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第九剑子古尘风【求收藏!】
“住手吧!”
…………
“愚蠢!”
…………
此间已是丑时正,正值鸡鸣时分,空中那轮月亮逐渐变透明,初霞缓缓在东方升起。
连续斗了一夜,哪怕武者身体素质再过硬,此刻也多少有些萎靡了,可此刻聚集在战斗区域的所有人,听到这两道声音,瞬间身体一震,全都猛然朝东边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初霞尽头,一位背负长剑的白衣俊秀少年,自云中踏空而来。
他神情孤傲,一双凌厉的剑眉直插云霄,一袭白衣也掩盖不住其挺拔的身姿,缓慢而富节奏的步伐,每一步都仿若踏在所有人的心间。
剑气环伺周身,瞳孔中精光闪过。
但凡与他对视的人,眼中都会生出一股刺疼感,然后下意识就转开了目光,不敢接其锋芒。
他整个人,就如同一把云中的宝剑,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哪怕是正准备动手杀人的侯玉霄……也不例外。
他刚刚发出的两道声音的语气,都带着一股极其漫不经心的蔑视,仿佛是一眼就看穿了侯玉霄,想要继续下手的意图。
愚蠢两个字,就是他对侯玉霄这一举措的评价。
话音一落,他甚至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转头凝视着侯玉霄,瞳孔映射在了侯玉霄的身上,一抹剑气自虚空凝结,倏然朝他斩来……
侯玉霄浑身的毛孔在这一刻都猛然张开,神色惊惧万分,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刚刚这人说的“愚蠢”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己妄图在他面前,强行出手斩杀田立侬,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那虚空凝就的剑气,带着一股极其古朴的意境,横空而来带出近百米剑光,哪怕是在微亮的天空,依旧耀眼无比。
这一刻,众人才发现,原来刚刚那所谓的六大高手,与这少年比起来,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厉害。
众人心中如此作想,而直面这道剑气的侯玉霄,此刻面色煞白,一颗心早已沉到谷底。
那剑气映照进他的瞳孔,他甚至都能闻到一丝死亡的气息,直到一抹清香,取代了这股死亡的气息,钻进鼻翼,侯玉霄才猛然放松了下来。
一袭淡蓝色裙装,右手按剑左手持经的圣姑,终于出现了。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到了侯玉霄的面前,衣袖轻轻一鼓,润物细无声般就化解了那道在侯玉霄看来,足以致他于死地的恐怖剑气。
侯玉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圣姑,哪怕早知对方会出现,但心中还是涌出了一股由衷的谢意。
“我道是谁有如此胆量,敢主动挑起两州大战,原来是第九剑子古尘风,剑心圣瞳古公子,月儿这厢有礼了!”
月儿……
这是侯玉霄第一次听到圣姑的名字,回想此前初见情形,心中微微有些意动,感叹了一声人如其名。
她全身都透着一股典雅恬淡劲,脸上总是带着一股像是洞悉了世事的平静,时刻散发着令人想要亲近,却又心生畏惧的气质,确实如同天上的月儿一般,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相较侯玉霄的胡思乱想,圣姑则显得要平静许多,她微微欠身行礼,一语道破来人的身份,瞬间让昭阳城众人炸开了锅,一时之间议论声纷纷四起。
“第九剑子?”
“万剑圣宗九大剑子之一,剑心圣瞳古尘风!”
“这才多大,踏空而行,宗师之境,这是假的吧?”
“愚蠢,九大剑子身负万剑圣宗传承,他们本就是世间最顶尖的天才人物,岂能用常理度之。”
………………
众人的议论声,将侯玉霄的思绪也拉了回来,他转头看向古尘风。
看着对方那张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倨傲面孔,凌空而立的傲然姿态,再回想刚刚那道虚空凝成的剑气。
罡气三境是谓抱丹,所谓抱丹并非是道家结丹,而是罡煞凝实,修生生不息之丹罡,这就是为何田立侬战斗这么久,依旧不脱力的原因。
而丹罡圆满之后,就要参罡化元,凝聚武道真气,这个境界,又被世人称作五气朝元,又或是宗师之境。
三流势力,只需罡气境武者坐镇,宗师境强者,坐镇的,那就是二流势力了!
“如此年轻就登临宗师之境,不愧是圣地传人啊………”
一时间,侯玉霄的瞳孔中有心悸、有震惊、有艳羡,还有………一丝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恨意,在逐渐滋长!
并非只有侯玉霄一人如此,侯玉成、侯玉灵、侯玉杰乃至是侯非侯英侯寸三人,此刻看着古尘风的眼神中照样带有浓浓的恨意。
按说侯氏众人,与古尘风应该是素未谋面才对,能让他们作出如此反应的,原因也只有一个了!
侯氏众人的反应暂且不提,凌空而立的古尘风,看到圣女给自己行礼,心里怎么想不知道,但脸上却很快露出了一抹庄重,颇为恭敬的躬下身子还礼。
“幽月郡主客气了,两年前大晋神都圣地会武,司空姑娘一举夺魁,风华绝代,又受晋帝册封为幽都之主,古某一介白身,岂敢受郡主如此大礼!”
“各大圣地传人不出,才让月儿侥幸得了些虚名而已,不足挂齿。”
“郡主太谦虚了!”
…………
两人完全视旁边数千人如无物,竟就这么一句一句,攀谈了起来。
若不是今夜死伤人数太多,此刻昭阳城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光听这两人交谈,不知情的恐怕还会以为是两个老友在相会叙旧。
侯玉霄早就将心底深处的恨意掩饰下去,抓住一切细节听两人的对话,想从中了解更多的消息。
大晋神都、圣地会武、幽都之主、幽月郡主、晋帝册封…
除了两年前,大晋新帝登基,邀请天下圣地前来观礼,这一件事侯玉霄知道一些皮毛之外,古尘风说的其他东西,他都一概连挺都没听说过。
显然司空月除了罗刹圣教圣女这一个身份之外,还有一个受大晋册封的郡主称号,至于那什么幽都之主,应该是与封地相关的称号。
大晋圣朝统治幽、汾、豫三洲之地,不但是魔道当之无愧的第一势力,同时也是天下十大圣地中,占据地盘最大的一个,世人虽没有在明面上给十大圣地排名,但大晋的强,早已深入人心了!
这就是为什么晋帝登基,天下圣地都要来观礼的原因。
能受大晋圣朝册封,司空月在魔道六州的地位,显然远比侯玉霄想象的还要高很多很多。
“古公子何以主动挑起两州大战,莫非是受了万剑圣宗之命,要与我罗刹圣教比个高低不成?”
全场众人心思各异之际,那两个主角也像是寒暄完了,司空月一道带着些质问语气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回。
听到这声有些严肃的质询,古尘风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反而是微微升起一丝淡笑。
“主动挑起何从说起?古某闻听,是昭阳有魔道贼子来我徐州作乱,还抓了田宗主爱女。
田宗主为找爱女,无奈才举宗来攻打昭阳。
明明是昭阳魔道挑衅在先,我徐州才被动为之,郡主何以颠倒黑白,说是古某主动挑起?“
…………
终于来了
侯玉霄眸子深处一闪,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半个月前将田红璐带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么一出,好在他提前做了准备,古尘风既然出现了,那就证明这整件事差不多要收尾了!
心念一动,侯玉霄身体稍稍往前踏了半步,想要开口……
可就是这半步一踏出去,他就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再也移动不了分毫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道恐怖的剑气锁定了他的身体,侯玉霄虽没抬头,但可以笃定,这股恐怖的压迫感,源头就是半空中的古尘风。
准确的说,是他那双剑心圣瞳……
046、没有道理可讲【求追读!】
“今夜万阳郡三大虎榜高手齐出,古某原想,再不济逼郡主先现身,应该不难,毕竟这昭阳县也就成岳一个能入眼的。
想不到我竟看走了眼,还漏了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古尘风的傲气浑然天成,并非是装出来的,尽管在司空月面前自称是一介白身,可开口说话时那股居高临下的姿态,略带调侃的语气,却宛如皇亲贵胄。
刚刚踏出半步的侯玉霄,头顶此刻在冒汗,古尘风那句询问一出口,他就感觉自己受到的压力一下子减弱了许多,堪堪能做到开口说话的程度。
他没有心思回答古尘风,下意识就想开口说出田红璐不在昭阳县的事实。
可还没等他开口,耳畔传来了司空月那清冷的声音,他整个人,瞬间脸色一变。
“我奉劝你不要说出心中所想,在我与他未分胜负之前,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他今日若是铁了心要杀你,我挡不住!”
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古尘风铁了心要杀自己,司空月,挡不住!
侯玉霄心中猛地一抽,头脑瞬间就清醒了不少,悄悄将县尊令再度放回了怀中。
司空月能看出自己的意图,那就证明古尘风,也极有可能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他刚刚那道目光,是在威胁自己!
侯玉霄很快就端正了自己的心态,确认自己眼神中找不出一丝异常,才微微抬头看着半空的古尘风,露出一抹微微带着些惶恐的表情,语气还适时带上了一丝颤抖。
“小人侯玉霄!”
古尘风听到“侯玉霄”这三个字,突然眉头微微一凝。
“侯玉霄……侯……我怎么觉得,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
似乎实在是想不起来,古尘风轻轻摇了摇头,大抵是侯玉霄在他心目中确实算不上什么,便也不再去想了。
司空月也不着急,等古尘风不再去想,重新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才淡然回应道:“既然古公子已现身,那么徐州今夜攻打昭阳县,究竟是主动还是被动,便也不再重要了!”
古尘风轻轻点头,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就是不知道古公子此来,是真受人指使,想攻入昭阳,破坏两州和平盟约,还是只想跟月儿切磋一二呢!”
听到受人指使四个字,古尘风脸上露出一抹精芒,微微俯下身子,与司空月站到同一个高度上,摇了摇头道:“怪道连晋帝都感叹,当代罗刹女智谋无双,想不到,古某的一点小心思,原来全都被郡主给看透了。”
古尘风的背后,还有人?
同样听到“受人指使”四个字,侯玉霄的瞳孔也微微一缩,心里冒出这个念头,回想起刚刚田立侬破除结界,用的那张儒家墨宝,顿时就有了七分猜测。
而就在他思考之际,古尘风似是故意避开这个话题,看着司空月,语气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早闻郡主乃当代圣教天赋最高之人,深得教主真传,论对十罗刹圣典的造诣,纵览圣教上下千余年,再找不到一人能与之聘美!
两年前晋都圣地会武,我五师兄令元东以一招之差,惜败郡主之手后,便闭关至今未出。
古某不才,今日愿领教郡主高招,还望不吝赐教!”
司空月早就知道了古尘风的意图,听到这席话也并未露出任何意外神色,只是微微叹息道:“世人皆为名所累,却不知,这些虚名,终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看到司空月兴致缺缺,古尘风也不着恼,反倒看向她身后的昭阳县,眼中微微升起一抹淡笑。
“破坏两州和平盟约,古某是万万不敢的!
然区区一县得失,古某却能做得了主。
今日若是郡主败了,这昭阳就要易主,若是在下败了,今后古某,绝不踏入昭阳半步,如何?”
司空月那张绝美脸上的恬淡,到这里才终于是微微掀起了一丝涟漪,轻轻抬头看着古尘风,似是也知道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了,缓缓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霎时两人的气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古尘风从出现起的那副傲然姿态,顷刻间就收敛下去,一股冲天剑势从其身上凝聚而起。
他的两只瞳孔也附上了一层淡淡的荧光,剑气从中喷涌出来,在身体四周环绕,就如同一柄绝世宝剑,横在半空中,令所有人目不敢视。
而司空月虽还是那副平淡的模样,可身体四周也逐渐萦绕着一层淡蓝色的光芒。
一股完全不似魔道的圣洁气息从其体内涌现出来,右手按剑、左手持经,宛如一尊神女。
两人的强大气势,瞬间覆盖了方圆两里之地,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别说是侯氏众人,就是侯玉霄,乃至是虎榜的三大高手,以及茯苓三位侍女,霎时间,都分别朝后方退了有数百米之远。
整个昭阳城凑热闹的人,都疯狂的朝后方退散,可好奇心还是促使他们隔得远远的朝这边看。
“五气朝元、这就是宗师境强者的真气威压!”
“这股气息之下,我只怕想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强的实力,我怎么没在魔道新星榜和正道虎榜上看到他们?”
“蠢货,无论是正道虎榜还是魔道新星榜,收录的都是罡气境武者,司空月和古尘风都是宗师境强者,他们追求的早就不是这两份榜单了!”
“那他们可有人登榜的?”
