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向往治疗专业的年轻人（下）
刚一到魏良的宿舍楼下，步江就看到一对情侣在吵架。
女的是个有着浣熊耳朵和尾巴的兽人族美女，一张俏脸哭成了刚洗过的鸭梨，梨花带雨的很是惹人怜爱。
男的就跟个智障似的甩开了美女的手，留下美女一个人在那里哭成泪人。
步江看着那个走路带风的傻子从身边走过，心里极为鄙视：“连这么漂亮的兽耳娘都甩，你还是不是人？”
乌鸦拉了拉步江，示意他别多管闲事。
但是步江看到兽耳美女就有点走不动路了，心中的正义感让他自动忽略了乌鸦的劝阻，暗道：“是时候表现一下了，没准能圆个梦也不一定，主动才有未来，被动只能挨打！”
走上前询问：“这位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浣熊美女听到有人关心自己，内心的情感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拥进步江怀里嚎啕大哭，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
步江吓了一跳，两只手有点不知所措，目光却一直放在那两只毛茸茸的浣熊耳朵上，咽了口吐沫，手不自觉的摸了过去。
乌鸦猛地把步江往后一拽，手劲极大，及时制止他不正当的行为，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摸女性兽人的耳朵就跟摸人类男性裤裆里的东西一样，告你个骚扰罪都是轻的，你找死吗？”
步江后怕地看了乌鸦一眼，脸红了一大片。
浣熊美女看了看他们这一男一女的组合，立刻明白了他们的关系，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愧，说了声：“对不起。”
然后红着脸跑了。
兽耳美女走后，乌鸦无奈地看着步江：“我发现你到了安京就有点不正常了，总是盯着兽人女孩看个不停，我的这具身体难道没有魅力了？”
步江仔细打量了乌鸦的精灵皮囊，很认真地说：“很有魅力。”
“那为什么总把目光放在别处。”
“我喜欢兽耳娘……”
步江小声嘀咕道。
“啥？”
乌鸦没有听清楚。
“我喜欢兽耳娘！”
步江坚定地说。
“独特的……爱好。”
乌鸦怔怔地说。
步江的脸羞愧的红到了耳根处，但大男子主义的自尊心又迫使他顽强地喊出：“男人喜欢兽耳娘有什么不对？不如说正因为是男人才能坚定的高呼我爱兽耳娘！”
乌鸦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面色古怪地说：“看来我得抽时间弄一张兽人族的变形者面具。”
“真的？”步江眼神一亮，但转念一想，乌鸦可不会挑着刚死去的尸体剥脸皮，立刻就慌了，“算了，算了，你用着现在的就挺好，精灵也挺好，挺可爱的。”
乌鸦狡黠一笑：“哎呀呀，你不是喜欢兽耳娘嘛，为了讨得我家大人欢心，我就只能变成兽耳娘喽。”
步江知道乌鸦在挖苦自己，连忙转移话题：“我们赶紧去找魏良吧，把信交给他我们也好赶紧回去。”
乌鸦挑了挑眉：“你就真不希望我换一副样子？”
步江咽了下口水，他还真的希望乌鸦换一张美貌兽耳少女的变形者面具，但这就意味着有一个无辜的少女会被她无情杀害，比起一条性命，自己的私欲还是藏起来的好。
“不用了，不用了，现在就挺好，面具怎么也得三十年才过期，不急着换。”
步江赶忙说着。
“哦，好吧。”
乌鸦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把步江的特殊爱好记下了。
……
……
他们没有顺利在宿舍里找到魏良，本想借他舍友的手机去个电话，却发现魏良的手机因为不舍得交话费停机了。
百般无奈，他们也只好根据舍友提供的消息去找魏良的女朋友看看有什么新的线索。
“找个人可真累。”
步江心里有些烦躁了。
“兽耳娘哦。”乌鸦阴阳怪气地说，“魏良的女朋友可是个兽耳娘。”
步江心神一荡，莫名的来了股动力，就连走路都带风了。
他们找魏良的女朋友没费多少力气，但结果却出乎了他们预料。
魏良舍友说的那个兽耳娘不是别人，正是在楼下遇到的那个有着浣熊耳朵的兽人少女。
“也就是说那个二愣子就是魏良？”
步江有一股吐血的冲动，早知道当时就该问清楚了，哪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浣熊少女知道他们的来意后，很激动地说：“你们是来送信的，肯定跟他很熟吧，求你们劝劝他，他要去地下斗技场！”
听到这句话之后，乌鸦的神态也变得严肃了：“他不要命了吗？居然去那种鬼地方。”
步江从乌鸦的态度中能感觉到“地下斗技场”的危险性，连忙说道：“他去了哪个斗技场？”
“我……我不知道……”
说着，浣熊少女又哭起来了。
乌鸦替她说了：“泷泽区的，安京只有泷泽区有地下斗技场。”
“那我们赶紧去。”
乌鸦眉头微皱：“你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选手？还是观众？”
“有区别吗？”
“选手简单，签个协议就能进，观众的话，需要交十万雅素的门票费。”
“十万？！”
“地下斗技场是给那些喜欢刺激的有钱人准备的。”
乌鸦理所当然地说着：“是个只要不出人命，即便把对手搞残废都可以的野蛮地方。”
浣熊少女听到乌鸦的后半句话，下意识的把他们当成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
少女险些向他们跪下：“魏良只是想赚钱转专业，他不是什么坏人，求你们救救他……”
步江不忍心拒绝美丽少女的央求，更何况这是个漂亮的兽耳娘。
但十万雅素，不要说步江拿不出，就连乌鸦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并且这还只是入场费，要想把魏良从里面捞出来，付出的代价可不是十万雅素就足够的。
乌鸦问道：“他什么时候报的名？”
浣熊少女哭着回道：“他说是昨天报的名……还来得及吗？”
“昨天？”乌鸦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比赛都是晚上八点之后开始，现在他应该还是安全的。”
步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道：“有办法把他捞出来吗？”
乌鸦冷笑一声：“有，当然有，这世上大部分事情都是能用钱解决。”
浣熊少女听到乌鸦的这句话之后绝望了，但还是抱着微不足道的希望问道：“得多少钱？我们能筹到吗？”
乌鸦想了想：“上一次赔付违约金的事件是十年前，让我想想，好像是一百万雅素……”
“一百万……”
浣熊少女听到这个天文数字之后，眼前一黑，绝望地昏了过去。
乌鸦把她抬到床上，看向步江，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一百万我拿不出，就算拿得出我也不会拿，他没有那个价值。”
步江把怀里的信掏出来捏在手里，脑海里浮现出魏大爷影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能不能想想办法。”
乌鸦耸了耸肩：“爱莫能助。”
步江叹息一声：“至少让我把信交给他，参加那个比赛之后他还能不能看到信都是问题了。”
乌鸦掏出手机翻看着电话簿，房间一阵沉默。
半晌，乌鸦拨通一个电话，询问情况之后，他对步江说道：“运气还不错，我认识一个在地下斗技场的工作人员，现在他还在那工作，给点钱能通融一下，让我们见一眼参赛者。”
“需要多少钱？”
乌鸦眉头一皱：“你不用管了，反正比入场费便宜的多。”
步江也不好再多问，心怀感激地说：“谢谢你。”
乌鸦哼了一声：“人只要有一次失信，就会有第二次，渐渐就会习惯，变成一个卑鄙龌龊的家伙，我可不希望你成为那种人。”
步江愣了下，苦笑道：“我怎么感觉你这种教训似的口气跟我老妈很像。”
乌鸦将他扑倒在兽耳少女室友的床上，狡猾地说：“你如果喜欢那种Play，我不介意哦。”
宿舍里只有他们跟昏迷的浣熊少女，但步江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做些不可描述的事，说道：“正经点，这种事得看场合和时机的吧。”
乌鸦很无趣地坐起身，说道：“好好，风度对你来说还是蛮重要的。”
步江不满道：“什么叫对我来说，你就不用注重风度吗？”
乌鸦耸了耸肩：“这就不需要你关心了。”
忽然，浣熊少女醒过来了，她想起了发生的事，不禁嚎啕大哭。
步江看得郁闷，拉着乌鸦跟这名少女告退一声，想要逃离宿舍。
“等等……”
浣熊少女娇弱的声音里有了股莫名其妙的坚定，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二人回头，只见那名浣熊少女捧着一个心型红水晶挂坠，她说：“这是我家族的传家宝，它……很值钱……请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助……”
浣熊少女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居然把传家宝都拿给陌生人看。
她的话还未说完，乌鸦眼中就冒出一道蓝色的光芒，步江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知道她开启了“灵视”。
与此同时，宿舍被一层若隐若现的薄膜遮起来了。
乌鸦一反常态，热情地来到浣熊少女身边，安慰道：“不用怕，我施展了个隔音术而已，让我们来确定一下，你想用这个挂坠换你小男友的自由是吧。”
浣熊少女点了点头。
“很好，稍等一下。”
乌鸦脸上露出奸商的笑容，随手拿过桌上的笔和纸，足足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手写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协议书。
乌鸦拿起两张纸递到浣熊少女面前，说道：“看看内容，有不懂的直接问，确认万无一失后就签字，我们的协议就算成了。”
浣熊少女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内容，乌鸦手写的协议字数很多，但这事关到她小男友的性命，由不得她不仔细看。
乌鸦如此大费周章的手写协议书意味着浣熊少女手里的挂坠珍贵无比。
步江深知现在的这个女孩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而已，如果因为一时冲动就把那么珍贵的东西送出去，实在有点可怜，忍不住拉了拉乌鸦：“不要太过分。”
乌鸦说道：“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哄骗她，也没有强迫她，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算过分？”
步江皱眉：“那个挂坠是什么东西？”
乌鸦漫不经心地说：“价值一百万的东西。”
步江不信她会做平价生意：“只是一百万？”
乌鸦笑了笑：“当然。”
眼看问不出什么，步江只能抱着同情的目光看向那名兽人少女，暗道：“但愿魏良今后不会辜负你的心意吧。”
第十五章 城市里的黑暗地带
安京泷泽区，一片肮脏落后，充斥着暴力和原始欲望的区域。
当夜幕降临，那些在白天勉强披着一层人皮的家伙们便彻底暴露了潜藏在灵魂深处的野性。
这个世界的天色黑的要比步江记忆里的世界早一些，他们来到泷泽区时仅是下午六点，这座城市却到了不得不用灯光照亮的地步。
经过一条小巷，几个龙人和精灵组成的强盗就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伙强盗堵住了小巷的两头，为首的龙人手里玩弄着一把折叠刀来到步江一行人面前，他充斥着繁衍欲的扁平眼睛不怀好意地瞟向乌鸦和浣熊少女。
浣熊少女被他看得心里发怯，不知不觉地缩在了步江身后。
龙人把目光移到步江身上，看了看他瘦弱的身板，趾高气扬地说：“小伙子挺会享受嘛，一个精灵，一个兽人，啧啧，兄弟们今天难得有兴致，把你的两个小女朋友借给兄弟们玩玩呗。”
龙人说的话看上去很客气，但语气却一点都不客气。
步江这是第一次遇到打劫，奇怪的是心里没有恐惧，反而有一些兴奋，当时烧死眼镜蛇的场面在脑海中闪回，他的内心生出一股渴望看到他们尸骨的念头。
猛然，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步江被自己暴躁的冲动吓了一跳，他看向龙人，不卑不亢：“抱歉，我们还有事要做，请你让开。”
龙人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小跟班们也同样大笑。
不和谐的气氛很容易让人怀疑自己是否说错了话，但实际上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会哈哈大笑。
龙人摆出一副嘲弄的嘴脸，道：“听到了兄弟们，这个养尊处优的人类居然让我们让开，哈哈哈哈……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来了什么地方，这里是泷泽区，六族会议指定的无法地带！”
说着，龙人揪住步江的衣领，将他举起来，恶狠狠地说：“就算你喊破喉咙，今天也不会有碍事的家伙来救……”
龙人的话既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乌鸦正向这边走来。
乌鸦现在虽然没有穿什么惹人瞩目的衣裳，但她很晓得怎样用姿态吸引雄性生物的注意，那个龙人被她充满吸引力的步伐吸引了，将步江扔下，向乌鸦走去。
“小美女，来，跟哥哥们好好乐一乐……”
龙人走了上去，想要将乌鸦抱在怀里，但是他却抱到了一把匕首状的火焰。
普通级烈焰系魔法，火焰匕首。
乌鸦将火焰匕首捅进龙人腹腔，龙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乌鸦眼中闪着海蓝色的光辉，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用极其柔和而又充满吸引力的娇嫩声线说道：“哥哥，你要想跟妹妹乐一乐的话，首先得足够持久哦……”
说着，乌鸦把火焰匕首完全捅入龙人体内，抽出了带血的手，放在微翘的嘴边舔了舔，就像一朵绽放在鲜血中的艳丽玫瑰。
火焰匕首灼伤了龙人的内脏，致使他痛苦嘶叫，蜷缩着身子蹲在了地上，
那些小跟班们早已跑的没了影子。
步江看着龙人的惨状，心中生出了一丝怜悯：“放过他吧。”
乌鸦居高临下的看着龙人，说道：“我不会治愈系魔法。”
“你杀了他不会惹麻烦吗？”
“在别的区域会，但在泷泽区可不会。”乌鸦用泛着海蓝色光辉的眼睛看着那个龙人，“人类心中总有些黑暗的欲望，而这里就是官方指定用来发泄那些欲望的地方。”
“救救我……”
龙人被火焰匕首烧毁了腹部，露出里面被焦黑血肉覆盖的骸骨，不得不说龙人的生命力实在是顽强，都变成这幅样子还没有死透。
乌鸦蹲下身，捧着龙人满是鳞片的脸，微笑着说道：“现在还不够哦，想要跟我找乐子，还需要更持久一些。”
步江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乌鸦摸了摸龙人的脸颊，说道：“我们要走了呢，希望回来的时候你还能活着，那样我就会满足你的愿望。”
说完，乌鸦站起身，他们走出了这个小巷，留下体内塞着火焰匕首的龙人在那独自哀嚎……
路上又遇到了一些不开眼的小混混，泷泽区的这类人多得就像夏天的蚊子一样让人恶心。
魔法这种东西可不像游戏里一样有着“队友”无伤的设定。
步江只会“爆裂术”这样一个大范围的攻击性魔法，一旦施展极有可能误伤他人。
而“业火焚身”不光耗费精力还会把变形者面具烧毁，所以出面解决问题的只能是乌鸦。
乌鸦不像步江一样有着生而为人的怜悯之心，一路走来，那些可怜的家伙们倒了大霉。
坎坎坷坷的来到地下斗技场，事情进展的却很不顺利。
乌鸦的情报出了些差错，这些年地下斗技场改变了政策，即便是白天也会举行比赛，更糟糕的是魏良没有败，反而很顺利的连续获得了二十场优胜。
这就意味着魏良对这个地下斗技场的商业价值飙升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区区一百万雅素，是没有办法换取他自由的。
不得已的情况下，乌鸦只好花了点小钱买通自己的熟人跟魏良见了面。
参赛者的休息室内。
