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戚桓虽然给谢见欢时间考虑,但是还是会派人去查谢见欢的底细的。
只是一来一回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就由柯熙带着谢见欢。
因为谢见欢比较亲近柯熙,面对其他人是理都不理。
柯熙觉得谢见欢有些孤僻,就打算带着谢见欢去无忧堂,觉得跟同龄孩子在一起,谢见欢可能更容易打开心扉。
只是谢见欢去是去了,就是一直跟在柯熙身后,谁也不理会,多来几次,无忧堂的孩子见谢见欢不合群,也不再叫谢见欢玩了,这让柯熙忧愁不已。
戚桓见柯熙最近心思都挂在谢见欢身上,安慰道:“他突然遭逢巨变,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要我说啊,这孩子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想当年我……”
戚桓忽然一顿,柯熙疑惑地看向他:“戚大人,想当年你什么?”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理他,等他自己想通了就好了,他想不通,你怎么说也没用。”
柯熙叹了口气:“道理我都懂,但是这不是,忍不住担心他嘛,你说他年纪这么小,就一副阴阴沉沉的样子,以后可怎么办呀?”
戚桓:……
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现在却像个小老太婆一样担心这担心那。
戚桓心中有些吃味,他都没见过小姑娘这么担心过他呢,谢见欢这小子一出现,就抢走了小姑娘的注意力,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戚桓在心里暗戳戳地又给谢见欢记上一笔。
嘴上却挂着笑将柯熙掰过来与自己面对面:“让我看看,这个操心的小老太婆是谁呀?啧啧,原来是我们平乐公主啊!”
柯熙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你说谁小老太婆呢!”
戚桓:“夸你呢,瞧瞧平乐这样子,以后一定是个好母亲,咱们的孩子以后有你这么好的母亲,做梦都该笑了。”
“呸,谁跟你咱们的孩子。”
戚桓低头在柯熙唇上啄了一下,轻声道:“当然是平乐跟我的孩子。”
……
十来天后,戚桓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将调查到的东西交给戚桓。
谢见欢乃扬州谢富商之子,几个月前,谢富商救了一个身负重伤之人。
但是就在两个月前,谢富商一门惨遭灭门,除了谢富商之子谢见欢之外,谢府的人一个都没逃过。
官府也找不到凶手,因为这更像是杀人灭口,但是他们不知道谢府被灭口的原因是什么,谢府灭门案也就成了一桩悬案。
扬州官府那边也曾叫人寻找过谢见欢,只是一直寻不到,多半是遇害了。
时间久了,扬州那边也就放弃寻找了。
戚桓看完后,坐在那里,手指一边无意识地敲打桌边一边思考。
谢富商救的那个人身份有问题。
谢富商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惨遭灭门呢?
平乐说那对夫妻跟之前花朝节那群拍花子有关系,那群拍花子抓谢见欢,到底是想抓谢见欢去卖还是要灭谢见欢的口?
戚桓更倾向于那两夫妻是来灭口的。
这么一来,大胆猜测一下,灭谢府满门的,跟那群拍花子是同一伙的。
那么,谢富商是发现了他救的那个人,跟拍花子有联系才招来灭门的吗?
不……如果只是拍花子有什么拐卖计划被谢富商知道了,拍花子转移就是了,不应该选择杀人灭口引起官府注意才对。
谢富商到底撞破了什么事情……
谢富商到底撞破了什么事情,谢见欢也不知道。
他只记得那天,谢富商匆匆忙忙的找到他,让他赶紧藏进密室之中,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出来。
地下密室其实做得很安全,在里面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地上发生了什么。
谢见欢不知道自己在密室里藏了多久。
等他打开密室的时候,对上的就是死不瞑目的谢富商……
谢见欢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一步步走出谢府的。
之后就是他被发现,然后就是一个多月惊心动魄的逃亡。
谢见欢已经是个十岁的小少年,谢富商有时会带着他跑商。
所以谢见欢知道不少东西,至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稚童。
为了躲避那些人的追杀,谢见欢吃了很多苦。
直到在街上遇见柯熙,谢见欢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这个女孩能救他。
所以,谢见欢故意朝柯熙撞去。
被羽七踢出去的那一刻,谢见欢想着,就这样吧。
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逃亡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担惊受怕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夜深人静时,父亲母亲以及谢府所有人死后的惨状也一直出现在他脑海中,久久不散。
谢见欢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了。
直到再次睁开眼睛,看到柯熙,谢见欢才意识到,他赌对了。
谢见欢不知道该恨老天的不公还是该谢谢老天让他活了下来。
他的家人都死了,从此以后,偌大的天地间,他都是茕茕孑立,孤身一人。
但是,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却让他遇到了柯熙,给了他一线生机。
……
谢见欢想了很多,最后情绪归于平淡。
他望着戚桓,认真道:“我也不知道我父亲发现了什么,父亲什么都没来得及跟我说。”
“但是我记得那个被父亲救下的人,他一定知道什么,我看过了,那些人里面没有他的尸体。”
他的父亲救了一匹狼!
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问他到底有没有心,问问他,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梦到谢府的冤魂朝他索命!
戚桓打击他:“人海茫茫,你去哪里找这个人?”
“……”
“但我一定要找。”
就算希望渺茫,他也要去找到那个人呀!
否则他都不知道他活着是为了什么。
“然后呢?就算你找到了他,你又能怎么样?”
谢见欢被戚桓问得,就很迷茫。
他只想找到那个人,那么,找到那个人之后呢?
他能做什么?
谢见欢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那个人能安排人灭了谢氏一门,身边肯定有人保护,而他就算找到了他,可能还没有近他身,就身首异处了,更何谈报仇?
如果不能报仇,那么他找到那个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戚桓最后说道:“好好想一想,你应该做什么,才能让你有能力报仇。”
第62章
谢见欢考虑了两天,突然去找戚桓,跪在戚桓面前。
“我想拜你为师!”
柯熙:???
戚桓毫不意外,只是玩味地看着谢见欢:“凭什么?”
谢见欢:“因为你很厉害,我想像你一下,读书习武,当大官,掌握权势,这样我才能有能力报仇。”
“你要报仇是你的事情,说服不了我。”
谢见欢抿了抿唇,倔强地看着戚桓。
戚桓不为所动。
柯熙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
戚大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说话好了,免得破坏戚大人的计划。
谢见欢突然起身,然后又朝着柯熙跪下,一拜,“见欢拜见师娘。”
柯熙:“嗯??”
柯熙还没反应过来,谢见欢已经转头看向戚桓。
“师娘已经应我了,那你现在是我的师父了吗?”
戚桓:……
“小兔崽子!”
戚桓笑骂了一句,然后端坐到柯熙身边,对谢见欢道:“敬茶吧。”
谢见欢呆了呆。
戚桓睨了他一眼,“怎么?后悔了?”
谢见欢反应过来,摇了摇头,站起来倒了杯茶,再恭恭敬敬地递给戚桓。
“师父请喝茶。”
……
收了谢见欢为徒之后,戚桓就将谢见欢带着身边。
谢见欢很清楚,就算他拜了戚桓为师,那种师父手把手教徒弟的场面,是不会发生在戚桓跟他身上的。
他以为最多戚桓会扔很多书给他背书呢!
结果戚桓直接把他带在身边。
用戚桓的话来说,现在多好的机会啊,亲身经历过印象深刻。
让谢见欢跟在身边,让他自己观察,自己领悟,比他说一百遍的都管用。
谢见欢问过戚桓,要是他领悟不了怎么办?
戚桓冷笑,“那么笨,以后出去行走别说是我教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谢见欢:……
啧,这么恶劣的男人,师娘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了?
……
沧州的一切慢慢走上正轨。
灾民都一一安排了去处,灾银也发放到灾民手中,只是因为灾民基数大,又为了确保每个灾民都被安排到,都能拿到灾银,所以这些工作前前后后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已经是十一月份了。
来的时候大家穿的都是轻薄的夏衣,如今柯熙连厚厚的披风都披上了。
沧州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柯熙他们就得回京了。
回京那天那天,沧州城外挤满了百姓,相送至十里亭才停下,目送一行人离去。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份了。
京城飘着鹅毛大雪,从乐然轩门口进到屋内,半盏茶的功夫,玲珑替柯熙撑起的伞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柯熙哈着气,琳琅赶紧将事先准备好得汤婆子递给柯熙,又将柯熙的披风取下,一边拍着上面的雪一边道:“这天气也太冷了,公主赶紧进屋里暖和暖和。”
玲珑:“早先得到消息,知道公主该到宫门了,屋里早早就烧上了地龙。”
柯熙进屋,坐在暖暖的炕上,又呷了口热茶,贴着汤婆子,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主仆三人在屋内说着话,忽然屋外有宫女来报,说是皇贵妃身边的木棉姑姑来了。
柯熙赶紧让人将木棉姑姑请进来。
木棉姑姑朝柯熙行礼,“公主殿下安。”
“木棉姑姑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方才还想着,过一会儿就去给母妃请安呢。”
木棉姑姑笑道:“那幸好奴婢先到了,不然公主出去怕是要遭罪,这大雪纷飞的,皇贵妃心系公主,特地叫奴婢过来瞧瞧公主可安好,顺便让奴婢转告公主,公主舟车劳顿,外面也是天寒地冻的,公主就不必去皇贵妃那请安了。”
玲珑在旁边讨趣:“咱们娘娘可挂着公主呢,虽然几个月不见想公主得紧,却还是舍不得公主去跑一趟,生怕把公主给冻着了。”
木棉姑姑:“谁说不是呢,公主不在这几个月,皇贵妃经常问奴婢公主在做什么,问到一半才想起公主不在宫中。”
柯熙也很想念皇贵妃,只是外面确实太冷了,且雪下得那么大,人还没走到明月宫,鞋子可能都被雪浸湿了。
柯熙便对木棉姑姑道:“那木棉姑姑朝替我转告母妃一声,我一切安好,让母妃不用担心,待这雪停了,我便去给母妃请安。”
木棉姑姑离开后不久,太后也派人来让柯熙好好休息,请安不急于一时。
宫女带来的话与木棉姑姑带来的话大同小异。
后宫中柯熙放在心上的也就太后和皇贵妃,既然太后和皇贵妃都不需要她去请安,柯熙便心安理得地窝在乐然轩不出门。
从沧州到京城,虽然一路都在马车上不用柯熙做什么,但是马车摇摇晃晃的,也休息不好,柯熙跟玲珑琳琅又说了一会儿话,说着说着就在炕上睡着了。
玲珑替柯熙盖好被子,与琳琅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
……
虽然回到了宫中,但太子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先是去跟皇帝请安,然后向皇帝汇报了沧州一行的所见所闻,等太子从御书房出来,已经月上中天了。
回到东宫,沐浴之后,太子也没有休息,而是去了书房。
伺候太子起居的小福子劝道:“殿下,舟车劳顿,还是先休息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
太子摆了摆手。
他还不能休息。
不仅要将沧州之行写成折子给父皇过目,还有覃太守及一众官员之事,他也要趁早写上去交到父皇面前。
覃太守等人虽然一心为民,但触犯大良律法是不争的事实,他得赶在别有用心之人的前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父皇。
只要父皇认为覃太守等人功过相抵,那么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也无法成为覃太守等人的把柄和污点。
第二日早朝,百官针对覃太守等人私自收取入城费用,触犯大良律法一事展开争论。
百官分成两派,一派认为不管覃太守等人目的为何,但触犯大良律法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轻拿轻放,大良律法的威严何在?
