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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章·幼蛟化龙(中篇)

作者:暮雪笙云     九源寻星录txt下载     九源寻星录全文阅读
    数月后。

    长安城南,九天玄女仙娘庙。

    九天玄女,又称九天玄女无极元君(神君级),她是极具正义色彩的伟大女神、上古天神,经历过多次大战,她深谙军事韬略、法术神技和术数等,在民间信仰中地位极高,曾传授古人类兵法之术,兼管惩恶除暴。

    焚香亭。

    安芊在安远的陪同下把线香一根根插好。

    “好了小芊,你有什么问题,自己进去问玄女娘娘就好——你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吧?”安远询问道。

    安芊颔首致意:“大哥,我当然知道,我也没什么过分的事要问。”

    “去吧,我在前边等你。”安远微笑道。

    进入庙堂。

    两边的浮雕是九天玄女座下的白猿、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

    安芊绕过供桌,站立于九天玄女神像前,先是子午阴阳诀敬拜,再跪于拜垫,礼敬三拜。

    敬拜之后,只见安芊取下神案上的茭杯,合捧在手心,高过头顶:“玄女娘娘,弟子安芊在此上香敬拜,不知玄女娘娘成香(问神明是否收到香火了,祂们是否愿意帮忙)了吗?”

    茭杯一摔,一阴一阳——圣卦(肯定)。

    安芊欣然微笑,捡起茭杯接着问:“安芊有幸能到此参拜,也不敢多叨扰,只问玄女娘娘,我与白阳,可否在十年内再见?”

    茭杯落地,连续翻滚了好几下,最后呈现阳卦(此事待议)。

    安芊捡起茭杯,稍加思索,又问:“玄女娘娘的意思是,此事现在还不明确,等日后再议?”

    茭杯再摔,又是不停翻滚,最后呈现阴卦(否定)。

    安芊大为疑惑,再问:“玄女娘娘,您的意思难道是您也管不了这事?”

    啪!

    茭杯落地,非常干脆,直接呈现圣卦(对)。

    安芊点头理解,满脸歉意面对神像:“抱歉,玄女娘娘,如果您管不了,我是否可以找他人用术数去算呢?”

    茭杯落地,不停翻滚,一阴一阳——圣卦(可以)。

    安芊连连点头:“我明白了,玄女娘娘,多谢指点!”

    说罢,安芊小心翼翼地将茭杯放回原位,并再次敬拜九天玄女,而后先后拜过白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浮雕。

    走出大庙,只见安远坐在树下,托腮发呆。

    “大哥。”安芊招呼道。

    安远瞬间回神,忙起身上前:“怎么样,小芊?”

    安芊神情复杂,缓缓摇头:“玄女娘娘没法解答我的问题,但她给我指了条路,可以找别的人算——大哥,你有认识术数比较厉害的师傅吗?”

    安远沉头三思,灵光一现:“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隔着一条街有个卓越草医堂,那有个年轻的大夫,看病厉害,休诊的时候偶尔会给人占卜,听说算的挺准的。”

    “年轻的大夫?”安芊眯眼思索,“能靠谱吗?”

    “这周围百姓的反映都不错,还有人特意从城北跑来求他算呢,既然玄女娘娘给你指了路,你不如先去试试,要是那大夫解决不了,咱们就另寻高人。”安远提议道。

    “也好。”安芊应允道。

    两人渐渐远离。

    “若非不能泄露天机——”九天玄女的分灵在庙中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小丫头,本君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默默地庇佑你了。”

    神明在这个世界站得高,知道的事情更多,但也多了无形的限制,祂们说了不该说的话(泄露天机),一样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至于算命先生或占卜先生,他们基本是在能力范围内获得一些模糊的字眼,然后借用委婉的语句向人陈述,是什么意思全靠自己的理解或者蒙,一般达不到泄露天机的程度。

    ······

    卓越草医堂。

    安远与安芊刚进门,只瞧见一身高不过六尺四寸(168厘米)的男青年,他正在药柜前清点药材、书写记录。

    “你好,请问大夫在吗?”安远帮忙问道。

    男青年回头:“我就是,叫我卓大夫就行,您二位——看病还是买药材?”

    “其实——我们是来找你算卦的。”安远开门见山道。

    “算卦?现在离中午休诊还有段时间,你们要是能等,我没意见。”卓大夫平静地说道。

    安芊颔首致意:“行。”

    说罢,两人很懂规矩地在一旁等着。

    ······

    午时。

    卓大夫在堂外挂上休诊牌,安远和安芊满脸期待。

    “你们到后堂来,坐下等我一会儿。”卓大夫招呼道。

    后堂。

    两人坐下等了片刻。

    卓大夫再次出现,已经把郎中的马褂脱下来,换了普通的便装;手里还拿着一枚小香炉、一卷线香、红纸和笔之类的物品。

    只见他将占卜所需的物品陈列于清洁的书案,抬头便问:“说吧,什么事,具体一点,说到人要介绍名字。”

    安远自觉回避。

    安芊缓缓开口:“我叫安芊,我的未婚夫叫白阳,我和他因为某些缘故分隔两地,虽有十年再见之约,但我不确定这十年过去,真的还有机会再见吗?”

    卓大夫听罢,稍加思索,答:“安姑娘,你这事吧——听起来简单,但看你这样子,心病缠身,想必是你家有身居高位之人,强迫你们分离的吧?”

    安芊眼光微亮:“您怎么知道?”

    卓大夫呵呵一笑:“在这长安城,姓安的人多半不普通,多的我也不敢说,但干草医这一行,望闻问切还是很基础的——这事我可以帮你,不过得先交卦金,二十文,不讲价。”

    “二十文?”安芊稍显震惊,“这么便宜?”

    说实话,以安芊的家境,平时能见到最小的钱都是碎银,铜板那是一年都见不到几回。

    “我帮人算卦是当日行善事,收二十文只是个意思,却也是不可更改的规矩,事后你要是对结果很满意,再多给点我也没意见。”卓大夫先是认真,而后打趣地说道。

    安芊会心一笑,递过几块碎银子,足够卦金了。

    “我先简单的帮你算算,等我说完,你有什么问题,我再慢慢给你解答。”

    卓大夫收了卦金,提笔在红纸上写下安芊的问题:安芊与其未婚夫白阳情感事宜、十年之约能否如期实现?

    写完问题,卓大夫放下毛笔,点燃三根线香,插于香炉之中。

    “字面为阴,花面为阳。”卓大夫于香炉前举起一枚九源通宝,言定阴阳,再捧起另外两枚,于手心摇甩,口中默念写好的问题。

    一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初九。

    二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九二。

    三掷。

    三花,定老阳,本卦九三,变卦六三。

    四掷。

    三字,定老阴,本卦六四,变卦九四。

    五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九五。

    六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上九。

    问卦结束。

    定本卦为风天小畜卦,变卦为天泽履卦,两卦相综(180度翻转可得),三、四两爻为变爻,应取两变爻爻辞,相互参考,以上变为主。

    卓大夫左右查看本卦和变卦,思虑再三,抬头讲解:“你这事呢,简单来说,要么你和未婚夫相处不融洽或有分歧,要么就是我之前说过的,你家里的某位长辈不好过关,再要么——就是有第三者插足,你们虽然两情相悦,但是阻碍一定会非常多······”

    安芊忙询问:“卓大夫,这有破解之法吗?”