浣熊少女看到正在被医生施展治愈术的魏良，眼中的泪水不争气地流出来了。
她跑到魏良身边，若不是医生拦着，她肯定会紧紧抱住魏良。
浣熊少女啜泣着说：“我们走吧，别再打了……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
魏良脸色复杂地看着浣熊少女：“瑶瑶，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浣熊少女的本名叫做顾瑶，她摇着头哭着说：“为什么一定要转专业呢，当佣兵不是你的梦想吗？难道你要放弃你的梦想了吗？”
“我……”魏良低下头，“是我害了我爹，如果我不上这个学，他也不会没钱治病，他给我来最后一通电话时，我居然还用‘约会’这种理由挂断了，你知道吗？我当时接到的是他最后一通电话……最会一通……我居然……我居然就那样挂掉了，甚至连他的状况都没问，连句关心的话都没说……我就那么挂掉了……我拿着他救命的钱上学，我居然……还像其他学生一样不务正业，我真该死……该死！”
魏良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语无伦次地重复着那些话，浣熊少女哭着拦着他。
步江深深感受到了魏良的自责。
默默地叹息一声，他从怀里取出信，走了过来：“这是魏大爷临死前托我交给你的，我没看里面的内容，这是你们之间的秘密，他……很爱你，他也不怪你，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你能有个稳定的工作，能够活的好好的，你现在自暴自弃的模样，只会让他走的不放心。”
魏良颤抖着接过步江手里的信封，拆开后一字一字地看着，眼泪掉下来了，啪嗒啪嗒地打湿了廉价的信纸。
半晌，魏良抬起头向步江说了句谢谢。
旁边的医生显然知道魏良的情况，看到他们这幅样子之后，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如果早一点还有希望，现在你连续赢了二十场，哪怕是这个竞技场的总负责人也无法放你走，观众们不会允许的，可怜的孩子，哎……”
步江看向乌鸦：“真的没办法了吗？”
乌鸦摊了摊手：“当然有，钱呗，这里不允许他走的根本原因是他的身价变高了，成了摇钱树。”
房间里迎来一阵近乎绝望的沉默。
乌鸦看向魏良，说道：“你签了多少场的比赛。”
“最开始是一场，获胜后他们说每参加一场就能多拿到十万雅素的酬金，这里的参赛者大多不会魔法，我赢的很轻松……所以签了不定场次的协议……”
乌鸦一听，眉头立刻凝成了疙瘩：“你是傻的吗？那个协议你没仔细看？”
魏良被乌鸦的话带起了心中不安的情绪：“有……什么问题吗？”
乌鸦叹了口气，说：“协议书在你手上吗？”
魏良摇了摇头。
一股窒息般的感觉冲上乌鸦大脑：“你连自己的协议书都没要到手？！你知道吗？现在他们成了唯一的获利方，就算更改协议内容你也没辙！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蠢了吗？！”
魏良慌了：“那该怎么办……他们这么大的斗技场，不会在乎那么一点钱吧……”
乌鸦叹了口气：“如果你赢了两场，然后败掉了，你能拿到约定的钱，但你赢了二十场，这就难说了，五场比赛，我没记错的话是三百万奖金，这不是笔小钱。”
顾瑶也看向乌鸦，哭着央求道：“你答应过我带他出去的，求你想想办法，求你想想办法……”
乌鸦的目光放在了顾瑶脖子上的挂坠上，心中权衡着利弊，足足过了半分钟的时间，乌鸦长出一口气，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
众人屏息凝视。
乌鸦却看向了医生：“你的疗伤工作应该完成了吧。”
医生一愣，苦笑道：“啊。”
乌鸦不客气地说道：“既然你做好了手头的工作，就请离开这里吧，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有‘外人’在总是不好的。”
医生摇着头很无奈地离开这里。
待医生走后，乌鸦继续说道：“我们中的一个参加比赛，并将你击败，这样可以让斗技场的目光从你身上挪开，只不过你可能拿不到太多的钱。”
魏良沉默了半晌，想着乌鸦的话，后怕地说：“我觉得我现在还是赶紧脱身的好，钱的事不想想了，只是谁跟我打，又怎样安排比赛？”
乌鸦笑了笑：“比赛的问题交给我来办，至于跟你比的人……”
乌鸦将目光放在了步江身上，步江一愣：“我？我就会那么几个魔法，并且施展后的效果，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乌鸦说道，“我可以再教你几个格斗用得上的魔法。”
“现在学还来得及？”
“来得及，当然来得及。”
步江十分怀疑地看了乌鸦一眼：“那还不如你去参加。”
乌鸦摊了摊手：“这里太低级了，我不去。”
步江一窒：“你认真的？”
乌鸦点了点头：“认真的。”
“那……”步江看了看魏良，叹了口气，“好吧。”
看到步江妥协，乌鸦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第十六章 地下斗技场的狂欢（上）
圆形斗技场上，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不停，裁判在那做着振奋人心的演讲，戴着各式各样面具的观众们在高台上欢呼。
步江躲在后台想着他们制定好的计划。
“乌鸦用钱买通关系，让我跟魏良打一场，终止他的连胜……不要出人命，也不要断胳膊断腿……”
步江拍了拍自己脸，深吸一口气：“不要紧张，肯定能行的。”
在原来的世界连打架都不会的他一想到要参加这种地下格斗，就感觉到很疯狂，也很蠢。
他心里没底，当初杀死眼镜蛇是因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一次却是在没有情绪逼迫的情况下参加不要命的斗争。
忽然，他面前的门哗啦一声开了，喧闹声一下子变大了。
步江吓了一跳，心跳也跟着加速。
裁判喊道：“下面有请我们的新人挑战者，牛战士！”
步江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具戴好了，不能在这里暴露身份，白强的身份不行，我骷髅的身份更不行，这里的比赛是全网直播的……”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迈出这扇门。
一道耀目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步江不禁遮住眼睛。
观众台上传来一阵谩骂和嘲笑的声音。
“看他的胳膊，能举得起一根木棍吗？”
“滚回去吃奶吧！蠢货！”
“我敢打赌，他待会肯定哭着喊妈妈！”
“看他瑟瑟发抖的样子，哈哈哈……趁现在你的脑袋还没被拧下来，快滚吧！贱货！”
……
步江感觉自己来到了地狱，所有人都在毫无保留的用各种方式宣泄自己的暴力。
这对他这个在和谐社会长大的青年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
他在人们的唾骂声和丢向自己的垃圾中艰难来到了裁判身前。
裁判继续喊道：“接下来是我们连胜二十场的年度新人，猫头鹰！”
魏良戴着一张猫头鹰面具从另一扇打开的门里走了过来。
跟步江相比，观众们给予魏良的是赞美和欢迎。
“强者得到掌声和赞美……真是个现实的世界……”
步江在心里想着。
当二人准备就绪，裁判大喊一声：“接下来我宣布一下这场比赛的规则：那就是没有规则！现在……比赛……开始！”
说着，裁判脚下的地面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他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足球场大小的圆形斗技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魏良摆好了架势，步江本想套点近乎什么的，结果却被魏良一拳打在腹部。
这一拳力道极大，步江被打的弯下腰，头上冒出了冷汗。
通过变形者面具传递到意识里的痛觉激起了他本能的愤怒，潜意识里冒出一个声音：“把你承受的痛苦，百倍还回去！”
观众台上传来一阵欢呼。
步江把那股因自我保护意识而升起的攻击欲望压下去。
“这次跟上一次不一样，他不是眼镜蛇，他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能……用那些能杀人的力量……”
魏良勒住步江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尽全力打，演戏是演不出能让他们信服的效果。”
魏良好心的劝告在步江耳朵里成了嘲讽。
“不用你提醒。”
步江咬了咬牙，眼中泛出了海蓝色光辉，紧接着，他用意识在魔素之海覆盖的世界里迅速编织术式——“莽牛术”。
他身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两倍，迅速抓住魏良勒着自己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魏良狠狠摔在地上。
魏良被摔到地上的瞬间发动了“瞬时强化术”，没受到多大伤害，迅速起身跟步江保持距离。
看着步江身上的肌肉，魏良心中震撼无比：“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学会的魔法居然能用的这么稳定……他真的是人吗？”
他的“瞬时强化术”用了三年时间才能熟练使用，跟“瞬时强化术”同为强化肉体类魔法的“莽牛术”步江却仅仅用了两个小时。
这股差距已经不是天壤之别能够形容的了。
魏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冲了上去，与此同时发动魔法，他的速度在瞬间暴涨两倍，以至于步江预判出现失误，被狠狠打在脸上一拳。
疼痛，再次刺激着心底的怒火，生物的本能不断催促着他要不顾一切的把这股疼痛还回去。
内心的挣扎中，理性再次占了上风，步江迫使自己恢复平静。
他身上有莽牛术的效果，魏良冲脸的一拳头只是让他微微地歪了下头。
步江随即抬起腿狠狠踢在魏良腰间，他控制了力道，魏良反应速度也是极快，步江的这一击被成功挡住。
但莽牛术给步江的身体带来强化的同时，也让他对自己的力量拿捏不准，这一踢，他只用了一半的力道但还是把魏良踢了个踉跄。
步江稳住身子，摸了摸被打疼的下巴。
魏良再次打来一拳，跟之前的状况极为相似，拳头的速度在瞬间暴增。
步江再次判断失误，没能及时拦下，他担心自己会伤到魏良，畏首畏尾让他陷入困境，一时间只能被动挨打。
疼痛逐渐加剧，生物的本能最终占了上风。
他的理智慢慢变得脆弱。
“还回去！”
脑海里的声音催促着。
步江的身体逐渐熟悉魏良的攻击方式，他抓住魏良的胳膊顺势来到他身后，猛地踹向他的关节处，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失控了。
魏良及时施展魔法，硬抗过步江一击，就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紧接着，魏良发出一股猛力，将步江摔倒在地，随后欺身而上，一拳一拳打在步江脸上。
步江缓过劲来，对手却早已跟他保持开距离，被戏耍的感觉就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他压抑在心中的怒火。
他愤怒地吼了一声，失去理智般的猛地一拍地面。
一圈肉眼可见的烈焰以他为中心扩散出去，魏良施展瞬时强化术增强自身防御硬扛过这一波烈焰，但身上的衣物却已烧着。
瞬时强化术的效果很快消失，他连忙将外衣脱下。
步江趁这个机会迅速上前，来到魏良身后，用手刀猛地击中魏良后颈。
看着径直栽倒在地的魏良，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过头了。
这一记手刀他在莽牛术加持的情况下用了全力，如果魏良没有及时施展瞬时强化术，这一下足以要他半条命。
心头一颤，下意识地试了试他的鼻息，感觉到均匀的呼吸后，他松了口气。
台上的观众爆出一阵剧烈的掌声，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杀了他！”
第二个被挑起情绪的观众接着喊道：“杀了他！”
随后是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
最后演变成全场的喊杀声！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身体和意识的失控让步江心中生出一种对无法遏制自身暴力冲动的恐惧。
他潜意识里渴望着得到某种形式的慰藉。
观众们的欢呼声认可了他所恐惧的东西。
蕴含在体内最原始的欲望，在迫于寻求慰藉的心理下逐渐腐蚀理性。
他身上的血也被观众们的喊杀声带的躁动起来。
烦躁异常。
似乎只有亲手造就的死亡才能让他感到舒服一些。
他看着昏迷在地上的魏良，浑身颤抖，心中残忍的野兽不断冲击着理智化作的囚笼。
被观众们带起的不安、烦躁、纠结在痛苦的催化下转变为愤怒。
他，开始憎恨失控的自己。
他，开始憎恨那群让自己陷入挣扎的观众。
他，想要反抗。
没错，反抗。
他缓缓地抬起头，丑陋扭曲的牛头面具下是一张愤怒的脸，他燃烧着海蓝色怒火的眼睛里倒映着那群喊杀的观众，似要将他们焚的尸骨无存。
步江伸出右手，冲他们竖起中指，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法克鱿！碧池！”
就在这时，裁判从地下钻了出来，他查看了一下魏良的状态，喊着结束战斗的倒计时，最后举着步江竖着中指的右手，高声宣布他的胜利。
台上的观众被步江那句话搞的一愣，他们听不懂，但却莫名的觉得中指配上那句话很酷。
于是步江充满叛逆和怨恨的话，成了这个世界新的“梗”。
步江颤抖着回到休息室，“莽牛术”的副作用开始发作了，浑身的筋肉都在抽动，痛苦不堪。
乌鸦坐在他旁边，看着冷汗直冒的步江有些心疼：“把面具摘了吧，变形者面具会将所变生物的触觉传递到我们的意识里，我们不死族的本体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
步江倔强地摇了摇头，至于原因，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乌鸦叹了口气，以为他在担心魏良的事，说道：“魏良拿到十万雅素从这里脱身了，离开的时候我找了专业人士护送他们，竞技场的人不会去找他麻烦，你可以放心，哎……我教你‘莽牛术’是因为我们不死族的本体不会承受它的副作用，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倔，摘下面具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假装自己是个人类？”
“我……本来就是人类啊……”
步江颤抖着说道，他的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有点扭曲。
听到他的这句话，乌鸦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愤怒，她强行遏制心中的愤怒，冷声道：“你感觉自己是人类只是因为变形者面具附带的死者记忆在作祟，等你回忆起自己的身份来，你会因自己这个愚蠢的念头羞愧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会的……”
步江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出了斗技场上方那群观众们野兽般的吼叫声。
“我……是个‘人’，不是怪物……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今后，也不会是。”
他咬牙切齿地说。
乌鸦感觉到了步江所说的“人”蕴含着比“人类”更深层的含义，心中的愤怒减少了一些。
她摇了摇头，坐在他身边椅子上：“休息会儿吧，待会还有下一场。”
步江抬起头，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什么？！”
第十七章 地下斗技场的狂欢（中）
乌鸦看着前方说道：“我们过些日子要去蛮荒边境，那里不太平，你需要提高自己的实力。”
