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一跳三丈高
此时觉得轻松的，并不只有冯一平他们四位，3月15号的这个晚上，保尔森也终于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而这个晚上，抱着好心情入睡的，还有****的CEO杰米戴蒙。
进驻贝尔斯登的团队，不出意料的给他带来了好消息，贝尔斯登的董事会，已经通过了他们的收购提议。
而他们的董事会，则在今天早上就通过了相关的决议。
原因，非常简单。
上世纪上世纪30年代，美国爆发了大萧条，美国政府认为超级银行是造成大萧条的主要原因，于是在1933年出台法案，禁止商业银行同时从事投资银行业务，也就是禁止金融混业。
该法案，《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规定，商业银行（从事吸取和贷款业务）和投资银行（承销和发行证券），实行严格的分业经营。
也就是在那时，美国当时著名的摩根财团下的摩根银行一分为三，JP摩根成为纯商业银行，就是今天的****，又称小摩。
摩根士丹利成为投资银行，俗称大摩。
还有一个摩根负责海外业务，但已于1990年被德国银行收购。
虽然在97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原本壁垒森严的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之间的壁垒，出现了松动，但是《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并没有正式取消，这也就意味着，像摩根大同这样的商业银行，不可能涉足投行所有的业务范围。
收购贝尔斯登，就意味着他们从此能全面涉足投资银行的所有业务，并购咨询、股票及债券承销、银团贷款、投机、 套利、投资管理、风险基金、顾问业务……
或者简单的说，****，从此就成为了和1933年拆分之前的摩根银行一样，可以涉足几乎所有金融业务的银行。
这样一来，虽然很难说恢复曾经的摩根银行的荣光，但相对其它的银行，无疑就有了更多的优势。
同时，作为一家1923年成立，有着85年历史的世界级投资银行，贝尔斯登自然有着众多的客户，以及大量的合作伙伴，这些，就更是****所看重的资产。
当然，让杰米戴蒙怀着好心情入睡的原因，还有最重要的一条。
这一条，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到办公室的时候，依然让他忍不住高兴。
这个周末，可以说是****加班人数最多的一个周末。
早上9点，经过杰米戴蒙再一次审核过的消息，很快被发到各大媒体手中。
几分钟之后，这条消息就迅速传扬开来，而不到9点半，就已经有好几家电视，临时在新闻节目中插播了这一重磅消息：****董事会，和贝尔斯登董事会，已经一致通过了****的收购提议。
从即日起，****为贝尔斯登及其分支机构的交易责任提供担保，并为后者的运营提供管理监督。
美联储、美国货币监理署及其他联邦机构，也已提供所有必要的批准……
对于一般民众来说，知道这些就已经够了，这就意味着，昨天还看起来会把整个华尔街和美国经济拖入深渊的危机，已经得到了有效遏制。
但相关人士则更关注后面的那些细则，****将以0.05473股****普通股，换1股贝尔斯登股票，基于3月15日的收盘价，该收购交易的价值约为每股2美元。
这样算下来，****收购贝尔斯登的价格，不过才2.36亿美元。
且不说贝尔斯登年初股价最高时曾高达170美元，市值最高超过200亿美元，公司股价虽然在本周五，也就是14日被腰斩，但即便以近30美元的收盘价计算，总市值也超过35亿美元。
就说贝尔斯登的总部大楼，那栋位于纽约曼哈顿的高45层的办公楼，市价最低也在10亿美元以上。
这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跳楼价了。
这个周末，整个****，因为要监管规模同样庞大的贝尔斯登，而忙得开交，杰米戴蒙却经常会忙里偷闲的看看窗外的风景。
准确的说，是看看对面的大楼。
他看着对面贝尔斯登的总部大楼，真是越看越爱。
这样超低的收购价格，才是他昨晚怀着好心情入睡的最主要原因。
他很感谢保尔森，是保尔森和他强调，应该给贝尔斯登一个低价。
虽然他知道，在接下来完成收购的过程中，这个价格，可能会有些反复，但贝尔斯登的董事会已经接受了这么低的起点，那么，未来就是提高一些，又能高到哪里去？
总归还是个位数，也就是，左右不过是对面那栋楼的市价而已。
再加上，贝尔斯登的房贷证券，实际上已经有纽约联储负责，而他原本不想要的那40亿美元的黑石贷款，目前看起来也会有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
此时的他，非常理解老摩根为什么独力化解了1907年美国的经济危机，因为，这样的行为，都会带来巨大的回报。
怀着这样的好心情，他给秘书交办了一件事，“通知约翰，说我明天下午很高兴在办公室见到他，”
既然双方董事会已经批准了收购方案，那么，自然可以和约翰实质性的谈谈他们给黑石的贷款。
他们两家起来，总共借给了黑石55亿美元，而贝尔斯登要支付给冯一平他们那个基金的收益，不过才不到27.5亿美元。
也就是，刚好一半。
他期待着，能从冯一平他们那里，拿到更多的现金。
考虑到希尔顿目前的现状，以及黑石的动向，这笔贷款，自然是要打个折的，杰米戴蒙希望，在抵扣掉那27.5亿美元之后，自己还能从冯一平手里拿到至少20亿美元的现金。
…………
3月17号，周一下午三点，杰米戴蒙在自己的办公室，第一次见到了冯一平的代表的约翰。
经过昨天一天，以及一个整个晚上的忙碌，****已经开始全面监管贝尔斯登的所有业务。
尽管今早开市后，贝尔斯登的股价有所上涨，而他们的股价稍有下跌，但这都不能改变，今天是新的****状态最好的一天。
对于这个解决了自己一个难题，并且还可能带着现金上门的约翰，杰米戴蒙给予了相当的礼遇，他亲自到办公室门口把约翰接进来，“约翰，欢迎你的到来，”
戴蒙握着约翰的手，把他带到窗前坐下，“请一定代我转达对冯先生的致意，我得说，真没有几个人能有他的眼光和魄力，”
无论如何，对冯一平利用那些被华尔街所高估的房贷，获得了这么高的回报，他是服气的。
因为，他们显然就没有看到这样的机会。
“谢谢你戴蒙，冯恰好也让我转达他对你的问候，感谢你和****，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又一次站了出来，”
“谢谢，呵呵，这已经是我们摩根的传统了，”戴蒙心情很愉悦。
他此时对约翰的印象，相当不错。
不愧是冯一平的手下。
“你知道，我们目前面临的棘手的事情还很多，所以，我就直接问了，”他说，“那么约翰，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这是我们收购贝尔斯登，以及****借给黑石贷款的方案，”约翰递给他一个文件夹。
“不错，”看前两页的时候，戴蒙还在颔首，但等他看到最关键的条款时，有些不敢相信，“这份协议是不是有问题？”他坐到约翰身边，“我们一共55亿美元的贷款，你们只愿意花30.25亿美元来收购？”
“没有问题的戴蒙，这就是我们的方案，我们认为，你们给黑石的贷款，应该打上55折，”约翰笑。
“这不可能，”戴蒙顿时一跳三丈高……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且听我慢慢道来
都说，不快乐，是因为我们期望过高，这话果真不假。
必将在****的发展史上，留下精彩一笔的杰米戴蒙，此时就非常不快乐。
他甚至都有些失态，“这不可能！”他又叫道，“你们这是开玩笑吗？”
在昨天上午，他还希望抵扣掉贝尔斯登该付给他们的不到27.5亿美元之后，还能从冯一平他们这里拿到20亿美元左右的现金。
但现在才多少？他们只愿意出30.25亿美元！
我们可是总额55亿美元的贷款！
这还不是开玩笑？
除掉该付的，才剩下多少一点？
不到2.8亿美元！
昨天的那份公告，带给戴蒙的，真不是一般的好心情。
在这个华尔街人人自危，大把的负责人，都担心自己的公司，在下一刻会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的时刻，戴蒙能让自己的公司，成功的得到这么好的机会，大发展的机会，这成就感，绝对会是双倍的。
因而带来的喜悦，也至少是双倍的。
但20亿美元和不到2.8亿美元，这其间巨大的落差，足以让这双倍的成就感，双倍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
这期间巨大的落差，也足以让戴蒙原本对约翰的好感，以及对冯一平的敬佩，瞬间消失殆尽。
面对此时震怒的戴蒙，约翰依然保持微笑，“戴蒙，我们没有在这样严肃的事情上开玩笑的习惯，”
他这话，让本就火大的戴蒙，火气又上涨了几分。
“啪！”他直接把那份文件摔在桌上，冷冷的盯着约翰，“今天，是3月17号，不是4月1号！”
“是的，”约翰点头，“昨天是16号，明天是18号，我非常清楚这一点，”
戴蒙……
他看着约翰，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约翰，看了至少一分多钟。
约翰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里依然带着些笑意。
最后，戴蒙移开眼睛，“哈！”他笑了一声。
不问可知，他这是被气笑的。
跟着又是“哈哈”两声。
然后就不太有节奏感，一路大声哈哈着回到大班台后的皮椅上，随手拿起鼠标在桌上顿了一下，笑随之一收，一根手指朝约翰点了一下，“约翰是吧，我很佩服你！”
不问可知，这自然不是真正的佩服。
秘书有给他约翰的资料，他当时随意扫了一眼，并没有怎么看。
因为，约翰本就不太值得他放在心上。
如果约翰在华尔街，在美国的金融圈还算一号人物，那就不至于他杰米戴蒙不知道。
但既然他此前并不知道约翰，可想而知，约翰也就是个寻寻常常的普通人而已。
他哪有那么多精力，去了解这样的普通人？
他是谁？
他是****这家百年企业的掌舵者，而且是即将带领着****这家知名银行，踏上新的征途的杰出经理人。
他是华尔街和世界金融圈子里，鼎鼎大名的人物，是美国的财政部长和美联储，在关键的时候，也会求着他出手解决难题的重要人物。
所以，一个他此前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金融从业者，怎么就敢在自己的办公室，对自己这么放肆？
约翰自然也知道，戴蒙这绝不是真佩服他。
“约翰是吧，”人家压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连名字都不太确定，何来的佩服？
面对着这样的戴蒙，约翰确实感受到了压力，但是，他的腰却挺得比刚才还直，迎着戴蒙冷冰冰的目光，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竟然是真的当戴蒙佩服自己的意思。
戴蒙又一次的无话可说，又一次差点被气笑起来。
果然是活久见啊！
他摇头望着天空，无声的笑了下，他现在真是一点和约翰废话的心思都没有。
见他这副样子，约翰也是紧张的。
但是一想冯一平的那句话，“你是乔布斯，是佩奇和布林，还是我的全权代表，”顿时就轻松了下来。
你杰米戴蒙确实厉害，但在这件事上，和我还真没有可比性。
我背后，站着冯一平，站着乔布斯，站着佩奇和布林。
有他们四位在背后支持我，别说是面对你一个人，就是把华尔街的那些知名的大佬都叫过来，我也不在乎。
全部平趟！
他也懒得把腰挺得直直的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的靠在沙发上，也摇了摇头，“戴蒙，我们以为，至少你是能理解我们这份协议的，”
戴蒙依然不理不睬的，连头都没转过去。
至少我能理解？
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荣幸呢？
“虽然按我们的方案，最后付给你们的现金，大约是2.8亿美元，但这个数额，就真的少吗？”
戴蒙说话了，“你难道觉得很多？别说了，我们完全不会考虑……”
约翰不慌不忙的打断他，“但你收购贝尔斯登才多少？折合2美元一股，总价才2.36亿美元，不是吗？”
“而我们收购你这55亿美元的贷款，就出价30.25亿美元，这，还少吗？”
“呃……”戴蒙这是又一次的无话可说。
因为约翰这话，真说到了点子上。
但是，“这完全不是能相提并论的两件事，”他说道。
“谁都知道，贝尔斯登接下来，依然会产生大额亏损，”
约翰摇头，“不，只是有可能会产生大额亏损而已，因为，我们绝对相信****处理相关问题的能力，”
这话，戴蒙该怎么接呢？说“不，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那显然不太妥当。
“我们可能会做到，但那一定会让我们付出高额的成本，”他最终说道。
“可能吧，”约翰随意接了一下，“但是，希尔顿接下来，才是一定会亏损，”
他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聘请的酒店行业的专家，对希尔顿今年和明年发展的预测，”
他把那份文件放到桌上，“根据这些权威专家们的分析，因为明年的旅游和商务活动，依然难以恢复到之前的水平，所以，到明年秋季，希尔顿的股权价值，会比去年7月份收购时，缩水超过70%，”
“也就是，到明年7月份，你们给黑石的这些贷款，只值原价的30%而已，”
“所以我们这个55%的算法，难道还不够大方吗？”
会缩水得这么厉害？戴蒙有些坐不住，但刚刚架子摆得太足，现在又不好回到那边坐下。
约翰笑笑，把专家们的那份报告，放到他办公桌上。
“谢谢，”戴蒙先看了看文件撰写团队的姓名，再扫了眼那份文件的结论，就知道约翰这并不是信口开河。
团队里的成员，都是他这个外行都知道的酒店行业的专家，所以绝不会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
“所以，你们给黑石的贷款，和贝尔斯登，还是能相提并论的，对吧，”约翰说。
“不，这并不一样，”戴蒙马上抓住了约翰话里的漏洞，“即使按照这些专家的推断，那也要到明年7月份，才会跌到只有原价值的30%，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可才是3月而已，到明年7月，可还有整整1年又4个月。