一派认为覃太守虽然触犯了大良律法,私自收取入城费用,但其目的是为了沧州的百姓,且收取的费用,覃太守等人也没有私吞,而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若是从重处理,岂不是寒了沧州百姓的心?
若是出发点是为了百姓,最后却要受到处罚,以后做官的,谁还敢为百姓做实事?
第63章
百官争执不休,两派中谁也说服不了谁。
皇帝轻笑了一声。
百官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皇帝高高坐在龙椅上,语气不明:“我让你们讨论一个结果,可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
百官跪了一地,“皇上恕罪。”
“朕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当官的为百姓做事,还要受到处罚,朕也没想到,你们站在这里,作为国之栋梁,朕的左膀右臂,居然迂腐至此。”
皇帝的态度已经摆得很明白了。
“不许私自收取百姓入城费用这一条律令,为的是百姓着想,如今收取入城费用,同样是为了百姓,都是为了百姓,怎么,你们还要分个三六九等是非对错出来?”
“那是不是以后朕在这椅子上晕倒下去,有规定说尔等不能上这龙台,你们是不是就得站在下面看朕死在这里?是不是!”
“臣等惶恐。”
百官恨不得将整张脸都贴着地面,不敢去看皇帝的表情。
皇帝发作了一番,覃太守等人私自收取入城费用一事也就这样掀过去,没人敢提要处置覃太守等人。
覃太守等人一事有了定论之后,还有灾银被抢一案。
捉到那些所谓的酒楼之后,太子忙于去沧州城处理水患一事,又不放心将那些流寇交给其他人,就将流寇带上,关押在驿站之中,严加看管,直到回到京城,才转交大理寺。
“那群流寇,大理寺审问得如何了?”
上一任大理寺卿两个月前致士,如今大理寺卿位置空缺,流寇转交大理寺之后,一切事宜由常少卿负责。
常少卿出列:“回皇上,那些流寇嘴巴严密,臣无能,还未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什么。”
皇帝点了点头:“此事关乎重大,既然抓人之事,戚爱卿也有出力,审问流寇之事就交给戚爱卿负责,戚爱卿——”
“臣在。”
“朕限你两天之内,将幕后主使审问出来,你能不能办到?”
“臣遵旨。”
“此次沧州一行,戚桓,陆远风,韩丹清等人辅佐太子,尽心尽力,太子能处理好沧州之事,尔等功不可没,今任戚桓为大理寺卿,陆远风为九门提督,韩丹清为大理寺正……”
……
下朝之后,官员纷纷祝贺戚桓升官。
戚桓板着一张脸,让那些想偷窥戚桓内心想法的官员铩羽而归。
戚桓对上来祝贺的官员不冷不热,礼数却十分周到。
官员觉得,这个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心思也太深沉了,简直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当然,也有人觉得戚桓目中无人。
就有个年轻的官员嫉妒地开口:“有些人啊,升官了就看不上我们这些旧同僚了,戚大人,就算你看不上我等,但我等向你道贺,也不必板着个脸吧?”
年轻官员跟戚桓是同一批进士。
年轻官员自认为自己的学问跟戚桓不相上下,只是因为戚桓俊美,皇帝便点了戚桓为状元。
后来两人同在翰林当差,他还嘲笑过就算戚桓是状元,在翰林中,他们的官职是一样的。
只是如今戚桓已经从翰林入了内阁,乃内阁大学士,兼任大理寺卿,而他还在翰林做个编修……
这让年轻官员内心一点也不平衡……
他自问不比戚桓差,觉得戚桓运气也太好了点,就很可恨!
戚桓淡淡地看了年轻官员一眼。
这一眼,带着云淡风轻的漠然,让年轻官员一下子涨红了脸。
看着戚桓的背影,年轻官员啐了一口。
“不就是当了个大理寺卿吗?神气什么呀,要我说,这大理寺卿的位置,常少卿更适合才是。”
年轻官员提高了声音:“也不知道某些人,背后使了什么手段,才抢来这大理寺卿的位置!”
年轻官员看到常少卿,扬起笑讨好道:“常少卿,你觉得我说的对吗?要我说呀,这大理寺卿的位置,没有比常少卿更合适了。”
路过的常少卿目不斜视,脚步不停,“皇上说谁合适,谁就合适,这位大人,还是小心祸从口出。”
“……”
年轻官员自觉卖乖卖给傻子看,心中暗骂常少卿假正经,嘴巴上这么说,心里指不定把戚桓骂成什么样!
……
直到柯熙回宫的第三天,这场大雪才停了下来。
宫中到处都是积雪,等宫人扫处一条路来,柯熙先去跟太后请安之后,才去了明月宫。
皇贵妃将柯熙好好稀罕了一遍,才放开柯熙。
皇贵妃在插花,柯熙坐在炕上看皇贵妃插花。
柯熙实在不懂,那几支梅花插来插去也没什么区别,也不懂母妃为什么还在那里比划个半天。
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创造美好事物的天分吧!
干坐着有点无聊,柯熙也不敢将话本子带过来在皇贵妃的眼皮子底下看,只能找话题。
“对了母妃,我不在京城这几个月,表姐她没有闹什么幺蛾子吧?”
“咔嚓——”
柯熙眼睁睁地看着皇贵妃将一支好好的梅花从中间“一剪两断”。
“……”
柯熙缩了缩脖子。
只见皇贵妃冷呵一声:“你这个表姐,本事可大着呢。”
皇贵妃久居宫中,宫外有个什么消息,她也无法第一时间知道。
柯熙跟着太子去了沧州之后,韩国夫人进宫见了太后一次。
只是那次进宫,韩国夫人也不知道跟太后说了什么,惹得太后大怒,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太后一晕,宫女忙着请御医,通知皇帝和皇贵妃,没有时间关注韩国夫人。
等皇帝知道太后是被韩国夫人气晕的之后,想找韩国夫人算账,结果韩国夫人居然趁乱出宫了!
又得知韩国夫人进宫,居然是为了指摘太后没有选韩丹苑为太子妃,讽刺太后得意忘形,忘恩负义才将太后气晕的,皇帝原本的五分怒气瞬间升至八份,第二天早朝就指着韩国公开骂,骂其治家不严,娶妻不贤,痛斥韩国夫人蛇蝎心肠……
最后收回韩国夫人的诰命,令其禁足在家,每日诵佛念经,为太后祈福。
韩国公因治家不严,回家整修两个月,罚俸三个月。
事后韩国公回府后跟韩国夫人之间如何处理,不管是皇帝还是皇贵妃都不想管了,也不让太后管。
皇贵妃因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万万没想到,韩国夫人都禁足了,还能给她一个大惊喜!
第64章
每月十五,朝廷有品级的命妇都会进宫给太后、皇后请安。
因为皇后仙逝,便只需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精力不济,都会叫皇贵妃作陪。
皇帝发作韩国夫人之后的次月十五,命妇照常进宫给太后请安,聊一些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
只是这次,那些命妇总是放不开,像在顾忌什么。
皇贵妃察觉到不对,追问之下才知道,最近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自然是韩丹苑自奔为平王妾的事情。
“堂堂韩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居然自甘堕落,自奔为妾,还是她李芳媛亲手牵的线,这般作践我韩国公府的小姐,真是好样的!”
李芳媛是韩国夫人的名字,皇贵妃生气的时候,柯熙经常能听到自己母妃连名带姓的喊韩国夫人的名字。
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恨不得将韩国夫人大卸八块。
柯熙毫不怀疑,要是韩国夫人站在皇贵妃面前,皇贵妃虽然不会真的将韩国夫人大卸八块,也会将韩国夫人打得连韩丹苑都认不出来。
只是柯熙真没想到,韩国夫人居然让韩丹苑去给平王当妾!
图什么呢?
柯熙弱弱地开口:“那韩国夫人总不能是为了跟皇祖母斗气吧?”
皇贵妃冷笑。
“!!!”
柯熙下巴都要掉地上了,结结巴巴道:“还真是在跟皇祖母斗气啊?”
“因为你皇祖母说,只要有她在,韩丹苑别说是做太子妃,就是其他任何一个皇子,她都不允许韩丹苑嫁进皇家。”
所以韩国夫人就让自己的女儿去当妾?
还是最下等的贱妾?
这韩国夫人脑子没毛病吧?
……
皇帝给了戚桓两日的期限,两日之后,皇帝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当时下朝后,戚桓带着新上任的韩丹清前往大理寺地牢。
昨日才将这群人送进大理寺,常少卿其实还没来得及审问这些人。
但常少卿不会蠢到告诉皇帝他没有时间审,所以只能说他没审出来。
都是没有结果,没审,和审了没说,这是两码事。
这群流寇是关在一起的。
戚桓没有选择把人带到审问间,而是在关押这群流寇的几个牢房中间的空地处审问。
一盆水,一沓桑皮纸,一张椅子。
戚桓环视了一圈,“我观各位也从被捉到现在也很淡定,想来早就做好了被严刑拷打的准备,皮肉之苦奈何不了各位,戚某只能另辟蹊径了。”
“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就是了,但凡我陈三招一个字,我陈三的名字倒过来写。”
“就是,呸,不就是用刑,你这几张纸能干什么用?”
“今天我们就把话搁着了,什么刑你尽管用,是汉子,谁哼一声谁就是孬、种!”
“……”
流寇纷纷叫嚣,韩丹清观察到,只有一个比较斯文的男人面色凝重。
看来是知道戚大人用的刑法是什么。
戚桓也察觉到了。
男子气质跟其他人明显不一样,而且在这群人里面很受尊敬,应该是这群人里面的军师。
男子脸色沉重,但不见慌乱。
应该是有把握,就算是贴加官,这群人也早有准备。
他们不怕死,早在决定抢灾银的那一刻,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男子被抓到之后,也猜过官府的人会对他们用什么刑。
无非就是严刑拷打,这是男子最不具的。
他们这群人,什么罪没受过?都是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皮肉伤早就习惯了。
硬的不行,只能软刀子。
贴加官这种软刀子刑法,男子有想到过。
无非就是往脸上放一张桑皮纸,然后将水喷在桑皮纸上,桑皮纸吸水之后,就会贴在人的脸上。
这样一张一张加上去,通常贴到五至八张,受刑人就会窒息而死。
受刑人死后,将桑皮纸从受刑人脸上撕下来,干燥后的桑皮纸凹凸分明,犹如一张面具。
……
戚桓指了一个人,立马有衙内去将人带出来,按在椅子上。
“上刑。”
“???”
您就不问点什么?
那人还以为戚桓会问他是现在说还是用刑之后再说,他都准备好了很有骨气地大吼“老子不怕”了,结果,你居然什么都不问直接上刑?
就这?
负责动手的衙内也有点懵。
随后感叹一句,戚大人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然后开始动手。
第一张桑皮纸盖在那人脸上,然后用碗舀起一碗水含在嘴里,朝那人脸上一喷。
桑皮纸迅速吸水,紧紧贴着那人的脸。
那人没有反应,尝试了一下,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否则他一定会嘲笑一下戚桓!
