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司敬睿的话,司敬仪气得咬紧牙关。
司敬睿这是要逼迫她再一次站队啊!
只是,她没有想到,司敬睿竟没有逼宫。
看来,他是清楚按照自己的能耐,现在和司邪正面对上没有胜算。
他是想一步步逼迫司邪,最后让司邪让位?
呵……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竟还有这般浪子野心!
他身上都没有流着皇室的血,他也敢肖想皇位?
司敬仪把手里的佛珠放下,就打算拒绝为司敬睿说话。
但谁知道,司敬睿就像是看透她的心思一样,不慌不忙地开口:“皇姑姑,本王觉得,七皇弟应该很希望本王接管父皇生前所带的兵马吧。”
一句“七皇弟”,瞬间让司敬仪变了脸色。
她抠着指甲,险些要把指甲给抠断。
深呼吸一口气,她转头,语气平淡地对司邪说:“皇上,先帝在世时,他便觉得敬睿郡王与徽灏军特别有缘。虽然先帝现在不在了,但若是能让敬睿郡王掌管徽灏军,那也算得上是实现先帝的遗愿了。”
“所以说,长公主,你和你身后长公主府所有人,都是支持敬睿郡王的了?”
司邪转眸,冷冰冰的眼神对上司敬仪。
司敬仪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是比较难看的,但她很快就有所调整。
她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心经之后,就缓缓开口:“贫尼不支持谁,贫尼只是站在先帝遗愿和天下苍生的立场着想罢了。”
“好一个天下苍生立场,长公主真是慈悲为怀啊……”
司邪讽刺地冷哼一声。
很快,他手里的另外一个杯子被他给捏碎了。
碎片混合鲜血从他的手掌心落下来……
“皇,皇上,您流血了。”小川子又开始手忙脚乱了。
但司邪置若罔闻,他眼神定定地看着宋然,然后开口:“你觉得朕,该如何做?”
他的眼眸深处,有几分悲凉。
因为司邪这话,众人的眼神纷纷落在宋然的身上。
“这不是皇上和敬睿郡王的事情吗?为何牵扯到那个御医呢?”
“就是,皇上看起来好似很在意他的想法似的。”
“……”
有些大臣忍不住嘀咕起来了。
“皇上,依微臣之见,玉玺在谁的手中,谁便能有掌控权!这玉玺和兵符是一样的道理的,行军之时,将士们不是看谁的官位更高就听谁的,而是兵符在谁手中,谁才是他们的领头将军!若玉玺真的在敬睿郡王的手中,他提这么要求,也不过分……”
宋然低眉顺眼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声比一声高,一句比一句伤司邪。
边上的司敬睿听着这些话,那是一个心情痛快啊。
他培养出来的人,果然心还是偏着他。
“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
司邪的拳头握紧,唇瓣一片殷红,手掌心里也不知道藏了多少碎片,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满心满眼都在宋然身上,他多希望宋然能说一个“不”字。
“这是微臣的想法,也是诸位大臣的想法,微臣以为,太祖在世,也会如此认定的。”宋然语气坚定地说道。
听到她这话,司邪又笑了,唇瓣上的殷红,犹如血牡丹绽开一样,很是触目惊心。
他自嘲的笑声,更是听得人心头一颤。
司月霖再也忍受不了。
来参加生辰宴的人是不准带武器的,但侍卫可以,故而他转身,从凶煞的身上抽出了一把剑,然后就要朝司敬睿刺过去。
关键时候,宋然挡在了前面。
剑直接抵在了宋然的喉咙之处。
见到宋然竟挡在中间,周围的人神情各异。
司敬睿的神情更是愣了一下,他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宋然的背影。
“宋然,你给本王滚开!”他咬着牙说道,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东凌王,微臣作为臣子,有责任要保护敬睿郡王的安危。”宋然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吗?”司月霖眼里的怒意更甚。
“为保护敬睿郡王,微臣死而后已。您若是想杀敬睿郡王,那便从微臣的尸体上踏过去吧。”宋然抬眸,眼神平静地看着司月霖。
“这,这宋御医当真是敬睿郡王培养的细作啊,要不然怎么会对他如此忠心耿耿,生死不顾呢。”小川子委屈地跺了跺脚。
他原本也是真心把宋然当做朋友的,但是现在宋然竟当着皇上的面,如此保护敬睿郡王,他看着都觉得寒心。
“为了保护他,生死不顾吗?”听到小川子的话,司邪身体一僵。
他缓缓抬头,沾染血色的眼眸就这样看着殿堂下,宋然那张坚毅的小脸。
许久,他竟开始笑了起来,嘴角的血红更像是一朵绽开的妖冶的花。
“皇,皇上,您怎么了?”见到他们皇上刚才还那般悲愤,但现在竟笑了起来了,小川子心里那个着急啊。
他就怕他们皇上是受刺激,疯了。
“宋然,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是吗?”司月霖眼神怨恨地盯着宋然。
他握着剑的手里全是汗……
不过是一个奴才,只要他一剑下去,王兄所受的屈辱会被洗清的。
他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杀一个奴才而已,没有什么不忍心的。
不远处,宁奎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一根新筷子,硬生生被他给折成两半。
筷子尖锐的一边对准司月霖,若是他敢伤宋然,那么……他也未必能安然走出这个大殿!