约翰不慌不忙的，“所以，首先，我们不是按30%来算，”
“其次，戴蒙，你觉得此时除了我们，还会有人对这些贷款感兴趣吗？”
自然没有其它人还感兴趣。
“或者说，你觉得在这个时候，你们还能把这些贷款，再一次包装成证券，销售出去？”
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哪还会有人购买华尔街的新债券？
戴蒙又有些语塞。
也就是，如果冯一平不要，那么，到明年7月份，他们的这些贷款，依然得捏在手里，等着贬值到不到原价的三分之一。
而且，他们最近就得先把冯一平他们的那27亿多美元，乖乖的结算掉。
“冯跟我说，这其实是一个很照顾贵方利益的方案，”约翰看着戴蒙的样子，知道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戴蒙，谢谢你的时间，”
总得给别人点时间来考虑权衡。
戴蒙站起来，“我送你，”
到再一次和约翰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看起来，又和之前迎接约翰时一样高兴……
第三百八十七章 波及
三月中旬的首都，虽然已经开始减衣服，但稳妥起见，在毛衣之外，最好还得带一件厚外套备用。
虽然这会还是没办法彻底的小清新起来，但阳光终究明媚多了，天空也一日比一日明朗。
一年中最好的时光，就要来了！
下午三点的时候，天骄居餐饮集团的总裁，我们的金宝同志，刚从天骄居起家的第一家店出来，正准备去办公室，却不想在门口，撞上了颜志达。
“颜主任，少见啊，你这是？”金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其它人，“忙过了饭点？”
“什么颜主任，”颜志达握着金宝的手，“我这是专程来看你的，”
“这怎么话说的，”金宝笑，“我还真担当得起，”
“呵呵，快请进快请进，”他搭着颜志达的肩膀走进店里，“真吃了？”
“早吃了，这个我还跟你客气，”颜志达看着此时又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餐厅说。
“那我们就来壶茶，”金宝抬手叫过来一个服务员，“泡壶茶，用我放在店里的茶叶，送到二楼来，”
“好的金总，”姑娘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金宝带着颜志达朝二楼走，“你这精神看起来有点不太好，今天刚到了点好东西，我让他们给你烤两串？”
颜志达一看金宝的笑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把抖开他，“我可用不着，”
“真用不着？牛的哦，”金宝说，“你看，生发的季节到了，”
“再说，你不是定好了五月份结婚，得准备准备，”
颜志达有些哭笑不得。
金宝现在，就经常会在采购的时候，顺便让人从草原里带来些牛啊羊的一些特殊部位，餐厅的老板，推崇食补嘛，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你可别小看，我们还特意请了中医药大学的知名教授帮我们调的配料，你知道吗，用到的中草药，就多达21种之多……”
“其实烤的就是快一点，要说效果好，还是炖的……”
“金总，金老大，你还是自己好好享用吧，”颜志达说，“现在的女朋友，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个？”
金宝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但跟着就笑了起来，“嘿嘿，那个，去年年底就分了，”
“这两天，刚谈着一个，小蔡她们家那的，”
这下，颜志达是真的有些羡慕了。
当初他们301寝室的6个人，冯一平不说，梁永高是头一个结婚的，现在孩子都快有了，韩贵亮去年国庆结婚，他定在今年五一，陆文青那边，和美佳的的一个姑娘感情稳定得很，听说也快了。
就是金宝，这几年换女朋友换得最勤，就他们见过的，就不下6个。
“我说老哥哎，你也到了要定下来的岁数了吧，”颜志达说。
金宝脸上的黯然一闪而过，“呵呵，兴许这个就能成，”
“不说了，你新房那，定好什么时候暖房了吗？一定提前通知我一声，”
“你看看我们，虽说都在一座城市里，一年真是难得见上几次，”
恰好小姑娘端着茶和瓜果糕点进来，颜志达低下头，抓起一把松子，“就快了，爸妈他们说得挑个日子，”
金宝没有觉察出他的异样来，“是，毕竟是婚房，慎重点没错，”
“真是羡慕你们，一个个的，都要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是啊，想不到啊，”颜志达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回想起了从前的日子。
“哎，今年有没有可能提上一级？”金宝问。
颜志达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没关系，”金宝说，“有你爸给你铺路，30岁以前，至少副处没得跑，”
“喝茶喝茶，”颜志达端起茶杯来，“嗯，这茶真不错，”
“我就说颜主任识货，”金宝笑道。
颜志达没笑，“金宝，你说，当初我如果不接受家里的安排，也找家公司上班，现在会怎么样？”
“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金宝一愣。
“你当然是在哪都干得好，但是，我说颜主任，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在机关好还是在公司好，你怎么可能不清楚？”
“就说你，35岁之前升正处，没问题吧，”
“正处？”颜志达笑了笑。
在首都，这样级别的人，真的比处女还多。
“是，我知道在首都这儿，确实不算什么，但级别在啊要是再费点力气好好运作一下，将来到哪个县里当个主官，我跟你说，那比大多数身价过亿的商人地位都高，”
“你说，40多岁以前，能混到亿万身家的人，能有多少？”
金宝给他添茶，“所以啊兄弟，好好干，未来没准有好多事要请你帮忙，”
“你还是趁早别指望我，贵亮可能还行，”颜志达说。
“什么他行你不行的，你和贵亮，不是都差不多吗，”金宝在大腿上拍了一下，“贵亮那小子，也几个月没见了，哎，这娶了媳妇，就忘了兄弟，我说，你将来可不能这样，”
“那可没准，”颜志达笑。
金宝指着他，“瞅你们一个个没出息的样，现在的新婚燕尔，和以前的又不一样，”
“现在谁不是在结婚之前，把该做的事都做了？用一平的话说，到结婚的时候，都是老司机了，哪还用得着那么腻歪，”
“我想，说到底，还是你们怕老婆，”
“怕老婆好啊，一平不是也这样说吗，”颜志达说，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下就按掉了。
“有事你去忙吧，不能耽误工作，我看就这两个星期，我们找个周末，一起去哪踏踏青，看看花，”金宝说。
“没事，我们这样的小科员，能有什么事，”颜志达对金宝提议一起出去玩的事，不置可否，“所以我才觉得，在机关挺没意思，”
“志达，你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吧，是工作不顺心？”金宝问。
“也没有，工作，反正也就那样呗，”颜志达说。
“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可记得对我说，”金宝看着他。
“没事，都挺好的，”颜志达朝金宝露出一个笑容来，“我们也是好久没有这么一起聊天了，”
“是，现在一个个的，都身不由己啊，”
“是啊，身不由己，”颜志达站了起来，“那什么，我就不耽误你了，我那边，也不好离开太久，”
“也是，有事多联系，不想在家里吃饭，记得带着未婚妻到店里来，这可是我们自己的生意，”金宝说。
“那是自然，我可指着每年年底餐厅给我的分红呢，”颜志达笑。
金宝送他到门口，“你车呢，停在哪？”
“刚好今早送去修了，”
“来，我送你，”金宝带着他朝自己车那边走。
“别，又不顺路，你也得准备晚上的工作，我打个车就好，”颜志达走到路边招手。
金宝也没勉强，站着他在路边一起等，“真没事？”
“呵呵，能有什么事？”颜志达笑了笑，刚好一辆车闪着灯靠过来，“走了，回见，”
金宝目送着那辆出租车走远，这才坐进自己的宝马里，但在去公司的半路上，还是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贵亮，我，你最近跟志达有没有联系，他今天突然找过来，我总觉得，他好像事有什么事的样子，但始终没说出口，”
“志达，不是挺好的吗？前天还给我打了电话……哦，”韩贵亮沉吟了一下，“这样，我打听打听，你等我电话，”
傍晚的时候，准备去巡店的金宝，接到了韩贵亮电话，“志达，真出事了，”他的声音很急促。
“真的？”
“真的，哦，不是志达，是他爸，”
“他爸身体不挺好吗？”
“他爸挪用公款炒股，被新上任的领导查了出来，”韩贵亮说。
金宝心里一沉，“是亏了？”
“亏了不少，听说，志达的车已经卖了，他那新房，也放到了中介那里，”
第三百八十八章 自思无策
晚上8点，韩贵亮匆匆赶到天骄居，一进二楼的包间，就拿起桌上的那壶茶直接朝嘴里灌。
金宝马上拿来几瓶水，“喝这个，”
“呼呼，”韩贵亮放下茶壶，“够了，”
“我打听清楚了，他爸爸一个星期前出事的，现在已经被采取措施，听说，挪用的金额特别大，”
“多少？”
“加起来600多万，”韩贵亮摇头，“刚好他们单位，新的负责人上来，所以……”
颜志达爸爸，这次栽定了。
“600多万！”金宝“咝”的吸了一口气，“所以，是亏了？”
今年的大势如此，加上颜志达卖车又卖房的，可想而知，一定是有了亏空，在想办法把挪用的资金凑齐。
不然，那就不只是挪用。
“也有赚的，但是，他们入手的，主要是中石油和云铜，”韩贵亮忍不住叹气。
“啊，”金宝一下子呆了。
因为冯一平说过，他不碰国内股市的缘故，在去年那么火热的炒股风潮中，金宝就愣是没开户。
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韩贵亮所说的这两支股票。
说实话，光是听到餐厅里用餐的人说这两只股票的事，都听得他耳朵起了老茧。
中石油，去年11于5号回归A股，冻结的资金破纪录，发行价16.7块，开盘就大涨近两倍到48.6元。
当时市值一下子突破11000亿美元，超过埃克森美孚，一跃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上市公司。
但是，上市当天收盘时，跌到43.96元，让当天超过七成敢于追高的股民收盘被套，第二天，再次大跌9%，又套一批……
之后，6天就跌掉了25%。
真的是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做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到现在，看起来很快连16.7的发行价都保不住。
YouTube上那首网友创作的《我站在中石油48元之巅》有多火，就说明它有多坑。
那首歌火到连金宝都能大致哼出来，“我站在中石油48元之巅/眼含热泪向山下俯瞰……无限风光在险峰/但谁也不愿一直在这里站岗值班……时候让我回家/什么时候让我下山……”
不止一次，餐厅里有人起了个头，跟着大家就能充满感情的来一个大合唱……所以，就大致能想到有多少人被套了。
当然，油老大毕竟是油老大，它不但套住了散户，还套住了不少机构，相对来说，还算是公平。
但是，下山回家？那就得看你舍不舍得割肉。
至于云铜，那也不遑多让。
围绕着云铜，出现了很多的段子，但那些段子，百分百都是真事。
一开始，有人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买云南铜业，不然早就发了，买车买房换婆娘。
中间，有人说，我不到3块买的，10块的时候卖了，当时觉得挣钱了很高兴，可是等候来涨到90多块时，郁闷得去看心理医生。
有人说，我5元买的，在18元卖了，赚的钱买了一套楼，天天开心，天天喝酒唱歌，后来看到涨到30，40，50，60……等涨到90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
但到现在，大家说的都是，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就是去年没买云铜，不然早就连房子都没了……
这就是一支股票从2.5，涨到最高98，现在又泄到30多块的过程中，所发生的一些故事。
“他这是，什么运气啊！”金宝忍不住摇头。
主要买的是这两支股票，不亏才怪呢。
“更惨的人还有，”韩贵亮又端起茶壶来，大盘跌破4000点，有太多去年创造了上涨记录的股票，今年正在上演创造下跌记录的戏码。
所以那些在高位时入手的股民，啧！
最近，因为亏太多，所以想不开的新闻，并不少见。
“只是，像颜叔叔这样的心态，那不是炒股，那是在赌博，迟早会出事，”
他了解到，比如云铜，他们就是几次追加入手，结果，不断被套牢。
“国内有几个炒股的人不是在赌呢？”金宝说。
“我还听说，因为他爸爸，以及连婚房都要卖的原因，他的未婚妻那边都有意见，搞不好啊，这婚都结不成，”韩贵亮唏嘘道。
“这很正常，”金宝不知怎么说了一句，看到韩贵亮有些讶异，解释道，“不一定是他未婚妻的原因，这样的情况下，她未婚妻家里多半也不乐意，”
“是啊，”韩贵亮点头。
从现在这趋势来看，这房子卖容易，再买可就很难。
“不说这些了，我们得帮帮他，”金宝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韩贵亮点头。
虽说在301的几个人当中，原来的颜志达，是最各色的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傲气啦，看不起人啦……但真说起来，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不过是家里太宠着了点而已。
而且在后来，他的那些小毛病，全都不见了，几年下来，大家都处得跟兄弟一样。
但即便是颜志达的一些臭毛病还是没有改，以金宝和韩贵亮的性格，这个时候，既然知道了这些事，也不可能就只在旁边干看着。
“首先得想办法帮他把房子保住，”金宝说。