    卓大夫摆手致意:“让我说完,刚才那些话听起来好像挺可怕的,但是你也别都对号入座,卜卦只是作为你人生的参考,我都不会全信,你可别掉进字眼里——”

    “继续补充的话,就是你别紧张,不管是两人有分歧还是长辈反对,又或者第三者插足,你都要耐心应对,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因为这些困难不一定都是坏事,变卦天泽履也说明,你们两人呐,注定是要先苦后甜的,至于苦多久,我想应该是你们约定的十年吧,说不定更久——”

    “以上只是简单解释,之后我还要细讲,你有什么疑问吗?”卓大夫询问道。

    安芊蹙眉思索:“意思我都理解,可是——为什么要让我们经历这些?”

    卓大夫抿嘴微笑:“我猜,大概是你们的感情来的太快,这是不合理的,这个世界必须要达成相对的阴阳平衡才能稳定,所以你们这种人要想收获真挚的感情,必然要遭遇不少苦难,往好的方面想,这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能让你们的感情变得更深。”

    “您怎么什么都猜得出来?”安芊追问道。

    “这是我给人算了这么多卦,另外看了这么多病人,慢慢总结下来的经验——接下来,我说实话,都不好听,但你得信。”卓大夫预报道。

    安芊颔首致意:“您请说。”

    “风天小畜卦,九三,舆说辐,夫妻反目。”卓大夫先念原文,后做解释,“它说啊——夫妻反目不和,是由于妻子在丈夫之上,家室关系不正确导致问题,这是个比喻,你之前是不是经常摆出高位姿态来应对未婚夫的?比如什么事都让他猜?”

    安芊没想到问题这么直接,一时语塞。

    卓大夫会心一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我说对了,不过——此爻属于下变爻,既然它不是重点,那就说明,这些问题,你已经解决了,对吧?”

    安芊连连点头:“是,我当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所以就着他给的台阶下去了。”

    “有智慧。”卓大夫不禁竖起大拇指,而后补充,“我说主要的,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你与未婚夫心志相合,约定好再见,即使相隔千万里,你也要心怀诚信,不要过于忧虑,憋出心病就不好,也不要惧怕无法再见,此事对你来说并没有坏处,只要秉持诚信,你身边的人们,都会帮你提前见到未婚夫的。”

    “真的吗?”安芊眼前一亮道。

    “是真是假,你自己辩证看待,我不多言。”卓大夫闭口道。

    “那,先前提到有第三者插足一事,又是如何?”安芊追问道。

    卓大夫低头简单掐指,而后答:“从卦象来看,这只是模糊的预测,不一定会发生,但你要是执意刨根问底,我可以帮你补算一卦。”

    安芊沉头三思。

    卓大夫稍微催促:“我呢,一天顶多起三课,待会儿要是再来俩人,你可就没机会咯?”

    安芊连忙抬头,递过几块碎银,目光坚定:“算!”

    卓大夫颔首致意,将先前那张红纸交予安芊收藏,另起一张,写下问题:安芊与其未婚夫白阳之爱情事宜,是否有第三者插足?并问吉凶。

    又点三根线香,再定阴阳,捧币默念。

    一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初九。

    二掷。

    两花一字,定少阴,六二。

    三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九三。

    四掷。

    三花,定老阳,本卦九四,变卦六四。

    五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九五。

    六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上九。

    当日第二卦结束。

    定本卦为天火同人卦,变卦为风火家人卦,取唯一变爻的四爻爻辞,两卦参考解释。

    “你的直觉——很准。”卓大夫不免赞叹道。

    “真有第三者啊?是他那边还是我这——”安芊震惊道。

    卓大夫压单手示意,解释:“多半是你未婚夫的事,不过本卦和变卦都是吉卦,只要你处理得当,这事能变好事。”

    “怎么处理?”安芊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道。

    卓大夫再次压手(双手)示意:“安姑娘,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安芊努力调整呼吸,努力挤出微笑:“您说。”

    “简单来看,大吉之相,妻子是家道之本,这第三者对你们来说,不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只要你们谦和相待,互敬互谅,定成美眷。”卓大夫解释道。

    安芊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我们之间出现了第三者,还要我谦和相待,互敬互谅?按这情况,白阳那小子不把我忘到天涯海角,我都得谢天谢地了吧?”

    卓大夫连忙摇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谁会愿意同他人分享自己心爱的人呢?万一对方蛮不讲理,强占着你应有的一切,任谁也不会答应。”

    “难道不是这道理?”安芊反问道。

    卓大夫引出下文:“这时候,我就得细说了——天火同人卦,元亨利贞四字占了后三个,虽然没有元字,但它仍是个好卦,且利于君子,就看你这未婚夫是不是君子了;再看那变爻,九四,乘其墉,弗克攻,吉;意思是,登上敌方城墙,不占领全城,吉祥。”

    卓大夫换了口气,继续补充:“通俗解释,你和第三者是两员大将,你未婚夫是一座城池,第三者趁你离开,把你的城池给打下来了,等你回来,她霸着不走,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你不能那样做。”

    “为什么?第三者还有理了?”安芊反问道。

    卓大夫顺势解释:“因为你的反攻必定胜利,没有任何悬念,然而,战争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使其归顺于你,这是更高境界的反击,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更多的‘人手’和‘土地’,此乃怀柔之策,既然你身为王族,那第三者的身份更不会比你低,贵族永远是贵族,你们之间再怎么征战,也只是为了归顺的问题。”

    安芊扭头思索:“您的意思是,我可以蓄势反击,但要做人留一线,让第三者变成我这条战线的人?”

    卓大夫猛点头肯定:“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一早说过,阴阳永远是要平衡的,否则会出大问题,你们之间会出现第三者,就是因为原本的阴阳是不平衡的,你的阴柔本就不够平衡他的刚猛,你一走,好了,他直接变成纯阳,刚猛冲动,若没有这所谓的第三者用她的阴柔来平衡白阳的阳刚,只会让他行事越来越冲动,越来越莽撞,就像没有缰绳的野马,没有刀鞘的利刃,你明白吗?”

    “就是说,有她在白阳身边,白阳才更安全,有她限制白阳的莽撞、冲动,我才能如期见到白阳,并且我还能适度反攻,让她归顺于我?”安芊连环问道。

    卓大夫肯定点头:“是,选择的权利在你手里,只要你坚定自己的观念,守好正妻的位置,‘第三者’非但不会攻击你,还会处处帮助你,维护你,来共同平衡白阳那过度的阳刚。”

    安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最后总结,未婚夫白阳是九五,你就是是天火同人卦的九四,一开始离得近,但你不够阴柔,所以现在暂时分开了,而第三者就是风火家人卦的六四,富家,大吉;她管勤俭持家,而且柔顺得位,能为家庭带来财富和吉祥,只要你发力控制了她,也就能平衡阴阳了,你是野马的缰绳,她是利刃之鞘,缺一不可,所以只要你在保证自身正妻之位的限度内宽容一些,结果一定是好的。”卓大夫会心笑道。

    “所有的意思是,下次与他们相见之时,直接将此事挑明,我必胜?没有任何不好的结果?”安芊确认道。

    “大胆挑明,保持你的作风,只需稍微宽容,对方便会主动依附。”卓大夫笑答道。

    安芊连连点头会意:“多谢卓大夫。”

    说罢,安芊又放下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请您收下。”

    卓大夫连忙推辞:“诶诶诶,我说结果满意可以多给点,但没说这么多——”

    “今日多谢您点拨,我方才开悟,这是您应得的,卓大夫。”安芊感激道。

    卓大夫稍加思索,收取银票:“好吧,有疑问再来,我会尽力解答。”

    安芊拜谢卓大夫,而后扭头往外走去,安远紧跟在其后。

    “等会儿。”卓大夫迈着小碎步追上来,“送你两包美容养颜的药粉,内服兼外用,效果更佳。”

    “谢谢卓大夫。”安芊谢道。

    见安远也盯着自己,卓大夫打趣:“我观公子气色——送你两罐地黄丸吧?”

