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享用哪一个？”
这句话让墨真原本贴在餐桌上的脸立刻抬了起来，纵然疲惫感涌遍全身，纵然就连一根手指他也不想抬，但这些一切都无法阻止他那颗痛苦且暴怒的心。
两个本次事件的伙伴，一个是与他已经相处已久的仆从，亦是他最信任的薇拉；另一个是与他毫无恩怨的沐言。
从关系上来说，墨真要让薇拉活的想法要比让沐言活下去的想法更深一些，毕竟两人的关系很一般，也就只是一般的朋友罢了，再说大些也只是因为同为人类的关系让他们愿意合作。
可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让他突然感觉沐言非常重要！就好像二人是共同患难的战友、知心的挚友、是彼此无法替代的存在。
这是欢宴者主观控制下的改造，能让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变得为彼此疯狂。
墨真觉得有些口感舌燥，他舔了下嘴唇，问：“我的选择会关系到她们的生死对吗？”
欢宴主人点点了他那畸形的头颅。
又是以牺牲为代价来换取生存的选择。
明明前不久才遇到一次，只不过那次关系到了他们；而这回能做出选择却只有‘他’。
“啊！”
墨真突然大声吼叫，但不止如此，他毫无礼仪的爬上餐桌，将沿途的佳肴美味打翻在地，如同疯子一般匍匐在桌子上逼近欢宴的主人，用仅剩的右手伸向对方。
他想要掀开那张遮面的黑布，想看看这个残忍的魔鬼的真面目，如果可以他还要在这个家伙的脸上揍一拳，前提是祂有脸的话。
奇迹的欢宴者没有任何的躲避，让墨真直接抓住了其头部的遮面布。
布质柔软如同皮肤一样。
掀开！
啊！
墨真看到了对方真面目的一刹那，大脑如同被塞了炸药一样“轰”的一声，两耳除了无尽嗡嗡声就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喉咙如同被夹住一般叫不出来。
眼睛好似要脱框而出，道道血丝在眼白上清晰可见，瞳孔的深处是一片无法看清的倒影。
墨真抓挠着他的头发与头皮，将额头磕在桌面上，似乎觉得只要自己昏过去就能够逃避这场选择，但纵容他挠破自己的头，揪下一大把头发，甚至将自己的脸抓破，喉咙喊得嘶哑，他的神智依然是清醒的。
清醒的发疯，清醒的承受一切痛苦。
此乃神罚。
对面的欢宴主人就好像看戏剧一样，静静的观赏着墨真发疯抓狂的样子。这位存在便决定以后的每次献祭仪式，都要观赏一次这样的经典。
终于墨真不在抽搐，也不在抓疯，但他感觉喉咙如同火烧一样剧痛，他有些渴也饿了。
“吃吧。”
欢宴主人的声音还未落下，墨真突然看到一张鲜活的‘腊肠嘴’出现在他的正面前，肉眼可见其如同冰激凌一样融化成鲜红的液体，依旧保持着‘微笑嘴巴’的形状，流入墨真的口中。
口中难以言说的美味好像让墨真恢复了少许的意识，他看着面前欣赏自己丑态的欢宴者。
“咳咳……为什么？”墨真质问道。
“因为吾想。”欢宴主人淡淡的说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墨真听到面生愤怒，但马上他脸色一僵，淡色嘴唇渐渐变红，嘴角向两边裂开，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但声音中不见丝毫的喜色。
“咳哈，咳咳哈哈……为什么？哈哈。”
欢宴主人却没有回答他，墨真就自己在那里大笑，他也无法阻止自己笑，纵容脸部肌肉已经开始变僵，下巴也隐隐作痛，但他就是无法停下来。
“哈哈哈……”墨真已经渐渐感受不到左臂的疼痛了，他此时就只有不停的笑，但这种行为却让他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醒过，甚至因为看到那张扭曲的真容而损伤的大脑也好像在恢复。
我为什么要管别人？墨真自问道。因为他已经萌生出放弃沐言的想法了，只差一个理由，他就能做出保护薇拉的选择。
“因为是人，才想要保护人……那就好办啦哈哈！”墨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出这样一个理由，好像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知识让他得出了这个结论。