“对，帮他保住婚房，他这婚估计还能结成，”韩贵亮说。
他们俩都没提想什么办法，把颜志达他爸捞出来。
那事，想都不用想。
“问题是，想什么办法？”韩贵亮说。
“我这边你知道，拿着死工资，现在是想捞外快都没资格，”
“我看你这些年，除了那套还在还贷的房子，以及那辆车子，怕也是没留下多少，”
他也忍不住说了一句，“看你女朋友换那么多，怎么可能会没有代价呢？”
金宝脸有些红，确实，他这些年，赚得是不少，但花得同样不少，房子和车子都还在还贷，现在存折上也就不到30万而已。
“文青那边，他倒是比你省，但他收入没你高，家里负担也重，前些年一直补贴家里，还债什么的，去年也买了一套内部的房子，对他来说，那首付也不算少，”
“他现在也在和女朋友谈婚论嫁，”韩贵亮又摇了摇头，显然，陆文青现在也不会有多少积蓄。
“也就是永高和小蔡，小日子过得不错，但小蔡现在怀着孩子，”
“唉！”两个男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我算是知道，他今天怎么会过来，后来怎么又提都没提了，”金宝说。
不论是给韩贵亮打电话，还是今天来找金宝，颜志达估计都是存了找他们帮忙的心思，只是，他也知道他们的状况，所以，后来就没开那个口。
金宝也算是明白了，颜志达为什么今天一再说如果不在机关上班，会怎么样。
他爸爸是再也没办法替他铺路不说，还有可能对他的前途带来不利的影响。
同时，从此以后，他家里的经济条件，自然也会大受影响。
他估计已经存了辞职的心思。
“先吃饭，”金宝说，“吃饱了再想办法，”
两个人默默的吃了顿火锅，等到让服务员来收的时候，好多菜压根就没下锅。
“钱啊，真是个好东西，”韩贵亮感慨道，“你说，它让多少人像我们现在一样，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折？”
“看新闻，连华尔街那些专业玩钱的，现在都在钱面前遭受了挫折，那你想想，有多少人不会有这样的遭遇？”金宝再一次检讨，自己接下来，真的应该做好财务规划，不然这样的时候，多的不说，50万应该拿得出来。
“要不，我们跟一平说说？”韩贵亮说。
“我是觉得，能不麻烦一平，就先尽量不麻烦一平，”金宝摇头，“先这样，我们约一下，把永高和文青叫过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先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再说，”
楼下，客人在笑，楼上，两个渐渐成长起来的男人，刚把菜撤掉，又有些想喝酒。
第三百八十九章 选择
和往常一样，早上7点的时候，黄承忠骑着自行车，从家里出发，沿着当中的大街去镇政府。
这一路上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其实都在推车，因为这一路，总是有人跟他打招呼，或者说，他跟别人打招呼。
前几个月，路旁餐厅一直紧紧关着的大门，此时都敞开着，传出香气和欢声笑语来。
见他走过，经常会有老板跑到门口跟他聊几句，或者还有一些正在吃早餐的人，拿着筷子或者包子油条，要不干脆就端着碗，跑过来跟他聊上几句。
说话的间隙，还会抓紧吃上两口。
因为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从下面村里一大早到镇里送货的村民，以及本在镇里开店的老板，早上的时间，都赶着呢。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聊，等他到镇镇府门口的时候，总是差不多到七点四十到四十五的样子，那边中学的孩子，刚好下了早自习，正一路嗷嗷的叫着奔向食堂。
这个时候，对下面村子里出了什么事，或者到镇里的哪条路上有什么事，以及从昨天到现在，镇里的市面上有什么事，黄承忠已经能大致的有个了解，且都是第一手的信息。
而他从家到办公室，每天的路也不固定，有时从中间走，有时从外面靠河走，有时又从里面靠山走……路上的商户，也都习惯了有事就赶在早上跟他说一嘴。
所以，当五里坳的人，看到其它什么地方搞什么什么接待日的时候，其实都非常不屑，有什么的，在我们那，天天都有接待日，而且全年无休。
但用老伴的话来说，这主要是因为黄承忠自己享受这样的过程。
黄承忠确实挺享受这样的过程。
无论是在仕途上，还是家庭上，以及经济条件上，他现在都无所求，他都很满足。
但早上这一路叫住他的人，让他感受到了责任，以及被需要。
他很珍视这些。
他是看着五里坳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他希望在自己的努力下，五里坳能这样一直平平稳稳的走下去，不至于滋生一些大家不想看到的问题。
想了想自己的安排，他觉得，应该能做到这一点。
他来到办公室，首先给医院打去电话，问了早上那个骑摩托车带着两篓子鸡，结果连人带车和鸡，一起翻到了河里的那个人的状况，顺道和他们说起西刘村幼儿园和小学，有十多个孩子的咳嗽一直反复，让他们派两个水平过硬的医生去村里支援。
还有交通所，有几处路和桥得去看看。
派出所，后半夜浓妆艳抹的带着外地客商出来吃宵夜的姑娘，现在究竟有多少？主要集中在哪？后面有没有组织？
税务所，开一张票居然要让人跑上三趟？还有，你们的五个窗口，为什么总是有两个经常性的关着……
说起来，他早上安排的这些，都是一些小事，但这些小事及时处理好，就不会出大事。
就这样忙到8点多，学校那边传来整齐的读书声的时候，他来到一楼的综合办，却意外的看到，唐少康的那张桌子还空着。
这是怎么回事？
他正准备发问，唐少康提着个包，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镇长，”
黄承忠看着他一脸的倦容，皱了皱眉，“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前脚到办公室，唐少康后脚就跟了上来，“镇长，对不起……”
“你爸爸身体还好？”
“挺好的，谢谢镇长，”
“早饭吃了？”
“是，”
“股票又亏了？”
“是……呃，”唐少康猛然反应过来，一下子低下头，“我……我不会影响工作的，”
黄承忠的脸上，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他自然早知道唐少康在炒股，同样，不管他们在大会小会上怎么强调，上班炒股的人，还是大有人在——包括镇里的最高负责人苏明峰在内。
他还知道，唐少康去年赚了不少，听说18万都变成了38万。
“现在还剩多少？”他问道。
“不到4万，”唐少康狠狠的在头上抓了一把，闷闷的坐在椅子上。
“有些事，你现在应该懂了，”黄承忠说，“有些学费，迟早要交，”
“股市有风险”的这个道理，以前会上强调过多少次都没用，但现在，唐少康再明白不过。
只是，这学费，未免太高了些。
这些钱里，有15万是父母的积蓄，现在怎么交代？
为什么我在接近40万的时候，没有收手？
想想现在只值不到4万，他不由得又一阵阵肝疼。
黄承忠给他倒了一杯水，“首先，这主要不是因为你水平的问题，去年大赚，今年大亏的人太多，”
“也不要总埋怨自己，为什么在去年高点的时候，没有抛掉，能那样做的人，同样也不多，换做是我，估计也做不到，”
“还有，钱的事，跟父母说，虽然免不了挨几句骂，但他们一定也能理解，”
唐少康又挠头，“有些开不了口，”
“迟早要过他们那一关，”黄承忠说。
他也不好说包括唐少康在内的其它人，“为什么不学我，干脆就不碰股票？”
因为那样就确实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
他站起来关上门，“我今天要跟你谈的，是另外一件事，”
“镇长你说，”
“你对将来，究竟是怎么想的？”黄承忠问。
唐少康马上说，“在镇里好好上班……”
“你先听我说完，”黄承忠打断他，“你是不是这样想的，最好在40岁以前，成为县级干部，50岁以前，最差也要做个副厅？”
“尤其是，在自己一级级往上升的时候，也不耽误赚钱，至少至少，将来也要有个千万身家，不比一般的老板差？”
唐少康：“呃……”
黄承忠这可以说是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当初大学毕业，他选择回镇政府上班，自然是希望能在仕途上有所发展。
而随着当初的同学，甚至是包括自己喜欢的姑娘，一个个的经济上都上了台阶，他自然也希望，自己在财力上，最好也要比他们，比如胡珺婷，强上一些。
黄承忠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做大官，想赚大钱，这两样，都不能说错，”
“谁不想自己的级别，越来越高？谁不想自己存折上的数字，越来越大？”
唐少看着他，所以，问题在哪？
“问题是，你希望这两者兼得，”黄承忠说。
“你也知道，我也就读到高中，好些道理，还没你们懂得多，但依我看来，除了继承之外，想通过其它正常的手段，做到这两者兼得，不太现实，”
“如果你始终想着，要这两样兼得，那将来一定会出问题，一定是哪一样都做不到，”
“所以少康，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一个问题，你究竟是想在体制里走得高一些，还是想在经济上更好一些，”
“想在体制内走得高一些，虽不至于要乐享清贫，但肯定不能想着，比一般商人的身家还要丰厚，”
“而你在生意上成功的同时，也不能奢望自己还在体制内身居高位，”
“只有搞清楚这个问题，你以后的路才能走得稳当，”
“你目前的优势是，你还年轻，你也聪明，也交了一些学费，学到了一些东西，所以，从现在开始，无论是下决心走哪条路，未来一定都能有所成就，”
唐少康沉思起来。
“这个问题，你好好想想，不要急，我不会催你，”黄承忠站了起来，“别忘了跟你父母谈谈，问问他们的意见，”
“你真想明白了，我们再来谈谈，”
“那我下去了，”唐少康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别想，上班的时候，先把工作做好，还有，明天，不管因为什么，我不想看到你又迟到，”
看着唐少康心事重重的背影，黄承忠觉得，有些事，看来可能得做其它的安排。
第三百九十章 人狠话不多
身处绝境的时候，人们不会有额外的要求，因此，对着伸出来的那只手，无论那手上附带着怎么样的条件，都会选择握住。
但当脱离绝境过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小摩将收购贝尔斯登的消息，公布一周后，贝尔斯登的员工们，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贝尔斯登的员工们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因为他们持有贝尔斯登超过三分之一的股份，2美元一股，那就意味着，他们的整体损失，高达数十亿美元。
因此他们坚决反对2美元的收购价，认为那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市场普遍对他们也持同情态度，这些天，好多电视台的采访车，就停在贝尔斯登大门口，对这家有着85年历史，并且在其中的83年成功盈利，但目前看起来将很快不复存在的公司进行全方位的采访。
而在这些天里，投资者们，主要是机构投资者，把贝尔斯登的股价利用了个够，一会拉一会打，最低的时候，压到了只有2.5美元一股，但之后又开始上涨，目前稳定在8美元左右。
拉升股价的势力，除了那些机构，这其中，还有一些大胆的散户，他们赌贝尔斯登会向小摩提价，而小摩也会同意提价——这完全可以说，是在践行巴菲特那句“别人恐惧时我贪婪”的名言。
小摩，会议室里，杰米戴蒙看了对面的大楼一眼，开口终结了大家的争论，“同意他们提价的要求，”他说。
“但是，一美元一美元的谈，”
有些人想出言表示反对，因为从现在的条件来说，哪怕是提价一美元，那就意味着收购成本上升了50%。
“同时，人力资源部门立即开始准备遣散信，觉得可以留用的，通知他们过来面试，但留用人员的总额，不得超过员工总数的三分之一，”
知道不用破产了就又吵着提高收购价，要挟我？
我是那么好拿捏的？
莫不是，你们都以为自己是冯一平？
你们不是希望我提高收购价，以期让自己持有的股份更值钱吗？好，我满足你，但是，你就别指望能继续留下来工作。
听了他这话，那些相反对的人，顿时都面露满意之色。
贝尔斯登的员工总数，超过14000人，这样的举措，就意味着他们会遣散掉超过1万人，以华尔街的薪酬来说，这无疑会节省巨量的成本。
如果不是这样的机会，在美国，有哪一起并购，能遣散这么多的员工？
按当初的约定，这项收购将在下一个季度内完成，明天就裁掉万把人，那就等于是为接下来的几个月，节省了好几亿的工资支出。
“我希望，明天早上9点，第一封遣散信就送到目标对象的手中，”杰米戴蒙轻描淡写说，“就这样，散会！”
高管们带着兴奋之色慢慢散去。
一个会议，直接决定上万人的命运，对他们来说，这也是非常难得的体验，还是能让他们充分的认识到自己权利的体验。
这体验，真的不是一些成功的交易所带来的感受能比拟的。
至于说提价，虽然提高一美元，那就是提高了50%，但说句不客气的话，提高几美元又如何？
充其量，不过还是10亿美元左右的交易而已，不说对与会的这些人来说，这太稀松平常不过，就说以10亿美元买下贝尔斯登，这个价格，难道还高吗？
还是那句话，就他们那栋楼的价格，都超过10亿美元不是？
所以，涨点就涨点吧，吃相也不好太难看。
杰米戴蒙站在门外的走廊里，一个秘书正站在旁边，记录他口述的内容，当看到一个人时，戴蒙招了招手，“布拉德，”
他问闻声过来的资产部负责人，“和收购时相比，希尔顿目前的状况如何？”
“按我们的评估，整体已经缩水29%，”布拉德说。
“29%，”戴蒙沉吟了一下，那就是，已经下跌了接近三分之一。
“你组建一个团队，去和约翰谈我们给黑石贷款的售价，”戴蒙双手抱在胸前，“价格，就从80%开始谈，”
你不是开价55%吗，那我们慢慢来。
“80%？”布拉德有些迟疑。
他了解具体的情况，所以他觉得，另一方根本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开价。
戴蒙笑了笑，“谈嘛，慢慢谈，谈不下去的时候，再慢慢让步，”
“我能知道，我们的底线是多少吗？”布拉德问。
他是真有些不想接这样的任务，因为，这必然是一项取得成绩很难，但挨骂却很容易的工作。
