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铁矿与煤矿
给奴隶们分配工作的事情是无趣且繁琐的，凯妮丝.梅西肩上的那只渡鸦看了没一会儿，便觉的无聊起来，她附在少女耳边说了几句，就展开双翼，往碧蓝的天际飞去。
她一路向东，不知飞了有多久，终在一棵道路松的树荫下，看到了她在寻找的人儿。
“我们忙的要死要活，你却在这里睡的快活！”告死天使指责着，忍不住用鸟喙啄了她的主人一下。
那并不痛，却也叫风飞扬睁开了双眼，“你来了？”欢快的招呼着，又问道，“那些人怎么样？”
“个个都面黄肌瘦的，风一吹就能刮跑了。”虽是这样贬低着，可她又很快安慰起来，“不过那应该是暂时的——既然他们能从东方一路挨到这里，身体素质就不会差到哪去，只要营养能跟上，恢复也不会需要太多的时间。”
“我想也是。”
犹豫下，渡鸦终于问道，“虽然说女孩的领地确实是少人少的厉害，可你叫她买这么多言语不通的战俘做什么？我看她虽然没有问，可这几天也是迷惑的紧。”
“恩，我也感觉到了。其实她的想法我也知道——丫头想要买的，是其他领主不要的佃户，以及期望用些优惠的玩意，来吸引自由民来她的封领上定居。可那速度实在太慢了，而且也未必会能见效——能干的佃户，自不会有领主舍得拿出来卖，那些力气弱的，滑头不肯做事的，我们又要他们来做甚？至于自由民……你觉得，丫头她这里，有什么能吸引人？”
告死天使想了好一会儿，方才不肯定的答道，“地方够大……空地也很多吧……”
“光是大能干什么？”风飞扬对此嗤之以鼻，“那里好多地方，贫瘠的连燕麦都种不熟……换了你，会没事跑到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么？更别提，还有许多笨蛋认为那森林很危险呢！”
渡鸦对“鸟不拉屎”极为敏感，忍不住又啄了风飞扬一下，方道：“这也是……可那和那群战俘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就能在那种地方将燕麦种熟了？”
“是也不是。”风飞扬再笑，又将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前几天我很在意一件事……”
“是什么？”
“你和我都有看过女孩的记忆，也知道她在应付王室想要收回封领时所做的那些手段。”
“没错，很是漂亮呢。”渡鸦点头，“可又怎么样？”
“我有问过丫头，王室做这样的事情，是以前所没有的——你是知道的，梅西家他们因为血脉的缘故，一向是强盛不起来的，向女孩这般的主弱臣孤的窘境，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而她们家的封领，却在近百年来都没有变过。”
这事渡鸦应该是头次听见，可却不甚惊讶，只是重复的问道，“没有变过？这怎么不大可能吧？以男爵领来看，她们家所拥有的，委实是大的有些不正常……”
“没错，可那又怎么样？这般鸡肋的地方，就是费劲拿到手里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就叫梅西家用着，反正他们在血脉诅咒的压迫下，怎么也变不出个花来——这就像好多人居住的密集地，有一个惯偷，他本事既大，众人怎么也抓不住他，只能听之任之……而且更喜人的，这小偷有个习惯，就是种偷那么几家的东西，作为其他住户，自然就不希望这几家总被偷的人搬迁了……因为那样以来，下一个被偷的，就很有可能论到自己！”风飞扬冷笑着，“那娜迦是狼的话，梅西家就是被羊群挤出来的弱羊，受排挤可也会受到照顾，尤其是在那弱羊没当上祭品就要饿死前，总是会受到一定照料的！”
“事情有因就有果，既然想要收回封领来的这般突然，那么它的背后就有着一定的道理。”顿了顿，风飞扬自地上爬了起来，继续说说道，“所以这几天你陪那丫头四处转的时候，我也没有闲着。”他用手指碰了碰渡鸦的头，笑着说：“以后可不许说我总偷懒了……”又凭空变出了几个东西来，“随后我就找到了这些玩意。”
那是铁矿与煤矿，以风飞扬与渡鸦所拥有的知识，能轻易将它们辨认出来。
“原来是这样。”告死天使马上就懂了，继而大叫起来，“你是叫他们去挖矿吧！”
“没错。”
于是渡鸦更加兴奋了，“那我们是不是要建高炉？大炼钢吧！”她越说越是兴奋，眼睛也亮了起来，“然后我们还能去铸炮，制造火枪！怪不得你要买那些战俘呢！言语不通的情况下，就是他们想将这样的技术泄露出去也做不到！而且，而且其他领主想要安插间谍进来，也变得不那么容易了！”
她那模样叫风飞扬乐了起来，大笑了好一会儿，方才摇头道，“炼钢会去做……可至于火枪、大炮那样的玩意，我并不想做出来。”
“为什么……？”渡鸦一怔，继而跳上了风飞扬的肩膀，像个孩子在讨要新鲜的玩具那般，撒着娇，“那样的东西不是很好嘛？哪，你在故乡里看的那么多小说里都有提到：利用科技带来的战力、优势是无与伦比，势不可挡的！有了那些武器，我们百十多个人，就能正面歼灭数千骑士了！”她说着，又闭上双眼，品味起风飞扬分享给她的记忆与知识来，一会儿，再度感慨道，“那样的东西……真的好棒啊。”
“东西是很好，可以我们将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十年来看，还是很难将它们完全复制出来的……”风飞扬笑着答道，“而且它们的最大优点，对我们来说则是缺点——火器的易上手是针对任何人而言的——总有那么一天，我们所拥有的东西，敌人也将得到，虽然那可能会是以百年来做计量单位的。”
这个世界作为风飞扬成神后的第一个据点，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如果可能，他不希望有那么一丁点的隐患存在，对于这个，告死天使也知道的，所以她没有再胡闹下去，而是认真的问道，“那你想要怎么做？”
“我们当然要攀科技，可我们所要掌握的，会是些只有我们才能掌握的东西！”风飞扬微笑回答了，“除了信仰我的人们外，那些东西是其他人不能制造，也不能使用的。”
渡鸦等着他继续解释下去，可风飞扬却对她伸出了右手，“美丽的女士，能和我一起共进晚餐么？在那里，我们再详细的谈下去吧！”
十二 逃奴
与“美女”共进晚宴的愿望并没能实现，还在前往鸢尾公国王都艾瑞斯的路上，风飞扬就感觉到了凯妮丝的祈祷。
在最初，他并没有在意，女孩在每天晚上都有祈祷的惯例。可很快的，他就从中感觉到了不同的情绪。
有些像是无助，又像是依恋。
停下脚步，歉意的看了看前方飞舞的渡鸦，“告死天使，看来我们要改天才能继续了。丫头那里似乎有什么麻烦了。”
凯妮丝.梅西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有些头疼，又渴望着见到她的主人。
就在不久前，负责监管那群奴隶的绿草骑士罗伯特.米歇尔意外的发现了一个“陷阱”。
因为这群奴隶中大半都是异国战俘的缘故，罗伯特有些担心他们会与那些同为俘虏，人数不多的西方人发生冲突，不得不将他们分开安置。
这样做很明智，做起来也很轻松。
可当两堆人分开领取稀粥的时候，西方的那十几人却意外有了些骚动，他们围在一起小声争吵着，又分着两派互相推攘。
这情形在佃户里很常见，没什么了不起的，围在一旁的士兵也没有在意，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们的热闹。
直到罗伯特看见了他们……这位性急的骑士对凯妮丝小姐可是满腔的忠诚啊，小姐既然能将着任务交给了他，他就自然希望能将事情做的最好，哪怕这么一点点的争执，这位骑士也是不想见到的。
于是他向他们走了过去，并喝问道：“出什么事情了，你们在争吵什么！”
没想到骑士老爷会过来询问的奴隶们立即住了嘴，低下头，根本就不敢回话。可就是这样，大部分的奴隶仍在暗中瞪着对立的那么三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见这事看在眼里的罗伯特再次问道，无果后又冷冷的笑道，“既然你们都还有力气争吵，那么很好，吃完饭后就去城中整理仓库吧！”
事实证明，这样的威胁总是很有效的。
绿草骑士说完不久，就有疲惫不已的奴隶小声回道，“老爷，在来的路上，他们几个应允过，会将自己得到的食物分一半出来给我们。”
“将自己的食物分给你们？”罗伯特皱皱眉，忍不住一脚将那奴隶踢到在地，“凭什么！”又回头向孤立的三人确认，“他们是不是在威胁你们！”
他现在觉得这群奴隶在做那帮结派的勾当，当下便愤怒了起来，小姐放心的将这事交给了他，可这些家伙却在败坏自己的脸面！
罗伯特既怒，语气也随之严厉起来，身后的士兵也向这边走来，却把这群奴隶吓的半死！不禁是那些围攻的人，就是被围攻的三人，也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究竟是不是！”绿草骑士再问道，手也握住了腰间的剑柄。若是那三人点头称是，余下的那些奴隶必然是要吃番苦头的！
然而没等那三人回答，那群奴隶中以有见机快的，察觉出不妙，一边跪倒在地，一边叫喊道，“骑士老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这样说着，见罗伯特没有反应，忍不住暗暗咬牙，伸手指向那三人道，“老爷，他们三个是间谍！”
“你说什么？”罗伯特果然动容，回过头看向那男子，用严厉的目光逼的他不敢抬头，“你应该知道污蔑的惩罚是什么吧？”
那奴隶当然知道，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既然把这话说了出来，自然要将它坐实了！不然的话，只怕自己也没有什么以后了！
想到这里，他到冷静了下来，静静组织了下语言，方开口道，“老爷，想必您也知道，我们这几人都是由一家老爷那里出来的，彼此就算不熟悉，也都认识。”
这事罗伯特当然知道，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在买卖前，还是做过调查的，当下点了点头。
于是那奴隶稍觉心安，再道，“可是，他们几个却不是！他们是在一天前，由一位衣着体面的先生带着来到我们那里的！那先生将他们混进我们里面，又赏给我们不少的黑面包，却没有说为什么……”
这男子将他知道、看到的事情一一说来，虽然总是谈不到重点上，却也将绿草骑士说的越来越心惊。
要知道，这笔生意可是在数天前就谈成的……既然有人在此事后，将这三人混进这群奴隶里，必然是针对梅西家而来。
思量少许，他已经没了惩罚这些奴隶的念头，只是叫士兵将那三个脸色变得煞白的家伙拖了下去，又多了个心眼，将那告密的男子带走后，再遣手下对剩下的余人进行盘问。
若那告密的男子说的是临时起意的谎话，剩下的人在重复时总会出现漏洞。可偏偏余下众人说话虽不及那人流利，可在大体上却没有什么误差。
罗伯特这才尽信了此事，一边遣人向凯妮丝小姐汇报，一边开始亲自对那三人进行审问。
其实也没有审问什么，罗伯特刚刚来到关押三人的地方，被分开的三人已经迫不及待叫嚷起来，“老爷，不要打我！我什么都说……”
这三人果然不是罗伯特购买的那家领主的奴隶，而是梅西家的邻居，那位豺狗子爵的农奴。不，确切的说，还是逃奴……
他们三人里，有两人的大腿上都烙着那子爵的豺狗纹章，标识着他们的身份。
他们是那子爵的农奴，却出现在了梅西家的领土上，被梅西家视为了自己的佃户，可却缺少相应的转让证明文件。
