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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只橘猫压海棠     大唐:安西最后一个信使txt下载     大唐:安西最后一个信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3章 太上皇的最后一战,谢幕!

    “陛下,裴中郎有令,请陛下率军前行!如果可行,还请陛下为将士们训话!”函

    对于所有的将军来说,李诵都是一个最优秀的君主,原因无他,给钱粮、给兵员,给权力,给信任,不仅如此,没有干涉、没有掣肘、没有最让将军们反感的远程微操,可以说李诵给自己手中的将军们提供了他们所需要的一切。

    而李诵要求的也很简单,那就是胜利。

    对于这一点,李诵足以自傲,到目前为止,他所信任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他所付出信任十倍,百倍的回报。

    李诵没有怀疑过在裴植、张取义的带领之下羽林军面对数量远超自己的对手可以战而胜之。

    这不是李诵第一次参战,只不过之前的时候,要么在奉天,要么在兴庆宫,那都是提着脑袋搏命的战场。

    战场上打的激烈,战场边缘的李诵看的也算过瘾,对于李诵来说,这种在没有太大压力之下的观战也算是一种独特的体验。

    但是自己终究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虽然知道这是裴植在照顾自己,但是李诵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的遗憾。函

    只不过,遗憾归遗憾,李诵依旧保持了自己的惯例,不干涉裴植的任何指挥,毕竟在李诵的眼中胜利高于一切,大唐高于一切,而自己,不重要。

    原本以为自己或许会在这里,在羽林军的胜利中,静静的等到生命的终结,这也算是一种完美。

    幸运的时候,裴植终究没有让自己失望。

    率军前行,无疑是让自己亲自参与到最后的战斗之中,成为胜利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一个旁观者。

    为将士训话,这就是裴植这家伙为自己安排的任务,对于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任务,李诵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士可鼓而不可泄,力须聚不能散,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除了炊事兵进行的小规模反击之外,并没有发动大规模的反击,相反始终保持着稳步防守的方式,消磨对方的士气,消磨对方的意志,消磨对方的耐心。函

    而现在,敢让自己直接上前,说明裴植这小子的部署显然已经完成,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将所有将士的士气顶满。

    听到传令的声音,确定了自己所担负的职责,望向前方战场中央正在搏杀的将士,李诵不仅心潮澎湃。

    只听“沧朗朗!”的声音,李诵将自己腰间的宝剑抽出,指向了前方,轻轻的说道。

    “前进!”

    李诵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这沙哑的声音中却充满了一种豪迈,连带着护卫着李诵的几十名禁军也随着振奋。

    伴随着李诵的命令,二十余名轻骑兵在前开路,八十骑紧跟在后,李诵脚下的战车在百名精锐骑兵的护送之后开始加速向前进发。

    与此同时,确定了李诵开始上前,裴植再次下令,号声不变,依旧是退回阵地,但是旗手手中的令旗却急促的挥舞起来。函

    伴随着命令的变化,和反唐联军鏖战了超过一个时辰的步卒加快了撤退的步伐。

    在步卒的后方,由前剑南军、吐蕃军、南诏番兵组成的超过四万人军阵也加快了追击的步伐。

    刚开始,反唐联军还能保持一个相对平稳的速度,至少可以维持的阵型。

    然而,随着追击的进行,羽林军步卒撤退的速度的提升使得追击兵马的心态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处于追击的状态之下,处于胜利的预期之中,原本就不太紧密的战阵已经越发的松散,本就不太严密的组织更加的混乱。

    包括刘辟在内,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但是反唐联军的眼中,羽林军的步卒明显已经处于溃退之中,胜利已经唾手可得,就算跑的乱一些,松散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就这样,一方追逐,一方撤退,羽林军步卒和反唐联军交战的位置很快从陈仓道北端喇叭形出口的中段向北移动。函

    羽林军到达战场位置的时间比对手早了接近两天的时间,而两天的时间足够羽林军做太多的准备和安排。

    一百多架八牛弩自然是裴植真正的重中之重。

    根据裴植的要求和指令,为了将八牛弩的杀伤发挥到最大的限度,羽林军配属的工兵对于八牛弩阵地的预设做了前作未有的准备和尝试。

    阵地位置的选择,八牛弩射程范围的预估,交叉火力的覆盖范围……

    所有可以想到的地方,羽林军的工兵都做了充分的准备。

    为了确保八牛弩杀伤的效果,玉林军的工兵营在预设的战场之上,利用树木、沟渠、山石、溪流等等自然景观,勾勒出了四条横跨了整个战场的距离标示线。

    对于熟悉战场环境,熟悉周围地形地上的羽林军来说,四条标示线清晰而显著,但是对于不清楚羽林军想法的反唐联军来说,能看到的只有零零散散的分布在战场上的各种山川地貌。函

    就在这追逐之中,追击中的反唐联军的大队人在不经意之间,已经越过的两道羽林军工兵预设的距离标示线。

    与此同时,鏖战之后负责诱敌的步卒已经退到的整个羽林军二线,由重步兵和轻步兵组成的第二道战线附近,开始根据最初的安排进行战阵的重组。

    鏖战了一个多时辰,边后退边诱敌的步兵营和炊事兵以最快的从第二道阵线重步兵和重步兵之间的空隙向后。

    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只是凭借意志力进行拖延的重步兵和“重型坦克”们一股脑的向后猛冲,一直冲到了第三道八牛弩组成的密集战阵之前才停下,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疯狂的,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相比较最狼狈的营属工兵以及弓弩兵,至少看起来远没有他们这么狼狈。

    最先撤退的步兵营营属工兵营的工兵们,已经拖着他们的八牛弩进入了后方羽林军均属工兵营组成的八牛弩阵地之内预留的位置,使得战阵之上八牛弩的数量达到了惊人的一百六十架。

    主要负责支援的弩兵则稳稳的停在了重步兵组成的第二道战阵的后方,开始为这些刚刚接阵的重步兵、轻步兵提供远程的支持。函

    步兵营的人手渐渐的退入了重步兵组成的第二道战线的庇护之下,而反唐联军的进攻却没有停止。

    很快,追击中的反唐联军硬生生的装上了由一千两百名重步兵,六百名轻步兵,以及后撤下来的一千米弓弩手的组成第二道防线。

    陷入疯狂之中的第一波反唐联军没有任何意外的直接倒在了第二道防线之前,但是对方后续的兵马则如同不要命一样继续蜂拥而至。

    而到了双方接阵的这一刻,意味着追击的吐蕃联军兵马,已经越过了工兵们提前预设的所有四道标示线。

    同时,也意味着追击的反唐联军大部已经进入了八牛弩的覆盖范围之内,只要裴植一声令下,所有的八牛弩就可以齐刷刷的将早就准备好的弩矢射出,吐蕃人将享受一次前所未有有的远程覆盖体验。

    “中郎将,敌军已经越过了中线,进入了适宜的打击范围!”

    战场上的位置、距离,裴植了然于胸,但是,裴植却没有在第一时间下达射击和反击的命令。函

    只不过对方两拨兵马叠加之下,兵力的数量超过了裴植的预期,也就导致对方前锋已经进入最佳射程范围的时候,还有接近三分之一的敌军还处于八牛弩带来的打击范围边缘或者边缘之外,而这显然不符合裴植的预估。

    在裴植看来,只要进入了攻击范围之内,就不应该有活口的存在才合理,让一个敌军处于打击范围之外都是对于八牛弩那巨大弩矢的浪费。

    更重要的时候,看着在追逐之中已经基本失去了指挥的敌军,裴植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听到来自后方他希望出现的声音。

    为了那位老人最后的谢幕演出,他愿意再等一等,将进攻的开端交到那位老人的手中。

    当然,裴植也没闲着,两名传令兵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后方八牛弩所在的位置冲去,传达裴植的命令:把仰角调到四十五度。

    在反唐联军接战的同一时刻,驾乘在战车之上的太上皇李诵也已经抵达了战阵最后方骑兵的所在的位置。

    在这里,李诵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排排呈现在他身前不到十步精锐的骑兵,此时此刻,这些骑兵甲胄齐全,目视前方,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函

    在这里,李诵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一排排的八牛弩,那一摞了的重型弩矢,还有八牛弩和弩矢旁边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禁军精锐。

    在这里,李诵可以清晰的看到,和对手鏖战了一个多时辰,筋疲力尽,几乎瘫倒在了八牛弩之前空地上的重步兵们。

    在这里,李诵可以不借助千里镜就看到距离他不到一里的地方,二线布阵的重步兵、轻步兵、弓箭手、弓弩手已经重新组成了一道完整的战线,已经和尾随,追击而来的反唐联军的战兵战斗在了一起。

    在这里,看着自己一手创建的禁军将士在自己的面前拼命搏杀,李诵的心中瞬间被一种从未有过的豪迈所充斥。

    在这里,李诵可以感触到嗅到战场上弥漫着的那种浓浓的血腥味。

    这不是李诵第一次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在奉天城,在兴庆宫,那血腥味甚至可以让人窒息。

    然而,这一次,这浓浓的血腥味没有让李诵恐惧,反而激起了李诵最后兴奋和喜悦。函

    突然一个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诵感觉,自己喜欢这种血腥的气息,并且渐渐的陶醉在了这种感觉之中。

    看着努力的维持身形,站在战车之上,微微眯起了眼睛的李诵,张嘉轩心中咯噔一下,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李诵的手臂和胳膊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李诵另外一次的张泰成并没有比张嘉轩慢太少,以几乎同样的动作和张嘉轩一起搀扶住了已经在微微下坠的李诵。

    两人一左一右,辅助了李诵的胳膊,然后将李诵的手放在了战车的扶手之上,看到李诵没有直接倒下,松了一口气的张嘉轩,轻轻的在李诵的耳畔说道。

    “陛下,裴中郎似乎说过请陛下训话!”

    训话!

    听到这两个字,李诵一下子从刚才那种恍惚的状态下恢复了意识。函

    轻轻的抚摸着这一辆工兵们很久以前为自己打造的战车,李诵的心中闪出了一阵阵的感慨,这一刻李诵感觉自己的头脑从未如此的清晰。

    轻轻的挥动手臂,指向了前方,看到了李诵所指的位置之后,战车继续前行,而原本护卫了李诵一路的骑兵则回归到了骑兵的战阵之中,稍后,他们也将成为最后进攻的一员。

    在车夫娴熟的驾驭之下,战车平稳的来到了骑兵战阵和八牛弩阵地之间狭窄的空地之上。

    与此同时,裴植的传令兵也已经抵达了位置。

    郭戎率部东征过程之中,为了应对战局,在郭戎直接和间接的主导之下,禁军的编制体系已经实际上进行了第三次大规模的改变,而这一次主要进行改变的则是工兵营。

    在郭戎主导的改变之下,禁军的工兵营已经根据职责、特长等因素一分为三,使用器械辅助战兵的器械营,使用火药及火药衍生武器辅助战斗的火器营,剩余以土木、舟桥为核心的骨干则实现了工兵营的重组。

    长缨军中已经进行了事实上的拆分,郭戎也已经根据自己的经验将方案呈送到了李诵和李纯的案头。函

    只不过时间紧急之下,禁军其他部分还没有来得及将工兵营拆分,然而幸运也就在于这个地方。

    工兵营拆分容易,但是为了保证战斗力和人力充足,必然会补充入一部分新兵,这必然导致短时间内拆分之后的工兵营战斗力下降。

    而没有经过拆分之下,营级规模的工兵建制之中,近乎人人都是一专多能的精英,他们长期的配合和娴熟的战技远不是新兵可以比拟。

    裴植传令兵的命令刚刚下达,短短几十息的时间内,八牛弩阵地之内,一百多架八牛弩已经全部完成了仰角的调整。

    此时此刻,万事俱备,所有羽林军的将士只等待最后一个进攻的命令。

    等战车挺稳,李诵用出了最后的一丝力量,在再度将自己腰间的宝剑拔出,剑锋指向了前方。

    同时,用尽了最后的力量,高喊道。函

    “唐魂~不灭!大唐~万胜!”

第384章 太上皇的最后一战,使命!胜利!

    看到那一辆太上皇专属的特制战车,看到战车之上那个身穿金甲的身影,羽林军的将士们一个个心潮澎湃,不少士卒甚至热泪盈眶。西

    相比较大唐的其他人,这些出身平民、出身落魄勋贵、出身李唐宗室的禁军子弟,对于他们的君王带有着最纯粹的拥护和爱戴。

    自安史之乱后,大唐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盛唐,关中不再是昔日富庶的关中,长安也不再是曾经的万国来朝的长安。

    而曾经的关中子弟,长安百姓不仅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的荣耀,也失去了昔日安乐、富足的生活。

    不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入选禁军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但是,没有人真的在意他们的生死。

    不是没有人知道这位只当了半年皇帝就被赶下皇位的太上皇带给了他们什么,但是,同样没有人真的在意他们的感受。

    当然,除了他们自己。

    羽林军的将士们知道太上皇就在军中,只不过他们也知道太上皇的状态并不好,从昨天到今天已经两次陷入了昏迷之中,甚至清晨伊始出征之时,太上皇还处于昏迷之中。西

    虽然没有人给与明确的说法,但是所有羽林军的将士都知道一点,这一战或许就是太上皇的临终之战。

    太上皇也许能亲临战场,也许不能,但是羽林军的将士们,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们要搏出命来为太上皇,为大唐打赢这一仗。

    出营之时,太上皇未曾现身。

    敌军来临之时,太上皇未曾出现。

    交战开始之时,太上皇的身影还是没有呈现在他们眼前。

    原以为太上皇或许不会来到。

    然而,就在战场上最关键的时候,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太上皇的意外到来,直接点燃了所有羽林军将士。西

    凡是没有处于交战状态下的所有羽林军士卒的目光都紧紧的盯住了那辆战车,以及战车之上那个并不高大,但是让他们无比敬仰的身影。

    “唐魂~不灭!大唐~万胜!”

    李诵那沙哑到了极点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有一种独特穿透力,可以让周围的士卒感受到李诵那颗顽强跳动的心脏。

    李诵的动作也并不显得迅捷,拔剑、挥剑的动作甚至看起来有些迟缓,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李诵动作的坚决。

    就如同过去五年的发生的事情一样。

    这位早就该死去的太上皇,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了所有人的预期,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给大唐的敌人带给了无法言喻的恐惧,给大唐的子民带来了难以想象的信心和希望。西

    “唐魂~不灭!大唐~万胜!”

    这声音最初来自太上皇李诵。

    紧接着,被护佑着李诵的几名禁军和距离太上皇最近的张泰成和张嘉轩随呼喊而出,很快……

    “唐魂~不灭!大唐~万胜!”开始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不是所有的羽林军士卒都可以看到李诵的存在,但是这声音却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传遍了整个战场。

    呼喊的声音从后向前。

    而伴随着声音前行的还有那辆承载着太上皇的战车。西

    感受着周围此起彼伏、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之声,感受着着周围禁军士卒无比崇敬的目光,在战车的承载之下,在八牛弩组成的战阵中穿行的李诵感觉此生再无遗憾。

    随着战车远去,看着太上皇在阳光照耀之下金光闪闪的背影,处于羽林军战阵最后位置的骑兵心中充满了一种义往无前的气概。

    随着战车的前行,看到太上皇从自己的身旁经过,作为羽林军战阵核心操持着八牛弩的工兵心潮澎湃。

    随着战车的前行,看到太上皇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原本已经瘫倒在地的重步兵和炊事兵们似乎被唤醒了一般,身体充满了力量,一个个重新站立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战车依旧在一路前行,只不过这里终究是战场。

    穿越了骑兵组成的军阵,穿越了近两千工兵、后勤兵、一百多架八牛弩组成的阵地,穿越了休息的重步兵之后,战车最终止步在了最为激烈的战线之后。

    战车停下了,正在死扛敌军冲锋的步卒们没有回头,但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君王就站在他们的身后,正在和他们并肩作战。西

    在这前行的路途之中,羽林军的所有将士,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达到了一种真正巅峰的状态。

    战车止步了。

    感觉到了战车的状态之后,李诵将自己的目光凝聚到了剑锋之上,用尽最后的一丝力量,将剑锋指向前方。

    嘴唇微微的张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嘴唇微微的张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但是声音之微弱已经不足以让别人听到。

    带着憧憬和希望的笑容,李诵目视前方,他似乎看到了那血红色的唐旗插满了心中那张地图的每一个角落。

    在羽林军将士的眼中,太上皇始终保持着英勇的姿势,剑指前方,为所有人指出了进攻的方向。

    然而,在战车之上,搀扶着李诵的张嘉轩和张泰成两人却已经泪如雨下。西

    只有距离李诵最近的他们两个,听到了李诵,这位太上皇生命最后一刻,那几乎无法为人听到的声音。

    “末将,李诵,不辱使命!”

    身为储君二十五载,位于皇位半年,退位五载,这一刻,太上皇终于完成了属于他的最后一个使命。

    在战车止步,李诵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个使命的一瞬间,羽林军的帅旗之下裴植终于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军号声再次响起,准备作战的号声传出,红色、黑色的两面旗帜开始疯狂的摇动。

    听到了军号的声音,看到了军旗的指令,密集的八牛弩的战阵之中的工兵和后勤兵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每一架八牛弩的右前方,都站立着一个手持红旗的旗手。西

    伴随着命令的传达,旗手们将手中的旗子高高举起,工兵们迅速将弩矢装填完毕,绞盘拉紧,准备就绪的声音随之传入了旗手的耳中。

    和寻常不同,这一次没有统一的指令,没有统一的发射,等到自己所在的八牛弩准备就绪之后,红旗被重重的挥下。

    由于裴植的命令,在发射之前,所有的八牛弩的仰角已经被整齐的调整为了四十五度,而这也就等于是八牛弩的最大射程。

    八牛弩那坚硬、粗大、黝黑的弩矢伴随着发射的命令直冲云霄而去。

    说实话,从一开始包括刘辟,包括尼玛巴扎,甚至包括反唐联军中很多的军士,军校、士卒都知道唐军中是有一部分八牛弩存在的。

    虽然最初数量并不算太多,但是给进攻中的反唐联军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单单几轮齐射,就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西

    作为剑南军的将领,刘辟在有些时候也会将八牛弩平射,但是这东西本质上属于攻城器械,夯土打造的城墙甚至都可以被直接射入。

    对于人来说,远远的威力过剩,哪怕穿上重甲,也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以八牛弩的速度根本无法闪避,一串又一串人形的糖葫芦从一开始就给反唐联军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负担。

    好在,羽林军也只是把这东西作为了填补战阵之间空隙的利器,而没有大规模使用,而且随着战斗的进程,八牛弩射击的密度和强度也随之降低。

    在羽林军那一轮小幅度的反击之后,羽林军的八牛弩更是销声匿迹。

    随后,随着羽林军步卒的快速后退,战斗更是迅速进入了追逐战的阶段。

    随着追逐战的进行,包括刘辟和尼玛巴扎在内反唐联军的所有人,都将威力巨大的八牛弩彻底遗忘在了大脑之后。西

    在追逐的过程之中,由吐蕃军、前剑南军、南诏番兵组成的四万追兵其实早就已经到了合适的射击范围之内。

    但是,对方的倾巢而出的数量显然超出了裴植的预料。

    为了等待太上皇,同时让更多的反唐联军进入射程范围之内,裴植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下令八牛弩进行射击。

    反而悄悄的改变了战术,改变射击仰角,然后静静的等待,等待到了太上皇开始训话,等待到了羽林军所有士卒的士气达到巅峰。

    只不过,裴植变更计划使得在二线的负责阻击的步卒压力陡然增加。

    满打满算,他们也不过只有两千人初头,而他们所需要抵挡的,却是数量达到了四万,而且士气爆棚,如猛虎下山一般的敌人。

    事实上,第二道战线之上的羽林军确实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在冲锋的当中,对方的组织和战术虽然已经解体,但是巨大的数量,以及高到爆棚的士气使得对方悍不畏死。西

    虽然在没有成体系的组织之下,一排又一排的敌人死在了战阵之前,但是倒下一批,很快又一批冲到的面前。

    战斗的局势虽然已经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但是如果这样的进攻能持续下去,对于反唐联军其实也还好。

    处于防守状态的羽林军步卒虽然自己受损不大,但是也不可能完全的无伤,只要持续下去,如果没有变数,两千步卒覆灭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只不过,裴植所希望的也正是这样。

    两千对四万,数量虽然相差悬殊,但是对手也很难在极短的时间内将阵线击垮。

    当然,在勇猛的,悍不畏死的冲锋之下,羽林军步卒的战阵不是没有动摇过,在反复的冲击之下,以步槊手为主的重步兵也开始一个个倒下。

    作为防线核心重步兵的倒下,意味着战阵随时有了崩溃的风险。西

    然而,最危急的时刻,李诵为最前方的步卒们提供了无与伦比的精神力量。

    重步兵倒下了,轻步兵跟上,按照这个顺序,轻步兵倒下之后,身后的弓箭手补上,弓箭手倒下了之后,弩手会扔掉弩具抄起横刀补上……

    只不过,太上皇所能带来的显然不只是精神。

    原本已经筋疲力尽的重步兵和炊事兵在鼓舞之下,赶在轻步兵全军覆没之前抗住了战线。

    虽然此时此刻,支撑他们的更多的也是精神力量,但是这却在短时间内战线稳定了下来。

    连续冲击,连续失利,虽然没有影响处于亢奋中状态下不知道疲倦,不知道伤痛,不畏惧死亡的反唐联军的进攻,但是前进的道路终究被截断了。

    前方的路线被截断,后方的兵马却还是连续不断的跟进,这就使得数量高达四万的反唐联军兵马,不可避免的拥挤在了羽林军第二道战阵之前的狭窄地域。西

    原本因为冲锋而显得混乱的阵型,此时的混乱程度则加倍。

    吐蕃军、前剑南军、南诏番兵,这些来源不同,目的不同,所属不同的兵马开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这种状态之下,指挥、体系、次序这种东西显然已经荡然无存。

    穷寇勿追的道理刘辟懂,而现在这种状态,显然就是过度追击最容易出现的反应。

    刘辟明白这道理,也明白后果,他甚至猜到了对方的可能的目的。

    事实上,在派出第二支两万人的进行追击之前,刘辟就进行过思量,只不过在尼玛巴扎的称赞之下,刘辟飘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想到对方敢这么去赌!西

    对方不仅敢赌,而且还真的有赌的资本。

    他看到了对方战阵的变化,士气的变化,也看到了那辆战车和战车之上那金光闪闪的人影。

    他看到了,但是他不懂,就算那位太上皇亲临,就真的能让血肉之躯变成金刚不坏么?