他此时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有些工作做得不好，所以戴蒙才给自己安排了一项这样的任务。
“低于70%，必须请示我，”戴蒙说。
布拉德现在就想请示他，因为他知道，约翰他们一定也不会接受70%的方案。
他硬着头皮给约翰打了电话。
…………
这天下午，布拉德见到了再一次应约而来的约翰，看见约翰此行也带着几个人，布拉德稍稍有些心安。
这说明，约翰显然知道他们之间会谈的重点，就是讨价还价。
但他也只能心安一会。
寒暄之后，他迅速转入正题，“根据我们对希尔顿目前的经营状况，以及接下来发展的深入调查和评估，我方认为，对黑石的55亿美元贷款，是出现了一定比例的缩水，但缩水幅度，在20%以内，所以，按缩水20%的幅度来出售给贵方，无疑是合适的，”
约翰的反应，马上让他不安起来。
“也就是，80%？”约翰笑着扫视着小摩的那帮人，“你确定这不是在开玩笑？”
见约翰笑的那个样子，布拉德就有些慌，“约翰，我方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有诚意的报价，而且，我们也将在后续的过程中，为……”
约翰一只手已经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那我想，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站了起来。
他带来的那几位，也是有样学样，纷纷把东西往包里装。
布拉德他们这边面面相觑，这风格，是不是太强硬了些？真一言不合就掀桌子啊。
但是，老板定下来的条款，就是跪着也要说出来啊，“各位，各位，”他走到约翰旁边，“恕我直言，希尔顿对冯，就如同贝尔斯登对我们一样，都是一个非常难得好目标，”
“我们相信，顺利收购希尔顿所能带来的收益，绝对会高于你们的付出，”
“当然，我们也非常乐意听听贵方的意见，”
好歹你也还个价不是？
约翰摇头，“首先，我想说，贝尔斯登对贵公司，可能是唯一的，但希尔顿对我们，并不是，”
“其次，我们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方案，其出发点，主要在于照顾此时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的华尔街，”
“但既然贵公司是这样对待我们的善意，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请转告戴蒙，尽快准备好我们的那近27.5亿的基金收益，如果一周之内，我们没有得到消息，会有律师联系你们，”
“约翰，”布拉德有些急，“我们真的很乐意听听你们的报价，”
“我们的报价，戴蒙非常清楚，再见，留步，”约翰竟然带着自己的那几个人，就那么非常坚决的扬长而去。
布拉德心说，我就说别这么做不靠谱，但你偏让我这么做，他马上拿起电话，“戴蒙……”因为带着点情绪，他三言两语就交待完了会谈的情况。
戴蒙也有些懵，竟然反应这么激烈？“再约他明天过来，调低到70%，”
他相信冯一平对希尔顿感兴趣，所以就一定会对自己手里的贷款感兴趣。
几分钟后，戴蒙就接到布拉德的回电，“约翰说，他这几天没时间，因为，乔布斯将要来基金会听取相关的汇报，”
戴蒙：……
要不要这么狠我说？
第三百九十一章 瞒是瞒不住的
乔布斯，那是谁都知道最特立独行的一个人，他是天才，所以，他的很多作为，和普罗大众真的不一样。
或者直说吧，他的很多作为，真的让人很难苟同。
脾气暴躁，在公开场合言语粗鲁蛮横无理……这些也就不说了，因为说起来，美国的商业大佬像他这样的不少。
但在他和前女友的女儿，也就是他的私生女，都做了DNA鉴定，能确认无误就是他的女儿之后，他还拒不接受这个结果这样的事，那就真的有些挑战大众的底线。
尤其是，他还有一般人所没有的强大内心，或者说，是非观，那些因为私生女这事，或者其它的事，对他的各种批评，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你可以想象，家里的熊孩子终于让你忍不住动了手，把他按在椅子上打屁股，你手都打痛了，却发现他居然睡着了时的感受。
也就是，他好像真能做到那些动画片看多了的孩子经常说的那样，“对伤害免疫，并且反弹”。
更重要的是他的战斗力，那可是经过全美认证的一流，就连同样性格古怪脾气也暴躁的比尔盖茨，都甘拜下风。
戴蒙虽然自视甚高，但他也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比比尔盖茨还要厉害，还要有实力。
而现在又正是人人对华尔街喊打的时候。
这样的时候，一个战斗力本来就卓越，还能“免疫并反弹伤害”，而且在去年底被评为美国最卓越的商业领袖的家伙，要来纽约过问基金的事，戴蒙怎么能不慌？
这个时间啊，真太不是时候。
他们收购贝尔斯登这事，目前并没有完成，他不希望出半点岔子，也出不得半点岔子。
如若不然，他估计，现在求着他，哄着他的财政部和美联储，那会肯定会联手把他们银行给收拾了，一来是平息一下民众对华尔街的怒火，二来，也顺道为接下来的战斗祭旗……
所以，你们就不能等等吗，等我们这边落实好？
于是，又几分钟后，都没回到办公室，还在车上的约翰，就接到了戴蒙的电话。
电话里的戴蒙，亲热得像是昨晚还和约翰一起去俱乐部，在同一个包间里看舞蹈表演，并且双双外宿的挚友一样，“约翰，我的朋友……”
布拉德要是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会狠狠的在背后骂上几句，早知道这样，之前为什么叫我开出那么不合理的条件？
“你好戴蒙，”
“呵呵约翰，听说你急着回公司，连价都没报？”
“戴蒙，我想，你非常清楚我的报价，”约翰直接说。
“但是约翰，你也知道，我并没有权利同意那样的报价，你同样清楚，类似这样的交易，不都得双方多磨合几次以后，才能找到大家都能接受的那个点吗？”戴蒙说，“我们可一直知道，冯一向是追求双赢，对吧，”
“不让你们付出几十亿美元的现金，还额外付给你们一笔不菲的现金，我想，没有比这样的方案，更双赢的方案了吧，”约翰寸步不让。
戴蒙在心里暗骂，不到3亿美元，你还说那是一笔不菲的现金？
“戴蒙，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现阶段，大家时间都宝贵，所以，我们是不是真的有必要花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走那样的过场？”
“如果你们真有这样的计划，那么抱歉，我们没有时间奉陪，”
“我刚刚跟布拉德说过，贝尔斯登是你们的唯一，但希尔顿，并不是我们的唯一，”
“约翰，我想我能说服董事会，接受70%的报价，”戴蒙还是决定自己上阵。
“55%，”约翰很坚定。
“68%，”戴蒙再次让步。
“55%，”约翰还是不变。
“65%，这是我的底线，”戴蒙说。
“58%，这是我们的上限，”约翰终于涨了一点，“你觉得行，明天我们就处理完所有的手续，你们账上，少了一大笔欠债，还会多上一笔现金，”
“如果这还不能接受，那么戴蒙，我得说，我们以后没有再讨论的必要了，”
戴蒙站了起来，呼吸都有些粗，又是这一套，特么的又是这一套！
但他看了看对面贝尔斯登的大楼，最终咬牙同意，“好！”
平顺的把贝尔斯登收入麾下，那才是最要紧的。
“呼，”挂掉电话的约翰，终于轻松了下来，“通知公司，马上准备相关的文件，”
他清楚，如果真的有时间来和小摩磨一磨，或者真的让乔布斯和布林他们一起来一趟，真有可能就咬死在55%这个档位上。
但是现在，他们的时间真的很紧张，有些工作，看起来一定要加快。
因为，在贝尔斯登确定被出售之后，华尔街另一家投行，雷曼兄弟的股价，也一下子大跌超过50%。
谁也不敢保证，雷曼会不会很快步贝尔斯登的后尘，以及其它的三家，也纷纷出现这样的状况。
而更大的不确定性是，谁也不能保证，届时美国相关机构，会像现在救助贝尔斯登一样，去救助雷曼。
搞定了贝尔斯登，那么，同样和他们签有信用违约互换协议，以及同样有给黑石贷款的雷曼，处理起来就会相对轻松。
…………
硅谷，阳光很灿烂，接到电话的冯一平，心情也很灿烂，他非常没形象的躺在办公楼外的草坪上，高兴的说，“祝贺你约翰，我会向乔布斯和佩奇他们转告这个喜讯，”
“另外，复活节快乐！”
在约翰反馈了他和戴蒙的会面后，冯一平就知道，一定能按照自己的意图，把这项交易谈下来，但他没想到，约翰能这么高效优质的完成。
看来，不要说乔布斯，就连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去纽约，只要在硅谷看戏就好。
要说，当小摩在美国政府的支持下，收购贝尔斯登的消息传出后，世界上确实挺热闹的。
美国国内的反对声就不说了，就说美国的铁杆盟友，欧洲，马上一个个的做出了友邦惊诧的反应。
一向唯美国马首是瞻的小弟英国第一个跳出来，“怎么能这么粗暴的干涉市场？”
话说，虽然在军事上是同盟，但在经济和贸易上，这些欧洲国家和美国，好像一直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铁，实际上，很多时候都尿不到一壶里去。
不但是欧洲，美国在亚洲的马仔，同样不认可这样的计划，而且他们的股市因此和欧洲一样，出现了抛售潮，从而引发亚洲股市暴跌。
美元兑欧元，美元兑日圆，纷纷大幅下挫。
这样连带着就出现了另一样让冯一平笑得合不拢嘴的结果：与美元保持相关关系的大宗商品价格，出现了激烈的波动，原油、黄金，先后大幅暴涨。
以至于在英国的李睿远，再一次给冯一平打来电话，这钱赚得，是不是太轻松了些？“黄金居然都突破了1000美元！”
冯一平也只能很无奈（很欠揍）的表示，“我也很无奈啊我能怎么办呢？”
此时眯眼看着瓦蓝的天空，看着办公楼的玻璃幕墙上，倒映着的蓝天白云，他觉得，这个春天，真是美极了伙计。
就在他舒服得打算就这样小憩一会的时候，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但他马上接了起来，“嗨，”
打来电话的是金翎，“有件事，我想还是得跟你说一声，虽然他们好像刻意瞒着我，但我还是听说，你的那几个室友，正在寻求向其它的股东，出售他们持有的天骄居的股份，”
冯一平坐了起来，“有这样的事？”
…………
此时在纽约，同样有一个人惊讶得坐起来。
在会议的间隙里，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靠着休息的黑石CEO苏世民，此时也被一个电话惊醒，电话同样是他的老搭档，也是黑石的另一位创始人，彼得彼得森打来的。
只听了两句，苏世明就惊讶得坐了起来，“什么？冯一平瞄上了希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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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岂有此理
美国，是一个很双标的国家，很多美国人，也是如此。
具体来说，一方面，他们觉得我们很落后，虽然绝大部分美国人，如今早知道，我们早就没留着辫子，但大多数人美国人，依然认为，我们科技不发达。
与此同时，也许是因为看过马可波罗游记的人太多，又或者说他们至少都知道，我们有着世界第一的人口，所以很多美国人认为，我们的市场，是一个很大的市场。
再加上美国人因为自大而造就的一根筋，这就导致在美国的投资市场上，会出现这样的一种情况，那就是，只要一家美国公司，宣布自己在中国开展了业务，很多美国人马上会觉得，喔，这家的股票值得投资！
美国上市公司宣布在中国开展业务，虽不至于像国内某钢构公司，捏造了一份几百亿国外大单，导致自家公司股票十几个涨停那么厉害，但无疑非常有助于股价的上扬。
而在一些事上，我们国家，确实也存在双标的地方。
打比方，同一个地区，同一个项目，折算起来，同样的投资金额，带着美元的国外公司，就是比用人民币的国内公司受欢迎。
带着美元的国外公司，在同样的项目上，不仅能享受更多的优惠政策，在一些内资很难投资的项目，比如参与一些大型国企的改制上，他们也非常容易得到参与的机会。
所以，自从知道是冯一平搅和黄了中国投资他们的30亿美元的交易后，苏世明是一听到冯一平这个名字，就真是一肚子火。
在上市前夕，他们确实非常渴望来自我们主权基金的投资，来自中国的30亿大手笔的投资，自然会引发很多投资者的关注，带来更多的认购，有助于他们以高价顺利上市，并募集更多的资金。
同时我们还知道，像在上市之前的认购，都会有相当大的折扣——内地一些公司到港股上市，为了上市顺利，让香港知名企业认购，就是如此。
但黑石发现，应该是中国的主权基金，太希望能有投资华尔街的机会，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好像不太敏感。
那他们自然不会客气。
在那份他们已经谈好的协议草案上，那30亿美元的认购价格，是他们计划公开上市价31美元的95.5%，可以说，是几近于无了。
换做其它任何一家机构，这么大金额的认购，都不可能接受这样高的价格，那本来意味着，他们在上市之前，就能小赚一笔。
其实也不好说小了，30亿的认购，相差5个点，那就是1.5亿美元。
还得说一句，黑石是一家同股不同权的公司，他们的创始人及公众投资人持有的权益凭证，都叫做“合伙权益单位”，根据相关的章程，公司事务基本由担任合伙人的创始人来决定，普通合伙权益持有人仅获得有限的投票权。
而在那份协议上，我们那高达30亿美元换来的9.9%的股份，则没-有-任-何-投票权！
所以，到哪儿还能找到这么好的投资人呢？
而对那几乎已经到手的30亿美元的投资，苏世民他们已经规划好了一系列用途：就用来投资他们看好的一些中国国内的项目。
有了中投的背景，以及用的是美元，这必将让他们在中国得到很多很难得的好项目和好机会。
所以，用一个很高的折扣，让我们认购他们30亿美元的股份，保障他们能以高价顺利上市，之后，还是用我们投资的那30亿美元，拿到我们国内投资一些必赚的项目……
而因为他们在中国的成功投资，他们的股票，在美国必然会受到投资人的追捧……
想想，还能有能比这更666的操作吗？
但这一切打算，都叫冯一平的一份报告，给毁了个干净，由此也不难想象，他们现在有多么恨冯一平。
更让人不爽的是，暗戳戳的跟华尔街那么几家公司一起，说算计冯一平一把，没想到，连他的一根毫毛都没伤到不说，还让他借机把安卓的发布会，办的那么成功，那么瞩目。
