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贪婪无心卷:第十一幕
【第十一幕:命运与未来】
“哼……”橘纯一轻哼了一声，强撑着就要站起来，那药效入了喉咙，也让她好受了许多，只不过，她的双眼从开始的棕色，慢慢的化为了淡淡的金光，那些金光沿着她的瞳眸来到她双眼的中心，顷刻间化为了眉心的花朵绽放。
【轰隆！】
只在刹那间，满天的雷霆砸在阵法结界之上，直挺挺的将阵法轰了个大窟窿，在所有人都晃了眼的时候，寻荒影笑的笑的更加乐不可支，他看着到了他身边有些无奈的陈琳，对她说了句悄悄话，然后两人转过头来看长羽枫，在那一瞬间，两个人也同时笑的很无奈，又有趣。
这雷，把所有人都惊着了，因为阵法结界被轰开的那一刹那，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归于耳鸣之中，嗡嗡的，让所有人的脑袋震颤。
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但是下一秒，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用震惊开形容，他们都傻了。
一个女人，被一把亮堂堂的光之刃剑，从腹部穿过，举到了高台之上，那把足够有高台之长的九转灵珠剑，就像是酷刑的长钉，钉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她痛苦的表情已经崩溃，甚至是直接去往了地狱，她双目无神的看着……高台上的人，她确实是死了，但是一句尸体是没有办法闭上眼睛的，她圆滚滚瞪出来的眼神，直直的看着高台上的一切。
包括看傻了的人们。
“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白玉堂看着那具尸体快速的离开高台的视线:“我以为她能够兰洛玩一遭呢……下一个就是我们了，你准备好了吗？”
白玉堂仰过头去看长羽枫，长羽枫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如月的尸体消失，连带着那把可怕的九转灵珠剑也在风雪中消失。
光芒，从一个人身上消失，或许就意味着死亡。
他或许预想过会有这样的局面，但是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而后，便是沉默。
他们今天来，肯定也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
这样下去……
所有人都会死……
兰洛不是猎物，至始至终都不是。
“李如月……死了？”陈麒震惊的看着白玉堂，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白玉堂，白玉堂在问长羽枫，所以，他也只是看到了白玉堂的背影，而他转过身去看宁脂柔，宁脂柔瞪着大眼睛，久久不能释怀的，抓着已经的衣裙。
长羽枫没有回答……那个惊天的雷结束，把阵法结界一下子破开，但是兰洛好像并没有离开原位，她也没有收剑，而是盯着一脸漠然的李庐升。
“你听到我说话吗？”白玉堂继续询问，他看着长羽枫，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对他说话，但是眼里却带着很轻的笑意:“所有人都应该自救，但是你不行……如果第一天大魔王滥杀无辜，你还会记着她的好吗？”
“什么意思？”长羽枫看他的眼神，有种很深的执着，盯着他看。
现在，所有的阴谋阳谋都不需要说的清楚了，因为无论是阴谋阳谋，兰洛已经用自己的力量将其击溃的破烂不堪了。
无论五大家族重不重视，无论他们想要从兰洛身上获取什么有用的东西，无论他们有没有贬低兰洛，无论他们有没有兰洛对兰洛轻敌，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兰洛根本不需要说一句话，就已经将他们的所有幻想，都崩散在血肉里。
“没什么意思……就吧……该我们了……”白玉堂起身，将扇子一拍，收进了袖子里。
“如果你没有什么本事，记得早点跑……不至于死无全尸。”白玉堂走在前面，忽然的又回过头来，他用很无所谓的态度高调的说道:“对了，如果你们怕死，现在就可以不是我的谋士了……”
他这一次根本就没有看着长羽枫和橘纯一，而是直接又转身，慢悠悠的走到阶梯之上。
长羽枫看了一眼橘纯一，此时的她，眼睛里的金光已经完全将眼眸覆盖，好像以前的她，就是一双如火如灼的黄金瞳。
长羽枫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但是说实在的，他根本就不好去现在的她到底怎么了，白玉堂对他做了什么才导致现在的她如此的冷静，甚至是由黄金瞳爆发出来的冷冽杀气，直要将长羽枫也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现在怎么可能问得到呢……他之所以沉默，不是因为任何其他的东西，而是因为橘纯一现在的眼神完全判若两人。
已经说不清刚刚的她和现在的她，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橘纯一看着他，也同样没有说话，但是她好像确实有所改好，她好像突然间骨骼增长了一番，她的头顶已经来到了长羽枫的脖子，而不是刚刚的肩膀。
他能隐约的感受到，橘纯一身上正在缓缓的冒出一丝又一丝的黑气……这些黑气甚至是灼烧空气……让长羽枫身边感觉到燥热。
也不知道他是看到了李如月的死状有些可怕的燥热，还是因为橘纯一大变了样子而显得燥热。
在白玉堂的话里……或许有那么多的激将法……他一开始就想到了五大家族根本没有想过怎么收场。
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看了一眼寻荒影，寻荒影笑着看他，那股轻纱，根本就可有可无。
寻荒影怂恿着他下去面见兰洛，他还特意笑的像个傻子。
而他身边的陈琳也在椅子上端庄的坐着，她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看着长羽枫，什么话也没有说。
但是无论怎么样，她深色的眸子正在闪闪发亮，好像在说:“你是长羽枫，你完全可以做到……”
做到什么？
从眼睛里看不出来。
“要不，你就在这里……”
长羽枫径直的走向白玉堂的身边，他并没有得到橘纯一的回应，而橘纯一恍然大悟般的站在原地。
又发生了什么吗？
长羽枫看到了橘纯一回过神来，但是她眼里的肃杀已经烟消云散了。
世界，并不是绕着我转的，也不是绕着别人而转的。
外面的大雪又像是下鹅毛一样牵牵绕绕的落下来。
或许，我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自己应该怎么做。
但是他需要得到确认。
没有人会管他，他现在什么也不是……
他只是一个自作多情，有点傻气的无名氏。
他来自白灵山，但他不叫宁枫。
他姓长，古之姓氏，名长的并不多，甚至是屈指可数，但是他就是姓长，名羽枫。他现在要去揭开的，可能是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也有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秘密。
但是这并不重要。
他就是想要去见一见兰洛，哪怕是跟他说一说话。又或者寒暄几句。
他根本就不想要杀任何人……
不是吗？
哪怕那个人罪大恶极……他当然希望罪大恶极的人死，但是他不能动用私刑。
如果动了私刑，那么谁又会被蒙蔽着，以正义之名来诛杀他呢……
兰洛，有多少，多少的罪孽……
而自己，或许也有多少多少的罪孽……
他想，自己现在真的有勇气去接触到真相吗？
好像这种求问没有什么意思，一切的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他其实可以什么也不用想，因为这里的人没人在乎他为什么需要去诛灭第一天大魔王……他们或许只知道这个人是长羽枫……
是那个他们认识的人……
但是他们又错了……
长羽枫不再是他们所认识的人，长羽枫是一个极其明了自己现在在干什么的人
他想要，去问问兰洛……
与世界为敌的滋味好不好受……