就在司月霖咬紧牙关,抬起剑要伤宋然的时候,殿上传来司邪冰冷的警告声:“东凌王,把剑收起来。”
“可是王兄,他,他……”
“朕让你把剑收起来!”司邪的语气又冷了几分,警告的意味更重。
司月霖咬了咬牙,最后只能是顺从地把剑给收回来,然后退到一边去。
只是他看着宋然的眼神,还是怨恨无比。
看到司月霖把剑收回去了,宋然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心中也多了几分复杂情绪……
她都这样对待暴君了,为何暴君还要保护她?
“好了,无论是什么闹剧都该结束了,再扰了太皇太后过生辰宴的心情就不好了。皇上还是尽快拟旨公告天下玉玺的事情,然后把徽灏军的兵符给敬睿郡王吧。”
司敬仪摁着眉心,故作疲惫地开口。
“就是,事已至此,皇上还是尽快把兵权给敬睿郡王吧。当然,给百姓一个交代的事情也不能落下……”
“皇上,您就快点下旨吧……”
“……”
一些臣子开始下跪,高喊道。
大有一种非要司邪现在就把徽灏军的兵符交给司敬睿的感觉。
“让朕拟旨可以……
司邪清冷的眼神扫过下方,缓缓开口,声音微扬。
听到这里,司敬睿和支持他的那些臣子,一个个就差要把“得逞”二字给写在额头上了。
“朕可以拟旨,但这玉玺,朕要敬睿君王亲手送到朕的手里。”司邪语气冰冷道。
不过就是送玉玺而已……
他司邪以为到现在,还有办法挽救吗?
司敬睿在心里讽刺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他很淡定地应下:“臣弟遵命。”
他很快就宋然放在地上的玉玺给拿起来,然后一步步朝着殿上走去。
但他才走了两个台阶的时候,后面传来宋然漫不经心的一句话——
“敬睿郡王,皇上让您拿的是玉玺,而不是赝品。”
什么?
宋然这话音落下,大殿里一阵骚动。
众人面面相觑,这御医是什么意思,什么赝品?
在场之人,除了宋然在之外,唯有两人是淡定的。
一个是宁奎,他把手里的筷子给放下,看着宋然的背影,突然用手撑着侧脸,神情玩世不恭。
这小子……果然有意思。
另外一个则是司邪,他眼眸里的晦暗散开,恍惚黑夜之中,终见黎明。
朕的猜测没错,他……没有背叛朕。
“宋然,这是在章何宫,你休要儿戏!”司敬睿的心有些不安,他快速转头,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宋然。
但宋然却不卑不亢地笑了。
“敬睿郡王,正是因为我们现在是在章和宫,在皇上的面前,微臣才要说实话。你手里的玉玺,是假的!”她一声比一声平静。
但其余人却是炸开了锅。
“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这玉玺明明是……”
司敬睿心有不甘,他赶紧把盒子里的玉玺给拿起来。
结果发现,玉玺下面竟雕刻着一只猪头。
“这,这……”
司敬睿心狠狠一颤,身体也一阵踉跄,险些就要从石阶上滚下去。
其余大臣也见到了那个猪头。
“这……这的确不是玉玺啊。”他们着急地大喊起来。
他们又不是傻子,不至于真假玉玺都分不清楚。
“他果然记仇。去明州城的时候,朕不过是给他戴了猪头面具,他便以这种方式报复朕。”
司邪坐回龙椅上,他抬手轻轻拭擦着自己嘴角的血痕,轻笑了一声,小声低喃,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小川子像是见鬼一样看着他。
皇上这是怎么了,什么明州城,什么猪头,这是什么暗号吗?
还有,宋御医不是把皇上的玉玺偷给了敬睿郡王吗,怎么玉玺就变成赝品了呢?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宋然继续高声说:“其实,真正的玉玺一直都在皇上的手中。他方才不说出口,只不过是想看一些跳梁小丑丑态毕露罢了。”
宋然说完,就从柱子后面抄出了一条长棍,然后就朝着殿堂上,司邪的方向一步步走上去。
“护驾,护,护驾……”小川子又急了,马上就要喊来侍卫。
但司邪却拦住了他。
“不必,他不会对朕做什么的。”司邪淡声说道。
“可,可是……”小川子还想说什么。
但此时,宋然已经到了他们的身边。
宋然恭敬地对司邪点了点头,下一瞬,她迅速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长棍,一把把龙椅后面的花瓶给打碎。
随着“砰”的一声,玻璃随开,碎片落在地上,一个玉玺也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宋然把玉玺给拿起来,对着众人大声说:“玉玺从一开始便在章何宫。皇上从未弄丢它,也不可能会弄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