步江极为排斥地说：“学习魔法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参加这种比赛？”
乌鸦看了看他，说道：“你对魔法的控制能力不像你的学习能力那么优秀，实战是锻炼控制力的最佳方式。”
步江想起自己的失控，有些后怕：“我可能会杀了我的对手，也可能会忍不住释放业火焚身。”
乌鸦微笑道：“你知道你不能那么做，这样才能起到锻炼控制力的效果。”
步江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观众们欢呼的声音，还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窃喜，一股自我厌恶的感觉涌上心头：“不行，我不能继续打下去，一旦我失控，代价太大了……”
乌鸦沉声道：“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
步江断然拒绝：“你说的很对，但现在不是时候。”
乌鸦叹了口气：“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等去了蛮荒边境？到时候我们可能会直接跟‘毒蛇’开战，你没有办法在战前得到充足训练。”
步江回应道：“那就在不得已的战斗中训练。”
乌鸦站起身，极力遏制着自己的愤怒：“你太天真了！你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吗？！”
“至少不会因为失控杀死不该杀的人。”
步江低声说着。
“好，很好。”乌鸦被气的发抖，“那么到了蛮荒边境别指望我保护你，我没那闲工夫！”
步江沉默了半晌，问道：“那里真的很危险吗？”
“危险？”乌鸦冷哼一声，“一千年前魔王欧顿统一世界，但他的敌人们可没有全部死完，蛮荒边境就是那些人苟延残喘的地界之一，他们跟法雅人有着血海深仇，你觉得我们用着法雅人的身份去了那里能有好日子过？”
步江心头一沉，他当初以为蛮荒边境只是个狩猎场，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人总是要比野兽要危险上数百倍。
“我们还有不死族的身份……”
乌鸦冷哼：“一旦暴露，他们会像五千年前一样用尽所有手段把我们杀死。”
步江不解：“为什么……我们同样都是被法雅人厌弃的存在，为什么他们还会对我们抱有敌意？”
乌鸦攥了攥拳头：“因为我们不属于六大种族中的任何一族，我们的生命形态跟他们完全不同，不死族是整个世界的敌人。”
步江愣住了，随即是无奈地苦笑，五个相似的种族间都会因为观念信仰等问题发生冲突，更不用提连生命形态都不同的不死族了。
可是，未来的危险依旧不能成为通过战斗训练自身的借口，步江叹了口气：“那份专利，我不要了。”
“什么？！”
乌鸦双目圆整。
“想要那份专利，我就得去蛮荒边境吧。”步江苦笑着说，“我觉得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吓唬我，那里肯定很危险，既然那样，我还是不去了。”
乌鸦像见了鬼似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明白。”
步江叹了口气：“我……只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乌鸦难以置信地说：“你……在说什么……你想逃？”
步江苦笑着说：“我很享受战斗时那种为了杀死对方竭尽全力的感觉，也很喜欢伤害对方时产生的优越感，危险的地方没有道德和法律的束缚，我能满足我内心的需求，但……那也有可能让我回不来。”
“回不来？”
步江惨笑一声：“我害怕我变成一个只能从凌虐中获得乐趣的怪物，我有那个倾向，我知道的，当眼镜蛇死在我手里的时候，我心里涌出的情感很多，其中……喜悦占了大部分。”
乌鸦愣愣地看着他。
步江苦笑站起身，道，“我不该说这些的，也不是故意吓你，我也许应该一个人待着，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们也许不应该有联系，这对你跟我都有好处……”
乌鸦站在他面前，冷淡地说道：“你在担心你会伤到我？”
“我不知道。”步江苦笑连连，“我很清楚我伤不到你，那样想会让我觉得自己不自量力，但我不得不承认……没错，是那样，我担心我会伤到你，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就这样吧……”
“什么样？”
“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
乌鸦将步江拽过来，面对面地看着他。
“啪！”
一声脆响。
乌鸦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愤怒地说：“幼稚！”
步江捂着被扇疼的脸，神色古怪地看着乌鸦。
“把你的烂好人心思给我从脑袋里剔了。”
乌鸦冷声说着。
“没有人喜欢跟危险的家伙待在一块吧。”
步江惨笑一声。
“你见过多少人？”乌鸦讥讽道，“你又知道多少人真正的心思？你怎么那么确定没有人喜欢？像个懦夫似的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很酷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步江有些焦急，“我只是不想……”
乌鸦打断他的话：“不想伤到其他人？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你只是害怕身边的人离你而去，我告诉你，你越是如此，你越是孤身一人，法雅有两百亿人口，北狄省没有人喜欢真正的你，就去青丘省，青丘省没有人喜欢真正的你就去雨师省，整个法雅都没有人喜欢真正的你，就去北屿群岛，就去蛮荒边境，就去天空城！”
“如果整个世界都不喜欢真正的你，那么就去征服整个世界！让那些习惯了虚伪的家伙们，即便是说谎也要喜欢真正的你！”
步江呆呆地看着她。
乌鸦猛地一把将他抱住，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还有，无论你将来去哪里，别忘记带上我。”
步江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
他曾以为，自己这一生注定孤苦伶仃，但他错了，而他很庆幸自己当初的认知是错误的。
空洞的内心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他回抱了乌鸦，抱得紧紧的。
“我们今后可能会争吵，也可能对彼此的某些方面感到失望，还有可能因为不可抗力的因素产生误会……但无论怎样……我希望我们能够永远互相信任……”
“即便是要以生命为代价……”
这是他们的承诺，也是他们的誓言。
第十八章 地下斗技场的狂欢（下）
乌鸦总是有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步江再次站到了圆形斗技场上。
他不知道乌鸦先前对自己说的话里有几分是真。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独自来到这个异世界，他的心中难免产生孤独、恐惧、不安等负面情绪。
但为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他又不得不把那些情绪压抑在内心深处。
于是那些丑陋的情绪就在理智的压抑下汇聚成一只暴怒的野兽。
它无时无刻不在漆黑的心底挣扎。
暴力让理智变得脆弱，野兽就占据了上风。
步江因此而失控。
这让他感到不安。
乌鸦的话让他感觉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这让他感到安心。
即使他深知那极有可能只是乌鸦为了达成自己某种目的而说出的谎言，但那也足以安抚他内心深处那只由负面情绪凝聚成的野兽。
毕竟，人类总是喜欢不择手段的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
即便理智告诉他那只是个谎言，他也会找出各种借口来证明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是正确的。
毕竟，人类是需要他人的认可才能获得存在感的可悲生物。
步江看着眼前那个红脸大汉，内心深处平静如一潭死水。
“嗨，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认识一下。”
步江跟那个大汉围着原地转圈，试图用语言缓解一下气氛，同时也借此寻找对方的破绽。
红脸大汉看过步江跟魏良的战斗，自知想要取胜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见步江主动搭话，他动了歪脑筋：“我看过你的比赛，你会两个魔法，而我一个都不会，这样比斗很不公平，对吧？”
步江打量了一番红脸大汉身上的肌肉，挥了挥自己的胳膊说道：“你看看你那身肌肉，再看看我这两条跟芦苇似的胳膊，‘莽牛术’能让我自身的力量和速度提升两倍，但那也勉强到达你现在的水准吧，我不用魔法岂不是输定了？”
红脸大汉眼珠一转说道：“那么你不用你的火焰魔法怎么样？莽牛术能让你的体质跟我持平，我们来一场男人间的战斗，不要依赖那些花里胡哨的魔法！”
步江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拒绝呢。”
红脸大汉神情一滞，怒道：“你就不怕被同行人耻笑吗？一个魔法师居然来这种地方欺负人，太卑鄙了！”
“耻笑？”
步江摇了摇头。
只有那些孤身一人的可怜虫才会时刻留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虽然他曾经是那些可怜虫中的一员，但现在，他不再是了。
红脸大汉忽然率先发难。
步江被吓了一跳，他目前没有“莽牛术”加持，若是被红脸大汉抓到，极有可能瞬间就分出胜负。
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但他的身体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普通少年，在没有魔法加持的情况下跟身经百战的红脸大汉比起来，无论是力量、速度、反应能力都要弱上不止一倍。
他没有如愿的逃离红脸大汉手掌心，被抓住了衣服，红脸大汉立刻将他按倒在地。
“我们行内有句话，遇上魔法师，就得趁着他还没释放魔法的时候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红脸大汉狞笑着说，同时用沙包大的拳头砸向步江脑袋。
步江被狠狠砸中，有些头晕目眩，眼中泛出海蓝色的光辉，红脸大汉见状，将步江猛地提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疼痛让步江无法集中精神，施展到一半的“莽牛术”被生生打断，魔素之海的野兽趁此机会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脑海里传来一股刺痛，步江不得不断开跟魔素之海的链接。
“施展不出魔法了吧，哈哈……”
红脸大汉一拳拳向步江的脸砸去。
步江猛地抱住红脸大汉挥过来的拳头，借着那股冲力再加上自己的力量向一侧翻滚过去。
红脸大汉见步江跟自己拉开了距离，暗叫一声不好，想要近身，却为时已晚。
这段时间足够步江施展“莽牛术”，他的眼里泛出海蓝色的光辉，整个世界都被浸泡在一片蔚蓝色的海洋里。
他的身体在意识编织的术式下急剧变化，身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
猛地接住红脸大汉的拳头，步江脸上露出自信地笑容。
疼痛激起的愤怒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反而让他的思维变得更加清晰。
摆脱了内心那头野兽的威胁，他感觉浑身轻松无比。
红脸大汉一咬牙拳头上又施了三分力，步江的手往下一陷，就像他当初猜测的那样，莽牛术是以自己的身体素质为基础进行的强化。
他的身体素质跟眼前的红脸大汉比起来差了两倍不止，即便莽牛术给他增幅两倍，也仅是让他有了能跟红脸大汉对抗的资格。
这场战斗不会因为一个莽牛术就能让他轻易取胜。
“我的战斗经验不如他，要想赢下这场比赛，爆裂术是我唯一的希望，但……那火焰很有可能把他烧死……”
步江躲过一拳，深思着。
“爆裂术的术式……”
“明式、定式、结式……”
步江思考着术式，这让他分了神，一个不慎被红脸大汉打中胸口一拳，心头一股沉闷，紧接着是剧烈的疼痛。
他侧身躲过红脸大汉的攻击，含怒使出一记上勾拳，红脸大汉被打了个正着，揉了揉发疼的下巴，怒吼着冲上来。
步江跟他保持距离，大脑飞速的转着：“可以控制爆裂术的温度……乌鸦曾教过我，但我当时偷懒了……只学了一个默认术式……控制温度的定式是……我有些印象，让我好好想一想……”
步江一边跟红脸大汉对抗，一边回忆当初学的东西：“这个……不对……不是这样……这是控制范围的……”
“这是……控制力道的……”
“温度……”
“没错，应该就是这个……”
步江抽出空档，在魔素之海编织爆裂术，然后猛地一拍地面，火圈以他为中心扩散出去。
红脸大汉瞳孔一缩，随着火圈的靠近红脸大汉感觉到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想起魏良衣物被烧着的情景，他紧张至极，担心自己会被这火焰烧伤，下意识地举起胳膊护住自己的面门，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对抗这股火焰。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股火焰没有预料中那么灼热，身上的衣物没有被点燃，红脸大汉见鬼似的放下胳膊，却迎来了一个沙包大的拳头。
步江这一拳使出了全力狠狠打中红脸大汉的面门，红脸大汉猝不及防之下被打晕在地。
步江看着倒在地上的红脸大汉，松了口气：“我还是很喜欢获胜的感觉，也喜欢战斗的感觉，但这一次……没有失控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的速度比平时要快一些，但并不乱。
第十九章 拒绝的代价（上）
步江在这一晚上连续获得了六场胜利。
他对魔法的应用能力得到了质的提升。
但这也让他遇到了一些会为自己带来麻烦的人。
比如眼前这个穿得花里胡哨戴着大金链子的虎头人——虎大壮。
“你明天的对手是‘野猪王’，我不觉得他能胜过你。”
虎大壮如此说道。
站在步江旁边的乌鸦说道：“不管你在想什么，你都不会在我们这里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虎大壮嘬了一口手里的雪茄，道：“不要急着拒绝，‘野猪王’跟‘牛战士’的比赛赔率到了一比一千，很可怕对吧，大家都对你很有信心，想想看，如果你明天输了，我们会得到多少钱？”
步江明白了这个虎头人的意思：“打假赛？”
“不不不。”虎大壮连忙挥了挥手，“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们不是那么龌龊的人，这只是一桩生意罢了，一场用名誉换取金钱的生意，在这之前，牛战士，把面具摘了吧，这世上没有戴着面具谈生意的道理。”
步江自从报名参加斗技之后就没有摘下过脸上的牛头面具，听到虎大壮的话，摇头道：“牛战士是绝对不会摘下自己的面具的，还有我们没有什么生意可谈，我明天不打算再来这里。”
虎大壮虎脸微变，打了个响指，一群蒙面人从外面涌了进来，他自信地说：“相信我，你会改变主意的。”
乌鸦扫了一眼那群魔法师，冷笑一声：“你觉得只凭这么点人就能留下我们？”
虎大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如果这些人只是寻常的佣兵，我当然没有信心，不过很可惜，这些小伙子都是大学里的优等生，来，让我们的‘朋友’看看你们的眼睛，小伙子们。”
在虎大壮的命令下达之后，那些蒙面人眼中泛出了海蓝色的光辉。
十五个蒙面人，无一例外都是魔法师。