审问这三人的罗伯特骑士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包庇、收留其他领主逃奴的领主总是会被他人指责、排斥的……一但对方领主知道了这事，那么就占住了道义，就是立即发动私战，也是会受到道德上的赞赏的……
这是那个家伙捣的鬼！询问完毕的罗伯特其实已经清楚的猜出了事情的原委，一定是那个肥腻，肮脏的豺狗，那个胆敢觑识小姐已久的家伙捣的鬼，他想用这样的事情，来打击凯妮丝小姐！
手握着剑柄，性急的罗伯特.米歇尔骑士已经恨不得将那个豺狗头砍下来！
然而在那么做前，他还需要做一件事——将这事的原委告诉小姐，再去请求她的原谅。
十三 意志的延伸
激流堡大厅里，凯妮丝.梅西正为她的主人细细讲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也不知怎么的，方看见风飞扬，她那烦乱的心绪就逐渐平静了下来。在看到他的笑容后，凯妮丝已经觉得，这事其实处理起来很是简单。
其实也正是这样。
这事虽是陷阱，却也单纯，风飞扬只听了一大半，就完全猜出了事实真相，只是苦于面前女孩的愁容，不忍打断罢了。
可虽未说话，他也将目光自少女身上移到了渡鸦那里，不动声色的暗中询问道：“女孩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这点事情也叫她慌成这样？”
在他印象里，凯妮丝是完全有能力独自处理这事的。就像她在之前的两年里那样，所做所为完全值得称赞，就是风飞扬与她易地而处，不依赖他现在的力量，就未必能比少女做的更为出色。
所以风飞扬觉得蹊跷，可那被问的渡鸦却狡猾的像只狐狸，在他肩上笑而不语着，直到被逼问的急了，又拿了日后的饭菜当作威胁，方才拐弯抹角的回道：“这其实也很简单啊。女孩她现在这样，在你的故乡里，不是被称为‘斯德哥尔摩氏症候群’吗？”
在与娜迦的搏斗里，凯妮丝使劲手段也没有伤到那怪物分毫，这结果不禁叫她绝望，也让一向自负的她对自身的能力产生了怀疑。那时又适逢风飞扬出现，救下了即将丧命的她，又赐予了神奇的力量。
用那力量斩杀娜迦的同时，叫凯妮丝对自己愈发的不自信起来。而且与此同时，少女也对她的主人变得莫名依赖、崇拜了起来。
有了告死天使的提醒，再看女孩后，风飞扬果然在她的眼里看见了不同的东西。苦恼的挠挠头发，他道，“原来是这样啊……倒真有些不好办。”
“不好办？前两天不是有人还说：若她是个小孩就好了！到时候将她搓圆还是捏扁都能完全凭自己心情了。”渡鸦却不理会他的抱怨，依旧在那里打趣着，“怎么现在又不高兴了？要知道，崇拜可是最值得信赖的情感之一呢，就算你把她这样、那样也都可以呦。”
“我现在更喜欢以前那样的女孩不行？”没好气的回着，好半天后他才继续说道：“而且我发觉，我更需要的不是一个凡事都要来询问的电话筒，而是个有能力、能自己帮我处理好许多事情的管家……”
而且就另一方面来看，如果女孩每逢事都向他禀报，期望他的帮助……也是件叫人恼火的事情，如果真成了那样，那到底谁是谁的主人呢？
风飞扬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虽然说在这个世界发展信徒，像是在办家公司，像是在创业，他并没有足够的经验来做参考，却也知道这事情是要不得的。
于是他想了好一会儿，就伸手***起女孩的金发。凯妮丝的讲述被他打断了，抬起头，用琥珀色妙目看向他。
“丫头，你觉得我为什么帮助你？”
这个问题也曾困惑过女孩数天，她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清答案，现在被风飞扬问起，凯妮丝只能拿他以前说过的话来回答：“您曾说过：我的祈祷殷切且不甘，叫您心生几分怜惜。是以方才出手帮助了我。”
风飞扬不禁失笑，又不好辩驳，只好继续摸着女孩的头发，再道：“那当然只理由之一，可又不是全部。要知道，这世界每时都有无数的人在向神，也就是我祈祷着。你觉得，他们当中就没有一个，比你更殷切或不甘的？”
凯妮丝当然不会这样想，迷惑的摇起头来。
“神救自助者！我会出现，并帮助你，当然不只那些。更因为你的作为，你的智慧！面对娜迦，你也未曾绝望，而是在竭尽全力的寻找它的弱点，想要去打倒它！就是因为有了这些，我才会出现你的面前。”
这些话风飞扬从未对女孩说过。凯妮丝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那些作为并不是徒劳的……她的努力原来才曾被人看在眼里……
少女不禁恍惚起来，又觉得感动，再听风飞扬问道：“女孩，我曾有对你说过‘牧师’的意义吧？那是什么？”
“牧师既所侍奉神的意志延伸。”不假思索的，她就这样回答道
“对，就是这样！可我还要告诉你，那并不意味着，牧师就没有自我的想法——从某些角度来看，我们应该这样说：牧师的所做，就是所侍奉神的意志；牧师的所在，就是所侍奉神的神威所在之处。”放开金色的秀发，风飞扬直视着女孩的眼睛，轻声说道：“你懂了吗，女孩？你既然是我的牧师，那自然被我所认同。我是知识与战争之神，我站在这里，就是对你的智慧、你的勇气的最大肯定！”
随着风飞扬的话语，凯妮丝的双眸也越亮越起来。到最后，当风飞扬问道：“现在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了吧？”跪下行礼的少女旋即抬起头，笑脸如春般的回道：“是的，我的主人。”
于是问题彻底解决了。
离去前，凯妮丝.梅西又谨慎的询问道：“主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需要我去注意吗？”
想了想，风飞扬回道：“就让那帮凡人见识下我的威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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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信使
凯妮丝.梅西与风飞扬交谈刚毕，心里已有了主意。
待到主人与渡鸦消逝，她旋即唤来左右的骑士们。
激流堡还是人太少了，像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得不叫骑士们去做。
“虽然杜戈子爵好心为我们送来了急需的人力，但我们却不能收……要知道，他的小气一向是很有名的。所以我们就算感激，也要把人给他送回去的。”她嘴角含着笑，如此说道，又看着她的骑士们，挑选着合适的人选。
按理说，这事最应该交给绿草骑士去做，让他去挽回自己的荣誉。可是凯妮丝却有些犹豫，不为别的，实在是那位骑士太性急了。
只怕对方在言语上稍有些不敬，略作拨挑，罗伯特就会自动跳进挖好的坑里。
女孩的目光游移不定，在罗伯特身上停留了数次，最终却落在了一向稳重的阔斧骑士亨利.加西亚身上，“亨利，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骑士上前一步，“是的，我的小姐。”
想了想，凯妮丝再嘱咐道：“虽然说我们要对援助我们的人抱有感激之心，但亨利你也不要太谦卑了。”
亨利听懂了话里的意思，领命去了，随后身边的人也散了，只有罗伯特还停留在原地。
这位二十来岁的骑士满脸通红，张了好几次嘴，方才呐呐道，“小姐……”
凯妮丝笑笑，“罗伯特，怪我不派你去做么？”
“不。”斩钉截铁的回答着，骑士又垂下头去，“只是因为我的不小心，给大家添麻烦了。”
“这不怪你。我们应该能够想到，这样的事情迟早会发生的。”
是的，迟早会发生。既然威胁羊群的狼已经不在了，那么祭品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没有了怪物娜迦，梅西家所占的辽阔土地，也自然会被人看在眼里。
凯妮丝清楚的知道，贾寇.杜戈子爵的这次试探，只是开始而已。而且就她对那个狡猾、贪婪的家伙的理解，还明确的意识到，这个胆小的家伙敢这么快就有所行动，背后一定有所依仗。
只是女孩现在还不能肯定，那究竟是某位大领主？还是教会？又或者是王室？
但不管那是什么，现在的凯妮丝.梅西都无所畏惧，她的身后，也有位在支持着她的“主人”。
到了第二天，前去送还逃奴的亨利骑士还没出门，子爵的信使就已经骑着快马来到了激流堡的大门前。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衣着光鲜，随时将绘有子爵纹章的旗帜亮在明处，头又总是仰的老高，一副志高气昂的做派。可那人虽总用下巴对着人，眼睛却尖，离得老远就看见了正在整队的亨利，以及“他们”的那三个奴隶。
他愣了下，旋即醒悟过来，当下也不顾看门守卫的阻拦，就驱马走来，他跳下马，用马鞭指着奴隶，先发制人的冲亨利叫道：“这是我们家的奴隶，他们果然被你们包庇了！”
“没错，他们确实是你们家的逃奴，我们昨天晚上就发现了。这不，正要给你们送去。没想到您也来的很快……”信使的到来叫亨利一愣，有些惊讶他到来的速度，又有些恼怒他的态度，当下便讥讽道：“如果你们将寻找逃奴的精力一半放在防止他们逃跑上，我想杜戈子爵那里就应该没有逃奴出现了吧！”
信使被亨利弄的涨红了脸，再也仰不下去了，他低下头，用眼狠狠的挖了骑士一下，“我们只是没有想到，梅西家竟然不顾道义，帮助这些卑贱的奴隶逃脱！不然光凭他们，又怎么能逃脱！”
“这倒很难说，比如我就有人听说过：有家伙竟然会偷偷贩卖自己奴隶……”
信使再度被噎的说不上话来，在那里喘了半天气，方道：“这么说，您这是要将他交还给我们了？”
“没错。”
“那么就请交给我吧。”
“交给你？”亨利抬眼打量了信使一会，摇头道，“小姐吩咐过，要让我将他们亲自送往府上。”
这摆明了是在说，信不过眼前的这个家伙……那信使奉了自家老爷的命令，专门赶来这里寻梅西家的晦气，却被亨利冷冷的还了好几个软钉子，当下就有些气不过。
想要拔剑，却又担心吃亏——这毕竟是人家的城堡不是？又好不容易想起了他老爷的嘱咐，这才醒悟，语气也软了下去，强笑着说道：“您这话太见外了，您们能帮忙寻到这些逃奴，我们已经是感激不禁，又怎么能麻烦您再专门跑一趟呢？”信使说着，又腆着脸攀起交情来，“莫不是信不过我吧！那不应该哇，我们在此之前，也是有见过面的，尊敬的加西亚骑士。”
亨利不作声，却拿眼角扫了一眼，看见凉台上凯妮丝小姐微微点头，这才回道，“交给你带回去也没有什么，只是，还劳请你出示下文件，再签个证明——免得那些愚昧之人，分不清是非来！”
信使既然是上面来寻找晦气的，自然有将那些逃奴身份的文件带在身上，他慌忙取出来，递上去时就又听亨利道：“您真是仔细认真呢！竟然真的有带，想必做这样寻找逃奴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在这样的嘲讽里，志高气昂来到这里的信使化作了落败的公鸡，垂下了鲜艳的羽毛，带着逃奴灰溜溜的离去了。