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里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想要做到的复仇……早就已经变得毫无意义……那已经过了三千年……就算她杀光所有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如月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死，而是兰洛的强，让她必死无疑。
或许他早就该想到，他应该不顾一切，赶在所有人到来的时候，就跑到兰洛的面前，要么阻止她，要么死在她的手上。无论是否在月牙湾，无论是否在上隆街的高台。
一切都太晚了不是吗？
所有人都等待着他的抉择。
一念之间，他便是杀了兰洛……一念之间，他便可以死在兰洛的刀下。
死，或许会是他最终的解脱……
他真的想着要去寻死……
他什么也不想做了……他这糟糕的一生……到底需要怎么做，才能得到救赎……救赎他悲怆的灵魂。
救赎他……无欲无求的寻死之心。
他有的从容淡定，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打败兰洛的实力……他走的沉默无声，因为他已经不知道白玉堂该怎么面对。
他本不应该怪白玉堂，这是他自己想要来到这里的，如果没有白玉堂，也会有黑玉唐，红玉堂出现，他会求着他们把自己带到这里。
因为中清城守备森严也比不上白家一句话的放路通行。
“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不是吗？”白玉堂搭了话:“命运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要做到什么却越是无法做到的时候，就被把他归咎于命运啊……”
长羽枫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有千万条光虫，在他的身上绕来绕去，那是极其罕见的灵力……他从未见过。
“命运啊，命运……你想过吗？”
白玉堂叹了口气，嗟叹着，将手背在过后。
长羽枫摇头。
“有时候，我真的在想，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反抗……到头来，你还是默默的承受……这是不公平的，你没发现吗？”
白玉堂走下去，长羽枫跟着，走下去。
“有些人，生下来就疾病缠身根本就没有任何总有一个美好人生的机会，有些人生下来便出生在战火纷飞的国家，也根本不可能拥有美好的一生，有些人的出去呢，根本就是父母纵欲的产物，两腿一伸，便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教育，将暴力与情绪带到他的人生里，那绝对是糟糕透顶的一生，有些人到死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命运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白玉堂站在阶梯之上，他停住，看着满天的飞雪，轻轻的转身，白色的衣裙就像是全身都别白雪覆盖，他看着也同样站定的长羽枫。
长羽枫看着他，他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即使是听完了白玉堂所说的话。
“你有想过人生嘛？你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生嘛？你糟糕的人生也好，幸福的人生也罢……你有想过他们是怎么来的吗？”白玉堂的紫色双眸里，也难有波动。
长羽枫闭上眼睛，又睁开，就像是一个认真的孩童，只听白玉堂的话，任由他说下去，不做回答。
“每一个人的命运，其实都毫无规律可言……但是在千千万万的生命旅程中，又有那么多的共性。”
白玉堂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很小的书籍，只有他手掌那般大小。
他将那本书籍放在了他的手心，举到了长羽枫的面前。
“记录着未来的书籍，小到连一个人所做的一件事情都很难大写特写，但是作为人，不可以没有未来……”白玉堂看着长羽枫，长羽枫的眼神里，他仿佛在看着他自己:“你的未来，在哪里……所有人的未来，又在哪里……你又怎么说的清呢？这么渺小的未来……这么渺小的，又不可以失去的未来……你又何曾抓住过呢……”
那朵像是鲜花一样的渺小书籍在他的手上绽放……
“你终究是想要获得你自己的未来，而不是别人的未来……不是吗？不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应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寻荒影也好，陈琳也好，哪怕是曾经的你也好，都不应该动摇你对于你未来的渴求……你总是要走到未来的……不能停留在过去……不是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长羽枫看着白玉堂，连话都说的颤抖。
未来啊……
有谁不想要拥有未来……
没有未来的人，就是死人啊……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所有人都应该渴望一个美好的未来，无论是顺旅还是逆旅……都应该如此的渴望，获得能够同样美好未来的勇气。
兴许是白玉堂知道自己有些必死的决意，他才这样子说的……谁又知道呢……
他确实遇到了困境，不应该如何去处理现在的局面，但其实也不至于真的去寻死……
虽然他确实抱着死的觉悟去面对兰洛……
那能怎么办？
谁叫他是长羽枫呢……
即使是再大的困难，他也从来没有退缩过，处理不了现在的局面，无法掌控现在的局面，无法知道所有的底细，这不是人生常态吗？
有什么好怕呢……
第一零六章:贪婪无心之卷:第十二幕
【第十二幕:枉生枉死枉活哉】
【莫道征途路漫漫，千秋江水梦不还。】
“咳咳咳……”
他的意识已经无法挽回……
“咳咳咳……”
他的思想已经开始断了……
“咳咳咳……”
他沉默着……他想要去动自己的手……但是这种知觉的消失，让他迷失在黑暗里……
“咳咳咳——”
他带着轻咳，虽然视线不是很好，但起码这里亮堂，让他足以看清这里的一切。
他从那张草木拼凑的床上猛的坐起来，又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子，病魔侵入了他的全身，他整个人就像是无可救药的枯骨，他站起来的时候险些跌倒，如果他倾倒下去，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先生！”一个孩子惊呼着他的称谓，急忙的冲到她的身边，搀扶着他的手臂。
“纯一……”他依稀记得她的模样，在所有的孩子里，她最为机敏，也最为活泼。
“先生……您需要更多的休息……”小孩子的担心让她胖嘟嘟的小脸蛋有些纠结，她依然搀扶着他向着他想要走过去的地方走去。
那里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任何，可以想要拥有的未来。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就要死了……”
“先生是不会死的……”
“影呢……我要见他……”他看着那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从来没有那么急切的想要见到他。
“寻荒影……不会回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把他的视线拉回到近处。
那人站在那里，只有寻了声音才能够看到他。
他苍老的白发，和他的一切，都交汇在光点里，看不着，也寻不见。
“他去了哪里？”他急切的问，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带着王军北上……想要杀到天上去……”老人叹了口气，看着他那比自己都要枯老的身躯，看着他失望的眼神，越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
“为什么……他不应该这样……麓中行应该已经和我们和解了……不应该再有伤亡了……咳咳咳……”他难受的咳嗽起来，血从他的身上，就像是已经清晰可见的暴怒的游蛇。
“咳额——”他用手捂着自己的嘴，那些可怕的血在他的手上怒放着炸开，像是血花滴落，那些粘稠的血液啊……为何不可以在他的身上停留……