虎大壮拉了张椅子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烟圈，道：“怎么样，看到他们漂亮的眼睛是不是有一种想要改变主意的冲动？不要急着否认你心底深处的那股冲动，我知道你们这些魔法师都很有尊严，不过呢，你们也迟早会知道弱者的尊严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东西，我是个好人，不介意提前给你们上校园外的第一课。”
虎大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步江看了看乌鸦，后者走到虎大壮身前，脸上浮现出冷笑，居高临下地说：“这里是泷泽区，我没有记错吧。”
虎大壮微笑：“当然，你当然不会记错。”
乌鸦眼中泛出海蓝色的光辉：“在这里杀人会有点麻烦，不过并不像外面那么麻烦，你很清楚的，对吧。”
虎大壮看着乌鸦的眼睛，拿着雪茄的手微微一颤，四周的魔法师神色紧张，但又不敢擅自行动。
虎大壮冷笑一声，色厉内敛：“很有骨气，我很欣赏。”
说完，虎大壮抬了抬屁股想要站起来，却被乌鸦一下子按了回去，虎大壮浑身一震，同时挥了挥手，示意那些魔法师不要轻举妄动，他故作镇静地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对不对。”
乌鸦点了点头，手中浮现出一把火焰凝聚成的匕首。
虎大壮看着那把匕首，吓了一哆嗦：“我爸是虎罡，你要是敢伤了我，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安京！”
乌鸦把玩着火焰匕首：“你不想被我伤害，而我们也想平安的离开这里，我们各有所需，所以让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什么交易……”
“你打消那个幼稚的赚钱想法，我们假装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如何？”
“好……好……”
虎大壮看着那把灼热的火焰匕首，悄悄地咽了口吐沫。
乌鸦手中的火焰匕首消失，眼睛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他摸了摸虎大壮毛茸茸的脑袋，说道：“很好，很乖，我们今天晚上不会再有任何接触了，对吧。”
“对……对……”
“那么，我们该走了。”
乌鸦漂亮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就像一只微笑的恶魔。
步江和乌鸦离开房间，虎大壮手下的魔法师没有阻拦。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虎大壮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她以为她是谁？！连我都敢威胁！”
一个蒙面人说道：“少爷……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虎大壮将手里的雪茄丢在那个蒙面人脸上，怒声道：“走？他们走的了吗？！给我把他们抓起来！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被雪茄丢到的蒙面人说道：“少爷，这里是陆岩的地盘，就算是老爷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在这里动手恐怕……”
“你傻啊，等他们出了斗技场！”虎大壮怒吼，“还愣着干嘛，赶快去啊！如果他们今天跑了，你们统统给我卷铺盖走人！”
十五个魔法师得到命令纷纷退去。
离开斗技场后，乌鸦对步江说道：“用隐身术，我知道虎罡这家伙，出了名的护犊子，娇生惯养的富家子都很好面子，我在他手下面前折了他的颜面，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步江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些家伙都这么……哎……就不能给别人一条活路走么？”
“哼，那些人习惯了说什么就是什么，违背他的意愿就跟打了他的脸一样，他的自尊心受不住的。”
步江听到乌鸦的话，无奈地再次叹了口气。
乌鸦的隐身术即便是开启灵视的魔法师也很难察觉到，这让他们很轻松的摆脱了虎大壮手下那些魔法师的追击。
但依旧没能逃过回去时所需的地铁票钱。
回到租住的旅馆已经是第二天的事。
步江他们被随行的老师怒骂了一顿，同时也得知参观乌鸦的科研基地时有个学生不小心被变种蜘蛛咬了一口，现在正在医院躺在，回去的时间也不得不往后拖延几天。
“参观科研基地的时候被变种蜘蛛咬了一口……难道我们班级要出现一个蜘蛛侠了？”
步江回到宿舍古怪地想。
虽然忙碌了一天一夜，但步江却没有什么倦意，他无聊的翻着手机，无意中看到一条“深信”上的新闻，精神猛地一震，不禁坐了起来。
“震惊！北清大学某学子被一群匪徒绑架，其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个叫‘牛战士’的地下拳击手！”
步江不知道参加地下斗技场的人的专业称呼是不是“拳击手”，但“牛战士”三个字他可是熟悉无比，联想起跟自己有关的北清学生，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魏良。
“那只小老虎找不到我们，就把目光放在魏良身上了？！”
步江心头一颤，从床上爬了下来。
“白强，你要干什么去？！”
跟他同住在一起的男同学急忙起身，冲着步江喊道。
步江哪还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你不用管。”
那个男生急忙跑过来拉住步江：“你别找事了行吗？你要是再一天一夜不见踪影，老师不得骂死我。”
步江想要挣开那个男生的手，但没有使用魔法情况下他的力气有点不如那个男生，一下子挣不开：“我再待在这儿，有人就要没命了！”
那个男生不屑地说：“你装什么装，做梦没睡醒吧。”
步江心急如焚，又没有办法跟这个同学解释清楚，一冲动施展了莽牛术，借着魔法的力量一下子将那个同学扔在了一旁。
“哎呦！”
听到那个同学被摔疼的惨叫声，步江回过头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
然而，他情急之下忘了解除魔法，那个同学看到了步江散着海蓝色光辉的眼睛，一下子怔住了。
步江看到他的表情，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急忙解除魔法，然后径直来到乌鸦的房间敲响了房门，开门的是一个女同学，阴阳怪气地将乌鸦喊了出来。
说明情况之后，乌鸦脸色极为难看，眼神变得十分可怕。
第二十章 拒绝的代价（中）
虎大壮的父亲虎罡是六族会议里的兽人族议员，身居法雅世界最高层。
乌鸦即便垄断了整个镇静剂行业，也仅是个商人罢了，招惹地位如此之高的官僚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虎大壮对魏良动手了。
不管是出于步江的愧疚心理，还是乌鸦对自身信誉的重视，他们都不可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
乌鸦看了看手机，将电话簿翻到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上，颇为嫌弃：“啧！又得跟那家伙打交道了。”
步江跟乌鸦来到旅馆楼顶，乌鸦拨通了那个号码，短暂的滴声之后，对面传来一个男子惊喜的声音：“啊，乌鸦！你总算给我来电话了，你知道吗？我等你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两年！是不是改变主意了？我为你订购了法雅所有种类的婚纱，就等你来试穿呢！”
乌鸦的嘴角一抽：“陆岩，我们之间不可能存在情感上的纠葛。”
“不急，不急，我很有耐心。”电话那边的陆岩说道，“总有一天你会被我真挚的爱意打动的。”
乌鸦的手机声音很大，步江听到那句肉麻的话不禁起了层鸡皮疙瘩。
“闲话少说，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我绝对不会拒绝。”
陆岩很积极地说。
乌鸦脸色平静，并没有因为电话那头的承诺而有什么情绪波动：“给我一份虎罡不可告人的黑料。”
“嘶……”陆岩吸了口气，“虎罡？那个兽人族的议员？他怎么招惹你了？”
“废话少说，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乌鸦冷淡地说。
“帮，当然帮。”陆岩嘿嘿一笑，“区区一个议员罢了，我还不怎么放在眼里，更不用说这是个有一大堆把柄的议员，不过嘛……我们间的老规矩……嘿嘿……”
乌鸦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哧溜……”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紧接着陆岩说道：“不好意思，鼻血止不住了，我先去洗一洗，等你……嘿嘿……我就把你想要的资料给你，嘿嘿……”
乌鸦有些受不了对面那个令人恶心的声音，皱着眉把电话挂断，然后对步江说道：“把衣服脱了。”
“哈？！”
步江目瞪口呆地说。
“把衣服脱了。”
乌鸦耐心地重复道。
“为什么要脱衣服……你跟我说清楚啊……”
步江不解地说。
“给你拍张照片留作纪念。”
乌鸦淡淡地说。
“我们这不是在一块嘛……为什么还要照片当纪念？”
步江摇头。
乌鸦微笑道：“未来的日子那么长，万一出现特殊情况呢？”
“那也……不需要脱衣服吧……”
步江尴尬地说。
“人家喜欢嘛。”
乌鸦语调一转，撒娇似地说。
“这是在楼顶啊……”
步江继续找着理由。
乌鸦有些不耐烦了，眼中闪出一道海蓝色的光辉，素手一动，步江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紧接着是灼热的触感，片刻后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衣服烧着了。
“哇啊……你在干什么？！”
步江连忙把身上的衣服扔掉，现在是六月份，他身上就穿了三件衣服，裤子和上衣被乌鸦点燃，这一脱就只剩下一个裤头。
“咔嚓……”
乌鸦拿起手机抓拍了一张，歪着头看了看，随后就把那张照片发给了陆岩，对面立刻回复了一个喷鼻血的表情图，紧接着是一句话：“打扮成男人模样的乌鸦也很漂亮！我对你的爱更深了！”
乌鸦撇了撇嘴：“把资料给我。”
陆岩也不墨迹，直接在她邮箱里发了个1TB的压缩包，乌鸦满头黑线：“1TB的资料……”
陆岩又发来一些赞美乌鸦和表达自己爱意的话，乌鸦感觉到有些头痛，下意识地把手机关了，看向缩成一团的步江，不禁笑道：“又不是没见过，为什么还这么害羞？”
“这是在楼顶啊！”步江脸色通红地说，“这要是忽然来一个人……”
步江的话还没说完，通向楼内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女生拿着几件洗好的衣服走了上来，看到没穿衣服步江和拿着手机的乌鸦，脸色一红，悄悄地缩了回去。
“完了！这下完了！丢人丢大了！”
步江感觉天都快塌了。
乌鸦笑的前仰后合：“好好好，我去给你找一身衣服，你找个地方先猫着。”
步江四处看了看，缩在了堆满杂货的墙角，乌鸦看着他不禁笑出了声：“哈哈哈……”
“你别笑了行么，快去给我找衣服！”
步江催促道。
“好……好……”
乌鸦笑着回到楼内，不多一会儿，带来一套衣服扔给步江。
步江一边穿着一边说道：“我看到你对我拍照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乌鸦笑着说道：“当年跟陆岩在生意上有些合作，没想到那个家伙对我一见钟情，于是就一直缠着我不放，他有些利用价值，我就留了他的联系方式。”
“你用过的脸皮不止一个吧，他怎么确认是你的？”
“知道他这个电话号码的只有我，并且他也知道我不会一直保持某一副模样。”
“他不会怀疑什么吗？”
“谁知道。”乌鸦摊了摊手，“陷入爱河的男人智商都为零。”
步江穿好衣服，撇了撇嘴：“你拿我的照片给他看，以后如果见了面怎么办？”
“见面之后再想办法喽。”乌鸦无所谓地说，“反正他也是个大忙人，见面的机会少的很呢。”
“你用我的照片从他那里换来了什么？”
“虎罡的黑料。”
乌鸦笑道。
“嗯？换那东西做什么？”
“虎罡是六族会议的兽人族议员，社会上的顶层人士哦，没点把柄不好对付的，我去研究下这份资料，然后再去找虎大壮的麻烦。”
“虎大壮？”
“就是威胁我们的那个小老虎。”乌鸦哼了一声，“我最讨厌这种脑袋里跟生了蛆似的蠢货了，一个劲的给人添麻烦，还不能打死，真是比厕所里的苍蝇还令人恶心。”
步江很是同意：“话说回来，以你的脾气不应该对魏良的事这么上心……”
乌鸦白了步江一眼：“怎么，你还担心我做些什么坏事？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步江摸了摸头，尴尬一笑：“只是感觉有些奇怪罢了。”
乌鸦叹了口气，摸了摸脖子上的挂坠：“还不是因为跟顾瑶订下的协议，那个小丫头有些脑筋，她在协议书上附加了一个条件，让我保护他们七天。”
“你同意了？”
步江一愣。
“当然。”
乌鸦无奈地点头。
步江感到更加不可思议了：“那个项链到底是什么？值得你付出这么大的心血？”
乌鸦笑了笑，吐出两个字：“秘密。”
第二十一章 拒绝的代价（下）
这个世界的网络十分发达，1TB的数据用了仅仅十分钟就传输完了。
这还仅是民用网络的速度，如果是商用网络的话，那速度能达到什么地步步江有点不敢想象。
乌鸦将陆岩给自己的资料进行分析和整理，对虎罡这个人有了些了解。
步江看着笔记本上那一份份资料，叹了口气：“虎罡这家伙可真狠啊……”
“不狠在上面站不稳。”
乌鸦随口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
步江问道。
乌鸦将一份整理出的资料加工了一下发出一份邮件：“给虎罡打个预防针，然后我们去教训一下那个小崽子。”
步江担忧道：“为什么不直接找虎罡来解决？我们就算能教训虎大壮也肯定会被他记恨上吧，麻烦事肯定一个接一个。”
乌鸦哼了一声：“虎罡出了名的护犊子，我说过吧，就算我们这次威胁虎罡帮我们解决了这件事，虎大壮也不会付出任何代价，你觉得这只小老虎会怎么想？”
步江想了想，摇了摇头。
乌鸦叹了口气：“他肯定不会朝着我们手里抓了虎罡把柄这方面想，虎罡也肯定不会对他儿子说出这件事，以那只小老虎的智商，只会觉得我们害他丢了更大的面子，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最多只会把事情做得更隐蔽一些。”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教训他。”乌鸦冷声道，“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恐惧，什么叫做绝望。”
“你拿虎罡的把柄，就是为了让虎罡把气吞回肚子里？”
乌鸦摊了摊手说道：“当然，我不怎么喜欢打了小的老的跑出来挨打的戏码，这样太麻烦，也太无趣。”
步江叹了口气：“我们拿虎罡的黑料威胁他不要追究，我觉得事情反而会变得更大了……”
“大就大喽，反正有陆岩在那扛着。”
乌鸦耸了耸肩。
步江嘴角一抽：“你用那个陆岩的名义威胁的虎罡？”
“当然。”乌鸦笑道，“不然我还用我自己的身份吗？”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步江自叹不如。
……
……
虎大壮十分高调的通过媒体向步江他们传递了一个消息：要想魏良他们活命，就得在两天内出现在泷泽区的一个废弃楼房里。
泷泽区是安京最危险的地方，但这种危险和新闻的价值比起来微不足道。
于是各大媒体的记者们就像闻到臭味的苍蝇般扛着摄像机聚集在虎大壮指定的废弃楼房附近。
在这个时代，报道这样颇有几分旧时代江湖恩怨气息的新闻最能提高一个媒体的知名度。
但泷泽区不受法律约束造就的危险性，也注定了会让一些运气不好的记者在成功得到自己需要的新闻之前，就成为了其他媒体记者手里的新闻。
以至于最近网络上经常出现类似“某某记者在泷泽区遭遇抢劫，这究竟是人性的丧失，还是道德的沦丧”的报道。
整个业界可谓是风生水起，乱作一团。
步江坐在地铁上，手机都被报道泷泽区“黑暗面”的新闻刷屏了，身为局内人，他除了感到好笑之余又觉得有些可悲。
