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宸心悦香宓,却知道她是玉兄长所爱,生生将那份感情强压下去,收云螭为徒后,两人似乎同病相怜,常在一起喝酒,虽然是敌对关系,倒也有了些师徒感情。
自从颜少卿与殷汤离开仙界,凤宸没了喝酒的伙伴,倒觉得有些寂寞了,又恢复从前的风流医仙,仙界那些女弟子又整日里围着凤宸上仙转。
自然,霓裳的弟子围着凤宸转,她倒是不会吃醋的。
自人间回来后,凤宸过来桃花岛向香宓讨醉相思,香宓引他去山洞内的酒窖搬酒。
随口问凤宸:“师叔,您可曾听说过,璇玑阁流传出来的谶语,什么玉蝶桃花?”
“……玉蝶桃花?”凤宸嗅着酒香,“原来你也听过这谶语。”
“遥看碧影九重天,
剑雨霜刀碎华年。
若得玉蝶桃花宴,
俯首六界赛神仙。”
香宓念罢那谶语,又问凤宸:“其实这谶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凤宸开了一坛酒,迫不及待的喝了口,满足后,才看着天穹,叹口气道:
“遥看碧影九重天,剑雨霜刀碎华年。这前两句是指好好的老天爷,却被刺破了窟窿,整日里不是霜刀就是剑雨,这天下几乎就堙没了。
若得玉蝶桃花宴,俯首六界赛神仙。这后两句应该是指,若能得到玉蝶桃花,把她吃了,就能拥有最厉害的洪荒之力,令六界俯首,成为六界至尊,也就是管辖神仙的天帝,自然是快乐赛神仙了。”
“呯!!!”
香宓手上的醉相思摔落地上。
阿娘说当初捡到一枚玉蝶桃花,就一下子大了肚子怀孕,三年后生了自己,自己还一下子长大成人。
难道自己真的是谶语里的玉蝶桃花?
若姐姐说得不错,这就是白无瑕收自己为徒的原因?
怪不得数万年来,他都不收徒,如今竟破天荒收她为徒。
还找了个什么相似的诗词,说她通过簪缨文考。
难道,白无瑕果真是伪君子,是想等时机成熟,再吃了自己?
而当初他去桃花源杀自己,许是想毁了自己这个玉蝶桃花,令任何人得不到?
凤宸看着地上泼了一地的醉相思,心疼的叫起来:
“哎呦……小桃花,你怎的如此不小心,这可是一大坛酒啊,平日里我可是一口掰作两口喝啊!”
凤宸一边道,一边蹲在地上把破损的酒瓶凝聚,把洒落的酒也重新凝聚回酒瓶,就似酒壶从来没打碎一般。
香宓神不守舍的看着地上的凤宸。
山风吹拂,吹飞凤宸脖子后的长发。
香宓眨眨眼睛,死死盯着凤宸后脖子露出来的火凤凰胎记。
“我的孩子,后脖子有火凤凰胎记。”鸑鷟紫凤的话,在香宓耳畔徘徊。
她猛然扯开凤宸的衣领,再看仔细些。
果然是栩栩如生的火凤凰。
凤宸起来看着一脸惊愕的香宓,随即他变得不好意思,面红耳赤起来:
“小桃花,你这是……喝醉了吗?我可是……你的师叔呢。”
“果然是火凤凰胎记……”香宓嘴里喃喃。
鸑鷟与九头鸟欲火殉情。
鸑鷟虽是紫凤,但九头鸟却一身烈焰。
难怪他们的儿子是火凤凰。
难道凤宸就是他们俩的孩子?
他不是朱雀仙翁的儿子吗?
对了,朱雀仙翁到底是老朱雀,朱雀与凤凰终究不一样,怎么可能生个火凤凰的儿子?
难道近亲相似?
“火凤凰胎记?”凤宸不以为意的道,“这胎记一出生就有了,好在是在后脖子,有头发和衣领挡住,也不算碍眼。”
香宓迟疑的看着凤宸,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鸑鷟紫凤对她说过的话。
若凤宸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九头鸟和鸑鷟紫凤,对他平静的生活会不会是一种打击?
若凤宸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丧生在一众神仙之手,丧生在他玉兄长之手,他会不会寻他玉兄长报仇?
这对凤宸来说,到底是该知道真相还是就这样隐瞒。
反正紫凤已死,他们母子也是不能相认了。
“……小桃花,你这是怎么了?”凤宸略为蹙眉,看着有些奇怪的香宓。
“师叔,您可曾……见过你的母亲?”香宓迟疑的问。
凤宸摇摇头,又带着疑惑的问:“你怎么想起问这些?”
香宓没有直接回答他,咬咬嘴唇,半晌后道:
“听说朱雀仙翁的真身,是朱雀?”
“嗯……”凤宸紧盯着她点点头,疑心大炽。
“师叔,您是学医的,朱雀……是否……能生出个火凤凰来?”
“这个嘛……朱雀和凤凰交配……长出来的,就是……我这样的火凤凰吧。”
凤宸如此解释道,这也是他父神朱雀仙翁对他的解释。
“哦……你母亲是凤凰,或许,你是随了你母亲。”香宓默默点点头。
“小桃花,你是否知道什么?”凤宸追问,“又或者怀疑什么?”