“先生！”纯一大喊着，她想要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却实在是想不到该怎么办，她看着他的侧脸，那枯瘦的脸庞已经苍白的，让他看起来一下子便要被微风吹倒。
“我的时间不多了……”他再次重申了这句话，他好像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归宿，那就是死亡。
“麓老……”
“在呢……”
“王军现在在哪里……”他慢慢的将右腿曲下，左腿前倾，慢慢的坐下。
纯一搀扶着他，他坐下，也就安静的坐在他的身旁，在她的黄金瞳里，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还那么美好……
“高尔伽索……”
“羽蛇神……”
“羽蛇神已经死了……”
“咳咳咳……咳咳咳……”他又疯狂的咳嗽起来，他的眼睛已经无力睁开，垂下来的眼帘，将他已经失去色彩的双眼遮盖。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他想要去询问别的事情……
关于他的那么多事情……
但是已经做不到了……
血……他的全身都开始冒出浓烈的鲜血。
“麓老……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我刚刚说过了……他们要杀到天上去……麓中行正在天上等着他……十二神将在天上等着他。”
“咳咳咳……不行……绝对不行……这样只会有更大的战争……绝对不行……咳咳咳”他想要说话，但是好像喉咙里已经使不上气力，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剧烈的咳嗽，与可怕的仓惶的神色。
他想要摇头，却难以做到。
“先生……”纯一抚摸着他的脸庞，她小孩子的身高依然需要跪坐起来，她双眼里满是痛楚，但是她没办法流泪……
“咳咳咳……麓老……你可以再为我做一件事情吗？”他强撑着，气管里血液越来越多，他也就越来越难受，就要支撑不下去。
“你说吧……”麓老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我想……我想要你……告诫寻荒影……千万……咳咳咳……咳额——”他吐了一口鲜血，终于再也强撑不住，他几欲倾倒，倒向橘纯一的身边，她忙去接着他，将他拦在自己的怀里。
她一个小孩子，将他抱在怀里，竟然完全撑得住他的身子，他的瘦弱，已经鲜血淋漓。
“千万……”他好像，突然的哭泣起来……
他的血泪……真像是眼泪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哭泣……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干涸……
“不要……”
他喉咙里，突然的哽住，再也发不了声……
“先生！”纯一看着他倒在自己的怀里，那双眼神，他的眼神已经迷离，这里本是没有光的，但是在他的眼里，那种光芒仿佛永远存在。
世界失去的色彩，他又试图强撑着坐起来，他可以做到的……他明明可以做到的……
但是他的手再难以伸起来，他的身子也难以坐正。
他好像还在说话，但是却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先生！先生！”她呼喊着，看着他的样子，确又始终哭不出来，她难过的已经无法呼吸，她的黄金瞳在那一瞬间熄灭……有如风中残烛的生命……一点点的消散了……
“没有人会愿意放弃自己的神躯……他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麓老摸着自己的胡子，他的脸忽然的变为年轻的儿童，他的胡子也没了，露出了光溜溜的下巴。
“麓心斋大人……”她祈求着，疯狂的摇着头，她的黄金瞳忽然的熄灭，化为棕色的光点……
她的眼泪流下来，滚烫着她的脸庞……
麓老摇摇头，把手背在后面，他转身，这里的光明早就已经被吞噬殆尽，只留下一丝丝的光亮，那是，他眼中唯一能够看到的东西，现在他死了，那点光亮也就消失了……
连带着他一点点的消散。
“先生！！先生！”纯一疯狂的触摸他全身化为金色的光点，那些光点，毫不留情的，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这里……
因为它们是光，所以它们到哪里，哪里就光亮……而他现在消散了……它们也就远离了……
黑色的魔气，在这里肆意横行，而他刚刚躺过的草木床也直接被黑色的魔气摧毁殆尽……
“先……生……”纯一噎了声，她什么也没有抓住，她只能抱住，那一点点的星光。
但是星光是没有人可以拥抱的，他在时，那些星色的光点可以拥抱，他不在时，她也只能拥抱住自己。
她闭上眼睛，她棕色的眼睛里，两行滚烫的泪水滑下来，一点点的滴落在血色里……
她低着头哭泣，她只能拥抱住自己……
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许久……
天要翻了个地覆，人要生死个轮回。
“战争……会结束吗？”
她轻轻的哭泣着……黄金瞳在的眼睛里再也见不到了……她看着站在那里若有若无的麓老，她矮小的身子跪坐着，无助的只能观望……
“战争……会结束的……”
麓老很快回答了她，但是他又摇了摇头:“只有一方失败了……才会结束……”
“谁会赢……是影大人……还是麓大人……”她看着这一切，黑色的气息围绕在她的身上，那些可怕的游蛇啊，一下一下，撕咬着她的灵魂……
“谁都不会赢……灵界已经变成这样……谁都不会是赢家……”麓老又是叹息:“唯一一个真心希望战争结束的神明就在刚刚化为了凡人离世……他想要阻止的战争却不会如他所想的一样结束……但这并不是一件可以让人调侃讽刺的事情……”
“先生会落入轮回吗？”她问，期待着，她想要的回答。
“他是凡人，自然是要落入轮回的……”他答，但是他也没有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就够了……我们去找他……我们叫影大人一起去找他……我们去找他就是了……我们再见到他的时候，告诉他他是我们的先生！他是我们的王！”纯一突然的起身，在血泊里，她站着，就像是血里的白莲。
“你又怎么找得到他呢……他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了……等是真寻着他了……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你哪里又受得了呢……”麓老摇摇欲坠的叹息。
他总是应该叹息……
就连他想要告诉他的最后一句话都让他叹息。
“我不管……影大人，一定是要去见他的，到那时，我也就在暗地里看着，无论他是怎样的人，无论他是怎样的人……只要能过陪在他的身边……那又如何呢……”
纯一的黄金瞳燃烧起来，像是火焰般灼烧着，在她的眼里，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毫无道理。
她不曾畏惧过时间，但是她又害怕着时间，将一切都藏的深了，她又怕寻不见，只能听着唤着，他的名字。
在漫漫长夜里，魔气侵扰着她的灵魂。
“战争……还没有结束吗？”
她问道……
她蜷缩在一起，那血泊早就已经被魔气吸了个干净，那本就已经是凡人的身躯，也净是些污浊之血。
他的影子，也快要从她的脑海里消失不见了，但她的黄金瞳亮着，眼眸里，也缺少着光亮。
他的哭泣声仿佛就在耳边，他的咳嗽仿佛也就在昨日，他的叮咛，他的躯壳，他已经化为星光的魂，莫了，那也就是莫了……
她好怕……
但是她只能忍着。
她不怕……
因为那又如何……
“战争……还没有结束吗？”
她又问……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问，也是问不出来……
“战争……结束了吗？麓心斋大人……”
“还没有……但是寻荒影已经输了……”
“影大人输了……”
“的的确确是输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没有回答……
“我们等不到……未来了……”
麓老的话语声，忽远忽近了，黄金瞳里，这里的一切又都开始充满光明……
“纯一……”
她听着他的呼唤，但是她没有见着他。
“以龙之大人……”
那来者，身披战甲，他多像他，但是他又不是他。
“他呢？他去哪了？”
“先生……他……”
她想要说下去，但是她觉得以龙之好像已经知道了，她便不说了。