“这……我也不知道啊。”
………………
侯玉霄此刻已经跟侯玉成等人站到了一起,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声,感受着两人身体上的真气威压,他心中亦是泛起了阵阵涟漪,微微握紧了拳头。
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震惊,严格来说并不只有他,还有侯玉成、侯玉成、侯玉杰,乃至侯非侯英侯寸三人,此刻脸上的表情都不像其他人那样震惊。
只因,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见到圣地传人……
空中的两人,并未让所有观战者等太长时间,对峙了十余息之后,古尘风就忍不住率先出手了。
他只目光微微一凝,背后那炳长剑就冲天而起,薄如蝉翼的青色长剑带出的锋芒,哪怕隔了数百米,依旧将所有人的眼睛刺的生疼。
三尺长剑飞入手中,古尘风周身剑气傲啸,朝着司空月凌空一剑斩出。
就是这一剑,瞬间就让侯玉霄明白,刚刚司空月那句“没有道理可讲”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古尘风斩出的剑气,约有百十余米,途径之处,飞沙走石,剑气浪潮席卷房屋十余座,顷刻间就将那一处夷为平地!
霎时地面震颤不止,却远不如侯玉霄心中的震动,来的更猛烈。
难怪,难怪……
在如此恐怖的力量面前,确实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047、剑道真意【求收藏!】
田立侬此前斩出的剑气不过十余米,而古尘风斩出的剑气,足足有百十余米,是他的近十倍。
这还只是外观上的区别!
不同于田立侬那一剑,古尘风的剑气宛若实质,剑锋划破长空,竟生生斩出了一道百米高的气浪。
不仅仅是房屋被夷为平地,地面被这剑气掠过,顷刻间也是被层层掀起,整个城中心方圆百米区域,瞬间一片狼藉。
两者爆发出来的威力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般骇人的剑气,不光超乎侯玉霄的想象,昭阳城看到这一幕的,无论是退散开的山岳剑宗门人,还是侯氏众人,此刻全都是呆若木鸡的表情。
全场还能保持平静的,也只有那六大抱丹期高手了。
“显法、通神、元气、地阙、天关,五气朝元之境,又曰宗师五境,真气显法,剑气凝虚化实,古公子,只怕已经有显法巅峰修为了!”
“不愧是徐州万剑圣宗第九剑子,剑心圣瞳古尘风,年仅二十三就有如此修为,全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几个了吧。”
田立侬、佟虎、赫连无忌三人,看向古尘风的眼神都微微带上了一抹艳羡。
三人中年龄最小的佟虎,今年也有70多岁,其他两个更别说了,他们虽是虎榜高手,也算闻名天下,却依旧还在罡气境范畴之内,看到如此年轻就突破宗师之境的古尘风,心中很难不生出羡慕的情绪。
而茯苓三人看到古尘风的这一剑,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显然对自家小姐,信心十足。
“第五剑子两年前就败在小姐手中了,这区区的第九剑子也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想挑战小姐,再等上一百年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茯苓这句话一般,直面古尘风这道恐怖的剑气,司空月脸色依旧古井无波,右手短剑凌空一划,斩出一道蓝色半月形真气剑锋,轻描淡写的就将其挡住。
然而,这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古尘风自云中一跃而来,真气环伺周身,他的速度快到所有人的眼睛都跟不上,青色长剑仅仅只是在空中一带,就划破出一道近百米的空气裂痕。
长剑飞舞,瞬间演化出上百道剑气,充斥在方圆数百米之内,剑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剑锋落地之所,砖瓦碎裂。
而面对如此凌厉攻击的司空月,同样不甘示弱,她依旧只用手中那炳短剑对敌。
古尘风的挥剑速度再快,仿佛都无法逃过司空月的双目,短剑总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接住他的剑锋。
两人的真气在空中交锋碰撞,余波冲击到地面,炸出一个个坑洞,方圆近百米瞬时尘沙漫天。
仅仅百息,两人交手不过数十招,可余波造成的破坏,已经远远超过了此前的六大高手,顷刻间四周再也找不出一栋完好的建筑了。
“罗刹真气,果然厉害,她手中那炳短剑,也不是凡物!”
半空中,古尘风的神色,凝重无比。
他和司空月修为处于同一阶段,都是显法期巅峰,这是他敢于挑战对方的底气所在。
他手中这炳青玉锋可是实打实的灵器,虽未入灵兵榜,却也是世间少有的利器,配合他修行的剑心圣典,即便是五师兄也不敢说硬抗他这么多下,而对方却做到了!
此时,他才明白自己面对的司空月,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对手,全身真气伴随着剑气倾泻而出,不敢有丝毫保留。
而随着古尘风的不再保留,漫天剑气的强度,再次攀升一个层次,霎时凌厉的剑气弥漫全场,声势动天。
青玉锋是灵器,所谓灵器,是指器物生灵,能与主人心意相同,古尘风身为万剑圣宗第九剑子,本就是万中无一的剑中妖孽,两项结合之下,霎时间一道古朴的剑意从其身上散发出来。
而就在这股剑意生出之际,隔得远远数百米之外围观的昭阳县武者,乃至是山岳剑宗门人,但凡只要持剑的人,全都在同一时间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佩剑,瞬间面色一变。
以古尘风为中心,方圆一里之地,所有长剑伴随着他身上那股缓缓升起的剑意,不断震颤,仿佛臣子听到了君王的召唤,声势骇人无比。
“万剑臣服,这是剑道真意,怎么可能?”
“不是说,到了大宗师之境才有领悟武道真意的资格么!”
“万剑臣服,这就是徐州万剑圣宗传人,如此年纪,领悟剑道真意,这……这…简直匪夷所思!”
…………
听到四周人传来的议论声,侯玉霄眼神中满是凝重,看着古尘风那张年轻的面庞,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挫败感!
世间兵器种类千万,能领悟真意的,可谓是少之又少,他将黑龙十三式修炼至化境,也不过才堪堪棍势入门而已,棍道真意,那还离得有十万八千里。
将心中那股挫败感轻轻压下,侯玉霄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侯氏众人中,一道暗红色身影。
侯家用剑的人,只有侯玉杰,此刻他攥紧了拳头,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半空中的古尘风,眼神中不光是挫败,甚至还微微掺着一丝绝望。
显然,此刻在古尘风面前,他往日引以为傲的剑道天赋,已经变得一文不值了,无论是年纪、修为、实力、他跟古尘风相差的,都太远太远……
啪
突然被一巴掌拍在肩膀上,侯玉杰从恍惚中醒来。
“毕竟是圣地传人,万剑圣宗的剑子,整个徐州也就那么九人,我们出身低微,就是暂时落后也算不得什么,只要步步为营,奋起直追,将来总会有超越他们的一天!”
听到这声劝慰,侯玉杰恍惚的神态虽有所收敛,可神色还是有些萎靡,显然还是有些不自信。
“不想……去看看冀州那边的风景么!”
听到侯玉霄这声低沉的询问,侯玉杰瞳孔顿时一红,身上的萎靡顷刻间一扫而空,抬起头重重一点。
“知道了,大哥。”
看到老四重新焕发了斗志,侯玉霄这才转过头,眼神中带着一抹阴翳,看向空中还在对战的两人。
仇恨,果然还是滋生一切的最强动力啊!
…………
众人的反应说起来慢,可实际上却转瞬即逝。
古尘风身上那股冲天剑意攀升至绝巅,瞳孔骤然转为亮银色,尔后从中爆射出两道银色剑光,与青玉锋融汇在一起。
“我这一招圣瞳剑意,原本是为五师兄准备的,奈何五师兄闭关不出,只能请司空郡主代为品鉴了!”
话音一落,古尘风与青玉锋人剑合一,在空中带出一道极致的剑光,牵动着所有人的目光,猛然朝司空月飞去。
一剑既出,方圆一里之地,无论是凡品还是精品长剑,瞬间黯然失色,哪怕它们藏在剑鞘之中,这一刻都齐齐颤抖了一下,仿佛是被这一剑所震慑!
芳华一瞬,整个昭阳城的上空被点亮,天地仿佛就只剩下了这一剑。
圣瞳剑意,万剑圣宗第九剑子古尘风,竟强悍至斯……
048、白鹿书院田法正【求收藏!】
何为意境,意境即为勾连天地意志之境,以凡人之躯勾连天地意志,那是武道修为到了高深处,才有的本事。
而领悟意境,就是提前做到这一点!
伴随这道剑气,青玉锋发出一阵刺耳的剑鸣声,古尘风体内的所有真气,在这一刻倾泻而出,排山倒海般朝着司空月疾驰而去。
一如圣瞳剑意这四个字,这道剑气在半空中,仿佛真的化作一只神灵竖瞳,散发出无尽威势,剑气划破长空,倏然抵达司空月的眉心。
古尘风瞳孔一凝,脸上霎时露出一抹喜色,可仅仅也就这一抹喜色,也就这一个瞬间而已。
下一秒,他的表情一僵,后背汗毛一根根竖起,身体止不住的一颤,猛然朝后方激流勇退!
只因他看见,那剑气到了司空月的眉心过后,再也寸进不得分毫,非但如此,剑气仿佛碰到了什么禁忌一般,朝着反方向一步一步的消融。
“十罗刹圣典其一,结缚罗刹体!”
司空月当空轻吟,悦耳动听的声音,却好似掩藏着无尽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话音一落,她全身本就萦绕的蓝光瞬间再度盛放,那蓝光圣洁中又透着幽光,莫名诡异。
倏然,一尊头生双角,状若厉鬼的虚影,自司空月背后的蓝光中猛然抬头,那双嗜血的瞳孔正直视着古尘风。
“通神秘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古尘风没有理会自己的剑气完全被司空月的真气吞噬,瞪大了眼睛看着司空月背后的罗刹虚影,脸上满是震惊。
宗师五境,一境一重天。
显法境是抱丹期积攒的丹罡之气圆满,凝罡化元,突破宗师之后的第一个境界,丹罡化为真气,是唯一的标志。
而真气圆满之后的第二个境界,则是通神秘境,这里的通神并非是指沟通神灵,而是沟通武道神台,凝练武道之灵。
眼前那尊罗刹虚影一出现,古尘风立刻意识到了,司空月根本就不是显法境,而是通神秘境修为,所以他才会如此惊惧的朝后退走。
若是寻常通神秘境宗师,他纵是不敌也不会惊惧至此。
可问题是,眼前的可是司空月啊!
罗刹圣教唯一传人,被誉为最强罗刹女、大晋神都会武冠军、晋帝亲自册封的幽月郡主……
对上这么恐怖的人,他若是还妄图越阶而战,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这个行为跟找死没有一丁点区别。
然而,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或者说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的司空月,岂会如此轻易就放他走……
司空月瞳孔微凝,背后那尊罗刹虚影顿时露出恶相,蓝色裙摆猛然伸长,宛如那罗刹的一双鬼手,瞬间在空中蜿蜒起来,继而犹如绳索一般,朝着古尘风缠绕而去。
古尘风手持青玉锋,想将已经缠上身体的部分绳索斩断,真气附着之下剑气依旧凌厉,可连续挥剑三四下,那蓝色绳索都没有丝毫动静,他顿时眉头沁出一滴冷汗。
“蓝婆结缚罗刹体,虽只是圣典其一,可对付你这区区一个剑子,也绰绰有余了!”
司空月面色依旧古井无波,仿佛解决一个古尘风,于她而言本就是稀疏平常之事罢了。
看着绳索已经快要将古尘风完全缠绕包裹,司空月也没急着下手,右手的短剑微微抬起,真气萦绕其上,缓缓飘到古尘风的面前。
古尘风依旧在尝试挣脱真气绳索的束缚,直到与司空月的眼神对视上,他的瞳孔才露出了一丝惧意,但也仅限于此。
“不愧是幽月郡主,两年时间就突破到通神秘境,难怪令师兄也败在你手,今日古某,甘拜下风!”
“你不会以为,只要认输,本尊就会放过你吧?”
司空月淡漠的语气,让古尘风面色一变,抬头刚好与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对视在了一起,瞬间心底一沉。
“田岭县山岳剑宗今夜敢来攻昭阳,离不开你这个剑子的支持,本尊若是现在就以主动犯境的罪名杀了你。
你说,万剑圣宗是会先来找我麻烦,还是会先将你这个第九剑子给换掉呢?”
古尘风面色一寒,他这一输,主动犯境的罪名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他头上了,这跟真相没关系,在实力面前,没人会去关心事情的真相。
他自然也有后台,可问题是他有,司空月就没有么?
司空月的后台,可比他要强太多太多了……
他是万剑圣宗的第九剑子不假,但他这个剑子,并不是无可替代的,圣宗下面觊觎剑子位置且有这个天赋的不少。
他若是技不如人死在这里,正如司空月所说,圣宗绝对会先选出新一任的第九剑子,而非给他报仇!
尽管心中划过了这么多念头,也的确滋生出了不少惧意,但古尘风脸上的表情依旧并没有太多担心。
而他的表现,似乎也并未出乎司空月的意料。
“想不到连古兄都败了,幽月郡主实力果然惊人,雍州能养出郡主此等灵秀仙子,足见也是钟灵毓秀之地,如此宝地,却由罗刹魔教盘踞,实非百姓之福啊!”
