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医院打来的，不是霍云翎。
白苒身子一软，松了一口气，很快心又被提起。
……医院？
大夫在手机那头道：“请问是莫赤的家属么，莫赤在制药厂当装卸工被砸伤的手，已经伤到筋骨，需要手术，请家属尽快来一趟。”
白苒心脏骤然一跳。
手？伤到筋骨！
莫赤砸坏了手！
她想起今天在制药厂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真的是莫赤，他没有去桃花节写生，他在制药厂当装卸工？
他还那么小，才十五岁没有成年，为什么要去当装卸工？
他需要钱？
学画画的手才是灵魂，他那么有天赋，应该实现梦想的，她的手就是因为骨指被生生的砸断，被挑了筋才拿不了画笔！
白苒眼前一黑，踉跄一下，身子软软的就要倒下，蒋归慕急忙扶住她。
所有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白苒重重的捂住脸颊哭出声来，滚烫的泪水从手指间溢出，哭了一会儿，她一把擦掉眼泪拿出手机给莫赤拨了一个电话。
好半天，他才接通。
“姐……”
白苒哭着对他吼道：“不要叫我姐！莫赤！你不好好的画画，你当什么装卸工，你缺钱么！姐亏待过你么！”
电话那头的莫赤安静了很久。
白苒放声痛哭，这两年她第一次在莫赤面前哭，只一瞬她就哭的泪流满面，她对着手机哭喊道：“你说啊，莫赤，手废了你还怎么画画！你还怎么画画！两年前我就该死了，我是为了你才活着，你那么不爱惜你自己，你对得起我么！”
电话那头沉默的莫赤传来一阵哽咽声，他哭道：“手废了，就不画了……姐，我不想你因为我而亏欠别人，我知道有人替我付了两百万学费，我更知道你是想用命去还那两百万，姐，画画不重要！画画真的不重要！我只要你好好活着，以后……我赚钱养你。”
白苒怔住，所有责骂都堵在喉头，化成苦涩的刺扎进肉里，生生的疼。
莫赤不愿她亏欠别人，到死都不安心，所以他这几天根本就没有出去写生，而是出去当装卸工去挣钱。
所以他宁可折了手，放弃自己的梦想，也不想她活着有负担……
白苒再也忍不住了，伏在沙发上嚎啕大哭。
蒋归慕从身后轻轻抱住她，替她挂断手机，轻声安慰道：“苒苒，你弟弟很懂事……”
是很懂事。
这世上，莫赤依赖她，她也依赖莫赤，这两年她是他的靠山，为他挡风遮雨，可他何尝不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呢。
哭了许久，白苒才安静下来，坐在沙发上，双腿抱膝，目光怔怔的落在一处。
蒋归慕拍了拍她的肩，道：“苒苒，你想没想过，你若是死在霍云翎那，莫赤一定会去找他拼命，霍云翎那么狠毒，一定不会放过他。”
白苒眼珠震了震，痛苦的闭上眼，捂着头不愿去想。
蒋归慕握住她的手，温柔的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苒苒，你不能死，我们还没有到死的那一步。”
白苒顿了顿，……还没到死的地步么？
蒋归慕垂下头，想起霍云翎，眼底起了一层蚀骨的恨意，吐了一口气道：
“苒苒，我和你一样，恨不得霍云翎死，但是不值得为了他脏了手，看他这么大动作，得不到你是不会罢休，苒苒，只要我们去领了证，受法律保护，他霍云翎就算在权利滔天又怎么样，他还能强抢人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