而现在，他竟然再一次盯上了自己已经吃到了碗里的肉，这让苏世民如何能忍？
他马上说，“我打电话问问，”
他已经82岁的老搭档彼得劝他，“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太冲动，”
“我知道彼得，”苏世民匆匆挂掉电话，抬手就给当初牵头的德银在美国的负责人卡尔打了过去，“卡尔，听说你们对给我们的贷款，有一些其它的想法？”
“这正是我要问的你的，”卡尔说，“听说黑石对我们的贷款，有一些其它的打算？”
“我们都收到了风声，说鉴于目前的经营状况，希尔顿正计划重组债务？”
“在当前的形势下，这可不是一个厚道的计划，不是吗？”
卡尔对这一点，也是意见多多。
去年中的时候，贷款给黑石收购希尔顿，还是大家争着抢着想要的机会，但大半年过去后的现在，局面已经彻底反转，那已经变成了一个看不到底的大坑。
这且不说，黑石此时还计划重组债务，说白了就是削减债务，这就完全是趁火打劫。
虽然趁火打劫的事，大家都做得不少，但当被打劫的人是自己时，谁都不会爽快。
兴师问罪的苏世民一愣，之后更火了，因为，卡尔在此时说这个问题，那就说明，对那笔贷款，他们是真的有其它的打算，“首先，对希尔顿债务的任何计划，我们一定会基于希尔顿的现状做出，”
“其次，对此我们目前并没有任何实际行动，相反，利息还是按时交到你们手中，对吧，”
“而我们的贷款期限，并没有到，所以，为什么你们会在现在这样的时候，想着出售我们的贷款？”
“还是在明知道收购贷款的那一方，对希尔顿有想法的情况下，这是合作伙伴该有的态度吗？”
苏世民越说越气，“我这就给阿克曼打电话，”
他说的阿克曼，是约瑟夫阿克曼，德意志银行的总裁，当初决定组团给黑石贷款，就是阿克曼。
在卡尔这里确认了相关的消息之后，苏世民不想再跟他废话，只想找阿克曼问个究竟。
“欢迎你和阿克曼就这个问题进行交流，”卡尔说得很坦然，一点都不担心苏世民找自己的老板，“有些事情，我相信无论是黑石还是你，都非常清楚，”
“在当前这样的大形势下，不管是我们，还是华尔街的所有公司，或者是全世界所有的金融机构，目前对所有能变现的资产，都有变现的想法，”
“据我所知，黑石目前也有采取这样的行动，不是吗？”
黑石当然有采取这样的行动，但那是增强他们应对当前危机实力的行动，并不会损失他们自身利益。
“卡尔，你知道，你们这样做，有可能给我们带来巨大损失吗？”苏世民按捺住怒火，准备怀柔一番。
但卡尔没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不是面临当前这样的形势，你也清楚我们一般的做法，类似的贷款，我们一般会打包成债券，对外出售，对吧，”
“但目前，这样的债券，显然卖不出去，而和你们一样，我们也希望目前手里能持有更多的现金，所以是的，我们欢迎有客户对这笔贷款报价，也确实收到了报价，”
“但鉴于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如果黑石能提前归还这笔贷款，那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那也是我们乐见的……”
“啪！”苏世民挂断了电话，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这样的时候，他们哪还有钱来提前还贷？
卡尔拿着被挂掉的电话，也骂了一句岂有此理。
这个时候，你能变现债务，我们就不行？
第三百九十三章 达练
睡觉的时候，一贯不喜欢玩偶之类的东西的阿曼达，今天晚上，也像其它的小朋友一样，恨不得抱着一样东西睡觉。
那是一顶帽子，用来在明天戴的帽子。
复活节的时候，美国街头，和英国赛马节上有得一拼，到处是戴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帽子的人。
冯一平还真不知道这风俗是怎么来的，也许，是因为复活节岛上的那些巨人，也都戴着帽子？
阿曼达今年的这顶帽子，尤其漂亮，整体其实是一朵盛开的百合花，在花上，还有白色的小兔子和黄色的小鸡。
这让她爱不释手。
冯一平准备关灯的时候，她坐了起来，“等等，等等，”
“怎么了宝贝？”黄静萍正准备走过去，小家伙笑了，“嘻嘻，我再看一眼，”
竟然这么喜欢！
黄静萍和冯一平笑着摇头，“好啦，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
“我会的！”听她声音，还是元气满满的样子。
“比圣诞节拆礼物还要期待，”关上门后，黄静萍小声说。
“女孩子，总是喜欢花啊这些漂亮的东西，”冯一平笑。
他确信，主要是因为那帽子造型的缘故。
“你也早点睡吧，明天可不轻松，”他在黄静萍头上亲了一下。
明天，旧金山和洛杉矶的满庭芳，也都会举行一些活动，主要都跟“蛋”相关，捡蛋啊滚蛋啊之类的。
为此，两家餐厅各准备了1500只各种各样的彩蛋，而为了这个活动，黄静萍她们已经筹备了好长时间。
“没事，”黄静萍摇摇头，“早就准备好就绪，”
“只是你，”她抱着冯一平，“还在想着颜志达的事？”
“算是吧，”冯一平从沙发上拿起毛毯，带着黄静萍，在后院的秋千上坐下。
带着隐隐凉气的风，让他格外清醒。
他只是给小蔡打了一个电话，就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金宝他们四个商量后，决定卖掉他们手上最容易变现的资产，也就是他们在天骄居的股份，另外再凑上一些，准备替颜志达把婚房保下来，或者说，保证他在这个五一，还能顺利举行婚礼。
他们确实是刻意瞒着冯一平这边，但这样的事情，自然免不了引起有些人的注意，并最后传到金翎耳中。
谁让天骄居这个源自当初的众筹社的项目，有那么多股东呢？
“也真是没有想到会这样，”黄静萍说，“一个司长，”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是啊，放在原来，颜志达的家庭，会是让冯一平和黄静萍同时仰望的存在。
虽说在首都，司长这样的厅级干部，真的不算什么，但毕竟级别在那，这样的家庭，在全国也只有4万多个（只查到12年的大概数据，全国厅局级干部约4万——应该是指现任）。
一般来说，做到那个位置上，哪怕是再冷门的部门，日子也比绝大多数家庭，要好的多得多。
其它不说，房、车、教育、医疗等问题，都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或许，越是到了上面，见的事情越多，想要的就越多吧，”冯一平说。
他见都没见过颜志达爸爸，对他爸爸出了这样的事，坦白说，他不但一点不同情，反而还有些厌恶。
这样的人，查到一个，就应该坚决不放过。
只是，在颜志达这事上，他又不好什么都不做。
他也能理解金宝为什么选择瞒着他，如果一开始就找上他，那他该怎么办？
帮着颜志达把他爸的亏空全部填上，以减轻罪责？
且不说他愿不愿意，那样做显然就不妥当。
只要想想，他原来要是听到有商人帮挪用公款的官员补齐缺口的第一想法，就知道那是绝对得不到支持的做法。
那纯粹是找事、找骂。
不管是民间还是官方，绝对都不会支持那样的行为。
支持的，绝对都是有问题的——就是那些有和颜志达爸爸一样毛病的人。
还有，那之后，那些钱怎么还？
不让还，自然也不可能。
但是，以冯一平和颜志达他们的关系，在金宝他们都积极帮忙的情况下，他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周围的人，同样会对他有看法。
至少会觉得他有些冷血。
拔半根毫毛就能解决的事，居然装作不知道，然后不闻不问？
“金宝这事处理得挺好，”黄静萍说。
“是啊，他处理得挺好，”
至少，金宝这样做，把基调定了下来，他们只帮颜志达保住婚房。
无论是作为同学还是室友，或者是好朋友，在这样的时候他们能这么做，已经算是无可挑剔。
“只是，他自己的日子，为什么还过得那么……”黄静萍想了一下，只用了一个字，“乱，”
看来，她也是嫌金宝把不少收入，都用在交女朋友上。
“难道，他是真的想在走上社会之后，补上当初在学校里缺少的那一部分？”
“当然不是，”冯一平在她肩头拍了一下，“你啊，想到哪去了，”
“不是吗？”黄静萍有些怀疑。
“韩贵亮和我聊过一次，这方面，金宝也是有苦衷，”冯一平说。
“确实，一开始的时候，可能有一两个，他确实有抱着那样的心态，再说，修成正果的初恋，能有多少呢？”
“但到后来，他确实是想找一个踏实过日子的，但就是碰不上，有些他喜欢人家，但人家不喜欢他，”
“有些是人家喜欢他，但他又觉得，那不是适合长久过日子的人，”
“总之，就是没有遇上的对的人吧，”
“看着当初的同学，一个个都成家了，或者都有了感情稳定的对象，你以为他没有压力吗？”
“原来是这样啊，”黄静萍偎在冯一平怀里，“那他也挺不容易的，”
“各有各的苦处吧，”冯一平说。
“那你想好了怎么做吗？”
“他们在天骄居的股份，我让金翎托人买了下来，”冯一平说。
“这样好，”黄静萍称赞道，“过些日子再让他们原价买回去，”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从去年开始，天骄居的分红多了起来，去年60多个股东，每人都分了近15万，对包括金宝他们来说，这都是一个重要的收入来源。
总不好真的让他们就这样卖掉。
“那其它的呢？”黄静萍问。
卖掉股份，加上他们几个凑的钱，还不足以保住颜志达的房子。
“剩下的，再说吧，”
剩下的部分，他也有一个大概的办法，确实不行，他把钱打给小蔡，让小蔡以自己的名义借出去。
反正大家也都知道，小蔡家因为爸爸开工厂的缘故，家境很好。
而梁永高家，无论大小事，又都是小蔡做主。
“你先睡吧，”冯一平又在她上亲了一下。
“我不，”黄静萍用毛毯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来，眼里带着些娇羞，“一起睡，”
她主动起腻的时候可不多。
是因为这春风，还是因为这月光呢？
“好好好，一起，”冯一平笑着站起来，刚抱着黄静萍进屋，就感觉口袋里手机在动，一拿出来，巧了，正好是金宝打来的。
“一平，”寒暄过后，金宝很快把话转向正题，“志达家出了点事……”
“我知道，我听说了，现在是怎么个情况，要我做什么？”冯一平直接说。
金宝楞了一下，“呵呵，想想也是，肯定瞒不住你，是这样，我们凑了凑，想要保住他的房子，但还是有个缺口，想来想去，只能找你，”
“还差多少？”
“还差76万左右，”
“行，我明天办给你，”冯一平马上说。
“嘿嘿，我们的意思，也是让你一个人先把这个缺口填上，”金宝说，“那行，后面有事我跟你汇报，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还有，我代志达谢谢你，”
“这不是应该的吗，”冯一平说，“金宝，谢谢你！”
这金宝，还真是个宝啊！
第三百九十四章 机会
首都，学校旁的天骄居。
依然是二楼的包间，金宝放下电话，“志达的房子，算是保住了，”
韩贵亮一拍手，“我就知道没问题，”
“就是，遇上这些事，一平肯定二话都没说，”梁永高说。
比原来要白净多了的陆文青，只在金宝身上拍了下，他这也是说金宝处理得好。
金宝朝他点点头，举起酒杯，“明天刚好周末，我们一起去志达家，”
“喝完这一杯，大家就散了吧，下午该上班上班……”
“该找女朋友找女朋友，”韩贵亮笑着说。
“是，我吧，一定得趁着奥运的东风，把这事给办咯，”金宝笑。
“干！”四只酒杯碰在一起。
但金宝的酒杯才刚沾唇，手机就响起来，他一看，“金总？”
“肯定是问账号的，”陆文青说。
金宝一想，也是，硅谷那边这会是晚上，冯一平肯定是顺口说了明天。
“你好金总，”他连忙站了起来。
“金宝，你账号给我发过来，”金翎问的果然是这事。
“好的，我马上短信给你，”
“我给你们办85万，”金翎说。
“金总，76万就够，”金宝忙说。
“我知道，你们四个这一次，怕是把所有的钱，包括那些藏起来的钱，都拿了出来，你无所谓，永高和贵亮他们两个结婚成家了的，手里总不能没点私房钱，你们就一人手里留两万，”
金宝嘿嘿笑，金翎这话说到了正点上。
梁永高和韩贵亮两个，这次确实是把好容易攒起来的那点私房钱，全部都拿了出来。
“那我代他们谢谢你，”金宝也没再推辞。
“我应该代一平谢谢你，”金翎说。
金宝这么处理后，在帮颜志达保住房子的过程中，冯一平依然出力最大，不会让周围的熟人、同学，挑出什么不是来。
就是传开了，也不至于让大家觉得，他这是在帮助那些贪赃枉法的家伙。
如果不是金宝主持，他们四个人中，有一个一开始就把这事捅到冯一平面前，那冯一平真的会有些为难。
倒不是说，他这个公开的身家，折算成人民币，也早就过千亿的首富，舍不得出这几百万，主要这真不是钱的事。
要是用钱能解决问题，那这世界上，还真没多少问题，是冯一平不能解决的问题。
如果不是金宝这么做，那冯一平倒也不是不能解决，只是结果，肯定不会有现在这么如意。
“哪里，这样就已经很麻烦一平了，”金宝说，“如果不是一平，我们几个，哪能像现在这么轻松？”
尤其是他、梁永高，以及陆文青，如果不是因为冯一平，他们这会，肯定是不知道在哪个办公室，辛辛苦苦的赚一份工资呢。
至于韩贵亮和颜志达，虽然工作是家里安排，没有靠冯一平，但他们同样因为冯一平而受益不少。
不说他们和冯一平室友的关系，以及有机会和冯一平见面、吃饭，给他们带来的无形资本。
就说这天骄居去年十几万的分红，对他们这样刚起步的公务员而言，也绝对是很大一笔收入。
而天骄居接下来如果不再大规模扩张，经营平稳，每年的分红，其实还可以上个台阶。
再说，天骄居那60多个股东里，和韩贵亮他们一样，选择加入体制内的，也有近三分之一。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这小二十人，虽不至于彼此守望相助，但怎么也让大家有了比同一批进单位的人，更雄厚一点的资本。
单位和单位之间，也是有个熟人更好办事不是。
“你们是同学，这些是应该的，”金翎说，“是这样金宝，你这几年，把天骄居带上了正轨，让这个牌子，已经成了首都附近小有名气的一个品牌，我们都很佩服你的能力，”
金宝马上觉得，金翎这是要跟自己说什么，连忙说，“您过奖了，”
“一平也经常在我面前肯定你的能力，”金翎说，“所以金宝，你有没有想过，到一个更大的平台上，来施展你的才华？”
“一平家里最早经营的老家味道面馆，现在规模已经越来越大，因此面临的挑战也越来越多，所以，我们一直想找一位对餐饮业有着自己的见解，并且有成功经营连锁餐厅经验的人才，带着它继续前进，”
“我觉得你就不错，”