就在这时,一道微微带着些感叹的声音,自空中传来。
司空月和古尘风两人,同时露出了一丝放松的表情。
伴随着这道感叹声,一道白色强光自昭阳城东边亮起。
众人的视线中,一个身着白色儒衫的书生,左手负背,右手持一卷古籍,面带微笑,自半空缓缓走来。
他的身体四周,萦绕着一层至纯至圣的浩然正气,抬头挺胸,宛如一根巍然直立的笔锋,一双眼睛明亮无比,仿若有种看透世事的智慧隐藏在其中,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自信,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的目光中,尤以田立侬和山岳剑宗门人最为热烈,田立侬看着那年轻人脸上带着一丝骄傲与自豪,而山岳剑宗门人的表情,则是狂热与崇敬了。
“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的气息波动,紧靠那股浩然正气就能御空,大哥,这就是老五整天挂在嘴上的儒修吧!”
听到侯玉成好奇的声音,侯玉霄看着白衣儒衫年轻人,微微点了点头。
“老五读了十几年书,也没见修成一丁点儒气,这要让他看到眼前这人,还不傻乎乎的冲上去拜师了!”
老五的儒气,可不少啊!
这话侯玉霄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并未说出口。
“田法正也出现了,那就代表白鹿书院也出面了,这事应该差不多要结束了吧!”
光是看到田立侬和山岳剑宗门人的反应,侯玉霄就知道来人的身份了,主要昭阳和田岭是隔壁,田法正这个名字,就是不听,一年也要听到好几次。
从田岭县一个三流势力宗主的儿子,直接一步登天成为天下正道魁首白鹿书院的弟子,这个田法正,就是典型的山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
这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毋庸置疑。
田法正刚刚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彰显出其不小的野心,侯玉霄心中微微一凛,转头看向司空月。
眼下他可没有什么插话的资格,只能看司空月怎么处理。
049、正心小儒,御文二境【求收藏!】
“世间宝地何其至多,幽人勇武、豫女多姿、汾州地处江北,其酒醇香凌冽,其人豪迈多志,不照样也被大晋圣朝盘踞么,怎么不见田公子去那里感叹,偏偏就来我雍州呢?”
好家伙,这一下子把话给说到头了!
大晋占了这么多宝地,也没见你去那边感叹,偏偏跑来雍州装模作样,司空月这声回应,差不多相当于指着田法正的鼻子说他欺软怕硬了。
看不出这平日里一副与世无争模样的圣姑,言辞竟如此犀利,侯玉霄顿时神色有些古怪。
田法正倒像是完全没听出意思一般,神态依旧端正无比,一直凌空走到了司空月的对面,正色道:“郡主此言有理,大晋圣朝如日中天,却也难掩其治下三洲的魔道行径,等有朝一日,我白鹿书院涤荡寰宇,定也要踏平大晋,还北方三洲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白鹿书院的人,都这么勇的吗?
侯玉霄是真被惊到了,忍不住抬头看着田法正,看到他那一脸虔诚的表情,若非这人确实有实力,他甚至都要怀疑,白鹿书院是不是专门培养傻子的地方。
大晋圣朝,可不仅仅只是魔道第一势力那么简单,当今天下共有十三洲,却只有十个圣级势力,也就是说按一个势力占一个州分,还有三个州是多出来的。
这多出来的三个州,大晋一家就占了两个!
不对,另外一个州,是白鹿书院占的啊!
侯玉霄突然反应过来,白鹿书院不但也多占了一州之地,同时还是正道魁首,顿时神色就稍稍理解了。
大晋圣朝和白鹿书院,本就是一个正道魁首,一个魔道魁首,再加上又是老大老二的关系,这样的情况下互相不对付,那就太正常了!
而就在侯玉霄思索之际,司空月再度开口了。
“田公子好气魄,这么说,这次山岳剑宗敢越境来攻我雍州,是受了田公子指使,或者说是田公子背后的白鹿书院指使,不知月儿说的,对还是不对?”
田法正微微摇头,轻笑一声,道:“并非如此,说来这次两县乱战,还与在下有关。”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而脸色慢慢变得严肃,正色道:“舍妹田红璐失踪已有半月,家父是有确切消息,她是被昭阳贼子掳走,无奈之下,故才会带门人来攻昭阳,而非在下或是书院主动挑起战端,此此番始末还望郡主知悉!”
侯玉霄在一旁眉宇微挑,强忍住了开口说话的冲动,心中瞬间划过了许多念头。
从今夜亥时田立侬现身开始,到古尘风,再到眼前的田法正,这些人无论实力多强,背景多大,对是否主动来攻昭阳这个问题上,无一例外全都是否定态度。
这代表什么,代表他们都不敢主动承认,是自己先撕毁了两州和平盟约,哪怕实际上就是他们主动的。
侯玉霄不相信,田立侬这次为了攻打昭阳,把自己亲生女儿拿出来利用,田法正这个儿子会不知道,既然他知道,那么古尘风,也绝对知道这事。
无论如何,不能承认是自己主动破坏盟约的,所以才让他把田红璐带回来,弄一出女儿被掳走的假戏,为的就是给自己攻打昭阳制造一个正当理由。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田红璐已经不在昭阳境内了!
想起此前自己要开口说话,被古尘风威胁的事,侯玉霄心头刚闪过这个念头,看到司空月一眼,顿时脑海中闪过了一道灵光。
他明白了!
到了他们这个层面,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无论是正道一方还是司空月一方,对田红璐的事,压根就没有关心。
今夜田立侬来攻昭阳,身后有古尘风和田法正支持,利用女儿不过是给自己的行为加一个合理的借口,关键的是行为,而非借口。
往深处看,今夜发生的一切事情,就是白鹿书院跟万剑圣宗,联合在一起,对雍州发起的一波试探。
这波试探,看似是冲着眼前的司空月来的,可实际上针对的,却是罗刹圣教。
司空月已经知道田红璐被自己送走了,不在昭阳了,自己不能开口解释,但她可以啊。
为什么到现在,对方三番两次拿出田红璐说事,司空月也没出言解释过一句。
她早就看出了对方的意图,知道只要自己无法战胜对方,任凭她无论解释,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田红璐在不在,很关键吗?
一个开身九重的小姑娘,没人会在意。
她在,也可以使她不在,她就是不在,也有办法让她在,无论是颠倒黑白,还是无中生有,对有一些人来说,实在太简单了。
眼前的司空月,还是古尘风、田法正,他们三人的背后,可都是圣地啊,只要赢了,什么事不好说!
想通了这一切,侯玉霄顿时嘴角升起一丝苦笑。
自己此前安排老五把田红璐送走,还以为是走了一步进退自如的妙棋,如今看来,不过是他看不清问题关键,自作聪明的举措罢了。
这个世界,归根结底,还是要用实力来说话的,弱小者是如此,强如圣地,也是如此。
“那这么说,罗刹圣教的情况,应该是很不秒了!”
侯玉霄立马抓住了整个事情的核心起因,瞳孔中闪出一抹精光,心中念头百转千折。
而就在他思索之际,司空月仿佛也不欲跟田法正再废话了,美眸微凝,身后还未消散的罗刹虚影,瞬间一震,真气鼓噪之间,蓝色绳索直接放弃了古尘风,朝着田法正席卷而去。
田法正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不偏不避,瞳孔中闪过一道精芒,不偏不避,周身儒道正气盛放,整个人宛如一尊古松,蔚然傲立于半空之中。
“魔道神台,我儒道正法面前,岂有你逞凶之机!”
伴随这道凛然话语,田法正负在身后的左手一抬,浩然正气作比划,虚空写出一个镇字,那字的每一画都锋芒毕露,宛如由十数道剑痕组成,苍劲有力。
“敕!”
田法正左手一点,镇字瞬间在空中光芒大作,继而朝着司空月那蓝色绳索压去。
浩然正气与罗刹真气在空中交汇,一时间两人竟是谁也奈何不得对方,平分秋色。
“正心五境,显法、御文、正身、养心、定心,落笔生正气,这是御文二境的标志。”
“田法正三年前才去的白鹿书院,今年才25岁吧,就正心二境了,这………这怎么可能?”
…………
耳畔传来茯苓三位侍女的惊诧声,侯玉霄虽对儒道修为境界不熟,但正心五境与宗师五境同处一个阶段还是知道的。
那也就是说,田法正的修为,竟与圣姑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了。
侯玉霄心中顿时微微一沉,试探是没有止境的,田法正若是赢了,不光这昭阳县会丢,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天大的事!
050、大晋从龙卫、拓跋荒【求追读!】
天下儒家出扬兖、世间儒子出白鹿!
这两句口头禅,代表了世人对儒门的一个重要印象:
天下但凡读书之人,无不向往白鹿书院,那个代表儒家正统的圣洁之地。
就比如自家老五侯玉端,整天嚷嚷着要去白鹿书院,仿佛那里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侯玉霄以前从未见过儒修,顶多也就是在自家老五那了解到了一星半点,此刻看到田法正这位正统儒修出手,他才真正知道了,儒修的恐怖……
那个凌空划出的镇字,瞬间照亮了方圆百米,那股浩然正气仿佛要抵挡世间一切邪恶,与司空月罗刹虚影祭出的蓝色绳索,僵持在半空中许久,都没有丝毫萎靡。
要知道,刚刚第九剑子古尘风面对这蓝色绳索的时候,可是没有一点悬念,直接就被拿下了。
“郡主的罗刹神台,果然厉害!”
然而,田法正不但能与司空月打的旗鼓相当,甚至他还有余力开口。
“只可惜,万般武道神台,在我儒家正道眼里,亦不过是邪魔外道罢了,还请郡主,再接我一招!”
话音一落,田法正目光微凝,右手捏着的书卷,猛然朝空中一抛,口吐一道莹白色的气息,与书卷合二为一,瞬间在空中化作一柄正气长剑。
“一口正气化长剑,涤荡寰宇斩妖邪!”
一声低吟,正气长剑倏然朝着司空月斩下,滔天儒家剑气气势冲天,真就如这句诗文一般,要斩尽世间妖邪!
这一剑,瞬间震慑住了全场所有人,众人心中甚至忍不住生出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不同于此前古尘风的那道圣瞳剑意,这正气长剑明明无实体,却又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
它带出的仅仅只是一道十余米的白光,可在场所有人,没一个有自信,能接住它!
“圣典剑书,看来纪先生是真的很看重田公子了,想不到连这等灵兵都赐给你了!”
然而,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剑给惊的魂飞魄散之际,旁边却传来了一道无比平和且淡然的声音。
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击,司空月那双美眸依旧平静如水,她仿佛没有看见那道正气长剑朝自己斩来,只是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田法正头顶的那本古书,然后缓缓开口夸赞了他一句。
纪先生,扬州白鹿书院纪衍之,就是收下田法正的那位大儒,圣典剑书,看来就是田法正头顶那本古书的名字了。
侯玉霄此刻倒不是很关心田法正的这些事,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司空月的身上,他想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能保持这么淡定。
很快,侯玉霄就看到了!
司空月夸赞一句过后,并没有等田法正回应,眼看那炳正气长剑已经到了头顶,她美眸微凝,第一时间竟是收回了自己的罗刹神台,背后那尊虚影瞬间消失不见。
紧接着,她才将左手一直捏着的那本经卷,微微一抬,那经卷顿时闪出一阵耀眼的白芒,一时间竟是将那炳正气长剑的光芒,给盖住了……
经卷上的白光不但盖过了田法正的正气长剑,其光芒更是映照四周万物。
一股更加圣洁的气息,瞬间从司空月的手中缓缓升起,光芒盛放之际,她竟是直接出手,抓住了田法正的那炳正气长剑,盈盈一握,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看来你这炳长剑,有些是非不分啊!”
这骇人的一幕,众人还没来得及消化,就听见司空月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然而众目睽睽之下,那炳正气长剑,竟在司空月的手中,缓缓消融了……
正气长剑在消融,可众人心中的震惊与骇然,却在不断攀升,其中最强烈的,当然还是要数直面司空月的田法正!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那炳正气长剑在司空月手中消融,瞬时瞳孔一凝,脸上的震惊,远不如他心中的惊骇浓烈。
他这一缕正气,与他刚刚借助文字施展出的儒门正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这是他自修儒读书以来。就一直蕴养在胸腔里的,借由圣典剑书转化出的这炳正气长剑,七品以下的妖魔,触之即死!
司空月不过宗师二境通神修为,怎么可能挡得住?
田法正瞳孔中的震惊足足持续了十余息,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然看向司空月手中的那本经卷,接着又看了看她右手上那炳短剑,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中满是骇然。
“这是……功德天书、灵兵榜第七位的功德天书!”
田法正骇然之际,脑海中也瞬间明白过来,自己的正气长剑,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就被破。
正气长剑,斩的是妖孽邪祟、邪魔外道,这功德天书可以通过行善,积攒众生功德愿力,手持功德天书的司空月,就是功德化身、愿力所在,自己的正气长剑自然伤害不了她。
虽然不想承认,但跟真实的功德愿力比起来,儒门的浩然正气,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低了一个层次的。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司空月说他的正气长剑,有些是非不分的原因!