    然后,战况发展到了现在这种让他也有心无力的状态。

    已经放出去的军队是没办法控制的,骤然鸣金收兵不仅不能将兵马收回,反而可能导致前方追击的士卒陷入混乱。

    面对前方的混乱,面对对方随时可能发动的反击,明白了危险之后,刘辟也开始迅速的调整部署。

    首先,刘辟派同样感觉出了局势不妙的尼玛巴扎带领五千吐蕃精锐上前,防止意外的同时,尽可能的将更多的兵马恢复建制。西

    同时,刘辟派出亲信,带领近万人的兵马,守住后方撤退的道路。

    刘辟本人则亲自上前,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些那些在之前战斗当中已经被打残了之后剩余的剑南军收拢,回撤。

    根据刘辟的命令,尼玛巴扎带领自己护身的五千精锐迅速上前,就在他的人刚刚抵达混乱中的兵马边缘的时候,数不清的八牛弩就已经从天空中飞落下来。

    看着从天空中飞来的巨大弩矢,尼玛巴扎的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从天空中飞来的巨大弩矢,刘辟知道,这一仗自己输了!

第385章 真理在射程之内!

    尼玛巴扎知道唐军的攻城器械很厉害。郁

    当年血洗逻些城之后,带着浓浓杀气入主东境道的自己野心勃勃,试图凭借坚固的武州,让该死的唐军在武州城下撞得头破血流,然后自己亲率大军从外围进攻,力挽狂澜。

    然而,他做梦也想不到,丧心病狂的唐军竟然在武州城下集中中一百台投石车,对着武州城狂轰乱炸。

    一个上午的时间不到,坚固的武州城竟然直接被唐军轰塌了,连累的尼玛巴扎整个防守反击的战略彻底崩溃,随着而来的就是割地,赔款……

    如果不是吐蕃上层刚刚经历过那样一次血腥的屠戮,别说能不能保住东境五道节度使的位置,就连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说。

    原以为那只是特例,没想到数年之后,自己再次遭遇了这种不符合常理,不符合认知的,不讲理的战法。

    一百多支看起来很吓人,威力也很吓人的八牛弩弩矢,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从从天而降,在四万追击状态反唐联军士卒和尼玛巴扎率领的五千精锐的结合部落下。

    看着数不清的从天空中落下,如同天罚一般的弩矢,尼玛巴扎在一瞬间目瞪口呆。郁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一支硕大、粗硬、锋利的巨大弩矢直接冲着他的飞来。

    看着那巨大的弩矢在自己的目光之中变得越来越大,恐惧到了极点的尼玛巴扎浑身战栗。

    明明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但是在那一瞬间,尼玛巴扎却感觉自己的感觉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一步都无法挪动。

    等死,已经成为了尼玛巴扎唯一的可能。

    尼玛巴扎甚至可以想象到那弩矢直直的射中自己的脑袋,铁胄、坚硬的头骨在弩矢面前如同薄薄的纸一样,自己的脑袋会被直接射爆,鲜血、汁液随之四射飞溅。

    感觉弩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尼玛巴扎闭上了眼睛马晶晶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果不其然,刚刚闭上眼睛,尼玛巴扎就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力量从背后袭来,在巨大力量的作用之下,尼玛巴扎向前倒去。郁

    对于这一切,尼玛巴扎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他甚至感觉这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甚至还有点舒服,有点熟悉。

    然而在倒地的一瞬间,尼玛巴扎反应了过来,不仅方向不对,力度不对,被击中的位置同样不对。

    这不是八牛弩那巨大的弩矢,这是有人从背后把自己推倒了!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尼玛巴扎发现倒地之后的自己重新恢复了行动的能力,随即他本能的向左侧翻身,同时猛然起身。

    “啪!啪!啪!”

    一团又一团红白混合的液体飞溅到了尼玛巴扎的脸上,身上,头上以及眼眶之中,让尼玛巴扎视野范围之内变成了一片血红。

    在满眼的血红色之中,尼玛巴扎看到,是自己为什么活了下来。郁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忠诚而干练的卫士,在最后的时刻冲到了自己的身边,将自己的推开。

    然而,那支用精铁打造的箭头,却穿透了甲胄的保护,从面门射入,击碎了下颌,从脖颈处没入的身体之内,整个人和八牛弩那巨大的弩矢融为一体。

    尼玛巴扎很幸运,不仅仅因为他有一个干练而忠诚的卫士,更因为他所处的位置相对开阔,使得自己的卫士有机会在危机面前将自己推开。

    当然,尼玛巴扎能活下来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所处的位置位于八牛弩射程的边缘位置,能够飞到这里的弩矢凤毛菱角。

    但是不是每有个人都如此的幸运。

    看着眼前为救自己而死的卫士,尼玛巴扎的脑海中所想的却是身后。

    此时此刻,在他身后二里范围之内,因为进攻被拦截,至少还有接近四万来自吐蕃、剑南、南诏的士卒,毫无次序,毫无组织,杂乱无章的拥挤在了一起。郁

    深吸一口,尼玛巴扎回身,看到了后续数不清的巨大弩矢不断从天空中飞来,不断的落下,不断的收割拥挤在一起的反唐联军的生命。

    从尼玛巴扎遭遇袭击,到第一轮弩矢全部落地,短短几十息的时间内之内,超过三百人死在了弩矢之下。

    这人数看起来似乎不多,然而这仅仅是第一轮而已,而且主要的目标是后方尼玛巴扎援军和前面主力的结合部,相对稀疏的空间终究还是给了很多人躲避的机会。

    尼玛巴扎回神之后,抬起头观瞧。

    在远离自己,完全没有受到八牛弩攻击的地方,反唐联军的士卒要么继续向前冲锋,要么拥挤在一起,对于后面的情况浑然不觉。

    介于遭到八牛弩攻击范围北部边缘,那些士卒虽然没有直接受到伤害,但是从脑门上飞过的八牛弩他们无法无视,自己身后传来的惨叫和哀嚎更不是假的,回头之后,看到后方的惨状,这些家伙停止了自己前进的脚步,从士卒到军校,显然处于了手足无措的状态。

    再向南一点,羽林军八牛弩第一轮射击的重灾区之中,大量的尸骸被遗留在了地面之上,被射中但是没有殒命的家伙同样被死死的钉在了地面上,惊天动地的哀嚎之声传向四面八方。郁

    有些没有被射中的家伙,还处于极度的惊恐之中,还没有彻底恢复意识,只是带着惊惧的表情傻呆呆的楞在那里。

    至于从惊恐状态下回神的人,则不需要任何思考,开始不惜代价的调头向后方狂奔,狂奔的途中,口中发出一声又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和惨叫。

    而在自己以及自己所在位置的旁边,那些跟随自己而来的精锐们。

    虽然受到的直接伤害并不大,但是齐刷刷从天而降的八牛弩,还有八牛弩带来的惊人伤害,让他们齐刷刷的止步于此。

    他们忘记了责任,忘记了目的,也忘记了现在应该做什么。

    以至于,当那些侥幸活下来之后被吓破了胆的家伙呼喊、哭嚎着从自己身边跑过的时候,既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提供哪怕任何一点的帮助。

    至于尼玛巴扎自己,花费了十几息的时间,刚刚观察了整个战况之后,他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郁

    然而,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再次被人拉着向后,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节度使,又来了!”

    又来了?

    什么东西又来了?

    又来哪了?

    连续几个问题闪过之后,被拉着猛地向后跑的尼玛巴扎知道的身边卫士所说的话,是那些八牛弩。

    一边被拉着,一边抬起头向后望去,由粗大的八牛弩弩矢组成的黑云,正从北向南直接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飞来。郁

    虽然不敢判断位置,也不敢判断距离,但是想到刚才自己所看到的惨死在八牛弩下士卒的惨状,尼玛巴扎立刻被吓得魂飞魄散。

    上一次,有人救了他,但这一次他不敢赌自己的身边有没有那么勇敢而且忠诚的人。

    猛然跑出去几十步之后,喘着粗气的尼玛巴扎知道自己安全了,然而第二波八牛弩箭矢的箭雨则像是直接射入了他的心窝。

    相比较第一次,这一轮八牛弩的箭雨凌乱了不少,密集的程度也有所下降,但是尼玛巴扎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对方射击的大致范围并没有变。

    射击的范围基本不变,乱兵的溃逃,使得目标区域的人员稀疏了不少,也导致的了这一轮箭雨的杀伤进一步减小。

    相比较第一轮大几百人的伤亡,羽林军这一轮八牛弩的射击造成的伤亡不会超过两百。

    刚刚在向后撤退之前,尼玛巴扎处于的位置差不多就是射射界的边缘,如果对方不改变,这也就意味着尼玛巴扎已经处于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郁

    明白自己已经基本安全之后,尼玛巴扎迅速恢复了思考。

    在寻常人看来,无论是射击范围固定,还是攻击之下伤亡少,都应该是一件好事。

    这明明是好事,但是在已经恢复了正常观察、思考、分析能力之后,尼玛巴扎的脸上却带上了绝望。

    就这这一瞬间,第三轮八牛弩的弩矢再次袭来。

    相比较第一次的猝不及防,第二次的狼奔豕突,这一次尼玛巴扎清晰的看到了对方八牛弩射击,飞行,落地的全过程。

    八牛弩弩矢的散布面增加,但是整体的范围变化不大,这一点和尼玛巴扎的推测吻合,但是伤亡的数量比起第二次却增加了至少三成。

    会出现这种的情况,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感觉到八牛弩的威胁之后,被挤在中间的反唐联军士卒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惧。郁

    而一旦陷入恐惧,一个人就很难保持一种正常的思维能力,判断会出现问题,行为上也会出现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的情况。

    就比如现在。

    八牛弩这东西虽然不是没有个人都玩过,但是大致都见过,也都知晓这东西的射程范围是有限的,只要远离了射界范围,也就等于安全了。

    这几乎是一个任谁都无法反对的真理。

    尼玛巴扎知道,问题就出现在了这个真理上,对方所利用的大概率儿也是这种微妙的心理。

    虽然羽林军八牛弩弩矢射落的位置在自己的后方,但是在恐惧的支配之下,在向前无法推进的情况下,大量位于射界边缘的反唐联军士卒在不经过思考的情况下,本能的选择了后退。

    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的意识里面,后方比前线要安全,前往后方的路途或许就是陷阱或者刀山火海,而这正是支持溃退者的心理,否则,溃退这种在战场上太过常规的现象就不会出现。郁

    羽林军第三波密集的弩矢,则正好迎上了这波因为恐惧选择了向后方撤退的家伙。

    虽然间隔了几十步的距离,但是尼玛巴扎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反唐联军士卒的惨状,听到那惨烈到了极点的哀嚎。

    连续几波弩矢之后,射界范围之内原本的地面上已经被整整一层厚厚的尸体和横七竖八插在地面上的弩矢铺满。

    就那么一小块区域之内,至少留下了两千反唐联军士卒的生命,俨然成为了一块生命的禁区。

    看着这厚厚的尸体,溃逃的步伐终于被止住,然而尼玛巴扎却知道这不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

    曾经的尼玛巴扎是一个真正的废物点心一般的二代,然而在草原上现在追逐,然后肆虐,最后被回鹘人疯狂追杀的经历让尼玛巴扎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

    那苦难不堪的经历,让尼玛巴扎明白,人永远是自私的。郁

    在和平时期,在生命不受威胁的时候,人尚且可以为了利益无恶不作,无所不为。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环境之下,为了逃命,为了不死在八牛弩那巨大弩矢之下,人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为了逃命,后面的那些事实上已经崩溃的溃兵,开始疯狂的朝着前面拥挤,从而导致拥挤和混乱的程度更加严重。

    有些甚至拿出了自己的武器,试图为自己斩杀出一条路来。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方悄无声息的将八牛弩的射界范围缩小一点……

    尼玛巴扎发现这后果他根本就不敢想象!

    然而,尼玛巴扎不会知道,后世有人提出了一个叫做墨菲效应的理论。郁

    裴植自然也不会知道墨菲效应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不耽误他根据战场的情况,命令所有的八牛弩将射击的仰角调低一点。

    裴植在最合适的时间,下达了最合适的命令。

    然而,尼玛巴扎这时候却害怕了,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又一波新的弩矢已经飞来,看到这一次弩矢飞来的轨迹,尼玛巴扎的内心中充满了绝望。

    事实上,聪明的人不止他一个,这一次,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射界的范围被缩小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密集的,拥挤在一起的反唐联军之中传来了一声声惨烈的哀嚎。

    看到这里尼玛巴扎终于等不下去了,他知道如果他再不跟上,被困在战场中央的几万反唐联军士卒会被这样消磨殆尽。

    殊不知,这也在裴植的预判之内。郁

第386章 胜!

    在裴植的调控之下,调整了射界之后,拥挤在一起的反唐联军瞬间被密集的八牛弩弩矢洞穿,成片成片的死在巨大的弩矢之下。撃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反唐联军几乎在一瞬间进入了崩溃的边缘。

    虽然嘴皮子上,刘辟和尼玛巴扎都说不在乎这些兵马,但是这四万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真正的精锐。

    当然,对于尼玛巴扎来说,更重要的是,这四万人中超过六成都是他从吐蕃带来的吐蕃勇士,属于家族的战士。

    武州惨败,尼玛巴扎之所以没有受到打击,固然有吐蕃内部动乱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在武州、渭州损失的兵马本就不是尼玛巴扎所在家族的兵马。

    虽然在陇南丢失城池,丧土失地,但是穆氏根基所在地本就是河西北道,丢失的陇南土地和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虽然在陇南丢盔卸甲,损兵折将,但是穆氏家族的兵马牢牢的跟随在了尼玛巴扎的身边,穆氏的根基没有任何的损失。

    事实上,在陇南的惨败尼玛巴扎虽然广受诘责,但是穆氏家族在整个吐蕃的实力和地位却大幅度的上升。撃

    以至于在吐蕃之内,隐隐有了最强家族的样子,哪怕掌控了逻些城,掌控了吐蕃政局的赤苏仁谢,也必须依靠实力强横的穆氏,才能稳定局势。

    虽然家族的实力获得了膨胀,虽然尼玛巴扎的地位依旧稳固,虽然尼玛巴扎从河西的唐人那里学会了隐忍,但是这一切都无法将尼玛巴扎心中的骄傲彻底抹杀。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尼玛巴扎为了眼下突袭关中,突袭长安做了多少的努力。

    面对危机,面对陈宏志提出的倡议,尼玛巴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支持;

    为了获得赤苏仁谢的支持,他甚至不惜大规模调动穆氏在河西北道的根基;

    为了形成对大大唐的兵力优势,他极力主张调集整个吐蕃的潜力和大唐决战;

    为了最大程度的获取胜利的契机,他提出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撃

    为了实现计划,他冒险亲自进入成都,威逼利诱之下,说服刘辟反叛;

    为了彻底撕掉自己身上败军之将的标签,他不惜率领家族精锐,率领反唐联军从蜀道北上偷袭大散关;

    为了彻底一雪前耻,为了报复那个险些让他两度丧命的郭戎,率领反唐联军的精锐,以先锋向前突进……

    虽然大散关遭遇了李唐禁军疯狂的阻击,以至于失去了接近一天的时间,但是尼玛巴扎并没有太过担心。

    根据他对李唐,对唐军,对长安的了解,在自己的计划之下,在李唐内部河北藩镇的叛乱之下,此时此刻整个关中实际上就是一个空壳。

    长安就算知道了自己已经深入关中,也是有心无力,唐军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调集重兵阻拦自己。

    在尼玛巴扎的计划之中,走出陈仓道是最关键的一步,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一步铺垫。撃

    只要走出陈仓道,只要进入关中,让唐人引以为傲的八百里秦川就是他尼玛巴扎纵情肆虐的牧场,就是他尼玛巴扎彻底翻身的舞台。

    只要进入关中,自己所受到的一切苦难都会有足够的价值和意义。

    然而现在,在刚刚迈出陈仓的时候,李唐的禁军给了自己当头一棒,尼玛巴扎想不到郭戎手下那个叫做裴植的小子……

    说实话,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尼玛巴扎还是没有彻底放弃,如果有机会,尼玛巴扎还是想尽全力争取胜利。

    虽然自己很惨,虽然反唐联军伤亡惨重,但是和自己对垒的禁军的数量终究太少,如果坚持下去,未必就不能获得胜利!

    只不过,想要这么做下去,只有他一个人是不行的,猛吸一口气,尼玛巴扎看了看后方。

    不看还好,看了这一眼之后,尼玛巴扎的心彻底凉了。撃

    尼玛巴扎知道,这不分是刘辟手中真正的王牌,和禁军鏖战了一个多时辰,在伤亡过半的情况下四战不退已经说明了一切。

    利用自己上前的时间,刘辟已经将和对面的禁军鏖战了一个多时辰,几乎彻底被打残的那部分剑南军收拢了起来。

    虽然没有让他们恢复战斗力,但是却已经让他们初步的恢复了次序,而且已经开始有组织的,沿着陈仓道向南撤退。

    至于刘辟本人,则率领着自己他的卫队,亲自守卫在了陈仓道的入口之处。

    “这个该死的老狐狸!”

    看清楚了情况,痛骂了一句之后,尼玛巴扎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虽然仗打输了,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并不代表问题出在这老家伙身上。

    如果换做是自己指挥,自己同样会掉进那个叫做裴植的小子的诡计之中,甚至可能比现在还要惨,因为在看到有取胜可能的时候,大概率会直接倾巢而出,而不会像刘辟一样,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依旧留下了两万兵马。撃

    毕竟,谁也想不到对方禁军真正的杀手锏是这数不清的八牛弩!

    相反,这老家伙对于战况的判断比自家确实要好,对于战局失败的判断也比自己要早,在他派自己上前收拢士卒的时候,大概率就已经判断出了败局已定,所以才把自己推到了前面来当挡箭牌。

    当然,痛骂刘辟的时候,尼玛巴扎的大脑也在飞速的思考。

    短短几息的时间之后,尼玛巴扎不得不承认,刘辟那个家伙,在眼下败局已定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是最好的。

    已经不可挽回,在这种情况下,刘辟的选择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刘辟这个老家伙的选择和判断成为了压倒尼玛巴扎的最后一根稻草。

    突出蜀道的第一战,战败已经成为定局!撃

    但是,败了没事,如果之前戏言,后面还有二十多万反唐联军在路上,而关中的唐军数量却是有限的。

    对方利用八牛弩确实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伤亡,但是对方虽然胜利了,但是也绝对是一场惨胜。

    而现在,他不能让眼前自己带来的家族精锐全部葬送在这陈仓道的北端。

    如果这几万最精锐的穆氏精锐全军覆没,穆氏的家族的实力受损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他将失去对百分之百掌控这支反唐联军的真正力量。

    “塔尔德,带你的人冲到前面,告诉他们全军撤退,尽可能的让他们恢复建制,如果敢对自己人下手的,不要犹豫,该动手的就动手。”

    “少爷!”