这要是其它的公司打来这样的电话，金宝一定会喜出望外，但此时，想到老家味道面馆那遍布全国的3000多家店，他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不，金总，我肯定不行，”
金翎笑了，“金宝，你不用太谦虚，这样，你好好想想，我会让人把相关的资料送过去，你也好好看看，”
“你放心，我们现在也没办法让你一过来就总负责，或者，你可以先从一个总监的职位试试，总之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
“我们都知道，因为天骄居的特色，它想再上规模，有一定的难度，”
这一点金宝明白。
天骄居这样各色的餐厅，并不会受到所有消费者的青睐，我到你这吃个饭，竟然连点菜的自由都没有？
所以确实很难做到像面馆那么迅速扩张，在一二线城市倒是会有市场，但因为单店规模又不会像其它性质的餐厅，比如火锅那么大，所以在更大的范围内铺开，一座城市只开一两家，那成本太高。
所以这么几年过去，天骄居主要还只在首都附近发展。
“而如果企业没有成长，那作为负责人，进步相应的也会慢下来，这一点，我想你一定已经有所体会，”
“我们只有在遭遇到挑战的时候，才会有更大的进步，”
“我想，你是喜欢这样挑战的，是吧，”金翎说。
金宝有点乱，他坐了下来，“金总，我得想想，”
“好，你好好想想，你也不要觉得，这是因为你和一平的关系的缘故，机会，一向只给有准备的人，”
“还有，今后要是遇上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哦，钱已经给你办过去了，”
“谢谢你金总，”
金宝挂掉电话，看了看短信，果然已经有85万入账（08年的时候，网上银行已经比较普及）。
“怎么了，说了这么长时间？”韩贵亮问。
“没什么，”金宝说，“金总体谅你和永高这两个要藏私房钱的家伙，让我们每人留个两万多下来，所以给我们办了85万，”
韩贵亮马上激动的一拍桌子，“金总真敞亮！”
“不瞒你们说，我拿出那么些以后，兜里真的干净得跟文青的头发一样，像狗舔了似的，”
大家哈哈大笑，陆文青的头发，今天确实整得挺漂亮。
“我每天兜里的钱，除了加油，也就够买两包子的，”
“是，想给女同事买杯咖啡都没办法是吧，”陆文青反击了。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问题解决了，他们都开心。
梁永高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们说，一平让金总把钱办过来，这中间……”
马上三只手盖到了他头上，“别扯淡了，”大家同时说。
“难道一平还让公司财务给办过来吗，这可是私事，”陆文青说。
梁永高看着另外三位的脸色，“是，是，我错了，”
但他又有些不服气，“不是，我就在这说一嘴还不成吗？我们可是自己人……”
看着又扬起来的手掌，他连忙缩头举手，“得，我错了，我记住了，以后哪也不能说这些，”
“得让小蔡好好管管你，”韩贵亮站了起来，“我得去单位，”
“都走吧，”金宝站起来，“都别开车了，”他叮嘱道。
刚在楼前把他们送上车，他就接到了金翎一个助理的电话，老家味道面馆相关的资料，已经发到他邮箱里。
金宝回头看了好一会天骄居的招牌，再抬起头，看到碧空万里……
第三百九十五章 捡蛋 以及 扯淡
早上8点的时候，硅谷洛斯加图斯那知名的小火车附近，已经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大堆大堆穿着新衣，戴着各种各样的帽子的小家伙，提着各种各样的小桶和篮子，挤在不大的场地中，眼巴巴的看着那边被装扮成动画片中一样形象的托马斯小火车，就等着放他们进去。
文森特穿着一套黄色的小猎装，非一般的精神，如果不是头上顶着一只毛茸茸的白兔子，挡住了不少风采，一定会被人一眼就从那几百个小家伙中认出来。
小家伙此时有些焦急，不停的摇着妈妈的手问，“来了吗？”“怎么还没到？”
马灵开始还不时朝停车场那边看看，等小家伙都催促了五六回以后，蹲了下来，严肃的对他说，“文森特，首先，时间还有；其次，越是这样的时候，你越要有耐心，记住了？”
“哦，”小家伙答应得有些委委屈屈的，但是之后，却真的放松了下来。
一手牵着马灵，另一只手里提着的小桶，一荡一荡的，看着那些恨不得现在就挤进火车的小朋友，还算一脸淡然。
马灵看到了儿子的变化，轻轻的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文森特抬头一笑，忽然指着前面，“来了，”
“来了？”马灵是费了好大的劲，睁大了眼睛，才从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帽子中，找到牵着阿曼达手的冯一平，而文森特，此时早就已经飞奔过去，伸手去摸阿曼达头上的花瓣。
马灵也真是想不通，他的视野那么低，怎么能那么早就发现那父女俩？
只是，看着冯一平那样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复活节快乐！”冯一平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笑着走到她面前，飞快的把头上的那粉红色的兔子耳朵摘下来，“送你的礼物，”
这本来就是他为马灵准备的，但谁让阿曼达非让戴戴看？
“我觉得你戴这个更合适，”马灵戴在头上，调整了一下，瞟了冯一平一眼，“好看吗？”
冯一平夸张的摸着心口，“心都快被你萌化了，”
俩孩子看了俩没什么正形的大人一眼，都把目光移向了小火车那里，就一个兔子耳朵而已，有那么夸张吗？
真的不懂你们大人的套路哎！
“世界上本没有狼，但自从有了你这样的兔子，所以才有了狼，”冯一平话刚说完，马灵还没来得及评价、表态，或者是反应，俩孩子一拉他们的手，“到时间了！”
前面入口那，笑眯眯的工作人员已经打开了门，一大群孩子，马上大叫着朝那边涌去，马灵匆匆的在冯一平脸上亲了一下，“等会再奖励你，”
冯一平一笑，说奖励什么的，太见外了吧！
“爸爸，快点，”阿曼达拉着他朝前冲，另一边的文森特也是一样，“迟点蛋就没了，”
马灵又大笑，冯一平脸一黑，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总之，他们的小火车捡蛋之旅，此时正式开始。
而在这个时候，美国的很多地方，都开始了和“蛋”有关的游戏。
等到下周一，白宫门口，会比冯一平他们这还热闹。
届时应该又有几千名来自全美各地的家长，夤夜排队，只为抢到一张能让自家孩子，进入白宫南草坪参加“滚蛋节”的门票。
阿曼达和文森特无疑是幸福的，在这坐着小火车捡完蛋，还能再去满庭芳捡一次，并参加滚蛋大赛。
冯一平真心觉得，小家后们之所以对复活节的由来这么清楚，一定是因为这个节日带给他们的欢乐。
但在这个孩子们都很欢乐，连带着大人们也很欢乐的日子里，老谋深算的劳尔德，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今天原本他心情还算不错，由贝尔斯登带来的不利影响，目前正在渐渐平息，至少目前来看，高盛并没有面临着什么迫在眉睫的危机。
借着复活节的机会，最近也是殚精竭虑的他，来到哈德逊河旁座新建成不久的自由国家高尔夫球场，挥杆放松。
这处球场论硬件论沉淀，目前就是在纽约，也只能算一般，但胜在自由女神像就在眼前，以及对面就是曼哈顿。
这样的时节，劳尔德本能的不想离曼哈顿太远。
他今天的发挥，本来还算可以，只是，中间助手的一声耳语，让他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把球径直打进了小湖里。
“对不起，”他把球杆一扔，摘掉手套，只匆匆的跟球友道了声歉，就急急的朝球车那边走，“你确定？”
助手点头，“千真万确，就是58%，”
劳尔德面沉似水，狠狠的把手套砸在高尔夫球车上，摩根都特么不是好东西。
大摩不是好东西，这小摩，也不是好东西。
居然会同意以58%这样的比例，把他们加起来55亿美元的贷款，出售给冯一平。
这真特么扯蛋！
这是晕头转向了吗？杰米戴蒙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是不是脑子缺氧？
他那眼睛，难道是用来出气的？他怎么就看不出来冯一平对希尔顿有多么志在必得？
这样的情况下，居然都同意了58%这样的比例，劳尔德是真不明白，杰米戴蒙究竟怎么能坐上那个位子，而小摩目前为什么居然还没事。
不但没事，听说他们在收购了贝尔斯登之后，还不满足，还盯上了华盛顿互助银行这块肥肉。
对此，劳尔德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你在借着这个机会发展壮大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影响到我们？
劳尔德非常确定，这一次定下了58%的标准后，冯一平在跟自己谈的时候，绝不会提高。
58%！
那高盛目前以接近55%的水平，用现金收购进来的这些贷款，还有什么赚头？
看起来，倒好像是帮冯一平省去了一家一家谈的麻烦一样。
这样一来，他之前那些完美的盘算，算是什么，搞笑吗？
早知道这样，何不直接准备跟冯一平用现金结算？
如果是那样，劳尔德认为，还更容易从冯一平那里捞到一些实惠，比如，把他们基金的收益打个折。
劳尔德绝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们最近有什么动向？”他问助手。
“冯一平他们的代表，也是他们基金的负责人，那位约翰，在和戴蒙达成了交易后，目前正在跟雷曼兄弟接触，我想，接下来就会是美林，”助手说。
之后，自然就是他们高盛和大摩。
劳尔德从助手那里接过手机，开始给冯一平打电话，但前后打了三次，就是打不进去，他更加烦躁起来，还有些疑神疑鬼的想，难道冯一平算好了此时自己会给他打电话？
…………
冯一平还真没有这么能掐会算，此时，他们刚刚结束洛斯加图斯的小火车捡蛋之旅，带着满满的一小篮子和一小桶的各式彩蛋，准备前往满庭芳，继续捡蛋，以及，滚蛋。
黄静萍说得真没错。
这两个家伙看着自己捡来的那些蛋，真的比圣诞节拆到礼物还要开心。
正准备上车的时候，也就在劳尔德给他打电话之前，他接到了金翎的电话，他一看时间，“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睡不着，”金翎听起来，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冯一平朝马灵他们挥挥手，没有上车。
“颜志达的事，办好了，”金翎说。
“哦，谢谢，但你这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国内都已经到了凌晨两三点。
“傍晚听说了一件事，”金翎说，“有一个人，因为股票亏损太多，以至于近来有些精神错乱，也不知他怎么想的，昨天下午，一直打110报警，请警察帮忙救市……”
这真是一般的编剧脑洞大开也编不出来的情节，这本来应该是一件能让人发笑的事，只是，冯一平一时真也笑不起来。
他看着周围那些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孩子，这个世界啊……
第三百九十六章 提醒
曾经的冯一平，也是那些大亏的人中的一员，因此，他很能理解在目前这个阶段，那些亏得无颜见江东父老的人的心情。
他也能理解金翎的担忧。
“我听小舅说了，无论是普通员工还是高管，集团里炒股的人不少，因此亏的也不少，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因此有太大压力，”
“毕竟，就是我们强制性的规定大家不要炒股，也没有几个人能真正遵守，”
“何况在去年的时候，确实有不少人尝到了甜头，不让他们炒股？别说我们，估计就是父母老婆都拦不住，”
去年的时候，虽然也有亏的，但大部分人多少都在股市里赚了些钱，有时候甚至是只要选那股价低的买进来，就能赚钱。
有那样的开局，怎么可能拦得住那些想炒股的人？
而陷进去以后，想让他们及时退出来，那是冯一平也不可能做到的事。
他就是从一月份起，在《前沿》上接连发表署名文章，今年不可能再延续去年的牛市，该清仓就清仓，也绝不会有多少人能听得进去。
现在都还有在奥运之后，大盘会上涨到两万点的说法呢。
何况，以他现在的影响力，他还要考虑其它的一些因素。
比如，可以肯定的是，在牛市的时候，上头也绝不会喜欢冯一平这样的人，在孜孜不倦的到处鼓噪，该抛抛，该清仓清仓，熊市就要来了。
因为一般意义上，牛市就意味着经济向好，或者说牛市的基础，就是经济发展得力。
甚至不排除有人会觉得，你之所以这么急切的让大家把手里的股票都抛了，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
一定会有这样的言论出来，想想那些想笑到最后的人就知道，他们绝对不会让“韭菜”们受类似言论的影响，不然他们怎么笑到最后？
“我们能给他们工作，但无论如何保证不了他们的幸福，”
“但是，近期确实要加强疏导，我看，可以多请一些心理医生，免费为大家服务，”
真不排除嘉盛的员工里，也有一些一时钻进牛角尖出不来的人。
这样的时候，心理医生，还是能派上点用场。
“还有，各公司安保部门一定要加强对楼宇的管理，”
想想嘉盛旗下，包括办公楼，以及酒店在内，全国有那么多大楼，在这样的时候，那就意味着高风险。
“在建设的时候，我们都能做到没发生一起重大安全事故，现在就更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故，”
金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问题，最近每次例会，我们都有强调，”
“那就好，你可以让大家再想想，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冯一平说。
“我有一个建议，或者可以趁这个时候，陆续让各公司举办家庭日的活动，”
他觉得，这时候多和家人在一起，应该会让一些人更振作一些——所以，一个合格的企业负责人，真的操的不是的心。
“你想得很周到，”金翎说。
“那你也别多想了，早点休息，”冯一平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那头幽幽的问。
…………
五里坳，和金翎一样，这个晚上，唐少康也一直辗转发侧，难以入睡。