到了虎大壮指定的地点，步江戴上了“牛战士”的面具，乌鸦为了少惹点麻烦，也戴上了一个鸟嘴面具。
他们刚从暗处走出来，就迎来一群记者的围堵。
“牛战士，我们听说你拒绝了某个大佬的合作邀请导致了今天的局面，能透露一下那个大佬的信息吗？”
“牛战士，你跟那个北清的学生是什么关系？你也是那里的学生吗？”
“牛战士，你身边这位是谁，跟你一起的朋友吗？”
“牛战士，你能不能摘下你的面具，让我们看看你的样子……”
“牛战士，你现在的心情如何，据说里面有十五个魔法师在等你，你有信心今天能顺利回去吗？”
“牛战士……”
“牛战士……”
“牛战士……”
……
……
步江二人被一群记者围绕着，脑袋里就像一下子涌进了一大群蚊子，烦躁异常，他施展了一个爆裂术，利用魔法爆发时的气流将身边的人推开。
但这并没有让那些记者知难而退，反而给了他们更多可报道的新闻。
“观众朋友们，刚刚牛战士推开我们的魔法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吧，这是一个普通级的烈焰系魔法，‘爆裂术’，一般来说，这个魔法爆出的火焰温度能达到三百摄氏度，但牛战士所施展的爆裂术温度大概只有二十摄氏度左右，他能把爆裂术控制到这个程度，必然师出名门，现在被绑架的学生是来自北清的，那么我们可以大胆猜测，牛战士也是北清的学生！”
于是，网络上出现了一条新闻：震惊！北清高材生竟跟地下组织结仇！
这则新闻对北清造成了很多的负面影响，北清校长紧急召开会议，以官方名义宣布必然会对这个不遵纪守法的学生进行严肃处理。
……
……
步江他们来到废弃楼前，面前是十五个蒙面魔法师，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记者们跟他们保持着三十米开外的距离进行直播，这是因为史诗级以下的魔法影响范围不会超过二十米，而能掌握史诗级魔法的人也不可能参与这种恩怨中来。
虎大壮脸上戴着一张骷髅面具，来到步江面前，冷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敢来。”
步江哼了一声：“牛战士从不怯场！”
“很好。”虎大壮大笑一声，“今天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如果没有一个漂亮的收场，对不起我这么大费周章，对不对？”
步江看了看远处被五花大绑的魏良：“你怎样才能把他放开？”
虎大壮冷笑：“我们是在地下斗技场结仇的，那么我们就用决斗的方式解决，我想我们的观众也会很满意。”
步江扫了一眼那十五个魔法师：“车轮战？”
“不，当然不。”虎大壮大笑一声，“你那么厉害，我可不认为我手下的某个小伙子们能胜过你，所以呢，公平起见，他们会一起上，你如果胜了他们十五个，我就放过这个小家伙，如果你胜不了，嘿嘿，那就不好意思了。”
“还真是‘公平’。”
步江嘲笑一声。
“是吧，嘿嘿，我很‘公平’。”
虎大壮转身走了回去，来到被五花大绑的魏良身前，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给他松绑，回头看向步江：“不要说我欺负人，我把你的朋友还给你，祝你们好运。”
说着，虎大壮将魏良扔到步江面前。
步江看向魏良，歉意道：“对不起……我们连累了你……”
魏良爬起来，内疚地说：“是我连累了你们。”
乌鸦瞥了二人一眼：“把眼前的麻烦事解决了再自责也不晚。”
“十五个魔法师，我们有胜算吗？”
魏良看着那三十只泛着海蓝色光辉的眼睛，有些绝望。
“不想打就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妨碍我把那只小老虎的皮扒下来做大衣。”
乌鸦没好气地说。
魏良被乌鸦说的一怔一怔，苦笑着将目光放在敌人身上，心中默念：“拼了！”
第二十二章 各有所需
废弃楼房楼顶。
一个长相魁梧的虎头人站在楼边看着下面一时难以分出胜负的战斗，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虎头人身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说道：“老爷，少爷这次似乎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这个穿着讲究的虎头人不是别人，正是虎大壮的生父，同时他也是居于法雅顶层的六族议会中的兽人族议员，虎罡。
“宁教授，那三个人的实力怎样？”
虎罡低声问道。
他不懂魔法，但他身后的白发老人却是魔法界的专家级人物。
宁教授眼中泛出海蓝色光辉，观摩了一会儿，说道：“那两个带着面具的人目前没有释放稀有级以上的魔法，我不敢妄自判定他们的级别，但他们对普通魔法的掌控能力不会低于大魔法师。”
在法雅世界，掌握一个普通级魔法就能拿到魔法师的资格证，熟练掌握一个普通级魔法则可以拿到大魔法师的资格证。
“如果只是大魔法师级，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虎罡松了口气，还未来得及塌下心，身后就传来一个低沉而带有磁性的男子声音：“大魔法师级，你可真是太小看他们了。”
虎罡回头看去，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穿着一身白西装，满头银发的青年男子，面露不悦，哼了一声，道：“陆岩，你来做什么？”
陆岩笑着来到虎罡身边，说道：“当然是来看我老婆的。”
虎罡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讥讽道：“你老婆？你这个万年单身汉哪来的老婆？”
陆岩看着楼下的景象，不急不慢地说道：“我单身是因为我找到了能配得上我的女人，我可不像你，为了得到老丈人的支持就把自己的下半辈子给卖了。”
“幼稚。”虎罡不屑地说，“爱情如果不能换来权利，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陆岩脸上的笑容不变：“要那么大的权利做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被我捏在手心里。”
虎罡嘴边的胡须抖了抖，颇为恼怒：“我只答应你不过问今天之后的事，那几个人今天如果敢对我家大壮不利，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陆岩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旁边的宁教授一眼：“哦，这不是宁教授，宁魔导师吗？你今天不在学校教课，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想下去活动活动筋骨？”
宁教授呵呵一笑：“陆老板，我这把老骨头再过个几年就要入土了，哪还需要活动，不过虎议员特意邀请我来，我也不好不给面子。”
“哈……看来虎议员的面子还挺大。”陆岩笑道，“不过虎议员这个面子，今天怕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喽，宁教授啊，作为老朋友，我提醒你一句，星海市的不死教会你知道吧。”
宁教授脸色微变，半个月前不死教会的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你什么意思。”
陆岩不动声色地说：“龙警官有一段关于得到陌生魔法师协助的报告，不知道你看没看。”
当初陌生魔法师凭空造出一座大山将不死教会的追兵和怪物封起来的事在整个魔法界掀起了轩然大波，宁教授不可能不知道。
只听宁教授冷哼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嫉妒和不屑：“能施展那种魔法的肯定是大魔导师，但他未经议会允许就在法雅领土内施展稀有级以上的魔法，不管他是谁，都必然要接受魔法公会的审判，如果你知道些情况，我劝你早点说出来，不然我依法以包庇罪逮捕你。”
陆岩微微一愣，哈哈大笑：“逮捕我？宁教授，我该说你天真呢，还是幼稚呢？你旁边就站着议会里的一个议员，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我干了那么多坏事还能活的逍遥自在？”
宁教授将目光放在虎罡身上，后者淡淡地说：“陆大老板收藏了一个‘禁咒’。”
“禁咒？！”宁教授双目圆整，“禁咒不是千年前就禁止流传了吗？你怎么可能有禁咒？！”
“法雅当然没有，但这不代表魔素之海没有。”
陆岩轻快地说。
宁教授无言以对：“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魔法术式获取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不施展任何保护术式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在魔素之海仔细聆听那些野兽们的低语，并从中感悟。
另一种则是在前者的基础上进行研究改良。
宁教授强作镇静，口干舌燥地继续说：“陆老板……我收回我刚刚的话，请您别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陆岩笑道，“只要你们不再找那个违背‘魔法公约’的大魔导师麻烦……哦对了，她有可能还没注册大魔导师的身份，回头我可能要找你帮个忙，宁教授不会介意吧。”
“如果您口中的她是正规大学毕业的，注册大魔导师身份没什么问题……”
宁教授话里不知不觉带了敬辞。
“屁话，如果是正规大学毕业的我还找你帮什么忙？”
陆岩没好气地说。
“这……”宁教授为难地说，“魔法界的管理有多很严格您肯定知道，您这样是让我为难啊……”
“禁咒哦。”
陆岩不怀好意地说。
宁教授脸色煞白：“这……”
虎罡看不下去了，淡淡地说：“宁教授，一个禁咒就把你吓着了？禁咒的威力固然强大，但要用的话，跟自杀没什么两样，陆老板看上去像那么轻生的人么？”
“也对……也对……”
宁教授这才想起禁咒级魔法的影响范围是一个半径至少一千公里的圆，并且无法定义时间，无法定义范围，无法定义安全区，更无法定义强度。
一旦被释放，狂暴的魔法能量会无差别的攻击范围内的所有事物。
在杀敌的同时，往往会首先杀死释放者。
是真正意义上的毁天灭地，玉石俱焚的法术。
虎罡看向陆岩，道：“陆老板先是提到自己的‘老婆’，然后又是提到不死教会，最后还提到了禁咒，你今天来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看戏那么简单吧。”
陆岩朗笑一声：“虎议员明察秋毫，在下佩服，佩服。”
“哼。”虎罡继续说道，“陆老板看上的女人我也有过耳闻，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代号叫‘乌鸦’的女人吧，联想到陆老板刚刚的表现，我没有猜错的话，‘乌鸦’应该就在那三个人当中。”
说着，虎罡将手摸向口袋，掏出一个手机，冷笑一声，说道：“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键，陆老板猜一猜今天泷泽区会来多少人？”
陆岩不以为意，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按下去，虎议员尽管按下去。”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下来。
陆岩看着楼下，虎罡看着他，二人保持这样的动作足足三十秒。
半晌，虎罡笑了笑，将手机收回口袋：“既然我们现在都亮出了底牌，陆老板，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
陆岩眉毛一挑：“正事？什么正事？虎议员，我虽然不是来看戏的，但我也不是来办公的，我这边可没什么正事要谈。”
虎罡嘴角一抽：“我派过去调查‘牛战士’跟他身边那名精灵少女身份的人，是陆老板派人截杀的吧。”
陆岩说道：“虎议员身份高贵，说话要讲证据哦，不然我可告你诽谤了。”
虎罡深吸一口气，平复有些烦躁的心情，这种背地里的脏事如果能找到证据，那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虎罡也不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说：“不管是不是陆老板在保护那两个人，我虎罡今天当着你的面拿荣誉做担保，如果今天大壮跟他们间的事能和平解决，我不会再因为私人恩怨过问他们的事。”
陆岩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走过来将手搭在虎罡的肩膀上，说道：“我老婆会有分寸的，不然她也不配当我老婆，对吧。”
虎罡被陆岩亲热的动作弄得很难受，下意识地把他推开。
陆岩的话让虎罡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关于乌鸦的已知资料。
于是，他愕然发现自己除了知道这个世上有个代号是乌鸦的女人外，手里竟没有拿不出丝毫其他的线索。
然而这非但没有让虎罡陷入恐惧，反倒让他心里踏实了一些。
他位于法雅顶层，以他手里的能量竟然无法查到乌鸦的身份，这足以证明那个女人的心机绝非正常人能比。
而有那份心机的人，是绝对不会干出蠢事来的。
不过虎罡转念一想：“乌鸦一直在暗中活动，心思极为深重，她上一次出手是五年前的金融风暴，之后便销声匿迹，她今天为什么会冒着不惜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参与到这样的小打小闹中来？”
虎罡眉头皱了皱，暗道：“她绝非是为了颜面，那么肯定是因为利益，什么样的利益能将她触动到这个地步？那份利益跟他身边的两个人有什么关系？真是让人好奇……”
虎罡不知不觉陷入深思，但无意中看到正盯着自己的陆岩，虎罡暗暗叹了口气：“陆岩这家伙在想什么我猜不透，但他明显跟乌鸦搅在了一起，我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一个陆岩就有一千种办法将他从议员的位置拉下去，如果再加上一个神秘莫测的乌鸦，虎罡感觉自己绝对没有好日子过，聪慧如他，自然知道该怎样处理今天这件事。
第二十三章 无毛老虎的育成方式
楼下，战事焦灼。
即便对手只是仅会一个普通魔法的魔法师，但在人数的碾压下步江他们仍旧感觉到很吃力。
除了业火焚身之外，乌鸦所掌握的其他史诗级魔法的影响范围都在两公里以上，威力比起一颗核弹来说不逞多让。
这也就导致了乌鸦无法轻易动用那个级别的魔法。
更糟糕的是普通级和稀有级魔法的强度相差不多，步江他们无法从魔法的稀有度上获得太大优势。
好在这十五个魔法师是一群乌合之众，跟当初对付不死教会的两个魔警比起来有着天壤之别，也多亏如此，他们才有了一丝很微妙的胜算。
乌鸦一挥手，释放了一个地卜系魔法中的普通级魔法——“油地术”。
冲过来的敌人脚下立刻出现一滩占地五平米左右的黑色油田，那个敌人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身上沾满了油污。
步江抬起手下意识的释放爆裂术，但立刻就止住了。
爆裂术会将地上的黑油点燃，那些身处油田的敌人很有可能会被活活烧死。
这些魔法师虽然是敌人，但也是拿钱办事，并不一定都是坏人，步江实在没有办法下死手。
乌鸦则不然，在她眼里，这些魔法师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只要不杀死虎大壮，他们就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油地术之后，乌鸦接了一个烈焰系的普通魔法——引燃。
只见油田上凭空冒出一团手掌大小的火焰，黑油立刻就燃烧起来。
火焰没多久就烧到了那些身上沾了黑油的敌人，惊慌的惨叫声从火海里传来。
步江的身子微微一颤，就在这时一个拳头朝着他的脸呼啸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魏良抬起一脚将那个敌人踹的后退两步，低声对步江说道：“别分神，敌人很多。”
“我知道……”
步江苦笑一声，躲过下一个敌人的拳头，并反手打出一拳，那个敌人被击中腹部，胃部的传来的剧痛让他的身子不禁蜷缩起来。