就这种程度,还想他招供,简直异想天开!
戚桓示意继续加纸。
衙内又贴了一张。
那人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了。
第三张贴上。
那人已经用嘴呼吸了,从外面看,能看到那人嘴部的位置在不断呼气。
第四张贴上,戚桓终于开口。
“现在我问你问题,你想回答,你就点一下头。”
那人没有反应,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显示他还活着。
戚桓等了一会儿,见那人没有动作,轻笑了一声。
“倒真是条汉子。”
示意衙内贴上第五张。
一般第五张贴上,已经能让人窒息而死了。
戚桓仔细观察着那人的反应,等见那人呼吸声开始弱下来,立马上前将那人脸上的桑皮纸全都撕下来。
“咳咳咳……”
突然能够呼吸,那人被呛得不断咳嗽。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那人看着戚桓,不懂戚桓为什么这么做。
戚桓一手拿着已经凹凸不平,变得像张面具的桑皮纸,另一只手抚摸着。
像是在抚摸心爱之人的脸。
韩丹清被自己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
衙内们面无表情,内心却瑟瑟发抖。
卧槽戚大人好像个变态啊!
戚大人太可怕了嘤嘤嘤!
戚·变态·可怕·桓大人开口:“你想看看它吗?从你脸上撕下来的脸。”
“……”
戚桓抓住面具的两头,竖在那人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人总觉得,这张面具跟他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其实不然,这张面具只是一张具有五官印子的人脸,根本看不出长得像谁。
“现在,你愿意将你知道的,告诉我了吗?”
第65章
“你想一想,如果你一直不说,你的这张脸就会出现第一张,第二张,第三张……一直到某一张你突然坚持不住了,你就会窒息而死。”
那人瞳孔猛的一缩。
戚桓一笑,不再问那人说不说,吩咐衙内找来一根长绳子,一头绑在左边牢房的柱子上,一头绑在右边牢房的柱子上,将第一张面具挂上去。
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张面具。
戚桓见那人休息得差不多之后,戚桓示意衙内继续行刑。
绳子上挂上了二张面具。
第三张。
等第四张面具撕下来之后,那人终于忍不住了,崩溃大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他真的不想一次次尝受窒息的感觉了。
每次他以为他已经难受得要死掉了,结果被放开,然后继续重复,他受够了!
“幕后主使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只是听从命令而已,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放过我吧!不然……不然你杀了我也行!求求你,杀了我吧!”
“听谁的命令。”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见戚桓又准备动手的意思,指着一个人喊道:“我说!我说!是廖军师!我们老大都听他的!”
戚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那个长相斯文的男子。
被指认,廖军师很平静,见戚桓看过来,还朝他点了点头。
戚桓移开视线。
是个硬骨头。
贴加官对别人有用,对这个廖军师可不一定。
“除了他,还有谁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原本在扬州好好训练,突然有一天,我们老大告诉我们,要去双子岭埋伏,只要抢了那批灾银,兄弟们就能过得好一点。”
……
审问其他人的时候,如法炮制,总算在天黑之前将那些人分开审讯完。
韩丹清将证词整理好交给戚桓过目。
“审问过了,大部分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命行事。”
戚桓翻看着供词。
这些人的身份,不是土匪出身,就是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
一年前,廖军师突然找到他们,承诺给他们银子,让他们跟着他办事,廖军师给的银子多,他们就同意,后面渐渐有了现在的规模。
廖军师叫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姓廖,在他们之中替他们出谋划策,以及训练计划,渐渐的,廖军师这个叫法也就传了下来。
他们抢了第一批灾银之后,原本打算回扬州继续训练了,毕竟这次是由太子亲自押送灾银,太子亲卫,就是那些羽林卫,听说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他们都准备好回扬州了,后来突然接到命令,说这批银子也要抢。
很多人都不愿意,是廖军师说,如果他们能从太子和羽林卫手中抢银子,不但之后生活水平大幅度提升,而且,他们还会成为打败过太子和羽林卫的人!
打败太子!打败羽林卫!
当时他们被这句话刺激得脑子一抽,纷纷答应下来,事后虽然觉得后悔,但都没脸说后悔,不肯认怂。
心里也存着侥幸,万一呢?
万一他们真的能从太子和羽林卫手中抢银子呢?
想想就很激动,这件事成了,能吹嘘一辈子!
供词大同小异,只有几份里面提到了同一个人。
流寇首领的供词中也提到了他。
戚桓点了点那人的名字,想起了廖军师,问韩丹清:“那个廖军师呢?”
“他什么都没说。”
提起廖军师,韩丹清都忍不住佩服他的毅力。
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审问其他人,有脆弱一点的,贴到第三张就什么都招了,有能耐的,像那个老大,贴到第九次的时候才忍不住招供,而这个廖军师最能忍。
戚桓审完第一个人的时候,剩下来的交给其他人来审,按照戚桓的方法来,廖军师自然是第一批就开始的。
一批四个人,一共抓了一百多号人,等这一百多号人都招完了,这个廖军师还没有招供。
戚桓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早就有所猜测了,闻言也不失望。
戚桓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那个廖军师找大夫给他看着,不能让他死了,明天继续,我倒想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是。”
韩丹清虽然敬佩廖军师,但他很清楚,他跟廖军师是对立方,他可以欣赏廖军师,但却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立场。
交代完事情之后,戚桓就下衙回府。
戚桓现在住的宅子,是他被皇帝点为状元的时候赏赐的,位置不算特别好,至少比不上那些王公贵族的。
但是这里离皇宫的距离近,周围都是朝中重臣居住的地方。
从这里去皇宫,坐马车只需要两刻钟。
跟宅子一起赏下来的,还有配套的下人,戚桓没有多管,本来是做什么的,就继续做什么。
戚桓没有妻妾,从来不踏足后院,前院不是小斯就是上了年纪的婆子。
没有戚桓的允许,丫鬟不许踏足前院。
沐浴过后,戚桓躺在床上想事情。
想着想着,突然就想起了小姑娘。
小姑娘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有没有在想他呢?
戚桓翻了个身。
明明昨天才分开,他已经开始想小姑娘了。
要是小姑娘是个寻常府上的小姐就好了,这样他想小姑娘了,他还能夜探一下香闺。
要是白天想小姑娘了,还能借着有事找上门,光明正大地去看小姑娘。
可惜小姑娘是个住在皇宫的小公主。
就算他有事进宫找皇上或是太子,小姑娘要是不离开后宫,他也见不到小姑娘。
戚桓又翻了个身。
闭着眼睛,脑海里想的是客栈那次,小姑娘以为他睡着了,爬起来亲他。
那是他第一次和女子这么亲近。
还是小姑娘,小姑娘她先动的嘴。
小姑娘的嘴唇软软的,有弹性,尝起来还有点甜甜的。
后来两人偶尔亲近,也只是碰一下就分开。
下一次逮着机会,一定要好好尝一下小姑娘的味道……
戚桓想着柯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腿间的异样,戚桓罕见的看着床顶,沉默了很久。
最后叫水,简单清理了一下,就急匆匆地上朝去了。
丝毫没有看到身后得知他大早上叫水之后,露出古怪笑容的管家。
第66章
今日早朝结束之后,户部左侍郎走在去户部的路上,突然被穿着大理寺服饰的衙内围住。
韩丹清从转角处走出来,看着户部左侍郎,笑道:“张侍郎,大理寺办案,有些事情想找张侍郎了解一下,麻烦张侍郎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侍郎脸上淡定,“那走吧。”
韩丹清打量了张侍郎一眼,没看出什么,示意衙内将人带走。
……
审完张侍郎后,韩丹清将其供词记录好的,又递给张侍郎看有没有问题。
张侍郎看了一遍,确定跟他所说的差不多,很干脆地签字画押了。
韩丹清将供词拿去交给戚桓。
戚桓看供词的时候,韩丹清犹豫地看着戚桓,最后还是开口道:“戚大人,我觉得这个张侍郎有问题。”
戚桓示意他继续。
“从今天早上你让我们去捉拿张侍郎,张侍郎看到我们的时候一点也不奇怪,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很干脆地跟我们走了,刚刚审讯的时候,更是顺水推舟把他的上级招供出来,我觉得他招出来的这个人,不一定是真的。”
“你说得对,但是那又如何?你觉得他招出来的人是被冤枉的,但他有证据。”
韩丹清沉默。
是啊,就算他觉得张侍郎没有说真话又如何?觉得张侍郎冤枉了那人又如何?
只要张侍郎有证据,那么假的就是真的,他没有证据证明那人是被冤枉的,那么真的就是假的。
总不能因为在逼问张侍郎的时候,因为过程太顺利就觉得张侍郎在撒谎吧?
戚桓想到这人是柯熙的表哥,而柯熙对韩国公府到底是存着感情的。
便拍了拍韩丹清的肩膀,劝道:“在大理寺办案,切忌感情用事,一切都用证据说话,如果你无法证明证据是假的,那么它就是真的。”
所以你觉得谁冤枉没有用,得证据证明他是冤枉的才有用。
戚桓将供词收好,“且看明天吧,冤不冤枉,就看他有没有办法证明此事与他无关了。”
意思是,如果他没有办法证明此事与他无关,那么他就不无辜。
至于他是不是被冤枉的,没有证据,谁信呢?
……
翌日早朝。
“戚爱卿,两日时间已到,你那边进展如何?”
戚桓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折子,还有所有人的供词,出列。
“回陛下,这是那些流寇的供词,以及流寇供出来的张侍郎的供词和证据。”
福公公走下去,将东西从戚桓手中取下,又拿上去递给皇帝。
皇帝翻看着供词和那些证据。
看到后面张侍郎的供词和证据,皇帝冷笑一声。
“徐尚书,你这一手监守自盗,倒是精彩得很。”
一直站在那眼观鼻鼻观心的徐尚书被点名,懵了一瞬,赶紧出列,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难道是刚才戚桓送上去的证词有什么问题?
但是戚桓调查的不是灾银被抢一案吗?这跟他没有关系啊!
“你自己看。”
皇帝将东西朝下面一甩,掉落在地上。
徐尚书小步跑上去,将东西拿起来翻开。
前面那些流寇的证词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看到流寇指认是张侍郎派人安排流寇抢银子时,徐尚书还意外了一下。
等看到张侍郎的供词中说是接到他的指使才安排人去劫灾银的时候,徐尚书脱口而出:“他胡说!”
喊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金銮殿上,皇帝还坐在上面,生怕皇帝治他一个殿前失仪之罪,徐尚书赶紧跪下。
“皇上,臣是冤枉的,臣从来没有吩咐过张侍郎让他去抢灾银,请皇上明察!”
“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与张侍郎来往的书信上的字迹可是你的?盖着的那私印可是假的?”
“……”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徐尚书看得仔细,字迹是真的,私印自然也是真的。
但是他可以肯定,他从来没有跟张侍郎有书信来往,更不可能在书信上盖上自己的私印。
如果他真的指使张侍郎去抢灾银,口头传达不是更方便更安全?
他与张侍郎是上下级关系,跟张侍郎见面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就很不会有人想到他会安排张侍郎去抢灾银!