在沮丧的心情下，这位信使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少女与骑士正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他。更甚之，少女还在那里小声默念着，“我期待着你的再度到来，可不要让我失望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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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借口
那位信使离去三天后，果然又有人寻上门来。
依旧是那位衣着鲜艳的信使走在前方引路，他的身后除了杜戈子爵的次子威廉与一位骑士外，还有着名衣着体面，看上颇有威严的男子。
守卫将他们引进城堡正厅，不等介绍，凯妮丝已经微笑着上前，冲那男子说道：“您好，尊贵的特使先生。”
所谓的特使，即是王室的人。他们拥有着一定的爵位，通常负责协调领主间的事宜。
看见凯妮丝说出了特使的身份，前来的四人都有些惊讶。
微一错愕后，还是特使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清清嗓子，正色道，“凯妮丝小姐，既然您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也能猜出我们的来意吧。”
“应该是贾寇子爵感激我们帮他抓住那些逃奴，而特意来送些感谢的东西吧！”明知道对方是就这四人孤零零的前来，凯妮丝仍如此说道。末了，她还冲愣神的威廉.杜戈笑道，“您父亲真是太客气了！我们都是邻居，这样的帮忙只是举手之劳，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于是，又是短暂的静默。
最后有所回应的，则是威廉，“感谢？不，亲爱的凯妮丝小姐。我们是来询问您，为什么要协助我们的奴隶逃脱的！”
随后，就像是怕女孩再度说话般，那位特使赶忙说明了来意。
就他所说，那位豺狗子爵在前日时向王室状告：他的邻居凯妮丝.梅西代男爵，觑识他的奴隶们，并帮助他们逃亡到自己的领土上！
这可是严厉的指控！虽然在座的各位都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个非常明显的借口，凯妮丝也不得不依照规矩，眯着眼睛，嘴角带着轻笑，向那位特使询问道，“先生，这可是事关我们两家声誉的严重问题！我想贾寇男爵在指控的同时，也出示了证据吧？”
那是当然的，在凯妮丝问后，特使马上掏出了份文件来，那上面明确写着，据那三位逃奴的老实交代，凯妮丝是如何帮助他们逃脱的“证据”。
这也在意料之中。
老实说，凯妮丝对今天的事情是有些厌倦的……类似的事情，那位男爵一年前就用过一次。当时她就把那几名做“由头”的家伙尸体送了回去，叫男爵不得不忍受损失的同时，还得客气感谢她的援助。
这次她没有采取类似的手段，只是因为感觉到她主人的心思。
所以在特使出示完证据后，她也旋即出示了相应的证据。证明自己是帮助男爵捕捉奴隶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小时里，大厅就成了指责对方是“伪证”的比嗓门大赛。
那样的争吵当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到最后，威廉就很客气的提议道，“既然大家都不能证明对方的证据是错的，那么就将裁决的问题交给父神吧！”
所谓的交给父神来裁决，对自由民来说指得是火焰审判，而对于骑士们来说，就指得是决斗了。
教会时常宣传的说：父神是不会叫他的子民蒙冤的！
这话对于决斗的两人来说，那就是胜利的人受到了父神的眷恋。
早在看见威廉身边的那名骑士后，凯妮丝就猜到了事情会这样发展下去。
那骑士可是整个鸢尾公国都赫赫有名的百花骑士、决斗骑士，他连续取得了两次骑士大会的胜利，近百场决斗从无败绩；他是无数骑士的偶像，战场上最为鲜明的旗帜！
这样的人物当然不会栖息在豺狗男爵那样的狭小领地里，打一看见他，凯妮丝就已经猜出了男爵背后所站的是王室。
听见威廉这样提议，百花骑士就站了出来，“凯妮丝小姐，早就听闻您是亲自斩杀那怪物的勇者，有着不逊于您姑姑伊莎贝尔.梅西的实力。我对此向往已久，还望您能亲自赐教！”
这才是男爵这次寻事的最终目的。
因为凯妮丝杀死怪物的缘故，梅西家的鸡肋领土忽然就变成了香馍馍。可周围的领主们又吃不准女孩究竟是如何杀死那怪物的，于是派出个实力高强的骑士前来试探也就变得顺利成章了。
如果女孩亲自迎战，那么就说明凯妮丝的实力被原先的他们低估；而若是也派出他人，那么就很有可能是那个家伙帮助女孩杀死的那怪物的。
等知道对方的底牌后，男爵背后的王室，自然会根据这场决斗里对方所展现的实力，来调整对梅西家的策略。
别看这样的想法很简单，却也很奏效。当男爵拿着领主规则与父神两个借口出来后，凯妮丝已经没有了拒绝的余地。而迎战……虽说有名的决斗骑士去挑战那么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有些不光彩，可要考虑到她是杀死怪物的勇者，那么舆论也就能够接受了。
看见凯妮丝半天没有回应，百花骑士再次上前一步，“凯妮丝小姐，还请赐教。”
老实说，这个决斗也正是凯妮丝想要得到的结果。凭借着风飞扬赐予她的神术，战胜这骑士几乎能够肯定。而且凭借这场决斗，她也能确切的落实梅西家的“先祖”正在保佑着她们的事实，将风飞扬的名声顺利传播出去。
于是少女就准备开口回应，可忽地，她又有了另外一个主意。而那个，似乎比这个更要好些！
凯妮丝.梅西不住思考，有些拿不定主意。可当她想起风飞扬先前所说的话“你的决定即为我的意志后。”当下微笑着回道，“我也同意将这事交给父神来裁决，可我并不想进行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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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荣光判决
女孩要求着，要将决斗改成了“荣光的判决”。
这荣光的判决与那火焰裁决一样，自然也是父神教会弄出来的，骗人的玩意。不过相比下却文雅了许多。至少，不是那么残忍，会像火焰裁决那样：你被火烧死是因为没有受到父神的保护，而没被父神保护自然就是因为你是异端、是异教徒。
毕竟它与决斗一样，都是针对贵族的玩意。
当两位贵族老爷为了某件事情争执不下，又不想、或者是没有到决斗地步的时候，他们偶尔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分个“胜负”。
需要裁决的两人会联袂去到领地附近的教会、又或者自家里的父神神像面前，在“父神”的面前静心祈祷着，向他说明事情的原委，再说出各自的解决办法，随后就静静得着父神降下旨意，看他更赞同谁的想法。
如果谁得到了父神的赞同，那么父神的神像上就发出夺目的光芒来，映射着那人的身上。
不过，这样的情况总是很少的，更多的时候，神像是没有反应的。
到那个时候，教会里一旁伺候的牧师，就会视情况而定，说出如下的话语。“两位想必也看到了，我们的父神也对这样的情况有些为难呢！他一定是觉得两位说的都有些道理，又不全对……所以两位或许应该在重新商议下？”一般而言，这样类似的说辞总是会叫前来裁决的人们感到满意的，得到父神的赞许，先前还吵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就又能面带着笑容，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互相饮酒了。
至于裁决的事情，其实那并不重要……不是么？
当然，凡事总有个例外，一些与教会关系密切的贵族，又或者是有些实力的老爷，就会知道如何用些亮闪闪的东西、以及某个承诺来换取那道引人夺目，叫人神迷的光芒。
这样的光芒出现的并不多，但每次出现都意味着，这个大陆有新的势力在崛起，又或者某家大贵族已经重重的倒下了。
不过，在这里还需要再强调一下，这事情可是秘密中的秘密。
无论凯妮丝.梅西小姐有多么的能干，她也不可能接触、了解到这样的事情，要知道，她、她的父亲，只是区区一个男爵罢了……而且，还是一向被众人视为祭品的男爵。
所以哪怕是想当然，这里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特使哈利.文森特，也不会认为凯妮丝能够得到那道光。
只是少女自信的话语，以及从容的态度叫他略有些迟疑。
难道说：教会也想在这事情上横插一手么？
腆着肚子的特使威严的站在那里，用手揪着胡子，心里却飞快的思索着这样的可能。当想到鸢尾公国现在的那位王后的出身后，他终于将那可能排除了。
用眼神安抚了下等不得不耐烦的威廉，特使哈利大声的宣布道：“那么，我们就用荣光的判决来裁定这件事！”
他已经想通了，凯妮丝只是用某种诡计杀死了那个怪物——要知道，女孩的智慧可是在整个公国都很有名的，她能做这样的事情来并不是难以想象。可另一方面，正因为那是诡计，才叫少女不敢面对百花骑士的决斗要求。
那样她可是没有一丁点的胜算的！
所以她才会这样提议……这和先前送还逃奴一样，不都是某种意义上的示好吗？聪明的女孩当然会察觉出她们家的情形其实很不妙，那么讨好王室，不是也很正常吗？
特使微微的点着头，对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猜出事情的真相感到非常的满意，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那位美丽姑娘。
既然诅咒已经消失了，凯妮丝就能再活很长时间。他还知道，女孩为了保下她弟弟的爵位，曾做过许多的努力。
那么，为了“保下”她家的领土，一定程度上的牺牲也是很有可能接受的吧？
特使在心中下出决定：他想要这个女孩做他的情妇！在回到王都后，他就会向国王请求这件事情！看在他帮国王拿下了这么一大片领土的份上，这样的小小要求，应该是没有可能被拒绝的吧！
哈利.文森特已经开始幻想，他要对这个女孩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在这样的飘飘然中，他率先走出了激流堡的大厅。
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进行那个判决了！
举行判决的教会，就在激流堡以东不远也不近的地方。那个教堂很小，却很新，毕竟它是在凯妮丝的父亲，迈克.梅西男爵的赞助下方才建立起来的。
教会那时宣称已经解决了凯妮丝身上的诅咒——至少不会叫她成为怪物的食物，而作为感激，迈克男爵也在财政很窘迫的那时，咬牙建立了它，并“买下”它所在的大片土地，将其一并捐赠给了教会！
女孩在以前时常会来这里，可与那时的感激不同，重回故地的凯妮丝，在看见那个虽不大却很庄严的教堂后，心里所涌现的，只有愤怒！
这些天里，她不止一次的想要对教会进行报复。可在想到这样会破坏主人的大局后，终是强忍了下来。不过到现在，她终于想到办法了……
就利用这次机会！
想到这里，她那薄薄的唇角勾勒出一道弧线，含笑的冲特使道，“哈利大人，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哈利被她笑得一阵迷乱，半天方才重重的点下头去。“那么就开始吧！”