又或者，在许久的未来，她再次见到以龙之的时候，她心里想的，依然是同为王，为什么会如此的不相同。
我想……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不重要……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每一个人，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只要是没有他在这个世界上，那就不重要了……
她的黄金瞳里，倾倒着她的悲伤。
啊……
你会为我哭泣……
我也会为你哭泣……
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是你为什么又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呢……为什么，要去想着为所有人而哭泣……
啊……
可是你也曾为我哭泣……
那我也便要做个为所有人而哭泣的人了……
“长羽枫……真是好名字……”她笑着看他。
“我去找寻荒影那个坏蛋，我要揍他的屁股！你一定能找到寻荒影的，所以我肯定要跟着你啊，你只要让我跟着就是了……”她古灵精怪的转悠着眼睛，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将所有的一切都尽付笑谈中了。
“你在这里好端端的唱起大戏来，真是有个性……”她看着那把已经残缺的长剑，那剑深深的入了土，和那些削下来的头发一样，好像从地里生出来似的。
大雨，大雨，像是涤净了灵魂，枉生了轮回。
“快贴到你的头上，愿赌服输……我运气好……我的故事等下子再讲给你听……兰洛，对，还有兰洛！”她看着闷闷不乐的他，将那张纸条贴在了他的头上，他如此的呆笨，也不知道他整天想的是什么……
啊……
你终究还是这样的人……
他们怎么有脸，在你的周身，呼喊着你的名字呢……
他们怎么有脸……嘲弄你的善良呢……
明明，他们都害过你……你却还为他们牵挂……
你终究是这样的人么……
不，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你对他人的好不求回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的一切，都对着他们好……
黄金瞳……灼烧在她的眼眸里……
要知道……
这世间，好便是好了，不好便是不好了……
你要寻着去做了，坏里怎么又能够生出好来，怕是自始至终只有好的，那才是真的好的。
我不要你做这样的人了，你可以不为我哭泣，你也不可以为所有人哭泣……
兰洛……我理解你了……
不是吗？
先生如此这般好的人……却要遭此轮回的罪孽……
我的心里，你的心里，就是王族人的心里……那种怒火……又怎么可以一笑了之呢！
第七卷轮回章节:在我心中的往事
致我亲爱的羊:
我想，现在的你已经了解了生命的真相。
生命的真相，无非就是活下去。
当然，毫不否认，投胎是门技术活，一个好的出生自然有一个让人更好活下去的预期，这是你无法否认的，也必须接受的。
好吧，刚刚说的都是笑话而已，因为无论怎么样，这都不是你可以选择的东西。
你生在哪里，便会受到那里生者的限制，你的性格也好，你的教育也好，你的未来也好，等等等等需要有所成长的东西，都是如此。
好的局面还好，但是如果想要从坏的局面里跳脱出来，或许就会苦涩的多，大局和时局，一千个人里，我想不到有几个人真正能够做到跳脱出自己的局限，因为这个局限是伴随着你年龄的增长在与人的接触和社会的接触里不断增长的。
终究有人能够从自己生活的局限里跳脱出来，当然，他们依然受限于他们所受到的教育与接触过的人，但是他们更多的来源于自己的思考。
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批评，与自己批评。
当然，也就是真正做到，独立思考。
无论你愿不愿意，只有在不断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反复里，才能够发现自己的不足。
你也许也发现了，在那么多次的轮回里，你能够得到的反思，一定是你自己发自内心想要改变才去做，并且才能够做到的。
批评自己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不是吗？你总是这样子说自己:我太过善良了，所以他们总是认为我没有脾气，其实我有时候会讨厌这样子的自己。
不是吗？
在你跟我说的时候，我有多震惊你知道吗？我总是看见你笑，也总是看见你担心别人，我以为你总是习惯了被那些孩子们簇拥着的感觉。
你真是人间的天使……我的羊……
但是，原来你也会烦恼……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善良这种东西，并不是单纯的对别人好而不会抱怨，而是守着自己内心对别人的好并且行动出来。
该怎么说你呢，我的羊。
我想，你也太笨了吧，有什么不能够说的呢？那些孩子们也会理解你的吧，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深爱着你啊，这份亲情，你告诉他们不就好了，你也深爱着他们，但是也需要有自己足够的空间来爱自己。
我想，你真是笨呢……
这么重要的事情，说给那些孩子们，他们一定能够理解的吧。
尤其是，兰洛那个丫头，她对于你的依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她虽然失去了心石，也无法拥有自己可以控制的情绪，但是她只要见了你，就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天真烂漫，开开心心的，可以忘掉一切的烦恼。
还有钟彦那个小子，总是学着你的样子温柔的对待所有的其他小孩，他以你为榜样，想要成你这样的人。
再是红生那个大姐头，她总是领着其他的孩子们一起尝试分担你的忧愁，他们将你喜欢的梅花放在你所停留过的山巅，那里已经漫山遍野都是灿烂的梅花，梅花当然不会灿烂，孩子们为你种的花朵才会灿烂。
我想啊……这些孩子们，真是你一手带大的……宝贝。
他们能够拥有你的善良，真是一件让我欣慰的事情。
虽然我并不善良。
你知道的，我总是这样说自己，我不善良，一点也不善良。
我几乎是讨厌那些自诩为善良的人，他们皆都是伪善的，善良又不是一种奖章，贴在脸上又不会发光，真正善良的人怎么会大肆宣扬自己的善良呢？当然，我说的这些话你不一定爱听，但是事情总是这样的，伪善的人做一件小的好事都可以通过宣扬来塑造出自己善良的形象，但那终究是不长久的，人们虽然并不会推崇太过善良的人，但是人们并不会排斥与真正善良的人相处，因为他们能够从善良的人身上索取的东西或许太多太多……包括感情。
好不愧疚的说，我也在索取你的感情。
你那么好，不欺负欺负你，又怎么都行呢？你有些生气的样子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我在想，你是多么的可爱，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上我的当。
我当然知道，这或许有点不对，但是我啊，真的很想，很想，看着你，就那样看着你。
你深爱着所有人……这多不好啊……
你也可以试着不去爱所有人，虽然这对于你来说很难，对于其他人很简单。
这并不重要。
我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来给你写这份信的呢？
我不知道……
或许我只是想要再听一听你的声音，再见一见的你的容颜。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但是我去见了虞娑……她告诉我，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因为你就是这样子的人啊……
那你会原谅我吗？
在这九世的轮回里……你会原谅我吗？
你的神躯好像已经找不到了……你的一切，好像都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踪迹……
我在想，我应该怎么才能找到你……
我找到你的时候，我一定要让你明白，我不是来请求你的原谅的，我是一个不会道歉的人，我绝对不会向你道歉的。