    “不要怕死,如果你死了,我会照料你的家族,只要我还活着,我向天起誓!”撃

    “阿尔泰,你带你麾下的两个千人队,从两翼绕过去,等到开始大规模撤退之后,一定要挡住对方的进攻,我对塔尔德的承诺对你也是一样的。”

    随着命令的下达,三个千人队从左、中、右三个方向,朝着正在遭受攻击的反唐联军冲去。

    而尼玛巴扎则带领剩下的两个以重步兵为主的千人队,组成了一套相对完整的防线,并且预留出了撤退的通道。

    下达撤退命令,引导撤退,亲自率军压阵。

    尼玛巴扎的判断不可谓不正确,尼玛巴扎决断不可谓不果决,尼玛巴扎的动作不可谓不迅速,只不过这一切在裴植的跟进之下,变得多多少少有些苍白无力。

    说实话,为了今天自己的初战,裴植和羽林军的整个参谋团、军官团做了数不清的推测和预案。

    裴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对方扛过了自己的反击,那他会率军断后,而让张泰成、张嘉轩带着太上皇的遗体返回陈仓,利用哀兵死守陈仓。撃

    当然,裴植也最好的最大可能的预案,包括全歼对手八万人马。

    作为战场上的指挥者,裴植其实不知道对方的亲自指挥之人到底是谁,所以,裴植把自己的对手当做了刘辟和尼玛巴扎的组合。

    刚开始,裴植对于两人这种轻敌冒进的情况表现出了鄙夷,只不过,打到现在,裴植必须承认,自己小看了对方刘辟和尼玛巴扎的组合。

    在明知道自己有兵马阻击的情况下,对方依旧敢大举突进,确实不是莽撞,而是有一定的底气的,更有和底气相配能力。

    有机会的时候不会吝啬兵力的投入,但是也绝对不会倾巢而出;

    在战局尚未明朗的情况下,沉着冷静,收拢残兵,向前增兵,向后守卫退路;

    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下,没有彻底慌乱,也没有彻底崩溃,根据次序组织兵马撤退。撃

    对战场的了解,对战局的把握,对时机的把控,这些家伙确实厉害。

    今天自己能打赢,并不是胜在自己的指挥艺术有多么的高超,而是因为自己胜在了出奇制胜。

    至于现在,看到反唐联军已经在收拢兵马,主动向后撤军,裴植知道今天想要全歼对手已经变得不再可能。

    好在,裴植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全歼敌人这种想法虽然存在,但是只不过是裴植从郭戎那里学到的计划而已。

    事实上,看到对方已经主动撤退之后,裴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裴植的眼中,对方不是鸡肋,也不是傻子,在现有情况之下,能把对方击溃,为关中争取三到五天的时间,为太上皇带来一个完美的谢幕已经殊为不易了。

    如果因为全歼对手,冒进突进,反而可能将现有的大好局面彻底葬送,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撃

    只不过,在不做任何尝试的情况下,就直接放弃全歼对手的计划,裴植也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所以,裴植也进行了最后的一轮尝试。

    在军号和战旗的变化之下,中央位置,由步卒组成的第二道阻击线,开始重新恢复了平稳后撤的状态。

    在不明所以的人眼中,只要是后退,那就是一个机会,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对方的后退到底是溃退,还是有次序的诱敌深入。

    而且,这一试探,最初确实发挥了作用,处于战线最前端,已经杀红了眼的敌军毫不犹豫的跟了上来。

    这一幕,让裴植的心中难得升起了一丝波澜和希冀,虽然已经不能全歼对手,但是,从战场表现来看,对方也都是精锐,能多留下一个敌军,对于未来都是有意义的。

    然而,裴植的希冀很快就消失了,被困在战场中间的士卒确实是一块失去了组织和思考能力的肥肉,但是根据尼玛巴扎命令绕前的吐蕃士卒,却没有辜负尼玛巴扎的信任和悬赏。

    玛本阿尔泰麾下的两支千人队,扛着时不时射来的弩矢,扛着已经陷入混乱的士卒,从战场的左右两翼疯狂的向前突进。撃

    等到抵达了前线,发现前锋位置已经有人跟着诱敌的羽林军追击之后,最前面已经追出去的显然已经不可挽回。

    于是,他们二话不说,马上对自己人举起了屠刀,从两翼向中间推进,开始屠戮那些红着眼睛进行追击的士卒。

    前面是佯装撤退的羽林军,后面是冰冷无情的吐蕃精锐,追击出去的那部分反唐联军士卒迅速的倒在了双方联手的屠杀之中。

    至于后面些惊恐,迷茫,慌乱的士卒,则在这疯狂的杀戮,和适当的引导之下,恢复了清醒。

    紧接着,这两支千人队,根据尼玛巴扎的命令一边疏导,一边就地组织防御。

    看到对方被困在战场中央的兵马已经渐渐的恢复清明,裴植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裴植果断的再次调整了自己的计划。撃

    作为整个战术核心的八牛弩再次调整仰角,只不过这一次,裴植并没有要求所有的八牛弩统一进行调整。

    位置上靠前的一般八牛弩将仰角重新调整为四十五度,从而恢复最大的射程范围。

    至于剩下半数靠后位置的八牛弩,裴植给了他们一个自由射击的命令。

    除此之外,从开战开始,一直处于待命状态的近千名骑兵,终于得到了进攻命令。

    随着裴植命令的下达,骑兵们迅速上马,重骑兵靠前,轻骑兵靠后,组成长缨军传统的骑兵攻击的锋矢阵。

    然后,形成两个巨大的锋矢阵,从战场的左右两侧突进。

第387章 目标:汴州

    元和四年,八月末九月初开始,吐蕃兵马大举东进,围攻陇南重镇秦州,陇西重镇原州,兵峰直指秦州背后的大震关以及原州背后的萧关,这两座陇山防线上最重要的要塞。造

    八月二十八,在投靠吐蕃的前剑南西(东)川节度使刘辟的引领之下,由吐蕃、剑南、南诏组成的反唐联军突袭大散关。

    李纯的次子,澧王李恽,及以下禁军右卫六千将士全军覆没,大散关陷落,陇南、陇西、关中、长安震动。

    九月初一,以旧勋贵、部分山东豪门为核心的力量在长安发动叛乱,被皇帝李纯及留守禁军镇压,所有投降派,妥协派被一并清理。

    从九月初一到九月初三,留守长安的所有禁军以及临时征募的壮丁的组成的巡兵,将整个长安城翻来覆去彻底搜查了三遍。

    至少三个坊面积大小的区域被夷为平地,十几个世代豪门的家族被连根拔起,超过三万人被斩首,短暂的慌乱之后,整个长安城彻底恢复平靖。

    九月初二,陈仓道北端,由刘辟、尼玛巴扎率领的反唐联军在遭遇张取义、裴植亲率的羽林军主力,双方大战,反唐联军惨败,随军出战的太上皇李诵薨。

    九月初三,卢龙、成德联军包围沧州,彻底封锁官军北上的陆路途径。造

    九月初六,辽东叛军,新罗、百济、高句丽联军开始围攻河北军李愬部固守卑沙城。

    九月初十,六万回鹘骑兵,在老将折云谷的带领下穿越大漠,突袭了吐蕃人手中最重要的战马基地,居延海。

    九月十一,在汴州城以东朱庄、代村一线,卢龙军老将谭忠率领的卢龙军和郭戎率领的长缨军主力激战,卢龙军惨败,老将谭忠被斩于阵前。

    九月十三,大战过后正在等待后方补给和支援的郭戎,终于等来了长安方向的信件和军报。

    然而,看到了李纯手书的内容之后,看着李纯那清晰的笔迹,想起自己和那位老人的点点滴滴,郭戎的眼眶开始微微湿润,泪水在不经意间滴落在了纸张之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郭戎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不会有人再一心一般的守护自己,迁就自己照顾自己……造

    看完了所有的军报和皇帝的书信之后,郭戎皇帝手书的信件收起,将其他的东西交给了自己的参谋长罗中文。

    吩咐罗中文带领整个参谋团和军官团,将安信息汇款总、整合、梳理,完成梳理之后在侦察营和工兵营的协助之下完成最新地图的制作和沙盘的制作。

    而过郭戎自己,带着自己的卫兵在营内溜达,他需要将自己听到的内容好好梳理一下,同时也需要缓冲一下太上皇离世对自己的影响。

    临近傍晚,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朱庄附近的长缨军大营中响起了隆隆的鼓声,聚将鼓响起,营地中所有校官以上的军官迅速向着中军大帐集结。

    听到太上皇离世的消息,长缨军内所有的军校的反应和郭戎如出一辙,整个军帐都险些被掀翻。

    紧接着,罗中文开始按照所梳理出的信息对长缨军离开长安之后,关中、长安、陇南、陇西、剑南的情况进行介绍。

    “刘辟的反叛确实造成了巨大的危机,不仅使得我大唐天府之国不战而落入敌人之手,更使得对方获得了突袭关中最为可能的一个方向……”造

    “……大散关虽然失守……六千右卫将士……”

    “……获得了消息之后,羽林军的侦察兵第一时间出击,太上皇定下……”

    “……这一仗,太上皇和张取义将军将指挥权交给了裴植……“

    “……对方的数量确实众多,但是长途行军之下难免疲惫,……”

    “……裴植这一仗打的非常聪明,充分利用陈仓道北端的地形,……”

    “……喇叭形……兵力很难展开,再利用所携带的大量八牛弩,……,总之这一战裴植……”

    “此战在裴植的直接指挥之下,羽林军,斩首3万,俘敌1万有余,并且焚毁了反唐联军所携带的大量军械,辎重,迫使对方重新退回了陈仓道。”造

    “战果虽然封侯,但是此战羽林军的损失也颇为严重,其中六个步兵营损失超过三千人,……按照出战的比例来计算,损失超过四成,可谓元气大伤。”

    罗中文说的不紧不慢,然而蒙乾却有些着急了,没等罗中文说完,直接开始询问。

    “那么现在,裴植呢?”

    “蒙中郎不要着急,在开战之前太上皇和裴植、张取义将军已经做了妥善的计划,击退了敌军之后,张取义将军和裴植分兵。”

    “张取义将军带领此战的伤员、战死士卒的遗骸,部分后勤兵,以及太上皇的灵柩,从水路,在渭水水师的护送之下返回陈仓,和张光朝将军率领的四卫禁军共同守卫陈仓。”

    “裴植率领剩余能战之兵坚守后路,掩护张取义所部登船之后,领剩余了近六千人马继续向西进发,进驻大震关,接管大震关的防务。”

    听着罗中文的叙述,看着地图上标记的位置,不止一个人眉头皱起,盯着地图喃喃自语。造

    “大震关?陈仓?大散关……,罗参谋长,大将军,这个部署……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好像不太符合常理……”

    郭戎点了点头,肯定了李焱的话,同时从罗中文的手中接过了军议的掌控。

    “没错,就是这个布置,这是太上皇从一开始就设定的布局。”

    “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太上皇他老人家不懂军事,但他懂得人心,他更知道现在大唐的底子还不够厚!”

    “集中一个方向,或许可以争取完胜,但是如果想要东、西,两个方向同时重拳出击,只能让局面彻底陷入被动。”

    “只不过,我们出征的时候,吐蕃人到底采取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我们尚未可知,在威胁未知的情况下,太上皇自然不敢让我带走太多的精锐。”

    “为了确保长安和关中的安全,太上皇将大部分兵力集中在了关中,力图以不变应万变,事实证明,我们的基本方向是正确的。”造

    “禁军的兵力虽然分散开来,但是分别守住了进入关中的重要路径,虽然最后大散关还是失守了,但是非战之罪。”

    “如果没有右卫拖延了敌军一天的时间,敌军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情况突入关中,反唐联军十万大军突然杀入关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裴植和太上皇之所以在坚守陈仓和冒险主动出击之间选择主动出击,就是为了最大可能的降低关中的威胁。”

    “吐蕃人,在尼玛巴扎率部突袭大散关进攻关中的同时大规模进攻秦州和原州,目标很明确就是陇山防线上最重要的两道关口,萧关和大震关。”

    “萧关方向,前有朔方军的主力,中有禁军精锐坚守,后方泾州、陇州也还有太子殿下率领的精锐作为后援,并不需要额外的担心。”

    “但是,秦州正面已经确定是吐蕃人的主力,其兵力超过二十万,还携带大量的攻城器械,如果让正面的吐蕃主力和陈仓道方向突出的偏师合力之下,大震关一旦失守,吐蕃人的两支兵马就可以连为一体,到时候,再想把它们赶出关中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可是,大将军,这只是太上皇……,太上皇的想法,还有……”造

    “抵达陈仓道之前,太上皇就已经完成了遗命,等陈仓道之战结束之后,在第一时间被张取义送回了长安。”

    “在长安的公卿、宰府关于太上皇的设想和计划争论的非常厉害,而这也是军报和最后的决定这么才抵达的真正原因。”

    “但是好在最后陛下选择支持太上皇的判断和决定,而且,还对太上皇的计划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眼神。”

    说到这里,郭戎停顿了一下,认真的环视中军大帐之内,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整个强大的军官团体。

    “陛下已经决定补齐长安禁军的所有编制,将禁军的规模从四军、十二卫补充到四军、十六卫、六率的规模,并且将禁军新兵训练基地纳入常规编制。”

    “根据陛下写给我的内容来看,完成全部建设之后,满编制的禁军数量将从现在的十八万六千人,暴涨到接近二十五万人的规模,另外还有五万常设的禁军训练基地,作为长安城的最后一座堡垒。”

    “新军虽然还有正式设立,但是根据现在太上皇、皇帝、禁军留守处、兵部、中书省、门下省汇总来的消息,新设立的禁军将以参与平叛的禁军新兵为主要人选。”造

    这部分信息从郭戎的口中说出,现场瞬间如同炸锅一样。

    看着瞬间变成菜市场的现状,郭戎也是一阵的无语。

    虽然李纯也是雄才大略,虽然李纯也有容人的度量,但是李纯终究不是李诵,不可能如同李诵一样对自己绝对的信任。

    军队,尤其是禁军的编制,增加,减少,或者改变编制都是影响政局的重要事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掌权的皇帝都不会一意孤行。

    文官们是否过问并不重要,至少需要朝中的重要将军,尤其是郭戎这种禁军的创立者进行一定程度的沟通和商讨。

    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下。

    说到底,禁军这东西和其他兵马还不太一样,严格意义上禁军是属于皇家的私兵,扩编禁军,这本就是皇帝的权力。造

    俗话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虽然现在的禁军体系是郭戎一手创建起来的,但是他不和郭戎商量郭戎也没什么好说的。

    吐蕃、河北两大敌对力量同时夹击大唐,大唐的所承受的压力确实很大。

    刘辟突然叛变,尼玛巴扎率军突入关中,关中的局势确实危险。

    在周围战局密布,朝廷兵力确实捉襟见肘。

    从现实情况来看,李纯在危急时刻,扩编禁军也确实是应有之义,任谁也不会去阻拦,哪怕是郭戎。

    道理是道理,理解是理解,事实是事实,现实是现实,在眼下这种局势实在太过微妙。

    太上皇刚刚离世,皇帝刚刚真正掌权……造

    趁着太上皇身边第一红人,新编禁军的创立者郭戎不在长安的时候扩编禁军,任谁看来都是在削弱郭戎在禁军中的影响力。

    而此时此刻,跟在郭戎身边的,都是郭戎一手提拔起来,对郭戎最为忠诚的禁军军官集团。

    削弱郭戎的影响力,就等于是削弱他们的实际利益,如何能不让他们震惊和不满。

    只不过,对于他们的这种情况,郭戎也是有准备的。

    事实上,不仅郭戎有准备,就连李纯也是有准备的。

    毕竟,李纯不是瞎子,郭戎在禁军中的印记实在太过深刻,虽然留守长安的禁军老兵和教官们没有抗命,但是李纯可以本能的感觉到那些老兵心中的抵触情绪。

    如果处理不好郭戎的影响或许根本就不需要……造

    好在,李纯也很清楚郭戎的所有想法,为郭戎量身打造了最适合郭戎的安排。

    “安静!”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整个中军大帐之内,瞬间从菜市场一般的场景,变成的鸦雀无声。

    “我等为大唐军人,自当为国效命,我问你们,你们还记得武州之战前我跟你们说过的话么?”

    在场的长缨军众将先是一愣,然后一个声音微微传出,渐渐汇集到了一起。

    “用大唐的剑,为大唐的犁争取土地!”

    这句话之后,所有人彻底安静了下来,之前那种腹诽的状态荡然无存。造

    “下一步,我们的目标就是这里——汴州!在汴州和河北反贼决战!”

    看着中军大帐之内的变化,老狐狸一般的吴少雄的眼中挂满了浓浓的笑意。

    虽然这一次郭戎没有和他商量,但是他却从郭戎的反应中看到了郭戎似乎因为太上皇李诵的死,瞬间成熟了。

    有道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在郭戎本身问心无愧,只想着打通河西,救援安西的情况之下!

    对于郭戎现在的心态和状态,吴少雄还是满意的,如果郭戎能稳定的保持这种心态……

第388章 郭戎的路在何方?

    相比较长缨军中的其他军校、军将、文职,本质上作为郭戎幕僚存在的吴少雄恐怕是心态最为平和和轻松的。(后面有数量没写完,稍等)脸

    对于郭戎现在的心态和状态,吴少雄还是满意的,对于郭戎在长缨军乃至禁军中的绝对主导地位,吴少雄更是极为满意。

    虽然接触郭戎的时间不长,和郭戎共处的时间更是稀少,但是郭戎给予他吴少雄的信任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家的兄长。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吴少雄不知道郭戎为什么如此的看重自己,也不知道郭戎为什么如此的信任自己,但是,自己的兄长对自己信而不用,而郭戎则是信而不移。

    吴少雄不说这是高下立判,但是到了吴少雄这个年纪,这个阅历,对于郭戎这种绝对程度的信任说不感动是假的。

    虽然,郭戎没有要求吴少雄质子,但是,确定了自己愿意为郭戎服务之后,不管郭戎有没有要求,不管郭戎是不是需要,甚至都没向郭戎询问,吴少雄没有任何犹豫,就将自己在蔡州的妻儿老小,全部送去了长安。

    作为郭戎的私人幕僚,代替郭戎掌握从胶东-淮西-洛阳-潼关-长安的整个后勤网络和交通体系,吴少雄可以获得比寻常长缨军军校多的多的隐秘。脸

    至少,郭戎和两位皇帝的通信,就是由吴少雄掌管的。

    李纯的信不仅多而且长,且溢美之词不断,长篇大论累牍,或者讨论计划利弊,或者讨论计划可行,把两人的信对照一下,当做远程对奏也未尝不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相比较每信必回的皇帝李纯,太上皇李诵给郭戎回信的频率要低的多。

    吴少雄接手这些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总共才看到了三封来自李诵的回信,其中最后的一封还是其他人的代笔,只不过通过行为的风格和习惯,吴少雄能判断出那都是太上皇的本意罢了。

    事实上,李诵的回信不仅频率低,内容也不如李纯的充实,往往三言两语提点一下他对于郭戎之前想法的看法,直接让郭戎自己拿主意即可,随后提示郭戎他认为郭戎需要注意的地方。

    内容说不上太多,但是每一句都切中要害,而且字里行间也在真心的为郭戎考虑,至于最后的吐槽和训斥,更让吴少雄感受到了一种帝王家难得的亲情感。

    比如,面对长缨军在胶东杀戮,李诵让郭戎适度的注意一下分寸。脸

    当然,这不是劝郭戎不开杀戒。

    在李纯看来,郭戎干的就杀人的买卖,该杀的人不要放走了一个,但是多多少少要注意一下名声,人屠的名号怎么说都不算好听。

    当然,作为一个领兵的将军,李诵也承认,噬杀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坏事,但是至少要求郭戎知道为什么而杀,不是纯纯的被别人当枪使唤。

    当然,说完正事,免不了吐槽一下郭戎的破字。

    “在狗面前拴块锅盔,狗爬的都比你写的好看!”

    “写的跟殷商的甲骨文一样,朕看你的信弄得跟考古一样。”

    “你可别出去说你跟着韩愈学过书法,韩愈如果知道了,估计这辈子就得蒙着面出门了,没法见人啊!”脸

    “朕如果活不到八十岁,就是看你这信被累死的,如果不是累死的,那也绝对是气死的。”

    回忆自己看到的,太上皇信中的文字,吴少雄也是感觉大开眼界,如果不是如此,谁能知道在勋贵、豪门、世家、大族眼中深谋远虑,无所不能的太上皇李诵有时候也会如此的吐槽呢。

    至于郭戎,给两位皇帝的内容上其实差不多,给李纯的更加的工整,认真,给李诵的更加邋遢、敷衍一点。

    但是吴少雄却从那歪歪扭扭的字里行间,感觉到了郭戎在李诵面前的那种随意,自然,毫无顾忌。

    看似不够恭敬,但是在吴少雄看来,通过这种对比,恰恰表明了李诵在郭戎心中分量之重,地位之高。

    如果一定要给出一个定位,吴少雄认为,在郭戎的心目中,太上皇是父兄一样的角色,而太上皇显然也把郭戎当成了子侄一般。

    当然,这一点,从郭戎看到李诵离时一瞬间湿润的眼眶,无法掩饰的神伤,可以清晰的看到。脸

    郭戎将一切交给罗中文,自己离开军帐的时候,吴少雄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但是他却没法劝说郭戎。

    好在,郭戎自己扛过这种类似于至亲离世的伤痛。

    他的心态保持平稳的同时,心智上也迈过了从有人庇护下的幼稚,到庇护他人下的成熟,至关重要的一步。

    郭戎在长缨军中的地位从来都无人可以撼动,这一点吴少雄非常清楚,只不过之前,郭戎很少使用自己在军中的这种统治力,或者说郭戎更喜欢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解决出现的问题和矛盾。

    郭戎的这种方式很好,很容易获得认同,但是效率无疑太低了。

    换做曾经,面对菜市场一般的军帐,郭戎会先进行解释,说服每一个人,然后彻底解决问题。

    然而,这一次,郭戎的方法和之前截然不同。脸

    安静,这两个简单到了极限,但是却是最简单,最高效的处理方式,他将郭戎对于长缨军军校们的掌控力和影响力展示的淋漓尽致。

    处理方式的变化,在吴少雄的眼中就是郭戎出现质变的最重要标志。

    至于郭戎在军中的地位,吴少雄认为,哪怕是一己之力挽救了大唐的郭子仪、李光弼都无法比拟。

    毕竟,他们只是功勋卓著的捍卫者,而不是开创者,从这个角度来说,在唐军中,如果有谁能和郭戎一较高下,恐怕只有那位承上启下,开创了李唐军制,为唐军的强大打下基础的卫国公李靖了。

    只不过,李靖也只是承袭前人(韩擒虎)的经验进行改良,而郭戎,可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在从无到有的条件之下,硬生生的建立起了一整套禁军体系。

    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禁军,四军十二卫也好,四军十六卫六率也好,本质上所有的中低级军官都是出自郭戎的属下。

    这种惊人的影响力和掌控力,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脸

    在吴少雄看来,凭借郭戎在如今大唐禁军中的影响力和掌控力,只要郭戎能稳定的保持着现在的心态,郭戎在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如今太上皇离世,当了四年多傀儡的李纯想要掌权很正常,但是哪怕是李纯也很清楚一点。

    在现今的情况下,禁军成为朝廷支柱已经毋庸置疑,没有一支强大的禁军作为支柱,长安的朝廷在天下人的眼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虽然吴少雄自己没去长安,也没和长安的那些退出现役的老兵油子们打交道,但是吴少雄和太上皇一样了解人,了解人性,了解人心。

    凭借那些老兵油子撺掇出来的禁军新兵训练基地,吴少雄就知道,那些家伙早就留好了退路。

    无论在什么时候,老兵永远都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

    哪怕他们大字不识一个,哪怕他们讲不出大道理,但是能活过几十年的战场,活过数不清的阴谋诡计,已经说明了一切。脸

    那些参与过叛乱的家伙知道叛乱的污点是永远不可能被洗刷干净的,无论他们怎么做。

    所以,自知此生无望的家伙早就把心思打在了身世清白的下一代身上了,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将自己依附在了郭戎以及禁军这条大船上。

    只要郭戎不倒,禁军不倒,他们就是安全的,他们可以享受荣华,享受尊敬,享受大唐帝国的福利,他们的子嗣,他们的子侄也可以在禁军,这个大唐帝国最强大的体系里面崭露头角。

    至于李纯敢不敢废掉新兵训练基地?