香宓看着凤宸,犹豫不决:
凤宸若真是鸑鷟紫凤和九头鸟的儿子,他当日眼睁睁看着白无瑕烧死他父母,心里作何感想。
说不定兄弟情就变成复仇刀了。
这对平静的凤宸来说,并非好事。
但若不告诉他真相,又似乎对不住他。
她有些手足无措,而后赶紧给他搬酒。
“这是给师叔的醉相思,整整十坛。悠着点喝,够你喝好些日子,赶紧搬走,别等我后悔,就减半喽。”
凤宸看着那凭空多出来的几坛醉相思,也就顾不得再追问。
把酒悉数藏进墟谷,兴高采烈的走了。
香宓看着凤宸离开的背影,若鸑鷟紫凤没与九头鸟殉情,她肯定让凤宸去见紫凤,让他们母子团聚。
但如今鸑鷟紫凤已死,凤宸即便去鸑鷟渊,即便紫凤是他母亲,也见不着了。
就像自己,阿娘化成灰烬,自己也见不着了。
忽然,她想起那九张像向日葵璀璨的脸孔,那脸孔长得倒是一表人才,那锯齿的声音却难听死了。
而偏偏那一表人才的脸,居然颇像凤宸!
难怪,他们是父子。
九头鸟原本是在仙界的九凤鸟,为何变成九头鸟,还成了妖王?
为何鸑鷟紫凤会与他殉情?
他们在仙界,到底犯了什么事?
她离开桃花岛,去了趟鸑鷟渊,眼前浮现起当日与鸑鷟紫凤的一幕幕。
母子分离三万多载,鸑鷟紫凤可是真的想念她的儿子啊。
没想到她的儿子近在咫尺,却终身不能相见。
就像自己的阿娘,姥姥十几年来,就在桃花镇的破庙,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就差几日,还是没见着。
是否真如天后娘娘临死所言,是白无瑕请她以红莲业火去烧死她们,白无瑕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天后娘娘怎么会在临死前如此污蔑他呢?
香宓心里的怒焰,就像鸑鷟渊那红彤彤的滚滚熔浆,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生痛。
他嘴里说着爱自己的话,却从未想过娶她。
不以成亲为目的的撩妹,所谓的谈情说爱,就是耍流氓!
他还是自己的师傅,还是六界的神尊呢!
怎么就如此的不知廉耻,一次次的吻她!
阿娘明明还在十八层地狱受苦受难,他却做了个傀儡出来骗自己阿娘重生,让自己减轻对他的仇恨。
他还想把自己养在身边,待时机成熟就吃了自己成为六界至尊吗?
若真是如此,那白无瑕就太可怕了。
只有杀了他,为阿娘报仇,为桃花源那些亲人报仇,自己才得以解脱!!!
她心中的怒焰比那滚烫的熔浆还要炽热!
看着手上的痴情花戒指,若这戒指真的能飞旋出像梦里那些锐利的蟠桃花,漫天飞花,总有一朵能杀伤白无瑕吧?
正念及此,面前真的出现了奇观。
一朵朵美丽却锐利的蟠桃花自她戒指内飞旋而出。
源源不绝,“锃锃锃”的声音不绝于耳。
“意随心动……”梦中姥姥的话又再响起来。
难道这痴情花戒指能与她意会相通,她想怎样就怎样?
她的意念,随即让蟠桃花飞去射击附近的花草树木。
在她的意念下,一朵朵蟠桃花快若闪电的飞旋而去,将附近的花草树木尽皆折断。
“回来!”她心里又默念着。
蟠桃花又瞬间飞旋,汇聚成一朵,旋回她的戒指内。
香宓又惊又喜。
随后又用意念旋出蟠桃花,让花儿变成一把剑,花儿“锃锃锃”,又集合成一柄美轮美奂的桃花剑。
香宓随即飞身而起,于半空中接住桃花剑,想起六界宝典里的流光飞舞剑术,飞舞起来。
而后将剑奋力飞旋向那些岩石。
就连坚硬的岩石,都被桃花剑轻易没入剑柄。
最后,她又觉得和白无瑕比剑,没什么胜算,若能将剑变成把匕首,近距离以匕首行刺,才有机会。
蟠桃花又变成一柄精致的桃花匕首。
就像白无瑕当初给她的桃花簪,能随她意念千变万化。
最后,她将蟠桃花收回戒指内。
有这样随心所欲的神兵利器,似乎比白无瑕给她的桃花簪还厉害,她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又惊又喜之余,她又默默想着:
姥姥怎会有这样的法器,比仙界藏剑阁的兵器都厉害。
姥姥家中,曾经是什么人?
离开鸑鷟渊,她又想起那玉冰蟾,于是又一去了趟冰湖,见了玉冰蟾,还给它喂了桃花酥。
玉冰蟾吃了桃花酥,一脸的害羞:“桃花仙子,我以为你忘记我了呢。”
说罢,含羞带怯的钻进冰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