    安远知道卓大夫是在开玩笑,笑着摆手:“免了吧卓大夫,有空到王府喝茶——”

    ······

    以上便是之后安芊在无量神魂界,对白阳上演“川剧变脸”的缘故,也是那个时候,安芊才明白,这卓大夫,算的是真准。

    ······

    路上。

    安远随口询问:“感觉怎么样?”

    “是个不错的占卜先生,但不确定是不是个好郎中。”安芊调侃道。

    安远见安芊变得越来越开朗,也逐渐放下心来:“回去试试这美容养颜的药粉不就知道了?”

    “那我给你一包,大哥?”安芊憋笑着试探道。

    安远抬手笑指安芊:“这么快就学会损你大哥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大哥这糙脸可不配用这么好的药粉。”

    所以,之后安芊和两个哥哥的关系都还不错,但与安正卿的关系就没到“不错”这个程度过。

    ······

    安王府,正门。

    安远与安芊恰遇公孙姝回晋阳探亲归来,车队停在门口,公孙姝慢悠悠地从马车上下来。

    “拜见母妃。”安远忙上前行礼道。

    “远儿,胜儿和你父王呢?”公孙姝问道。

    安远忙解释:“母妃,我和安芊刚从外边回来,安胜和父王应该快出来了吧?”

    “哦——”公孙姝恍然大悟,目光又转向安芊,“你就是安芊啊?”

    安芊连忙上前两步,行礼:“拜见王妃。”

    公孙姝忙上前扶着安芊:“不必行此大礼,你母亲也是王妃,以后见着我,行个小礼意思一下就行了——唉,你这孩子,这二十年在扬州过的怎么样啊,没受委屈吧?”

    “我在扬州过得很好,前辈们都很照顾我。”安芊腼腆地笑,后又转喜为悲,“只是我母亲——”

    公孙姝连忙安抚:“芊儿啊,医官们会想尽办法保你母亲的,你只要专心修炼就好,说来也怪我,考虑得太少,老王爷不归隐,我也没能力做主接你们,只能时不时派人送点东西——”

    安芊礼貌回应:“您没必要自责,或许——这就是我们母女应该要经历的劫数吧?”

    公孙姝没对此做回应,转而说:“芊儿,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我当作你的母亲,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你两个哥哥,平时也够你使唤的了,有事千万不要憋着不说,我可也把你当作亲生女儿呢。”

    无论公孙姝是否在说客套话,她作为正王妃,还生了俩儿子,稳稳拿捏王位继承人,而侧妃刘莺只生了个女儿,还如此惹人怜爱,公孙姝没理由不对她们好,她越是宽容、关照她们,她正妃的位置就越稳当,难道会有人不喜欢白赚名声?

    “嗯,我明白了。”安芊微俯身致意道。

    安正卿和安胜小跑着出门迎接,见安远和安芊也在,并且气氛融洽,安正卿更放心了些。

    “都别在门口站着了,回来休息吧,东西留给下人去搬。”安正卿招呼道。

    ······

    公孙姝回府第一件事,先去瞧瞧刘莺的情况。她全程挽着刘莺的手,言语温和却又攻心,无不彰显正妻地位,却又表现得对刘莺母女宽容关照,这不就是卓大夫点拨安芊的反攻之法吗?

    原来如此,安芊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怀柔之策的用意,令对方诚心归顺比直接杀死对方的好处可多太多了。

    以后在这大王妃身上,安芊可有不少东西要学习了。

    ······

    待安芊在王府的事务真正安排妥当,朝廷的册封诏书也传达下来了。

    上官英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应安爱卿之请,为安王府成年之女,拟定册封名号,曰,芊宁郡主,正四品,爱卿可自择吉日,举行典礼,皇室将鼎力支持,并派专人来贺,钦此——接旨吧,王爷。”

    “谢皇上恩典,臣等接旨!”安正卿一家跪礼道。

    这次好说歹说,安正卿硬将上官英念留下喝了几杯茶,聊了点家常。

    ······

    六月初七。

    安芊生日这天,王府正式为她举行册封大典,访客盈门。

    来访者名单:皇室派出邱云熠(二皇子)及数位礼部官员,宰相上官英念自然也在;宁家、柳家、墨家三大王府也都派出了几名人员,虽然其中有的和安家不对付,但皇室的面子必须要给;除此以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官员,部分公侯世家也派出人员观礼。

    安正卿开始对客人说了些客套话,然后就按部就班,请安芊出来。

    只见安芊身着玄金色蛟龙纹礼袍,头戴华丽金冠,半遮的蚕丝面纱下是淡妆浓抹,她踩着红毯,目光坚定,步步走向高台。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安芊的气质和仪态吸引,尤其是二皇子邱云熠。

    行至安正卿身前,安芊自信转身,面对台下众人,面色波澜不惊。

    台下人们交头接耳。

    “听闻这安芊郡主是庶出之女,如今一见,只觉其气质非凡,仪态端正,此等礼仪之法,绝不是一日可习成的。”

    “你还真以为她是庶出啊?她娘家可是扬州府刘家,那刘傲在当城主前,原是礼司主事,安芊郡主的礼仪和气质只会好,不会差。”

    “原来如此——”

    ······

    安正卿又客套一番,接着向众人介绍安芊,他的脸上满是自豪。

    “恭喜安王爷!恭喜芊宁郡主!”

    众人欢呼着,有的忙着向安正卿示好,有的则在一旁观望,有的则急着等典礼结束,准备离开。

    傍晚。

    客人已散场,安正卿还在现场:“远儿,你和胜儿配合礼官清点收到的礼品,确认东西没什么问题后,都送到郡主阁去。”

    “是,父王。”安远行礼道。

    安胜无声在旁协助。

    安正卿见上官英念未走,便上前问询:“上官大人,您仿佛有话要说?”

    上官英念左右斟酌,开口提醒:“王爷,我观今日,二皇子似对郡主有意,你得有点准备,皇家的面子可不能轻易驳了——”

    安正卿微妙一笑,说:“多谢提醒,本王心里有数。”

    上官英念走后。

    安正卿斜眼思索,一阵冷笑:“区区二皇子邱云熠,就算是太子又怎样?”

    安正卿是个重视约定的人,哪怕白阳没能力在十年内修至辟谷大圆满,那也是白阳的问题,是他失信。安正卿必须保证这十年内,信用问题不能出现在安芊身上,更不能出现在安家。

    果不其然,没几天安正卿就被邱高镇私下召见。

    天道阁。

    “陛下,您召微臣前来,是为何事?”安正卿行礼询问道。

    “今日召安爱卿前来,是为一点私事,所以只有咱们两人就行。”邱高镇摆手致意道。

    安正卿会意地在一旁入座。

    “前几天你们举办了郡主的册封典礼,你也知道云熠这孩子,眼光高,从没遇见过令他心动的女子,可那天回来,他就寻朕来求助,朕想问问爱卿,令爱可已婚配?”邱高镇问询道。

    安正卿早有准备,开口应对:“我家安芊尚未成婚,但已有婚约,约定择日成婚。”

    邱高镇身体后仰,稍加思索,询问:“哦,对方是什么人呐,不知道他的身份配得上令爱吗?”

    不愧是皇帝,会说话,他言外之意,是对方的身份有没有邱云熠高?