天空忽然笼罩上了一片乌云，紧接着是十五米范围内的瓢泼大雨，油田上的火在雨水的洗礼下逐渐熄灭。
火海里挣扎的敌人还在惨叫，但看上去没有生命危险。
步江松了口气，乌鸦却忽然喊道：“远离雨水范围！快！”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乌鸦可不会害自己，步江和魏良两人快速远离雨水笼罩的范围。
就在他们踏出去的瞬间，那些雨点便化为了拳头大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若是晚退一步，他们必然会被砸个头破血流。
“冰雹影响的范围只有我们这一片，能把‘寒气冻结’操控到这个地步，是个大魔法师……”
乌鸦的眼睛飞速扫过战场，最后锁定在站的最远的一个魔法师身上，只见她一抬手，眼中闪过一道海蓝色光芒，那个魔法师的身体就像氢气球一般升上半空。
乌鸦所用的是普通级大气系魔法，气流涌动。
使用者能将目标升空至十五米左右，随后目标就会骤然坠落。
“哇啊啊啊啊……”
那个大魔法师挣扎着乱叫，身体慢慢漂浮到了魔法的极限位置，然后就像个断了翅膀的麻雀似的坠落下来。
他们脚下的土地是水泥地板，十五米高度足以致命。
可就在那个大魔法师的身体即将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他坠落的位置忽然变成了松软的海绵，虽然还是受了不小的伤害，但不至于被活活摔死。
“啧！”
乌鸦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里居然有人会学这个偏门的魔法。
普通级地卜系魔法“海绵术”能够将一片十平米左右的土地变成一块巨大的海绵，泛用性极差，只有想要当消防员的人才会去研究这个魔法。
那个大魔法师惊魂未定地坐在海绵上，半晌，忽然大喊：“我不干了！”
步江他们的敌人显然被那个大魔法师吓了一跳，手里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虎大壮闻言，恼怒道：“你说什么？！”
“他们……他们是怪物！那个鸟嘴面具的人……她使了多少魔法了……没有人能熟练掌握这么多的魔法，就连大魔导师都不行，她是怪物……是怪物啊！”
大魔法师从海面上跳了下来，嚷着跑离了战场。
所有人一阵哗然。
敌人中最强的大魔法师逃跑了，其余的人心里有了迟疑。
虎大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敢跑的人就别想拿到这个月的薪水！”
剩下的魔法师们开始窃窃私语：“油地术加引燃……她是想要我们的命……”
“还有气流涌动……这种魔法如果防御不及，会被活活摔死……”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在这里……”
“如果不是小哥的治愈术及时，老子今天就被活活烧死在这里了！我不干了！”
又一个魔法师逃离了战场。
“我是来当保镖的，不是来当打手的……现在干的活跟我当初应聘的职位不符，我也不干了！”
“一个月两万块钱的活就要玩命，鬼才干！”
“对！这份工作不值得我们卖命！”
“不干了！”
“不干了！”
“不干了！”
虎大壮心慌了：“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
一个被乌鸦烧伤的魔法师摘下面罩，来到虎大壮身前，恶狠狠地说：“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都给我报了，不然你就等死吧！我知道你是谁，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一无所有，不怕你！”
说完，那个魔法师就理直气壮地走了。
“你……你们……”
虎大壮被气的说不出话。
接下来又有一些脾气大的魔法师来找虎大壮索要赔偿，然后就扬长而去。
短短三分钟内，十五个魔法师走的走逃的逃，最后只剩下虎大壮一个人留在原地。
步江三人面面相觑，这样的发展就连乌鸦都没料到。
“现在的人……忠诚度都这么低了吗？”
乌鸦难以置信地说。
步江苦笑：“拿钱办事的吧，估计是虎大壮的钱没给到位。”
魏良干笑一声，说道：“不管怎样，我们现在安全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乌鸦说道：“等等……还有一些事要做。”
“不要了吧。”
步江担心日后还会惹到麻烦，心里有点就这样息事宁人的念头。
乌鸦摇了摇头：“这种人不给教训是不行的。”
说着，她便向虎大壮走去。
“你……干嘛？”
虎大壮看着走过来的乌鸦吓了一哆嗦，虽然乌鸦带了张面具，但虎大壮很清楚这就是那个把匕首威胁自己的精灵族少女。
乌鸦笑了笑，眼中泛出海蓝色光辉：“你给我们添了这么大麻烦，事情不能就这样结束对吧。”
“你想干嘛……我爹是虎罡……我爹是虎罡……我爹可是虎罡……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虎大壮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不断逼近地乌鸦，就像看到一只魔鬼。
乌鸦将脸凑到虎大壮的面前，用鸟嘴面具抵着他黑色的鼻头，说道：“你热不热？”
“什么……热……不热？”
虎大壮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往后退了两步，四处看了看，忽然发现自己的毛竟然燃烧起来了。
“哇啊啊啊……不要啊……”
虎大壮在火焰中手舞足蹈。
楼上的虎罡见状，立刻对宁教授喊道：“你还等什么？！”
宁教授闻言，纵身一跳，大叫道：“快住手！”
乌鸦连头都没抬，眼中蓝光一闪，一挥手，宁教授直坠下来的身子倒飞了回去。
“哇啊啊啊……”
宁教授在惨叫中化作了天上的一颗流星。
虎罡双腿一软，扶着栏杆勉强没有跌倒在地：“这是……这是什么魔法……这……”
一旁的陆岩笑道：“气流涌动，只不过她对这个魔法做了些改良，让影响的范围扩大了一些。”
“怪物……怪物！”
虎罡颤抖着说。
“你儿子着了。”
陆岩坏笑着提醒道。
“大壮……对……大壮！”虎罡这才想起他儿子着了的事，冲着楼下大喊，“你快给我停下！大壮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乌鸦嘴角微翘，虎罡出面了，她的目的达到了，随手一挥，虎大壮身上的火焰立刻消失。
看着这只被烧的没了毛的虎头人，乌鸦笑道：“怎么样，凉快吗？以后天热了，记得纳凉哟。”
虎大壮感觉自己浑身凉飕飕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愕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金色毛发此时都被烧干净了：“你……你……我爸是虎罡！我饶不了你！”
乌鸦转过身，看向那堆冲着楼顶不断拍照的记者们，笑道：“好好好，现在整个法雅的人都知道你爸是虎罡了。”
虎大壮也不是个纯粹的白痴，稍微愣了一下就明白了这只恶魔的目的。
如果只是他参与这件事，丢脸的只会是他自己，即便自己把父亲的名号搬出来，外界最多嘲讽一句“虎父生犬子”。
但如果他父亲真的出面了，这丢脸的可就不光是他了。
虎罡身为兽人族的议员，代表了一个种族的脸面，这一丢，整个兽人族都会在法雅抬不起头来。
今天的事，极有可能会危及到虎罡在兽人族中的地位。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虎大壮嚷嚷着拉住乌鸦的胳膊。
后者回头瞪了一眼。
虎大壮看着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咽了口吐沫，颤抖着放开了手，无助和懊悔充满他的内心，在记者们疯狂的拍照中，他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第二十四章 高科技网吧
步江和乌鸦回到住处，他们两人的擅自行动导致整个学生旅行团回去的时间延后了两天。
这也就让校方多承担了一部分费用，于是他们两个叕被随行老师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步江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挨骂的次数比过去当社畜时的十年都多，很是怀疑是不是学生这个身份就自带了“被骂”体质。
然而不开心归不开心，他也不可能真的跟老师怼起来，一旦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后续的麻烦事肯定能把他的头搞大。
跟虎大壮的冲突过后，兽人族议员干涉“街头法斗”的事吸引了媒体大部分的注意力。
再加上乌鸦暗地里动用了一些人脉关系，“牛战士”和“鸟面人”的事还没来得及掀起风波便沉寂下去。
魏良就没那么好运了，他那一天没有戴上面具，在那么多记者的作证之下要把他的身份隐瞒起来实在困难。
北清校方为了维护学校的荣誉，果断将他开除。
于是这个可怜的大学生就不得不背上一个会困扰他一生的污点提前离开校门。
幸运的是魏良的那个小女朋友很讲义气，在魏良被开除之后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选择退学，决定跟魏良共渡难关。
乌鸦对魏良二人的态度也出乎了步江的预料，她很大方的在魏良和顾瑶陷入绝境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份薪水高到令百分之九十的法雅人都艳羡的工作。
这让步江觉得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忧，毕竟乌鸦是那种绝对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家伙。
回到北狄省缅音市已经是公元2373年6月11日，暑假刚刚开始的日子。
步江因为自己惨不忍睹的成绩单被白志远狠狠地骂了一顿，并被送去了万恶的辅导班。
“乌鸦是不是给他们的工资太高了？都有闲钱给我报辅导班了？！”
步江忍不住在心底怒吼，同时为自己当初多管闲事的行为懊悔不已。
来到法雅的这些日子他真实体会到了寄人篱下的日子是多么的痛苦，同时也更加期待乌鸦当初计划的蛮荒边境之行。
跟上辅导班比起来，蛮荒边境的危险在步江心里似乎变得微不足道了。
“认认真真”的在辅导班复习了三天后，步江接到了乌鸦的电话。
本来一腔欢喜，但得知去往蛮荒边境的计划出现纰漏，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来调整后，他整个人都蔫了。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乌鸦带来的坏消息还有一个，那便是当初约定好让步江每周陪她一晚的事也被乌鸦临时取消了。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半个月见不了面。
虽然知道乌鸦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是因为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但步江心里还是不禁生出一股失落感。
“这半个月的时间怎么过啊……”
步江感觉头痛无比。
就在他百无聊赖的坐在座位上听着辅导老师胡言乱语的时候，他的同桌忽然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待会去网吧啊。”
“网吧？”
步江想起自己有很长时间没去过网吧了，有心见识一下这个魔法世界的网吧是什么样子，一下来了兴致，立刻给同桌回道：“好啊。”
于是在辅导班下课之后，他就在同桌王凯的带领下来到了辅导班不远处的网吧。
看着那一个个站在单间里带着头盔的玩家，步江不由得一愣：“VR？”
在原来的世界里，限制VR网络游戏发展的一条很重要的因素就是网络传输速度不够快，但这个世界的民用网速都能达到2G/S，网速这个要命的问题也便迎刃而解了。
步江曾像所有的死肥宅一样憧憬过VR网络游戏，看到眼前的景象忽然有了一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暗叹一声：“穿越真好！”
迫不及待地进入包间，他再次一呆，包间的空间很大，足有30平米，这比他当初花了两千五百大洋租下的出租屋都要大上一倍。
看了看两侧，那里分别有两扇门，一扇通向换衣间，一扇通向厕所。
“真是奢侈。”
步江感慨。
“欢迎光临末日网吧，我是1032号人工智能服务员，请您先进行身份登记。”
随着一声悦耳的轻响，步江身前出现了一个面容姣好，举止端庄，面露微笑的全息职装少女。
步江心头一跳，古怪地想：“如此逼真的全息影像人工智能……看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准比我原来的世界要高上好几倍……白强的记忆里怎么没有关于这些的描绘……这些天看到的世界也没有这么发达……难道这个世界的科技树都点在VR游戏上了？”
“你……你好……”
步江有些不自然地冲着那个少女招了招手。
“请您先登记身份。”
少女温和地重复道。
“啊……怎样登记？”
步江反应过来。
少女指了指墙壁上的一个按钮：“请将您的手指放在上面。”
步江走了过去：“放上去就行？”
“请将您的手指放在上面。”
少女机械似地重复道。
步江依言而行，将手指放在上面。
“DNA鉴定，编号HM13778469985411852677736982565，白强，十四周岁，资料显示您未成年，您将无法获得‘方舟’世界的成年人服务项目，请问是否继续？”
“成年人服务项目？”
步江咽了下口水，再次为自己这个未成年的身份感到恼怒。
“不管怎样，先尝尝鲜。”
步江说道：“继续。”
少女得到指令后说道：“请您选择服务时长，并扫码支付相应的酬金。”
步江身前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操作页面，上面有三个二维码，分别代表着一小时，三小时，五小时，对应的价格分别为七十雅素，二百雅素，三百雅素。
“套路都一样，时间越长越便宜……”
步江考虑了一下自己的时间问题，选择了一小时的服务套餐，掏出手机用“深信”付了款。
“支付成功，在您登入‘方舟’之前不会开始计费，请您前往换衣间穿上体感服。”
“还有体感服？这么专业？！”
步江瞠目结舌，他到旁边的换衣间，里面放着一排柜子，有的闪着红灯，有的闪着绿灯。
“红灯代表清洗消毒未完成，绿灯代表可使用，您的衣物可以放进柜子里，我们免费提供清洗消毒服务。”
少女还未等步江问出话来就回答了他心里的疑惑。
“虽然很贵，但服务还真是周到。”
步江将衣柜里的体感紧身服取了出来，换上后把自己身上的衣物塞了进去。
体感服很轻很薄，就像没穿衣服似的，步江活动了下身子，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
来到正中央的游戏厅，步江摘下挂在墙边上的头盔，深吸一口气：“戴上头盔就可以了吧。”
“是的，如果有需要，您可以在帮助界面呼叫服务，祝您游戏愉快。”
少女说完之后便消失不见。
“谢谢了。”
步江下意识地说道，看了看头盔，将它戴在头上。
漆黑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点，那个光点不断地扩大，不断延伸，最后变成了一片宽敞的草原，步江的眼前出现了两个大字“方舟”，底下有个很醒目，但很小的提示：轻点屏幕以继续。
“轻点屏幕？”
步江试着伸出手，在接触到“方舟”两个字时就像真的碰到了什么东西似的，随后一阵风吹了过来，身上竟然也出现了被风吹动时所产生的清爽感觉。
“……这做的……太逼真了吧……”
步江心头涌出到一股似梦似幻的不现实感。
“鉴于您未成年的身份，我们将您分配至青少年服务区，感谢您的理解与支持。”
屏幕上出现这样一行字，眼前的景物变成了一个卡通世界，看上去十分幼稚，就连先前感觉到的真实触感都不见了。
步江看着那些高配版像素人物，嘴角不禁一抽。
他试着在这个世界奔跑和跳跃，完全没有受到空间上的限制，在好奇心的促使下他摘下头盔看向地面，愕然发现地板会随着他的动作活动。
“怪不得……没有撞到墙。”