在判决开始前，进行裁决的两人要在忏悔室里静坐上一会，以此来平静心思，避免在判决进行时，因为阐述自己的理念而用激烈的言语冒犯了伟大的父神。
这样的静坐一般是十分钟左右。
在忏悔室里坐着的人，是没有办法接触到外面的。所以哈利特使安心的来到教堂后面，冲早候在一旁的牧师使了个眼色。
中年的牧师来到面前，他就问道，“你和我都是知道的吧？威廉大人可是父神宠爱的人物呢！”
牧师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只留下特使一人站在原地。
他遥遥望着女孩坐在的小屋，搓着手，兴奋的想着，“你是我的，这样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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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征兆
当特使哈利.文森特站在那里，冲着小屋一肚子臆想，兴奋不已的时候。
天上看戏的两人早就已经笑得肚子疼了好久。早在特使这群人来的时候，难得早起的风飞扬就与渡鸦一起，躲在一旁开始看戏了。
所以理所当然的，女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词都被他看在眼里。对于摆脱掉依赖心理的凯妮丝的所作所为，风飞扬也是感到非常满意的。
除了这个关于判决的提议。
在那时，风飞扬也有些错愕，不过基于对女孩的理解，他还是很快的想通，并理解了。所以现在的他，才能一脸轻松的躲在这里，静静的看着戏。
不过与他相比，肩上的那只渡鸦却有些不安，她借着梳理羽毛里平定心思，可终究还是忍耐不住，“我们就看着女孩不管吗？”
“她现在做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去管。”
“以她现在的能力来看，做那样的事情还是有些困难的。”
“我想这些事情她都有想过，可却依然决定这样去做，那么就是有把握的。”
不管渡鸦怎么去说，风飞扬也没有松口，答应出手去帮助女孩，看来是铁了心的要作壁上观。告死天使再说一会儿，无果后就丢下她的主人，一溜烟的飞进了教堂的里面。
半空里，躲在隐形法球的风飞扬只好在那里苦笑不已，“这家伙到底是谁的使魔啊。”
当风飞扬与渡鸦争吵的时候，忏悔室里的凯妮丝也没有闲着。
她确确实实的在那里祈祷着，不过对象并不是这个教堂的主人。她借着向风飞扬的祈祷稳定了思绪，再坐在那里开始整理自己的神术。
虽然她的天资很是不错，可跟随风飞扬的时间终究尚短，学习的东西又是以前从未掌握、见识过的玩意。是以除了风飞扬所赐的那三个低阶神术外，其它的几个“很有用”，又不难学的启蒙神术都不甚精湛。
所以女孩虽是有了将神像发光弄到自己身上的主意，却对完全实施它有些没有把握。
在确认父神是伪神后，她就猜出了这个荣光判决背后所隐藏的勾当。有幸见过神像发光的见证人都在事后宣称，那道光是自父神像的左眼发出来的。
没有猜错的话，那里面应该藏有个能够折射光芒的镜子，或者类似的玩意。
女孩知道今天的神像一定会被做上手脚，所以在最开始她需要“无形之手”将它移动。随后再用“光亮术”拉出一道相应的光芒来，照射到自己身上。
移动那面镜子并不难，可将圆形的光源拉成光束却有些困难。为了确保无误，凯妮丝就在这间无人的忏悔室里，不断的练习起来。
一次、两次、三次……一分钟内连续使用了十二次光亮术，叫女孩有些疲惫，可成果却也斐然，她果然做到了！
凯妮丝取出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可神情却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对她来说，做到这事并不值得开心，因为这是必须的，也是最开始的第一步……
若是光靠父神取得判决胜利，那么所得到结果与决斗胜利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差异……她煞费苦心提出这个建议，当然不会是仅仅为了隐藏实力，又或者是把她与教会拉上关系，好叫王室迟疑。
凯妮丝想要的，是整个……
她正准备进行下一步演练，隐形的告死天使已穿过木门，来到了面前，“女孩，我来帮你吧！”
渡鸦如此宣称着，少女却仅仅是用自己琥珀色的眼眸注视着她，小一会儿后，方问道：“是主人叫您来的吗？”
“我能使用主人的一部分神力，有我的帮助，这件事一定会做的异常成功的！”渡鸦的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糊弄住少女，再看看渡鸦，凯妮丝忽然微笑了起来，“谢谢你，告死天使！不过这件事情，我一个人来做就好了！”她凑到渡鸦的面前，温柔而坚定的道：“就请您转告主人，我不会叫他失望的！”
渡鸦还想劝说，木门却传来低低的叩击声，门外的教士低声提示道：“凯妮丝小姐，时间到了。”
少女在教士的引领下来到教堂的大厅里，因为几位老爷的忽然来访，这个原本寂静又热闹的地方已没有了闲杂人等。
除了见证人特使、主持人牧师外，只有与她一同进行裁决的威廉.杜戈正站在父神像的面前。他一脸平静，更隐隐有得意的神色流露。
看那幅表情，凯妮丝就知道他自认为胜卷在握，知晓那勾当的特使已经将秘密透漏给了他。
不过那只是小事，再过一会儿，会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叫你们都大吃一惊的！
凯妮丝想着，于是荣光的判决就正式开始了。
先是主持牧师向神像发言，他详细介绍了裁决事情的起因，再诚恳的请求父神进行裁决，还被他那被“诬陷”的信徒以公正。
接着威廉与凯妮丝再先后发言，说明经过，再将各自的证物呈现给父神像。
最后，他们就在一片寂静里等待着裁决的发生。
至少，对于特使大人来说，是这样的。
他等着那道光的出现，却始终不见踪迹，他苦忍了一分钟，终于按奈不住，用目光询问那主持的牧师。然后，哈利惊讶的发现，那个亲自做手脚的牧师，竟然也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该死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做得很好！和那些可怜人儿不同，现在的女孩正嘴角含笑，在心里夸奖着自己。她已经成功的制止了那勾当的发生，现在就要用光束来照耀自己了！
她想了想，决定将那光的来源定在神像的额头——传说里父神的额间有着隐形的第三只眼，父神就用它来辨善恶，分是非。
于是在人们的惊讶里，显目又柔和的白光出现了，它静静的照映在女孩身上，将她妆点的神采飞扬！
“这，这不可能！”不止是威廉，又或者是特使，连那主持的牧师惊讶万分！更在心中无限惶恐，忍不住就想冲那神像跪倒下去。
可他们没有这样做……在他们行动前，新的异象发生了。
无数片光源构成的花瓣自教堂天顶处往下飘落，教堂里又响起若有若无的童声，那声音低低的，又清晰无比，那个看不见的男孩正在用歌声传颂着神的荣光！
父神教的教典有着清楚的记载，教会的先行者、父神在世间的代言人在出世与归去时，天上就有曾洒落过这样的花边，响起过这样的歌声。
那是父神对他信徒的无上奖励，除了那位先行者，再没有人能得到这样的殊荣！
看着跪倒在地的那些人，站在白光里的凯妮丝不禁偷偷微笑起来。虽然将发声术与舞光术这样一并运用，对她而言有些吃力。
可女孩并不在意，因为这效果实在是太好了,好到甚至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
有了今天的事情，有了这些预兆，那么父神教会的高层就不得不正视她！而接触的结果，自然是她会融入到教会当中。
随后……女孩坚信，将整个父神教会、以及它的全部信徒当作礼物，送给她的神，她的主人，一定会让他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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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镜影之城
当荣光的判决即将告一段落时。
半空里暗中帮助女孩作出完美拟像的风飞扬也站起身来。他掸掸裤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冲着自己的使魔说道，“既然丫头这么努力，那么也要给她些奖赏才行。”
“奖励？你要做什么……”
“父神教传说里的那种神使，我们弄上几只来送给女孩如何？”摸着下巴，风飞扬征求着渡鸦的意见。“女孩以后就要面对教会那群家伙了，给她点助力也不错吧？”
“神使？”渡鸦先疑惑，继而惊呼，“这么说，我们要去上物质界了？”
“恩，我还想顺便买点东西，种子什么的——女孩的那些土地，放着不理终究是可惜了点。”
对此告死天使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提议道，“我们就这样走？女孩会不安的吧！”
“她今天做的很好，你没见那群人全被她震慑住了吗？以此看来最近一段时间里，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的，而我们最多一、两天也就回来了。”
于是，事情就这样说定了。风飞扬双手虚挥，下一秒两人就来到了激流堡的那个狭小神殿中。
在凯妮丝的特意叮嘱下，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人。
但风飞扬仍用神识小心的察看了，确认无人后又在周围布下层层防御结界。这才自空中虚抓出一本黑皮的书籍来。
这书是将风飞扬自故乡带到这个诡异晶壁的元凶。
而他现在则要用这本再次返回到上物质界去。
翻开封皮，在索引里找到“门”的项目上，手指轻碰，书就自主的翻起页来。当沙沙的声音消逝后，风飞扬就默念起那页纸上所记载的文字来。
伴随着抑扬顿挫的话语，一道透着幽暗光芒的门出现在了这个教堂里。
风飞扬不再犹豫，抓着渡鸦就钻了进去。
穿越门的时间既很短暂，又很漫长。
每个下物质界的强者在第一次穿越门抵达上物质界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过往经历。不过风飞扬所作的这门并不是因为实力够格而出现的缘故，是以也就没有“电影”可看。
当周围的光线变的黯淡下去，他就知道自己回到了自己在上物质界所租赁的小屋里。
回到房间的第一时间，风飞扬就将书收了回去。
那书改造了他的身体，赋予他力量，叫他唤醒了以前所遗忘的诸多知识，还叫他拥有了许多人所渴求的神性，书本身也拥有着种种叫人难以言喻的能力。可也给他带了麻烦，很大的麻烦。
一旦有“这书在他手里”的只言片语流传出去，风飞扬只怕是活不过十数分钟的。
将书藏好，他才有功夫打量这个房间。
这里真的很小，只有不到十个平米，也没有什么家具，就那么一床、一柜、一桌摆放在这里。
可别看房子很小，却不便宜。在镜影之城这个寸金寸土的地方，弄下这里着实花了风飞扬不少的功夫，以及很多的积蓄。