    要是一般人还确实比不过二皇子这身份,但白阳这家伙在天上地下都是太子,光西凉太子这身份都能压住邱云熠了,要是掏出帝俊之子的身份,整个九源皇宫都得跪下叫祖宗。

    虽然此时安正卿并不知道以上这些,但他必须保住安家的信誉:“陛下,对方是微臣之前在扬州培养的人才后代(胡扯的,为了让邱高镇相信,同时保护白阳),现在已经在东山一个大门派修炼,他根骨好,人也信得过。”

    “朕若是要求你取消婚约呢?”邱高镇看似试探道。

    安正卿对此也有准备,语气平和但隐隐带着威胁:“安芊与那孩子的婚约是微臣签订的(这么说可以保护刘傲),当时在扬州府立马做了公证,各州郡的官员们和几千万百姓,甚至东山那些大的修仙门派也都知道了,我们若是反悔,必损官府信誉,甚至影响到安王府,乃至皇家的信誉,臣以为这得不偿失,陛下,您认为呢?”

    邱高镇能当这么多年皇帝,当然懂得权衡利弊,为一女子损害多方名誉,吃力不讨好。

    所以,邱高镇顺坡下驴:“哈哈哈哈哈——那是自然,朕不过随口问问,国以信誉为本,怎能因小失大呢?”

    安正卿顺着话头行礼:“陛下圣明。”

    “爱卿免礼,时候不早,你先回吧。”邱高镇甩手道。

    “遵命。”安正卿退下。

    屏风后,邱云熠不甘心地咬牙,咽下了一口气。

    ······

    十月。

    安王府。

    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和训练,安芊终于初步掌握了玄蛟枪谱的法门,但依旧不可避免地带有一丝风吟枪法的影子。

    修行之事,安芊也没落下,伏蛟塔附近灵气充裕,突破筑基是轻轻松松(筑基七层巅峰),但这个时候的白阳已经快要在青龙秘境突破结晶期了,安芊只能算勉强追赶。

    ······

    次年,五月末。

    白阳在碧灵潭遭受围攻,被迫自卫反击,屠戮数百人。

    安王府。

    王府专线的信使带来几封从扬州府加急传来的信件,安远出门接信,而后扭头奔走。

    此时,安正卿还在喝茶。

    “父王!”安远急匆匆跑着喊道。

    安正卿忙放下茶杯,问询:“怎么了,远儿?”

    “父王,这是扬州府传来的信件,说是十万火急!”安远解释道。

    安正卿接过信件:“安正卿亲启,刘傲书”。

    安正卿带着疑惑拆开几个信封,一看内容,瞬间吓了一跳:“这臭小子,净胡闹——”

    几封信的内容大概是:详细描述了白阳在碧灵潭干翻五大派子弟的经过,还有神秘强者出手保护,直接废了五个掌门人;然后,白阳一行人现在正遭遇追杀,他们的目标是逃亡南疆;最后一封信,刘傲介绍了自己的计划,就是假派人手抓捕,实派高手保护,送他们离开九源。

    另附几张简笔示意图。

    “父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安远询问道。

    “有个不怕死的道羲小子,只身杀了几百个东山另外五大教派的弟子,还拼杀了十一个具灵期强者,五名元婴期掌门也死的死,废的废——”安正卿缓缓讲道。

    “值得刘城主这么关注,实力如此之强,这小子该不会就是小芊的——”安远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安正卿颔首致意,轻声:“先不要让小芊知道这些。”

    “嗯——父王,我们需要出手帮助那小子吗?”安远追问道。

    “无妨,刘城主只是汇报一下他的计划,帮助的事他都做完了。”安正卿蹙眉沉思,缓缓摇头,“刘傲还算个聪明人,知道这小子有多重要——还有神秘强者,看来我真是小看他的背景了。”

    白阳的经历虽然凶险,却也让安正卿看到了他的血性,他心里对这个可能成为女婿的家伙,更满意了。

    “父王,那孩儿就先退下了?”安远试探道。

    安正卿抬手示意:“等会儿,纸是包不住火的,小芊早晚会知道这件事,这些天,你和安胜要把小芊盯紧了,千万别让她干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遵命。”安远正色道。

    “去吧。”安正卿摆手道。

    ······

    果然,没到半个月,一名白姓弟子在碧灵潭癫狂屠戮的事迹就连文字带画面地传到长安来了,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或者中原门派,当他们听闻此事,全都震撼万分。

    “轩辕阁那群鼠辈,老夫早有耳闻,就是容不得人家宗门出天才,总要想办法将人拉下水,可恨至极!”

    “修道难道不该先修心吗?轩辕阁能存在这么久,怎么掌门人阴险得像个小鬼?”

    “修心是自然,可并不是每一名修士都能修出一颗圣人心的,总会有人生出邪心,所谓掌门,不过是元婴期,真正修成圣心的,早往上面去了,修成一大半的也早已不问世事,闭关去了,而那些半碗水的,他修不成,也不想让别人修成,人之贪念和欲望,可恨到了极点。”

    “有道理,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这颗贪心都是难以解决的啊!”

    ······

    安芊知晓事情经过后,那是一阵梨花带雨,还想南下寻人,但被家人联合劝说(包括刘莺)。

    “小芊,卓大夫不是说过吗?有那人在,他的性命不会有忧虑,眼下兴许只是个劫数,过些时日就没事了,你想南下寻人,可不是小事,王府虽不怕那些门派,可与他们结怨,也是不明智的。”安远苦心劝导道。

    “那小子自有天命,还有不止一位神秘强者保护呢,小芊,他会没事的。”安胜也破天荒开口劝道。

    “芊儿,当下你母亲的情况更重要,你可不能走开啊。”公孙姝附和道。

    几人联合相劝,总算将安芊稳住。

    过了些时日。

    安芊照例前往无量神魂界购买天日草,竟因此偶遇伤病复原的白阳,还得知了解决刘莺灵毒的最佳办法,命运的齿轮果真在按照既定的轨迹转动。

    确认白阳还活着,安芊也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然后就是另一件事了——发起反攻。

    白阳对外人倒是果断勇猛,面对安芊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前憨态可掬的样子,可能也有点做贼心虚吧——

    安芊演了一出好戏,既吓唬了白阳,也试探了他的态度,更得知了李婉青这个人的基本情况。

    李婉青竟然有为白阳勇攀昆仑神山的决心,而且毫不犹豫地用声音换取仙草,把安芊也感动了,甚至一度认为白阳配不上李婉青。

    (小玩笑:白阳在三人中显得挺多余的,要不让李婉青跟安芊过日子算了。)

    暂时分别之前,安芊也半开玩笑地主动强调,无论白阳这花花公子想怎么“沾花惹草”,都得保证安芊是老大(正妻)。

    之后,白阳如约送来天日散邪丹。

    “造化弄人啊,姐姐,在扬州时,能炼制此丹的人就在我身边,等到后知后觉,我和你却已被迫分隔两地——”白阳眼眶湿润,苦笑地感慨道。

    安芊亦苦笑:“小白,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在现世再见的,但你千万不要再那么莽撞了——”

    “姐姐,我半只脚踏进鬼门关过了,我清楚那里有多可怕,我会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新生的。”白阳正色道。

    “希望你说到做到。”安芊颔首致意道。

    白阳眼眶殷红,不舍地开口:“姐姐,早点让伯母服下丹药吧,我——我就继续忙着恢复修为了,姐姐,你也要保重啊——”