徐尚书明白,以及是被陷害了。
皇上未必不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但是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皇上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皇帝看了一眼颓废的徐尚书,“既然证据确凿,那么……”
“陛下。”戚桓出列打断皇帝,“臣以为,张侍郎指认徐尚书一事疑点重重,且徐尚书坚持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不如给徐尚书一个机会,让他找出证据,洗清自己的冤屈。”
徐尚书一怔,看着戚桓。
他没想到戚桓会站出来帮他说话。
现在这种情况,所有人都应该唯恐避他不及才对。
皇帝猜测徐尚书是被人设计了。
老实说,这徐尚书当上户部尚书之后,除了让他给钱的时候扣扣索索之外,没有过什么大错。
当然,作为户部尚书,徐尚书可能贪过银子,但只要徐尚书知道轻重,皇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当官的没有几个不贪。
徐尚书,皇帝觉得用得还是很趁手的,不然也不会让他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一呆就呆了十几年。
他也想给徐尚书一个机会,既然戚桓给他台阶,皇帝自然就顺着台阶下。
皇帝朝徐尚书开口:“既然戚爱卿替你求情,且看在你这十几年来兢兢业业的份上,朕就相信你一次。”
徐尚书:“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你也别开心得太早,眼下除夕将至,再过几天就要封笔了,这样,朕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要在开封那日将你无罪的证据交上来,否则的话,朕就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诺。”
“今日既无事,便退朝吧。”
福公公:“退——朝——”
“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皇帝离开了金銮殿,百官才起来,陆陆续续地往殿外走去。
徐尚书见戚桓要走,赶紧追上去,与戚桓并排走着。
两人一起走了一会儿,徐尚书见戚桓没有顺势跟他说话,顺便提点要求什么的,于是主动开口:“方才在大殿上,谢谢戚大人为本官说话。”
第67章
戚桓目不斜视:“那个张侍郎本就可疑,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能不能洗清这罪名,靠的是徐尚书自己。”
徐尚书对戚桓的不近人情早有领教,也不在意戚桓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今日戚大人的情,本官承下了,以后戚大人有用得到本官的地方,尽管开口。”
戚桓嗤笑:“徐尚书还是想想怎么洗掉身上的罪名吧,否则无论现在许诺给我什么,不过都是水中花镜中月罢了。”
“……”
就算戚桓帮过他,但是徐尚书表示,他还是不喜欢戚桓。
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说话态度,都太让他讨厌了!
……
从皇贵妃那里得知韩丹苑自奔为平王妾之事之后,柯熙担心太后的身体,就每天都去陪太后,照顾太后身体。
要说这宫中,对韩国公府感情最深的,还是太后。
太后长于韩国公府,与过世的老韩国公兄妹情深,跟老韩国夫人,姑嫂之间的感情也不错,所以面对自己兄长的子嗣,总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总不能让韩国公府衰落下去。
至于皇贵妃就不用说了,自幼在宫中长大,接回韩国公府不到两年时间又进了宫,与韩国公府说不上亲厚,远没有太后对韩国公府的感情深。
太子和柯熙情况跟皇贵妃差不多,跟韩国公府相处不多,感情不深,愿意照顾韩国公府,完全是看在那点血缘关系的份上。
如果不是韩国公拎得清,加上韩丹清能力不错,那个韩丹澈也不赖,太子是想放弃韩国公府了。
更何况现在出事的韩国夫人和韩丹苑,柯熙是觉得影响不到她,但太后却是因此生了一场大病,才缓过来不久。
大概是怒其不争,除了不许韩丹苑嫁进皇家,以韩国公府的地位,韩丹苑嫁给谁都能过得好……
有柯熙陪着,太后没空去想那些糟心事,心情就好了起来,心情好了,气色自然也跟着好了起来。
柯熙见太后身体有起色,也是松了一口气。
太后见柯熙小大人的样子有些好笑,摸着柯熙的头道:“哀家算是看开了,以后这韩国公府的后院的事,哀家也不想管了,以后,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吧。”
柯熙不能再认同了,她老早就想跟太后说不要管韩国公府后院的事情了。
特别是韩国夫人和韩丹苑,就不是那种你帮了她们,她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的那种。
你帮了她们,她们觉得是应该的,但是你只要有一点不如她们的意,她们就能忘掉你之前对她们的好,只记得你不帮她们的坏。
“皇祖母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你啊,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也不看人家领不领情。”
太后嗔了柯熙一眼。
柯熙不服气地嘟嘴:“我又没说错嘛,你看看,你都被那对母女气过多少次了。”
“您可是太后!我父皇都不敢给你气受,对你都是恭恭敬敬的,她们母女两倒好,给点颜色就当自己真的是根葱。”
太后谈谈一笑:“熙儿说得对,有些人啊,是养不熟的。”
柯熙点头,认为太后说的非常有道理。
“不说她们了,来说说我们的熙儿。”太后看着柯熙,感叹道:“如今咱们熙儿也长大了,想当初,你还是小小的一个,柔柔弱弱的,哀家还担心养不活你,如今一眨眼,熙儿也到了及笄的年龄。”
柯熙是早产,生下来的时候连哭声都很弱,不仅太后,就连御医当时也不确定柯熙能不能养活。
提到及笄,柯熙眼睛亮了亮。
柯熙是在元宵节出生的,离她及笄,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过了及笄,她就可以嫁人了。
“过了及笄,咱们熙儿就可以嫁人了。”
“……”
柯熙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太后一直看着柯熙,自然发现了。
太后想了一下她刚才说了什么。
半响,太后试探着问:“熙儿可是有了喜欢的人?”
柯熙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却没有否认。
“……是镇国将军府上那小子?”
柯熙奇怪道:“皇祖母为什么会觉得是陆远风啊?”
太后比她还觉得奇怪:“这不是陆小子还能是谁?”
柯熙想到动不动就嘲笑她,逮着机会就捉弄她的陆远风,两人明明八字不合啊!皇祖母这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忍不住吐槽:“我跟他明明就是,相看两相厌,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
你们两这不是在打情骂俏吗?
“真的不是陆小子?”
太后看着柯熙。
柯熙看着太后,点头。
最后太后先败下阵来。
“既然不是陆小子,那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戚大人。”
“谁?”太后怀疑自己听错了。
“戚桓戚大人。”
“……”
太后神色复杂,“熙儿啊,这戚大人,我没记错的话,翻年就二十有四了吧?”
太后倒不是对戚桓有意见,毕竟她当初还是真心为韩丹苑挑选夫婿的时候,戚桓能入选,说明戚桓条件能力都是不错的。
只是当时她就觉得,戚桓跟韩丹苑相差有七八岁,年龄大了点,韩丹苑可能看不上。
结果韩丹苑心比天高谁也没看上。
扯远了,戚桓配韩丹苑她都觉得年纪相差大,配熙儿,那差距不是更大了么?
这戚大人再怎么好,跟熙儿相比,那年龄也大了呀!
柯熙摸了摸鼻子,底气不足道:“二十四也不算太大。”
太后横了她一眼:“这还不算大?你表哥比他大一岁,孩子都已经七八岁上学堂去了。”
“那皇祖母你也不能光看戚大人的年龄啊!”
“你看看,戚大人才二十四就当上了内阁大学士兼大理寺卿,而且你看,戚大人都二十四了,府上无妻无妾,多难得啊?”
二十四岁了还没有女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太后心中腹诽,没敢说出来。
毕竟柯熙只知道年纪到了要成亲生子,但你要问她怎么生子,她还一窍不通。
估计还以为两个人成亲了躺在床上睡觉,睡着睡着就会有孩子了。
这都叫什么事哦?
怎么就看上戚桓了呢?
第68章
太后看着柯熙,“熙儿啊,你告诉皇祖母,你看上戚大人哪一点?”
说出来,你看上他哪一点,哀家让他改掉哪一点!
“长得好看!”
柯熙托着脸,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笑得十分荡漾。
戚大人真好看!!
“……”
太后显然没想到,她的熙儿居然是这么肤浅的熙儿。
不过这戚大人确实长得太好看了点……
她总不能让戚大人去毁容吧?
太后语重心长:“这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
“皇祖母您这话说得不对。”柯熙摇了摇头,“对着戚大人那张脸,我能多吃两碗饭!这古人不是说过吗,这叫秀色可餐!”
有理有据,太后差点就被说服了。
幸好理智还在,还能再坚持一下立场。
“那这戚大人对你是个什么意思?”
柯熙叹了口气,“戚大人觉得我太小了。”
“???”
太后一拍桌子,不满道:“他还敢嫌弃你?”
柯熙趴在太后怀里,一副“我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的颓废模样。
“这不怪戚大人,我们年纪相差这么大,戚大人肯定是把我当晚辈了。”
见柯熙十分“伤心”,原本还嫌弃戚桓年龄大的太后又觉得不忍了,觉得戚桓不知好歹,熙儿都不嫌弃他年龄大,他倒好,有脸嫌弃熙儿年龄小!
太后安慰柯熙:“没事,咱们熙儿这么可人,戚桓不喜欢你,那是他没眼光,咱们熙儿啊,肯定能找到比他戚桓更好的。”
“……”
“可是我只喜欢戚大人!”
太后:……
“你要是真喜欢这戚大人,不如到时候让你父皇赐婚得了。”
柯熙眼睛一亮,“真的?皇祖母您不嫌弃戚大人老了?”
“老是老了点,但谁让你喜欢?只要你喜欢,皇祖母就帮你,皇祖母呀,只希望咱们熙儿开开心心的。”
柯熙吸了吸鼻子,“皇祖母,您真好。”
太后轻轻拍着柯熙的后背,“皇祖母那么好,那熙儿是不是该告诉祖母,戚大人跟你说什么什么跟你父皇提亲?”
“戚大人说等我及笄之后就……”
柯熙突然卡壳,打算偷偷看一眼太后的表情,结果跟太后的视线对个正着。
“……”
柯熙一头埋在太后怀里。
太后轻笑了一声:“怎么,现在不好意思了,刚才忽悠哀家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不好意思?”
柯熙哼唧了两声,恶人先告状:“皇祖母欺负我,明明都知道了还戏弄我!”
“嗯?这倒是成了哀家的不是了?”
“……皇祖母您要是这么觉得的话,我也不好反驳您什么。”
说完煞有其事地点头表示认同。
太后笑骂了一句厚脸皮,随后正色道:“熙儿啊,你告诉皇祖母,是真的就这么喜欢这个戚桓。”
柯熙也认真回道:“皇祖母,我不知道以后怎么样,但我知道,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比前一天更喜欢戚大人。”
“既然你们如今两情相悦,哀家也不做那个坏人,总之不管如何,不要让自己吃亏知道吗?”
柯熙觉得比较吃亏的是戚大人才对,毕竟在戚大人睡着的时候,她可是轻薄了戚大人的!
但太后这么说,为了让太后安心,柯熙自然是很乖巧的点头。
“还有,熙儿你是女孩子,要矜持,万事不可太主动,你太主动了,男人就会觉得你廉价,就不会太珍惜你。”
柯熙反驳:“戚大人才不是这样的人。”
太后微微用力拍了柯熙后背一下。
“……”
行吧,您说,我听着。
平乐公主,在线卑微。
太后继续道:“所以你不要老找借口去御书房或者东宫然后偶遇戚桓!”
所以皇祖母这才是您的目的吧?