因为有近一个月没有出现在这里，房间里落下些许灰尘。除此外，房间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在小屋的木门旁，依靠着两具类人类的尸体。
就他们手上所拿的开锁工具来看，应该是不请自来的蟊贼无疑。
风飞扬再走上前去查看，就知晓他们已经僵硬恶臭，显然死的有些时日了。
再搜查他们的行囊，里面不出意料的果然空空无一物——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缘故，镜影城的“一般人”也不敢无视“秩序”，进房屋行窃的。
因为那样的下场，最大可能就是如这两具尸体这般。
他们变成这样，一是风飞扬有设下陷阱，二则是因为秩序。
在镜影之城的一部分公众场合与所有的私人地方，都会受到“绝对”的秩序的保护，违背秩序，就会受到惩罚。
见那两个尸体收刮不出什么东西，风飞扬用解离术将其弄成粉末，再叫隐形仆人收整进袋子，放在门外，到了深夜自然会有家伙将他们弄去。
其后他将身上的衣物换成了镜影城常见的、不会引人注意的灰色长袍，又将床挪开了些。
对着墙边的地面说出先前设定好的密语，就有一个很小的口袋喷射出来。
那里面所装的，就是整个上物质界都通用的货币了。它们统称为灵魂宝石，按材质的不同能分为两类：光石与暗石，正统的叫法则是“美德”与“罪孽”。它们都是神祗从信徒的灵魂中所提炼出的玩意，根据纯度的不同，拥有着不同的价码。
灵魂宝石既是整个上物质界唯一的等价物，也是每个神祗都不可或缺、重要的力量催化剂。其重要性与特殊性，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风飞扬手中的那个口袋就很轻，里面没有几个宝石，而且就品质来看，还是最次等的玩意——前面就有说过，他的大半积蓄都花在购买这个房间上了。
不过用来购买他想要的东西，应该也是足够。
于是整装待发的风飞扬，带着自己的使魔慢慢走出了房门。
像风飞扬那么大点的房间，显然不可能坐落在镜影城的正街上。他出了门来，走上的也只能是条暗巷，小道的两旁自然是和他那蜗居差别不大的房间了。
这些房子不仅破旧不堪，且大部分的地方都有着红褐、或者别的颜色的斑点，有些经验的家伙一打眼就能看出，那是血液溅射后所留下的痕迹。
要是老手，甚至还能从其颜色、形状上推测出它的主人到底是什么种族。
风飞扬对此熟视无睹，只是顺着小道往正街走去。他的步伐并不快，双眼也始终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更甚至，藏在袍袖下的右手还孕育、准备着一连三道法术。
现在的镜影城也是上午时分，小道很安静，并没有什么行人。可当他路过依靠在败墙上的那个流浪汉时，却格外小心的绕了个大圈。
虽然那个流浪汉瘦骨嶙峋的，眼睛都饿的有些睁不开。可风飞扬却丝毫不敢大意——他在这座城市呆了不少的时日，也深深的知道，这个城市里的每个家伙都是了不得人物。
就像眼前这个流浪汉，就很有可能是下物质界中某个位面里叱咤风云的剑圣、亦或者是位知识渊博的大法师。
若是他稍有大意，那么命运就很有可能与其他的倒霉鬼一样……血液四溅在这暗巷的墙上、地上，尸体静静躺着，直到夜晚的那些家伙出现，将他拉去谁也不知道的某个地方。
当离那流浪汉有了些距离后，风飞扬才松了口气——虽然他并不畏惧争斗，但无谓的事情总是越少越好。
再回头看看那家伙，风飞扬到想起了一个人来。
那是个曾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孩，很漂亮，如果没有饿坏的话，还会很性感。她曾是某个国家的公主、也是那个世界鼎鼎有名的骑士，可在这个城市，却为了几顿饭与风飞扬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风飞扬这样想着，虽然他自知给那女孩的石头并不能叫她坚持生存太长的时间，不过他仍希望度过难关之后，她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现在的气氛，叫他有些情不自禁的对她有些挂念。
直到他肩上的渡鸦嗤笑起来，“我倒是才发现，主人您很是怜香惜玉么。”他才有些脸红，又强辩道：“我既然是美女的守护神，当然会挂念她了！”
“挂念就是快一个月才这么不痛不痒的想起一会么……？”
风飞扬只能不去理她，快步向前走去。当他走上附近的正街后，终于能好好的喘口气了——这街在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是安全无比的。
在这里，他至少不用担心那些暗地里刺来的刀子。
十九 知识之馆
镜影之城，又名万门之城。它是上物质界诸多位面中唯一中立且“永恒和平”的地方——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叫它建立于混乱之源与秩序之源交错、相交的中心位置。
正因为这样，这座独特无二的城市，拥有着混乱与秩序两种原本永不相交的性质。在这里，无论是地狱的恶魔还是天界的神使都感到强烈的归属感，源于它们生命本源的秩序或者混乱，叫它们不能不认同这里。
这里是上物质界所有家伙的第二家园……
所以这里拥有着上物质界极为罕见的“永恒和平”，也拥有着无数面，隐藏在城市中各个角落，连接着其余位面的门。
而同时拥有着秩序与混乱的镜影城，也在这无数年里，逐渐孕育出符合它本质，独特且无二的“规则”。
这规则曾叫初来乍到的风飞扬怎么样也摸不清头脑，就是到现在，他也只能能简单的概括一下：光明归于秩序，黑暗孕育混乱。
这话换句来说，那就是……有着类似如这条正街两边路灯上那镜影城印记的地方都是安全的……安全的如同网游里的安全区那样。
走上正街，他整个人都明显轻松了下来。在有余力惩罚嘲笑他的渡鸦的同时，还能联系另一个世界的凯妮丝，叫她不要对自己的忽然消失感到紧张。
沿着正街往南走了数十分钟，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个很大、很庄严、犹如图书馆的地方。雕有镜影城印记的大门很宽敞，却少有行人进出。
这也很正常，毕竟这间“知识之馆”是有着私人性质的公众场合，它所服务的对象仅仅局限于拥有着“知识领域”的诸多神祗。
不管是哪个神系的神祗，不管神祗的神格大小，只有拥有了知识领域，才能进入其内。
镜影城里类似与这样知识之馆的建筑虽不多，却也不少，诸如“奥术塔”“战争学院”“歌剧院”等等都是如此。
风飞扬刚走进正门，就有莫名的威压扑将而来，它唤醒了他所拥有的领域，在确认无误后，方才消逝于虚空。
经过大门，抵达正厅前，所有的会员都会在左首的小间内稍作停留。
那小屋里有着各式各样的伪装道具，能够很好的隐匿起来访会员的真实身份——要知道，上物质界诸多神系间的关系可不总是和睦美满的。为了避免馆内的争斗，适当的掩饰是必不可少的。
不然的话，或许原本还相谈甚欢的两位神祗，在互相知晓对方身份的下一秒就会兵戎相见了。
风飞扬随手在墙壁上取下个面具戴上，又将告死天使变小藏在了怀中，在确认无误后，方自小屋的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这是知识之馆的大厅，不过人迹依然稀少，只有那么三、四人坐在角落的沙龙里低声交谈。
风飞扬刚将好奇的目光自他们身上移开，就有招待迎上前来。那是用灵魂宝石所制造的人形傀儡，武力并不怎么出众，可却胜在理解与执行方面。
“您好，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证。”
风飞扬自装有灵魂宝石的袋子里取出个透明的卡片来，交给招待。傀儡将它在自己的胸口凹槽处划过，确认风飞扬只拥有最基本的权限后，再次问道：“先生，请问您这次前来，有何贵干？”
“我想查阅馆内的图书。”
招待马上闭目思考，一会后说出答案：“以您的资格仅能免费翻阅一楼的图书。若是想往上翻阅，或抄录的话，则要提供相应的费用。”
“那就先在一楼看看。”
于是招待上前引路，将风飞扬从大厅领到了左侧的“图书之间”。
这里比大厅更安静，可人却比大厅更多。十数位会员分坐在房间各处，静静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随后招待再问清风飞扬想要查阅哪方面的书籍，将他带到相应的书架旁，就静静的退去了。片刻后，返回的傀儡又为风飞扬奉上了免费、不怎么浓郁的类咖啡饮料。
风飞扬想要寻找的，是类似于他故乡神话里叫做“天使”的生物。也就是那种大体与人类无异，背后又有洁白羽翼的鸟人。而寻找的原因也很简单：在凯妮丝所在的位面，那个父神教里所记载的“神使”，与天使有着惊人的相似！
在那父神教的经典里还记录着，那位先行者大人是能够命令神使的：他曾叫神使暗中移动山脉，以帮助一位志在掘开挡在家门口大山的老人；也曾叫神使暗传消息，叫一位男子赶在父神倾大水淹没整个世界前，做出了一艘巨大的帆船……
好吧，故事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孩既然选择了伪装成为“先行者”，以打入教会内部，取得掌权。那风飞扬就不得不给凯妮丝些支持——如果是短时间内的幻象，风飞扬自然能够轻易做到。可要考虑到实用性，以及女孩在教会里可能受到的危险。
那么弄上几个真实的、够份量的真家伙，就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可这想法虽好，做起来却不怎么简单。风飞扬在这里翻了半天书籍，也没有找到个有用的讯息。
按这里书籍所载，上物质界拥有羽翼的种族虽有不少，可翅膀全是白色的部族却是不多。有载的三个族中，有两个本就是实力颇大的神系，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惹的起的。
剩下的最后那个……虽然不甚强盛，却是个男性喜欢穿超短裙，女性向往丝袜，整个种族都有些大不列跌的族类。
风飞扬既然有必须要保守的秘密，自然要小心谨慎行事。再加上书籍又记录了，该族成员最后一次出现在上物质界，以百多年前的事情，顿时叫他没有念想。
不过他也没有灰心。
原生的东西寻不见，那么用灵魂宝石所作出的替代品一样可以将就。
再一次查阅书籍，半天后他终于在诸多神系所制成的炮灰兵种里，寻到了一个名叫“祈祷天使”的神制兵。
就他手中的书籍介绍、评价，该兵种的实力大概为三级，略有智力，能够听从号令，单独执行些并不复杂的事情。
这祈祷天使就外形来看像极了父神教所记载的神使，更喜人的是，评价在五级以下兵种一向就是战场上的炮灰，价格自然也低廉的可爱。
风飞扬暗暗寻思，以自己手中的这点积蓄，也应该买的起那么两、三个。
于是做出决定，他将书放回原地，很快自知识之馆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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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酒馆里的矮人
“祈祷天使？”满身赘肉的老迈矮人放下拿着抹布，有些疑惑的看向风飞扬。“你打听那东西做什么？”