这一刻,不仅仅只田法正,就是第九剑子,还有站在旁边的所有人,看着司空月左手的经卷,顷刻间脸上满是震惊。
灵兵榜收录的是天下十三州,三百件名气最大的灵器。
实际上对昭阳城的人来说,他们只是听说过这份榜单,,根本就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
但这也不影响,他们心里知道灵兵的厉害。
整个昭阳县此前就侯氏的一根猿魔棍,排在名器榜,还是九百多位。
而田法正刚刚说,司空月手中的那部叫功德天书的经卷,排在灵兵榜的第七位!
侯玉霄此刻与众人的神色也差不多,但他的震惊,可不是在田法正喊出功德天书这件灵兵时,才开始的。
从司空月抛出那部经卷,盛放出白光之际,他认出来功德之力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已经翻江倒海了。
他原以为功德业障如此玄奥的东西,除了拥有善恶神莲的自己之外,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才对。
可司空月的这部功德天书,可谓是一下子就推翻了他的这个念头,非但如此,人家还能用功德来对敌,这可比他要强太多了。
这个司空月,简直是妖孽啊!
侯玉霄突然脸色一僵,骤然回想起,自己曾当着司空月的面,用功德之力易容换面,心里瞬间凉了半截,抬头看向司空月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骇然。
这女人只怕从第一眼看到自己,就什么都清楚了。
司空月仿佛感应到了侯玉霄的目光,将面前已经面若死灰的田法正一巴掌拍到了地面,回过头来,与侯玉霄悄然对视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绝美的弧度。
那双淡雅清丽的美眸,尽管没有表露出任何意思,可侯玉霄还是没由来的身子一颤。
虽说往日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难得泛起了一丝笑容,可侯玉霄压根就没觉得赏心悦目,反而心里一阵一阵的拔凉。
两人的眼神对视,也就一刹那而已。
司空月再转过头,一袭蓝衣飘飘然独立半空,俯视下方的古尘风和田法正两人,目光中没有一丝战胜两人的喜悦,脸色依旧平淡无波。
正当司空月想要开口之际,突然一束强烈的黑光,骤然从东边朝着地面上的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疾驰而来。
那黑光中,是一杆约莫丈许的长戟,锋利的长戟席卷着狂躁的真气,不偏不倚朝着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杀去,速度快到了极致。
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瞬间面色大变,分别凝聚残存的真气与正气,快速朝着四周躲避。
这陡然发生的惊变,瞬间惊呆了全场所有人。
唯独司空月,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看到那束黑光,她反倒松了一口气,身体微微放松了不少。
“堂堂宗师,竟也行此背后偷袭之举,阁下就不怕臭了名声么?”
古尘风躲开之后,回过头看着那束还未停下的黑光,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而旁边的田法正则是眉眼一凝,看着那道黑光若有所思,心中似是已有猜测!
“玩玩嘛,别这么小气,好歹也是个什么狗屁第九剑子,气量要大一些,你看你旁边那个废儒,就比你懂事多了。”
黑光传出的一道略带轻佻的年轻声音,只不过这一开口,就同时得罪了两个圣地传人,但听其语气,显然是刻意为之。
对方的嘲讽,自是让古尘风面色一怒,冷哼一声道:“既然来了就不要鬼鬼祟祟,何方宵小,报上名来!”
“听好了,爷爷的来历,只说一次。”
那黑光中的人自称爷爷,回答的语气依旧轻佻无比。
只是等他整句话说完之后,又骤然声线一变,声音里顿时透着一股肃杀与沉稳,缓缓开口。
“大晋从龙卫、拓跋荒!”
话音落下,城区四周,瞬间,一片寂静……
051、挑事的大晋【求收藏!】
“大晋从龙卫、拓跋荒!”
齐聚在城中街区的昭阳县武者,听到这道声音,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一丝麻木的神色了。
从亥时归心剑田立侬杀来开始,再到神拳尊佟虎、金玉吼赫连无忌,光是这三个虎榜高手的到来,就足够让昭阳县人吹上一整年的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昭阳县最出名的人,就是侯家上任家主,位列正道小除魔榜819位的黑猿魔侯通。
徐州万剑圣宗的第九剑子古尘风,罗刹圣教的圣女司空月,扬州白鹿书院的小儒田法正……
现在,连远在北边的大晋圣朝的人,都现身了。
小小的昭阳县,何德何能啊!
许多在昭阳生活了一辈子的武者,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见到这么多大人物。
…………
随着话音落下之后,黑光也逐渐褪散,一道冷峻的身影,逐渐浮现在众人的眼前。
他身着一袭金丝收边的黑色飞鱼服,头戴一定金色半月冠,手持一炳丈许长戟,一张英俊的脸颇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尽管他正扫视着众人,表情略显轻佻,可其举手投足间,依旧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一出现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拓跋荒足足扫视了众人一圈,最后才把目光投向司空月,似乎作了一下考虑,才缓步走上前,躬身握戟朝着司空月委身一拜。
“拓跋荒,参见幽月郡主!”
“承蒙晋帝错爱,才得了个郡主称谓,拓跋兄不必如此客气,唤我月儿即可!”
“郡主折煞在下了。”
…………
拓跋荒面对司空月的时候,难得将脸上的轻佻表情收敛了一些,两人寒暄了几句,他便将目光投向了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
田法正神色还算稍稍正常一些,古尘风刚刚听到拓跋荒报出身份时,脸色就已经微微有些变化了,眼神微微闪动了几下,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古尘风、田法正,无端挑起跨州大战,本尊没理解错的话,两大圣地,这是主动撕毁两州和平盟约了!”
拓跋荒语气霸道,突然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田法正、古尘风,乃至是司空月,三人瞬间脸色一变。
侯玉霄听到这番话本来脸上还没有多大变化,可当看到司空月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他顿时一愣,露出了一抹思索之色。
大晋圣朝是魔道魁首,他原本认为,拓跋荒出现应该是帮司空月的,实际上此刻拓跋荒这番指责,也确实是在帮司空月。
那为什么司空月会是这样的反应?
“拓跋兄言重了,舍妹被昭阳贼子所害,我父为救人,无奈才跨州来攻昭阳,此事我早与郡主陈明,何来无端挑起两州战事之说,主动撕毁盟约更是无稽之谈!”
田法正神色一正,又重新将这番话给说了一遍。
旁边的古尘风也适时补充道:“昭阳贼子挑衅在先,山岳剑宗实属被迫为之,还望拓跋兄慎言。”
谁也不想承认是自己主动撕毁的盟约,这一点侯玉霄是能理解的。
无论什么时候,大义名分的作用还是很关键的,尤其是越强大的势力,就越看中这个。
昭阳这场大战,他是亲身参与且经历者,他很清楚这是徐州万剑圣宗和白鹿书院联合起来,对雍州的一轮试探。
为什么说是试探,从对方从头到尾,只出动了一个三流势力山岳剑宗这一点,就足以看出来。
想要试探,却又必须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所以才有了田红璐一事,这件事侯玉霄亲自操刀,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此事月儿亦是有所耳闻,今夜山岳剑宗虽跨州来攻,但念田宗主痛失爱女在先,本尊也可以谅解!”
这什么情况?
刚刚看到司空月的表情变化,侯玉霄心底就已经够惊的了,此刻乍然听到,司空月居然在帮着田法正和古尘风说话,瞬间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刚刚还打生打死的三人,这会儿怎么看着好像,站到一条战线上去了……
仅凭寥寥两次对司空月的印象,侯玉霄坚信,她既然这么做,一定有原因,她绝对是看到了什么,自己看不清的东西!
大晋圣朝,魔道第一势力、情况不对的罗刹圣教、徐州万剑圣宗、白鹿书院,正邪阵营、试探、挑衅,最后现身的拓跋荒…………
侯玉霄将脑海中一些斑驳杂陈的消息,一条一条的陈列出来,沉思片刻过后,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骤然瞳孔一缩。
他陷入了一个误区,他本能的以为,大晋圣朝是魔道魁首,而司空月又是晋帝册封的幽月郡主,他下意识的就判断,拓跋荒是来帮助司空月的。
这是大错特错!
大晋压根就不是来帮罗刹圣教的,只要认准了这个前提,眼下拓跋荒说的这些话,以及司空月这番反常的表现,侯玉霄一下子就考虑清楚了。
拓跋荒为什么一上来就给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扣一顶主动撕毁两州盟约的大帽子。
往小了说,是在激化罗刹圣教和万剑圣宗的矛盾。
往大了说,那就是在刻意挑起正邪对立。
一旦矛盾被激化,罗刹圣教和万剑圣宗真的大打出手了,身为魔道魁首的大晋圣朝,不但有了正当理由插手正邪战事,还能顺势将战场摆在雍州,可谓是稳赚不赔,到时候最吃亏的是谁!
理清思路后的侯玉霄,看着司空月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浓浓的敬意,这个女人,是真聪明的没边了。
他想这么久的事,人家刚刚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啊!
不但如此,还立马就顺势跟田法正和古尘风统一了口径,将田红璐一事坐实了,表示谅解山岳剑宗今晚这场“事出有因”的行动。
不提侯玉霄脑海中的诸多念头,另外一边,拓跋荒听到了司空月为田法正两人辩解,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幽月郡主的智慧,连晋帝都是赞誉有加的,他也没想过自己这点心思能瞒过他。
不过,眼前的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想这么轻松就在他这里混过去,就没那么简单了。
拓跋荒抬起头看着田法正,露出一丝邪笑。
“这就巧了,本尊过道田岭县的时候,恰巧就碰上了一男一女,其中那女的就自称田红璐。
田宗主不是说爱女被昭阳贼子掳走了么,你女儿怎么会出现在徐州境内呢?”
田法正这时脸色一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的田立侬同样脸色难看,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城中区域,找到了人群前方的侯玉霄。
“胡说八道,拓跋大人虽强,却也不能如此凭空污我清白,在下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不会拿自己女儿来胡乱作文章!”
这个时候,田立侬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只要敢承认,哪怕有儿子在,他这条命,连带整个山岳剑宗,绝对都要赔出去。
毕竟事关两州盟约,别说三流势力,就是一流势力也只有当炮灰的份!
然而,拓跋荒却不依不饶,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龙煞!”
只见他伸出手,朝着昭阳城外大喊了一声,东边顿时响起一道骏马的嘶鸣声。
一阵马蹄声紧随其后,众人转头看向东城,一匹卖相极品的黑色骏马,背上驮着一男一女两个被捆好的人,从废墟中疾驰而来。
看到那两人,侯玉霄一直平淡的脸色,顿时猛地一变,包括他身旁的老二老三老四,脸色都与他差不多。
052、田红璐之死【求追读!】
显然,龙煞,就是那匹黑色骏马的名字。
那匹马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它肩高约莫半丈,体长一丈半,全身鬃毛黝黑发亮、因疾驰迎风飘扬,端的是神骏不凡。
不光如此,它周身还环伺着一层黑色魔气,散发出的气息,竟丝毫不弱于抱丹期的武者。
而且他驮着两人一路疾驰到拓跋荒面前,马尾一甩,将那两人直接给甩到了地上。
若单单这样,也就算了。
关键是,它竟朝着拓跋荒,做了一个鄙视的表情……
它居然还能做出表情,这马……莫不是成了精?
“这龙煞是入了品级的妖马,放到荒郊野外,就是一尊能力敌抱丹期武者的九品妖魔。
大晋从龙卫作为晋帝近臣,其预选标准极其严苛,其中有一条,就是在突破宗师境之前,狩猎一尊九品妖魔,所以但凡任何一名大晋从龙卫,手上都最少沾了一尊妖魔的血!”
侯玉霄视线一直聚焦在那匹黑马身上,已经退到他旁边的茯苓,还以为他是对那匹马感兴趣。
可说完之后,她发现侯玉霄的眼神,根本就没有一点变化,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才知道,他看的不是拓跋荒的马,而是马背上那个被捆着的白衣儒雅年轻人。
茯苓眼力还是很好的,朝着那白衣年轻人的脸看了一会儿,又回过头看了看侯玉霄和侯玉成等人,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侯家五子……那人不会就是你五弟侯玉端吧?”
侯玉霄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他此刻根本就没有心情听茯苓说话。
老五居然被拓跋荒给抓了!
他刚刚就已经想通了,拓跋荒代表大晋圣朝,故意给徐州扣帽子,就是想激化罗刹圣教和万剑圣宗之间的矛盾。
田立侬上一秒还在说自己女儿被雍州魔道害了,下一秒拓跋荒就把田红璐摆到他面前来了,不光是赤裸裸的打脸,也相当于完全推翻了他的说法。
你不是说你女儿被害了么,那这是谁?