“哈哈哈……”墨真大笑着将他头抬起来，眼睛也出现了血丝，但他仍旧盯着对面的存在，用略显嘶哑的声音说道：
“你，想吃就吃吧，但是，把薇拉留下。”
欢宴主人好像有些意外的挠了挠脑袋，问：“你为什么不选择那个人类？”
“哈哈哈，神也管这多事？！”墨真大笑着好像听到一个笑话一样，其实他只是想要嘲讽一下这个神。
“自作多情的人类。”欢宴主人好像不高兴，凌空一点就让墨真七窍流血，但依然无法阻止他大笑，让这位神明有些不高兴了。
“没想到让他选中了狂欢，可惜……算了，我的餐具已恩赐予你，剩下的就是那个丫头的赔礼了。欢宴主人说完便消失在座位上，仅留下不顾自己伤势还在大笑的墨真，而大厅之中也弥漫起纯白色的诡异迷雾。
另一个大厅中，同样坐在一对主人和客人。
与墨真那边的不同是二者的面前各多一面镜子。
镜中映射却不是倒影，而是一间已经被纯白迷雾所填满的大厅，仅有时不时传出来的疯癫笑声才表示着里面还有一个人。
“所以，您现在是要吃掉我们吗？”一个左右面孔不同的女人问道，同时以非常规范的刀叉用法进餐。
“不。”欢宴主人仍旧以一对漆黑利爪进食，但他的声音却略显愉悦。
“那您为什么要问他那个问题，并逼迫他做出选择呢？”双面女人疑惑问道，但她的右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悲伤，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显然不止是墨真遭受了改造。
“人类的情感非常有趣。”欢宴主人畅快的说道，连进食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对面的女人也笑了起来，她正是沐言，又或者不是沐言。在吃下那道奇怪的佳肴后，沐言感觉到自己得到了神的旨意，无论是灵魂还是思想上都得到了升华。
而且越是与面前这位大人接触，她就越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她崇拜面前的存在，她甚至愿意为了能得到更多来自祂的恩赐而放弃一切。
“那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沐言敬畏的问道，但她眼中的虔诚足以让很多名自认忠诚的信徒自叹不如。
“我会满足你一个愿望。”欢宴主人说道。
“无论是你们人类所渴求的永生，还是让你仇恨之人堕入深渊，亦或者让你的挚爱之人对你在无二心，一切我都可以满足你。”
欢宴主人说得慷慨激昂，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而祂面前的沐言此时正处于一种神情呆滞的状态，两眼无神，表情凝固，连眨眼都没有。
这让欢宴主人有些不高兴，厉声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请您原谅。”沐言好像反应了过来，低头解释道：“我在与她商量，我们的理念不同，自然愿望不同，所以刚刚没有倾听您的神语。”
“好吧。”欢宴主人有些无奈，但毕竟这是祂自己搞出来的。
“不用争了，我可以满足你们各一个愿望。”
“哇！”沐言的左脸上露出狂喜，然后病态般笑道：“我希望能够抹除我思想上的缺陷，不在会因为伦理道德而受到影响，包括情感上的一些人的记忆，包括那个人的。”
欢宴主人将利爪深入沐言的脑中，将里面的部分记忆清除，而且在其中祂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
“她竟然有封印的记忆！”
但当祂触碰到时，却被一只仿佛来自深渊的眼睛所凝视，这让祂放弃了看看的想法，只心中默念了一个名字。
“那你的呢？”欢宴主人看向沐言正常的右脸。
“我要一枚两面都是人头的硬币。”
“为什么？”欢宴主人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有个人说的。”沐言右眼中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