黄承忠和他谈话之后，已经过去了几天，选择，他大致已经做了出来。
就和当初大学毕业后的选择一样，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在仕途上，有所建树。
做这样的选择，有一部分原因，来自家庭的影响。
他爸爸虽然只是镇里的一个小官，但却一直受很多人的尊敬。
他记得从小时候起，就经常有人找到家里来求着办事，而他们家，一般没遇上什么难事，因为他爸爸的关系网，至少做到了遍及全县。
这样的关系，无论是在他读书的时候，还是在他工作安排的时候，以及平常的很多事，比如，无论是到医院看病，还是到公安局办什么证件，或者是到银行开个户……都能找到熟人。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而这样的生活，一般来说，在体制内才更容易做到。
不在体制内，除非是到了一定的高度，倒不至于要到冯一平那样的高度，至少，也得是远近闻名的成功人士，才会享受到这样的便利。
因为到那个时候，你都不用刻意去经营，就会有不少人主动找上你。
但要做到那样程度的远近闻名，不容易。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唐少康也是一个心气高的人。
他深知，如果从商，冯一平就不说了，他多半连肖志杰和王昌宁的高度也达不到。
甚至还不一定能比胡珺婷的成就更高。
毕竟，嘉盛不但是一个非常大的平台，而且还是一个对五里坳出身的人，非常友好的平台。
而胡珺婷，王金菊她们那一批同学，又恰好碰上了一个好时候，那时有佳初创，所以机会众多。
所以说起来，这也是当初唐少康为什么会选择做公务员的一个原因。
因为同学里，就是不算冯一平，在商场有前途的人不少，但有志于官场的人，真的太少太少。
他也因此真的存了在官场也做出一番成就来，让大家刮目相看的心思。
要是这个时候半途而废，那就等于是前功尽弃。
但是，按黄承忠说的，选择走这条路，就不能追求经济上的成功，他又有些不甘心。
他毕竟还年轻，做不到为了朝上爬，可以不顾一切。
追求胡珺婷所带来的挫败，让他尤其在意自己的经济条件。
对一个男人来说，自己喜欢的女同学，比自己收入还高得多，这确实是一件让人有些难以接受，进而激发赚钱意识的事。
但是现在看来，钱是真的难赚。
所以，黄承忠和他谈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向爸妈坦白炒股大亏，以及和爸妈讨论自己未来发展的那方面，目前是毫无进展。
唐少康依然相信，自己未来可以通过合法手段，赚来上百万的钱，但眼前，那亏掉的15万，却是他很难翻过去的一道坎。
毕竟他还是知道，以他老爸还没退休前的职位，攒下这么一份家当来，真是相当不容易。
他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收入水平，要想攒下15万来，那也得省吃俭用好几年。
所以，钱啊，钱啊！
有了钱，好多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他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来，其中的一些，他把自己替代成了冯一平。
但另一方面，要是能在体制内有所成就，很多问题，同样不再是问题。
而且，还能享受到很多就是有钱也享受不到的待遇。
他脑海里，同样浮现出了很多画面，他也把其中一些画面里的领导，替换成了自己……
知道自己面临着抉择的唐少康，这个晚上，直到听到鸡叫了，才辗转睡去。
在睡着之前，他还想了另一个问题，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成家，或者，有了固定的伴侣，比如，这样的晚上，要是胡珺婷能躺在自己怀里，就应该不会这么纠结了吧。
…………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妈妈吵醒的，“起床了，吃早餐，”
“妈，今天休息，”他把头一蒙。
无论昨天晚上，对未来有多少展望，有多少雄心壮志，在这样的早上，依然敌不过被窝的吸引力。
“就是休息，也到办公室去转转，这么大个人了，你也不看这是什么时候，”他妈妈坚决的把他轰了起来。
客厅里，他爸爸正等着他吃早餐，只一句话，就让还有些睡眼朦胧的唐少康，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钱亏了就亏了，也算是个教训，以后知道那些事不能碰，什么时候不能盲从，”
“对不起，”唐少康低头说。
“目前是关键的时候，”他爸爸继续说，“老黄，最多过上几年就得退休，他那个位子，他肯定要交给一个放心的人，”
“你有优势，你要抓住这个机会，莫再让我们失望，”他老爸把鱼干咬得嘎嘣响。
第三百九十七章 争执
4月的纽约，草长莺飞，春光明媚，市面上，因为保尔森他们的迅速反应，贝尔斯登所带来的恐慌，也已经平息下来。
甚至有一些相关的数据，又能让一些不甘寂寞的砖家们，站出来大叫，“危机已经过去，一切正在转好，”
哈德逊河上，一艘游艇从纽约逆流而上，往北朝哈德逊河的源头驶去。
哈德逊河下游入海的这一段，冯一平早已游过多次，这向上走，还是头一回，因而新奇中，还带着些期待。
如果说，密西西比河是美国的父亲河的话，那么，说哈德逊河是美国早期文明的摇篮、美国的母亲河也不算为过。
而纽约，则可以说是哈德逊河捧出来的一颗明珠。
这样溯源而上，也算是一个从更长的时空维度，从一个以前不曾涉足过的角度，去了解纽约这个最让美国人骄傲的城市。
不同于下游的广阔浩瀚，以及沿河两岸那现代化的商务区带给人的震撼，哈德逊河谷两岸，那满眼的新绿，更让人觉得亲切舒心。
两岸的河谷，也让人觉得温暖和踏实。
但说起来，在上游的很多地段，哈德逊河，其实比冯一平见到过的很多江，还要辽阔。
和世界上的大多数地方一样，这条曾经的黄金水道，如今不再忙碌，间或遇到的货轮，也远比它大海上的那些同伴们要朴实。
沿河的纽约中央铁路，才是河谷现在的大动脉。
在洛克菲勒庄园前，游艇减缓了速度，“虽然洛克菲勒家族，把这处庄园捐献了出来，但他们的家族成员，依然保留了庄园大部分设施的使用权，”穿着衬衫的秃顶中年大叔，正是高盛的eo劳尔德。
此时的他，眯着眼睛微微的笑着，看起来，真象个和气的邻家大叔。
“我还从来不知道，洛克菲勒庄园竟然在这里，”冯一平远眺着岸上那处看起来不起眼的庄园，稍有些向往，但并没有靠岸去参观一番的意愿。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洛克菲勒家族，即便依然有些实力和影响力，但当今的这个时代，早就不是他们的时代。
“曾经共和党属于洛克菲勒家族，民主党属于摩根家族，那摩根家族的庄园在哪里？”他问道。
“在摩根家族第四代亨利摩根趋势之后，摩根家族在美国的很多别墅和庄园，都已经出售，”劳尔德说。
“要说，洛克菲勒家族能保持现状，得益于他们科学的信托方案，”
就是总的来说，在美国，摩根家族，比洛克菲勒家族，衰落得更厉害。
实际上，在历史同期，摩根的财富，和洛克菲勒也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老摩根虽然是一个成功的金融家，但他留下的财富只有8000万美元，而洛克菲勒，高达9亿美元。
“现在的****，可以说是摩根和洛克菲勒的一次合作，”劳尔德说。
他这么说，是因为现在的小摩，.摩根之后的产物。
洛克菲勒家族曾经是大通的股东，而从上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洛克菲勒家族的大卫洛克菲勒，一直担任大通银行的董事长。
虽然他们只有大通银行不到1%的股份，但很多美国人习惯上还是把大通银行看作是洛克菲勒家族的银行。
实际上，他们两家的人，都已经和小摩没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劳尔德看了冯一平一眼。
冯一平明白，他此时提到****，自然是有所指。
因为小摩董事长和eo杰米戴蒙和他们达成的那个协议。
“我想知道，华尔街有没有被他们背后操控的银行？”冯一平笑着问道。
要知道，在国内，关于这两个家族，以及一个罗斯柴尔德家族，在背后呼风唤雨的传闻，也是版本多多。
对于冯一平这个有些猎奇的问题，劳尔德答得有些不情愿，“据我所知，并没有，从我所知道的情况来看，他们两家的后人，目前没人从事真正的金融业，”
我想跟你谈的，是这个事吗？
也是，根据欧美的财会制度，以及他们对资金往来的严格监管，想做一个幕后不知名的操控者，不存在的，因为，早就没有那样的土壤。
如果真按国内去年出版的一本书，《货币战争》里所说的那样，罗斯柴尔德家族，坐拥50万亿美元的资产，冯一平想，该家族即将接班的那帮人，估计得愁死，天，等到那一天，我到哪去凑几十万亿美元去交遗产税？
把目前世界500强公司卖掉一半，估计他们的市值总额，勉强能交完那笔遗产税。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冯一平说，“我觉得，现在可以说，高盛，是白宫的高盛，”
劳尔德一愣，怎么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不，冯，我们和白宫，不，哪怕是保尔森现在是财政部长，但这并不能给高盛带来什么好处，”
“反倒是因为这层原因，高盛可能还会遭到一些不公正的对待，”他说，“所谓政治人物，你知道的，”
“得了吧劳尔德，”冯一平离开船舷，回到春日暖阳下的沙发上坐下来，“我又不是国会山上的那些家伙，有权力组成专门的调查委员会，”
“所以你跟我辩白什么？”
“你知不知道，在中国，对这样的行为，我们有一句话，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中国总是有很多这样有哲理的故事，”劳尔德说，“但你知道，因为保尔森和高盛的关系，我真希望，我现在带领的是大摩，”
对他再一次的撇清，冯一平也懒得理会。
他无论如何不会相信，在此后的救助行动中，保尔森不会为高盛考虑，哪怕是顺道的，他也一定会为高盛考虑。
“我想此时的华尔街，没有谁比高盛更有底气，”他说道。
“不，冯……”劳尔德正待解释，冯一平打断了他的话，“不然，这个时候，高盛也不会在最近拿出那么多现金，去收购那些银行去年给黑石的贷款，”
看着原本还笑眯眯的冯一平，脸色一下子严肃下来，劳尔德有些烦躁，这人是属狗脸的吗？
不然怎么会变脸变得这么快？
“冯，你听说我说……”
冯一平又一次打断了他，他依然冷着脸说，“高盛这是替我们提前把一些工作给做好？”
“我真的很想知道，高盛为什么会这么做，”
“劳尔德，你还接的，借现在这个机会收购希尔顿，是你主动向我推销的吗？”
劳尔德继续尬笑，“冯……”
冯一平继续打断他，“我还以为，在我同意你的提议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是搭档的关系，”
“我是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抢在我们前面，或者说，和我们竞争去收购那些贷款，”
“你知不知道，知道你们的动作后，大摩也没闲着，他们也有出手，”
这话倒是让劳尔德有些隐隐的窃喜，如果大摩的夏晋桁也跟在自己身后有样学样，那挺好的呀！
至少，白费心思的人，就不止自己一个。
这样失算的时候，能有个难兄难弟陪着，那真是极好的。
因为劳尔德确信，大摩出手收购的行情，应该不会低于自己的水平，就是最低也会是在55%左右。
而冯一平他们不但已经和小摩以58%的折扣谈好了交易，和雷曼兄弟，也即将以这个比例来签约。
那就是，夏晋桁那个自以为得计的家伙，估计这会也已经发现了，不过是白忙一场而已。
劳尔德脸上的神情，让冯一平相当不爽，他站了起来，“我以为，有些事情，当初在棕榈滩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清楚，没想到高盛这一次依然是这样背后偷袭，”
“难道说，这就是华尔街一贯的做派？”
劳尔德的脸上，此时有些挂不住，他把手里的啤酒瓶使劲握了握，最后，还是狠狠的丢到了船外……
第三百九十八 看穿
劳尔德这些天，是真的非常不爽，他满怀希望，花了二十多亿美元的现金，收购进来的那些贷款，目前看来，不但不能带来任何收益，不但不能让他在面对冯一平时占据主动，反而还成了负累。
他听说过，那位约翰，在和小摩谈的过程中，在和雷曼谈的过程中，都不止一次说过，希尔顿并不是他们的唯一，如果不接受他们的条件，那么他们其实无所谓，给黑石的贷款你们就留着，他们只需要得到所签信用违约互换协议的回报。
原本他以为，那些话不过是谈判的手段而已，现在他非常明白，那位约翰一开始就说的那些话，搞不好主要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尤其是，他们那话，很有可能，并不是威胁，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他们应该是真的做好了准备，万一不行，就放弃收购希尔顿。
因为无论是他们已经从杰米戴蒙手里拿到的贷款，还是即将从雷曼兄弟手里拿到的贷款，都是那么低的价格。
那其实就和低价买债券没什么两样，拿在手里放上几年，等希尔顿的经营状况好转，肯定会升值不少。
而劳尔德也非常清楚，冯一平当初之所以那么爽快的就同意了自己的提议，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知道这样会避免他们这几家投行，直接拿出大额的现金回报。
也就是，能确保他们基金的投资，不会打水漂而已。
收购希尔顿，那可以说是附带的，能收购，不错，如果不能，那么其实也无所谓。
问题的关键是，冯一平资金充足，所以他可以把那些贷款握在手里放上几年。
但他们目前哪有这样的条件？
就和德银所说的一样，他们目前最主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把所有能变现的资产变现，也就是确保自己的流动性——狭义上的流动性，就是指手上持有的现金，以及可以迅速变现的无负担资产。
进而确保在接下来，不会步贝尔斯登的后尘。
在当前这样的局面下，没有一家金融机构会嫌自己准备的钱多。
所以在这样的时候，还花了二十多亿美元，买回来那50多亿面值的贷款，那就是非常愚不可及的行为。