侯玉霄面色微微一沉,他猛然意识到,昨晚亥时田立侬来的时候,喊出的是他女儿被掳走了,刚刚田法正说的,却是他妹妹田红璐遇害了……
一个被掳,一个遇害,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昭阳之乱,从古尘风和田法正两人相继败在司空月手上过后,基本上就已经算到尾声了。
换种说法,就是这次万剑圣宗和白鹿书院联手,对雍州的试探,已经失败了。
拓跋荒的挑唆一旦成功,对雍州和徐州都不利。
司空月看出来了,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肯定也看出来了,所以两方统一口径,都表示这次大战,就是因为田红璐之事。
那田红璐之事,就算不是真的,此刻必须要是真的。
而被掳和被害的区别只有一个,那就是,前者还有转圜的余地,后者那可就是……死无对证了!
侯玉霄猛然惊觉过来,沉默良久,才将目光投向已经被拓跋荒提下来的田红璐,眼中露出一抹同情。
“大哥,老五怎么办?”
被侯玉成的一声询问打断思绪,侯玉霄回过头,发现老三老四都一样面带忧色的看着自己。
“别急,先看情况,老五聪明,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说完后,侯玉霄带着三人微微往前靠近了一些,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看向侯玉端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一抹忧色。
………………
“你们来看看,这个小姑娘是不是田红璐?”
拓跋荒脸上满是笑意,指着地上的田红璐,看着田法正和田立侬父子,声音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
田红璐此刻神色已经有些恍惚,她抬起头,看着父亲和兄长,目光中隐隐带着些期待。
而旁边的侯玉端,看到田红璐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想要开口说话,可心里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只能叹了一口气。
田立侬看到田红璐的那一刻起,瞳孔中就顿时闪过了一丝阴翳,再听到拓跋荒的询问,脑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都没有开口回答,甚至还刻意的回避了她的眼神。
而他旁边的田法正,只是微微低头,朝着田红璐看了一眼,他像是没看到田红璐期待的眼神,犹如看陌生人一样,只一眼就立马抬起了头。
看到两人的反应,田红璐面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脸上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容。
岂是从师兄段正齐死的那一刻开始,田红璐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侯玉端从卢元昊手中救下她,带着她在田岭县四周逃窜的途中,也不止一遍的说过。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被亲生父亲田立侬给利用了。
所以她央求侯玉端,带着她来昭阳,她要亲自来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侯玉端没答应她,但躲避卢元昊的途中,拓跋荒出现了,拓跋荒显然也有冲着她来的,直接就把她跟侯玉端一起绑了,带着他们两人一道来昭阳。
当她亲耳听到敬爱的兄长田法正的声音,听到田法正亲口说出她已经被害,她的神色就开始恍惚,心中也隐隐有些东西,缓缓在松动。
田立侬的眼神躲避,田法正那副如看见陌生人一般的表情,算是彻底击垮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这一刻,田红璐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股浓烈的怨气从眼中升起,田红璐的绝望全都转化成了怨恨,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亲生父亲、嫡亲兄长,要这么对自己。
田红璐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声音里那股冲天的怨愤与憎恨,让全场所有人心头微微一颤。
看到田立侬和田法正两人依旧不为所动,拓跋荒脸上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伸出食指,悄悄用真气,划开捆住田红璐的绳索。
“为什么,你们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你们告诉我,爹、哥哥,女儿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们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
田红璐此刻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她抽出那炳父亲送给自己的水蓝色长剑,指着田立侬和田法正两人,一遍又一遍的质问,声音时而尖厉,又时而哀求……
可面对如此凄厉的哭喊,田立侬和田法正两人,依旧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
“田姑娘……”
侯玉端走上前,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只能驻足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骤然从田法正的手中疾驰而出,那光芒在空中化作一道剑光,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目光中,倏然划过田红璐的脖颈……
“田法正,你敢!”
拓跋荒怒喝一声,他全力爆发的速度,快过了所有人的眼睛,长戟划出一道黑色真气,想要挡住田法正的那道剑光。
嗤~
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
“舍妹早就死在雍州了,敢冒充在下的妹妹,你好大的胆子。”
嘶……
侯玉霄在旁边,看着一脸正气的田法正,一股凉气冲上头顶,心中震颤不已。
“这他娘的,到底谁是魔道!”
053、无耻小族【求收藏!】
死一个人并不算什么,昭阳城一夜之间,死了起码有数万人,但那数万人的死,给侯玉霄带来的震撼,却远不如眼下发生的这一幕。
这可是亲妹妹、亲生女儿啊,说杀就杀!
别说侯玉霄,就是最快反应过来的拓跋荒,显然都没有料到,田法正居然会直接来这一手,看着田家父子两人,眼神里也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敢把田红璐带来,就是确定了,她就是田立侬的女儿,他甚至还想过要用田红璐来威胁田家父子,结果不成想,田法正竟亲自动手了……
“不愧是正道魁首,书院真传啊,田兄这手段,可比老子狠多了,不如来我大晋,必能得帝君赏识!”
拓跋荒还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对着田法正说出一句嘲讽意味十足的话。
能言善辩的田法正,破天荒的没有理会他这声嘲讽,而是闭目静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田红璐脖颈显露一道红痕,血液逐渐从里面渗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闭目的兄长田法正,带着满脸的不甘与愤恨缓缓倒下。
“田姑娘!”
全场所有人心中无论作何想,此刻全都只是静静地看着田红璐倒下,唯独侯玉端一人,惊呼一声过后,直接冲了上去。
他接住倒地的田红璐,脸上还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表情,其他人想不到田法正会直接出手,他更想不到。
看着田红璐脖子上漫出的鲜血,侯玉端的脸上,满是自责,心中愧疚不已,霎时间泪水也涌了出来。
“田姑娘,你若是听我的,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啊!”
田红璐原本直勾勾盯着田立侬父子的眼神,听到这句话之后,缓缓松动,目光转向搂着自己的侯玉端,看着侯玉端脸上的泪水,心中莫名的涌上一阵暖意。
至少,还有侯玉端会为自己伤心!
事到如今,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就是一枚棋子,一枚给父亲和兄长攻打昭阳提供借口的棋子,拓跋荒的出现,让她这个棋子变成了弃子。
“我好恨……”
田红璐满腔的怨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一口气涌上喉间,死死攥着侯玉端的手,十七八岁的年轻面容扭曲到了极致。
只可惜,她越是这么愤恨,越是加快了生机的流逝,说完那三个字过后,生命也终于是到了尽头。
只是哪怕断气了,那双愤恨的眼睛,依旧没能合上。
“田姑娘,田姑娘……”
侯玉端察觉到怀中的田红璐已然断气,心中的悲意骤然攀升到了极点,大抵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叫醒田红璐了,他只喊了两声,尔后一股怒意在心中慢慢升起。
诚然,他与田红璐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截止到现在也才半个月,可这并不影响,他把田红璐当成自己真正的朋友。
生在魔道治下的昭阳县,对从小喜爱舞文弄墨、心性善良的侯玉端来说,是非常不幸的,在这种环境下,他就如同一个异类,一个不受所有人待见的异类。
这种情况,自从两年前那个从小就支持他追求自己喜好、鼓励他读书写字的父亲被杀之后,变得愈发严重。
二十岁的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哪怕是父亲死后,他除了协助大哥操持族务之外,其余时间大多都躲在房中读书。
兄长和姐姐的关心爱护,自然也能温暖一下他,可那是亲情,亲情固然是第一位,可也打消不了他对友情的渴望。
半个月前,一袭红裙的田红璐,第一次趴在院墙上看着他读书写字,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那一幕至今还在他脑海中回荡。
她不像昭阳县其他人一样,看到自己读书写字,会露出嘲讽的表情,也不像其他人那样觉得自己是异类,她还会问自己读的什么书,写的什么字,与自己讲述许多许多关于白鹿书院的事。
从那一刻起,只比他小了两岁的田红璐,就像是一盏明灯照进了他的生活。
侯玉端得知山岳剑宗今夜来攻打昭阳的那一刻,就知道田红璐只是一枚用来提供借口的棋子了。
既然是棋子,那就意味着随时都会被抛弃!
他亲自将田红璐送到两州界碑之处;不惜暴露实力,为她挡住卢元昊;得知田红璐想要回昭阳时,拦住不让她回来。
他做的这一切,说到底,不单单是为了保护她,同时也为了保护自己这二十年来,收获的第一份友情。
被拓跋荒抓住的时候,侯玉端想了不少,他猜测田红璐会被“死亡”,田立侬和田法正为了坐视攻打昭阳的借口,肯定不会认他。
可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田法正居然直接出手杀人……
他永远忘不掉,田红璐第一次对自己说起白鹿书院,言语间满是对兄长的崇敬与爱戴,说田法正是一个如何正直如何优秀的人。
谈及三年前,田法正被大儒纪衍之收入书院时,更是与有荣焉,一张小脸上,满是骄傲与自豪。
话语间,田法正俨然是一位完美无缺的兄长。
越是想起这些,侯玉端就越是明白,田红璐为什么临死前会有这么强烈的怨愤,为什么……死不瞑目!
侯玉端抬头,看着依旧在闭目沉思的田法正,想起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一直向往的白鹿书院培养出来的,心中顿感无比讽刺。
“儒门有云,孝悌为人之本,为了坐实一个攻城的借口,血肉至亲,你也能下得去手,这就是儒门正宗、白鹿书院的真传,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一直紧闭双目的田法正,听到这句话,顿时睁开了眼睛,刚刚哪怕是杀了田红璐,他都连一丝忏悔的神色都没有,可听到侯玉端嘲讽白鹿书院这一刻,他瞳孔中的杀机,瞬间浓郁到了极致。
“身处昭阳这等藏污纳垢之所,能知道两句先圣箴言,你也算难得,只是胆敢在我面前妄谈儒门、非议书院,是谁借你的胆子……”
一道白光自田法正的身上涌现,剑光骤然凝聚,赫然与那刚刚斩杀田红璐的景象,一模一样。
“老五!”
“玉端……”
…………
看到这一幕,侯玉霄侯玉成四人顿时面色大变,什么求生欲什么隐忍,顷刻间全都抛却脑后。
四人惊呼出声,全都朝着侯玉端的方向冲去。
哪怕他们知道,自己根本就挡不住田法正的这道剑光。
“还来?”
一道轻佻之声传来,侯玉霄的心脏顿时放松了下来。
好在,他们挡不住,有人却能挡住!
刚刚让田法正得手的拓跋荒,这一次岂能再让他逞凶,黑色长戟一伸,轻而易举就将田法正的儒道剑光给挡住了。
而刚好,侯玉霄四人也冲到了侯玉端的旁边,四人义无反顾的将弟弟围住,挡在自己的身后,怒视眼前的田法正、古尘风两人,眼神中没有半分惧意。
哪怕常常自诩最为理智的侯玉霄,在这一刻,都不例外!
田法正看到自己的剑光被拓跋荒化解,脸上也不着恼,反倒看向怒视自己的侯玉霄四人,思索片刻过后,脸上顿时升起一抹饶有兴致的表情,沉吟着开口了。
“昭阳侯氏,昭阳侯氏,黑猿魔侯通,我没记错的话,两年前妄图攀附琴剑山庄的那个无耻小族,就是你们没错吧!”
这一句话,侯玉霄侯玉成等五人猛然抬头看着田法正,一股滔天恨意从心中升起,瞳孔顿时赤红,脸上更是露出像是要噬人的表情。
其中的侯玉杰和侯玉灵两人,更是恨意冲天,脑海中仿佛想起了些什么,甚至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而这时,站在田法正旁边的古尘风,也拍了一下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面对侯玉霄五人的情绪变化,他全然不在乎,露出一抹蔑笑。
“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你们,哈哈哈,听赵师兄说,那个侯通胆大包天,用一纸伪造的婚约,妄图与他结亲,攀附琴剑山庄,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古尘风刺耳的嘲笑声,不断撩拨着侯玉霄的神经,他脖子上青筋暴起,袖子里攥紧的拳头因太过用力,已渗出鲜血。
身后的侯玉成、侯玉杰、侯玉端的反应都与他差不多,老三侯玉灵一双美眸里早已噙满了泪水,身体的颤抖,愈发剧烈。
五人脑海中,那份不堪回首的记忆,就这么再度被古尘风给揭开……
054、侯通之死【求追读!】
关于过去,侯玉霄的脑海中,有两份不同的记忆。
这两份记忆发生不同的节点,就在两年前,新禹历1319年十二月二十五号那天。
一份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而另一份不堪回首的记忆,就是关于两年前,侯氏一族受到的那场创伤。
时至今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两份记忆也都与他融为了一体,都成为了他的过去。
…………
侯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一点,是昭阳县三十余万人全都公认的,不只是因为他登上了一个正道小除魔榜,昭阳县能有今天,可以说完全得益于他。
二十年前,侯通带着两个家奴,外加五个最大才五岁的子女,一共八人搬来昭阳的时候,县城人口加起来才五万多。
都别说郡里,就是隔壁县的人都看不上这里,全县就飞鹰门和青狼帮,盯着蚊子那么大点的东西,斗的你来我往,好不快活。
侯通一来,情况就变了,他说服县尊任峰,收拢周边村镇百姓,并且还自己掏钱收养一大批人。
其后他在城中开辟了一条新街道,率先放弃商铺租费,改收小额的保护费,一下子就带动了昭阳的经济。
在这个阶段,昭阳又孵化出了快活林这么个新势力。
尔后,他又发现了南岭山铁矿,主动跟青狼帮、飞鹰门、快活林以及县衙,五方一起合作,打造出昭阳县独有的铁矿石产业,带着大伙赚了大钱。
侯通发起这样的举措,还有很多很多,昭阳县就是在他手上这么一步步繁荣起来了,时至今日,全县除了还缺少一个三流势力坐镇,可以说无论是经贸、人口,都已经不弱于铜陵郡的其他两县了。
这样一个人,他的来历,是不可能简单的!
