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掐着脖颈，赵螓反而挤出了笑意：“夫君你说，洗耳恭听。”
顾炎收回手，冷哼一声，道：“你赵家买卖行，是我先点头，让天蕴宗拔去的。”
赵螓眼中闪过怒气，但却故作镇定，带了些讥讽道：“早猜到是你，华衍宗顾炎顾殿主嘛，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出了名的帮理不帮亲。若没你这殿主点头，执法殿又何如会置之不理，眼看着天蕴宗进黑市拿人。你不过是报复我，用整个买卖行报复我。”
“叶家自作孽，我不过顺手推舟而已。”顾炎背着手，又叹道，“说点你不知道的吧。”
“说。”赵螓整理了乱掉的衣衫，抬手扶了扶鬓边玉簪，扬起唇角，挂上无可挑剔的笑，恢复了一贯的贵气雍容。
“说说你侄女叶芷兰。”顾炎坐到一旁，自顾自斟茶道，“你真以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冰灵根贸然进宗门，宗门不会派人去查探。”
“当然知道。”叶螓也坐了下来，坐到顾炎旁边，面上还带着浅浅笑意，“冰灵根也不多，宗门随便一查，便能查到她的来历。那又如何，凭我如今身份，难道还护不住她？”
“夫人说得倒是有理。”顾炎泡了两盏灵茶，自己留了一盏，单手递给了叶螓一盏。
若旁人瞧见这一幕，只会觉得这对夫妻相谈甚欢，恩爱如初，哪里能想到，不久之前，这对夫妻已然撕破了脸，怒目相视。
灵茶冒着氤氲雾气。
叶螓瞥了一眼那茶，却是没喝。
顾炎自顾自品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灵茶，悠悠道：“护一个冰灵根不难，护一双冰魄目......”
“你！”叶螓面色大变，“宗门知道了！”
顾炎一脸淡然：“早就知道了。知道的人不多，两三人而已。”
“多早？”叶螓急问。
“也不算太早吧。”顾炎眼角细纹里带着笑，“大概是叶家灭族后不久，就知道了。”
“怎么会！”叶螓全身发冷。
顾炎笑道：“知道秘密的人多了，秘密就不再是秘密。哪个宗门都不是一块铁板，跟某些个家族的重要人物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既知道了，还秘而不宣！”叶螓咬着牙，“那宗门打算如何！”
顾炎又品了一口灵茶，才笑道：“当然是先由她养着那对冰凤眼睛，等关键时刻，在派上用场。”
叶螓竭力维持一身雍容：“什么是关键时刻？”
顾炎倒是没在继续下去，笑道：“你猜？”
话音落下，顾炎便放下只饮了一半的灵茶，推房门，心情不错的走了出去。
叶螓砸了茶碗，心中难安，拿起传讯玉简，沟通了叶芷兰。
“夫人！”
小婢女急匆匆跑了进来。
“发生了何事？”叶螓面上又带上了浅浅笑意，只是地上还有个摔破的茶碗。
“是......是兰小姐她......”小婢女神色惶恐，结巴道，“说是兰小姐她被人挖了眼睛，丢在了宗门口！”
“什么！”
叶螓气得浑身发抖。
一身黑衣，头戴黑色帷帽的叶芷兰，被丢在了天衍宗门口。
守门弟子只看到一团黑色东西从天而降，就没看见其他。
黑色东西砸在宗门前的千步石阶上，还往下一直滚，一直滚到了石阶底下。
一个守门弟子赶紧汇报，另一个守门弟子，赶紧去追那往下滚的黑色东西，大概能知道，那团黑色东西是个人，但又不明身份，不敢靠得太近。
执事的金丹长老，亲自来探的情况，揭下了那人头上的黑色帷帽。
人已经半死不活，只剩了一口气，人脸上，还罩着一个黑色面具。
执事长老揭开了面具。
“呀！”
周围人又怒又惋惜，好漂亮的一张尖长脸，只可惜，被人挖去了两只眼睛，眼眶里空空荡荡，还在往外流着血。
鲜红的血，流淌在雪白的面颊上，一红一白，极为刺目。
“这是谁？”在场围了不少华衍宗弟子。
许多人摇头，这黑衣女子身上，储物袋储物戒指，还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被劫了去。
守门弟子回想了一阵，才道：“好像是赵螓赵长老的远房亲戚，很少出宗门，不过这黑色面具，倒是有些印象。”
有人赶去赵螓的院落，通知了叶芷兰被剜眼一事。
赵螓脚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几息间便落到宗门口，前来认人。
“可是长老亲戚？”有人低估了赵螓对叶芷兰的重视，还在那里故作关切的询问。
“兰儿！”赵螓看一眼那被挖的眼睛，痛心疾首，却也一时间顾不了那许多，连忙喂下叶芷兰保命丹药，搂了她在怀，扫视一周，红眼怒道：“谁干的！”
守门弟子战战兢兢道：“回......回赵长老，人突然就从高空落下来了，劫持的人没看到，至少也是元婴修为。”
“敢在华衍宗地盘犯事，还把人丢到我宗门口！”金丹长老怒道，“这样来下我华衍宗脸面，怕至少也是个化神。”
赵螓双目赤红，想着顾炎那番半遮半掩的话，抱着奄奄一息的瞎眼叶芷兰，倏然回了自己院落。
“姓顾的！姓顾的！”
赵螓咆哮，找到了顾炎。
“夫人有何贵干！”负手站在院子里的顾炎，捏碎一张传讯符，挥手设下了禁制。
赵螓面目狰狞，丝毫不见人前的雍容：“是你干的，是你吩咐人干的！”
顾炎慢条斯理道：“莫名其妙，话说清楚些。”
“是你派人，挖去了兰儿眼睛！”
顾炎面色一变：“她眼睛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赵螓嘲讽一笑，“揣着明白装糊涂，倒是演得一手好戏。”
顾炎面色一沉，身上现了戾气：“叶芷兰人呢？”
“人还活着，眼睛没了！是你干的，是宗门干的，自导自演，就是为了把宗门择出去！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毁我娘家不够，还毁我看中的后辈！”
赵螓越说越怒，这些年积攒的怨气，再控制不住，忽然祭出一条九节鞭，猛地朝顾炎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