我就是单纯的坏，我就是一个坏人，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那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这样，你就永远要记得我……
那个……
九世轮回里，你会哭泣……
身为一个普通人，你会因为自己太过普通而哭泣沮丧吗？转世后的你，总有些不完美吧……你会气愤吗？你会想要跳脱出自己的局限吗？你能够想到自己的局限而做出改变吗？
你还是不是一个烂好人？
你……
好吧……多煽情的话我反正是说不出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啊……总是能够找到你……
你的样子虽然是个女人，连名字也改变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可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不会使用记忆的力量……将你……哈哈哈，你不要说我是恶趣味，但是你知道吗？
这种事情真的很好玩……
你变成了一个！女人！
转世投胎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你受了那么多苦难……还要成为一个女人去遭受这世间的无端恶意……真是愁死我了……
我应该怎么样……才能够帮助你呢……我亲爱的羊……
我要不要去做你的师父？灵力的世界里，总是弱肉强食，如果你足够的强大，会不会好很多呢……
一个女孩子家，当然要保护好自己不是吗？足够强大的灵力，可以在这个世界上肆意纵横了……
多好啊……
这样子的世界……只要足够的强大，就可以拥有话语权，金钱，和权力……
虽然这也同样残酷，对于那些没有家族优势，没有良好教育，甚至是没有自我觉醒意识的人来说，他们的一切几乎都做不到了……
所以，我就更要把你教你了……
然而，我发现，这些事情还不够……
我发现人类的规则里，女人都是要结婚的……女孩子，会喜欢一个怎么样的呢……
是勇敢又有责任……还是和你一样善良的人呢……
你会不会在意他很有钱啊……比如说他一出手你就可以拥有……足够多的金钱给你花，不需要你因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烦恼……
又或者，你会不会喜欢有权有势的人啊……一呼百应……雄姿英发……统领着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组织……
还是……什么什么样的男人？我反正要帮你把关的嘛……你现在这一世，也总是要结婚的吧……
既然我不知道你在这一世的丈夫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那就全部集于一身吧……省的麻烦……他一定会很爱很爱你……我发誓，他一定会会很爱很爱你。
好吧……还有呢……
还有……
我还想说点什么来着……
【“麓心斋……你……觉得我还应该说点什么吗？”他看着案桌上发光的光球。
“正事……”光球闪烁了一下，将周围的黑暗照亮。
“哦……”
他疲惫的脸被照亮，他苍白的嘴唇抿着，又提笔写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一些话要对你说……
那就是……我依然想要为了你杀到天上去……
他们怎么可以欺骗如此善良的你呢……你明明可以为了他们口中的和平而牺牲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以有人与如此善良的你为敌呢……
他们总是肮脏的……
让我恶心的……
住在天上的苍蝇……
如果不把他们诛灭……我的心里，实在是不甘心……
明明你为了他们，已经是步步退让，他们却还是想要所有的一切，把枷锁强加在你深爱的一切身上。
我知道……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但是我有办法……我拥有着自己的计划，但是不太可以透露给你听，你到时候只要看着就好了……
我会带着你的一切，杀上天上去……
我很抱歉……你的那些孩子们……他们受到了魔气的感染，并且已经无法控制……
我恨抱歉，我没有为你保护好他们……
这种事情……
我应该用怎样的心情来为你书写呢……
【他停下了笔……
叹了口气，
咳嗽声，在这里响起来，他低着头，看着那些因为无力而歪歪扭扭的文字，灯光照在他的眼睛里，隐隐约约的闪着亮光。
他的眼睛如此明亮。】
我想……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还知道，虞娑吗？那个一直站在你这一边的神女……
她被关在天牢之中，灵魂已经快要四分五裂了……我希望团结……我一直可以团结起来的力量……就必须去救她……
我在想，我早就应该跟你说的事情现在也应该告诉你了，我无法在那件事情上做到我的最好……我很抱歉……
麓心斋告诉我，你死的时候，告诉我千万不要为你流泪……
我怎么可以不为你流泪呢……我的羊……我亲爱的羊……
如果善良没有办法让麓中行这个伪善的家伙有所改观的话，那就让罪恶来吧……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已经过去好几个世纪了……那是多么漫长的一天……
多么……漫长的一天……没有你在的世界里，都是漫长的……但是一想到我的计划遥遥无期，又觉得这个世界的时间如此之快……流逝……便不可能拥有……
这多么像你的死亡……虽然我还可以再去见见你……但是对于我来说……那个时候的你，也早就已经不是你了……
对了，我还找来了以龙之帮忙，但是那个家伙，总是如此这般的避世，他的失败也是必然的……
现在他躲起来了，连我也找不到他……
我想他也应该来帮助我的……但是他没有……
我不害怕孤军奋斗……就像是羽蛇神一样，当我听说他率着他的族人奋起反抗并且被诛杀在高尔伽索的时候，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或许羽蛇神也和你一样，拥有足够多的善良，又或者他被你的精神所感动……
你影响着他们，或许你对于他们的未来也关心过，无助过，他们也以同样的恩情来回报你。
甚至是死亡也在所不惜。
我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是不应该被欺凌的，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好欺负，而是因为他们才是应该值得为之自豪的人啊……
【“麓心斋，还有呢……还应该说什么……”
他又看向那个光球……
光球在桌子上滚动。
“还有你的遗言，不是吗？”那光球很快的昏暗，便又是无声。
“我的……遗言……”他的瞳孔微张……他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似的，嘴角又扬了起来。他瘦弱的脸庞，带着他脸上的骨头一起，衬出暗暗的阴影。
“好啊……我说怎么总记得有一件事情在心里梗着，原来是……我也要死了……”】
说了这么多……
真的很不想跟你道别……
我们一起出生……一起长大……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与你道别……因为我总感觉道别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我们的身上，我们的别离，也总是轻轻的来，轻轻的去……
我没有见到你的最后一面……但是我总是会来到你的身边的……
我根本不需要与你道别……
因为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们终究还是会相遇……
相遇啊……
我亲爱的羊……
你一定要活的开心……
等到我去你身边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好久不见……
——你的狼
【他将那只笔放在一旁……
看着窗外的黑暗……
他想要在黑暗的天空里寻找到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
“原来今天……没有月亮啊……”】
第一零七章:空白卷:第十三幕
【第十三幕:空白】
【羊……我帮你找了一个好的归宿……我想你会爱他……起码这一世是这样……】