再不济,看看侯通自己,再看侯玉霄五兄弟的长相,都知道这一家子的出身,绝对不可能低。
侯玉霄五兄妹除了老二侯玉成稍微耿直一点,其他四个都是鬼精鬼精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从小到大,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不断试探侯通,想从他嘴里探出自家的出身来历。
小家鹊自然是玩不过老鸡贼的,侯通斗他们五个,那还不是跟玩一样。
不出意外,他们一次也没有得逞!
两年前,十二月二十这一天,侯通把他们五人叫到了一起,满脸愁容的拿出了一张婚约。
那婚约上面标注的年份,是新禹历1289年十二月二十五,下面有两个落款,一个赵北玄,另一个就是他们的父亲,侯通。
这个赵北玄显然是侯通多年前的好友,两人约定好,三十年后,如果双方生的孩子有男有女,那就挑一对子女成婚,如果全都是男孩或是女孩,就义结金兰。
大约是个很老套故事,兄弟联手闯荡江湖,估计两人酒到酣处,情到浓时,搞了这么个婚约出来了。
侯通告诉他们,赵北玄生了一个儿子,叫赵破奴,所以按当年的约定,老三侯玉灵就要跟这个人成婚。
两年前的侯玉灵,还不像现在这样,被侯通宠上天的她,气性上来了,那是连亲爹都敢怼的。
“我不嫁,都什么年代了爹,还来指腹为婚这一套,要嫁你自己嫁去,我才不嫁呢!”
听到自己稀里糊涂就要嫁人,当时就不乐意了。
侯玉霄现在回想起来,父亲当时听到侯玉灵的话,表情很是复杂,有开心,更多的却是失落,沉默许久,最后才施施然的叹了一口气。
“你倒是想嫁,人家也要肯娶啊!”
当时五兄妹都没听明白,但五天后,他们就知道了。
新禹历1319年十二月二十五,也就是那张婚约期满之日,侯氏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对不似凡尘中人的年轻男女,男子白衣胜雪,手持丈许长枪,身旁跟着的是一个宛若仙子的白裙女子,两人身上都有种不沾尘世的超凡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那日侯通与他们五兄妹,恭敬的将两人,迎到侯府主厅。
“难怪山庄密探苦寻二十年,都没找到,想不到侯世叔竟窝在这种小地方!”
赵破奴虽称呼侯通为世叔,姿态却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带着那白裙女子坐到了主座,盯着侯通,神色中满是倨傲。
从小敬佩父亲的侯玉霄五人,看见此景,都难免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气,不过父亲没开口,五人自然也不敢说话。
侯玉霄和侯玉成,当时都是开身七重修为,两人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赵破奴的身上,可无论怎么看,他们都看不出其修为。
老四侯玉杰和老三侯玉灵的目光,都在那白裙女子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那白裙女子注意到了老三老四两人的眼神,微微低眉朝着老三侯玉灵那张脸看了三四息,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赵破奴看出了五人的不忿,同时也注意带了身旁白裙女子的神色,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什么也没做,仿佛并不在意。
“世叔之称,万不敢当,公子直呼我名侯通即可,北玄兄如今既已如愿跻身成为庄主,又何必找我呢?”
侯通的语气微微带着一丝无奈,那时候侯家五兄妹还并不清楚庄主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以为只不过是个山郊野外的小庄子之主,竟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北玄兄”三个字,仿佛一下子触动了赵破奴的什么开关,他猛然站起身,一杆长枪自手中凭空出现,身上骤然凝起一股恐怖的气势,朝着侯家众人倾轧而来。
“看来你是做梦做惯了,你以为自己是谁,竟还敢如此称呼我父,找死!”
侯玉霄五人瞬间面色惨败,不过开身六七重修为的他们,在这股气势下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这些倒是次要的,关键是,那个往日在他们眼中无敌的父亲,竟也被这股气势,给镇压下去了。
侯通显然也没料到赵破奴会突然发难,神色间有些猝不及防,强忍着不适开口道:“公子此来,难道不是为了婚约一事么,这是想干什么?”
听到婚约两个字,赵破奴还没说话,看见旁边那一直没有开口的白裙女子,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喜,顿时神色阴沉到了极点。
侯通也是察言观色之人,见两人的面色,立马主动开口。
“公子放心,在下与赵北玄定下的婚约,都是年轻时的无心之言,小女蒲柳之姿,配不上公子这般俊彦,那婚约自是不能算,在下心中有数,愿主动作废!”
…………
赵破奴听到这番话,顿时神色一怔,显然是没料到,侯通居然会先提出解除婚约。
他的表情,立马就变得阴森了起来……
“这话,轮的到你来说么?”
在侯玉霄五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赵破奴长枪一震,打出一股劲道,隔空将侯通直接轰作齑粉。
“爹!”
“父亲。”
“我跟你拼了……”
055、卑劣小族,少侠见笑了【求收藏!】
第一个冲上去的侯玉霄,被一枪捅穿了心肺,直接身死。
侯玉成第二个冲了上去,被赵破奴一巴掌扇飞,那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打的颅骨碎裂,人事不省,差点丧命。
老三侯玉灵整个人已经恍惚,只朝着空中那团血雾,止不住的流泪,呜咽着喊父亲,神色满是彷徨与惊恐。
老四就不说了,往日最冷静沉着的老五侯玉端,此刻都忍不住双目赤红的冲了上去,要找赵破奴拼命。
结果自是不言而喻,赵破奴弹出两道真气,分别将两人双腿贯穿,直接跪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五人的实力,太弱了,弱的赵破奴连杀他们,斩草除根的欲望,都不是很强烈……
“以为躲到这种小地方,山庄就找不到你了,小除魔榜819位,黑猿魔侯通,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破奴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声中满是嘲讽,地面上躺着的侯玉霄四人,他甚至都没用正眼看过,目光直接就放在了侯玉灵的身上。
“陆师妹,就是她了!”
陆师妹,也就是一直跟在赵破奴旁边的那个白裙女子,缓缓站起身,走到了侯玉灵的面前,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庞,眉宇间逐渐带上了一丝嫉妒。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侯玉灵嘴角顿时被打出了鲜血,她抬起头看着女子,一双眼睛梨花带雨,满是恐惧。
可这仅仅还只是一个开始……
那陆姓女子就在侯氏主厅,当着侯玉成等人的面,一件一件的将侯玉灵的衣服扒光,她应该是在找什么,最后她也如愿找到了。
她用真气贯穿侯玉灵的眉心,硬生生从里面挖出了一截拇指大小的骨骼。
从小被侯通捧在手心,娇生惯养的侯玉灵,刚亲眼看见父亲死在自己面前,又遭受了一番如此骇人的折磨,精神和肉体遭受的双重打击,让她一下子就崩溃了。
“爹、救救灵儿……”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大哥、二哥,救我救我!”
她声嘶力竭、语无伦次的哭喊,只可惜都没能让那白裙女子心软一下,哪怕是听到侯玉灵的求饶声,那陆姓女子的眼神依旧不为所动。
当时还清醒的人,只有老四侯玉杰跟老五侯玉端,两人被赵破奴镇压,趴在地面上,就这么眼睁睁的目睹这一切。
他们想要起来拼命、想要将那陆姓女子碎尸万段……可这一切,都是痴心妄想,在赵破奴的真气镇压下,他们甚至连开口说话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更别谈其他了。
侯玉杰趴在地上,强顶着赵破奴的真气威压,轻轻抬起了头,目光死死盯着那白裙女子,虽说不出话,可那双眼神表达出来的东西,已经足以取代千言万语了。
这双眼神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让侯玉杰,遭受了更大的痛苦。
赵破奴脸上闪出一抹寒色,缓步走到他的身旁,故意撤去了自己的真气威压,朝着他的下阴一脚踩下。
显然,赵破奴是为了听到侯玉杰痛苦的嘶吼,才故意撤去威压,让他好能开口。
只是没想到,遭受如此剧烈的痛苦与羞辱,侯玉杰都死死咬着牙齿,哪怕嘴唇被咬破汩汩流出鲜血,他都没有发出一丁点痛苦的声音。
“你还挺硬气!”
显然侯玉杰的反应,让赵破奴有些意外了,他轻蔑一笑之后,眼神中寒光一闪,手中长枪一举,欲取他性命。
“你怕我们!”
两年前,如果不是跪在地上的侯玉端最后急中生智,用这四个字换了一条生路,他们五兄妹,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赵破奴和那女子的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以及如此强大的实力,都无疑代表了两人的出身极其高贵。
侯玉端深知,这样的人天赋、实力、出身、后台、甚至是智慧,都是远超常人的,他们近乎没有什么短板,唯一能拿来利用的点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傲气!
所以侯玉端喊出了“你怕我们”四个字,他并没有想过如此拙劣的激将法,赵破奴两人会看不透,他就是赌,赌这两人心中的傲气,会心甘情愿的中他的激将法。
“哈哈哈哈哈……”
果不其然,赵破奴明明看出了他是在用激将法,却还是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听的笑话一样,发出了一阵狂笑。
最后,赵破奴如侯玉端所愿,没有杀他们,却也根本就不与他们说任何话,只给了五人一个轻蔑无比的眼神,带着那白裙女子一起直接离开,留下了一个满目疮痍的侯家。
………………
这短短一两个时辰的记忆,却如梦魇般缠绕在五兄妹的脑海中,包括已经彻底融入这具身体的侯玉霄自己,也能真切的感受到两年前,心中的那股歇斯底里的恨意。
首先,那张婚约不可能是假的,因为侯通早就表达出了,侯玉灵跟赵破奴两人地位相差太大,不可能成婚的意思,更何况他还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了。
其次,赵破奴杀侯通,绝对有其他的原因,侯通带着他们五人躲在昭阳这种小地方,很可能也跟这个原因有关。
侯通大概是知道那山庄密探的厉害,所以知道自己被找出来之后,也没有逃走,而是选择用主动退婚来息事,只是没想到那赵破奴会直接动手。
最后,就是侯玉灵被挖走的那枚骨骼,也牵涉到了什么重要的隐秘,只是侯玉霄等人实力太弱,还不知道而已。
他们兄妹五人,在昭阳县名声的确不算好,可问题昭阳本身就是魔道治下,名声好的人几乎就不存在。
弱肉强食的规则,在这里被体现的淋漓尽致,何况他们五兄妹还是侯通这个第一高手的子女,名声就是想好,也不可能。
实际上,有侯通的严格管教,他们五人的品性都不算坏。
五人身上一切的变化,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发生的!
包括侯玉霄,随着他与这具身体的融合程度越来越高,两年前那场变故,给他造成的心理变化也日渐严重。
这两年来,五人都默契的从不曾提起那场变故,但心中潜藏的怨恨,何曾消弭过一分,此刻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又故事重提,无疑是赤裸裸的将他们的伤疤给揭开。
而且,两人说他们妄图用那纸婚约去攀附琴剑山庄,显然也是那赵破奴颠倒黑白,五人心中的怨气更甚。
侯玉霄是五人中,第一个眼神恢复清明的,他捏紧拳头转过头,老二老四就不说了,一向最冷静的老五侯玉端,此刻都是瞳孔赤红,情绪都隐隐有些失控。
而看到侯玉灵此刻眼中噙满了泪水,身体更是止不住的在颤抖,侯玉霄心神一震,想起她遭受的那般非人折磨,沉默良久,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上前,将侯玉灵搂入怀中,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轻拍她的后背。
“三娘别怕……都过去了了……别怕……”
看到侯玉灵情绪逐渐得到控制,侯玉霄微微松了口气,将眼神中的寒芒全都收好,确保自己脸色正常,才转头看着古尘风和田法正两人。
“琴剑山庄与我侯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年前,确实是家父愚昧,痴心妄想才惹了大笑话,得罪少庄主也是死有余辜,卑劣小族,让两位少侠见笑了!”
没人看到,尽管侯玉霄说出这番话时,脸上还带着一丝卑劣的笑容,可他袖子下的拳头已经攥出了血。
包括他身后的侯玉成等人,看着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听到大哥的话,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古尘风看着侯玉霄的姿态,脸上露出一丝蔑笑,全不在意的转过头去。
而田法正却与他不一样,他瞳孔深处闪出一缕光泽,原本眼神中的不屑,倒是稍稍减少了一些。
当然,也只是稍稍减少了一些而已!