戴上头盔继续观察虚拟世界里的服务项目，他发现都是一些类似“三年模拟五年高考”的网络培训课程。
游戏一个没有，就连真人互动电影都带着教育的性质，比如经典的精灵语学习课程：“哈喽，你好，我是李雷；哈喽，你好，我是韩梅梅……”
逛了不到半个小时，步江就实在受不住了，虽然这个VR世界做的很不错，但它给自己提供的内容可实在是无语。
“未成年人就应该待在课堂上学个不停么？”
步江义愤填膺，这里的网吧身份鉴定用的是DNA，在不知道其真正的工作原理之前，步江有点不敢用幼稚的方式进行作假。
无奈地从包间滚了出去，心情极为复杂。
就在这时，王凯忽然走了过来，说道：“怎么样？”
步江叹声道：“无聊。”
王凯露出神秘的笑容：“要不要体验未成年人体验不到的东西？”
步江怀疑道：“这里用的是DNA检测，怎么造假”
“嗨。”王凯大方地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我知道个好地方，我带你去。”
步江有心体验一番VR游戏真正的样子，再加上这些天的遭遇让他对自己的武力值有了些自信。
他不怎么担心遇到坏人，毕竟还有“业火焚身”这个杀手锏，于是他欣然随王凯去了那个能让他体验到“方舟”真正模样的地方。
第二十五章 消失的七天时光
步江“看”到了五光十色的诡异世界。
胸口就像被压了块巨大的石头，呼吸变得困难。
意识还能保持清醒，但身体却失去了控制。
痛苦，不安，无助等情绪开始侵蚀他的脑浆。
勉强清醒的意识渐渐变得浑浑噩噩，就像身处腐臭的泥沼，只能任由自己不断陷落。
越是挣扎，越是痛苦。
这种令他心生恐惧的感觉让他想起一个可怕的词汇。
死亡。
猛然惊醒。
变形者面具模拟出的人类神经系统开始工作，透过五官与体表向他的意识传递信息。
步江嗅到了消毒药水的味道，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睛似乎很久没有使用过了，再温和的光芒都会让他感到刺眼。
下意识地用手遮在眼前，待眼球适应光亮之后，他试着坐起来。
身体就像灌了铅，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步江艰难地靠在床头上，打量起四周，这个以白色为主要基调的房间让他很快意识到这里是医院的某个病房。
他试图从记忆里翻找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感觉到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聒噪的声音：“白强醒了，医生！白强醒了！”
紧接着噪音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步江的头更加疼痛，身体的保护机制迫使他再次进入休眠状态。
他的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午夜，他的状况好转了一些。
病房里没有开灯，步江看向窗外，城市里的灯光影影绰绰，他的内心充满了困惑与疑虑。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喃喃自语。
“你醒了。”
耳畔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步江向声源看去，借着窗外的灯光，他看到乌鸦正坐在他的病床旁边。
“乌鸦……”
看到这个女人，他感到一点惊喜。
乌鸦轻声说道：“白天人太多了，我不好现身，就用隐身术待到了现在。”
步江心头涌出一股暖意：“你一直在这里？”
乌鸦笑了笑：“也不是一直，今天下午才到。”
步江在黑暗中皱了下眉：“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医院？”
乌鸦看着他说道：“我还想问你呢。”
步江试着回忆，但记忆只到了跟王凯去往黑网吧的路上，再往后，就感觉到头疼无比，他叹息一声，放弃了思索。
“补习班下课后同桌叫我去个黑网吧，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乌鸦沉吟片刻：“还记得你那个同桌的名字吗？”
“王凯……”
步江说道。
“那是个假名，我调查过那个名字，找不到相匹配的人。”
“是吗？”
步江不自觉地皱紧眉头，这跟萦绕在他脑海里的轻微疼痛分不开。
乌鸦继续说：“一周前我给你打过一个电话，还记得吗？”
“一周？！”
步江愣住了。
“你昏迷了一周。”
乌鸦解释道。
“我……”
步江感到一阵恐惧。
“不用担心。”乌鸦安慰道，“警方是在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你的，对方肯定把你当成废弃品了。”
“垃圾桶……”
步江一阵无语。
乌鸦继续说道：“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出问题的只是变形者面具的机能罢了，不知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导致它跟你本体的意识链接出现了中断现象，这就让你看上去像个‘植物人’，以后遇到可能致命的危险记得把变形者面具摘下来，不然面具可能会对你的意识体造成一点负面影响。”
“变成植物人么……”
步江后怕道：“如果不是有你在，我恐怕就要当一辈子植物人了。”
“也没那么夸张。”乌鸦微笑着说，“如果半个月内变形者面具无法被修复的话，它会自动解体将你的本体释放出来，到时候除了会暴露你的不死族身份外，没有什么其它的副作用。”
“这面具……真是够可以的……”
步江惊叹。
“《死者之书》上记载的东西没有任何一个是俗物。”
乌鸦自豪地说，仿佛她就是《死者之书》的拥有者。
步江叹了口气，说道：“刚刚你说起一周前的电话，有什么问题吗？”
“啊，也对。”
乌鸦将话题转移回来，说：“我之所以推迟去往蛮荒边境的计划，其实是因为镇静剂出现了问题，有几例服用者出现了精神崩溃现象，他们无一例外的变成了植物人。”
“新型的？”
“不，是旧型的，这很奇怪，旧型镇静剂在市面上流传了至少两百年，还从没出现过问题，我首先想到的是某个制造商偷工减料导致的，但仔细调查后我发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那几例精神崩溃的患者都有过一段莫名奇妙的失踪经历，时间是一周到两周不等。”
步江深思：“镇静剂是学习魔法时用的，只有到了大学才有学习魔法的资格，受害人都是大学生？”
乌鸦摇头：“媒体和警方是那么认为，但我掌握的资料显示报道出来的那几个大学生只不过是其中的几个特例，大部分受害者都是在不起眼的领域工作的人，并且年龄有逐渐递减的趋势，你觉得这像什么？”
“实验……”
步江感到一股寒意。
“没错，实验。”乌鸦接过步江的话，“有人在暗地里做人体实验，我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和‘灵魂’有关。”
“灵魂……”
乌鸦又说出了一个让步江感到胆颤的词。
乌鸦看着步江疑惑的样子，解释道：“现代生命科学已经证明人类的肉体是灵魂的载体，灵魂是意识的载体，而意识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核心形态，‘意识’有着强大而神秘的力量，也是操控魔法的主要部分。”
“那我们的‘意识’在哪里？”
步江追问，这里的“我们”指的是不死族。
乌鸦叹了口气：“我们没有灵魂，身躯与意识是一体的，这也就导致我们的身躯如果被毁了，我们也就真的死了，不过还好，我们不死族的身体免疫大部分物理和魔法攻击，想要杀死我们需要……算了，不跟你说了。”
“为什么不说了？”
步江好奇道。
“……你只要知道现在这世上能杀死我们的东西不存在了就好了，这要感谢欧顿，他的魔法革新将那些能危及到我们生存的力量都灭绝了。”
“……”
步江听到乌鸦的这段话，心情十分愉悦，能危及到不死族生存的力量都被人类亲手摧毁，这就意味着他们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不死族”。
然而，步江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跟不死教会对峙时场景。
被魔素之海里的野兽完全吞噬掉的可怜虫同样也免疫魔法和物理攻击，也是近乎不死的存在，最后还不是被乌鸦封在了大山里面。
“不会死，不代表不会被物理封印……”
他没有信心能像孙悟空一样从五指山里蹦出来，所以他也就打消了那个仗着有不死之身到处为非作歹的幼稚念头。
“所以……我们不同寻常的生命体构造是我能活着回来的主要因素？”
“大概吧。”乌鸦不确定地说，“你似乎是唯一一例能安全回来的人。”
“那我应该感到庆幸……”
“不，你应该感到害怕。”
“……”
“如果我是那些人，得知有一个实验体能够清醒着回来，不管是为了保密，还是为了研究这股异常现象，我都会不惜任何代价把那个实验体抓回去。”
“……你来这里的真正原因是守株待兔？”
“对啊。”乌鸦笑了笑，“那伙人的保密工作做的很不错，所选取的实验体都是精心挑选的无名之辈，我很难通过受害者的关系网找到那伙人的相关情报，但今天那些家伙撞在枪口上了，所以……嘿嘿……”
“好吧好吧。”
步江无奈地说，其实他很想知道那伙人对他做了什么，同时也对乌鸦利用自己的行为习惯了。
“反正这个女人做事都是出于自身的利益……”
步江丧气地想。
第二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袭击
事情的进展没有预料中那样顺利，直到天亮都没有发生什么破窗而入的恐怖事件。
太阳升起后没多久，白强父母就带着早餐闯进来了。
乌鸦在听到门响的声音后施展了隐身术躲在角落里。
安莉看到步江正靠着病床看向自己，热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渗了出来，她走过来，说道：“强子饿没饿，我带了点粥和包子。”
强子是白强父母对他的爱称。
步江身为不死族是感觉不到饿的，但为了表现的正常一些，他点了点头。
医院的粥和包子味道不怎么好，他勉强咽下，有些痛苦。
白志远坐在病床旁边，窝着一肚子火说：“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省心，这两个月来你惹了多少麻烦不知道吗？现在把自己搞进医院了，开心了吗？”
安莉拽了拽他：“强子刚醒，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哼，好话？”白志远心头的火气更大了，这个儿子把他的老脸丢了不止一次，“他要是再这么不知好歹下去，这辈子别想听到好话！”
步江把粥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钻进被子把头蒙上。
“现在知道丢人了？早干嘛去了？”
白志远不依不饶。
步江忍着一把火把他烧成灰烬的冲动。
“为什么你就不去死呢？我不是你那个没用的蠢儿子，我是伟大的异世界穿越者，现在就掌握了三个魔法呢！三个！大魔导师知道吗？多少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名号我现在就有了！你死了我反而能活的更好！真希望你在路上被车撞死！”
步江在心底恶毒地诅咒着。
其实他这么想也没什么错，如果白志远和安莉发生意外死掉的话，他即便用着白强的身份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约束。
对白强而言，家人或许是不可缺少的生存依仗，但对步江来说，亲人却只是束手束脚的狗皮膏药。
尤其是在乌鸦这条大腿对他表达了善意之后。
可无论再怎么诅咒，步江也只是过过嘴上的瘾罢了。
不然他早就设计一场意外将他们两个送去见阎王。
白志远继续用语言宣泄着自己的暴力，步江则在心底使劲诅咒他。
这场注定分不出胜负的较量在一个记者来了之后被迫停止了。
“你好，我是‘雪浪’的记者，想做一些采访，请问方便吗？”
美女记者很有礼貌地向白志远询问道。
白志远一听是记者，微怔之后心中涌出一股窃喜：“没想到我老白也能出名了。”
“现在在录像吗？”
白志远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看上去庄重一些，帅气一些。
美女记者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们不是直播，只是一些采访……”
“啊，我知道，你们会把我们的事写成新闻吧。”
“是的。”
“会用真名吗？”
白志远期待着说。
美女记者歉意一笑，委婉地说：“我们很注重他人的隐私。”
白志远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美女记者脸上笑容不变：“会用化名。”
“化名啊……”
白志远尴尬无比。
美女记者切入正题：“能请您说说看具体的经过吗？”
白志远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说：“经过啊，好说，好说，我想想……那天一个收垃圾的人正在收拾垃圾桶，忽然看到我家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在里面躺着，他就赶紧报了警，龙警官飞速赶到现场，发现我家小兔崽子还有气之后，就把他带到医院，我是在之后接到电话的……”
美女记者很尴尬地打断白志远的话，说道：“您说的接到电话前的事……是您的臆想？”
“什么臆想？”
白志远并不懂“臆想”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妄想。”
“那怎么能叫妄想，电视里不都是这么讲的吗？”
美女记者有着良好的职业操守，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看上去有点牵强：“您……继续说……”
步江在被子里听着白志远演讲似地发言，暗中笑个不停。
美女记者在本子上记录着有价值的信息，白志远说了足足半个小时，而她只记了两行字。
等白志远说的口干舌燥想要喝水的时候，美女记者趁机说道：“我能问您儿子几个问题吗？”
“你问他做什么？他就是个白痴！你不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事，先是被……离家出走！又是学电视剧里跟人私奔，后来参加个学校组织的参观活动都不消停，考试拿个倒数第一，老师都找上家门了！这世上所有丢脸的事都被他做了个遍，我老白家的脸，都给他丢尽了！有什么问题问我就行，你从这个白痴嘴里只能问出一大堆歪理！”
白志远气愤至极。
美女记者听到白志远的话，先前被折磨的了无生气的眼中放出一道精光。
这都是新闻素材啊！
只要稍作加工，白强的所作所为就能成为一个反应现代青少年叛逆生活状态的典型案例，这比起写某某某明星又离婚了可强上太多了。
美女记者想着怎样绕过白志远直接跟白强说话，就在这时他们又迎来了两个客人。
是两个身穿警服的人。
白志远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您就是白志远先生吧。”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性警官问道。
白志远受宠若惊：“是……是。”
男性警官说道：“我是刚调到缅音市公安部的龙正，这位是我的同事晋芳，我们需要了解下情况，请问现在方便吗？”
步江在被子里听着那个警察的声音有些耳熟，偷偷露出脑袋，看清那张醒目的国字脸之后，他一下子惊住了。
这个龙正不是当时围剿不死教会的警方队长么？！怎么会到这里来？！
“调职了？”步江暗中猜测，“不太像，龙正不会魔法，但他的指挥能力很强，警方不会这么屈才的把他从前线调离，等等，这次的事件能惊动乌鸦，再加上这个龙正，严重性或许比我想的还要大……”
步江感觉自己可能陷入了一个极大的麻烦里。
“不管怎样，还是先镇静下来把这关过了。”
就在步江调整心态的时候，和警方无关的人离开了病房。
当然，施展了隐身术藏在一旁的乌鸦例外。
龙正坐在步江身边，说道：“孩子别怕，我们只是来了解下情况。”
步江坐起身，点了点头。
“你能想起些什么吗？”
“我只记得参加培训班，放学后一个叫王凯的同学拉我去网吧。”
“哪个网吧？”
“末日网吧。”
龙正看了看身边的同伴，那个漂亮的女警官说道：“末日网吧是正规网吧。”
