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甚名谁，怎么会陷落在这里？”
黄莺儿原本觉得这些人应该是邕州、宜州这些城中前往大理行商的商人，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汴梁城来的。
“在下是汴梁城中竹记的二掌柜，名叫李德兴！这些人，都是我们竹记的伙计……哎。”
“汴梁？”
黄莺儿的关注点，显然只在汴梁城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但是宋知谦，更关注的却是“竹记”。
竹记饭庄是宁毅成立的全国性连锁饭店，表面上看，也就是逼格拉满，菜品丰富的饭店而已，但是实际上，却是宁毅组建的极为重要的情报组织，当然偶尔还干一些刺杀性的工作。
没等李德兴再说话，宋知谦把黄莺儿拉到了一旁，悄声说道：
“莺儿，你还记得杭州城里，江宁的那个名叫宁毅的赘婿吗？”
黄莺儿点点头，宋知谦继续说道：
“这些人，是宁毅的人……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去大理做生意？”
宋知谦沉思了片刻，在他的印象中，宁毅好像跟大理、苗疆没有过什么接触。既然如此，这些人真的来做生意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
那他们来这里，估计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来找自己和霸刀营的消息的。
“算了，救他上来吧！”
黄莺儿撅了撅嘴，不解的问道：
“既然是那宁毅的人，还救？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好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他们死了，宁毅那家伙自然还会派别的人来。还不如留着他，至少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两人将李德兴救上来后，又帮着他掩埋了同伴的尸体，此时天色已晚，三人便在林中生起了篝火，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莫非你们竹记要在这里开分店？实不相瞒，苗疆此地连个城镇都没有，都是划寨而居……”
李德兴尴尬一笑，掩饰道：
“也就是来实地看看，看看……哦，对了，我从宜州来时，听说前些日子，中原有一支叛军，渡过了红水河，来到了这里，不知两位，可有耳闻？”
宋知谦与黄莺儿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想道：
“果然猜的没错，根本不是来做生意的，而是来打探霸刀营消息的。”
宋知谦又影帝附身，装作很诧异的样子说道：
“哦？叛军？武朝的叛军吗？”
李德兴赶忙答道：
“正是，这伙人，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那跟你们做生意的有什么关系呢？”
黄莺儿打断了李德兴的话，让李德兴一阵尴尬，自己只不过是来做生意，实地考察的，突然聊起“叛军”的事，好像确实有些不应该。
不过能被宁毅派过来办事的，至少都是比一般人机灵的。
李德兴连忙解释道：
“我这也是到了宜州时，在酒楼吃茶时听人闲聊，我就琢磨，若是这边形势不稳定，那这生意怕是不好做啊，不好做。”
黄莺儿正想怼他，宋知谦连忙插话说道：
“妹子啊，德兴兄弟说的是，若是中原那边来了一队杀人越货的强盗，别说生意没法做了，咱们这日子，怕也不好过了。”
说完又扭头看着李德兴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些印象，前些日子，我听我们寨子中人说，他们进山采药，确实遇见过这么一支队伍，人还不少，呼啦啦的至少也有上千人。”
宋知谦一边说着，一边趁李德兴不注意，戳了戳黄莺儿，黄莺儿马上会意道：
“对，听说这伙人，抢了不少小山寨的粮食，然后……然后……”
“然后好像是朝着那边去了，寨子里有跑药材生意的说，他们好像投奔了南空寨！”
李德兴听到这里，隐隐有些得意。
他得意的，自然是自己的判断力。
刚过红水河后，他们这些人就发生了分歧，死掉的那两个觉得，霸刀营应该会投靠黄云寨，所以几个人在黄云寨外蹲守了好久，都没有发现什么直接证据，他们到也是怀疑过麻袋口。
但是等他们到了麻袋口时，看了看地形，就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临行前，宁毅给他们嘱咐过，霸刀营是方腊队伍里的精锐，让他们小心行事。
既然是精锐，不可能蠢到在这种兵家死地驻军吧，这不是找死嘛！
所以李德兴觉得，他们一定会往更靠近大理的方向去，这才带着众人一路朝着大理的方向继续追查，没想到一时不慎，掉入了山中猎户设下捕猎野猪的陷阱里。
虽然折了两个兄弟，但是好在如今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让他也能稍稍好受一些。
“多谢两位，如此看来，这地方还是真没法做生意，等我回去，就如实禀报大东家。二位若是以后有机会来了汴梁，一定要来找在下，救命之恩自当回报。”
原本这个话题到这里就可以打住了，但是宋知谦显然想告诉他更多的信息，所以强行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这南空寨啊，背后好像有大理的皇室，若是这伙武朝叛军投靠了，那岂非能在大理的支持下快速发展，哎，日后苗疆这片地方，怕是不得安生了！”
宋知谦的话，果然引起了李德兴的兴趣，又开始有意无意的打听起了南空寨与大理之间的关系。
黄莺儿也是真假参半的给李德兴零零碎碎的说了一些与南空寨相关的信息。
等到第二天与李德兴分别后，黄莺儿才问宋知谦道：
“你故意这样说，是有什么想法吗？”
“你猜呢？”
宋知谦饶有兴趣的看着黄莺儿反问道。
虽然他的心思黄莺儿能体会到一些，但是要让她准确的表述出来，她却做不到。
“哎呀，你讲嘛，人家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你的意思。”
其实要说宋知谦完全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目的，那也是胡说。这样做到底能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宋知谦是不清楚的，他又不是真的“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他只是恰好了解宁毅的为人，若是他盯上了霸刀营，那就一定会除之后快。
他也只是恰好知道，祸水东引，狗咬狗是件很欢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