056、昭阳事了【求追读!】
田法正和古尘风两人的羞辱,明显只是无心之言,并非有意为之的,尽管看出侯氏五兄妹的反应很不寻常,但侯玉霄这犹如棉花一般的回应,还是让两人觉得索然无味。
不光是他们两人,包括拓跋荒也看出了侯玉霄的隐忍。
但说实话,三人都并未觉得侯玉霄的隐忍,能起什么作用。
二十五岁的聚煞期的修为,放其他地方还算不错。可在他们这些圣地传人的眼中,最多只是勉强能看而已!
更何况,他们的仇人,还是冀州的赵破奴。那可是个在一众圣地传人中,也亮眼无比的角色啊。
全场也唯有司空月一人,看着侯玉霄的眼神,微微掺杂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田法正对杀侯玉端显然并没有多大的执念,只是侧目扫了他一眼,便抬头看着司空月抱拳道:“郡主实力过人,今日事就到此结束了,来日若有机会,法正再领教郡主高招!”
说完他也不再与拓跋荒告辞,带着古尘风和田立侬一众人等,直接离开。
拓跋荒见一众人等就这么走了,顿时露出一抹索然无味的表情,他也不欲多作停留,一跃跳上了自己的龙煞,临走前转过头看着司空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郡主,帝君知道雍州正值多事之秋,嘱我带话给郡主,若有需要随时开口,大晋风云阁、北庭司、乃至我从龙卫,三大机构,都可任由郡主调遣!”
司空月微微蹙了下眉,才轻声回答道:“些许小事,圣教独自处理尚不成问题,不过月儿还是要多谢晋帝厚爱!”
似是早就知道司空月会这么说了,拓跋荒轻声一笑,也不作答复,轻拍那匹龙煞的额头,那马嘶鸣一声,顿时化作一道黑光朝着北方离开。
“小姐,人都走了,咱们是不是也要离开昭阳了?”
茯苓三侍女见人都离开了,凑到司空月的身边,轻声询问了一句。
司空月眼中露出一抹倦态,看着满目疮痍的昭阳城,微微叹了口气道:“不急,先回圣心居休息一下吧!”
三侍女顿时跟在她身后,一起朝着圣心居走了回去。
空落落的城中心,顿时只剩下了侯玉霄兄妹五人。
侯玉霄转头环顾了一周,看着已经破败不堪的昭阳东城,眼中同样露出了一抹倦态。
实际上,从亥时田立侬带着山岳剑宗门人攻打昭阳开始,到现在也不过一夜的时间,但这一夜给昭阳城带来的变化太大了。
此时已清晨,大抵是动乱结束的消息传开了,城中稍稍恢复了些生气,只有城中此起彼伏一道接着一道凄厉的哭喊声,印证着昨夜遭受的那场苦难。
山岳剑宗走了,留下一座满是伤痕的昭阳城,和一城心中满是仇恨的人。
看着侯玉成四人犹还攥着拳头,瞳孔中的愤怒没有丝毫减少,侯玉霄深呼吸了一下,先将自己的心绪完全平复下来,然后才语气低沉的开口说话。
“愤怒没有用,你们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这一句话就点醒了四人,就连脾气最暴躁的侯玉成,此刻都冷静了下来,更别说其他三个,四人全都抬头看着侯玉霄。
“无论如何,昭阳城守下来了,并且从今往后,就咱们侯氏一家了,县尊“跑”了,成岳罪责难逃,有圣女在,再加上咱们守土有功,郡里也不会为难咱们。
山岳剑宗这次折损了三百多门人,四大罡气境长老全都死了,元气大伤,短时间之内田岭县,对我们也造不成威胁了……“
侯玉霄语气微微带着些兴奋,他苦鏖了一夜,冒着生死危机力拼田立侬,帮助圣女守住昭阳城,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家。
眼下,就是摘桃子的时刻了!
侯玉成四人,以及刚刚围过来的侯非侯寸侯英,高成高虎,还有侯门一干人等,听到侯玉霄这番话,呼吸声全都微微沉重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神色。
侯玉霄正看着众人反应,突然一股浓郁的白色功德之力,骤然涌入脑海,让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兴奋。
昭阳县彻底得救了,他的善行功德也到账了!
这可是拯救全程数十万人的功德,远比他此前经受过的功德之力,要多数十倍乃至上百倍。
如此庞大的功德能量,说不定,第四片白色花瓣,他都能激活。
尽管心中已经跃跃欲试了,不过现在也不是时候,侯玉霄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回头看着众人开口道:“昭阳事毕,东城已经沦为废墟了,城中其他地方也是满目疮痍,既然县尊跑了,咱们就要主动承担责任!”
“老二,你带着高成高虎一起,先将城中所有武者集中,跟他们说明昭阳重建,必须要让他们配合咱们侯家一起,但凡有不答应的,你就自己看着办。
三娘,你先带高成高虎一起清点昨夜全族伤亡,然后把这些山岳剑宗门人身上的家当都给搜罗出来,清点出来之后交给老五。
另外昨夜城中死伤太多,征召民夫协助百姓迅速将所有尸体集中,跟这些山岳剑宗门人一起,全都运送至城外安葬,以免滋生瘟疫。
老四,你就带侯非去把飞鹰门和青狼帮的家当全都清点出来,一并交给老五。
侯英侯寸,你们两个带人去接收南岭山的铁矿场,此前飞鹰门、青狼帮、快活林跟咱们侯氏,四家的范围全都合在一起,所有矿奴也全都集中,以最快速度,恢复铁矿开采事宜。
老五,你的任务就重一些,你带上人清点城中所有伤亡之后,按受损程度不同,给他们一些银两慰问,另外城中昨夜肯定会多出来不少孤儿,你将他们全都集中在一起,今后就由咱们侯家来抚养!”
侯玉霄顿了片刻,给众人一点时间去消化各自的任务之后,抬头环视众人一圈,语气郑重道:“诸位,二十多年前,我父亲来昭阳县时,情况比现在还不如,可那又怎么样,昭阳县还不是一样发展起来了。
今天咱们的起点可比那时候高多了,如今全县就咱们侯氏一族,重建昭阳就是重建咱们侯氏。
只要诸位同心同德,我侯玉霄保证,还你们一个更强的昭阳,以及一个……更强的侯氏!”
“我等,谨遵家主之令!”
众人的心气,瞬间被提了起来,侯玉成四人带头朝着侯玉霄一拜,其余人全都跟着他们一起躬身一拜。
三四百个气血充盈的武者一起呐喊,瞬间声势震天,萎靡的昭阳县,仿佛再度焕发出更强的生机。
一行人全都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侯玉霄看着依旧抱着田红璐尸体没动弹的老五,微微叹了口气。
“大哥,我去把田姑娘先安葬了,再回来帮忙!”
侯玉霄自然不会阻拦,看着侯玉端将田红璐的尸体一把抱起,往西城外走去,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把田红璐放到西厢房去住,让她跟老五产生感情。
057、血魔暗影【求收藏!】
徐州与雍州的界碑交汇处,田法正没有跟山岳剑宗的门人一起回去,而是跟古尘风一起站在界碑处。
田法正脸色平静的朝着雍州方向看,旁边的古尘风脸上露出一抹感激,朝着田法正微微一拜。
“晋都圣地会武时,司空月才不过抱丹巅峰修为,想不到短短两年时间,就突破至通神秘境。
若非田兄,在下这次,只怕真的是要请动师门,才能保全性命,此番还要多谢田兄了!”
田法正微微摇头道:“你我同属正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再说我也敌不过司空月,若非拓跋荒现身,你我恐怕都没这么容易回来。”
“非也,若不是司空月仗着有功德天书,田兄岂会敌她不过,想不到,罗刹圣教连这等至宝都赐给了她,看来是真对这位罗刹女寄予厚望了!”
听到古尘风的话,田法正眼中顿时露出一缕精芒,摇头轻笑道:“我的看法倒与你相左,说到底,你我都还不过是圣地传人,这次试探也只是点到为止。
圣教却连功德天书这等宝物都拿出来了,对外界的试探反应越强烈,就越是说明罗刹圣教,如今内部的情况越来越差,拓跋荒代表大晋现身,看来大晋也忍不住要对雍州有想法了!”
古尘风思索了片刻,很快也反应过来,眼中顿时露出一抹亮色,继而神色隐晦道:“那如此说来,咱们不光是在昭阳埋了一手暗棋,这轮试探也算是成功了?”
“当然,司空月这次把你我惊走,短时间以内肯定也不会再把目光放到铜陵郡来了,而且据我所知,并州血灵圣宗正在举行圣子选拔,听说已经闹到雍州上元道九陵府了,司空月这次肯定是要过去主持大局,最少也要在那边待上一年半载!”
“天赐良机啊,那只要等血魔一复苏,铜陵郡无人能挡,届时我等再兴义师,定能一举拿下……”
古尘风语气兴奋不已,说到这里突然又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道:“只是这次牺牲了田兄的妹妹,有些可惜了!”
田法正脸色肃穆,神色间满是正气,大义凛然道:“我行儒道,心中装的是天下苍生,能换来铜陵郡数百万生灵脱离魔道,便是让在下去死也在所不辞,区区一个妹妹,何足道哉!”
古尘风在一旁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敬意,微微躬下身朝着田法正拜道:“白鹿书院,不愧是正道魁首,田兄深明大义,古某万分佩服……”
………………
昭阳县西北侧官道北面两里,有一处名为黑鬼岭的山坡。
小山坡不算高,仅有四五十米,可胜在面积很大,连绵延伸出了三四里地,视野颇为开阔,往南边看就是官道,远远一看,倒也不失为一处好地方。
可要是凑近些看,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了!
总共不过三四里的小山坡上,矗立着一座又一座新旧错落的墓碑,前前后后连绵足有两里,杂乱无序,约莫一眼看过去,起码就有上万座。
一些看着年代久远的旧墓,四周杂草丛生,荒凉无比。
哪怕大白天,整座山坡也因这些墓碑多了几分阴森,更别提时不时还刮过一阵阴风,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谁来了,只怕都得感叹一声“黑鬼岭”三个字,实至名归!
山坡西北角高处,侯玉端从自己亲手挖出的坑洞中跳出,走到旁边摆放的一句崭新棺木边上,神色悲戚看着躺在里面的田红璐。
虽然田红璐身上穿着,还是那件与他初见时的红裙,可模样却与那时候有着天壤之别了。
因临死前失血太多,她的脸就像是抹了一层白粉,找不出一丝血色;她怒目圆睁,表情还保持着生前的怨恨,双手握爪,胸腔还稍稍隆起,脖子处那道恐怖的血痕,像是在控诉着自己内心的怨愤与恨意。
谁能想到,眼前这具面目骇人的尸体,十五天前,就是那个趴在院墙上,转动着一双乌溜溜眼睛,偷看他写字的十八岁小姑娘。
侯玉端神色悲戚,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他先是撕下自己的一截袖子,凑上前轻轻围在田红璐的脖子上,挡住那道骇人的伤口,然后又用手将她扭曲的表情微微松缓了下来,最后才轻柔的合上她的双眼。
只是田红璐上一秒合上的眼睛,下一秒顿时又猛然睁开了……
侯玉端并没有害怕,想起两年前侯通死的时,他们五兄妹面对赵破奴两人,心中的那股绝望和无力,再看田红璐,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体谅她了。
真比起来,田红璐的经历,比他们五人还要惨!
“田姑娘,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放心吧,你是玉端的第一个朋友,玉端绝不会让你就此冤死,有朝一日我定要用田法正父子的血,祭奠你的亡魂!”
一阵风吹来,让侯玉端本就笃定的语气,变得愈发虔诚,他双手抚上田红璐的额头,再次将眼睛合上,语气变得轻柔起来。
“事已至此,你就算执念再深也是无用,还不如好好离去,下辈子转世投胎,再寻个正常人家吧!”
侯玉端这句话仿佛有魔力一般,这次真的没睁开了。
看到这一幕侯玉端才微微松了口气,自己一人将棺木合上,将棺木放到自己挖好的坑里,又给田红璐立上一块碑。
碑文上书“执友田红璐之墓”
做完这一切,夜色已经降临了,侯玉端在原地伫立良久,最后朝着墓碑拜了三下,才转身离开了黑鬼岭。
黑鬼岭墓碑林立,夜幕笼罩下,本就有些渗人。
偶尔阵阵阴风刮过,时不时还会传出一些山野精物凄厉的叫声,更显凄凉阴森。
倏然,一道红雾在地底涌动出来,宛如一条小蛇般乱窜,它专找一些新坟,每当吸取出一缕黑色烟雾,那红雾都仿佛欢欣雀跃般在原地跳动。
直到它来到了田红璐的坟前……
那红雾像是察觉到了这座坟是刚刚立的,在坟前驻足了许久,像是传出了些兴奋激动的情绪,才顺着泥土开始吸取黑雾。
骤然,那红雾突然一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发疯似的想要逃出这座坟头。
只可惜,那红雾还没飞出两三米远,就被一道黑光直接拽入坟堆之中。
棺木中,那双被侯玉端合上的凄厉双目,骤然睁开……
058、圣姑召见【求追读】
新禹历1321年十二月三十
侯府主厅
侯玉霄正闭目盘膝,端坐于主位之上,身体正散发出一层锋利的黑色罡煞,额头沁出了一层细汗。
“罡气、罡煞、丹罡,是谓罡气三境,说到底这三个阶段都还未曾脱离罡的范畴,无论是罡气罡煞还是丹罡,都需要源源不断的血气精华来铸就,也就是说每一次修炼,都要耗费大量的血气精华!