    如今的皇帝可以继续组建新的禁军,可以重新启用彻底老实了的旧贵族,可以大举提拔李唐宗室子弟从军,可以从其他边军抽调将领甚至抽调精锐,但是如果要保持禁军的战斗力,就必须按照郭戎所制定的那一整套体系来,否则即便选拔的士卒再优秀,用不了几年也会彻底被长安城腐化,堕落。

    至于李纯敢不敢废掉那些老油子一般的神策叛军,那就更是一个笑话了。

    已经参与过一次叛乱的人,难道还会在意发动第二次么?脸

    毕竟,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这些道理,吴少雄懂。

    他相信太上皇懂,所以太上皇让韩愈这个郭戎信任他也信任的文官首领成为了这帮老兵油子的顶头上司。

    吴少雄相信李纯也懂,甚至李纯比其他人都担心郭戎会出现意外,毕竟,郭戎在,禁军就不会乱,如果郭戎真的出现了意外,那么失去掌控的禁军未必就不会成为第二个神策军。

    所以,李纯把一切都放在了明面上,把分权,新军,都清清楚楚的告诉了郭戎,在吴少雄看来,李纯的所作所为,是在为郭戎放权之后做准备。

    相比较那些在长安的家伙,眼前这些在在长缨军中的小伙子们还是太年轻了,君不见,同样在军帐之内的少数几名神策叛军的老卒一个泰然自若。

    只不过,这些话吴少雄放在了心里,自己知道就好,年轻人沉不住气也是应该的,至于后面郭戎希望怎么走那自己就怎么辅佐就好。脸

    郭戎想安安稳稳的收复河西,救援安西军,那就一路打过去,这种壮大李唐实力的事情,相比李纯不会反对,对于李纯这种渴望建功立业的君主而言,一路打到天边,将那张地图上的整个大陆都收入大唐的版图才好。

    郭戎想交出权力,颐养天年,李纯更是会双手赞成,如果郭戎真的交出了权力,解甲归田,李纯一定会把郭戎吹成圣人,毕竟只有圣人才不会贪恋人间的权力。

    就算郭戎真的带领大军出征倭国,在那什么劳什子富士山上撒尿,李纯也绝对会给予最大的支持。

    如果郭戎想要浪迹海外,去探索什么美洲、澳洲,李纯绝对也会尽全力支持……

    换句话说,吴少雄知道一点,在李纯和郭戎之间,其实是不平等的!

    所以,在他看来,长缨军这帮小子们的担心不过是杞人忧天了。

    “下一步,我们的目标就是这里——汴州!在汴州和河北反贼决战!”脸

    一句安静,稳定下情绪,一句大唐的剑和犁,让自己的军校们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军事上,而汴州则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了战场上。

    汴州,这是从一开始郭戎就预设的决战战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郭戎也没有重复之前的布置,而是让罗中文开始详细的介绍现有的状况,以及李纯给自己的补充和支持。

    “……这些,是我们之前的布置,大家已经很清楚了,刚才大将军也说过,太上皇从一开始就制定了依靠陇山防线、陈仓将吐蕃人抵御在关中西部的计划,而陛下对此也采取了支持的态度。”

    说着,罗中文开始在已经准备好的一张巨大的地图上挨个指出位置。

    “现在在大震关有……在萧关……,在陈仓……另外陛下已经下令神威军从长安前出至武功、眉县作为陈仓方向的后援,同时防备倜骆道、子午道或许会存在的偷袭……接下来,将是我们所在的山东区域。”

    “首先,陛下封皇太子李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坐镇关中,晋大将军为天下兵马副元帅,以兵部尚书、平章事兼魏博、成德、卢龙三镇节度使,其余职位不变,继续负责平定河北、辽东、辽西、胶东叛乱。”

    这一任命一出,在场的所有文武、军校瞬间沸腾,不过这一次,郭戎并没有阻止,而是让自己的下属们畅聊,大概几十息之后,现场的氛围才在罗中文的示意知悉安静下来。脸

    “陛下深知汴州决战的意义,为了给汴州决战补充兵力可谓倾尽全力。”

    “彻底铲除了长安的所有叛党余孽之后,陛下从参与平叛的十二个新兵组成的暂编团中选择了四个,为其补充了工兵、侦察兵、炊事兵、医疗兵之后,直接就地组建了左、右千牛卫和左、右监门卫,属于禁军编制的野战力量。”

    “以另外三个团为基础,初步恢复了太子左右卫率、太子左右司御率、太子左右清道率,和左右金吾卫一样,同样属于禁军的常规编制的长安守卫力量。”

    “完成补充之后,新组建的左、右千牛卫,左、右监门卫,太子六率,总计约五万战兵,在千牛卫大将军李元奕的率领之下,直接东出潼关,到现在为止,大概七到八天的时间,他们已经已经抵达了洛阳。”

    “根据计划,李元奕将军所部抵达洛阳之后,将和东都留守麾下兵马共同出击,组成一支七万左右的援军,向汴州方向禁军,离开洛阳之后,李元奕所部将归属大将军直接指挥。”

    此时此刻,中军大帐之内,气氛已经变得相当热烈,长缨军的将校们已经摆着手指头算人数了。

第389章 郭戎还是那个郭戎!

    “河洛地区的其他兵马我们可以不在意,但是陛下专门从长安方向为我们调集来的左、右千牛卫和左、右监门卫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补充。”月

    “不要太轻视这支援军,他们虽然只是新兵,但是全部通过了禁军的标准训练,作为预备兵,他们本就随时可以补充到军中。”

    “至于所谓的经验,虽然他们没有经历过大战,但是大多数人参与了在长安的平叛,血是绝对见过了,倒是也不需要担心上阵的时候变成软脚虾。”

    “其中的中高级将领基本出将门,未必能做到优秀,但是也是基本合格的,其中的中级军官,低级士官则是由训练基地的教官们代理。”

    “综合来看无论是战斗力,还是组织能力,都还是不错的,和满编的四军十二卫有一定差距,但是差距很小,根据我和大将军的判断,至少能到的禁军九成,长缨军八成的战斗力。”

    “大将军,诸君,眼下的情况大体如此。”

    完成了整体的介绍,罗中文将中军大帐沙盘和地图中间的位置让给郭戎,自己走下。

    从罗中文的手中接过指挥杖责之后,郭戎则大马金刀的站在了主位,环视四周,然后指向了中军大帐中以汴州城为中心方圆百里范围的巨大沙盘。月

    一边指出上面的位置,一边开口。

    “长安的援军、东都留守的兵马,守卫汴州城的宣武军,宋州赶来的宣武-淮西军,济阴赶来的鲁北军,再加上我们,总兵力实际上已经接近三十万,这代表着敌我双方的兵力真正进入了大致相当的状态。”

    “虽然,无论是兵部的公文,还是陛下的密信中,都没有对于作战时间的要求,但是我认为既然条件已经改变,那么我们也应该适度的调整一下。”

    “虽然总兵力上敌我双方已经大致相当,但是作战的主力依旧只能是我们,这一点我要求所有人要清晰的认识,绝对不可以因为援兵的抵达,我军数量的增加就掉以轻心。”

    随着郭戎的提示,中军大帐之内肃然,一众军将立刻高声回应。

    “遵令!”

    听着周围铿锵有力的回应,郭戎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月

    “洛阳方向,我已经命令李元奕率军从洛阳出发,九月十八日前抵达郑州,解除义成军的武装,接管郑州。”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的长缨军将校齐刷刷的瞪大眼睛,就连一直稳如泰山,如老僧坐定的吴少雄都带着惊讶的眼神看向了郭戎。

    “为官无能,为将无勇,敌军逼近,不思报国,不思保民,纵贼劫掠,缩头乌龟,这样的人留他何用!这样的节度使留之何用!”

    郭戎的声音郎朗,掷地有声,整个军帐之内只有郭戎的声音在不停的回荡。

    “敌军大军来袭,袁滋那个废物既然不想抵抗,甘当缩头乌龟,那他就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就好了,这样虽然无功,但是至少能给他留下一条狗命。”

    “如若不然,李元奕会根据我的命令直接攻城,到时候他的会比河北三个反贼更快人头落地!”

    “如果一切顺利,留下东都留守郑州,李元奕麾下禁军所部,从郑州出发,根据实际情况,保持每日二十里到三十里的速度从郑州向汴州方向攻击前进。”月

    “长缨军步一团,骑二团,以及所有的工兵和后勤兵提前结束修整,明日在侦察兵的引领之下,向汴州方向前行,在兴隆乡附近抢修一座前进营地,何芒!”

    “在!”

    “营地的规模大致五万到六万人,营地制式品字形三营联防,营地的防御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坚固,要做到无坚不摧。”

    “蒙乾!黄汉铠!”

    “在!”

    “你们两个的任务是协助工兵完成营地的设置,如果小股敌军前来骚扰,争取干掉他们,但是注意追击不要超出五里,如果敌军大军来袭,稳守不出,等待援军。”

    “如果修筑之后,敌军没来呢,大将军?”月

    听着黄汉铠的疑问,郭戎严肃的脸上挂上了笑容,这种时候依旧不忘提出问题,这还真是黄汉铠的性格。

    只不过,郭戎对于这种疑问并不反感,随即开口道。

    “如果敌军没来,等后续兵马接管兴隆的军营之后,你们朝着汴州方向进军实力之后,再设立一座同等规模,同等要求的军寨,明白了么?”

    “明白!”

    “嗯,何芒、蒙乾、黄汉铠,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

    “很好,你们三个的任务非常重要,军中还有的物资需要什么就带什么,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将前进营地稳稳的造好,守好。”月

    “在这种几十万人级别的大规模会战里面,我军对于后勤的依赖程度也远高于对手,前进营地距离汴州城越近,我们的后勤补给线就越短,胜利的可能性就越大。”

    “如果你们能把这营地推进到和汴州城隔空遥望、直接相互呼应的程度,那么此战将毫无悬念。”

    何芒、蒙乾、黄汉铠三人应命之后,郭戎继续开口。

    “长缨军所部的其他可以参战的战兵,两日后向兴隆的营地推进,接管营地的防御,参谋长这个主要需要由你来协调和指挥。”

    “大将军请放心,中文晓得其中利害。”

    “剩余各部步二团、三团、骑兵一团,侦察二营,你们在之前和卢龙军的战斗中损失太重,伤病太多,战斗减员严重,所以,你们和火器、器械、后勤、医疗等营一起留守朱寨,等待援军,补充器械、物资。”

    “大将军,我们能行,我们……”月

    斜眼看了一下裹得如同木乃伊一样,头上的纱布快被鲜血渗透,但是还梗着脖子一脸不服的董嘉。

    “你这厮……”

    刚刚开口,郭戎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郭戎无奈的摇了摇头,以自己的性格和习惯,维持这一个威严的状态容易么!

    好不容易维持到现在了,结果,让董嘉这么一个夯货打岔给打断了,听韩愈介绍,淮西董氏出品都是文武双全,怎么到自己手里偏偏是这么一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夯货。

    刚开始还是遗憾,但是下一刻,郭戎自己就释然了,反正这形象也被打破了,索性也就不保持了,于是军帐内瞬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来来来来来……”

    听着这不太正经,但是郭戎个人风格很重的话语,中军大帐之内因为郭戎今天的不同,而变得非常压抑的氛围瞬间变得清爽不少。月

    “董嘉!”

    “董中郎!”

    “董将军!”

    “董英雄!”

    原本董嘉大义凛然,一脸不服,脖子梗得如同公鸡一般,但是听着郭戎这一连串的称呼,瞬间发现形势不太对劲,只不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晚了。

    “你不是说你行么,来来来来来,你现在给我披上甲,骑着马,带着你的人,替何芒开路去,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到不了兴盛,军法从事。”

    郭戎的话音落下,董嘉原本堂堂正正的四方大脸,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变成了一副标准的猪腰子模样。月

    而彻底放开的郭戎则开始痛快的骂着身边的夯货。

    “你这个夯货啊,斩了谭忠忘了自己是谁了是吧,都伤成什么样了自己没点数么,还你能行,你能行个屁,老老实实的养伤,自己能披甲,自己能上马之前什么都别想……”

    自知理亏之下,董嘉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又没人帮着说话,再加上郭戎自己也需要这样一个抒发情绪的窗口,结果董嘉直接被郭戎骂的狗血淋头。

    郭戎是骂人骂过瘾了,董嘉被骂的惨了,至于中军大帐中的其他人听得也挺过瘾,整个中军大帐之内,在这样不知不觉之间,恢复到了长缨军的常态。

    所有人的气都顺了!

    看着撕掉伪装,指着董嘉的鼻子,跳着脚骂人的郭戎,吴少雄的脸上依旧挂着浓浓的笑容。

    郭戎的一切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只是没想到郭戎故意摆出的样子,连自己都蒙了过去。月

    虽然郭戎还是郭戎,但是能把自己都蒙蔽过去,真的说明通过太上皇的离世,郭戎这小子真的成长了一大截。

    至于郭戎本身到底如何,是野心勃勃还是谨守本心并不重要,当然,在眼下这种巨变之下,郭戎能守住本心,在吴少雄看来更是难能可贵。

    整整一刻钟的时间,郭戎终于将自己因为太上皇李诵离世产生的那种严重的负面情绪彻底发泄一空,整个人重新恢复了常态。

    至于董嘉,没脸没皮的这货则依旧活蹦乱跳,刚开始还有些羞愧,到了后面则变成了不怕开水烫的死猪。

    看着董嘉一副老子风轻云淡,你能奈我何的死猪样,骂累了的郭戎也直接拿出了杀手锏。

    “老老实实的养伤,再让老子听到你伤好之前想要乱动,信不信,我让刘军医给你动个小手术?”

    “啥?”月

    看着董嘉因为未知而产生的巨大恐惧,郭戎带着坏笑缓缓开口。

    “前几天莫灵均出击的时候,好像活捉了一个卢龙军的军将,然后柳军医给他用了两倍的麻沸散。”

    “额,”董嘉猛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呢,头儿?”

    “柳宗瑗帮那家伙把身上断了的骨头接好,处理好了伤口……”

    “额,然后呢?”

    “然后,柳宗瑗柳军医从医学研究的考虑,宦官是否必须全部切掉才能……”

    这一刻,不仅董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郭戎吸引到了身上。月

    “然后,听莫灵均说,柳军医没等什么犹豫,直接把那那两颗喵喵喵喵直接给切了下来,然后又很贴心的把刀口缝合好,准备等战后送回长安,看看和长安城的宦官们有什么区别。”

    “如果实验成功,以后送董嘉你入宫时候或许就能保住你的喵喵喵喵,而不至于跟现在的宦官一样,动不动就尿裤子。”

    明明军帐之内没严丝合缝,没有一丝风的侵扰,但是军帐之内所有雄性的生物都感觉自己的胯下有一阵凉风吹过。

    话音落下,看着脸色已经被下的发绿的董嘉,郭戎终于满意的收手了,没有再继续研究宦官的局部肢体切除手术,而是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对战场的布置。

    “我刚才说到哪了?”

    “哦,大将军说到步二团、三团、骑兵一团,侦察二营,和火器、器械、后勤、医疗等营一起留守朱寨,等待援军。”

    “哦,对,董嘉别在那发呆了,养伤的同时,你们也要负责守卫营地,同时尽可能的从溃兵、被裹挟的百姓中选择一些身体比较好、有潜力的家伙补入。”月

    “然后还有……”郭戎一边说着,一边环视周围,然后他找到了那个在低着头盘算着什么的家伙。

    “肖俊鹏!”

    “啊!哦!在!”

    郭戎的声音将肖俊鹏从思索中唤醒,郭戎单刀直入道。

    “和卢龙军的一战打的很惨,新式的手榴弹发挥的作用很大,只不过我知道火药库恐怕见底了。”

    肖俊鹏没有说话,但他点头的动作无疑证明了郭戎的问题。

    “利用最后的几天时间,尽可能的加工赶制,如果实在来不及加工成品,至少黑火药要尽量备齐,在决战之中,火药是无论如何不可以缺少的,绝对不能因为我们兵力的增加而有所懈怠。”月

    “明白。”

    “嗯,辛苦了,还有,鲁北军和宣武-淮西军抵达之后,他们所属的骑兵,将直接暂时编入长缨军骑兵的战斗序列。”

    看到手中掌握的兵马要增加,猪腰子脸型的董嘉忘记了胯下的凉风,脸上瞬间就有眉飞色舞。

    然而,还没等董嘉笑容处理完,郭戎已经提前下令。

    “没你什么事,我会把莫灵均召集回来,到时候由莫灵均统一指挥所有的骑兵,黄汉铠会作为他的副手。”

    看董嘉还是一脸不服的燕子,郭戎也不废话,直接在空中笔画了一个一剪梅的动作,董嘉下意识的晃动了然后老老实实的待着不动。

    很快准备的军议的各项事宜宣布完毕,就在散会之前,郭戎拦下了众人。月

    “从今日起,我长缨军全体将士,左肩之上佩戴白色纱布,以白纱代替为太上皇守孝,以告慰太上皇在在天之灵!”

    “另外,吴长史请留下,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咨询。”

    随着军议结束,一众军校纷纷离开,军帐之内只留下了郭戎和吴少雄两人,郭戎也没废话,直接将自己手中太上皇最后的遗命和李纯最后的书信递了过去。

第390章 庙号

    看着手中纸张上仅有的一行字,吴少雄先是一愣,第一反应是这还真是太上皇李诵的风格,总是这么简练。

    李诵留给郭戎的遗命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区区的一句话,或者说是一首诗。

    破虏功成百战场,天书新拜汉中郎,长缨西去无归路,捷报誓传满长安!

    乍一看是惊讶,然而读完了之后,吴少雄收起了之前的苦笑,神情变得恭敬而凝重,无意识的瞥了一眼旁边的郭戎。

    如果他没记错,郭戎曾经跟他说过,初到长安,初见太上皇李诵的时候,李诵就向郭戎承诺过,绝对会尽全力的帮助郭戎,打通河西,收复安西,重建安西、北庭……

    郭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李诵答应了,从此之后两个人几乎没有再提及过安西。

    吴少雄知道郭戎为李诵建立禁军,为大唐建言献策,为大唐东征西讨,其做的就是为了日后重返安西做准备。

    郭戎如此,那么李诵呢,郭戎没有多问,吴少雄更是无从询问。

    然而,作为遗言的这样一首诗显然在告诉郭戎,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李诵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破虏功成百战场,天书新拜汉中郎。

    长缨西去无归路,捷报誓传满长安!

    表面上看是李诵的期望,是李诵对于郭戎打回安西的肯定,是李诵对郭戎西征河西的鼓励和支持。

    尤其是“天书新拜汉中郎”,几乎是直接说明无论谁是天子,无论谁掌控了长安,都绝对会对郭戎西征提供绝对的支持。

    而且,根据李诵的一贯行事风格,吴少雄敢肯定,在临终之前,李诵肯定早就已经为郭戎安排好了后续的事项。

    甚至可能已经为郭戎安排好了率军西征的详细时间计划表……

    但是换一个角度去想,也未尝不是一种提醒。

    怪不得李诵从来不担心郭戎会背弃大唐,怪不得李诵愿意对郭戎投以最大的信任。

    怪不得郭戎这么快就可以调整好状态,怪不得郭戎可以保持本心。

    至少吴少雄知道,至少此时此刻,郭戎最大的愿望就是带兵打回安西,把他挂念了数载的老头子们接回长安,这一点就是对郭戎最大的支持。

    如果李诵真的做到了这一步,以郭戎的性格,李诵投之以桃,郭戎也定然会报之以李。

    认真的琢磨一下,确定自己的分析没什么问题之后,吴少雄将写着太上皇遗命的信放下,拿起了另外的一封信。

    按照吴少雄现在对于李诵和郭戎的了解,这封来自李纯的书信中,恐怕就有李诵的所有后续安排。

    平心静气的打开执掌,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页工整的篆书,这同样是李纯事无巨细的风格。

    确认了这是李纯的亲笔信无疑,吴少雄粗略的打量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果然从中找到了他所希望看到的内容。

    然而,最让吴少雄感觉到震撼的,还不是那些关于关于郭戎、关于安西军的安排,而是李诵对自己的安排。

    寿终于战场之上,正寝于进攻之间,生命的最后一刻引领了进攻的号角,将生命融于到了大唐的铁血和荣耀之中,

    这本没有什么说的,吴少雄甚至有些羡慕李诵,然而最让吴少雄感觉到震撼的是李诵死后,要求将自己的遗骸防止在陈仓城头之上。

    吐蕃人什么时候被赶走,他的遗骸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在这陈仓的城头。

    吴少雄知道李诵临终之前在陈仓下的最后那道寸土不让的敕令;

    吴少雄也知道李诵曾经立下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誓言;

    但是,把自己的尸骸放到敌军进攻的城头之上,利用自己的遗体鼓舞士气,坚定信念,这就真的超出了吴少雄的认知范围了。

    见过对别人狠的,见过对自己狠的,但是对自己的遗骸都要发挥到这种程度,至少在吴少雄的印象里,仅此一人,别无分号!

    原本吴少雄还诧异,为什么郭戎如此兴师动众的,要将所有的士卒左肩佩戴白纱。

    现在,看来,区区白纱根本就不足以表现出对于周围为大唐奉献了一切的太上皇。

    “如果我猜的不错,看完了这两封信之后,大将军就已经决定按照先皇的部署和计划进行了,是么?”

    “先皇?”

    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郭戎的脑子里再次嗡嗡作响。

    先皇,而不是太上皇。

    虽然已经接受了李诵离世的事实,但是,每当听到和李诵离世相关信息或者语句的时候,郭戎的心中,脑中总会闪过一丝丝的哀伤,似乎是在提醒着他,那个可以一直庇护自己的太上皇真的走了,剩下的路只能靠自己了,安西,也需要自己打回去了。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郭戎舒缓了一下情绪,点了点头。

    “是的,吴先生,我认真的考虑过,太上……先皇,我准备按照先皇的遗命从现在开始准备,河西是现在吐蕃人的经济命脉,一旦进攻河西,吐蕃人必定竭尽全力,到时候恐怕又是一场灭国之战的规模。”

    “战争从来都不是儿戏,灭国之战则更不是儿戏,这关系到我大唐和吐蕃未来数百年的国祚,绝不是一兵一卒,一朝一夕能决定的。”

    “昔年香积寺之战叛军精锐损失代价,然收复两京之后,又过了整整六年才彻底平定了安史之乱。”

    “眼下,河北、辽东叛乱的规模远不及昔年的安史之乱,但是要彻底评定河北、辽东也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

    “既然是灭国之战,只靠十几万禁军是不够的,更何况现有禁军的相当一部分职责本就是守卫长安,守卫关中,所以扩编禁军,强化边军是必由之路。”

    “平定叛乱之后,选拔新卒,编练新军,没有半年的时间根本不够,选拔,编练完成……”

    “在有,数十万大军所需要的粮草是一个天文数字,在关中、河南、河北距离江淮本就不远,还有大运河可以运送粮草,但是为了保证汴州决战的进行,被征发的民夫和壮丁依旧超过五万,加上被征召的藩镇兵,负责后勤运送的人员甚至高达十五万……”

    说起对于河西的反攻,对于吐蕃的全方位进攻,郭戎的状态瞬间进入巅峰。

    看着神采奕奕,滔滔不绝的讲述的郭戎,吴少雄不得不承认,太上皇李诵在看人的方面实在太准了。

    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一刻钟之后,郭戎将自己脑海中的平的身上因为太上皇离世带来的阴霾和阴郁荡然无存,直到……

    “大致就是这样,三年守孝期可以把所有的准备做好,等到三年守孝期一过,立刻向陛下请旨出征,突进河西的同时,彻底将吐蕃人打垮……”

    “这个,大将军,三年守孝期是?”