    安芊连连点头,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两人原地分别。

    安芊回到现世就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侧妃院,让刘莺服下一粒天日散邪丹。

    只片刻,灵毒飞散瓦解,刘莺体内的生机越来越旺盛。

    “小芊,今天这丹药——怎么跟之前的感觉都不一样?”刘莺疑问道。

    “娘,这是白阳通过神魂界送来的天日散邪丹,能彻底清除你体内的灵毒,娘,你有救了!”安芊激动地落泪道。

    刘莺恍然大悟:“是白阳那孩子啊?我就知道,他福大命大,会没事的。”

    安芊按照要求,让刘莺每日按时服用三粒,连续七天,果真痊愈,甚至能活蹦乱跳,而且玉瓶中还有冗余丹药,被医官们拿去研究了半天。

    “奇才啊,竟能拥有此等丹方,还能以如此精妙之法控制药力,定是位天才炼药师——”医官们讨论道。

    安正卿忙活了两年都没解决的问题,竟被白阳隔着千万里给解决了,他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给白阳设下考验的决定,太蠢了。

    面对安芊,安正卿更加羞愧,但他同时庆幸,当时没有一时冲动把白阳掐死,不然这事可就难说了,也正因如此,安芊对安正卿更是没有好脸色了。

    三年后(十年约定第五年)。

    安芊已将玄蛟枪法练至大成,偶然听闻西凉出了个天才太子白骁,种种事迹,听起来都让安芊感到疑惑。

    这家伙的作风怎么越听越熟悉呢?

    在边境和长安来回跑的安正卿有更强烈的感觉,这白骁和白阳也太像了。

    直到邱高镇为给宁建忠创造行军机会,故意安排安正卿与子女共赴边境,却也无意让安芊得见那朝思暮想之人。

    血灵·玄冰盾!

    当那熟悉的灵力、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安芊不禁感动落泪:“小白,我就知道是你。”

    ·······

    之后的连续战斗,我们都知道了,白阳施展多重底牌,最后以命反击,换取和平。

    安芊与李婉青的痛哭声,淹没在三军将士的呐喊声中。

    “好不容易才再见到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经历这些——”安芊对命运愤愤不平,咳出一大口心头血。

    李婉青无言的悲痛更是刺痛内心,加上持续战斗的劳累,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婉青妹妹!”安芊忙托着李婉青的身体,“你振作一点!”

    ······

    西凉皇宫。

    “气急攻心,吃点丹药,养一阵子便可,只是若产生心病,便难解了。”西凉御医说道。

    安置好李婉青,安芊神伤地走到西凉城墙上,她的内心就像只有一根柱子顶着的房屋,还在强撑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折断。

    向东望去,一眼望不到头的岩浆裂谷便是白阳存在过的痕迹。

    “小芊,我们该离开了,若是待的太久,九源皇室不会放过我们的。”安远劝说道。

    安芊沉默良久,内心左右挣扎,最后扭头:“嗯。”

    “安芊。”白无心突然出现,并喊了一声。

    “长公主?”安芊疑惑道。

    “安芊,我知道你们不能久留,所以我长话短说,想再来西凉,我随时可以为你开辟虚空通道,我想这对你父亲来说,也不是难事。”白无心平和道。

    “多谢长公主。”安芊坚强地笑,而后又绷不住地哭。

    告别白无心,安家三兄妹紧急回到长安。

    岩浆裂谷也一路延伸到长安西城门外,与城墙只差三分(78毫米),这也让西城墙随时有倾倒的风险。

    “白阳这是给咱们留了三分薄面啊,要不是安王府就在长安,我估计整个长安城都得下去。”安远轻叹道。

    ······

    再后来,邱高镇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宁建忠则把黑锅全部背下,宁家也被贬去夷州,实际却是在那当土皇帝。

    邱高镇说明,安正卿是被宁家联合外域“暗算的”,世子和郡主也差点丢了性命,安家维持国家秩序有功,要封赏——其实就是做个样子,甩清责任,坏事都是宁家干的,跟皇室无关。

    安正卿也是老鸡贼了,他能不知道隐情吗?只是现在还不是和皇室撕破脸的时候,有封赏就先接着呗。

    于是,安远和安胜封了左右将军,安芊加封为公主,表面上也拉近了安家与皇室的距离,这样,安正卿就没法因被宁家围攻的事情对皇室发难了。

    其实,宁建忠这个极端好战分子不死,大家的心始终都是难安的,果然,他之后为了把场子找回来,就联合四派打上道羲山,要不是白阳回来的早,还真给他得逞了。

    ······

    把话转回来,白阳刚刚离开的那两三年是伙伴们最难过、也是最艰难的日子。

    西凉大换血,金豺城变成了金泉城,天虎城变成了天水城,叛军都被消灭了,可玄信瑞失去了儿子,白无心失去了哥哥和侄子,安芊和李婉青失去了心爱的人,西凉帝国失去了它最伟大的统帅。

    所有英雄的名字和各级将领的塑像竖立在白阳的雕像旁,形成碑林。

    李婉青不顾风、不顾雨,坚持为白阳披麻守陵;安芊身份不便,却也时常悄悄赶来陪同守陵,每当两人谈起曾与白阳相处的过往,脸上总是不免的苦涩、失落。

    就这样,整整三年,两名女子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份沧桑,她们来到西凉的频率开始下降,但相互办的事并没有减少,这只说明她们已经渐渐从悲伤里走出来,开始把心思放在修行和事业上,慢慢等待大仇得报的机会。

    两人清楚,悲伤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只有延续白阳的意志,将和平发展彻底贯彻下去,他的牺牲才有意义。

    于是,南疆与西凉的关系发展是越来越密切,人才交换也特别频繁;九源稍差一些,却也开通了多种货物贸易,包括边镇改边市,引入百姓居住、消费。

    安芊更加明白,真正的仇人宁建忠还没死,她绝不可因白阳之死而日渐消沉,她要更加刻苦修行,日后若有能力,必寻契机令宁建忠万劫不复!

    至于对她仍不死心的邱云熠,安芊选择完全无视,没有人能够超越白阳在安芊心中的地位。

    ······

    白阳离开的第五年,中天试炼再启。

    安芊(辟谷六层巅峰)毅然决定参加。

    安正卿见安芊有如此志气,自然鼎力支持,但临行前也不忘叮嘱:“小芊,你行动的时候要和你大哥二哥在一块,别走散——你俩还是只有一个任务——”

    没等安正卿说,安远便抢答:“我们会保护好小芊的。”

    安正卿欣慰颔首:“去吧,遇到不识抬举的家伙,就让他们永远留在兽皇谷,别丢了安家的脸面。”

    “是。”

    ······

    兽皇谷。

    宁家和柳家的参加名额相比上一次被削减九成(还能允许他们参加已经不错了),尽管如此,他们仍是试炼中不小的隐患。

    西凉大战何等惨烈,存活下来的士兵有许多都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地球心理学专业术语,简称PTSD),也包括安家兄妹和其他伙伴。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偶尔还是会做噩梦,幸好都有各自的本命心法,随着时间推移和心法疏导,症状会慢慢减轻。

    相对的,经历过战场实战的安家兄妹三人,防备经验和各项感知能力都提高了许多,哪怕宁家或柳家战犯残党真想在秘境中搞什么幺蛾子,他们也有应对之法。

    越是往兽皇谷深处走,安芊手指上的赤钢青玉戒的光芒就越亮,仿佛在为三人指路。

    “那是——白阳的戒指吗?”安远问道。

    安芊颔首,而后仔细感受光芒的变化。

    “纳戒所指,应是此间重宝的位置——”安芊分析道。

    ······

    别处,有的人因为化蛇或夫诸作妖,被洪水冲得到处跑;有的人被骄虫驱使手下的螫虫群追着满山跑;还有的人遇到跂踵,结果瞬间染上瘟疫;还有的受狙如蛊惑,相互残杀——

    化蛇,状如人面而豺身(上半身),背生鸟翼而蛇行(下半身),其音如叱呼,见则其邑大水。

    夫诸,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骄虫,民间传说是一位驱使螫虫的“神”(因为百姓怕它),其实就是个妖兽,其状如人而二首,会驱使一群螫虫咬人,螫虫就是有道行的蜜蜂,攻击性非常强。