卑微柯熙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只能配合着点头。
柯熙:我太难了。
……
什么都不知道的戚桓为了能“偶遇”心爱的女子,还在为多在御书房或是东宫多呆一会儿想方设法地拖延时间,结果眼看就要封笔了,还是没能“偶遇”小姑娘。
患得患失的戚·老男人·桓觉得,小姑娘是不是不喜欢他了?是不是把他给忘了?
一边患得患失,一边期待小姑娘出来与他“偶遇”。
结果直到封笔前一天,小姑娘也没有出现。
离开皇宫之前,戚桓回头看了一眼。
小姑娘没有出现。
要不他再等等?
小姑娘还是没出现。
再等等吧……
于是守宫门的侍卫就看到,满脸严肃的戚大人在宫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半个时辰,每次都是差那临门一脚就走出宫了,结果每次又都收了回去。
眼看落钥时间就要到了,侍卫提醒道:“戚大人,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吗?您看这时间也不早了……”
戚桓这才发现时间不早了。
又站了一会儿,眼看确实不能再待下去了,戚桓这才死心,朝宫外走去。
侍卫忍不住盯着戚桓,看着戚桓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踏出那临门一脚。
近了近了,就差一脚了!戚大人他最后一脚抬起来了!马上就走完这最后一步了!!
“戚大人!戚大人!您等一等!戚大人!”
“……”
侍卫眼睁睁地看着戚桓那临门一脚又停在半空,最后收了回来,像之前每一次那样,转身看向宫内。
不同的是,这次是真的有人叫住了他。
侍卫也忍不住看了一眼。
来人是太子身边的小福子。
小福子见戚桓还在,心中疑惑戚大人走路怎么这么慢,都离开东宫都大半个时辰了,居然还没出宫?
小福子只是疑惑了一瞬,见戚桓还没出宫,松了口气,连忙跑到戚桓身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戚桓。
是一个食盒。
小福子笑道:“幸好戚大人您还没出宫,让奴才给赶上了。这个食盒里面是一些刚做好的点心,太子殿下吩咐奴才将它送来给戚大人,太子殿下说,最近这段时间辛苦戚大人了。”
戚桓接过食盒:“应该的,劳烦公公替某谢过太子殿下。”
小福子应了声,“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奴才就回去给太子殿下复命去了,戚大人也赶紧出宫吧,一路小心。”
“多谢公公。”
戚桓这次是干脆利落地出宫了。
侍卫心中突然涌出了“戚大人终于出宫了”的轻松感。
小福子目送戚桓上了马车之后,这才转身回东宫复命。
第69章
戚桓上了马车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
里面是一叠码得整整齐齐的梅花糕,盒子一打开,就能闻到冷冽的梅花香。
看起来也非常好吃。
虽然小福子说这是太子赏赐的,但戚桓知道,这是柯熙借太子的手,将这梅花糕送到他手中。
小姑娘还记得他,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小姑娘没有办法来见他。
小姑娘心里还是想着他的,就像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小姑娘一样。
虽然没有见到小姑娘让戚桓觉得遗憾,但小姑娘亲手给他做了点心……
戚桓心里稍微觉得有点安慰。
心情愉悦地拿起一块梅花糕放进嘴里。
“……”
戚桓看着手中还剩下一半的梅花糕,陷入了沉思。
嘴里还含着一口,咽,还是不咽……
这真是个艰难的选择!
最后戚桓还是将手中的半块梅花糕放进嘴里,跟之前含在嘴里的一起,三两下咽了下去。
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连续灌了四五杯下去,戚桓才觉得好受了点。
随后看着食盒中剩下的梅花糕,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明明看起来不错,闻起来也很香,吃起来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直到回到了府中,戚桓还是想不通这个问题。
回到屋子后,戚桓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下,盯着食盒里的梅花糕,目光深沉。
吃,还是不吃?
这是个问题。
不吃?可这毕竟是小姑娘的心意,小姑娘作为千娇百宠的公主殿下,下厨的机会屈指可数,没准这还是小姑娘第一次下厨专门给他做点心,他要是不吃,岂不是浪费了小姑娘的心意?
吃?
“……”
戚桓觉得自己伸不出手也下不了口。
最后戚桓决定先去沐浴一番再说。
戚桓去沐浴的时候,管家康伯走进来,看到桌上的梅花糕,以为是今天早上剩下的,小斯忘了收拾。
暗怪小斯粗心,也不知道放到现在还能不能吃,便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试试看。
“……”
这糕点只是放了一个白天,变味变得这么严重啊?
幸好他先尝了一口,要是让大人吃了,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哦!
……
戚桓沐浴完之后,随手将头发擦了擦,等头发不再滴水时便不再管它们,披着头发回屋子,打算将梅花糕解决掉。
小姑娘的心意可不能浪费了。
结果回到屋中,发现他放在桌子上的食盒连同那梅花糕都不见了。
“???”
戚桓唤来小斯,指着空空的桌面,“我回来的时候,将一个食盒放这了,里面有一盘梅花糕,怎么不见了?”
小斯回想了一下:“是管家,小的看见管家从大人屋里出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应该就是大人说的那个。”
正巧这是康伯回来了,两手空空,戚桓眼皮子跳了跳。
小斯看到康伯出现松了口气,忙喊住康伯,“管家,大人正找你呢!”
康伯走上前,“大人,您找我什么事?”
戚桓:“听小斯说康伯你从我屋中拎走了一个食盒,康伯你拿去哪了?”
“大人,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提到这个,康伯就来气,瞪了小斯一眼:“我说你们,是不是大人平时对你们太好了以至于把你们惯的懒懒散散的,连今早的糕点都没收拾,放到晚上都变味了,幸好我先尝了一口,不然让大人吃坏了肚子,有你好受的!”
戚桓:……
小斯觉得自己无辜极了:“管家,那不是早上留下的,是大人从外面带回来的!”
康伯看向戚桓,戚桓点了点头。
康伯尴尬极了,又有点纳闷,“原来是大人从外面带回来的啊,只是这糕点都变味了,大人是从哪里拿的啊?”
“……”
我该怎么解释呢?
最后戚桓决定转移话题,问康伯,“那康伯,你把那些梅花糕都拿去哪了?”
“这梅花糕都不能吃了,本来打算喂狗的,结果这狗吃进嘴里又吐了出来,说什么都不肯再吃第二口,我就只能把它们丢了。”
“……”
好了,这下不用纠结吃不吃了,要是小姑娘问起来,他也有了交代。
这样小姑娘总不能怪在他身上吧?
毕竟他有心要将小姑娘的心意吃下去,奈何天意难违啊!
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戚桓心情愉悦地让康伯和小斯下去,准备就寝。
……
临近除夕,朝廷又封笔了,大街上人来人往,都在为过节做准备。
与其他人的红光满面相比,徐府里的人就显得愁云惨淡。
徐尚书还在为洗清自己罪名奔波。
只是现在他想找人帮忙,那些人却唯恐避之不及。
虽然早就有了准备,徐尚书仍然觉得心寒。
徐敏然也因为担心徐尚书,郁郁寡欢。
犹豫了很久,见徐尚书脸色一日不如一日,徐敏然还是决定去找赵景城帮忙。
赵景城宽慰徐敏然,“你不用担心,我也在想办法,不会不管你祖父的。”
说是在想办法,但是徐敏然知道,只是靠赵景城或者赵国公府的话,根本没有什么用。
如果赵国公府有这个能耐,徐尚书也不会在当初赵景城上门提亲的时候拒绝得那么干脆了!
徐敏然犹犹豫豫地看着赵景城。
“景城,不如……你去求平王吧?”
赵景城懵了一下,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听错,敏然叫他去求平王!
不敢置信地看着徐敏然,咬牙切齿道:“你让我去求平王?你知道我若是去求平王,就得答应他什么条件吗?”
徐敏然不敢去看赵景城。
她自然是知道的,赵景城有什么事不会瞒她,不管重不重要都会跟她说一说。
赵景城在替平王办事她是知道的,只是皇上对其他皇子打压得厉害,平王也才封王没多久,手中的势力不多,都是用在刀刃上的。
赵景城有能力,却还没来得及施展,在平王那可有可无,没有功绩。
若是此时去求平王办事,赵景城势必要付出点什么代价。
这个代价徐敏然很清楚。
想到赵景城去求平王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徐敏然也觉得很难受,眼泪一下子就决堤了。
看着赵景城,泪眼朦胧:“我何尝不知道后果,但若不去求平王,祖父怎么办?”
所以你为了你祖父,就要牺牲我?
看着梨花带雨的徐敏然,赵景城最后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质问咽了回去。
到底还是舍不得对她发脾气。
赵景城语气艰涩:“我答应你。”
只要你不后悔。
第70章
赵景城第二天就去了平王府。
平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赵景城,表情玩味。
“你知道我的条件的。”
“是。”
“既然这样,那本王就答应你,拉徐尚书一把,只不过……”
平王看着赵景城:“答应本王的事情你可别半途而废,本王有能力洗清徐尚书的冤屈,也能重新把他再送进去一次。”
赵景城猛地看向平王。
两人视线对上。
赵景城眼中有震惊,愤怒,最后变成了了然和无力。
赵景城不无讽刺:“平王为了算计自己的妹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身在皇家,不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吗?谁都无辜,谁也都不无辜,你管不了,只要好好做好本王交代你的事情便是了。”
平王对赵景城的讽刺无所谓。
只要能成事,别人的想法和目光都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赵景城再一次觉得,平王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先不说平王最后能不能成事,就算最后成事了,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到时候能容得下他们这些知道得太多的人吗?
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果有别的选择,当初他也不会选择平王……
赵景城低头,收敛心中的想法。
“我只答应你去追求平乐公主,能不能成功,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到时候平王也不能出尔反尔。”
……
赵景城走后,平王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
“王爷让他知道徐尚书是被你设计的,才有如今的局面,到时候他反咬一口怎么办?”
“他不会。”平王讽刺道:“赵景城这个人心比天高,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太子?”
还不是因为太子身边已经不缺赵景城这样有能力有才华的人。
说赵景城心比天高,是因为这些人跟太子关系亲厚,没有他立足的地方。
但凡赵景城有点耐心,慢慢熬上去,以他的能力,光复赵国公府不是问题。
问题是,赵景城等不起。
所以才来投靠他。
平王很清楚赵景城选择他的原因,不过是觉得太子那条路无望。
他只是赵景城别无选择下的选择。
平王冷笑一声。
黑衣人虽然担心,但还是选择相信平王。
只是……
“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成,我观之前,平乐公主好像很讨厌赵景城的样子。”
平王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拿在手里,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
“烈女怕郎缠,而且我这个皇妹没有跟别的男子接触过,这个赵景城哄女人倒是有一套。”
没见徐府的徐敏然对他痴心不悔,连进宫当皇妃的机会都让了出去。
至于平乐,从小长在宫中,接触的外男子除了不解风情莽莽撞撞的陆远风,就是不懂变通拒人千里的戚……
没准赵景城花言巧语几句,就对赵景城掏心掏肺了。
而且赵景城这人长得也不错。
现在讨厌赵景城算什么?
平王想到了后院的韩丹清。
想当初,韩丹清不也是疯狂迷恋太子,对他更是从来没有正眼相看过?
如今不还是到了他的后院,成了他的女人,跟府中别的女人争风吃醋?