    “啊!”

    吴少雄的话让郭戎直接就是一个愣神,虽然不知道吴少雄为什么问这个,但是郭戎依旧老老实实说道。

    “太上皇……先皇驾崩,不是需要守孝三年么?”

    还没等郭戎的话说完,仅仅这个守孝三年出口,吴少雄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坏笑。

    看着吴少雄脸色不太正常的笑容,郭戎也有些不太自信,看着吴少雄笑而不语,郭戎只能自己开口。

    “吴先生,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谁跟你说的守孝服丧三年啊!”

    “啊!”

    这一次郭戎彻底懵逼。

    “服丧三年,那是子女……而且就算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

    吴少雄在中军大帐中,给郭戎来了一场,现场版本的华夏古代服丧礼仪大讲堂,听得郭戎是一阵懵逼。

    “算了,在安西的时候,朝不保夕,恐怕也没人会给你讲这些东西,等来到中原之后不是练兵就是在打仗,你不知道也算正常,只不过……”

    转念,吴少雄想到了更多的可能。

    “按道理来说服丧期间有很多东西不能动,就比如不能兴兵,但是这些东西并非绝对,以服丧之名,行哀兵之势,或许有瑕疵,但是在危急存亡的时刻似乎也没人能指责什么,如此说来……”

    说着说着,吴少雄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可能,他能想到的东西,李诵肯定也能想到,如果这是李诵计算好的,那就太恐怖了。

    “吴先生,您说只不过什么?”

    “哦,没什么,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想让全军佩戴黑纱或者白纱三年,等到三年之后,对吐蕃用兵之时再拿掉,以期破釜沉舟吧。”

    “额,是的,这个……”

    “很好,我相信先皇也会赞同你的计划!不知道大将军还有何吩咐?”

    “额,这个,吴先生,陛下通过正式的公文,向我征求太~先皇的谥号和庙号的参考……”

    “哦,这个陛下确实会召集重臣商议,以大将军的地位和大将军和先皇的君臣关系,陛下确实会询问大将军的看法,虽然未必会采纳,但是肯定会在陛下最终的考虑范围之内,还需要大将军认真考量,不知道大将军准备如何应答?”

    “这个,吴先生,庙号、谥号这些到底是什么……”

    好家伙,看着一脸扭捏的郭戎,吴少雄大讲堂再次开课。

    “……功过是非……,对国家有大功、值得子孙永世祭祀的先王,就会特别追上庙号,以示永远立庙祭祀之意……”

    “太?”

    “我朝已有太宗,太祖……”

    “中?”

    “高?”

    “大将军不要想了,这些我朝历代先皇已经使用。”

    然而唐代的皇帝实在太多,“太”、“高”、“世”、“中”等最常用的几个庙号已经被使用完毕,以至于德、代、宪等一系列庙号都是有唐一代才开始使用。

    苦思冥想之后,郭戎隐隐约约的记起了有明一代的“仁宣之治”。

    “仁?算了,不合适。”

    然而,这个仁刚刚出口,郭戎自己就摇了摇头,太上皇他老人家什么都好,但是就凭借有“鹰隼”的韦贯之,太上皇跟仁这个词绝对不沾边。

    “吴先生,宣如何?”

    “宣?”

    “明察沉断,从谏如流,恭谨节俭,惠爱民物,强化武备,宣威天下,大将军,老朽以为宣可行。”

    从吴少雄这里得到了肯定,也算完成了自己一个心事。

    “吴先生,和河北叛军的大战即将展开,明日张愔、韩充、曹华三位将会来到大营,我和三人完成军议、确定部署之后,将从宋州绕行郑州,战事方面有莫灵均、蒙乾几人不需担心,但是剩余的事情还望吴先生代为照料,最多是日等到收复郑州,完成对叛军的彻底包围,我定然返回和敌军决战。”

    “好!放心吧!”

    元和四年,九月十四,长缨军前锋前出十里,在汴州城以东约六十里的兴盛开始扎营。

    与此同时,鲁北节度使张愔、宣武节度副使韩充、兖海观察使曹华在同一天抵达长缨军在朱寨的大营,郭戎和张愔、韩充、曹华已经留守的长缨军中高级军校进行了汴州决战之前的最后一次大规模军议。

    兖海军将负责将江淮地区的粮草辎重向汴州战区转运,同时负责监视所在地环境,搜捕可能存在的河北叛军。

    鲁北军改变方向,直接进军滑州,长缨军抽调一个步兵团,两个器械营向北机动,配合鲁北军接管郑滑节度使袁滋麾下的滑州。

    宣武-淮西军将继续向大营方向移动,接管朱寨营地所有伤病、溃民、败兵,同时作为长缨军后援。

    与此同时,郭戎将兖海、鲁北、宣武-淮西军所有两万骑兵全部抽调,补充到了损失惨重的长缨军骑兵,归属莫灵均的指挥,在前期同样配合鲁北军拿下滑州。

    至于长缨军其他部分,则按照郭戎之前的布置,如果河北叛军来袭那么固守待遇,如果对方不出击,那么持续长缨军将以营地的方式持续向汴州方向进军。

    完成了所有的布置,郭戎在千余精锐骑兵的护送之下,绕过宋州、陈州、许州,直扑郑州。

    三天之后,郭戎顺利的抵达了郑州城外,而几乎同时抵达的还有从长安出发的五万援军。

第391章 是敌是友?

    李元奕,说实话,郭戎见过,但是见面的次数有限。俭关于李元奕的出身、经历、能力都不是很了解,之所以能有印象,完全是因为见到他的几次,他始终是跟在皇帝李纯的身边。

    虽然没有太多的解释,但是根据郭戎的理解,李元奕大概率应该是跟张取义有大致类似的出身或者经历。

    李元奕,要么是李纯还没有成为皇帝时候的潜底之臣,要么就是立下战功的功臣之后,要么是伴随李纯一同长大玩伴,当然也不排除是三者的结合体。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李元奕都可以看做是皇帝李纯手下真正的铁杆亲信。

    这一点从李纯初掌李唐真正权力之后,李元奕从李纯身边挂名的中郎将,一跃成为了独领大军的统帅就可以看得出。

    此时此刻,这位千牛卫大将军就静静的站在自己的身边,垂手而立,态度异常的恭敬。

    “李元奕,拜见大将军!”俭至少从表面上,郭戎挑不出任何的毛病,而且,郭戎有种感觉,此时的李元奕比他之前没有成为统兵的将领之前,对自己还要恭敬。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也没考虑太多,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况自己和这个叫做李元奕的家伙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对方是来帮助自己也好,或者是李纯因为不放心派来监视自己也罢,再或者干脆充当了监军的角色,对郭戎来说并不重要,只要不影响自己指挥作战就好。

    自己的目的是打回安西,李纯的目的是让他李唐的天下稳如泰山,虽然两者并不是完全重合,但是在现阶段是一致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作为自己身边地位最高,军职最高的人,郭戎还是需要大致的了解一切他的能力,至于了解他能力的方式,自然就是看他带兵的能力。

    “大军从长安一路东进,又因为我的催促不得已加速行军,李元奕将军一路劳顿,辛苦了。”

    “大将军客气了,都是为陛下效力,为大唐效力,谈不上辛苦,若真是辛苦也是这些禁军的将士和军校。”俭

    “军士们的状态如何,若请示紧急,需要多久可以参战?”

    “最多一两个时辰稍稍休息,调整装备,调整战术即可。”

    “哦,一两个时辰?”

    “正是!”

    “平素,看李元奕将军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还是一位可以统领大军的帅才,有这样的帅才,郭戎为陛下贺!”话说的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在郭戎的心中,对于这种类似勾心斗角式的交流异常的厌恶。

    若是以前,有人这么询问自己,郭戎大概率一个大逼斗甩上去,但是,太上皇已经走了,郭戎必须学着自己不喜欢的样子,这不仅仅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每一个跟随自己的人。

    俭

    “这~”听到郭戎的称赞,李元奕显得极为尴尬,但是片刻之后,李元奕抱拳、向郭戎解释道。

    “其实,将士们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和我还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

    “哦,十分可以请李将军解释一二。”

    “此次我所率领的禁军虽然是以新兵为主,但是这些新兵全部通过了韩长史治理下的训练考核,本身的素质确实优秀,就连很多边军的老卒也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至于第二点,这支禁军的军校多来自长缨军在内北衙四军的老卒,军将则多来自将门世家,这些人都打了老的仗,对于行进和统帅配合相对默契。”

    “至于,第三点,这支禁军真正的大脑是每个卫所属的参谋团和军官团,正是他们全力的统筹路线,提前准备物资,并且做好各必备的准备工作。”俭

    “至于第四点,则是禁军中完备的辅兵制度,在强大辅兵支持之下,炊事兵、侦察兵、工兵、医疗兵各司其职,为主要正面对敌的战兵提供了足够的战斗空间。”

    “至于第五点……”一条条,一列列,李元奕的答复让郭戎感觉非常的惊讶,虽然说的有些重复,有些冗赘,甚至郭戎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李元奕是有些紧张,但是在李元奕的话语中,却用李元奕自己的话将以长缨军为模板的禁军模式的优点说了出来。

    说实话,能完全看出这些的人绝对不多。更重要的是,郭戎可以看出,李元奕并不是从别人听来的,死记硬背的,而是凭借自己的观察而得出,这就真的很不容易了。

    尤其是,在李元奕还不是完全的禁军出身的将领的情况下。听到这里,郭戎其实已经基本满意了,李元奕天赋如何郭戎不知道,但是至少李元奕是一个愿意思考,愿意付出的家伙,如果这家伙不是某些任迪简、陈宏志、俱文珍一样坏的冒泡的家伙,郭戎不介意跟他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俭于是,听到最后,郭戎想了想问出了一句让李元奕都颇为意外的话。

    “李元奕用心了,这确实是禁军的优点,但是,李元奕你在这过程中呢,难道就没什么作用么?毕竟,李将军你可是大军的统帅啊。”郭戎的问题让李元奕一愣,很显然他没有想到郭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静静的思索了一会之后,李元奕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似乎处于了一种欲言又止的状态。

    原本郭戎只是兴致而来的随口一问,但是看着这有意思的一幕,郭戎的兴致被直接勾勒起来。

    “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么,无妨。”听到郭戎的劝说,李元奕似乎更为尴尬,就连脸色为跟着微微发红,可是看着带着坦诚和笑容并存的郭戎,犹豫了一下之后李元奕还尴尬的开口了。

    俭

    “大将军,不瞒您说,如果说我在和途中有什么作用的话,就是我没有胡乱下命令,没有干扰他们的正常……”听着李元奕尴尬到极点的解释,郭戎这一次直接哈哈大笑,笑的是如此的爽朗,笑的是如此的开阔。

    就凭借这两句话,郭戎认为李元奕是可以信赖的。原因无他,有时候最害怕的并不是已经超神的对手,而是自己的队友之中有一个真正的猪队友。

    李元奕未必有他说的那么不堪,但是是他这种不随便干涉的状态至少不会成为郭戎部署和计划时候的阻碍。

    原本李元奕就颇为尴尬和羞愧,听着郭戎的笑容白皙的脸庞更是变得通红,看样子很想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就在这时候,郭戎上前一步,轻轻的拍了拍李元奕的肩膀。俭

    “不要羞愧,也不要觉得自己不堪,李将军,能做到这样已经殊为不易了,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谢大将军勉励!”试探完成,确定了李元奕基本可靠之后,郭戎也直接进入了正题。

    “李将军,我拜托陛下的东西不知道是否已经送到了?”

    “大将军说的是,请陛下手书的赦免令和招揽令?”

    “正是!”

    “到了,大概只比大将军早到了,不到一个时辰。”俭

    “竟然真的到了!”这一次意外的轮到了郭戎,从他接到来自长安的命令和信件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天的时间。

    从朱寨到长安的快马加鞭的话其实四天是足够的,但是问题是中间是间隔着叛军的占领区和交战区,能在五天之内完成真的已经超出了郭戎的最乐观预期了。

    面对郭戎的诧异,李元奕也开始按照他的了解进行了解释。

    “听信使说听到大将急需这东西之后,陛下二话不说立刻提笔书写,然后用印,甚至来不及让门下省、中书省走流程就直接让信使把东西带来了,据说陛下为了让敕令合法合理,在信使离开之后准备重新书写,然后到门下省、中书省走流程……虽然时间有些紧张,但是还是完成了。一边说着,李元奕同时呼唤身后的亲卫,从亲卫的手中接过两个盒子。说实话,对这些掌握地方实权,自私自利,割据一方,听调不听宣的藩镇,郭戎早就不满,甚至把他们当成了最危险的敌人。俭这些家伙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叛乱,但是对于朝廷的统一,对于朝廷力量的集结,对于大唐国力的发展都是巨大的障碍。而郭戎想要打回安西,需要的是整个大唐倾尽国力的支持。所以,在郭戎的眼中,这些家伙和那些在河北叛乱的家伙说起来并没有太本质的区别,有些时候甚至还更令郭戎厌恶。如果说其他藩镇也就算了,问题是占据了郑州、滑州的袁滋就不仅仅是过分这么简单了。袁滋管辖两州之地,坐拥郑州、滑州两座坚城,手中有精锐超过六万人。然而,就这位郑滑节度使,面对叛军做起了缩头乌龟,予宇欲求。面对朝廷同样是有求必应。俭以至于除了郑州、滑州一半在叛军的掌控之下沦为人间地狱,另外的一半则在郭戎的命令之下,为朝廷平叛的兵马提供粮草、供给、补给……当时听到河中千古奇闻的时候,郭戎就有了把这种家伙彻底弄死的冲动。只不过,一来,当时谭忠的大兵压境,郭戎腾不出兵力来动手收拾首鼠两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袁滋。二来,中原的计划虽然有了,但是当时吐蕃方向打听边军还在和数量惊人的吐蕃人进行对峙,在吐蕃人的杀招出手之前,郭戎自然不敢主动把后背亮出来让吐蕃人背刺。但是,现在,随着吐蕃人图穷匕见,长安、关中的局势虽然危险,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彻底崩盘,郭戎也终于可以彻底放开。从郭戎对郑州和滑州截然不同的处置就可以看出,郭戎早就在等待这一天,并且早就将所有的计划准备完毕,剩下的只有执行了。至于郭戎找李纯要的东西,其实也就是一个意外和防备而已,有了容易一点,安全一点,但是没有也不碍事。俭因为拿下郑州、滑州,让郑滑节度使彻底消失,重新归入朝廷的直辖,本就是郭戎计划中的内容。从盒子中打开,果然是两张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的圣旨。打开圣旨,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如同自己所期望的一样的内容,郭戎安心不少,有了这个东西,拿下郑州、拿下袁滋的难度骤然降低。说着,脸上带着美滋滋的笑容,将两封千里迢迢从长安送来的圣旨收好,郭戎准备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就在这时李元奕却突然开口。

    “大将军,陛下有几句话想要让我转达给大将军……”郭戎刚想拒绝,但是看着一脸严肃的李元奕,郭戎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李元奕说下去。

    “出发之前,陛下让我务必提醒大将军两点。”俭

    “第一,长安的局势确实危险,关中的压力确实很大,但是陛下认为长安和局势还在掌控之中,这也就说长安、关中这边暂时不需要支援,大将军可以耐心的和叛军打下去,千万不要因为操之过急而导致满盘皆输。”

    “明白,第二点呢?”

    “第二点,陛下知道先皇和大将军曾经考虑过优先对吐蕃决战,以及优先和河北叛军决战的两个方向。”

    “之前的条件一直不允许我们两线作战,但是如果汴州的战事结束,我大唐确实有两线作战的实力。”

    “陛下知道大将军希望早日开始西征,但是吐蕃人毕竟是我大唐最危险的敌人,纸面的实力虽然不如河北藩镇,但是因为高原、西域、天竺的原因,一举灭掉吐蕃人的可能性依旧小于干掉叛军。”

    “所以,深思熟虑之后,陛下最终还是觉得首先歼灭河北叛军彻底平靖大唐,才是最稳妥的方案,请大将军深思。”

    “当然,陛下也说了,如果大将军真的希望和河北叛军决战之后,偏师追亡逐北,大将军挥师西进,和吐蕃决战,陛下也会竭尽全力支持。”俭

    “只不过,如果大将军打定了想法,还请尽早将想法告诉陛下,陛下将在长安为大将军做好准备。”好家伙,李纯这家伙的这时候派人说这么样的内容,有意思了。

第392章 折牧雨的小伎俩

    第一长安无恙,这是在为自己解除后患,让自己安心的在汴州和河北叛军的主力决战。镹

    第二不建议在完成汴州决战之后对吐蕃动手,李纯说的很清楚,郭戎也很容易好理解,而在这和郭戎自己的考量基本一致。

    但是最后那一句最终让自己定夺,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老人家可是皇帝!

    就算是真的很看重自己,就算是真的很信任自己,也不至于用出这种让自己定夺的话出来。

    郭戎不禁怀念刚刚离世的太上皇,他老人家想干什么从来都是直接告诉自己,而不是像此时此刻在长安的李纯一样。

    虽然,李纯显得有些做作,但是,这信任的表态终究比猜忌和怀疑要好,更何况,人家是皇帝。

    皇帝啊……镹

    轻轻的摇了摇头,郭戎不再考虑李纯,转而将目光转向李元奕。

    “李将军,此地距离郑州城大约十里左右,你率领大军继续向郑州方向进军,一个时辰之内大军的前锋可以抵达郑州城下即可,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担心了。”

    “那,大将军?”

    “我自然是前往郑州城,提前解决了袁滋,为大军做好准备。”

    看了看郭戎身后几百骑规模的护卫,李元奕脸上的神情从疑惑变成了不安。

    “大将军,这……,随军的骑兵近万,要不然……”

    李元奕的话刚刚说到一半,被郭戎直接打断。镹

    李元奕从长安而来,对于河洛地区的了解程度明显是有限的,并不知道郑州城内,此时此刻已经被长缨军的侦察营渗透成了筛子。

    更不会知道此时此刻,袁滋在双方的压力之下已经彻底变成了惹祸上的蚂蚁,油锅里的蚂蚱。

    自己带着几百骑兵过去,不会有危险,反而直接大兵压境会直接给他带来的巨大的压力,危机之下,李元奕反而有可能狗急跳墙。

    只不过,李元奕的担心代表的确实是善意,但是,郭戎也不打算多和他讲述多少,随即郭戎把身后的韩湘引到了李元奕的面前。

    “我把韩湘留给,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询问,记住一点,一个时辰之后,大军的前锋顺利抵达即可。”

    说完了,郭戎带着折牧雨以及身后的数百名骑兵作为护卫,匆匆的朝着郑州方向所在的方向进发。

    两刻钟之后,郭戎一行人顺利的抵达了郑州城城下。镹

    策马立足于郑州之前,看着高大的郑州城,郭戎也是一阵的感慨。

    别看现在的义成军所掌控的地盘已经缩减到了两州之地,但是曾经的义成军也是掌控过六州之地,在中原地区举足轻重的一支力量。

    而郑州,则一直是义成军的治所,在义成军数年的积累之下,单单从规模和城防上来看,郑州也可以算是中原的一座雄城。

    只不过,在郭戎看来,能够称之为雄的也只有城池本身。

    在靠武力立足的今天,这些藩镇兵就是每一个藩镇立足的根本。

    根据郭戎对藩镇兵的了解,虽然这些家伙名义上属于藩镇兵,不直接隶属于朝廷,但是他们和朝廷的禁军一样,都是募兵而来的脱产战兵。

    从最近交锋的战绩来看,这些藩镇兵虽然比不上长缨军在内的禁军,但是真正进入战场之后,也都是一些真正的硬茬子。镹

    然而,眼前,看着这些隔着护城河和自己对望的义成军士卒,郭戎却失望了。

    护卫自己的骑兵总共不过六七百骑而已,就连这几百骑兵在连续的奔波之中已经相当的疲惫。

    就这样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对高墙深垒,兵精粮足,防御设施完备的郑州城产生任何的威胁。

    虽然隔着护城河,虽然身上披着重盔重甲,虽然手中拿着锋锐的兵器,虽然背后是高墙深垒,虽然背后有至少三万在名义上的精锐,但是郭戎没有从他们的眼神和行动中看到半点希望。

    然而,就是面对自己这样一支疲惫到了极点的骑兵,护城河对岸的守军强弓硬弩持满,两架八牛弩也已经处于了备战的状态,就算说是如临大敌也不为夸张。

    区区几百疲兵而已,郭戎可以从他们的眼神和动作中感觉到他们那种极度的紧张和不安。

    在之前几次交锋之中,无论对战的是哪一方的藩镇兵,无论战况激烈与否,无论战斗顺利与否,甚至就算是在战败之后,四散而逃的溃兵之中,郭戎都从未见到过这种源自于灵魂的紧张和不安。镹

    虽然嘴上没说,但是郭戎知道,这次义成军的士卒的战斗意志恐怕已经被消磨的所剩无几。

    换句话说啊,这些原本精当相当精锐的义成军,在精神上恐怕早就垮了。

    郭戎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对方依靠城墙而守,是不是自己几百骑兵的冲击就可以让对方落荒而逃。

    原本郭戎准备亲自上前,但是看着眼前郑州城义成军的状态,郭戎瞬间就进入了一种极度失落的状态。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是郭戎所能想到最合适的言语。

    从离开长安,开始东征平叛之后,这是郭戎第一次产生了后悔和自责的情绪。

    自己早就应该亲自来到郑州或者滑州看一看。镹

    如果自己早知道袁滋是一个这样的废物,从一开始,自己就应该果断的首先拿下郑州和滑州,利用郑州和滑州特殊的地理位置,等叛军主力渡河之后立刻从侧后杀出,半渡而击。

    不求直接干掉多少叛军,不求一战成功,只要在战场上烧毁大部分的船只,让所有的叛军知道,既没有了退路,又没有了粮草……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卖后悔药的。

    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极差,郭戎取消了原本亲自上前的打算,甚至连自己动手装逼的想法都烟消云散。

    长出口气之后,郭戎环视四周,蒙乾等一众经验丰富的家伙都不在,韩湘被自己留给了李元奕,此时此刻跟在自己身边的只有几个表面上充作护卫,实际上跟在自己身边学习的几个将二代。

    这帮将二代为首的则是折老爷子唯一的仅存的孙子,这帮将二代的头头,折牧雨。

    从府谷把他带出来也快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尤其是最近几个月连续的行军和战斗中,郭戎发现折牧雨的成长尤其的迅速。镹

    看了看正在聚精会神望着郑州城的折牧雨,也许是时候把他也放出去了带兵了,毕竟不带兵永远也不可能真的成长起来。

    至于今天,既然袁滋是一个废物,那么干脆让折牧雨上阵好了,至于自己,则需要认真的思考一下义成军已经变成废物之后,自己应该如何利用他们,而是呼唤了身边的跟班。

    “牧雨!”