看来这个阶段的修炼,气血进补至关重要。
这是要开始花钱了啊!“
良久过后,侯玉霄睁开双眼,看着自己体内逐渐变得虚浮气血,轻叹了一声。
武者进补自然离不开丹药,而丹药又离不开奇珍灵药作材料,这世间灵药自然是年份越长,其蕴含的气血精华就越高,故此世人也按照年份,将这些灵药划分为六个级别。
10年到50年份的,属于最低级的三等灵药、50年到200年算作二等、200年到500年一等。
地级灵药的年份那就要在500年以上,天极千年以上,至于圣级那就是传说中的了,这种世间奇珍但凡出世,圣地都要抢破头皮,其余人就别想了。
侯玉霄轻叹的原因,自然就是这些灵药的价格了!
一般来说,一株堪堪入级的十年份药材,最低价格都在50两银子以上,极限年份的三等药材,更是在500两左右,可谓是高的离谱。
光是药材都这么贵,就别说经那些药师炼制后的丹药了,侯家到目前为止,服用过丹药的人,也就他们五兄妹,以及比较年轻的侯非侯英侯寸三人。
而且还是最便宜的开身丹!
不要误会,这里的便宜是相对的,开身丹顾名思义,是开身境十重武者修炼使用的,属于是低级丹药中最常见的一种了,可就是最低级的,一枚的价格也高达100两。
侯氏除了他们八个人之外,其余194人修炼用的,都只是一种名为开身散的不入流药物,一份价值仅5两银子。
真不是侯玉霄这个家主抠门,侯家养的人多了,加上前两年的进项太少,只够支撑这样的用度。
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马上就要过去了!
“灭青狼帮、飞鹰门、今后除了平阳街之外,昭阳三条街道尽入我手,独揽整个南岭山、再加上任峰送给我的那个小金矿,怎么说接下来手头也会宽裕很长一段时间了,还好还好,支撑我修炼,提升族人待遇,应该问题都不大!”
侯玉霄结束修炼状态,坐在椅子上,想到情况马上就要改善了,微微松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些事。
昨天他安排好众人去办事之后,自己就回了侯府,一夜的战斗还是其次,关键是他察觉到自己身体的状况已经很糟糕了,所以急着回来闭关查看身体状况了。
从凝罡期突破到聚煞期,他靠的是神莲的吞功能力,直接吸干了那三大罡气境长老的毕生修为,当时他只有部分功德,根本就不足以抵消那这么庞大修为带来的业障之力。
若不是那张墨宝的浩然正气,他当时必死无疑。
想想也是,人家辛辛苦苦修炼了一辈子的修为,你一口气就给吞掉,要是一点后遗症都没有,那就真逆天了。
“功德之力、浩然正气,都可以助我抵消业障之力,今后那个吞功能力一定要慎用,起码要确保自己的功德足够抵消业障,不然再来一次,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
侯玉霄沉吟一句过后,将心神转回自己脑海,看着脑海中那团庞大的白色功德,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可以尝试开启第四片白色花瓣,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够不够激活第四片白色花瓣。
或者,我也可以用来兑换一大批武学小还丹,提升家族武者的整体实力!”
拯救一城数十万百姓的功德,太多了,多到侯玉霄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用了。
“侯家主,圣姑召见!”
正当他沉思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正是司空月的侍女茯苓,侯玉霄赶忙起身想要迎接。
只是对方似乎只是来传话的,出来的侯玉霄,只看到茯苓的背影,他神色微微闪动一下,直接跟了上去。
…………
平阳街,圣心居二楼
侯玉霄微微有些局促的半跪在司空月面前,尽管才第二次见面,他却打心眼底的对这女人感到有些畏惧。
从看见司空连功德都能用的那一刻开始,侯玉霄就知道了,自己在这女人面前,几乎没有秘密可言。
这种被人扒光的感觉,让他心中很是忐忑。
实话实说,至少到目前为止,这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并不算坏。
除了知道的太多之外,其他的都很好。
侯玉霄就这么半跪在地上,他不用抬头都能感知到司空月的目光正放在他的身上。
到底是宗师二境修为的强人,压迫感还是没话说的。
侯玉霄并不担心,司空月会对他不测。
这次能守住昭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司空月在,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侯玉霄发挥的作用,并不算小。
他打败田立侬那一下,先逼出了第九剑子古尘风,虽说奠定不了胜局,但却让司空月在这场动乱中,占了先手上风。
这也是古尘风为什么后来对他颇有微词的原因。
至于司空月为什么要召见自己,侯玉霄心中早就有了大致猜测了。
这次昭阳守城,他有功。
这场动乱中,他也展现出了不俗的实力和手段。
再结合他此前推测出,正道这轮试探,很可能是因为罗刹圣教自身的情况发生不对。
司空月找自己来的目的,很明显。
圣教正值用人之际啊!
“圣教正值用人之际。”
…………
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侯玉霄顿时忍不住错愕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司空月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身子又是一抖,忙低下了头。
连自己想什么都知道……
还有什么东西是这女人不知道的么?
“你打着重建昭阳的名义,让城中所有武者都听你侯氏的号令,看来野心不小啊!”
侯玉霄恭敬回答道:“圣姑明鉴,县尊任峰昨夜已经逃走,如今城中群龙无首,在下不得不厚颜顶上。
征召这些武者也是无奈之举,光靠那些普通百姓,只怕一年半载,昭阳都恢复不了元气。”
他自然是不可能说实话的,但紧接着司空月的一句话,让他脸色瞬间一变。
“你侯家想成为入流势力,几乎不可能!”
059、圣教新月司【求收!】
“天下十三州,但凡任何一家想要晋升入流,都必须要有往上一级的郡丞与司丞联名保荐推举,然后由府尹定夺,留名造册,下发正式晋升批文,才算是真正入流。
到那时,你们才有三流势力能享受到的赋税减免、举荐名额、路引发行等等特权……”
赋税减免、举荐名额、路引发行,司空月嘴里说出来的这三个名词,听得侯玉霄眼中,顿时流露出一丝渴望。
赋税减免,像侯家这样的不入流势力,都是要向地方县衙上缴四成赋税的,而只要成为三流,就能减免一成、到了一流势力,更是只需上缴一成赋税。
至于第二项举荐名额,则指全州郡县的官员选拔举荐。
圣教统治全州主要靠两个途径,分别为郡县制与典狱司,其中典狱司主监察,圣教姥姥把控在手中,不会让其他人涉足,而郡县就不一样了。
虽说当今天下武者横行,无论什么位置,个人武力都很关键,但毕竟事关一地民生与经贸,还涉及到地方安全,行政长官不但要有手腕与威望,民心也极为重要,若仅仅只有武力,当然是不够的!
故此,在郡县行政长官的任命上,圣教用的就是选拔,而非直接任命。
这个选拔,不光比武力,智慧、口碑、乃至是经营能力方方面面都会牵涉到,每五年都会在府级单位进行一次,而能去参与选拔的人选,就是这个所谓的举荐名额。
三流势力,每次都有一个举荐名额,一流也就三个、地级大势力有五个、天级大势力有七个。
想想任峰这个老东西,这二十年来在昭阳县捞了多少油水走,就知道这个举荐名额,有多重要了。
而第三个,路引发行,就更加关键了!
各州郡监管人员流动的最大一个手段,就是通过各地发行的路引,也就是说它不光只是出行证明,同时还可以用来定位,而除了各地官方可以发行这路引之外,入流的势力也是可以发行的。
当然这也是有限制的,比如三流发行的路引,一郡通行畅通无阻、二流就是一府、一流则在一道,地级一州,而天级只要不是关系太过恶劣的州,几乎都是可以通行的。
赋税减免是利益攸关、举荐名额是阶层跃迁、路引发行则则是自由的权限,这三个最重要的条款,算是五等势力制这个制度的构建基础,也是天下势力击破了脑袋想要入流乃至是晋升,最核心的原因。
五等势力制,并非只是一句虚话,它是一项制度,受十大圣级势力一致认同,且已经受了一千多年考验的制度!
你可以说这项制度不公平、也可以说它是十大圣地用来统治天下的工具,但事实就是,天下无论哪家势力,只要你没有到十大圣地那个程度,就必须要照着这项制度来。
凡江湖人士,对入流都可以说是有执念了,已经融入到这个世界的侯玉霄,自然也不例外!
三流势力的门槛并不算高,只要有罡气境武者坐镇即可,侯氏有侯玉霄这个打败了田立侬的聚煞期武者,加上这轮统一昭阳县,武者门人少说也能达千人之数,门槛肯定是已经摸到了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想要正是晋升入流,就必须要铜陵郡的郡丞和司丞联名保荐,然后由兴南府府尹来拍板决定。
这个硬性规定,侯玉霄避不开。
侯玉霄早就知道这个事情,同时司空月那句“他侯氏想要成为入流势力,几乎不可能”是什么意思,他也很明白!
铜陵郡的郡丞叫樊龙鹤,而典狱司司丞则叫丁典,丁典有三个徒弟,最小的徒弟叫成岳……
“樊龙鹤此人我听说过,他品性还算不错,只要你按规矩将该打点的打点好,他应该不会为难你。
问题就在丁典身上,你把成岳得罪成这样,想让他跟范龙鹤一起联名保举你侯氏入流,你觉得……可能吗?”
砰……
“圣姑明察,侯某对圣教、对雍州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侯某今日斗胆请求圣姑,给在下一个为圣教效命的机会,今后圣教但有驱使,赴刀山下火海,侯某绝不推辞!”
看着侯玉霄表情故作真挚,说出这么一番鬼都不信的话,司空月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能帮你解决丁典的问题,甚至兴南府府尹彭玉虎那边,我也能说上两句话,只不过你能帮本尊做些什么呢?
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认为,空口白牙一番话,就能换来这么大的好处吧!”
侯玉霄当然不会认为司空月会信自己一番鬼话,司空月想要什么他很清楚,这才是他有底气找司空月做靠山的原因。
“侯某愿用性命担保,只要有我侯氏一族在,绝对力保昭阳县寸土不失,若有差池,这条命,圣姑尽可取走!”
他发现,无论是成岳还是眼前的司空月,乃至她身边的那三个侍女,这些人对罗刹圣教,都有着绝对的忠诚!
就比如说成岳,那天晚上在县衙开启结界时,被自己玩到那种程度了,他还是把开启结界作为第一要务,哪怕明知被自己耍了,他还是选择去缠住陆放翁。
又比如说那三个侍女,为了守住昭阳,跟田立侬、佟虎、赫连无忌三个虎榜高手,也都是以命相搏的。
而司空月这种无论是背景还是天赋,几乎已经处于世间绝巅的人物,钱财、武学、宝物、丹药,侯玉霄敢肯定,她几乎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侯玉霄哪怕将侯氏全都送出去,司空月也不可能看得上,她想要的,无非就是昭阳县,或者说圣教的疆域不丢。
恰好,昭阳县他侯玉霄也不想丢!
在这个问题上,两人的确是一致的,所以这句话侯玉霄说的真心实意,的确是没有一丁点马虎的。
可等了半天,他也没等到司空月说话,正当他忍不住想要抬头看看情况时,司空月突然开口了。
“两年前大晋神都,圣地会武时,我察觉到各州圣地都在异动,回雍州总坛后,便创立了圣教新月司,意在监测各州动向,维护我雍州境内安定!”
司空月的话显得有些突兀,但心领神会的侯玉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
“侯玉霄,本尊现在正式收你加入我圣教新月司,任命你昭阳司正,司职监测徐州边境,但有异常,立即通过上级禀报于我。”
一边说话,司空月一边凭空拿出了两样东西,分别是一张金色的纸、一枚铜质令牌。
“侯某拜谢圣姑垂青!”
侯玉霄眼中露出一抹精光,恭敬上前接住两样东西,看也不看,直接朝着司空月一拜,语气无比恭敬。
“罗刹不灭,圣教万古,昭阳司正侯玉霄,叩见圣姑!”
这一拜,侯玉霄心里一块大石头才算是真正落地了。
从他喊出这句话开始,司空月这座大靠山,就算是真正稳了,别说三流了,侯家只要实力足够,来日晋升二流乃至是一流,问题都应该不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