……
除夕,宫中会举行宫宴。
能入宫的都是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命妇。
柯熙对宫宴不感兴趣,但她对戚桓感兴趣啊!
她好久都没有见到戚大人了!
宫宴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舞姬在上面跳舞,别人欣赏舞蹈,柯熙就一直盯着戚桓看。
只不过柯熙拖鞋脸一直盯着一处不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发呆。
宴席到了一半的时候,柯熙看到戚桓起身出去了。
柯熙眼睛一亮,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办法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座位,索性就迎着太后等人的目光,目不斜视,非常淡定地出去了。
太后:……
女大不中留啊!
柯熙出了大殿之后,看到戚桓就在不远处。
看到柯熙出来,戚桓朝柯熙招手,然后转身往别的地方去。
柯熙跟了上去。
最后戚桓在一处亭子里停了下来。
戚桓一停,柯熙就加快了速度,最后在离戚桓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一扑就扑到戚桓身上。
“戚大人,我好想你啊!”
戚桓将柯熙稳稳接住,身体都没有晃动一下。
听到柯熙这么说,戚桓嘴角扬起愉悦地弧度,将小姑娘抱在怀里。
“我也很想你。”
每时每刻都在想,一次比一次更想。
直到将小姑娘抱在怀里,感受到小姑娘身上的温度,戚桓才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填满了。
“回宫之后我还想着找机会去太子哥哥那里见戚大人的!”
为了见戚大人,她可是非常努力了!
“那我怎么没有碰到过你?嗯?”
柯熙叹了口气:“皇祖母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她不准我主动去找你,说我太主动了,你就不会珍惜我了。”
说到这,柯熙抬头看向戚桓,“戚大人,我是不是太主动了?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不矜持,不够庄重,太容易得到了所以不珍惜我啊?”
“不会。”戚桓看着柯熙,认真道:“平乐,我很高兴,因为你的主动,你的不矜持,你的不庄重,你的任何样子,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平乐,我心悦你,一天比一天更甚,所以你不要担心。”
因为你是珍宝啊,我怎么能不珍惜呢?
柯熙倒是不担心这些问题,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戚大人的为人。
只是听到戚桓这么说,心里还是觉得美滋滋。
跳到戚桓身上,双腿环着戚桓有力的腰肢,柯熙笑道:“我相信你。”
然后一口亲到戚桓的嘴脸。
戚桓手忙脚乱地扶着柯熙不让她摔下去,被柯熙这一亲,差点没稳住。
好不容易站稳,低头靠近柯熙,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戚桓无奈又宠溺道:“调皮。”
柯熙又亲了一口,像偷腥的猫。
“……”
柯熙闹了一会儿,就从戚桓身上下来了。
虽然玲珑琳琅在不远处守着,人也都在大殿吃喝玩乐,没人会来这里。
但柯熙怕太后派人来突袭呀!
万一被皇祖母的人看到了……
柯熙觉得,皇祖母不会觉得她怎么样,但肯定会觉得戚大人轻浮,对戚大人印象更加不好就坏了。
在知道戚桓拱了自家的小白菜之后,太后对戚桓是横看竖看都不对劲。
完全忘记了之前非常欣赏戚桓的为人……
第71章
“对了戚大人,上次我让太子哥哥给你带的梅花糕你有没有收到?”
此时两人挨着坐在亭子的椅子上,柯熙抓着戚桓的一只手玩。
突然想到前段时间,太后不许她找机会去见戚桓,闲着无事的柯熙便去学做糕点,到时候给戚桓送去。
最后一次成功,柯熙还觉得自己非常有天分。
只是当时天色不早了,柯熙怕戚桓出宫了遇上上,就急急忙忙装好让人送去东宫。
所以她还没来得及试吃,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看着很不错,味道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柯熙看着戚桓。
“……收到了。”
柯熙一脸期待:“好吃吗?”
“好吃。”
有了准备的戚桓一脸认真,语气十分自然肯定,丝毫看不出说谎的样子。
柯熙信了。
当时的情况让柯熙一度觉得非常熟悉,将梅花糕送出去之后,柯熙才想起来,当初皇贵妃也是这样。
做出来的东西色香味俱全,吃到嘴里却一言难尽。
她还担心会出现跟母妃一样的情况,现在看来,她比母妃更有天分!
柯熙一脸骄傲。
并且十分贤惠地提出:“戚大人觉得好吃,那我以后多做给你吃。”
“……”
戚桓深吸一口气,“平乐,你是公主,在遇到我之前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希望遇到我之后,你不要为了我去改变什么,而我也有能力,让你继续做十指不沾阳春水,只需要被宠着的小公主。”
所以答应我,以后不要下厨了!
柯熙十分感动,“戚大人,你真好。”
就在戚桓准备松口气的时候,柯熙话风一转,“可是我是自己愿意给你做吃的,因为我也想为戚大人做点什么,好让戚大人知道,戚大人在我心中可重要了。”
“……”
真是让人无法拒绝,以及这无法承受的重要……
最后戚桓败下阵了,“好,你喜欢做就做吧……”
……
两人也不好离开太长时间,又坐了一会儿,戚桓让柯熙先回大殿,他过一会儿再回去。
柯熙回去的时候,太后就把目光投向她。
柯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柯熙回座位不久,太后就因为精力不济先离席了。
为了看戚桓,柯熙硬是坚持到了宫宴结束。
对此皇帝还觉得稀奇。
要知道以前柯熙是不爱参加宫宴的,来了也是坐一会儿就走人,后来干脆就不来了。
这次居然一坐就坐到宫宴结束,十分难得。
第二日就是春节,也是永安三十八年的第一天。
这天宫中没有什么活动,晚上倒是可以去到宫门的墙上看烟火。
柯熙去给太后请安,又陪太后抄写了佛经,吃了早饭之后,就回到自己的乐然轩躺着看话本子。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柯熙醒来的时候,屋子外面有人在说话。
柯熙起身,喊道:“谁在门外?”
外面静了一瞬,接着玲珑走了进来。
“禀公主,是皇贵妃宫中来人,说娘娘兴致来了想要亲手下厨做晚饭,请公主过去用膳。”
柯熙浑身一抖,全身都在拒绝。
只是母妃都来请了,拒绝是不能拒绝的,不然母妃一伤心,小气吧啦的父皇就能让她屁股开花。
柯熙让玲珑替自己更衣,然后带着英勇就义的表情前往明月宫。
柯熙到的时候,皇帝和太子都到了。
皇贵妃在小厨房里奋斗。
柯熙上去给皇帝太子请安。
太子揉了揉柯熙的头,掏出一个红封递给柯熙。
“给熙儿的,恭喜熙儿平平安安又长大一岁,今年也要平平安安。”
“谢谢太子哥哥。”
柯熙接过,打开一看,是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柯熙惊讶地看着太子,磕磕巴巴道:“太子哥哥,这太多了吧。”
太子温柔地看着柯熙,“不多,里面熙儿就十五了,是个大姑娘了,体己银子自然也要更多点。”
柯熙咋舌,这也多了太多点了吧?
柯熙刚想拒绝,就听到太子说:“熙儿可不能拒绝,这是太子哥哥的心意,熙儿若是拒绝了,岂不是跟太子哥哥生分了?”
柯熙最后收下了太子的心意。
旁边的皇帝见太子给了一千两,柯熙就感动得两眼泪汪汪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皇帝朝福公公招了招手。
福公公将一个小盒子放在皇帝手上。
轻蔑地看了太子一眼,皇帝将小盒子推到柯熙面前。
“这是父皇给你准备的,打开看看。”
柯熙乖巧地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沓银票,面额是一百两,看这厚度,大概有十万两。
柯熙惊呼:“父皇你的小金库好富有!”
等着柯熙感动得两眼泪汪汪的皇帝:“???”
成功捉弄到皇帝的柯熙开心一下,走过去抱住皇帝的脖子。
“谢谢父皇,熙儿爱你!”
皇帝非常矜持地点了点头。
收了红封的快乐过去之后,柯熙看着小厨房的位置,表情重新变得悲壮。
皇帝跟太子也差不多。
柯熙眼珠子转了两圈,突然看向皇帝和太子。
“我觉得为了我们的舌头着想,我们得想想办法,让人去帮帮母妃。”
太子:“熙儿有什么好想法?”
柯熙挺了挺胸膛:“我觉得我可以去帮帮母妃,只要不让母妃动手,做出来的菜肯定没问题!”
皇帝和太子同款怀疑的目光:“你?”
“那当然了!戚大人可说了,我做的梅花糕可好吃了!”
皇帝:“……!!!”
女鹅,戚大人是谁?为什么能吃到你做的梅花糕?
亲手将梅花糕转交给戚桓的太子没发现问题,而是不解地问:“这做梅花糕好吃跟做菜没什么关系吧?”
而且他非常怀疑这句“好吃”里面的水分!
君不见,皇贵妃做的菜那么难吃,皇帝不也是吃下去了?
柯熙给了太子一个“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十分肯定道:“我做梅花糕好吃,那做菜肯定也好吃啊!”
太子:“……”
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
就跟劝不住皇贵妃不下厨一样,太子同样劝不住一心想下厨的柯熙。
最后柯熙自信满满地朝小厨房走去。
太子: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太子决定喝口茶压压惊。
旁边,皇帝声音悠悠地传来:“戚大人……为什么有机会说熙儿做的梅花糕好吃?”
太子一口茶喷了出来……
第72章
柯熙进小厨房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有宫女从小厨房那里,陆陆续续地将菜端上来。
皇帝和太子看着摆在桌子上的菜,陷入沉思。
这摆盘,真好看。
这味道,真好闻。
这菜式,真精致。
这场景,真熟悉。
见皇贵妃和柯熙还没有出来,不过也快了,太子抓紧时间,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对皇帝道:“父皇,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份很紧急的折子没有处理,我先去处理了。”
皇帝一把拉住准备溜走的太子,笑得十分和蔼。
“燃儿你现在要是走了,说不准哪天百官就可以欣赏一下大良储君的尊臀开花的过程。”
“……”
太子:父皇您是认真的吗?
皇帝点头:不能再认真了。
“……”
皇贵妃和柯熙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父子两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场面。
丝毫看不出方才两人进行了一场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的厮杀。
落座之后,皇贵妃想起还有太后,问皇帝:“陛下,要不要把母后也叫来,大年初一,我们一家在一起吃饭,总不好把母后落下。”
柯熙点头。
皇帝面不改色:“母后那边差人来说了,她不来凑这个热闹,我们几个一起吃就可以了。”
皇贵妃只好放弃叫太后过来的想法。
柯熙觉得非常可惜:“那皇祖母岂不是吃不上我跟母妃做的东西了?”
皇贵妃显然对自己和柯熙非常有信心,觉得自己已经有很大进步了,还有柯熙在旁边指导,做出来的菜一定是名副其实的!