    “头儿,你叫我?”

    “去!”

    “去?”

    郭戎突然的变化,让折牧雨一阵懵逼,这不是原定的计划啊,还有,自己去是去干啥,当然,最让他感觉诧异的还是郭戎的表情和状态。镹

    跟随郭戎已经超过三年,这还是折牧雨第一次看到郭戎的脸上流露出着这种失望和落寞的表情。

    “头儿,这是?”

    郭戎看出了对方的诧异,但是现在他对于郑州城,对于义成军,对于义成军节度使袁滋充满了失望。

    “让他们开门,放我们进城!”

    “哦,好的!”

    说罢,折牧雨转身就准备离开,然后他接着听到了郭戎的声音。

    “别着急,走,听完了再走。”镹

    “哦~”

    “陛下的两封诏书带着的吧。”

    “是,头儿,现在需要么?”

    “不是,你挑一个人跟着你一起,你把陛下的诏书让他带着,充当原本你负责担任的角色,至于你……”

    看了一眼惊讶的折牧雨。

    “今天你负责和袁滋谈!”

    “啊,头儿,你没开玩笑吧……”镹

    “没什么,没跟你开玩笑,今天考研一下你,你代替我应当存在的角色,今天你去把袁滋忽悠瘸了。”

    虽然惊讶,虽然愣神,虽然猝不及防,在郭戎身边学习、磨炼了三年之久的折牧雨也没什么犹豫,把背在背后的两个盛放圣旨的盒子扔给另一个亲卫之后,单人独骑,骑着马,大步流星走到了郑州城的护城河之外的吊桥之前。

    面对着至少三十张强弓,至少三十把强弩,至少两支八牛弩,抵达位置之后,折牧雨摆上了一个很帅的POSS之后静静的矗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这一幕,别说隔着护城河两岸对望的士卒,就派折牧雨出去的郭戎也是一阵恍惚。

    好在,郭戎还是比较熟悉折牧雨的。

    虽然折牧雨选择的方式很拉风,很装逼,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对方本就是士气全无,毫无抵抗意志的情况下,这种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施压方式。

    而且,这种方式不仅可以吸引对面义成军的注意力,也可以吸引城墙之上守军的注意力。镹

    以对方现在的状态,或许用不了太久,整个郑州城都会知道此时此刻城门前的状况。

    而事实上的进行也和郭戎的预估大差不差。

    就位之后,折牧雨以沉默的姿态摆出了帅气逼人的POSS,而对方也在摸不到头脑的情况下没敢轻易的出声。

    相比较折牧雨的POSS,对方的士卒要紧张太多。

    一个个将强弓劲弩,八牛弩齐刷刷的对准了他,如果对方一个失手,或者准备动手,折牧雨绝对会在一瞬间被射成筛子。

    只不过,心理素质从来都是折牧雨最强的地方,虽然被大量的攻城器械指着,但是折牧雨似乎把他们当成了聚光灯……

    然后双方就这么对峙了下去,直到百息之后,郭戎明显可以感觉到城头之上多了一些身影。镹

    如果猜测的不错,郭戎认为来人大概率就是义成军或者郑滑节度使,袁滋。

    很快,询问的声音从城头之上传了下来。

    “来者何人?”

    面对守军的询问,折牧雨脸上挂上了笑容,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的喊道。

    “某乃长缨军大将军、检校兵部尚书、(中书门下)平章事、河南道行军大总管……”

    折牧雨的个头不小,嗓门也够大,字正腔圆之下,这一长串郭戎的官职,军衔,爵位,身份等一系列信息,可以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义成军的耳中。

    虽然看不到城楼之上的准确状况,但是郭戎可以看到城楼之下,城门之前,对方为首的一名军官面部的肌肉都在抽搐。镹

    虽然没有说出名字,但是一连串的称呼,尤其是长缨军大将军、河南道行军大总管,所指向已经非常明显,除了郭戎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虽然很多人喜欢在背地里说郭戎是一个没什么根底,没什么能力,没什么本事,完全是靠太上皇上位的废物。

    但是实际上,郭戎的大名别说在禁军就是在叛军之中也如雷贯耳,没有人敢于轻视这样一个可以将吐蕃人杀的鬼哭狼嚎,狼奔豕突的猛将。

    “这是郭戎?”

    “郭戎有这么年轻?”

    “据说郭大将军初次出现在长安的时候而是初头,现在应该二十五六岁了……”

    “那这个人是谁?”镹

    事实上,在郭戎听不到的地方,无数的声音在窃窃私语,这些声音连绵不绝,源源不断的传入了城头之上刚刚抵达的袁滋的耳中。

    折牧雨这边,郭戎的一长串名号还没报完,整个义成军已经出现了微微的不安情绪,袁滋虽然窝囊,虽然没有胆略,但是不是傻子,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知道,对方明显就是在借助郭戎的声名和朝廷的威势压迫自己。

    虽然他没见过郭戎,但是郭戎绝对不可能是下面那个小子的样子。

    “你是郭大将军?”

    城头之上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了折牧雨慢条斯理,抑扬顿挫的声音,然而这一刻郭戎知道折牧雨这小子的目的恐怕达到了。

    “咳咳,我是郭大将军麾下的侍卫长,折牧雨!”

    伴随着折牧雨的声音,义成军中压抑的氛围瞬间消失,只不过,城头上,城头之下,顿时响起一阵低弱的嘘声。镹

    “我呸!”

    “你他娘的就不能一次说完!”

    “害得我们还以为郭大将军会妖法。”

    如果说刚才,义成军士卒的议论还多多少少顾忌袁滋,而这一刻,这些嘘声直接彻底忽略了袁滋这位节度使的存在。

第393章 胆怯的袁滋,混乱的郑州

    “我呸!”骳

    “你个龟孙儿!”

    刚开始还只是小声的议论,但是渐渐的发现应该约束自己的军校们不仅没有约束自己,反而骂的更起劲之后,义成军的普通士卒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怼死你个秃孙,七孙丈二羔得,你他娘的就不能一次说完,害得我们还以为郭大将军会妖法。”

    “你天天木熊事儿给这邪卧啥夹死唉,我屙恁家锅里辣百?”

    郑州的城楼之上,城墙之下,护城河吊桥之前,数不清的义成军士卒的叫骂声起此彼伏,这叫骂声之复杂,让始作俑者折牧雨都目瞪口呆,一时间都楞在了护城河的吊桥之前,就好像被吓懵了一般。

    只不过,听着义成军士卒声音越来越大的叫骂声,再看看立于马上一动不动的折牧雨,郭戎有些压抑的心情舒展不少。

    其他人或许不了解折牧雨,但是郭戎难道也不清楚?骳

    折牧雨这小子年龄确实不大,但是走过的地方绝对不少,经历过的事情更是超过了大唐九成九的百姓。

    折牧雨跟随自己从军之前生活的府谷那可是羌胡混杂之地,羌胡混杂这可代表着那里都不是什么善类,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折牧雨能是什么好东西就怪了。

    折牧雨离开府谷之后更是跟随自己进入了长缨军之中。

    纵然军纪森严,纵然作风良好,但是长缨军本质上也是军队,军队这东西是什么,那就是一个大熔炉啊。

    长缨军这个大熔炉,可以轻松的将折牧雨身上的众多恶习改掉,教会折牧雨如何做兵,如何做人。

    当然,这只能改变折牧雨的行为、习惯、认知,不能改变本质,至于这家的本质郭戎认为是蔫坏,至于原因,请参见这家伙的耶耶。

    但是,这不耽误折牧雨这个根上就蔫坏的家伙学习到来自各地五花八门的方言,这方言之中自然也带了叫骂。骳

    就眼前这些义成军中的郑州兵的叫骂,在折牧雨的耳中就连刮痧都算不上,这小子会发懵,鬼才信!

    这明显就是在装傻充愣!

    在郑州城上前,数千义成军士卒的面前装傻充愣。

    郭戎不知道折牧雨原本是怎么想的,但是以这家伙的应变能力,在看到义成军指挥体系紊乱,军纪涣散,军心不稳之后,肯定是临时起意的,为的是让因为郭戎带来的影响导致的诡异氛围和节奏在义成军中不停的发酵。

    至于到最后怎么样,折牧雨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才不担心呢,反正知道有自己给他收尾。

    当然了,郭戎自己也确实不担心。

    根据侦察兵掌握的情况,获悉了朱寨惨败的消息之后,围困汴州城的河北叛军似乎是陷入了一定的混乱和困境之中。骳

    在摸不清楚郭戎所率领平叛兵马动向和计划情况下,

    之前向外的大规模扩张也停止了下来,转而开始大范围收缩,并且开始在汴州周围设置一两千人的小寨,建立防御设置。

    至于郭戎为什么这么清楚,原因很简单,郭戎可以刚刚从汴州以东的朱寨,穿行、绕行汴州来到了汴州城以西的郑州的。

    这么多年下来,郭戎的骑术已经今非昔比,但是郭戎的身高体重决定了郭戎最多只能成为一个骑马的步卒,而不可能成为侦察兵或者轻骑兵一样靠速度和灵活性吃饭。

    汴州附近方圆五十里基本可以看做敌占区的范围,如果在敌占区内被叛军的骑兵发现,其他人或许能跑得了,郭戎这体型就是累死三匹也套脱不了追击。

    在这种情况下,郭戎穿行敌占区的汴州是非常危险的。

    君子不利于围墙之下,如果郭戎不想意外折戟在汴州城外,势必就需要对汴州叛军的动向只有足够的了解。骳

    根据郭戎现在最新的情况,确实有少量叛军的骑兵出现在了郑州附近,但是也只是少量骑兵而已。

    在叛军最为疯狂的时候,已经逼近了郑州城不足十里,甚至有将郑州城包围的念想。

    然而,随着朱寨惨败消息的传来,叛军的兵力进行大范围收缩。

    因为叛军兵力收缩的原因,距离郑州最近的叛军外围营地超过了三十里,万人以上规模大兵团的叛军集结地距离郑州城更是有超过五十里。

    相比较叛军,郭戎很清楚,五万新编禁军,两万东都留守唐军组成的兵马距离郑州城的距离已经不到十里。

    在郭戎最初的计划里面,这一支七万人的援军是用来和郑州附近的河北叛军作战的。

    现在自己计划内的援军到了,但是叛军却提前走了,郭戎不相信七万精锐收拾不了军心涣散、士气全无、组织崩溃三四万藩镇兵。骳

    郭戎和折牧雨虽然不知道郑州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影响郭戎和折牧雨对郑州城局势预判。

    事实上,郑州城头之上的局面比郭戎和折牧雨预判的还要诡异。

    相比较其他的节度使,袁滋属于那种野心不小,但是胆子真心不大那种,换句话说就有贼心,没贼胆。

    而义成军以北是魏博,以东是鲁北,以南是宣武,以则是昭义和东都洛阳,除了洛阳防御使直接掌控在朝廷之外,这几位都是拥兵十万以上的强大藩镇。

    仅仅拥有两州之内的袁滋可谓在夹缝中生存,为了维护统治,延续自己的稳固,袁滋对外采取的是迎合各方。

    即明面上向朝廷缴纳赋税,接受朝廷的调遣,在暗中向北方的河北藩镇称臣纳贡,同时还向南方亲朝廷的宣武军眉来眼去,

    对内采取的是联合郑州和滑州的豪族、大族,利用地处大运河和河南、河北之间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大赚特赚,在李师古被俘之前,甚至还牵扯到战马的贸易之中。骳

    虽然不显示不漏水,但是也算是中原地带的小富豪。

    由此带来的一个好处就是,对于郑州和滑州平民百姓的压榨会建好很多,从而导致相当城的一段时间之内,袁滋的风评和信任还算不错。

    只不过,在过于安逸的环境之下,其麾下的兵马的战斗力自然也就随之降低了不少。

    如果大唐的局势就这么发展下去,袁滋的野心虽然得不到满足,但是也绝对可以凭借位置和手段在中原风生水起。

    问题是,并非一切都如同梦想的那么美好。

    在河北反叛之前,其实已经有了不少迹象,如果那时候袁滋认真观察,提前察觉,或者有人将消息告诉袁滋那么局势将会完全不同。

    无论是提前站队,不再摇摆,还是提前准备,积蓄力量,对袁滋来说的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骳

    问题是,袁滋倒霉就倒霉在这里。

    虽然和每一方关系都不错,但是却没有任何一家是铁杆,所以无论是朝廷,还是藩镇,抑或是宣武军的韩弘,没有人把会开战的消息传递给他。

    虽然有足够的机会,和足够的途径,但是过于安逸之下,毫无警惕心理的袁滋和义成军对于各路筛子一样的细作熟视无睹。

    结果就是河北突然叛乱之后袁滋懵了。

    向河北派人杳无音信。

    向宣武派人毫无回应。

    从长安而来的援军抵达,征调义成军所有的战马和骑兵。骳

    袁滋求见太上皇第一红人郭戎,结果却被告知大将军不见!

    到了这一刻,袁滋是彻底的懵逼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比如太上皇李诵,比如宦官首领俱文珍,比如前平卢节度使李师古,比如在逻些城发动政变的赤苏仁谢。

    且不说以他们的观察根本就不至于让他们陷入绝境,就算真的陷入了绝境,他们也绝对会不惜代价拼死一搏。

    然而,掌控了义成军,掌控了郑州和滑州的是志大才疏,瞻前顾后,有贼心,没贼胆的袁滋。

    于是,等郭戎派遣的佯攻部队离开之后,袁滋开始疯狂从郑州和滑州集中力量,试图凭借高墙深垒等到局势明朗了,跟随胜利者追击失败者。

    然而,后面的发展更是超出了袁滋的预期,郑州、滑州,一半为朝廷掌控,一半为叛军掌控,呈现出的冰火两重天的状态。骳

    朝廷掌控的一半在郭戎的命令之下民不聊生,叛军所掌握的一半职责更是沦为了人间地狱。

    问题在于,华夏人历来安土重迁,和禁军以关中为主,河北军为燕赵为主,剑南军以蜀地为主一样,在藩镇割据之下,构成藩镇军兵员自然是以本地人为主。

    袁滋为了寻求自保,将郑州城、滑州城两座城池为核心,放弃了城外的一切,而真正掌控了两州经济命脉的却是几大豪门,袁滋二话不说放弃一切,实际上放弃的是他们根本利益,而他们则是对袁滋恨之入骨。

    只不过,随着兵力的集中,在郑州和滑州之内,家族的力量再强也抢不过凭借义成军掌控城池的袁滋。

    所以,损失惨重的几大家,只能一边老老实实给袁滋提供钱粮,一边悄悄的开始在义成军中挖墙脚,使绊子。

    事实上,义成军的士卒哪里还需要他们去使绊子。

    当然,普通义成军的士卒想不太多高深的东西,也不懂什么天下大势,纯文盲之下他们甚至连才哪边来的是所谓朝廷的兵马都不知道,但是他们不是傻子。骳

    说实话,打仗这东西如果真的打不过,战败而亡,其他人其实说不出什么,至少你用心的去努力的抵抗过。

    然而自家的节度使倒好,河北叛军还没来,甚至连河北的风都没有吹来,仅仅听说了对方高达几十万的兵力,就直接被吓破了胆。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在如此这样一位节度使的带领之下,士气在整个义成军中跟笑话没有太大区别。

    更重要的是义成军所辖为郑州、滑州,其兵员自然以郑州和滑州为主。

    虽然他们被收入了城中,但是在城头之上看自己的家人、亲友看着自己的亲属亲眷在叛军的刀锋之下,受尽折磨,惨遭屠戮,义成军的士卒和军校自然心怀怨愤。

    这些原因之下,再加上大家族的不停钻营,义成军如果能保持高昂的士气,高昂的战斗状态,绝对的战斗意志,那么才是一件怪事。

    早在在郭戎抵达之前,义成军节度使袁滋在义成军内部,尤其是在驻守郑州城的义成军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威严和信任可谈。骳

    如果不是袁滋的手中还有一支千余人上下的铁杆心腹,袁滋恐怕早就弹压不住城内的义成军了。

    在叛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为了保住城池,大家还面前愿意抱团取暖。

    而现在,叛军已经走了,外界威胁消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才会出现也不会出现郭戎以及几百骑兵的出现,就足以让义成军变成惊弓之鸟的状况。

    而随着折牧雨直接报出郭戎的名字。

    要知道长缨军的佯攻部分是在郑州停留过的,那时候长缨军精良的装备,高昂的士气,强壮的身体,严肃的军纪,毫无挑剔的作风,都给郑州的百姓和士卒留下了足够的印象。

    折牧雨大大咧咧的报出郭戎的一一系列职务的最大意义在于告诉了他们来人是朝廷的人,是朝廷的大将军。

    确定了对方是朝廷的兵马而不是叛军之后,自然不会有人愿意为几百块为袁滋去拼命。骳

    事实上,郭戎本身名字不至于给整个义成军带来如此大的威胁。

    反正禁军不是叛军,反正也不会灭门,最多把首恶干掉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折牧雨这小子鬼就鬼在利用了心理战的小技巧。

    郭戎本身代表的是朝廷没错,但是郭戎代表的又不只是朝廷,更重要的是郭戎身上有太多太重要的职务。

    平素的时候不太注意,此时此刻,对整个义成军下至普通士卒,上至节度使袁滋,听着折牧雨口中郭戎这一连串说起来好几百字的称呼感觉到了都是震惊,同时那巨大的身份差距带来的还有巨大的压迫感。

    随着从折牧雨口中说出的头衔和职务越来越多,义成军士卒们的压抑感越强。

    等到那段似是而非的郭戎的侍卫长出口,骤然降低之后,这些本就肆无忌惮的士卒抱怨一下么纯属正常。骳

    等到这牢骚和叫骂声音减小,折牧雨再一次开口,这一次折牧雨的声音还是洪亮而高亢,但是语速却均匀,给人一种不可坑距的感觉。

    “现在大将军就在城外,速速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大将军入城。”

第394章 三问定郑州!

    “现在大将军就在城外,速速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大将军入城。”

    相比较之前,折牧雨还是折牧雨,但是这一次,折牧雨的声音高亢、嘹亮,语速均匀,声音郎朗,掷地有声,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处于城墙或者是城楼之下,义成军士卒的耳中。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城墙之上瞬间变得极为安静,咒骂声,喧嚣声戛然而止。

    大多数人的目光看向了折牧雨以及折牧雨身后不远处的那队骑兵,似乎在寻找那位传说中的郭大将军的身影。

    少部分义成军的士卒,准确说是袁滋身边的几十名亲卫,则看向了自家的节度使袁滋。

    然而此时此刻,袁滋给了他们两个简单的手势。

    两个手势之后,他身边的几十个亲卫心领神会,要么取出了携带的弓弩,要么走到一旁,操持起了两架八牛弩。

    而袁滋,下达了指示之后,眼睛死死的盯着城外的骑兵,脸上却挂满了复杂的神情。

    一个多月之前,东征军路过的时候,为了见到统领大军过境的郭戎袁滋费尽心机,他袁滋恨不得给郭戎磕一个。

    结果,东征军在郑州整整三天的时间,收走了义成军驻扎在郑州的骑兵,收走了战马,甚至征调了不少的粮草,但是却一面都没有见到。

    刚开始,那些长缨军的军校刚开始还拿各种理由搪塞袁滋,等到到了后面,则根本连掩饰都没有,只要看到袁滋直接就是一句话,大将军不见。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一支本就是郭戎拿来正面吸引各路势力的,郭戎本人并不在军中……

    结果当时求之不得,而现在,郭戎却主动出现在了郑州,主动出现在了郑州城下,还要求开门进城。

    可是,现在,袁滋却不愿意让郭戎入城,甚至都不希望听到郭戎来到的消息。

    事实上,如果有可能的话,袁滋不想让任何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进入郑州城中。

    在叛军和大唐开战之前,自己虽然在夹缝中生存,看起来有些憋屈,但是说到底也是一个封疆大吏,郑州、滑州地盘上的土皇帝。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形势和情势都已经变了。

    很多事情,人在做天在看,很多事情做到现在的份上,已经无法挽回了,然而认真说起来,袁滋也认为自己是有苦难言。

    这一次河北叛军来势汹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50年之前的安史之乱。

    当时安禄山麾下河东、范阳、平卢三镇大军也是浩浩荡荡而来,席卷整个中原。

    先破中原,再占洛阳,攻破潼关,占领长安。

    从河北到河南,从江淮到关中,叛军兵锋之盛,各路的兵马没有敢与之争锋。

    在那种情况之下,不止一个人认为李唐一百多年的国祚即将结束,李唐的的王朝就要在安禄山、史思明的叛乱之下寿终正寝。

    大量的城池陷落,尤其是东都洛阳和西都长安的陷落,导致了海量官员被俘。

    在凶神恶煞,凶狠歹毒的叛军的威逼利诱之下,大量的官员投降了安史叛军,部分因为李林甫、杨国忠迫害的官员甚至主动加入了安禄山的大燕。

    然而,让所有人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高仙芝、封常青、哥舒翰要么被杀,要么在玄宗遥控指挥下战败,在东都,长安连续被攻占,大唐看起来彻底没有希望的情况下。

    马嵬驿兵变发生,杨玉环被杀,杨国忠被被杀,昏聩的玄宗李隆基退位,肃宗在朔方军的支持下登基。

    紧接着,肃宗召回了旷世奇才的明相李泌,重用以郭子仪、李光弼为首的朔方军将领,从唯一可以和河北叛军相抗衡的河西、北庭、安西抽调大量的精锐。

    在李泌、郭子仪、李光弼、李嗣业等一大批名将,明相的努力之下,硬生生的将已经陷入绝境的大唐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随着一大批名将的任用,河西、安西、北庭精锐返回,江淮的钱粮抵达,一点一点将大唐重新救了回来,花费了整整六年的时间,彻底平定了安史之乱。

    虽然安史之后,羸弱的朝廷无力将各地的藩镇收归朝廷,但是至少让整个大唐至少在名义上重新恢复到了朝廷的掌控之中。

    而到了那时候,那些个投靠了安史伪朝廷的官员,遭到残酷、血腥清算的,反而那些拼死抵抗的人,最终获得了奖赏,就比如在睢阳死守了半年之久,为大唐争取了机会的张巡。

    安史之乱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但是,安史之乱的经验和教训还在,甚至参与了安史之乱老卒还有在世的,就比如曾经和郭戎大战的卢龙老将谭忠。

    对于本来就是墙头草的袁滋来说,局势则更加的扑朔迷离,未来之路更加的迷茫和混乱。

    河北叛军势大,规模上至少比安史叛军大三成,而且还有吐蕃人在西线的牵制,胜算很高。

    但是,因为叛军纸面的兵力强盛,胜率很高,这就是导致自己根本就没有投靠的资本。

    就凭借自己这两州之地,六万兵马,主动投降之后要么被一口吞掉,要么处于叛军的末尾,根本就不会受重视。

    投靠叛军明显就行不通,或者利益不够大,朝廷虽然危险,但是谁也不敢说李唐就真的没有胜算,就像洛阳、长安连续被攻占之后没有人认为朝廷能翻盘一样。

    安史之乱的时候也很危险,扛过了最危险的境地之后,所有忠诚者都得到了超额的回报,所以,彻底倒向朝廷也是一个思路。

    然而,投靠朝廷也要看人,投靠一个小卡拉米半毛钱没有,而且还可能成为对抗叛军的炮灰。

    在袁滋看来,郭戎就是最合适的投靠人选,结果百求郭戎而不得见。

    于是,本来就是墙头草的袁滋,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方式,将所有能调集的资源和兵力调集到郑州和滑州。

    利用调集过来的兵力,粮草,人员,财富死守两座坚城,把墙头草的风格发挥到极致。

    虽然嘴上说了死守,但是袁滋很清楚,死守在这里不过是个形容而已。

    按照常理来说,两军决战之前,会不约而同的将隐患去除干净,从而安安静静的决战。

    眼前,河北叛军大兵压境,朝廷的兵马也在集结,这时候处于战场中间的墙头草肯定是第一批被干掉的。

    但是,袁滋认为,墙头草之所以会被干掉,那是他们的根基不够深,准备不够充分!