风飞扬没有回答，只是倚着吧台一口一口喝着手中的麦酒，一会儿，他皱眉抱怨道：“老约翰，你加的水是越来越多了。”
矮人顿时大笑起来，反正现在是早上，酒吧里根本就没有客人，也就不怕这等“劣迹”被其他人知道。
他一边笑，一边忍不住用布满油腻的右手去拍风飞扬的肩膀。好半天终于停了下来，又对着风飞扬挤眉弄眼道：“温德（风飞扬在上物质界用的假名），至从你离开我后，我这店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啊。”
在被书忽然到弄这座城市后，风飞扬曾过了很长一段倒霉日子——那时候真和先前所见的那个流浪汉有一拼，吃了这顿也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
直到他在老约翰的这家酒吧当上了厨子与帐房，日子才算逐渐好转起来。
所以就许多方面来说，他对约翰都是心怀感激的。
不过那并不包括这样拙劣的玩笑……风飞扬眯起眼睛，立即回道：“我记得你酒窖里还藏着一小桶五果佳酿来着的。”
那酒可是老约翰的命根子，就算是与这小酒吧摆在一起叫他挑选，矮人也只会紧抱着酒桶不放。所以矮人很快就败下阵来，他放弃了继续开玩笑的打算，而是再一次打量起风飞扬来。
“你看起来精神了些，最近过得很不错吧？”这根本就不需要答案，矮人很快就从风飞扬身上察觉出那微弱、却确实存在的神性。“石头在上！你这一个月都做了些什么！”
约翰刻意压低嗓门，吐出的声音变成了滚滚的闷雷，震的风飞扬双耳都嗡嗡作响起来。他苦笑着四处查看，回过神的矮人已经安慰了过来，“放心吧，现在这个时候，我这里没有人的。”
周围自然不会有人，风飞扬早在进入酒吧前就确认了这点。他半真半假的冲矮人抱怨着，“约翰，我迟早会被你害死的！”又装出副惊讶的模样来，“不过我倒没有想到，你能看出来！”
能够察觉神性的只有神祗。早在风飞扬第一次见到矮人时，他就知道约翰不止是一家小酒吧老板那么简单。不过在那时，他还没有凯妮丝这个信徒，也就能依靠书的手段，帮自己隐藏起神性。
这次前来，他自知神性瞒不住矮人，但熟人知晓总比让陌生人知道好上那么一些，而且靠两人的关系，他兴许还能与约翰身后那个势力搭上些关系。
约翰的“低声”说破更是给了他“敲诈”的机会。风飞扬立即打铁趁热，借着矮人对自己的冒失还有些内疚的时候，再次询问道：“老约翰，你知道哪里能弄到祈祷天使么？”
“你要那东西……”话只说了一半，矮人就重新咽了回去。在镜影城，打听他人隐私、秘密可不是个好习惯。他手指敲着柜台思索了会，就冲风飞扬说出个数来。“那神制兵虽然并不怎么实用，却也牵扯几个不算秘密的制作手段。”
矮人说出的价格比风飞扬所预想的要高许多。
哪怕把预想的两个减成一个，风飞扬所剩的石头也不够购买其它的东西。而他这次回来，还想顺便买上一些适合贫瘠土壤播种的高产量作物的种子。
他有些犹豫，而矮人也看了出来，当下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有那么多货。这样吧，再帮我干上一个月，我就帮你弄上两个来！”
虽然这话看上去有些像是趁人之危，可实际上来看，工钱却是优厚——风飞扬先前给矮人打工，一月的薪金也只有他现在所说的一半。
所以风飞扬有些犹豫，这报酬固然不低……可他现在在上物质界浪费一个月的时间是在是太不值当了！凯妮丝所在的世界对他而言就是巨大的金矿，只要投以时间以及精力，那世界的信徒就能为他提供连绵不断的灵魂宝石……
同时，他还有点心惊，生怕这里面藏着什么陷阱——事有反常即为妖，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当下就有了退意，还好在没找到理由前，风飞扬就从不善于掩饰的矮人眼底，察觉到了一丝开心与善意。
矮人的脾性他自认是有些了解，能在最落魄的时候好心帮助他，也是一份大恩。纵然身上忽然出现神性会叫人惊讶，可这事在镜影城也是随时都有发生的。所以矮人那提议的最大可能，自然是诚心想要帮助他。
想通了此节，风飞扬终于能开心的笑出声来。“约翰，谢谢你。”他拍拍矮人厚实的手背，由衷感谢着，又抢在矮人跟着笑前，婉言拒绝了，“可是真对不起，最近我也有不少的事情要去做。”
约翰理解的点头，自柜台下面取出个酒瓶来，为自己与风飞扬倒上，“请你的，可要给我好好的品尝啊！”他大声说着，又有些叹息，“乔治（矮人酒吧的帮佣）那小子喊着‘我要得到神性！’都有快十年了，哪想到是你这个新来的抢了先！”
有神性当然是大事，对于上物质界的所有“人”来说，那都是条难以逾越的天堑。但纵然风飞扬以这短的时间得到神性，是件叫人非常自豪的事情，可也没有谁会因此声张，这些话也只能在此时没人时说说。
矮人叹息着，风飞扬则是为了石头有些心烦，两人都没有话，默默喝了好一会儿。再为自己蓄满杯的约翰忽然抬起头来，有些犹豫的问道，“温德，急着要么？”
“恩……我现在的空闲时间并不多。”
无意识的敲着桌子，矮子思索了一会儿，方继续问道：“那么，你的……领域是什么？”他说完，见风飞扬有些犯愣，也知道自己问的唐突了，当下就将问题换了模样，“或者说，你有没有知识、诡术、旅行、预言……小偷这些领域中的一种么？”
这下风飞扬懂了，当下不再迟疑，“恩，有的。”他冲矮人眨眨眼，“事实上，我刚刚从知识之馆出来。”
他的回答叫矮人下定了决心，仰头喝下倒满的美酒，跳下比他双腿还要高的高凳，他来到酒吧大门前，将门自里面锁上。
约翰再来到风飞扬身边，用手拍拍肩膀，“男孩，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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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冒险伊始
身高不足三尺的半身人谨慎的走上前去，他来到这座高塔的长廊尽头，那道刻有巨大浮雕的墙壁前，俯下身去，开始由下自上的检查起来。
每一块砖瓦、每一片尘埃，他都没有放过，就连墙边连接天顶的狭小角落，也曾细细搜查过。
然而半身人并没能发现什么，他用尽手段而无果后，只能收起工具摇着头向后退了下去，换上一名身穿黑袍、面部刺着纹身的瘦弱男子来。他颤巍巍的来到墙壁的面前，自腰间的小布包里掏出些诸如“妖精羽翼粉末”这样的古怪玩意，并将它们向前抛洒过去，同时，口中也念念有词起来。
伴随着他低沉的声音，他的手中、眼中散发出诡异的蓝光来。
他用散发着蓝光的左手细细***着这道墙壁，用散发着蓝光的双眼谨慎的打量着。片刻后，同样一无所获的他肯定的向后禀报道：“没有开关能打开它，可也没有危险！”
接连两位“锁匠”都没能开启这道能够肯定的密门，这下就轮到了风飞扬上场。
他与另外一名男子同时走上前来，他们来到墙壁的面前，却不碰它，只是用各自的双眼细细进行观察，同时又激发了各自的知识领域，对墙上的浮雕进行着判断、甄别，以从其中猜测出开启这道门的密语。
如此这般又花去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风飞扬身边的那名男子率先收回了目光，他用余光轻蔑的扫了风飞扬一眼，转过身去。
男子理了理额头散乱的白色头发，行了一礼，用类似钉子摩擦玻璃那般的刺耳嗓音说道：“芙蕾女士，我已经能够确认了！”
“请说说看！”芙蕾命令着，慢慢从后面的队伍中走了出来。
芙蕾是位顶顶英气的女子，站在那里就像棵劲松，不动不摇的，英姿勃发着，年龄也处在鲜花怒放的极美时刻。她那淡淡如同初升旭日的黄色绒发直直垂在胸前，被头顶那个郁郁葱葱的小帽映衬的饱含生机；她有双美丽红褐色大眼睛，只是看在他人身上时，却稍嫌冷些；在她那条修长而美丽的双腿摆动下，腰间的长剑也会时不时的跳跃起来。
芙蕾是风飞扬所在的这伙小队的指挥官，也是老约翰的间接长官。正是在矮人的强力引荐下，风飞扬这个“陌生人”才能顺利的加入进来，与他们一起进入到这座沉寂了数千年的高塔中，寻找着它主人所遗留下的只言片语、一丝半物。
有了她的命令，那名作为十分拿派的男子立即行动起来。他先侧侧身走到一旁，叫芙蕾与其他人都能够清楚看见那面墙壁，以及墙壁上的浮雕，再用手虚指着，为她们解说起来。
“据我分析，这面墙上所雕刻的，为洛山的信徒为其祭祀的景象。
各位既然能够参加这次探索行动，想必也都对这塔的主人洛山有些有些了解。不过在这里，我还是要重新介绍下，他曾是羽轮众神中的一员，神格为高等，神职则是‘太阳’（类似的词汇一般为同义词，并不是特指太阳）与征兆。
根据知识之馆的记载，洛山他是于万余年前进入上物质界，并在七千余年前变得有名起来，在其最鼎盛的时候，就是深渊之主，那位魔鬼亲王也曾请他进行过预测……可我们同样也知道，羽轮众神在三千年前时，曾遭受过一次巨大的浩劫——具体原因现在仍不清楚，但洛山于那时陨落却是总所周知的事情！”
男子为众人简单介绍完洛山的过往经历后，稍作了停息，又抽空瞄了一旁的风飞扬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洛山身为太阳神，在时最为注重信徒的祈祷与祭祀。根据资料所载，他的信徒在一天内，要进行三次十分正式的祈祷。
每当太阳初升、正午与落日时，他的信徒都会面对东方、上空、西方进行祈祷，分别向洛山祈求生命、活力以及希望……而我们现在所见的图，即为信徒进行在落日时的祈祷。”
众人按男子所指的方向望去，就瞧见标识着太阳的图形果然不在信徒的头顶上，显然不会是正午时分的祭祀。可如何分别那太阳所意味的方向，是东还是西，是初升还是落日，男子自有别的辨认的方法。
“清晨意味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面对着那样的太阳，他的信徒总是面带着微笑，感谢着他们的神灵；然而落日则是不同……洛山的落幕意味着楮海——他弟弟月亮之神的升起，开始将黑暗散布在这个世界里，这对他们的信徒而言是沮丧的，他们不得不向昏昏落下的洛山祈求：将希望赐予他们，让他们的神能在明天更早的出现。所以在晚上时，他们的信徒的表情总是悲愤难过，依依不舍的样子……”
而这些雕刻的栩栩如生的信徒像，也果然如男子所说的那样，各个面带着哀伤……想来是不忍见到他们的主人落入那层层黑幕之中。
在男子的介绍下，众人纷纷明了了过来，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有些钦佩，还有些家伙这小声低议着，“不愧是凡德大人啊，所拥有知识真是叫人没有话说！”
更有人附议，“没错！比起那个临时加进来的家伙，还是凡德大人靠得住啊！”
这些小声的议论叫那凡德更加得意起来，他再瞟了“临时加来”的风飞扬一眼，就开口说出了这番辨别的最后答案，“这面墙为这塔中显眼的密门，我现在能够肯定，它的开启密语十有八九为‘希望’！”
凡德说完，就看向指挥的芙蕾，只要她一声令下，他就会用羽轮世界的语言说出希望这词来，以验证自己那无误的判断。
哪想芙蕾却是不急，她面带微笑的夸奖着，“凡德大人，您做的很好！”又回过来头，向风飞扬问道：“那么温德先生，您的判断呢？”
－－－－－－－无关剧情的分割线－－－－－－－
某个阴暗的角落，某人抱着渡鸦泪流满面，“终于轮到我表现了，这书到底谁是主角哇！”