听到柯熙这么说,皇贵妃安慰柯熙:“等你有时间,再给你皇祖母做就是了。”
柯熙深以为然。
皇帝:……
太子:大可不必。
开席之后,柯熙先给皇帝夹了菜,对着皇帝笑得十分乖巧:“我和母妃的劳动成果,父皇第一个吃。”
皇帝十分欣慰地把柯熙夹给他的排骨吃了。
太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帝,想从皇帝脸上看出些什么。
皇帝神色如常地将排骨嚼碎咽下去,夹起一大块鱼肉放到太子碗中。
“太子也试试,你母妃和熙儿的手艺不错。”
太子:呵呵。
看着皇帝和太子吃得十分开心,皇贵妃和柯熙自信心爆棚,都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很有厨艺天分的。
两人拿起筷子朝各自喜欢的菜伸去。
皇帝和太子不约而同地伸出筷子,皇帝拦下了皇贵妃的筷子,太子拦下了柯熙的筷子。
对上两人疑惑的视线,皇帝面不改色:“这不是做给我和燃儿的吗?”
太子也开口:“既然是做给我和父皇的,那你们两个可不能跟我们抢。”
皇贵妃看着满桌子的菜,诧异:“这么多菜,陛下和燃儿也吃不完吧?”
皇帝:“吃得完。”
太子朝皇帝使眼色:很悬啊父皇!
皇帝踢了太子一脚。
太子:“……是啊,我和父皇很能吃的,这桌子的菜可能还不够我们吃呢。”
“那我和母妃就没饭吃了呀!”
皇帝寸步不让:“御膳房有菜,让御膳房送来,你们两个吃御膳房的,至于这一桌子,就是我和燃儿的了。”
说着看向太子:“燃儿,多吃点。”
太子:“父皇也多吃点。”
反正不能让皇贵妃和柯熙吃上一口!
最后,御膳房送来了皇贵妃和柯熙的饭菜,至于做好的那一桌子,当真被皇帝和太子解决了。
柯熙非常开心地表示:“既然父皇和太子哥哥那么喜欢吃,那么我以后经常给你们做好了。”
皇帝:……
太子:不必了,做给你的戚大人吃就好了。
有所察觉的皇贵妃怜爱地看了柯熙一眼。
贵妃娘娘觉得,皇帝和太子不会再给她和熙儿下厨的机会了。
啧,可惜,下厨还挺好玩的。
……
虽然是过节,但是孤家寡人的戚桓过得还是跟往常一样。
朝廷封笔之后,戚桓也没有闲着。
他在调查一件事情。
因为其他人都放假过节了,所以忙这件事情的只有他一个人。
戚桓调查发现,几个月前,他跟随太子去往沧州的时候,京中出现了一个落魄的秀才。
落魄的秀才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让戚桓在意的是,这个秀才有一手好本领。
此人十分擅长模仿别人的字迹。
秀才在京中出现了短短七日,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戚桓调查的,就是这个秀才去了哪里。
虽然他跟韩丹清说,徐尚书有没有被冤枉,与他们没有关系,徐尚书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需要徐尚书来提供证据。
只是他到底对此事耿耿于怀。
如果说原因的话,大概是徐尚书在他眼里,还算是个不错的官。
更重要的是,皇帝让他暗中调查一下事情的真相。
……
秀才到了京城不久,原本想临摹一些大家的画作卖了赚钱,结果摆摊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找上带走了。
过了两天,秀才突然出现在临时居住的小院子,邻居看到秀才,见秀才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匆匆忙忙的离开,邻居觉得奇怪,上前想问他发生了什么。
结果秀才从他身边经过,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很快就走远了。
邻居只听到当时秀才嘴里念叨着什么“没命了……躲起来”之类的。
……
有了线索,戚桓花了两天时间才得知秀才去了哪里。
调查到了秀才的大致位置,戚桓就去找韩丹清,又带上两个大理寺的人,就往城外去了。
秀才躲到了京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那里,骑马到那个村庄,需要两个时辰。
前两天有村民进京,碰巧遇到大理寺找秀才的人,说他在他们村子里见过秀才好几次,找他们换粮食。
换完粮食之后,秀才往村子的后山去了。
村民给戚桓一行人指了指后山在哪个方向。
村民说道:“这个人每隔半个月就会下来找我们换一次粮食,这两天刚好是半个月的时间,也没见他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走了。”
韩丹清看向戚桓,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戚桓面色如常,谢过村民之后,就带着人上山了。
秀才一个人在山上也不敢进太远,他们很快就在一处山洞里发现了秀才。
只不过一行人进了山洞之后,看到秀才已经躺在了地上。
戚桓上前,抓起一把秀才旁边变了颜色的泥土,翻了翻。
另外一个衙内上去查看秀才尸体,最后朝戚桓道:“大人,初步估计,人已经死了两天了,一刀毙命。”
第73章
戚桓点了点头,跟他猜测的差不多。
有人先他们一步找到秀才,杀人灭口。
只是不知道是谁的人。
戚桓站起身,排掉手上的泥土,吩咐道:“将尸体一起带回去,再检查一下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是。”
山洞里面乱七八糟的,之前肯定被人翻过,一行人又仔细翻了一遍,最后找到了几张纸。
在秀才睡觉的草席下,戚桓发现有一处地方的泥土比较松,挖出来一个竹筒。
竹筒里卷着几张纸。
是秀才的自述,自己几张他模仿的字迹的纸张。
徐尚书的字迹。
将纸收好,确定翻不出其他东西,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
晚上,戚桓在书房看秀才的自述。
秀才是漳州人士,年幼丧父,由母亲何氏拉扯长大。
何氏希望秀才能够出人头地,即使家境贫寒也努力送秀才上学堂,读书识字。
只是秀才不是读书的料,磕磕绊绊,考了三次都没能考上秀才。
而何氏还没等到秀才出人头地,就因为积劳成疾,在秀才二十五那年就先去世了。
可能是何氏去世刺激到了秀才,终于在何氏去世之后的那次科举考试中,考上了秀才。
只是因为资质有限,秀才在科举中再也没能有所存进。
整个大良国秀才何其之多,秀才没有出人头地,没有一官半职,也不会耕耘,只能靠卖临摹的大家之作维持生计。
秀才的临摹出神入化,可以称得以假乱真。
除了临摹画作,秀才最出色的其实是临摹人的字迹。
但是秀才一直藏着掖着,没有让人发现。
秀才的母亲何氏一直希望秀才有朝一日能跟秀才去京城一次,秀才便带着何氏的一截手指骨,一边卖画赚取路费,一边往京城方向走。
去年九月份,秀才终于走到了京城。
京城消费水平高,秀才租了一间小院子之后,卖画得来的积蓄就用得差不多了。
秀才像往常一样,去了京城文人聚集的地方卖画。
第一天收入不错,赚到的银子是他在其他地方画一个月所赚到的两倍。
尝到了甜头的秀才第二天继续去那个地方卖画。
然后他遇到了那个人。
那天,秀才照常准备临摹画作来卖,摊子面前便来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问秀才会不会临摹别人的字迹。
秀才一开始不敢承认,想都没想就否认了。
毕竟临摹别人的字迹,惹出了什么乱子,被告到官府,可是会被砍掉五指的。
黑衣人第二次问的时候,拿出了五百两的银票放到秀才面前。
秀才虽然心动,但是理智还在。
第三次,黑衣人放出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加起来就是一千五百两。
秀才心动了,答应了下来。
后来,秀才就被黑衣人带走了。
黑衣人将秀才的眼睛蒙住,带到了一间屋子里,给了他一封信,让他模仿写信人的字迹。
信封最后的落款是徐永涛。
秀才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
只是平常的来往的书信,秀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开始观察写信人写字的习惯和字的走向。
第二天秀才将临摹出来的字迹交给黑衣人,黑衣人很满意。
又交给了秀才一封信,让秀才用徐永涛的字迹将信中的内容写下来。
秀才打开那封信,看完信中的内容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跳进了一个大火坑。
秀才这才知道,徐永涛是当朝户部尚书的名讳。
秀才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知道这人找他模仿别人的字迹,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好事,只是他没想到,这事会坏到这种地步。
信中的内容是徐尚书吩咐户部左侍郎去抢劫灾银一事,张侍郎被捉进大理寺后提供的,拉徐尚书下水的证据。
秀才战战兢兢地用徐尚书的字迹把那些信中的内容抄下来。
秀才不敢不做。
因为当时只要他说一句后悔不干了,秀才清楚,他绝对走不出这间屋子。
甚至在这件事结束之后,他还可能被灭口。
只是到了这种地步,秀才只能听从黑衣人的安排。
就算后面被灭口,也好过当场被灭口。
抄好信中的内容交给黑衣人之后,秀才没有一刻安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被灭口了。
秀才没想到最后自己会被放走。
被放出来的秀才赶紧回到租的小院子,随便收拾了点东西就离开了。
他得躲起来,不然等那人后悔,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秀才没有跑太远,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在京城外的一个小村庄的山上,找了个山洞就住了下来。
秀才不敢出去,即使时间过了两三个月也不敢。
但是山上没有吃的,秀才只能隔段时间就去山下跟村民换吃的。
只是最近,秀才突然觉得心慌,这让他很不安。
秀才觉得这可能是上天在预示着什么。
秀才觉得可能是那人后悔了,在到处找他,而他很快就要被找到了。
秀才不知道如何是好,总觉得自己这次在劫难逃。
最后秀才拿出了纸和笔,决定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写下来。
写完之后,秀才又将他模仿的徐尚书的字迹写下来的内容默写下来,又用徐尚书的字迹写了一遍。
秀才一直记得信中的内容。
可能是当时太害怕了,脑子反而非常清楚地记住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自述中写到秀才决定写下这些证据的时候就没有了。
戚桓自行猜测了后面的事情。
写好之后,秀才将这些内容用竹筒封好,在睡觉的草席下挖了一个深坑,将竹筒放进去埋好。
秀才做好这些之后,过了几天,那人果然找到了山洞里的秀才,杀人灭口。
走之前翻了秀才居住的山洞,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翻到什么东西。
但是秀才藏起来的最重要的东西他们没有找到,或者是,没想到秀才有预感,早早做了准备。
最后证据被戚桓他们找到了。
看完秀才的自述,戚桓又翻了另外几张纸的内容。
除了没有徐尚书的私印,内容跟张侍郎交上来的证据的内容一模一样。
虽然只有这些,但证明徐尚书清白不成问题。
戚桓心中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斯的声音,说韩国世子求见。
小斯刚说完,韩丹清的声音也在书房外传来。
“大人,出事了。”
第74章
朝廷要到初十才解封。
初五一大早,就有宫人来报,说戚桓戚大人和韩国世子一大早就进宫求见皇上了,皇上在皇贵妃出,就让戚桓到了太子这里。
太子惊讶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急事可以让戚桓一大早就进宫,赶紧让人将戚桓两人带到书房,他随后就到。
太子刚到书房,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戚桓说:“太子,张侍郎死了。”
……
昨日韩丹清匆匆找到他,开口就是,张侍郎死了。
戚桓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跟韩丹清去了大理寺牢房。
路上,韩丹清跟戚桓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侍郎作为灾银被抢案的关键人物,戚桓自然是派人严加看管。
也许是一直都没有出事,看守的人放松了警惕。
今早看守的人给张侍郎送早饭的时候,人还好好的。
到了晚上送晚饭的时候,送饭的人见张侍郎低着头坐在墙角,一开始的也没有在意,放下晚饭说一声“开饭了”就走了。
过了一段时间,去收碗筷的时候,发现饭菜没有动过,送饭的人喊了好几声,张侍郎都没有反应,这才觉得不对劲。
打开牢门,衙内走到张侍郎身边,试探着将手指伸到张侍郎的鼻子下面,才发现张侍郎已经没有出的气了。
衙内自觉大事不妙,赶紧报了上去。
大理寺收到消息,立马派人跑去戚府送信,半路上遇到韩丹清,说了一番,韩丹清调转马头就往戚府去了。
戚桓跟韩丹清很快赶到了大理寺关押张侍郎的大牢。
张侍郎还是原来的样子,不知情的人只以为他只是坐在那,根本不会发现人其实已经死了。
戚桓伸手将张侍郎的头抬起来。
张侍郎神色安详,只是脸色青黑,显得有几分恐怖。
韩丹清也蹲下,语气有自己奇怪:“看着像是中毒。”
张侍郎在关进来之后就被搜身过,还是韩丹清他替张侍郎搜身的,他很确定张侍郎身上没有能够藏毒的地方,就算有,他早就搜出来了。
但是如今张侍郎却中毒死了。
戚桓站起身,掏出手帕一边擦手一边问道:“这几天张侍郎吃的饭菜是什么?”