    如果准备的足够充分,无论是河北的叛军,还是朝廷的平叛军,都不会轻易的冒着损兵折将的风险,冒着被对方偷袭的可能,得不偿失的去强攻防御设施完毕的坚固城池。

    同样的,袁滋不知道郭戎的部署,也不知道河北叛军的打算,但他知道一点,无论是河北叛军还是朝廷的平叛军那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种规模的决战之后,双方很可能打出香积寺那种惨了到了极点的战斗,战斗结束之后无论谁是胜利者,都必然损失惨重。

    到时候,作为墙头草的他既没有得罪双方,又保存了兵力和实力,照样可以做一颗特立独行,稳如泰山的墙头草。

    虽然可能会让自己地盘上的平民和大族不满,但是袁滋并不在意。

    在大兵压境的情况下,所有的不满都必然会被压下来,等到双方大战结束,自己从胜利者那里拿到最够的利益之后补充自己的士卒和大族就好。

    只能说袁滋是个聪明人,但是袁滋倒霉也就倒霉在了太聪明上。

    原本一切都如同袁滋预料的一样。

    朝廷确实有准备,所以朝廷方向没有崩溃,反而在有条不紊的调集人员、兵力、了,粮草。

    自己的郑州、滑州成为了河北叛军和朝廷兵马的交战场,义成军的士卒和郑州、滑州大族对自己异常的不满,但是叛军残酷暴虐,而且已经兵临城下,在叛军的威胁之下,所有人即便不满意,甚至痛恨自己也必须严防死守。

    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等到双方大战开始,自己就会身价暴涨。

    而且战况越激烈,自己的重要性就会越高,身价就会越高。

    到时候自己的身份就不再是一个土皇帝,墙头草,而是会在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想想自己规划的人生轨迹,袁滋甚至还有点小激动。

    然而,这时候,叛军突然撤了!

    毫无征兆的撤兵让袁滋懵了,失去了外部压力之后,城内的局势开始恶化,但是好在还有崩盘,只要朝廷和叛军决战,自己就还是一颗坚定的墙头草,最次也应该是一根坚硬的牙签。

    然后,就在等待的时候,郭戎来了……

    郭戎不仅来了,还派一个小家伙来了一场闹剧,让所有人知道郭戎来的同时,将郑州的实际情况,将自己的外强中干暴露的淋漓尽致。

    更重要的是,郭戎并没有率领大军。

    城头之上,城墙之下,所有义成军的士卒,都可以看到城外只有区区几百人的骑兵而已,这就使得袁滋很难在没有依据的情况下,把这一切捏造为朝廷大军平叛,毕竟,义成军的士卒们不是傻子。

    外强中干被暴露的淋漓尽致,又无法扇动义成军士卒和大族同仇敌忾,袁滋几乎在一瞬间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城头之上,袁滋只能期盼一点,郭戎是带着旨意来平叛的!

    所以,在自己周围的亲信看向他的时候,他选择了让亲信们强弓劲弩准备。

    他甚至幻想,在表明身份之后,郭戎直接宣读一个什么要求自己马上投降的圣旨。

    只要圣旨一出,甚至都不要让他读出来,他就可以以此为契机,让自己的亲信们突施冷箭,甚至人死不死都不重要,只要坐实了反贼的身份,他就可以彻底将整个郑州城和整个义成军彻底拖入地狱。

    袁滋想的很完美,但是,城外那个他认为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却如同知道他怎么想的一样,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

    “现在大将军就在城外,速速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大将军入城。”

    这没有任何掩饰,没有任何伪装,没法曲意解读的一句话直接把袁滋逼入了绝境。

    且不提别的,郭戎的职务可有河南道行军大总管和河南道黜置使。

    而这两个职务就使得他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本。

    因为他还没有彻底反叛,虽然做了一个彻彻底底墙头草,虽然面对叛军选择了不抵抗,但是他此时此刻的身份还是唐臣,他麾下义成军的身份还是大唐的兵马。

    所以,在听到折牧雨呼喊的时候,袁滋愣神了,在没有人回应的情况下,一切似乎被静止了一样。

    然而袁滋愣神,折牧雨却不会愣神,相反更坚定了他自己的信心和判断。

    静静的等待了不到十息的时间,折牧雨继续大喝。

    这一次声音依旧高亢、嘹亮,但是声音之中已经有些许的不耐烦。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开门?”

    城头之上无声。

    “大将军旅途劳顿,正准备入城休息,你们在等待什么?”

    城头之上,有些开始疑惑。

    “大将军为了给你们这帮人开脱,专门向陛下请旨意,你们就这么报答大将军的么?”

    城头之上,出现了少量的骚动,很快开始窃窃私语。

    在文盲率超过9成五的义成军中,不是每个人都能第一时间明白折牧雨话的意思,但是总有一些聪明人。

    这些聪明人,很轻松就能从折牧雨这明显带着不满和抱怨的预期中明白郭戎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单枪匹马而来。

    郭戎知道义成军当了墙头草!

    皇帝、太上皇大概率也知道!

    皇帝、太上皇震怒!

    也许郭戎也很不满!

    不论是否满意,无论是否真心,但是郭戎最终选择了劝谏了皇帝、太上皇,而不是落井下石!

    无论郭戎带着什么目的,但是郭戎最终请旨赦免的义成军之前的罪责!

    无论义成军之前干了什么,现在义成军已经无罪了,还是大唐的好唐军!

    无论之前自己什么身份,现在自己是正经的大唐子民,正经的唐军,为什么要把为他们开脱,帮助他们恢复身份的大将军郭戎拒之门外?

    折牧雨的话音落下,袁滋面如死灰。

    环视周,除了几十名亲卫之外,剩下越来越多的义成军士卒看向了自己,本就智慧过人的袁滋知道,自己死定了!

    “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接大将军入城!”

    下一刻。

    “彭!”

    护城河上的吊桥放下,城门也在同时开启。

第395章 汴州决战:前奏

    虽然从一开始,郭戎就判定了袁滋以及义成军不会有太强的抵抗意志和战斗欲望,但是,折牧雨这小子区区几句话就直接让袁滋以及整个义成军不战而降还是出乎了郭戎的预料。烉

    直到义成军节度使袁滋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郭戎才不得不相信,袁滋确实已经主动投降的事实。

    郭戎恨不得直接把对于袁滋这一种,野心大于能力,贪婪大于克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直接砍了。

    只不过,郭戎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愣头青了,杀一个袁滋很容易,但是活着的袁滋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虽然袁滋之前的干的着实不是什么人事,虽然袁滋的投降并非自愿,但是袁滋这家伙却是这一轮平叛之中,第一个主动投降,交出城池、人口和军队的军阀。

    收到了太上皇离世的消息,没有了约束之后郭戎想到了趁机收回郑州、滑州,然后郭戎向长安方向、长安援军送信。

    在收到郭戎的的信件之前,李纯没有明确的旨意要求郭戎怎么做,但是他隐约了提醒了郭戎确保汴州决战的胜利,同时利用这场大战的胜利,震慑中原的各路藩镇。

    当然,仅仅震慑肯定填不满李纯胃口的,于是隐隐的有了让郭戎找机会,找借口,找由头的意思。烉

    当郭戎的信件抵达长安,看到了郭戎准备在战前就拿下郑滑的想法,李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支持。

    而通过李纯的反馈,郭戎也确定了李纯的想法。

    在这一轮,信件和转述的过程中,李纯和郭戎达成了完美的共识,那就是尽可能削弱、分割、肢解中原地带的大小藩镇。

    如果没有这个前提,袁滋杀也就杀了,宰也就宰了,但是因为李纯、郭戎的后续想法,袁滋的存在就有了足够的价值。

    袁滋的价值就在于这个第一个,就在于这个表率的作用。

    主动交出权力、兵马之后朝廷不仅不会清算,反而会根据交出的权力和兵力进行适度的补偿。

    换句话说,千金买马骨!烉

    既然是千金买来的马骨,那自然需要慎重对待,让其他心怀鬼胎、随风摇摆的藩镇的军阀看到表率的待遇。

    于是乎,当袁滋跪在自身身前,请求责罚的时候,郭戎不得不耐着性子,压抑着厌恶,完成圣旨的宣读,代表李纯完成对于袁滋和义成军的赦免。

    完成了这些程序上的内容,郭戎开始代表李纯和袁滋进行形势上的、没有营养,但是很有意义和价值的交流。

    然而,让郭戎没想到的是,刚才跪在地上的时候,袁滋显得规矩而恭敬,领旨、谢恩、临表涕零,毫无瑕疵。

    然而起身之后,尤其是确定了自己不仅不会被处死,反而会回京履职之后,郭戎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袁滋的状况就有些变化,似乎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和野心。

    这种巨大的变化,让郭戎都有些吃惊,于是郭戎也就顺势而为,反正自己展示在世人面前的从来就算是一个喜欢打仗的将军。

    以自己的年龄、自己的阅历,不善言辞,不善政治,耍嘴皮子耍不过袁滋这一类老油子太过正常。烉

    在郭戎的故意纵容之下,袁滋显得越发肆无忌惮,刚开始还只是询问一些简单的问题,但是渐渐的……

    试图,通过郭戎了解朝廷和皇帝的真实想法。

    试图,通过郭戎探查朝廷的底线。

    试图,通过郭戎的争取一些在郭戎看起来都很惊讶的利益。

    试图,拿着郑州城、义成军交接谈条件。

    到了最后,甚至试图说服郭戎,允许他带着义成军一起进攻河北叛军。

    看着越来越自信,同时也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袁滋,郭戎发现袁滋这家伙除了胆子小,其他什么都不小。烉

    尤其是野心,甚至可以吞天噬地,郭戎甚至感觉给他个龙椅,这家伙都敢上去坐坐。

    看开始郭戎还很懵逼,到底是谁给了袁滋如此的勇气。

    然而,到了最后,听到了袁滋那肆无忌惮到了疯狂的想法,作为平乱军的一员参战,郭戎终于明白了袁滋这家伙勇气的来源。

    一切还是来自直接实力的对比。

    和大唐相比,一个掌控两州之地小小藩镇不值一提,但是此时此刻,在郑州城中,纸面上掌控了三万多义成军的袁滋却占据了压倒性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袁滋心中多多少少有点想法也算正常,只不过,郭戎呵呵一笑,按照时间来推算,李元奕的那支援军应该已经抵达了。

    于是,郭戎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让主动投诚的义成军士卒带着一行人走上了城头。烉

    等到他们登上城头,一支兵马悄然的出现在了天边,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

    看到这支兵马,袁滋的脸色变得开始难看起来,然而郭戎却纹丝不动,一行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城头之上,看着由远及近的兵马。

    渐渐地,由远及近,随着时间的推进,这支兵马的真容展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在场的,无论城上的还是城下,无论士卒还是军校,都是扛枪吃饭,有没有货,有没有战斗力,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队伍,从单兵上看,甲胄精良、身材魁梧、体型壮硕、士气高昂。

    从队伍上看,层次分明,条理清晰,步伐顺畅,节奏适中。

    从配比来看,轻、中、弓、骑配比严谨,烉

    从后勤来看,随行的大量驮马和马车更是让义成军惊叹,富余到了这种程度,羡慕的义成军的普通士卒牙根痒痒。

    说实话,这种精良的军队他们不是没见过,一个多月之前长缨军和左武卫组成的平叛军就在郑州停留了三天。

    然而那个队伍满打满算两三万人而已,当时他们就知道同样是三万人对三万人,义成军绝对会被对方的禁军打的满地找牙。

    然而这一次,看着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边的精锐禁军,袁滋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三万人的禁军就可以把自己收拾的体无完肤,现在增援的禁军数量至少有六七万!

    几乎是一个瞬间,袁滋再次恢复了之前低眉顺眼,整整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七万兵马全部抵达。

    两万东都军、两万(六率)禁军驻扎在城外,三万(十六卫)禁军开进了郑州城中。烉

    从大军出现,到大军抵达,从城外的禁军扎营,到禁军入城,袁滋始终垂手而立,静静的站在郭戎的身后,陪郭戎检阅这一支新编禁军的到来。

    相比较袁滋,郭戎对于眼前这支刚刚见识过的新编禁军也是非常的满意。

    一来,虽然这支禁军的士卒相对的稚嫩,但是在韩愈以及一众老家伙的努力之下,这些新兵完美的承袭下了长缨军遗留下来的军规和军纪。

    二来,郭戎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很多原本已经退出现役的老家伙。

    这部分人虽然当初在兴庆宫下成为了郭戎的手下败将,只有郭戎更了解当时的神策军是一支多么让人畏惧的军队,自己曾经的胜利是何等的侥幸,某种程度上只能归咎到天佑大唐。

    至于最根本的,是因为这支援军的抵达,使得郭戎彻底安心了。

    这并不是说郭戎就不知道鲁北军、宣武军、淮西军的战斗力,也不是说郭戎不相信鲁北军、宣武军、淮西军的忠诚。烉

    郭戎感觉到压力山大的根本原因是这些藩镇军属于老式的唐军,在作战的方式上和禁军的战兵类似,但是禁军的作战却不是只有战兵,在作战方式和理念上的差距更是天差地别。

    而现在,五万新编禁军的抵达,无疑为郭戎实战一场真正的拉开架势的大兵团作战提供了充足的兵力。

    五万新编禁军,四万经过扩编的长缨军,郭戎的手头有整整九万新式唐军可以使用。

    郭戎相信,就算不依靠攻城器械,就算不使用黑火药,硬碰硬,整整九万新式唐军,也绝对可以把围困汴州超过三十五万的河北叛军打死,打残,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检阅完了自己的援军,心情大好的郭戎回头看向了身后。

    “郭戎是个武夫,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所以司空(检校司空,回京之后的虚职)所询问的那些问题郭戎无法回答,但是有些东西郭戎可以提醒太保。”

    “请讲!”烉

    “第一,此次中原大战,我大唐必胜,叛军必败!”

    “第二,大战之后,中原的节度使会减少不止一位!”

    “第三,大唐又变成了曾经的大唐,但是,大唐又不仅仅是曾经的大唐了,现在的大唐视野之宽广,陛下野心之磅礴,远非寻常可比,希望司徒可以明白,不要因为心中的消失自误!”

    “多谢大将军提点,袁某记下了,不知道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听说司空的手下还有一支超过千人的精锐?”

    “额,确有此事。”

    “我想请司空将这支精锐编入平叛军如何?”烉

    “这……”

    之前的每一个问题,袁滋都没有任何犹豫,然而到了这个问题,袁滋却卡壳了。

    原因无他,这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千余人或许不算太强大的力量,但是至少可以用来傍身。

    如果没有这样一支他花费了无数心血积累起来的队伍,他袁滋恐怕早就被郑州、滑州的豪门大族干掉了。

    现在,郭戎的一句话,就要直接把他最后的护身符拿掉,这如何能不让他多思考一下。

    “能成为第一位主动去职的节度使,司空运气很好,但是运气不会永远保护司空,明白司徒在想什么,但我还是要多提醒司徒一句话,忠于大唐,忠于陛下才是平安的最好方式。”

    看着面色不变,始终保持平稳的郭戎,片刻的犹豫之后,袁滋终于彻底释怀。烉

    “大将军说的是,只不过一切就拜托大将军了!”

    虽然跟着李诵学习了几年,但是看人这东西比起战争还是要难太多了,郭戎可以判断战场的态势,却不敢彻底轻易的判断一个人的人心。

    尤其是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嘴尖皮厚,善于演戏,心怀不轨的家伙,郭戎就更不敢贸然的判断。

    好在眼前的局势也非常明朗,袁滋老老实实的派出了自己最后的亲信,开始配合禁军接管郑州城内的重要设施和府库。

    从黄昏一直忙碌到子夜,郑州的府衙、府库、武库、城门、学院等所有重要的设施全部掌控在了禁军的手中。

    看到府库中储存的百万斛粮草,郭戎也是被震惊的外焦里嫩,怪不得袁滋可以安安稳稳的坐镇郑州看着自己和叛军大战,有这么多粮食,足够他死守郑州一年不成问题。

    从某种程度来说,袁滋这家伙在敛财方面真的是牛叉到了极点。烉

    元和四年,九月十五,长缨军一个步兵团,一个工兵团,一个独立侦察营、外加两万骑兵,组成北上支队,顺利渡过白沟。

    九月十六,从宋州而来的宣武-淮西军前方抵达长缨军朱寨大营。

    九月十七,李元奕所部抵达郑州,义成军节度使袁滋向长安上表,请求撤销义成军,并辞去义成军节度使,带领家眷前往长安。

    九月十七,长缨军北上支队连续击覆灭了数支在滑州境内肆虐的叛军之后和改道的鲁北军会师。

    九月十八,长缨军北上支队和鲁北军合围滑州,戍守滑州的义成军斩杀了袁滋留下的亲信之后,打开城门,缴械投降。

    至此,朝廷的兵马完成了对郑州、滑州、汴州的全面掌控,河北叛军的主力实际上被封锁在了郑州、滑州、汴州之间的三角地带。

    长缨军主力在汴州城以东五十里的营地和叛军开始激战,宣武-淮西军在长缨军大营侧后方设立营寨,守卫长缨军后方。烉

    九月十九,五万新编禁军从郑州开始东进汴州。

    长缨军北上支队在鲁北军的支持下开始沿着大河西进,首日突袭白马得手。

    九月二十,长缨军北上支队骑兵所部偷袭灵昌县城得手,其余部分继续向郑州方向酸枣、武阳方向进军。

    九月二十一,长缨军北上支队骑兵偷袭酸枣得手,完成了对于大河之南所有船只的控制。

    残存的三十六万河北叛军主力被彻底封死在了大河之南。

第396章 汴州决战:郭戎的计划!

    元和四年,九月二十三,从郑州出发的新编禁军的主力抵达汴州西南约五十里的中牟县。渿

    禁军位于中牟县的中军大帐之内灯火通明,几十位将校围绕着一个巨大的沙盘站立。

    韩湘手持指挥棒一边将手头所有的战报读出,一边指出战斗进行的位置。

    “九月十八日,叛军的斥候和护卫工兵修建前进营地的长缨军步卒及侦察兵进行了零星的交手。”

    “同一日夜间,莫中郎指挥的长缨军北上支队偷偷渡过白沟,进驻白沟北侧的匡城。”

    “九月十九,长缨军北上步卒向昌灵县禁军,骑兵部分则在莫中郎指挥之下向北奔袭百里,趁着黄昏叛军的松懈突袭白马。”

    “同日,太子左、右卫率拿下原武县。”

    “同日,叛军的大量兵马开始从汴州方向东移动,开始莫中郎所部的步卒开始交锋。”渿

    “九月二十,长缨军北上支队的步卒和张帅麾下鲁北军会师,然后合兵包围昌灵县,诱使昌灵县守军向叛军在沿河一线的主要屯兵地酸枣求援。”

    “放求援的信使离开之后,鲁北军在长缨军配属两个器械营的支持下强攻昌灵,临近黄昏结束战斗。”

    “九月二十一,莫中郎所部的骑兵先是以突袭的方式,歼灭了从酸枣南下支援昌灵的两万多叛军,然后一部分兵马换上叛军的衣甲,夜晚冒充南下支援的叛军诈开城门,随后发动夜袭,拿下酸枣。”

    “同日,太子左卫率、右卫率拿下被叛军放弃的阳武县,并和莫中郎所部的侦察兵会师。”

    “此战长缨军北上支队,鲁北军,太子左卫率、右卫率共拿下被叛军占领的县城六座,渡口三处,各类船只超过两百艘,歼敌超过六万,彻底肃清了大河南侧守卫后路的叛军,完成了对于大河之南所有船只、渡口的控制。”

    “九月二十二,也就是昨天,莫中郎所率领的骑军,长缨军北上支队的步卒,开始向阳武方向集结,最迟明日可以渡过白沟进入战区,大河沿线的防御交给了随行的鲁北军。”

    “根据现有的情报,残存在河南道的河北叛军数量大致在三十五万到四十万之间,现在,可以说残余的叛军已经被彻底封死在了大河之南。”渿

    稍稍停顿之后,韩湘调转方向,将军帐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汴州以东。

    “然后是汴州以东的长缨军主力方向。”

    “大将军原计划是……,但是九月十八敌军的侦察兵已经出现并且交锋,思量之后,何(芒)郎所属工兵没有进行任何休整,连夜前行,在距离汴州城三十多里的位置抢修了第四座前进营地。”

    “抢修了整整一个夜晚,立寨成功,然后从九月十九开始,蒙中郎所部就开始和对方兵马进行交锋。”

    “最初由于兵力不足,第四座前进营地局势一度非常危险,好在第一条叛军的数量也有限,等候后面长缨军和宣武-淮西军主力抵达,营地的局势才转危为安,不过我军增兵的同时,叛军方向也在迅速向长缨军主力方向增兵。”

    “虽然还没有接到两天之内的战报,但是截至九月二十一,叛军的兵力已经超过六万,根据之前的推算,眼下聚集在长缨军第四座前进营地中周围的叛军绝对已经超过了十二万。”

    “从现有的状态来看,长缨军打的很辛苦,但是也是因为长缨军主力那边死死抗住了对方的进攻,的吸引住了对方的目光,才是使得我们、莫中郎、张帅各部可以在汴州城以北、以西顺利的进军和突袭。”渿

    “大将军,诸君,这就是眼前汴州周边的主要战事和情况,请大将军示下!”