    跂踵,状如鸮,而一足彘尾,见则其国大疫。

    狙如,其状如鼣鼠,白耳白喙,见则其国有大兵(战争)。

    兽皇谷的危险无处不在,稍不注意就可能命丧当场,但以上的危险并非无法可解,兽皇谷聚集了全球各地的妖兽,自然会有相生相克的物种。

    只要抓到一种叫鸰䳩(原生于瘣山明柳谷外)的鸟,再吃掉它的肉,螫虫就不会再咬那个人了,当然也可以用来解除或预防狙如的蛊惑,更是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良药。

    还有三足龟,只要吃掉它的肉,就可以破解跂踵带来的瘟疫,但是有些三足龟是有毒的,若不注意辨认,吃了会死的更快。

    同理还有很多相生相克的组合,就不赘述了。

    安家兄妹三人盯着纳戒,一路循迹,路线隐蔽,暂时没有遇到特别大的危险,收获的宝物却不比别人少。

    兽皇谷中部,东面。

    成片的丘陵中,有一座隐秘的山丘上插着一截黯淡无光的神秘树枝(扶桑矢),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只要安芊抬起右手,纳戒就会猛烈发光。

    再靠近一些,安芊瞬间感觉到自身的生命力被吸走一丝,连忙惊恐后退。

    “这树枝会吸收人的生命力,先别靠近。”安芊轻声警示道。

    安远和安胜忙护着安芊后退,但他俩的生命力也分别被抽走了一丝,虽不伤根本,但其诡异之力不禁令人惊恐。

    再次观察那树枝,竟莹莹冒着绿光,还夹杂着几丝赤金色灵力。

    安芊越看越觉得眼熟:“这木头的气息与白阳在西凉大战使用的神兵差不多,难道——”

    “我想起来了,当时隔得很远,但我确定他那神兵的手柄材料就是这种木头,似乎是古籍中记载的扶桑木?”安远震惊道。

    “这种危险品不是我们可以触碰的,先撤吧,万一其他人察觉动静,咱们就难脱身了。”安胜蹙眉道。

    “不对。”安远蹙眉觉察,“有许多不弱的气息接近。”

    三人正想离开,几团灵弹猛地飞来,逼停三人。

    一伙各有来路的修士将三人团团围住,这些人看似凝聚,实则各怀鬼胎,肯定有什么利益链条使他们联合在一起。

    “三位道友,寻到宝贝,怎能不与大伙分享呢?”领头之人戏谑道。

    安胜后槽牙一紧,挥枪就准备上。

    安远急忙拦下,并回复:“我们也没打算要这宝贝啊,你要是喜欢,自去取咯——”

    “呵,你们会这么好心,有宝贝不要,却让给我们?”领头人冷笑道。

    “你爱要不要,我们可不想陪你们浪费时间。”安胜压着杀意冷言,转头招呼,“咱们走。”

    “慢着。”领头人冷笑,并仗着人多,大言不惭,“来都来了,不如给我们留下点见面礼,就当交朋友了,日后也好相见呐?”

    “就是,掏不出见面礼,就把那小娘——”某个修士指着安芊,没把话说完,就被突然飞来的玄胜靛影枪贯穿脑袋。

    回看,安胜还保持着把枪丢出去的姿态。

    安远见状,也不废话,提起玄骨赤髓枪,与唤回玄胜靛影枪的安胜成背靠之势,将安芊护在中间。

    这些修士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都铁着个脑袋释放灵技或者武技,结果是两条巨大的玄水蛟龙瞬间封锁全场,而后尸骨遍地。

    安胜踩着鼻青脸肿的领头人的脑袋,冷笑着嘲讽:“一群乡巴佬,不认识我们的衣裳(玄金蛟龙纹)也就算了,没看到我大哥一直想给你们活命的机会么?可惜你不中用啊,小王八羔子。”

    “安胜,不跟他废话,送他去见阎王。”安远冷言道。

    嗤!

    玄胜靛影枪直接贯穿那人的脑袋,安胜收枪起身后,还不忘回头往尸体上吐一口老痰。

    “一群乌合之众,太没意思了。”安胜随口道。

    不远处,一群身着华贵的修士缓缓靠近,但是奔着扶桑木去的。

    “是皇室的人。”安远轻声道。

    安胜双手环抱于胸前,满脸不情愿地静静看着。

    那群皇家修士见到三人都警惕地抽出兵器相对,但被后方一道男声制止:“都别乱来。”

    仔细端详,那青年身着四爪金色蟒袍,身边还跟着邱云熠,而且看邱云熠的眼神,似乎非常畏惧和尊敬身边的青年。

    “没事,咱们走。”安远轻声道。

    三人扭头就远离那群人。

    那群皇家修士这才真正收起兵器,回退到青年身边。

    邱云炘无奈轻叹:“安家历代都是忠臣,你们这样反而败了他们的好感——”

    “太子殿下,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邱云炘没对此回应,转而面向扶桑木,竟轻松收取。

    同时,邱云炘的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大羿的分灵意识微微觉醒。

    “这里只有这一件宝物,咱们抓紧时间去别处。”邱云炘命令道。

    “是!”众人应答道。

    ······

    “他怎么会不受扶桑木影响?”安远稍显疑惑,但没再多想,只当是皇室有特殊手段。

    “那家伙,应该是刚从道羲山回来的太子——邱云炘。”安胜眯眼猜测道。

    “邱云炘?”安芊陷入沉思,后说,“我听婉青妹妹提起过,那家伙的天赋挺高的,但和白阳比就差远了,早年还追求过婉青妹妹——”

    “白阳这小子,他的天赋,连我都望尘莫及啊,可——”安远话说一半不敢再说,怕哪句说错,伤到安芊的心。

    “大哥,没事,只要宁建忠还没死,我的心里便只有复仇这一件事,伤心——我已经没有资格了。”安芊眼底含着无尽杀意,语气却又尽显悲凉道。

    叮——

    赤钢青玉戒微弱闪光,发出声响,似又在指引三人去往别处。

    “是别的宝物的位置,大哥二哥,咱们事不宜迟,赶紧动身吧。”安芊边走边说道。

    “嗯。”安远、安胜紧随其后道。

    ······

    兽皇谷中部,北面。

    安家兄妹三人的脚步停在一个大天坑边上,坑口被无数树木、藤蔓、苔藓等植物缠绕着覆盖,若是离得远,真的很难看出这里有个大天坑。

    “就是这里。”安芊举着右手,目光向下,“东西应该在这天坑下面。”

    安远手指轻点太阳穴,想以精神力探查天坑下的情况——

    片刻。

    “坑底似乎有什么屏障,挡住了我的精神力,我只隐约瞧见几个洞口便无法继续探查——”安远讲述道。

    “下去瞧瞧?”安胜随口问道。

    安远、安芊颔首致意。

    安远先行试探,发现并没有什么飞行禁制,于是三人行动迅速,隐没在坑口的树丛中。

    ······

    地隐龙坑,底部。

    此处距地面约四百六十一丈(1200多米),坑底地形起伏,空气潮湿,四周生着些低矮的树丛,更多的是蕨类和苔藓,到处都有溶洞口,几道水流从中流出,汇聚成大大小小的坑底湖泊(池塘),这些湖泊底部基本都相互连通。