因为，那些贷款，黑石短期内不会还，不但不会还，还会想借机减免一部分，而除冯一平之外，又不会有人感兴趣……
也就是，他们花了二十多亿美元的现金，买回来一大堆不能变现，还有可能贬值的资产。
这样的行为，即使董事会现在不会追究他的责任，未来也一定不会放过。
在这样的时候，遭遇这样类似“人财两失”的事，你让一贯算无遗策，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劳尔德，如何能够接受？
冯一平看着劳尔德手里的啤酒瓶越过船舷，掉进浑浊的河水里，坐了起来，眼光也更锐利起来，“哟，背后算计我不成，你还生气了？”
劳尔德站了起来，叉着腰看着冯一平，“是，我们就是和你争着收购那些贷款，那又怎么了？”
“我们不过就是想借机从中赚取一些微薄的手续费而已，这有错吗？”
“我们这么做，事实上是相当于提前帮你把一些事给做了，还是自己垫资把这些事替你做了，对吧，帮你们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为此收取一点手续费，这都有错吗？”
劳尔德说着说着，自己好像也相信了自己的这一套说辞，脸上居然都有些激愤，“如果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我把你看作朋友和搭档，我会主动做这些？”
“啪啪啪，”有掌声响起来。
冯一平一边鼓掌，一边站了起来，笑着看着劳尔德，一边摇头一边说，“精彩，真是精彩！”
“我都差点信了，”
“也就是说，对你背后算计我的行为，我还得感谢你？”
“我那是帮助你，”劳尔德大声说。
冯一平指着他，也大声说，“奥斯卡、金球奖、金狮奖、金熊奖、金鸡百花奖……都欠你一座奖杯，”
金鸡百花，那是个神马奖？劳尔德心里疑惑着，刚才那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自然也早就不见了，但眉头依然皱得紧紧的，“当然，我知道，我们事先没有和你商量，瞒着你这么做，是有些欠妥，可是冯，你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的压力吗？”
“贝尔斯登啊，历史85年，盈利83年，这样效益的公司，世界上找得出几家来？”
从他说的这个角度来看，贝尔斯登确实很难得。
“一度市值还高达200亿美元，可就是这样一家优秀的、实力雄厚的公司，竟然说倒就倒，半个月的时间不到，就落得以那么耻辱的价格出售的场地，你知道，我每每想到这些……”
冯一平打断了他，“说起来，贝尔斯登的情况，之所以急转直下，你老兄同样是居功至伟啊，”他竖起大拇指。
“一封邮件而已，一封‘不小心’泄露出来的邮件，就彻底的葬送了贝尔斯登翻身的机会，”
如果不是高盛“恰到好处”的有一封邮件泄漏出来，贝尔斯登的形势，也不至于那么急转直下，无药可救。
“那真是一个不应该被原谅的疏忽，”劳尔德表现得很沉痛，“我们已经狠狠的处理了当事人，不仅如此，在当前资金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我们还特意抽出一笔专款，来加强我们的信息安全建设，”
冯一平冷冷的笑着，一副请继续你的表演的意思。
劳尔德迎着满脸不相信的冯一平，自如的笑了笑，耸耸肩摊摊手坐了下来，“好在现在的结局也不错，不是吗？”
“贝尔斯登那40亿美元的贷款，也被你顺利拿到了手，”他又拿起一瓶啤酒，“你不用谢我，”
冯一平笑了起来，“劳尔德，我就佩服你这一点，我就佩服你这样，眼里只看得到利益的做派，”
“虽然我无论如何，一定都做不到，”
劳尔德也摇头，“我又何尝希望如此？但我又能怎么办呢？”
他一脸无奈的样子，“我不像你，在自己的公司，并没有受到太大冲击的同时，还能借机大赚至少几十亿美元，”
“贝尔斯登这样的公司都说倒就倒，我们怎么能不担心？怎么不会想拼命的筹集更多的资金，”
“这也是我之前想说的，我为什么会背地里这么做，完全是被逼无奈啊冯，”
“所以，你一定能理解吧！”他看着冯一平。
冯一平没有接他的话茬，说起了另一件事，“对目前的局势，保尔森他们希望采取一些强有力的举措，”
“这，你知道吧，”
劳尔德本来想再一次撇清他们和保尔森的关系，但看着冯一平的眼睛，他说，“我们能猜想得到，”
“有了那样的救助计划，所以就和我之前说的一样，高盛，最不用担心接下来会面临生死危机，”冯一平说。
“不，冯……”
冯一平抬起手摆了摆，“好，就算保尔森大公无私，甚至会在接下来的救助中，刻意苛刻的对待高盛，那高盛就会有问题？”
“不是会有问题，是会有很大的问题，”劳尔德说，“所以我才……”
冯一平没听他演完就说，“你知道我们的基金，通过购买CDS，即将获得几倍的收益……”
劳尔德抢着说，“所以我才羡慕你，”
“只是羡慕吗？”冯一平笑，“你们就没采取什么行动？比如，也抢着购买个40亿美元的CDS？”
劳尔德此时，脸上真正的露出些惊讶的神情来。
对他这都成精了的人来说，在辗转得知冯一平他们的基金，一共购买了40亿美元的CDS，坚决看空房贷市场之后不久，他让高盛，也购买了40亿美元的CDS。
所以，他高盛会有事？
“所以劳尔德，我们给你带来的收益，还少吗？”
“还是你真的还打算继续在我面前装穷？”
第三百九十九章 假手于人
有些故作深沉，想让人觉得自己很有故事的姑娘，会说这样一句话，“男人的心啊，就像那洋葱，你咬着牙含着泪，剥完一层又一层，最后才会发现，他们原来就没有心，”
冯一平觉得，那其实真并不算什么，心嘛，不管有没有，不包得紧一点怎么行？
可怕的是，有些人的脸像洋葱一样，你剥完一层，他还有一层。
而且一层还比一层白嫩。
就像眼前的这位秃顶老叔一样。
见冯一平把他们最隐秘的安排都说了出来，在稍稍讶异之后，劳尔德笑着端起啤酒向冯一平示意，“冯，你真厉害，居然连我们的这项安排都知道，”
好像冯一平说出的，不是他们最隐秘的安排，也一点不为刚才一直在冯一平面前，强调自己是多么缺钱，多么被逼无奈而觉得不好意思。
他本应该觉得不好意思的，毕竟冯一平他们基金的40亿美元，是由4个人投入，而高盛的40亿美元，就他一家投入。
见劳尔德这副样子，冯一平能说什么呢？“不，劳尔德，你才是真厉害！”
游艇劈开因为几十年前的无节制的开发，而变得浑浊不堪的河水，快速朝上游驶去。
河旁郁郁葱葱的群山中，罗斯福总统故居、西点军校，以及据说是美国防范等级最高的新新监狱，还有那些被列为美国历史文物的富豪故居，已经一一被抛在身后。
无论是这些建筑本身，还是在过去，以及现在，活动在这些建筑中的人，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关联的样子，但他们组合在一起，好像恰恰就揭示了纽约这座美国最大的国际化都市的一些实质。
而眼前这个穿着看似平常，其实非常昂贵，牙齿非常好，但头发却没多少的老男人，正是这座国际化大都市成功人士的典范。
他们打扮考究，笑容亲切，眼神温和，正是一些人心目中的绅士和新贵族的模样，但实际上，无论他们的眼里还是心里，都只看得到利益，利益，以及利益。
深知这一点的冯一平，自然不会被劳尔德带节奏，“所以，我想你应该承认，正是因为效仿我们的做法，在这个贝尔斯登说倒就倒的时候，高盛能轻松的获得巨额的收益，用以冲抵你们的亏损，以及增加你们的现金持有量，”
他也拿起一瓶啤酒，对劳尔德说，“你不用谢我，”
“冯，”劳尔德脸上又洋溢起和煦的笑容来，“这个，我确实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
他坐到冯一平身旁，拿着酒瓶，和冯一平的啤酒碰了一下，“还真是你们的投资，给了我们信心，”
“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谢，”冯一平说，“那我想，你们自己的，以及你们收购的所有的给黑石的贷款，以原值的58%和我们结算，应该不是问题吧，”
劳尔德摇头，“冯，你知道，一件事是一件事……”
“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件事，”冯一平说，“我接受你用给黑石的贷款，来冲抵现在就可以和我们结算的CDS的收益，还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我要你确保，协助我们，最迟在今年第3季度，把希尔顿收购过来，”
“不然，你们自己给黑石的贷款，以及你用了二十多亿美元收购过来的那些其它银行给黑石的贷款，高盛就留在手上吧，我想，最多三五年之后，他们还是能增值的，”
劳尔德收了笑容，眉头皱了起来，人也离冯一平远了一点，“冯，这就意味着，你条件越来越多，不止是只有58%的比例来和我们结算，”
“你的意思是，万一不能成功收购希尔顿，我们应该付给你的CDS的收益，你只接受现金？”
冯一平点头，“正是如此！”
“你知道，虽然我现金充足，但在这样的时候，有太多更好的机会让我选择，如果最终不能收购希尔顿，我为什么不选择现金，而是那些短期内收不回来，还会贬值的贷款？”
“但是冯，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让雷曼兄弟，让美林，让大摩的夏晋桁他们，拿出巨额的现金来和你们结算，这非常不现实，”劳尔德说。
他此时真觉得，这事看起来，就真像是提起石头结果砸了自己的脚。
“雷曼和美林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接受他们用贷款和我们结算，至于大摩，夏晋桁他不是也出手收购了一些贷款吗，那他和高盛，是一样的待遇，”冯一平说道。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还有笑容。
那可真把劳尔德给气得不轻，为什么要这么区别对待？
冯一平笑着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此时还挺冰爽的啤酒，我就是歧视了，我就是歧视你们这两家实力更雄厚的，你又能怎么样？
你倒是试试，看看能不能赖掉我们CDS的收益。
“你看，这就并不只是条件，对吧，这就和上一次一样，我又给了你们和大摩一次机会，一次帮助我们完成一桩至少上百亿美元的收购，从而赚取大笔佣金的机会，”冯一平轻松的说。
经过最近的这些事，冯一平对高盛和大摩的本质，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而想从跟他们差不多的黑石嘴里，抢出来一块肥肉，那一定不轻松。
所以，为什么不让高盛和大摩去帮自己抢呢？
你看看这些家伙，上一次跟黑岩以及富达联手起来，想算计自己，结果被自己一番软硬兼施，他们“主动”选择站到自己这边，毫不犹豫的背叛了黑岩和富达。
但这次抢着收购给黑石的贷款，严格的说，也算是一种背叛。
如果不是因为种种原因，让冯一平现在能够游刃有余，那么，手里掌握了大部分给黑石贷款的高盛和大摩，一定会抓住机会，狠狠的从他这儿赚一笔。
何况，再想想高盛在紧要关头，恰到好处给同行贝尔斯登捅上一刀……
这两家公司，那真可以说，坑起自己的同行来，非常的羚羊挂角浑然天成。
他们俩联手把希尔顿从黑石手里算计过来，一定会比自己亲自去做要轻松。
至少会省事。
而冯一平一向以来的追求，不就是省事吗？
“高盛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委托，只是冯，我还是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你的条件，”
“我的条件，不会有任何更改，当然，你们始终有选择权，”
“不过，大家都知道，我的原则，就是和我的合作伙伴一起双赢，”
劳尔德低下头，因为他不想让冯一平看到自己眼里的讥诮。
和你的合作伙伴一起双赢，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
“怎么劳尔德，对这一点，难道你也有不同看法？”
“没有，”劳尔德摆手，他指了一下，“刚才风大，”
“是吗？”冯一平盯了他一会，在劳尔德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时候，转开了目光，“所以，在完成我的要求之后，对高盛和大摩，我还能提供一些额外的选择，”
“我洗耳恭听，”劳尔德就喜欢听这个。
“你们自己给黑石的贷款，加上你们收购的那些，依然不足以冲抵我们CDS的收益，”冯一平说。
劳尔德不满的，也是这件事。
冯一平他们在贝尔斯登，购买的CDS合约总额，不过才5.3亿美元。
在雷曼的是4亿，美林应该是6亿。
剩下的近25亿，全压在高盛和大摩身上。
其中对高盛又特别偏爱，竟然高达15亿美元！
保守估计，他们要付给冯一平他们超过80亿美元！
而冯一平又咬死了58%的比例，这样折算后，他们现在手上持有的贷款，怎么可能冲抵完那80多亿美元？
也就是，他们不可避免还是要支付一大笔现金。
“我们可以考虑你们用持有的其它的公司的债券或者股份，来冲抵剩下的部分，这是我又一次替你们考虑，”
“这就是我的条件，”他拿起啤酒，轻松的靠在游艇宽大的座椅上。
接不接受吧！
“这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条件，”劳尔德说。
但他此时的表现，却不是如此，他很是犹疑的样子。
“但我怎么觉得，冯，你好像是又看上了我们的哪一项投资，就像是那家已经被你成功收购的中国电商集团一样，”
他说的，自然是阿里。
去年底，他和保尔森有过一次谈话，在那次谈话中，保尔森就提到过，当初把持有的阿里的股份主动转让给冯一平，有可能会是一件让他们非常后悔的事。
在了解了阿里目前的发展以后，劳尔德觉得，保尔森的判断，应该是对的。
所以，冯一平一说这个，他马上就想起了那件事。
“如果我没记错，当初还是高盛主动打电话联系我，问我有没有收购相关股份的意愿，对不对？”
“我是考虑到和高盛的合作关系，才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怎么现在听起来，好像是我占了便宜？”
他当然占了便宜，他占了大便宜。
正因为有了高盛转让的阿里的股份，他才能顺理成章的介入进去。
劳尔德眼里的意思，是肯定的，你就是占了大便宜！
“好吧，我收回这个条件，”冯一平说。
“不，没问题，我们同意，”劳尔德又拿着啤酒和冯一平碰了一下。
现在能让他们不出现金的主意，都是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