    看着韩湘的动作,听着韩湘的声音,品味着韩湘属于自己的节奏和判断,郭戎的脸上除了满意还是满意。

    虽然仅仅是整理和叙述战报,但是韩湘现在的职责可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情报参谋。

    李元奕名义上是这支禁军的统帅。

    但是就如同他自己对郭戎说的一样,他很清楚,就凭借他对禁军的熟悉了解程度,对这支自成一体的军队的实际掌控力基本上是零。

    说好听了是大将军,说不好听了实际上只是个空架子或者傀儡。

    真正支撑这支队伍高效运转,那些退出现役进入训练基地担任教官的老兵油子和禁军独有的军官团和参谋团的。渿

    郭戎带着韩湘来到之后,一切实际的权利就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转移到了郭戎的手中,只不过郭戎本就无心直接掌管新军,于是直接让韩湘代为掌管。

    某种意义上说,韩湘挂着郭戎侍卫长的身份,承担的却是四卫、六率,总计五万人马的参谋长的职责。

    如果放在长缨军中最为类似的人物就是郭戎的大总管长缨军参谋长罗中文。

    只不过,此时此刻,韩湘所承受的压力可比罗中文要大太多。

    罗中文虽然是文人出身,但是文武双全的他从长缨军建军之初就是郭戎的副手,在禁军中虽然看起来不显山不漏水,但是却是一位真正的隐形大佬。

    如果罗中文愿意,他完全可以独掌一军,即便因为权力分配的原因,无法掌控北衙四军,但是成为一卫大将军,在战时,直接统帅一支几万人的禁军兵马是无需怀疑的。

    韩湘虽然也是禁军中的前途无量者,并且被认为最有可能继承郭戎之威的人,战功和声名也积累了不少,但是如果和罗中文相比,显然稚嫩了太少。渿

    既要带领大军前行,既要梳理战况战报,既要确定行军路线,又要处理大军的后勤辎重,甚至时不时还要处理一下军队之中,某些人对另外一些人后门的特殊爱好……

    在这种情况下,韩湘还能把战报和战况梳理到这个程度,郭戎还能有什么不满意呢。

    认真的看了一眼状态平稳,信心满满的韩湘,想了想三年之后的西征,再想想陪伴太上皇最后一战的小子。

    郭戎知道,是时候把韩湘也放出去了。

    事实上,需要独立放出去独立掌军的不止韩湘,还有李焱、蒙乾、莫灵均甚至比他们更年轻的王铮、折牧雨……

    最早跟随自己的裴植如今已经成为了张取义的副手,但郭戎知道,张取义最多的特点是忠诚和服从,而不是能力。

    以张取义的性格和能力来看,真正主导羽林军,这一支仅次于长缨军主力禁军的人,应该就是裴植。渿

    虽然自己面对吐蕃人的时候没有失败过,但是这不代表吐蕃人就是废物,试问如果吐蕃人真的是废物,那么大唐算什么?

    被一圈废物逼到墙脚的软蛋么?

    郭戎不知道三年之后的西征是什么样子,但是,把希望完全寄托在长缨军上是不现实的。

    虽然心中不愿意,但是郭戎知道,只有自己成为了朝廷、军中、乃至大唐实力最强的实力派,才能真正撬动属于大唐真正的力量。

    轻轻吐出一口气,郭戎从韩湘的手中接过了指挥棒。

    “前面韩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虽然过程很艰辛,虽然过程很复杂,但是河北叛军的主力,已经被彻底压缩在了滑州、郑州、汴州一线的三角区域,只要顺利拿下他们,就意味着在整个山东,将再没有力量有资格可以和大唐一较高下。”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事实上已经成为明牌,现在我亲自来说明对叛军决战的作战思路,以及各部的主要部署,我需要每一个营级的军官都可以明白自己的位置。”渿

    “首先,我们最核心的立足点依旧是在汴州城以东!”

    说着郭戎手中的指挥棒不停的点在了汴州城以东,间隔不啊的连续四个小红点上。

    “长缨军的任务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那就是吸引叛军的兵力和注意力,让叛军将所有的注意力和兵力全部投入到队友长缨军的防备和进攻。”

    “从这里开始,俊仪、兴盛、代村、朱寨四座营地将成为吸引叛军注意力和精力的灯塔,这里将消耗叛军兵力和士气的血肉磨盘!”

    “然后是这里,北边,莫灵均所属的两万混编骑兵、一个标准的长缨军战兵团,两个长缨军标准工兵营,两率东宫卫队。”

    “他们的目标是渡过白沟之后,封锁住叛军在汴州城附近大营和进攻长缨军叛军之间的联系,同时组成拦截叛军北逃窜的第一道防线。”

    “接下来是你们,你们的任务是进攻驻扎在汴州城以南、以西、分别属于成德军和魏博军的后方营地。”渿

    “我给你们的要求是要稳,要准,要狠,要一次进攻,直接将对方存留在汴州城附近的一切全部毁灭!”

    “……不需要打歼灭战,只需要打击溃战……不需要想着保留下来的粮草和辎重,而是把叛军所需要的一切到的东西全部烧光……”

    “北边的鲁北军……”

    “宣武……”

    “淮南……”

    花费了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郭戎将自己的最终决战的彻底的,完整的讲解给了人数最充裕,战斗力保存最完整的现编禁军素有的军校。

    “还有谁有问题,可以现在提,军议结束之后,我不会停留,立刻前往汴州以东的长缨军。”渿

    “大将军,刚才似乎只是说道了攻击敌军在汴州城营地的要求,但是之后的该如何继续执行?”

    跟随着声音,郭戎抬头看到了一个年龄大概三十出头,一身戎装,但是书卷气浓郁的军校。

    问题很直接,而且却是郭戎没有提到的,但是听到问题,郭戎的脸上挂着的却是一种略带惊喜的笑容。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但是在服从命令的同时,还能有足够的独立思想那就更完美了。

    说实话,这问题问的着实有点傻气,但是郭戎并不在意,现在想不到那是他经历不够,而敢不敢才是真正的问题。

    “你是?”

    “回大将军,属下杜从郁,左千牛卫长史!”渿

    “嗯,”郭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名长史的问题“问题提的很好,只不过……”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我虽然预设了战场,判断了叛军的动向,兵根据制定了计划,但是并不以为一切就会和我的计划吻合。”

    “如果一切都按照我现在的思路去执行,未必就是最优选择,甚至还有可能损兵折将,连累三军,所以我只会给出思路,到时候具体如何执行,选择何种方式,就需要根据战场局势随机应变了。”

    “而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亲自,向你们解释我战略计划的依据、原则、目标的原因,我的解释可以么,杜长史?”

    “谢大将军,是卑职唐突了!”

    “不,杜长史是在按照我的命令提问,哪里有唐突,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还需要杜长史解答。”

    “大将军请讲!”渿

    “看杜长史胸有成竹,不知道杜长史可否将之前的构想提出?”

    微微一愣之后,杜从郁点了点头。

    “我认为击溃对方营地之后最重要的是……”说着杜从郁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重新阻止语言。

    “我认为之后可选的行动之一,是在完成突袭之后,派出一部分兵马,驱赶那些被偷袭之后陷入混乱的,让他们……”

    说到一半,他已经明白杜从郁的想法了,恐惧有时候是比杀戮更为可怕的东西。

    而且这也是他所预判的一种可能之一,否则,郭戎也不会刻意腔调是击溃战而不是歼灭战。

    郭戎挥了挥手,止住了杜从郁的声音,转而看向了李元奕。渿

    “周将军,把韩湘留给你我身边可就缺了帮手了,先把杜长史借给我一段时间如何,如何?”

    前面的话还算有逻辑和层次,但是听到最后直接借人,在场的众多文武将校产生了一阵不小的惊讶之声,许多人用羡慕的目标看向了杜如晦。

    郭戎说的是借用,但是谁都知道,这一借怕是一去不回了。

    所谓的借用,这本质上就看重了杜从郁,以郭戎和杜从郁之间天差地别的关系,被郭戎看重无疑代表着杜从郁走上了一条快车道。

    别说其他人,就连杜从郁本人都是一阵懵逼,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被郭戎点出来,按道理来说,以自己的年纪成为禁军一卫的长史确实有点夸张,有家世带来的影响,但是不多,更多的还是靠杜从郁自己的才能。

    更重要的时候,自己从军入伍可是极为保密的,在场所有人之中也只有小猫两三只。

    “那就多谢大将军了,有韩郎相助,一切自然……”渿

    军议结束之后,留下了韩湘继续掌控大军,郭戎则带着换来的杜从郁离开,目标正是战况最激烈的长缨军,郭戎知道那里是最需自家的地方。

第397章 汴州决战:战前的思索

    “嗯,切记切记,我给你的任务是把留守的叛军一举击溃,把他们打疼,打崩,打到直接崩溃,进攻叛军在汴州外围营地的时候,一定要做到迅速,果断,狠辣,一击必中,千万不要打成了包围战,或者拉锯战。”漭

    “头儿,明白!我的任务就把他们撵走,让他们给进攻长缨军的叛军送信,后路被断了!”

    “行,你明白就好,你明白我就放心了,不多说了,我走了,长缨军那边应该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

    “头儿,放心,绝对不会让长缨军的兄弟们白白牺牲的。”

    “对了,告诉你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嗯?”

    “长缨军超编了你知道吧。”

    “知道啊,头儿,超编两倍不止啊,四万多人,就算算上之前的战损,现在的实际人数……”漭

    “嗯,知道就好,虽然陛下还没有说什么,但我认为等到陛下需要提醒的时候就太晚了。”

    韩湘一愣,然后猛地点头。

    “我准备在汴州决战之后向陛下上疏,主动提出长缨军的缩编方案,到时候也会涉及一部分中高级军校的分流,其中就包括你。”

    “头儿~!”

    “所以,这一仗好好打,把那些该死的叛军往死里揍。”

    “明白,只有死了的叛军才是好叛军!”

    “好,我走了!”漭

    完成了对于韩湘最后的叮嘱,郭戎带着一行人开始了返程之路。

    随着朱寨、代村、兴盛方向长缨军和河北叛军的战斗日趋激烈,围困汴州城的叛军开始大规模的东调,这直接导致留守在汴州城附近的叛军兵力大幅度减少,进而导致了叛军的进一步收缩。

    所以,相比较从朱寨出发的时候,郭戎一行人的旅途轻松了不少,从中牟县出发,六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就抵达了汴州东南方向五十里左右的陈留。

    按照正常的计划,在陈留稍稍休整之后,郭戎将在骑兵的护送之下,继续向长缨军进发。

    然而,此时,虽然关心长缨军的战事,但是郭戎的主要思维却被另一件事占据。

    那就是出发的时候,和韩湘提及到的那个关于长缨军的主动缩减和改变计划。

    事实上,关于这个计划,郭戎已经考虑了很久,从在胶东返程途中疯狂扩军的时候郭戎就考虑了不止一种方案,但是都因为各种缺憾和眼中的不足被郭戎放弃。漭

    然而,刚刚提醒韩湘的时候,郭戎想到曾经的经历过的事情,想到三年后的那个目标,郭戎心中终于有了一套更为合适方案。

    为了尽快补全自己的构思,并且防止自己的想法被遗忘,郭戎临时决定在陈留休息,而刚刚被郭戎硬挖过来的杜从郁显然就成为了郭戎最好的助手和记录员。

    首先,郭戎的想法是,完成长缨军在内“北衙四军”,或者说“上四军”的第三轮变更。

    毕竟郭戎知道西征的时候,自己的长缨军绝对是先锋中的先锋,尖刀中的尖刀,区区两万人根本就不足以打通整个河西,毕竟吐蕃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区区两万人真的打不到龟兹。

    所以,编制的扩大,人员的增加是必然选择。

    根据郭戎的计划,完成第三轮改革之后,长缨军在内的禁军四军,将拥有三个战兵团、一个骑兵团、一个工兵团、一个器械团、一个后勤团,一个独立器械营、一个独立火器营。

    完成了重新整编那之后,偶然你麾下长缨军主力加上配属的辅兵将超过三万两千人,足以独立实现一次大规模的攻城战。漭

    完成了自己身的调整之后,剩下的才是郭戎带有私心的考量。

    第一,从长缨军中选一部分策勋已满的老卒退出现役,进入新兵的训练基地担任教官,从而补全、恢复、充实、壮大新兵训练基地的力量。

    这一点其实可以看做是郭戎的阳谋。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一个有条理,有条例,有规矩,有效率的新兵训练基地存在,就意味着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优秀兵员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入禁军,使得禁军几乎可以一直处于巅峰的状态。

    只要掌权者不是傻子,禁军的训练基地就会存在,谁实际上掌控了这座基地,就代表谁可以在无形中掌控禁军中的主要风向。

    虽然到目前为止,郭戎和李纯之间理念差不大,关系还算融洽,配合也还算默契,但不代表两人之间就没有任何裂缝。

    单单李纯希望通过各种方式,削弱郭戎以及长缨军在禁军中的影响力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如此大规模的组建新军就是最直接的证据。漭

    虽然李纯在长安大规模组建新编禁军的目的是为了支援郭戎在汴州的决战,同时补充长安城兵力的空虚。

    但是,问题是,这些新兵的正常作用是作为禁军各部战损之后的补充兵,平时由各自教官教习管理,在开战之后才会根据战损情况进行补充,也就是说平常时候他们虽然成规模,但是并没有成建制,如果要让他们从补充兵变成整个的禁军战团,必须为他们补充足够合格的中低价军官。

    最适合充当新兵长官的自然是老兵,长安城内最大的老兵聚集地是哪不言而喻。

    通过这样合理的方式,李纯将对新兵影响力巨大的前神策军+长缨军双重身份的老兵们从长安城内撵出了长安。

    只不过,李纯显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足够量合适的老兵补充韩愈手中新兵训练基地人员的补充。

    于是,郭戎也本着以公心为主的名义,将自己手下策勋满转、实力不俗,忠诚可靠而且年龄确实不小的老兵们给李纯补充了回去。

    至于第二点,郭戎会向李纯请求,将长缨军的部分力量,成建制的补充到朝廷可以掌握的边军之中。漭

    这样做的好处是直接增加的边军战斗力的同时,可以给这些忠诚于朝廷的边军一个兵样子,让他们有直接学习的目标和方向。

    但是,军队、军人、丘八这种东西,外来户往往是受欺负的,空降也不是很受欢迎。

    但是,军队这种地方还有另外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强者为尊的。

    谁更厉害,谁更硬,谁更不怕死,往往谁的地位就更高,更容易获得钦佩,容易产生影响力。

    空降不要紧,外来户不要紧,你可以硬碰硬的把所有看不起你的人,欺负你的人打趴下,把他们揍得体无完肤、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数量少的时候,还有意外的可能,但是如果数量增加,规模的增加,意外发生的几率会大幅度的降低。

    就比如一对一的时候,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但是当对抗从一对一变成一百对一百的时候,意外就已经变成一个小概率事件了。漭

    而成建制的长缨军,绝对可以吊打同时期任何一支同规模的军队,很快这支成建制被调过去的长缨军就会成为本区域的王牌。

    表面上是增强了边军的战斗力,但却实上在硬碰硬的交锋中借助有实力、有勇气、有薪俸、有抚恤,还有数不清的战功和至高无上的荣誉的成建制的长缨军,让长缨军的触角深入到了唐军的每一个角落。

    这种无形中的影响力,是一道圣旨,一个命令不可能达到的。

    至于第三点,郭戎会请求将半数以上的现役长缨军调往大唐和吐蕃边境的高海拔地区,和郭戎亲手组建起的两支吐蕃仆从军协同作战,适应高海拔作战的经验和能力。

    毕竟,这种经验和能力,不是长缨军在禁苑,在长安,在关中能锻炼出来,能掌握出来的。

    郭戎知道,三年之后,长缨军绝对是西征的主力,尖刀,但是主力也需要有辅助可以护佑侧翼,到时候,这支由仆从军和前长缨军共同组成的兵马将成为郭戎手中最重要的臂膀。

    郭戎相信,李纯未必不知道郭戎这三条自我缩编的建议有问题,但是李纯毕竟只是皇帝,不是一个真正的职业军人,不可能懂得郭戎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小伎俩,所以李纯绝对顶不住削弱长缨军的诱惑,肯定会支持。漭

    当然,如果不支持也没关系,郭戎还有第四条等着他。

    如果上述三条看起来自我阉割的计划得到李纯的批准,那么长缨军将只上下万人左右的规模,而万人则是维持这样一支绝对主力底线。

    李纯可以主动削弱长缨军,但是绝对不会把这支绝对主力废掉,所以一定会根据郭戎留下的万余骨干核心进行补充。

    而郭戎的第四条要求只有一个,长缨军的补充兵必须全部都是二十岁以下通过考核的新兵。

    长缨军到现在也是大唐之冠,战斗力到现在也是大唐之巅。

    但是从创立到现在,长缨军也已经过去五年了,人员的来源和配比已经今非昔比。

    现在长缨军的人数虽然多,但是有一点郭戎也不得不承认,那就是现在的长缨军其实远不如刚刚离开长安的时候纯粹,为了补充人数,补充战力,郭戎补充了至少两万多藩镇兵和其他兵员。漭

    这些人的战斗力不见得就差,经验丰富,战斗技艺更是不俗,但是这些人相对来说就太过复杂了。

    当年那些二十出头的少年很多已经成长为了中低阶军官,这部分人当初就是因为热血而从军现在依旧热血满满。

    而当时成分本就很复杂的中低级军校相当一部分已经成为了长缨军乃至禁军体系中重要的一部分。

    这部分家伙已经成为了禁军整个利益体系最重要的一部分,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这部分本身忠诚度虽然没问题,但是他们很多已经不再有默契和激情,更多的成为了利益交流的牺牲品。

    郭戎舍得把这么多的精锐放出去,考虑的也就是这一点。

    郭戎认为自己的长缨军需要经过这样的一次保留核心骨干,更新血肉的大换血。

    只有洁白无瑕的白纸,只有天真浪漫的少年,才更能培养出一支精神上无比富足,意志力无比坚定,信念无与伦比的钢铁雄狮。漭

    就这样,郭戎一边口述,杜从郁一边记录,整整花费了三个时辰的时间,郭戎带着自我削弱的名义,行壮大实力的奏疏的核心内容被整理完毕。

    完成了所有的记录,郭戎唱出一口气,等回去了,让吴少雄给润色一下,自己誊写一边送给李纯就好。

    郭戎相信,有自己的这封奏疏,足以让李纯暂时放下对于自己,对于备战西征进行阻挠和阻碍。

    郭戎是信心满满,但郭戎没想到,帮助自己的记录和整理的杜从郁的神情却显出了不满。

    “大将军,这难道真的是你的真实想法么?”、

    记录的整个过程一言未发的杜从郁的突然出口,却让郭戎都出瞬间有些恍然。

    “当然?”漭

    “大将军,这疏万万不可上,一旦上疏等于将我大唐的第一强军肢解,虽然会解除陛下的忧虑,但是对大唐来说却会失去一柄最锋利的战刃!”

    看着义愤填膺、差点指着自己怒骂自己胆小鬼、窝囊废的杜从郁,郭戎是一脸的懵逼,然而郭戎不知道更让他意外的话还在后面。

    “大将军,下官知晓大将军为什么会如此顾忌,以至于要自毁长城,但是下官认为陛下并不亚于已经过世的太上皇,绝对不会嫉贤妒能,擅杀功臣。”

    看郭戎一脸懵逼,却一直不发,杜从郁似乎艰难的挣扎了一下,最终郑重向郭戎一拜。

    “如果,大将军依旧不安,下官会将情况告知家父,请家父在陛下面前陈情利弊,有家父出马,陛下绝对不敢轻视,最终定然保证长缨军安然无恙!”

    好家伙,郭戎这一次更懵逼了。

    家父?漭

    在陛下面前陈庆利弊?

    陛下不敢轻视?

    定然忽悠长缨军安然无恙?

    这一次,杜从郁似乎看懂了郭戎的眼神,似乎在问,你爹是是谁啊,这么牛逼,他说了皇帝都得听。

    “大将军,家父杜佑!”

    听到杜从郁的话,郭戎也是惊讶到了极点,怪不得杜从郁说他爹说了皇帝都得听,杜佑可是朝野上下不可多得的大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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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安西最后一个信使介绍:
少年从军卫边疆,此身只为报国门。
壮年生入玉门关,铁血戍边人未还。
孤军守城五十载,龟兹满城尽白发。
老兵不死陌刀在,长枪独守大唐魂。
白发孤城,龟兹还在,安西还在,安西军的最后一个信使,在路上!大唐:安西最后一个信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安西最后一个信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安西最后一个信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