    叮——叮——

    赤钢青玉戒微微闪烁,灵光飘向北面的大溶洞口。

    “那——”安芊指向道。

    三人绕过岩丛,直奔北溶洞口。

    刚一靠近,一股磅礴的灵力将三人猛地弹开。

    “这就是我之前感知到的禁制屏障?”安远又上前查看道。

    “强度如何?要不我直接把它轰开?”安胜跃跃欲试道。

    安远赶忙制止:“溶洞内部的石体都很脆弱,强行轰开——我怕这天坑都得塌了。”

    安芊回顾身后的石丛,仿佛看懂了什么,径直朝高低起伏的石丛走去。

    “小芊,你发现什么了吗?”安远好奇地问道。

    安芊附身查看片刻,伸手触摸感知,咧嘴轻笑,起身答复:“石丛下面藏着个奇门阵,若以相应之法排布,应该能解除禁制,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安胜,你辅助小芊,我帮你们护法。”安远吩咐道。

    安胜颔首致意:“好。”

    安芊掏出玄金罗盘,只见指针无序地飞速旋转着,惹得安芊蹙眉苦笑:“我就知道——”

    像这种天坑,一般堆积着许多金属矿物,难免有些带有磁性,罗盘失能是很正常的事。

    收起罗盘,安芊想到其他办法,左右观察一番,看着北溶洞前的深水潭,又参考地上暴露出来的一部分阵纹,安芊的脑海飞速运转,很快就有了解法。

    “二哥,把这块石头丢进水潭里。”安芊指挥道。

    安胜点头上前,单手抓起大石块,甩进水潭。

    扑通!

    嗡——

    潭底玄光一闪。

    安芊绕到南面,徒手扒开面上的碎石,一块类似灯台的石头暴露出来,里面还存着些带有奇异香味的阴灰色固态油脂(龙涎香)。

    安芊果断施以符咒,将其点燃。

    嗡——

    底下的阵纹赤光耀闪。

    东南位置。

    安芊面向坑壁,径直走去,单手按在墙壁上,细细感知,又猛捶了几下。

    咚咚咚——

    空鼓回响。

    “二哥,砸开。”安芊简短指挥道。

    安胜耸了耸右肩膀,唤出玄胜靛影枪,朝着坑壁抛了出去。

    轰!

    安胜的力度控制得极好,只打开了一丈多的缺口。

    呼——

    微风从缺口中不断吹出,穿过法阵东南位置的石缝,引发阵阵“吁吁”声,巽位阵纹激活。

    西北位置。

    安芊取出铜镜,抛向安远:“大哥,在墙上找个地方放置铜镜,把那些阳光反射到这个点位。”

    安远连忙照做。

    正西位。

    这里没有形成水潭,而是个不知深浅的沼泽地。

    安芊踏上法阵,找到一块金属矿石,丢进了沼泽,兑位阵纹激活。

    西南位。

    安芊向阵纹注入了一丝本源灵力,坤位阵纹激活。

    东北位。

    “二哥,把那块最高的石头推到这个位置上。”安芊说道。

    安胜猛地爆发灵力,推动巨石,压在东北位上,艮位阵纹激活。

    正东位。

    “二哥,现在用你最大的力气,轰击这个位置。”安芊招手道。

    安胜任劳任怨,蓄力良久,猛地一拳砸在正东位置,引发剧烈震动。

    喀喀喀——

    法阵下传来机械转动之声,由于年代久远,转动起来似乎有不小的阻力。

    “都退后!”安芊警觉道。

    嘭!

    法阵中心的石块瞬间爆开,但其碎片又被法阵约束着转圈环绕。

    安芊连忙再注入一丝本源灵力,驱动内盘的先天八卦阵旋转,以对应外圈的后天八卦。

    正南,乾对离。

    东南,兑对巽。

    正东,离对震。

    东北,震对艮。

    正北,坤对坎。

    西北,艮对乾。

    正西,坎对兑。

    西南,巽对坤。

    阵纹缓缓脱离法阵,环绕飘起。

    嘣!

    北溶洞外的灵力禁制瞬间崩散瓦解。

    “禁制解除了,我们走。”安芊忙招呼道。

    安远从高处跃下,走在前面探路,安胜断后,安芊走在中间观察四周。

    从溶洞口进入,还只是一条隧道,石体上全是堆积纹理,上下还生着些许石钟乳,时不时滴着水,典型的溶洞地貌(地球地理:喀斯特地貌)。

    越往里走,空间就越大,洞口分支也越多,幸好有赤钢青玉戒的引导,三人少走了很多弯路。

    内部溶洞的石钟乳越来越密集,颜色越来越纯净(乳白),滴下来的水中也开始蕴藏灵气。

    溶洞内部时不时会掀起微风,隐隐有龙吟虎啸之声,除此以外,三人偶尔会看见一些低阶妖兽——大鲵、蝾螈之类的,都没什么攻击性。

    “怪事,咱们这可是秘境试炼,怎么这洞里连只像样的妖兽都没有?”安胜疑惑道。

    安远也有所警惕,当场加大精神力输出,探测片刻,摇头示意。

    “先顺着指引瞧瞧吧,至于隐藏的危险,咱们多注意些就好。”安芊随口讲道。

    ······

    地隐龙坑,坑口。

    邱云炘的队伍也寻至此处。

    “太子殿下,罗盘乱了。”

    邱云炘抬手示意:“把罗盘收了吧,下面有东西,想个办法下去。”

    ······

    溶洞极深处,到处都是钟乳石,原本微弱的光线通过洞壁反射,也能显得十分亮堂。

    天地灵气与此时此地,浓郁到了极点,安芊三人站在这绝妙洞天之内,看着四周的景观,已无法用言语感叹。

    极致浓郁的灵气通过顶部的石钟乳,化成滴滴纯净的金色灵液,滴落在地(地面也是钟乳石材质,很干净),于中心汇聚成一方大池塘。

    “这些灵液对元婴期以下的修士大有裨益,对我和安胜——却是没什么用处了,小芊,你可以试着吸收,我和安胜为你护法。”安远提议道。

    安芊没想太多,点头应允。

    只见安芊俯下身子,打算伸手试探灵液表面——

    一阵微风拂过,龙吟虎啸声响,那灵液亦跟沸腾了似的,翻涌震动。

    安芊见状连忙倒退回安远和安胜身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吼——

    周围的洞口吹出微风,夹杂着丝丝精纯龙脉地气(龙吟虎啸声的由来),汇聚于池塘中。

    一道黄白色蛟龙虚影从池中腾起,于洞中环绕数圈,盘绕于钟乳柱上,怀着强烈的敌意,俯视三人。

    “这里的龙脉地气居然已经可以凝聚八阶虚影(相当于元婴期)了?”安远震惊道。

    想来也不奇怪,这里的灵气都浓郁到生成灵液了,作为此方土地本源的龙脉地气肯定能凝聚出虚影,甚至有些龙脉地气可以将能量蓄积到十阶(合体期),那时便可凝聚实体,因为天生地养,自带几分规则之力,同阶及以下的妖兽都得俯首称臣。

    眼前这道龙脉地气虽还是虚影,却也掌握了几分规则之力,绝对不容小觑。

    “三只小鬼,胆敢觊觎本尊至宝,速速离开此地,本尊可饶你们性命——”龙脉地气的虚影开口威慑道。

    “区区八阶,咱们有两个元婴修士,还怕它不成?”安远轻声知会,而后面对龙脉虚影,“若我们硬要取这灵液呢?”