龙正点了点头，笑着对步江说道：“不瞒你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泡网吧，但大家都知道，法雅对未成年人的限制很多，我们就不得不找一些黑网吧，我记得我那个时代有个游戏挺火，好像叫‘狗熊荣耀’来着，每到放学的时候我就跟同学一块去泡一会儿，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
步江明白龙正是在套近乎，也没隐瞒：“……王凯也拉着我去一个黑网吧。”
龙正继续问道：“那你好好想想，还记得那个网吧的位置吗？”
步江皱着眉头深思，他的记忆经过一夜的休息恢复了些：“从末日网吧往前走，有棵大槐树……”
晋芳快速记录着步江说的关键字。
龙正紧接着问：“还有吗？”
步江的头开始疼了，但还是想起一些事：“一个石狮子……红绿灯，还有一个光头……”
“光头……能说清楚点吗？”
“花格子衬衫，很魁梧，脸上有道疤，巷子很深很暗……有个坏了的霓虹灯，字好像是……”
“是什么……”
龙正仿佛要抓到问题的关键，就在这时，这栋楼忽然颤抖起来，柜子上的粥碗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龙正从腰间拔出配枪，对晋芳说道：“小心点。”
晋芳闭上眼，再次睁开时那双眸子已经变成海蓝色。
突然，窗户砰然碎裂，一道黑影冲了进来，晋芳速度极快，瞬间攥住那双抓向步江的手。
龙正趁机用枪指向那个黑衣人：“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黑衣人哼了一声，手往上一抬，房间震动的幅度加大了三倍，整个大楼都开始有了倾塌的迹象。
步江心头一沉，再也顾不得隐瞒身份，眼中闪过一道海蓝色的光辉。
莽牛术瞬间加身，他在黑衣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挣脱束缚。
黑衣人略一吃惊，自知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想要撤退，却被藏在暗处的乌鸦按倒在地。
乌鸦现在戴着一张鸟嘴面具，戏谑地对黑衣人说道：“我等你这只兔子等了一晚上了，想走？没那么容易！”
忽然，楼房的颤动让她的手有些不稳，黑衣人趁机挣脱从窗口跳下。
“啧！”乌鸦对步江说道，“照顾好自己，我去追那个家伙！”
这一幕被龙正和晋芳看在眼里，他们来不及询问情况，龙正对步江说道：“你会魔法？”
步江点了点头。
龙正对他说道：“自己出去没问题吧。”
“嗯”
得到肯定回答后龙正转身。
“你要干什么？”
“救人！”
龙正头也没回的冲出病房。
第二十七章 善良的恶果（上）
在外面争吵不休的白志远和安莉看到龙正打开门，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安莉急道：“龙警官，发生了什么事，强子他没事吧！”
龙正安慰二人：“没事，你们快点带着他离开这栋楼，我得去维持秩序。”
说着，他看向因为“地震”而慌乱的人群，神情凝重。
安莉走进来，步江此时已经下了床，正在向外跑，安莉说道：“强子，快点，我们快走！”
就在这时，大楼再次抖了一下，幅度巨大。
一声巨响，楼道里发生了坍塌事故。
站在外面的白志远在大楼暂时稳定后看了看还在病房墨迹的妻子和“儿子”，终究还是无法昧着良心独自逃离，对他们喊道：“你们快点！”
步江此时没有用魔法将自己的身体保持在强化状态，他还不想被这对“父母”知道自己会魔法这件事，于是像个普通人似的在安莉的保护下向病房外跑去。
“最近的楼梯刚刚被堵住了，我们去远处。”
白志远焦急地说。
三人跟着慌乱的人群逃向完好的楼梯，大楼却没有给他们面子，又是一震，步江和安莉脚下的地面忽然裂开，他们的身体在引力的作用下和断裂的地面一同跌落。
步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恢复状态后，他看向身边，安莉在掉下来的过程中磕到头陷入昏迷。
麻烦的事不光如此，他们此时被一块巨大的水泥板封在了下面。
步江心头一急，施展了“莽牛术”，然而那块水泥板实在太沉了，即便用魔法增幅了两倍的力量，他也无法将其挪开。
步江喊着白志远的名字，想要得到他的帮助，但白志远在步江和安莉掉下去后就慌忙逃跑了。
无论步江怎样喊，白志远都不会听到。
偶尔有几个稍有良心的人驻足，也只能对他们所陷的险境抱以同情。
没有人救他们。
也没有人能救他们。
心中涌出一股无助，步江的大脑飞速运转。
“爆裂术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周释放火圈，这能产生一股力，不知道这股力能不能把水泥板推开。”
“不行……那股力不知道有多大，可能会伤到安莉……”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大楼再次剧烈颤动，这一次塌陷的地方更多，废墟将步江他们彻底压住，刚刚勉强还能看到的光亮这下完全没了。
陷入黑暗让步江心中更加焦急，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冒然施展魔法可能让状况变得更糟。
在这狭窄密闭的空间里，氧气消耗速度很快。
为了给安莉多留一些氧气，步江把变形者面具从脸上摘下来。
恢复不死族的本体之后他不需要呼吸。
“现在只能等救援了……不知道外面的状况怎么样，该死！那个黑衣人也太狠了吧！为了杀我一个人把整栋楼弄塌，这得死多少人！”
气愤之下，步江推着身上的水泥板发泄。
然而这也只不过是无用功罢了，那块沉重的水泥板并不会因为他的愤怒而变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莉醒了，发觉自己身处黑暗狭窄的空间，行动受到严重限制后，憋闷的感觉让她大喊大叫，手四处抓着，不经意间抓到了步江的肋骨。
安莉心头一震，在黑暗里摸索，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步江人骨的模样，她感到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
打了个哆嗦。
忽然想到自己是在医院，不禁猜测这可能是个人骨标本。
紧张的心情勉强得到舒缓。
情绪稳定下来后，她开始一边四处摸索一边喊着白强的名字。
步江不会傻到回应她，装作一个“标本”在那儿安静地躺着。
安莉没有在这里发现白强的踪迹，反而松了口气：“还好强子不在这，他应该跑出去了吧。”
“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不知道老白能不能照顾好强子。”
“我还没看到他成家立业就要死了，我这个母亲当的真是失败……”
“老白啊，你别骂强子了，他还小，不懂事……”
“强子也是，让你爹省省心不行吗……”
“不知道强子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千万别找像徐荣也似的那种野丫头，她们不会过日子……”
“年轻人都喜欢叛逆的，有个性的，可是生活啊，还是稳定最好……”
“不能看到强子的婚礼了……”
安莉越想越觉得难受，在黑暗中低声哭着。
步江听得心酸，想起以前地震的新闻里有过好几天都没被救出去的，他有点慌，这股慌张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安莉。
他不会缺氧而死，也不会饥饿而死，但安莉会。
想到要亲眼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缓缓死亡，他有点难受。
“乌鸦……应该能及时找到我们吧……这个世界的科技很发达，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得救也不一定……对了，大楼的塌陷是魔法导致的，也就是说只有这栋楼塌了，受灾范围很小，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外面，能救出去的人都已经救出去了，但地震却没有减小的迹象。
晋芳在魔素之海仔细观察这个引起地震的术式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个不完整的术式。”
完整的术式有很多设定条件，例如持续时间，释放范围，表现强度等，这些完整的条件会让术式处于可控状态，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太大的损害。
但不完整的术式就不同了，它会缺失一些必备的条件，当初步江释放的“血火术”缺少的就是“持续时间”的条件，这也就导致了在没有强者用硬性能力解开那个术式的情况下，它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个引发地震的术式同样缺少着某种条件，不把它解开，后续的救援行动是没办法进行的。
龙正听晋芳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之后立刻联络了“魔法公会”，驻守在缅音市的魔法师们都聚集在了这里商讨着解开这个术式的方案。
乌鸦回到这里，她没有如愿抓到那个黑衣人，这让她很是恼火。
她来到龙正面前，对这个警察说道：“白强呢？”
龙正看着这个戴着鸟嘴面具的神秘人，想到“白强”跟那起事件有关，谨慎地说：“你先告诉我你的身份。”
乌鸦从怀里掏出一个呲牙咧嘴的狼头印记，龙正眉头一皱，说道：“你是……魔海的创始人？”
第二十八章 善良的恶果（中）
魔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法雅最大的镇静剂研发公司，它神秘的创始人有一个狼头印记作为身份象征是法雅人尽皆知的事。
最近镇静剂致使使用者成为植物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魔海一度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它的创始人被逼出面也是理所应当的，龙正没有怀疑乌鸦的身份，说道：“白强没有逃出来，我们正在试着解开这个引起地震的术式，不然救援行动没办法展开。”
乌鸦眼中泛出海蓝色的光辉，她转头看向被术式影响的区域，很是恼怒地说：“史诗级魔法，要解开这东西就算把法雅的所有魔法师都聚集起来也得一个多月，人早死光了！”
龙正看向晋芳，后者无奈地点头，表示乌鸦说的没错。
龙正皱着眉对乌鸦说道：“请你冷静，现在的情况我们即便派出救援部队也只会导致更多的受害人出现。”
乌鸦攥了攥拳头，她不是担心步江的安全，毕竟步江不死族的身份她是知道的，这个地震还杀不死他。
她担心的是时间久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会断掉。
乌鸦冷淡地对龙正说道：“行，你们加油。”
说完，乌鸦转身要走，龙正叫住她，道：“貘总，您可能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我很忙，如果是关于镇静剂的事，你去找我们的公关部门。”
“是关于白强的，您应该一直呆在那个病房里吧，我想知道白强对您说了些什么，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抓住那伙不法之徒，希望您能配合。”
“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
乌鸦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龙正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这些大人物都这么有个性吗？”
站在他一边的晋芳说：“恐怕整个法雅也只有她这么有个性，我们掌握的有关她的资料，基本上都是她想让我们知道的。”
“我知道。”龙正无奈地说，“这让我们的工作难办多了。”
乌鸦离开这片区域后用了隐身术，她悄悄地钻进了被魔法术式影响的地区寻找步江。
大楼并没有完全塌陷，地震时不时的来一下，脆弱的建筑结构就会因此坍塌一部分。
乌鸦掌握的魔法很多，足以让她应付各种突发状况。
但是她并不会探测生命的魔法，于是也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来找人。
“白强！”
“你在哪？！”
“听到的话吱个声！”
乌鸦一边喊着一边在大楼里游荡。
被困住的人不少，呼救声络绎不绝，乌鸦没心思跟那些不重要的家伙浪费时间，继续搜寻着。
步江听到了乌鸦的声音，心头一震狂喜。
安莉也听到了有人来救援，急忙呼救，但乌鸦很冷漠的将她无视。
听着乌鸦越去越远的声音，步江心中暗恨：“这个乌鸦！就不能热心一点吗？非得我出声你才救？！”
安莉在他旁边，他现在是骨头架的状态，如果出声的话，绝对会在安莉面前暴露自己不死族的身份。
不死族在法雅销声匿迹了五千年，早就成了跟六族的创世神一样的传说。
如果步江暴露不死族的身份，他肯定会引起那些好事学者们的注意，轻则被当成熊猫圈养，重则被绑在刑架上做科学研究。
步江心里一团乱麻，他出声也不对，不出声也不对，矛盾之下，他脑海里涌出一个念头：“杀了安莉。”
安莉现在被压在废墟下，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杀了她，完全可以归咎为“灾难”导致。
同时他也可以趁此机会“假死”，摆脱白强的家庭关系。
理论上是一举多得的方案，但这种违背良心，忤逆人性的行为，步江做不到。
他做不到，可乌鸦做得到。
步江想起乌鸦的性格，如果被她知道安莉得知了自己不死族的身份，安莉绝对难逃一死。
有些对自己摘下变形者面具的行为感到懊悔，如果他当时没有好心的想为安莉多留些氧气，他完全可以用白强的身份请求乌鸦的帮助。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步江心急如焚。
“把事情跟安莉坦白，然后戴上面具继续用白强的身份来请求乌鸦的援助？”
“不行！安莉只是个普通人，她不是乌鸦那种老奸巨猾的家伙，她绝对装不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更何况安莉还会知道白强早就身死的消息，这对她的打击……绝对会让她的伪装出现破绽……”
“乌鸦的观察能力很强，一旦安莉出现破绽，她瞬间就会知道我对她隐瞒了什么，安莉依旧凶多吉少。”
步江选择了沉默，为了保护安莉的性命，同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良心。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警方要解除这片区域的魔法术式，需要的时间要拿“月”做单位。
即便有充足的氧气，安莉也会被活活饿死。
乌鸦搜索无果，她隐约猜到了步江保持沉默的原因，咬了咬牙：“这个天真的家伙！你如果是个白痴反而更好！非得长了一个聪明人的脑袋！跟我作对，有意思吗？！”
“行，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看看你天真的行为会导致怎样的后果！人都得成长，这一次之后，我看你这个白痴还会不会做出这种天真的傻事！”
乌鸦满怀愤怒离开这片被魔法术式影响的区域。
她当然有办法找到步江，把那些求救的人都救了，步江肯定就会给她回应。
但是她有心给步江一个教训。
不死族当年是被六族联合起来剿灭的，乌鸦是那场惨烈战事的参与者。
她没有失去族人在六族联盟的迫害下逐渐消亡的记忆。
她对六族人的恨，就连时间都无法冲淡。
为了生存勉强以利益为前提跟六族人合作，她能接受。
但是要无条件的救人，她做不到。
没有人会去救跟自己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即便这些敌人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一批。
乌鸦自知这样拖延下去肯定会让那些给她公司添麻烦的不法之徒有时间准备应对手段，但为了让步江这个天真的聪明人受到教训，她不介意浪费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