负责送饭的人也在,回答道:“这几日都是小的给张侍郎送饭,送的饭菜也是大理寺安排人统一做的,其他犯人跟张侍郎吃的都一样。”
但是只有张侍郎死了。
问题不在饭菜上,戚桓又问道:“最近有没有人来见过张侍郎,跟张侍郎说过话?”
看守大牢的衙内想了想,摇头:“张侍郎进来后就没见外人来见过,倒是昨天常少卿带人来牢房视察,在张侍郎的牢房门前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见戚桓表情有异,衙内怕这个大理寺卿怀疑常少卿,多嘴道:“不过当时一起的还有几个衙内,常少卿只是站了一会儿,也没有和张侍郎接触,更没有说话!”
戚桓看了衙内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而问道:“张侍郎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衙内也不知道戚桓是个什么想法,但也不好多说,见戚桓问起其它,忙应声:“有有有。”
将一张纸递给戚桓,衙内解释道:“这是在张侍郎旁边发现的。”
韩丹清:“张侍郎哪里来的纸和笔?”
衙内:“这时今早张侍郎让送的,小的见张侍郎只是要纸和笔,小的就找来了。”
说到这,衙内有些害怕:“大人,我是不是做错了?”
韩丹清摇头。
这也怪不到衙内身上。
张侍郎虽然被关进了大牢,但是皇上还没有说要怎么处置,张侍郎依然有官职在身,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衙内自然应承。
戚桓接过纸张打开。
是一封告罪书。
上面说张侍郎因为徐尚书在户部对右侍郎青睐有加,觉得徐尚书偏心,积年累月下来,心中对徐尚书的不满达到了巅峰。便想从这次灾银下手,陷害徐尚书。
张侍郎先是找人假扮流寇在双子岭打劫,要是成功了,他手上就能有一大笔银子,若是失败了,就让流寇供出他,再由他供出徐尚书,拉徐尚书下马。
上面还提到了秀才,张侍郎一直在找人模仿徐尚书的字迹给他写抢劫灾银的来往书信,把徐尚书“吩咐”他抢劫灾银一事捶死。
只是一直都找不到让他满意的,直到遇到了秀才,模仿出来的字迹,恐怖连徐尚书自己都看不出差别。
张侍郎对秀才模仿出来的字迹非常满意,等秀才将“证据”模仿出来后,张侍郎又收买了徐尚书身边的一个随从,将徐尚书的私印偷出来,用完又还了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张侍郎交代,他敢这么做,是因为徐尚书是“主使”,他只是不得不听从上司命令而已,伪造的信件中还有张侍郎劝说呢话语,只不过徐尚书一直“一意孤行”。
这样到最后判罪,徐尚书可能逃不过满门抄斩,而他这个被迫同流合污的人,最坏也只是流放。
计划很顺利,徐尚书连这个春节都没过好。
上面最后写到,他被关进大牢后,只有他一个人,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徐尚书是个好上司,虽然偏爱右侍郎,但对他也不错,只是有了比较,他才会不满足。
张侍郎开始后悔这样设计陷害徐尚书,而且想到徐尚书可能会因为他的设计而被满门抄斩,心中更是悔恨交加。
越想,张侍郎觉得自己越不应该陷害徐尚书,就写下了这封告罪书,替徐尚书洗刷冤屈
告罪书最后写着,希望皇上和大理寺还徐尚书一个清白。
至于张侍郎,他自觉无言面对徐尚书,最后决定以死谢罪。
看完之后,戚桓心中有很多想法,但是得等见到了太子之后,才能说出来。
将告罪书收好,戚桓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衙内:“张侍郎写字的墨呢?”
衙内被问懵了一瞬,反问:“对啊,墨呢?”
韩丹清重新走到张侍郎的尸体旁边,掰开张侍郎的嘴巴。
看不太清,韩丹清将手中的油灯又凑近了一些,仔细看了一遍,又将手指伸进去抹了一下,拿出来的时候,手指上沾着黑色的东西。
韩丹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最后朝戚桓点头。
剩下的墨都被张侍郎喝下去了。
油灯从衙内手中滑落,戚桓眼疾手的接住。
第75章
衙内慌慌张张地看着戚桓,表情像是要哭了出来:“大人,我不知道,但是张侍郎说墨不够,我才多准备了些,我真的不知道,张侍郎是要喝墨自杀啊!”
……
太子听完,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怪那个衙内也无济于事。”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好好的张侍郎会自杀,还是用喝墨这种方式。
戚桓不可置否。
张侍郎的告罪书太子已经看了,问戚桓和韩丹清:“你们怎么看?”
戚桓:“张侍郎告罪书上看似什么都说了,从他安排人抢劫灾银,再到找人模仿徐尚书的字迹伪造书信来往,以为陷害徐尚书的原因,这些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但仔细一想,其实张侍郎又什么都没有说。”
“告罪书上说张侍郎安排人抢劫灾银,那么他是怎么联系到那些人的?”
那些假扮流寇的人都是官府记录在案的杀人犯或是江洋大盗,就算是小喽喽,也是手中有过人命的,要聚齐这些人,绝对不是一日两日,也不是张侍郎一个小小的京官可以做到的。
毕竟这群人交代,他们原先是在扬州训练,京城离扬州千里,张侍郎把势力发展到那里,根本就不是明智之举。
另外,养这么一群人花费不小,张侍郎也没有这个能力。
戚桓继续道:“此外,张侍郎说他是不满徐尚书对户部右侍郎青睐有加,所以要陷害徐尚书,逻辑不通。”
“比如说,我跟韩国世子都在为皇上太子办事,但是皇上太子比较偏宠韩国世子,这种情况下,我心中觉得不满,也只会针对韩国世子,觉得他不配,但绝对不会对皇上太子不满,因为我们之间的地位是有差距的,人主观上都是欺软怕硬的,所以,这种情况下,如果要陷害,右侍郎才是张侍郎的目标才对。”
太子好笑地看了戚桓一眼。
戚桓没有被太子影响,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因果关系不成立,张侍郎陷害徐尚书有别的目的。”
“再说这个秀才,太子知道,徐尚书一直忙着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皇上也吩咐臣找证据,但是没有让徐尚书知道。”
太子点头。
皇帝相信徐尚书是被人陷害的,但是其他人不这么想,凡事都要讲证据,皇帝也不例外。
给机会徐尚书自证清白,又安排了戚桓暗中帮助,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如果徐尚书找不到证据,戚桓这边是一条出路。
不让徐尚书知道,是为了让徐尚书有危机感。
皇帝想看看,涉及到自己性命的时候,徐尚书能力能到什么程度。
戚桓:“徐尚书说他没有写过那些信件,信件又确实存在,那么信件只能是伪造的。顺着这条思路,臣安排人在京中打听擅长临摹的人,最后打听到了一个秀才,跟张侍郎告罪书上的秀才应该是同一个人。”
“只是等我们找到秀才的时候,秀才已经被人灭口了。我们也在秀才住的地方发现了一些证据。”
韩丹清将秀才留下的竹筒交给太子。
韩丹清:“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不知道秀才所说的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张侍郎,秀才死了,也就没办法证明张侍郎说的是他找上秀才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将竹筒里的内容看完之后,太子更倾向于,找到秀才的人不是张侍郎。
如果是张侍郎,那么秀才被杀的时候,张侍郎已经在了大牢里,没有跟人交流,也没法传信出去,怎么安排人去灭口?
太子站在那,看着旁边的烛火,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先是沧州水患,朝廷赈灾,然后灾银在双子岭被抢,他和戚桓等人重新带着灾银去沧州。
快到双子岭后,他们计划将灾银抢回来,最后成功了,还抓住了一部分流寇。
然后他们继续前往沧州,在沧州待了好几个月。
这期间,秀才进京,被人发现带走,伪造徐尚书跟张侍郎来往的信件。
等他们回京之后,审问了流寇,供出了张侍郎,张侍郎供出了徐尚书,伪造的信件有了用处。
之后戚桓被安排寻找徐尚书被冤枉的证据,戚桓找到了秀才,但秀才被灭口了。
秀才死后不久,张侍郎反口,替徐尚书洗脱罪名,最后“畏罪自杀”。
太子不相信张侍郎是幡然醒悟。
假设张侍郎陷害徐尚书的因果关系成立,那么张侍郎这么多年对徐尚书的不满,怎么可能被单独关了几天,就突然想通了呢?
如果真的容易就想通,这么多年来,多少个安静的夜晚还想不通?
张侍郎的告罪书漏洞百出。
一切都是冲着徐尚书来的。
太子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只是他觉得,如果这个想法是真的,那么策划这一切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太子又看向戚桓和韩丹清。
太子:“整件事下来,你们心中是怎么想的?”
韩丹清犹豫了一下,看向戚桓。
来宫中的路上,他和戚桓讨论过一个,最后两人想法一致。
戚桓没有犹豫,对太子道:“有人以五千左右的为引,如果两次灾银都被抢,那么幕后之人手上就会凭空多了四十万两白银,同时也会让百官和百姓觉得太子难堪大任,撑不起大良国,于太子名声有碍。”
“如果灾银抢夺失败了,就牺牲这五千左右的流寇,以及一个张侍郎陷害徐尚书,目的是,让徐尚书为他所用。”
秀才死了,没有办法证明还有其他人参与了这件事,张侍郎说他是幕后主使,死无对证,他就是。
张侍郎也死了,死前证明了徐尚书的清白,那么,肯定是徐尚书求了某人,这个某人,很有可能就是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
作为帮助徐尚书的条件,某人肯定是将徐尚书收为已用。
徐尚书被迫站队。
站的人不是太子。
只是这个人是谁,他们谁也不知道。
戚桓的想法跟太子的想法不谋而合。
太子感叹:“五千人,加一个张侍郎,就为了一个徐尚书,幕后这人还真是大手笔。”
戚桓两人不敢接话。
太子接着,意味不明道:“毕竟是个户部尚书,掌管着国库,就算父皇和我知道徐尚书已经为别人所用了,只要徐尚书无错,也奈何不了他。”
如此这般,只要不让人找出问题来,徐尚书给那人带来呢利益,可想而知。
牺牲掉的人,再培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