    龙脉虚影也不废话,只冷哼一声:“那你们就都留在这里吧。”

    轰隆隆——

    溶洞猛烈晃动,灵液池子翻涌得更加剧烈,外面的隧道也有不小的震感。

    “太子殿下,隧道要塌了!”皇家修士喊道。

    “一起冲过去!”邱云炘无所畏惧,命令道。

    ······

    溶洞极深处。

    安远、安胜和安芊都唤出了炁灵,与龙脉虚影战作一团,但进攻主力还是安远和安胜,安芊只起到辅助作用,随时可以自主脱身。

    “三只蝼蚁也妄图撼动天地规则,猖狂!”龙脉虚影狂怒道。

    “你说我们是蝼蚁,那你急什么啊?”安胜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龙脉虚影没回话,只一声怒吼,控制大量地气化作无数尖锥,席卷而来。

    “安胜,别激怒它了。”安远呵斥道。

    安胜后槽牙一紧:“那就先干翻它!”

    炁灵融合·蛟龙出海!

    三条玄水蛟龙盘绕身躯,调整姿态,以俯冲、仰冲和平飞三个角度袭去。

    嘭!

    龙脉虚影撑不住重击,瞬间崩散,又化为丝丝龙脉地气,缓缓飘落。

    “现在是谁比较猖狂?”安胜继续嘲讽道。

    哼。

    一道莫名的冷哼从安芊身后传来,安远和安胜警觉回头,那龙脉地气突然在安芊身后幻化成一颗龙头,想将安芊吞噬。

    “小芊!”安远和安胜心头一紧,忙抽身回防。

    上次他俩在边镇没赶上救安芊,但有白阳及时救援,这次白阳还能再帮他们吗?

    安芊当然也反应过来了,她反手挥枪,猛地抽向龙头,但只令其偏移了一些,还是没能脱离危险。

    龙脉虚影满脸计谋得逞的样子,猛将安芊吞入口中。

    嘣!

    没等安远和安胜杀来,龙脉虚影的嘴就被一股玄白相融的灵力猛地炸开。

    “呜哇!”龙脉虚影差点再次消散,只得将安芊吐出来。

    只见安芊双手抱头,身躯躬作一团,一朵巨大的冰灵丹花将她完全包裹在内,没受半点伤害——三花不灭余威仍存,可护伙伴终生无忧。

    冰灵丹花缓缓盛开,并慢慢消散,安芊起身望着蜷缩在角落的龙脉虚影。

    “灵花聚顶?”龙脉虚影略显震惊,后又不屑,“哼,原来不过是借来的——”

    龙脉虚影又觉得自己行了,猛攻而来。

    “小芊。”安远和安胜提前护在安芊身前道。

    安芊从中间将安远和安胜分开,只一抬手,巨大的冰灵丹花再现,再次将龙脉虚影震飞出去。

    一旦触发三花不灭的被动保护机制,只要敌人不死或不投降,保护效果就会一直存在,从初级保护的冰灵丹花到更高级的雷灵丹花和火灵丹花,但后面两个保护机制被炸出来就不是小场面了。

    其实安远和安胜身上也有三花不灭的印记,只是他们自身实力够高,足够自保,所以这次没触发。

    龙脉虚影不信邪,凝聚地气修复身躯,再次攻来。

    嘭!

    龙脉虚影毫无意外地被弹开,而且这次冰灵丹花主动发威,直接冻结周围游离的地气,断掉龙脉虚影的补给。

    龙脉虚影在隐隐在冰灵丹花的威能中感受到了至高神明之威(一丝青龙之力和金乌之力),哪怕自己是虚影,虚幻的躯体也不自觉地发颤。

    “你有两个选择,臣服或者毁灭。”安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只是在冰灵丹花的影响下,不自觉地说出来了。

    龙脉虚影仍不信邪,还想赌一把:“臣服?休想!”

    轰!

    它引动最后可用的地气,向死一般杀来。

    滋滋滋——

    冰灵丹花由内至外地萌生巨量紫色雷电,丹花也瞬间变了颜色——雷灵丹花·现!

    嘣!

    龙脉虚影直接崩散,再次凝聚时,只有泥鳅大小,并被镜魔幻雷主动禁锢,拉至安芊身前。

    “小泥鳅,看来我真该将你抹掉——”安芊恐吓道。

    泥鳅大小的龙脉虚影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颅:“小龙愿引此地龙脉地气,永远臣服于您。”

    安芊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狡猾的龙脉地气,于是指尖轻点其头,烙下三花印记:“你要是敢动歪心思,我都不用动手,这印记自会抹去你的意识。”

    丹花消散,禁锢解除。

    “主人。”龙脉虚影和四周的地气都呈现拜伏之势。

    安芊摊手示意,龙脉虚影便沿着安芊的右臂向上缠绕,短暂地留下金色过肩龙纹,而后隐没(只在引动灵力时显现),周围的地气也绕着安芊旋转,但这肯定得慢慢吸收。

    “小芊,你专心在此吸收地气和灵液,我和安胜到溶洞入口守着。”安远叮嘱道。

    “嗯。”安芊缓缓落在灵液池旁,龙脉地气也跟着飘落。

    安远和安胜走得够远后,安芊扯开腰带,褪去外衣和鞋,留下一层薄薄轻纱和内衣,而后踏入灵液池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灵液池上空以安芊为中心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引着龙脉地气向下,缓缓灌入安芊的天灵盖,从百会穴流往全身穴位;灵液池内的浓缩灵气则沿着安芊全身穴位,往百会穴走,形成两极循环。

    ······

    溶洞口。

    以邱云炘为首的皇家修士迎面撞见守护洞口的安远和安胜。

    “两位这是——”邱云炘感知到溶洞内部有巨量灵气流动,“在为人护法吗?”

    安胜仰头凝视:“既然知道,你们还站着不走?这里已经是我们的了——”

    “二公子言过了,这中天试炼的机遇,谁有本事谁就能取,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你们说一句已经占了就行了?多少也让我们喝口汤吧?”邱云炘平和地讲道。

    安胜听罢,当场急眼:“就你还想喝汤?等会看看有没有汤渣剩下吧——”

    “安胜。”安远忙拦住安胜,并唱起白脸,语气缓和,“太子殿下,不是我想拦你,而是家妹正在其中闭关,打扰不得,此地灵气浓厚,她一个辟谷期修士又能吸收多少呢?稍微等等难道不行吗?”

    邱云熠略显不耐烦:“你觉得要等多久,要是她一直闭关到试炼结束,也让我们等吗?”

    “云熠。”邱云炘也拦住邱云熠,面带微笑,“世子殿下,我皇弟说的不无道理,我们不能干等,你总得给我们一个具体的时间吧?”

    安远应付地笑:“家妹刚刚开始闭关,以她的实力,怎么也得——一个月吧。”

    “你玩我们呢?”邱云熠骂道。

    “你们爱等不等!外面那个奇门阵还是安芊解开的呢,你们坐享其成不说,到了这还不懂先来后到,想怎样啊?”安胜这红脸唱得跟真的一样,其实他的心思细腻着呢。

    邱云熠哑口无言。

    邱云炘沉头思索······

    ······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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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源寻星录介绍:
天之所录,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
千年转轮,十世轮回。两千年前封神一战,异大陆的新神对战天界旧神,新神大败,而天界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自此,新神在星源大陆隐匿了行踪,而旧神则退居天界,几乎切断了和人间的所有联系,但留下了许多神力遗迹。
天界的十大金乌中年纪最小的那一位在封神战争中活了下来,但他选择自断神脉,遁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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