“我在聊你的未来……”白玉堂看着长羽枫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睛，有多少疑惑，就有多少视死如归。
“我的未来……”长羽枫看着那本极其微小的书籍，他根本不知道那本书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在某种程度上，白玉堂已经告诉了他。
那是本未来之书。
未来之书如此的渺小，根本就记载不了任何一个人的事迹，也并没有任何字迹，白花花的未来之书，预测不了任何人的未来。
“你现在想要去问清兰洛所有的事由，这关乎着你的未来。”白玉堂将他拦下，在下到阶梯上的时候，这里的风雪也已经侵蚀着他们的肉体。
雪越来越冷了。
“你对李如月的死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她刚刚就死在了你的面前！死在了我们所有人的面前……”白玉堂继续问着，他或许也并不想以歪理问人，所以，也仅仅是说了这一句便停住。
他不扇扇子了。
“我知道兰洛的强大……我以为你也知道。”长羽枫不明白为什么白玉堂要去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很可怕，不是吗？”白玉堂震惊的看着长羽枫，他好像很诧异长羽枫说出来的回答。“这很可怕不是吗？兰洛轻而易举就杀了一个人，更可怕的是，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竟然没有为她感到伤心的，甚至是包括你。我们还要去若无其事的将这件事情继续下去，你难道，不觉得害怕吗？”
白玉堂的提问，就像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在长羽枫的耳朵里进入，然后出来，便又无声的消失了。
“在月牙湾死去的人，不就是因为五大家族封锁了地界吗？如果李如月死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仅仅是死这件事情而已，为什么她不行？”长羽枫平淡的看着白玉堂，双眼也开始无神。
“啊？”白玉堂哼气，被长羽枫的话惊的一声冷汗。
“原来……你是这样……”白玉堂惊诧的看着长羽枫，也没说为什么，就单单是一句原来，将长羽等枫的视线便对着他。
这个人好像与自己很熟。
如果是真熟也罢，就怕是自来熟，遇见了自己，便觉得自己熟络了。
会观星猜命的，都有这些子毛病，收敛的，别人也是愁了，不会多说话，不收敛的，别人也就当作是奉承了。
白玉堂什么都知道似的，这不免让长羽枫怀疑，寻荒影到底和他说了多少。
他始终是转不过气来，受了气太多，也难怪风风雨雨都承受住，心思越精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碰到心粗意大的人，也不算是个琐碎的事。
但是，巧与不巧，他都觉得沉闷，自始至终，都差那么一个机会去问明白。
他的敌人，他的友人，又会是哪几个。
“你是这样的痴傻……”白玉堂摇头，叹气，又转过身来。他收了那本小书，愁眉苦脸的低下头去:“罢了罢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懂……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也是这样的……不让人心安……莫不是愁的我焦头烂额，我倒是也不想管你们的事……”
“白玉堂……你……是我的敌人？还是我的朋友？”长羽枫冷不丁的去问。
“我？”白玉堂抬头看着高台之上，飘着的风雪压到他的眼睛里，化在他的眼睛里，默默的晕了，将他的眼泪也慢慢说着脸颊流下来。
“我什么也不是……”白玉堂愁容满面，一点好看的神色也不见了。
“倒是你……你现在知道你是什么么？又或者你知道你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么？”白玉堂又转过身来问他，激动的想要去牵他的手，他宛如一个遇着了好事的孩子，期待的看着长羽枫，长羽枫的手也是无端的放着，被他拉起来，也是没有什么手劲的放在他的手心。
“你……是寻荒影的部下么？”长羽枫看着他这下子如此真诚的眼睛，一时间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真的很怪，不是吗？
这里的人都很怪……又或者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他们的动机与目的，自己是不清楚的，所以以他们如此鲜明的有些自我意识的说话与沉默比起来，自己仅仅是能够作为一个很小的旁观者。
甚至是自己也知道的模棱两可。
他和所有人都不是敌人或者朋友，所以他的关注度并没有那么高。
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乱的。
这很可怕吗？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无法改变自己。
这明明是一件多么难过的事情，表现在他的脸上，却只能是平静。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是在何处……所以他越发的想要指引，不是寻荒影的指引，而是兰洛的指引。
他多希望自己的世界里，可以出现一颗启明星，指引他的方向。
那个人不应该是寻荒影，也不应该是白玉堂。
白玉堂只是他希望来到这里的借口。
借口，对吗？
“我是在问你……”白玉堂依然拉着他的手。
“我可以不回答……我也仅仅是在问你……”长羽枫看着他，仅仅是摸索着他的回答。
“我很害怕……”白玉堂又显露出愁容。
“我也很害怕……”长羽枫叹了口气。
“我们其实同病相怜……”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
“可惜我失去了其他的力量，不然我一定可以帮你……”白玉堂放开了他的手。
他的样子也变得端正，神色里的伤感也变得无所谓的腼腆。
“但是，真的，我无法告诉你……你到底正在做什么事情……寻荒影也好，不，只要是你在这里……你就永远没有未来……”白玉堂继续说着，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长羽枫，他从长羽枫的眼睛里，看到的……似乎只有平淡。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
真的……
我很好奇……
寻荒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没有……未来……”长羽枫的呼吸里，会不会真的带着未来的字样……
未来……未来……
“我从来没有过未来，我以为我现在可以拥有未来……但是实际上，我确实从来没有过未来……”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也想……帮一帮你……”
“因为我是……天御仁心之王？”
“不……如果天御仁心之王死了……那就是死了……不是吗？人死不会复生……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白玉堂轻声的笑了，他或许想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而不是嘴上说着的死不复生的残酷……
“因为，你就是你啊……我多么想要帮一帮你……而不是去帮天御仁心之王……”
在这一瞬间，白玉堂身上的一切风雪，都变得暗淡，无光的让人绝望。
“所以你到底是谁呢？”长羽枫也笑。
但是他的笑很苦……
他觉得苦，并不是因为他无法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任何事情。
他觉得苦，是因为他现在有所退却……
被人问到未来……
或许白玉堂是第一个……
这并不是开玩笑，只有白玉堂跟他说过未来这个词。而他过去所谈到的未来，总是虚幻的，无助的，甚至是无法得到的。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从灵界回到现世……陈琳……我对于你说的关于未来的每一句话，都是骗你的……
我知道我骗自己那是善意的谎言，总有人需要去做善意的谎言来帮助他人来得到心里的安宁。
我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没有未来的呢……