小小预告下，主角即将有次爆发，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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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我发现凌晨更新的效果似乎不甚理想，于是每天的更新改成中午一章，晚上一章。如果有加更的话，再放在凌晨。
再再再，今天凌晨就用不等了。
二十二 密语
早在凡德开始为众人介绍壁画时，风飞扬就识趣的躲到了一边。虽然加入这伙团队的时间很短，今天才是第二天。可他也清楚的察觉，那位与他有着同样领域的家伙，看他并不顺眼，或者说，对他有着强烈的对抗情绪。
这点叫风飞扬有些莫名其妙：他只是临时进来打工，事后拿完报酬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往后有没有交集都很难说……可就是这样，那凡德一路上也没少用言语来挑衅他。
哦，具体的事情倒还没有。可这与其夸奖凡德心思细密、很有涵养，不想主动挑起事端，倒还不如将功劳归于芙蕾。
这位冰山美人御下很是严厉，除了类似如风飞扬这般的、不知底细的外来者，其他那些同伴都对这名女子惧怕三分，就是副指挥凡德，也并不例外。
这时被芙蕾点名，众人的目光也都跟着看了过来。
风飞扬这才慢悠悠的走上前。他看了得意的凡德一眼，微笑着冲芙蕾行了一礼，道：“凡德先生对诸神的过往研究真是精湛，远非我能够相比的。”
他这抬举、拍马屁的话刚刚出口，那边凡德就冷冷的哼了一下，芙蕾身后的人也小声起哄。“既然知道比不过凡德大人，那还厚着脸皮加进来做什么！”
如此的言语不多，却叫人听着不快，风飞扬闭上嘴巴，等到芙蕾回头将那声音压下后，方才继续说道：“所以凡德先生的猜测，我也是赞同的居多。”
“只是……”没得他人再有所反应，风飞扬已经边搔着脸，边微笑道，“只是在这副壁画所记载的意义上，我与凡德大人有着不大不小的分歧……”
这话又换来阵低低的嘘声，要知道，芙蕾所带的人们，大多都是与芙蕾、凡德为同一神系的——纵然其中的人大多都还没有神性，却也为他们效力多时，是以对他们两人的尊重，也是有着很多的。风飞扬既然不同意凡德的判断，他们自然想要为其争论。
好在话还没有说出口，芙蕾就已经点头，露出并不常见的笑容鼓励道：“请您继续。”
风飞扬耸耸肩，又冲凡德行了一礼，“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与凡德先生的判断是一致的——只是我这家伙还是笨了些……在凡德先生有了判断时，我还没有摸的清头脑呢！”他笑着，自我嘲讽着，“可笨也有笨的好处，比如说：我看这副壁画的时间，就要比凡德先生长上那么一些。”
“就是有这么长的时间进行观察，我才十分侥幸的发现，这个雕刻太阳的材质，是黑曜石。”
见风飞扬东扯西说，半天也没有进入正题，凡德有些忍耐不住，再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
“凡德先生想必也很清楚吧。这位洛山除了对信徒一天三次的祈祷有着严厉的要求外，对他的神像、神物也有着类似的严厉要求……”
“当然！初升的太阳雕像为红水晶，正午的太阳用钻石，落幕的日头则一般使用黄玉。”凡德冷笑道，“这可是每个知识领域的家伙都知道的常识！但这三种材质里可都没有黑曜石！”
凡德言下之意，即为风飞扬的指责是错误的，这面墙上太阳用黑曜石只是巧合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然而风飞扬笑着说出叫他更为惊讶的话来，“不，凡德先生。这面雕像之所以用黑曜石，是因为它所要表现的，并不是初升、正午、落日那三个祈祷景象啊。”
“你在胡说什么！”
风飞扬却不理他，扯出另外一个话题来，“我想，凡德先生原来所在的故乡，并没有围绕着世界旋转的天体吧？”
凡德再度冷哼，回答他的倒是一边的芙蕾，“围绕着世界旋转的天体？”她若有所思，“是叫做‘月亮’‘阿耳忒弥斯’的那种东西吧？是没有。”
“没错，我的芙蕾小姐。”风飞扬冲她笑道，“在拥有那种天体的世界的人民，都清楚的知道一个常识——卫星天体在某种时刻，会用其的背影会遮住太阳的光芒……那样的事情，我们一般称之为日食。与这一情况所相对应的，还有月食。”
风飞扬不去看脸色铁青的凡德，而是按着额头回忆着，一小会儿后，他慢慢吟诵起来。
“洛山与楮海，光与影的兄弟。
他们即为亲人，又同是敌人。
洛山用光辉驱散黑暗，
楮海叫幽暗吞并光明。
他们你追我赶，永不停息，
他们争斗不休，不分胜负。
……
有时，洛山会受伤而失去光芒。
有时，楮海会重创而消去身形。
洛山受伤时，人们会高声呐喊：起来吧，起来吧！
楮海重创时，人们也会欢呼着：沉睡吧，沉睡吧！
……（好吧，我真没天赋……大家看过就算吧……－－）
磕磕绊绊的将这诗读完，风飞扬也觉的没什么好听的，只好尴尬的解释道，“这样用羽轮语言读起来才有韵律。”又道，“这诗里，就详细向我们描述了这样的景象。”
他见芙蕾、以及其身后的一小部分人认同的点点头，就回过身去，用手***着那个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太阳，“在羽轮那边，黑曜石有着寂灭、死亡的含义。可同时，它还标示着‘新生’！
“每当洛山被楮海所伤，不得不遁去疗养，而无法将他的光芒赐予羽轮的人们时，他的信徒就会向黑暗的白日祭上黑曜石，以祈求他们的神能够早日跳出那轮黑暗，叫他们获得新生……而这，也正是这副壁画想要表现的东西！”
风飞扬断言着，用羽轮的语言冲那墙壁轻声说道：“新生！”
密语说出，墙壁中立即发出了嗡嗡的声响。黑色的太阳顿时绽放出光芒，墙壁像黑暗那样往四散退去。
望着墙壁后露出那黑黝黝的通道，风飞扬不去看向凡德，只是冲芙蕾笑道，“请这边走，我的女士。”
二十三 通道（上）
密门既然开启，风飞扬就不动声色的退回队伍中。
芙蕾对着通道略作思量，葱指便向前指去，“前进！”
应声而出钻进通道的是半身人与精灵，他们也曾是下物质界某位面里有数的盗贼、斥候，此时见队长下令，立即履行了应做的事情。
他们两人猫起身躯，掂着脚跟，大气也未曾出过一下，一点点的拾阶而上；他们目光如炬，在天赋昏暗视觉的帮助下，一寸一寸的扫着通道四处，偶有可疑之处，便立即停下，用手语快速商议起来，再对它们进行排查；半身人时常会用他那多毛的手掌、脚掌触碰四周，分辨着环境，精灵也转动着自己尖尖的耳朵，聆听着周围可能会传来的诡异声音。
以两位先行者的谨慎，探索前进的速度自然不会太快，可候在通道外的诸人也没谁有过抱怨，他们只是紧张的看着同僚的身影，看着他们在通道里寂静的忙碌着，直到他们两个向后比出“暂时安全！”的手势后，方才齐齐的松了一大口气。
在这样的紧张气氛里，根本就没有人小声说话。就是不大关心进展的风飞扬，也只是在利用心灵交流，与自己的使魔渡鸦进行沟通。
“主人，主人？”当不远处那凡德的目光再次扫来，告死天使忍不住想要提醒风飞扬注意，可她却发现，风飞扬有些心不在焉。
鸟喙啄在耳廓上，并不疼痛，倒有些冰凉，风飞扬方才恍然大悟，“怎么？”
“那个家伙一直在偷偷看您呢！”
“……这很正常吧！那家伙先前也不常做这事？”
“可这次有些不同，就像……就像……”渡鸦形容了半天，也没有具体说出来，只好提议道，“您亲自看看就知道了。”
“可能是恨我刚刚落了他面子吧。”这事并不难猜，风飞扬也没有在意，直到他亲眼看见凡德看来的目光后，才知道事情真的有些奇怪。
凡德的神色，竟然了无恨意……当发现风飞扬注意到他后，甚至还挂着爽朗的笑容，有些佩服的低声夸道，“你刚刚所做的，真是很不错哪！”像是怕风飞扬有所误会，又马上解释道，“我一向是最佩服有能力的人了，你要是在来时就露上这么一手，我也不会那样了。”
对于态度上的转变，凡德这样说也算是合情合理——至少对于半身人、精灵那样的手下，他的态度也是一向都很不错的。而且处于自身的考量，风飞扬也不想与他的关系弄的僵，当下就笑道，“您过奖了，这些只是我应当去做的事情罢了。”
两人再低声聊了几句，凡德就说着“不好意思”转过头去。
倒是风飞扬又有些若有所思，连渡鸦提醒，“他真的是好意，想要和解吗？”也没有听见。告死天使见他再次跑神了，忍不住又啄了一下，“主人您想什么呢？”
“那个密门啦。”风飞扬笑着解释起来，“你说洛山选个这样一个对他而言很是糟糕的景象、征兆来装饰那门，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定要有含义吗？”渡鸦反问着，旋即又乱猜起来，“或许他不甘心被那个楮海打败，想用这样的画面来激励自己哪。”
风飞扬只得苦笑，猜测也一并作罢，他虽觉的没有那么简单，但手中的线索、资料却是太少，死死再想下去，也只会穿进牛角尖里。
他将目光投向通道里的两人，正见精灵回过头来，用手飞快的比划着，叫才学这套的语言的风飞扬，看得异常吃力。
“他们需要支援。”倒是芙蕾说了，她回头看看自己小队的成员。就按精灵所要求的那样，激发了神性，控制着一个神制兵向通道走去。
那是个异常魁梧的神制兵，就外观来看很像是金属雕像，可做工却精细了何止百倍？就是那背着的巨大双手斧，也绝不是摆设。
芙蕾控制着身高接近三米的巨人小心翼翼的走进通道，一步步来到精灵的旁边。到那里后，精灵自腰间取出个小物件来，塞进巨人腰间的控制核心处——对于没有神性的人来说，控制神制兵一定会用到类似这样的物品。
那东西刚一塞入，巨人的身躯就轻颤起来，精灵再掏出另外一件东西，将自己的神念注入其内，试着操纵巨人动了动右手。
行动自如。精灵就冲下面再比起手势，芙蕾旋即收回神念。
这下，巨人的指挥权就完全落在了精灵身上，他指挥着它越过自己，来到半身人的前方。在半身人的配合指挥下，精灵叫巨人呈大字型的站定，用它那厚实的双手，牢牢抵住两边的墙壁。
随后，通道里的两人又进行起交流，不……那应该是争吵吧？风飞扬有些惊奇的看着他们两个，在那有些漆黑的通道里猜起拳来。
石头、剪子、布！三局两胜而败下阵来的半身人悻悻走出通道，他看见众人那不解的目光，挥手解释道，“他前方的墙壁有些古怪，我们吃不准那里面究竟都隐藏了什么！”
“这么是要进行拆除了？”芙蕾理解的点点头，“那么把握有多大。”
“不好说，芙蕾女士。”半身人抠着手指，像是对他的同伴还有些不安，“您知道的，解除并不是每次都能够成功的……而且，这里还有好几千年都没人来过了！”
对于探险者来说，这样的事情是家常便饭，不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风飞扬他们这小队一路上异常顺利，也有三、四个人先后受了伤。是以芙蕾很快就下令道，“那么就开始吧。”又对前方的精灵叮嘱道，“请千万小心！”
可半身人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来，他扭着身子不死心的提议道，“女士，我想还是我去比较好些——您知道的，我的手可比那个笨精灵要巧多了。”
“比迪，你这话可会叫罗林生气的。”冰冷的面孔露出抹笑容，芙蕾俯身摸摸半身人那乱糟糟的头发，“放心吧。你和他都是最棒的！”
于是精灵罗林在前方在做出手势：他马上就要开始了！