或许，实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思考着自己的未来的时候……我越思考……我的未来就越发的迷茫……
寻荒影压在自己身上的山石从未退却……我什么也做不到……呵，这多么熟悉的感觉，总是陪伴着他。
未来，多么奢侈……
他要去做什么……他想要得到什么，他想要怎么活……真的能够想一想就得到吗？
他不喜欢去倾碾他人的感情，那又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或者感受呢……他需要照顾别人的想法吗？如果他不照顾别人的想法，他现在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他想不懂，也猜不透。
但是他现在就是他。
他或许知道他被寻荒影削去了记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起码还知道，他是一个人……
或许是一个有些懦弱的人，也不是无能之辈，也仅仅是有些善良的庸人。
他或许从来都是庸人……
但是他终究什么也不是……
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一个不知道自己将来应该做什么的人，也终究是只能这样的活下去。
怎样的活下去？
为了谁活下去……
为了自己……
但能如愿吗？
“让一个……爱你的人……等待大半辈子……你会觉得愧疚吗？”白玉堂看着正在思考的长羽枫，长羽枫的出神，也只是让他心安。
“什么？”长羽枫听到了他的话。
先是一愣，又是沉默。
“我是说……让一个爱你的女人，等待你大半辈子……你会觉得愧疚吗？”白玉堂的嘴角弯下来，叹了口气。
他的白衣服起伏有致，像是呼吸，呼到了胸口，然后沉沉的压下去，再呼出来的时候，便化了一些风雪，雾气弥漫。
“……”
长羽枫又忽然的沉默。
“谁？”
“一个爱你的人……”
“为什么……”
“不为什么……那个人在等你……在未来……”
“我没有未来……”
“我知道……”
“我的记忆被削减了……”
“我知道……”
“我无法正常的思考……”
“我知道……”
“我不知道怎么思考……”
“我知道……”
“我……不应该让别人爱我……我……”
“可是那个人就是爱你……”
“我不知道……我爱过谁……我的世界里……应该没有爱……我应该为我自己……”
“你不应该遭此境遇……”
“我可以承受现在的境遇……”
“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帮你……你所散发出来的光辉，让所有有私心的人……都自惭形秽。”
“我不是圣人……我没有那么好……我有私心……”
“你还记得多少你的记忆……”
“很多……很多……但是又很少，了却于无……”
“我可以让兰洛带你逃跑……我们逃出去……”
白玉堂看着长羽枫，将手里的扇子拿了出来，他哗的一声打开，那把扇子上的画鸟虫鱼都一一的浮现，再是缓缓的如清水涟漪，环环相扣，那些鸟兽虫鱼都变得极为模糊。
“那样你就能够见到她了，那个爱你的人一直在未来等你……”白玉堂去征求他的意见，他们说了这么多，时间却未曾有过停留，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人在意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他们很久都没有出现。
“我……”长羽枫面对突如其来的问话，有些为难的看着想要有所动作，严肃起来的白玉堂。
他以扇遮面，就像是在月牙湾找到长羽枫时一样。
“你想要……带他走……不是吧……我的女士……”一个声音在高台之上传来，寻荒影一只脚踏了出来，那双高高的靴子化为了一双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
他一身西装革履，双手插在西裤的裤兜里，一下一下的踩到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两个。
他的眼里，带着一丝好玩的戏谑。
当然，如果他笑，那也是可可爱爱的。
他确实是笑了，也足够的可爱。
“梅清子，你想要的东西可太多了……你真是贪婪……”寻荒影像是一只小兔子，双脚合并的一跳一跳的下了台阶，来到了他们的身旁。
两个人一直看着他下来，沉默着，都有所警觉的后退。
“你的轻纱呢？怎么不见了？长羽枫？”寻荒影打了个响指，吧嗒一声，长羽枫忽然看到了眼前的轻纱出现，白茫茫的轻纱里，他竟然没有意识到刚刚和现在的不同。
是啊……他的轻纱，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刚刚，明明一直都在，而现在，却完完全全的又折返一般出现了。
“你……惊讶吗？你怎么会惊讶呢？”
寻荒影笑着，他那么开心，却完全和两个人格格不入。
“你太过分了……寻荒影……”白玉堂看着长羽枫。
“我以为你不管闲事呢……”寻荒影摇着头，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他以背背对着两人，长羽枫和白玉堂也不敢有所动作。
“你开心吗？”
他问道……
而后他又自己回答了自己。
“我想你也不会开心……长羽枫……我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但是……你们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情……”
寻荒影坐在阶梯之上，他慢慢的的仰头，看着风雪静止……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个好人啊……”
第一零八章:贪婪无心卷:最终幕
【落幕】
我亲爱的羊……
你可能不知道为什么我如此的爱你……
但是我在想，爱，是人类才有的东西，我是神，我可能并没有对于私人的爱。
你想要成为人类，想要获得，如此珍贵的感情，这份复杂的心情，我或许已经了解了。
因为，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
一个爱你的人，有多么的……爱你……
【最终幕:逆转轮回】
“玉堂兄……玉堂兄？”
他听着呼唤了，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浩云……这里是哪？”白玉堂睁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他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
“这里是上隆街……”王浩云坐在他的旁边，那把椅子歪斜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总觉得陌生又眼熟。
这里的一切，都极其明亮而不真实，这里本就是歌台，风月雅趣都在这里停留过几时，也有很淡的清香在这里。
“中清城是……我们在隆中城？”
“对……”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白玉堂惊讶的看着理所当然的王浩云，王浩云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大肚子挺着，悠哉悠哉的吃着水果。
“你可不要开玩笑啊玉堂兄……我们都在这里商量这么久了……你突然昏过去了……起来就说了这种话？糊涂了？”王浩云还伸手去摸白玉堂的头，白玉堂用扇子轻轻的打掉。
一股剧烈的头痛抓着他的额头神经，让他不自觉的唏嘘了一下。
“嘶——我感觉……头好疼……”白玉堂的双眼闭上，却发了紫色的光，他在催动自己的灵力去探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玉堂？你怎么了？”有个女子的声音，他寻声看过去，强撑着把眼睛睁开，痛苦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露着笑脸说道:“如月姐……没事……就是觉得……头疼……”
“哦……我刚刚听到你在询问这里的情况……”李如月金簪轻摇，凤尾轻摆，金色的衣裙得体优雅，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淡淡的香气:“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多克勤克俭，什么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她是觉得，他在这花街玩的晚，恐耽误了事了。