芙蕾点头给予肯定，正要挥手，身后一直没有作声的凡德却忽然转身拍了下风飞扬的肩膀，出声说道，“芙蕾女士，能不能等一等，叫我和温德先生先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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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通道（下）
芙蕾与凡德并不是第一次合作进行探险。
她们两人虽是同一神系，地位也不相上下，彼此的竞争意识更是很浓。但是，就芙蕾来看，那些都是良性的，至少以她对凡德的部分了解，并不认为他这样的提议是无的放矢。
对于拥有知识领域的神祗，能为小队的探险提供怎样的帮助，她也是了然于心。
所以她并没有坚持先前的决定，而是回过头来，用如红玉般的眼眸看向小队的副理，“凡德，您有什么发现吗？”
“现在还不好说，我的女士。”凡德信步走上前来，皱着眉，有些犹豫，“经过温德先生的提醒，叫我对刚刚那副画有了新的了解，同时也多了些疑虑。”
“那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女士，能不能先我们去看看那些墙壁？”
芙蕾自是不会拒绝，当下侧身让开，叫两人在半身人的带领下走进通道。
因为没有照明工具，通道要比外面的长廊暗上不少，但这也难不住拥有神性的风飞扬、凡德，神力稍稍使来，眼前的黑暗的就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对于风飞扬来说，走在长廊是加倍小心的，虽然半身人说这里很是安全，可难保他们先前的搜查有所疏漏呢？倒是凡德不已为意，甚至还劝道：“放心吧。就像芙蕾女士所说的那样，比迪他们都是最棒的！”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那就是不卖面子也不行了。风飞扬向有些不快的半身人致歉，“抱歉。”提起速度快步追上他们两个。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精灵与巨人的身旁。
引路的半身人叫风飞扬他们稍喘口了气，就指着前方的墙壁道，“两位请看，那边的颜色有些不对，我们怀疑其中混合或者藏了些什么。”
事实与比迪所说的完全一样。
在风飞扬的身后墙壁的颜色完全漆黑的，如果不靠近它自己辨认，甚至不能判断出它是由巨大的石块的堆砌而成的。而以巨人为分界线，前方的墙壁则多了些淡淡的黄色，有些像是芙蕾的发色。
等风飞扬观察完毕，身边的凡德就笑着问道，“温德先生，您对这些墙有什么看法？”
风飞扬谦虚的回道，“凡德先生，我对石材等材料以及建筑学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研究……您有什么提示吗？”
用手指弹弹墙壁，传来的沉闷的声响，凡德判断着，“应该没有藏什么吧。”他又靠近前方的墙边，像猎犬那样使劲嗅着。
下一会儿，凡德迟疑的道，“混合着的东西，似乎是……”他不能肯定，回头问比迪索要了把小巧的匕首，再确认不会激化可能会有陷阱后，划下了些墙粉。
他将那些粉末放在手中细细摩擦，闻着味道有无变化，到最后，甚至还沾了一丁点，送在嘴中，品藏起来。
“似乎是日冕石的粉末。”凡德得出了答案，他回过头来，冲着风飞扬道。
可比起这答案，他这一系列的作为更叫风飞扬惊讶，“您竟然能靠这样手段，分辨出它的材质来！”
“当然。”听见风飞扬的赞叹，凡德也很是得意，“日冕石有着极为独特芬芳，有些类似于清晨时的草香……虽然并不浓烈，可我的鼻子也很是好使，在比迪他走下来的时候，就隐约闻到了这样的气味……”
凡德的话叫精灵与半身人对其更加崇拜起来，而他却像位导师一样，将还留有石粉的匕首向风飞扬递了过来，“而且它还有着特殊的味道，尝尝看。”见风飞扬将信将疑的沾了丁点石粉，放入嘴里，“怎么，是不是很像橙子的味道？”
果然如此，风飞扬不禁点头，佩服的夸道，又在寻思了一下后，自背包里取出笔墨，将凡德的话尽数记在了一个小本子上。
“温德先生，您这是？”
“我的故乡曾有句古话：‘朝闻道，夕可死。’又说：活到老学到老。您这次可真叫我涨了见识了！”他说着，有些夸张的在凡德面前挥舞右手，激动下，甚至连笔上的墨水都洒在了凡德身上。
这样的恭维未免有些赤裸裸的，但凡德也着实受用，他甚至没有在意那些，只是眯着眼笑道，“您这话可真点出了我们领域的真意啊！”
既然凡德判断出了这通道墙壁上混合的是日冕石，剩下的问题也就不难解决了。
那日冕石可是有名的施法材料，能够很好的扩展光系法术，不管是存储，还是提升，可谁也没有听过：这玩意能应用于攻击性法术的。于是风飞扬与凡德只是简单交流，就统一了答案。
他们引领着精灵、半身人与巨人走出通道，在众人的注视下，凡德又来到通道的入口处，“曙光。”他用羽轮语轻声说着。
通道的墙壁就顿时亮了起来！就像是一轮太阳刚刚方才冲出黑暗，将光芒撒向大地。这通道开始散发起柔和的光芒，而且就像日头爬升那样，却越往上去就愈发的明亮。
果然如此！猜对的两人不禁对视一笑，凡德再转过身去，冲着领队的芙蕾笑道，“女士，这只是用来照明的东西罢了！”他又怕精灵、半身人沮丧，连忙宽慰道，“你们的谨慎很好！小心总是没有大错的。”
“正是这样。”芙蕾也点头应道，再鼓励了比迪、罗林几句，就让他们进去继续搜索了。
有了这柔和的光芒，他们两人的速度也明显快了起来，不多时，上面的精灵就探头比出手势：完全安全，能够通行！
于是芙蕾一马当先，带着她的队员向上走去，穿过不长不短的通道，风飞扬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大厅里。
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摆设，只是在稍远处的对面，开出了三条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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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神制兵
这个比篮球馆还大上几分的大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摆设，就是先前长廊上常见的雕画、石柱，也不见了踪迹。
众人顺着通道来到这里，就在出口处一气排开，不敢乱动，静静等着芙蕾的下一步命令。
她显然也发现了这里的诡异之处，没有在第一时间叫比迪、罗林两位斥候进行搜索，而是对风飞扬他们寻求着意见，“两位怎么看？”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纵然谁都觉得这里有几分古怪，可却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到最后，就是凡德发现这墙壁也混有日冕石的粉末，将其的照明功效也激发出来。
然后，众人就只能望向两位斥候，“请小心点！”
半身人与精灵再小心的往前走去，他们分别负责着半个大厅，速度怎么可能会快？半响过去，也只是堪堪探索了一半。
不过他们的进程倒是很接近，就这点来看，实力确实是相仿的。
就在众人因为长时间的枯燥等待而有些烦乱及分心的时候，这个大厅忽然有异象发生！
在大厅中间，半身人与精灵的脚下，忽然有红色光芒绽放，它们快速流转，很快就勾勒出一道巨大的法阵来。
风飞扬匆忙对其进行分辨，又喊道，“那是召唤阵，快离开那里！”
两位斥候闻言立即向后翻滚，可却晚了些，法阵中已有人影晃动，更有跳跃着火焰的长剑如电般刺出。
鲜血四溅，又传来皮肉烧焦的臭气。
可他们两人却还活着，虽然各自都受了重伤，可仍在努力的向众人这边退来。
召唤阵里的人影想要继续追赶，却被反应过来的弓手用箭矢压了回去。
下一秒，芙蕾已经抽剑挡在斥候们的前面。
“帮比迪他们疗伤，保护好法师及两位先生！”她命令着，又将神念使来，这次探险带来的四个神制兵旋即来到了她的左右。
芙蕾身边的神制兵均是贵金属所制，却有两种式样，比迪他们先前所用的那个巨人，叫做魔斧傀儡，盔甲、武器均由精金所熔炼而成，它身形魁梧，力大无穷，正面冲锋真是无所匹敌；另外一种却娇小许多，由秘银所制的魔剑游者行动迅捷，出招诡异，暗杀行刺亦是无往不利。
这两种神制兵的评价虽然都只是下阶七级，但那只是因为受到其神智低下的拖累……事实上，在最近百年里，这两种神制兵一直是芙蕾她们神系在血战战场的主力兵种。
有了它们，芙蕾纵然没有见过眼前出现的这几个家伙，却也不曾担心！
可她不关心，自有人会去关心。打那法阵里出现身影，风飞扬就开始目不转睛的观察起它们，甚至为了良好的视野还将挡在身前的人推到了一边。
被法阵召唤出的，是一种浑身冒火有些像是火元素的东西，但它们有着一个诡异的马头，身上火焰也不像火元素那样始终呈现红色，而是在红、蓝、绿中不住变换着。
它们一共有四个，两个持剑，两个拿矛。
“似乎也是神制兵。”见识浅薄的风飞扬方方有了这样的推断，那厢凡德已经喊道，“芙蕾女士请小心，它们是光马，洛山的亲卫队！”
很显然，凡德也为这次探险下了不少的功夫，他很快就将这光马的情报数据一一道来，“在洛山鼎盛的时候，它们就是其最为强大、也最为特殊的武力！就我搜集拿到的情报来看，它们最少也是中阶九级的神制兵！”
按照神制兵所拥有的智能，上物质界诸神系将其分成了上、中、下三阶：下阶没有自主思考的能力，只能简单服从命令；中阶神制兵的神智只比常人略差，可在其擅长的领域却有着优异的表现；至于上阶，那在一般意义上都特指的是英灵武士——由下物质界强大武者灵魂所进化、提炼出的战士！
而除了位阶外，另一个分别神制兵强弱的，就是级别：按照它们所表现出的武力、特殊能力，众神将其分为了十五级，级数越高神制兵就愈加的可怕！
像眼下的这几只九级的光马，已经在武力上超越了寻常的上物质界探险者！
是以凡德的喊声叫众人都是一惊，只有芙蕾头也不回的说道，“详细的说给我听！”
“……它的属性为光，能使用一定炎系法术……它们速度突出，力量也并不弱……因为其的属性原因，对抗冰、水两系能量时，有着明显的不足！”凡德快速的回忆着，大声喊道，“这对您有利，芙蕾女士！”
“没错。”芙蕾轻笑，往前再走一步，身上已经出现了鳞鳞冰盾，将她的大半身躯尽数罩住。同时，她还将寒冰领域的能量加持在身边的四个傀儡身上。
“一会儿动手，法师、射手全部压制左边的那两个，其它的交给我！”她下着命令，“凡德、温德先生，还请两位多加注意，这光马身上，应该还隐藏着不少的秘密。请找出它们，再想出对策！”
芙蕾的领域一经发动，四只因为她身上神性而感到迷惑的光马也有了动作。为首那只艰难的开口道，“你是谁……？”又有些迷糊的问道，“你似乎不是洛山大人的属神！”
很显然，这几只光马在沉睡了数千后，已经睡的有些迷糊了……它们竭力想要分辨着芙蕾的身份，一小会儿后，才从她身上的冰甲身上看出了不对，“这个领域……你是楮海派来的刺客！”
它们大叫着错误的判断，很快就燃起了熊熊战意，“我等奉命守卫洛山大人的宫殿，绝不会叫你们这样的歹徒进去！”
说罢，光马们就挥舞着手中的火焰武器，向着芙蕾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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