“如月姐教训的是……”白玉堂应承下来，又眯着眼睛低下头去，痛苦的说道:“可是这头疼，确是要抓我的心肝，不知是旧疾发作……还是怎的……不曾褪却。”
“此是顽疾所发，如若难以忍受，你大可去休息便是，我们五人也不过是在这里观望，具体要做的，还是梧桐司的事情。免的到时候玉堂你。”李如月不去看白玉堂，她的举止，全都压将着白玉堂，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直比那头疼还要厉害。
“多谢如月姐关心了……只是我还撑得住，不打紧。如若玉堂我撑不住，自然是要走的……”白玉堂放开了手，手上的汗滴化为水汽飘到了身上再无影无踪。
他打开扇子，哗啦一声打开，遮住了自己的脸，看着高台之下，那轰轰然的打斗，一个个翘影之姿，对战着同一个敌人。
那敌人是个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杀气凛然。
她那把冰蓝色的星光长刃一转，仿佛就要有人头落地，鲜血横流。
“如是这样最好。”李如月一只手放在椅子上，她双脚平放，华衣沾地，不落凡尘。高台上的五个人都看着这一切，她居中，神情也最为严肃。
“兰洛的心石……我们必须拿到……”
她平平淡淡的说着，恍如一句隔世的罪孽之语。
白玉堂的额头冒着冷汗，他白色的衣衫已经快要浸透后背。
他的双眼紫如雷霆，他越发的震惊，他的眼里，似乎飘荡着，某些可怕的东西……它们游离在外……愈演愈烈。
【噹】
【噹】
【噹——】
【“he——咳咳咳”】
【“我……我……我……”】
【“是谁？”】
【“这里是哪里……”】
【“有人告诉我……我是谁吗？”】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
“你们真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羽枫哥哥！”
羽枫……哥哥……
啊……我是有……一个这样的称呼……
这是谁……对我的称呼呢……
我死了吗？我没死吧……还能听到声音……
但是睁不开……眼睛……
我……应该确实是叫长羽枫了……我好像知道了某些事情，但是又不知道某些事情……这……算是废话吗？
“他被魔气感染了！我们不是要伤害他！如果不快点清除他身上的魔气，情况可能会更糟糕！”另外一个声音的出现，又熟悉，又陌生。
“春惜！给我驱魔符！”
春……惜……
宁春惜……
现在在哪？
现在在哪里！
告诉我！
我不应该在这里！
有什么东西……贴在了脑门上……我很确认，那里是额头。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皮肤里抽离，从全身，被抽离，痒痒的，那么……舒适。
“羽枫哥哥会好起来吗？”琳儿……
确定是琳儿的声音。
或许，我应该叫她陈琳……她总是叫我……羽枫哥哥……或许是因为……在某个晚上，我和她在街角看到一家店里正在放映的电视剧。
我忘了那个电视剧的名字，但是那个女主总是叫男主角逍遥哥哥……
她说，我可以叫她琳儿，因为那正好是女主角的名字。
虽然她的名字是这个琳。
生是为了证明爱存在的痕迹
火燃烧后更伟大的生命
杀是为了歌颂破灭前的壮丽
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独等待黎明
等等……我为什么……会有……
这段记忆……
我本应该是从来不记得的……
“呼……吓死我了……没事了没事了……还好及时清除了……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哎……小丫头，凡事要听人解释嘛！你这样子拦住我们……我们很难救你朋友的！”唐昭昭松了一口气，那张符，好像从额头上拿了下来。
我感觉不到痛……这很奇怪……不是吗？
为什么……这么奇怪……
我这是……依靠着麓心斋的力量又回到过去了吗？
为什么，我的记忆，好像……回来了……
睁开……睁开眼睛……求你了……让我睁开眼睛……求你了……让我！睁开！眼睛！！
粘稠的……那是血吗？从眼睛里，拉着血红的长丝……
“哎哎哎！别这么早睁眼！”唐昭昭用他那宽大的手掌放在他的眼睛上，避免强光照射，他的眼前又一下子黑了。
“哎呀……会伤到眼睛的……瞎了怎么办！春惜，拿药来，这小孩，真不让人省心！”唐昭昭遮着他的眼睛，那股热气的触感缓缓的抚摸着他的双眼，他不自觉的流下泪来，血红的泪水，就像是焦灼的滚烫的生命之路，一滴滴的滚落在草地上。
他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全身知觉的回归。
“喏，药！哎呀！我来吧！你这个大老粗！”宁春惜的手放在唐昭昭的手上，往下轻轻一挪，更加温柔的触感在他的额头，遮挡着可能有的他不明白的刺眼的阳光。
“我现在在哪？”
他问道，他喉咙一说话，便痛苦，他因为急切，说这句话很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那种喉咙声带撕裂的痛楚像是延迟一样来到他的喉咙里，他不得不吞咽口水，但是又怕疼，根本不敢咽下去，温润的口水温暖着喉咙的伤口，他只觉得喉咙痒痒的，让他的喉咙更加的瘙痒难耐。
“你现在在温缇郡的城外……幸亏遇上了我们……不然你的小命就不保咯……”唐昭昭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将长剑放在自己的身边，她看着宁春惜从用小拇指沾了点药膏，轻轻的压着药膏在他脸上的伤口上。
“你们……咳……是谁？”长羽枫吞咽着口水，那种疼痛尚可以忍受，但是不足以让他皱眉，他完全不觉得有多疼，毕竟已经是吃过疼的人。
“我们……”唐昭昭刚要回答她，一个小女孩就跪坐在他的身边，抓着他的手。
他能感觉到，这个小女孩的身子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如此的迷人。
她矮矮的个子，应该，和自己差不多高……好吧，因为他能够感觉到她凑的很近，并且因为跪坐的关系，比他还要高一个头。
“羽枫哥哥……我是琳儿……这两位姐姐刚刚救了你，你被魔气感染了……”这个女孩子，叫做琳儿。
他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感受着她手掌带来的温度，那么柔软的手掌，小小的，抓的那么紧。
“我真的很担心你……”
她没有带着哭腔，但是听起来确实要哭，但是她又没有，只是很沉，沉的让长羽枫只能轻轻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琳……儿……”
“我是冰精灵呀……你还记得吗？”一个声音在较远的地方传过来，她的声音好像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那雨的声音……
“哼，小姑娘真是人小鬼大……你也不用谢我们……等帮你抹好了药，我们就走了……”唐昭昭双手放在草地上，那里已经被烘干了，她也不计较，直接躺了下去:“小朋友，就是麻烦！”
“你别听她的……她不是坏姐姐……”宁春惜小声的嗔怪，倒是声音和蔼，打着趣道:“这药，是要抹一个星期的，我这里只有一盒，估摸着用不了几天，待会我让那个姐姐去给你拿……”
她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终于轮到抹在他的眼睛边缘了，她示意琳儿站起来，帮他遮挡着刺眼的阳光。
“我是……杰克吗？”
他问道。
“杰克？”宁春惜疑惑的看着他，将他紧闭着的眼睛打开，血泪和污浊的淤血那么刺眼，让她的手都发抖，她拿着一些干净的小棉花，一点一点的擦拭。
他的眼睛被翻开，也只觉得痒。
“你是杰克，没有错……但是，你又是别人的羽枫哥哥哦～”宁春惜带着姨母一样的笑容，一脸满足的看着他留下流泪的脸来。
“接下来会很痛哦……你得忍着。”
他下意识的想点头，但是被宁春惜抓着脑袋。
她换了一种药水，轻轻的滴了一滴在淤血的眼球上。
“凭什么我送？你不会送？我救了人，还不被待见呢……”唐昭昭有些怄气，索性闭上了眼睛，躺在草地上，悠闲自在。
“哼……反正你得送……到时候误了事，你就等着瞧吧……”宁春惜又翻开他的另一只眼睛，淤血很快就流了出来。
那些污浊的黑色血液流下来，就像是他流下来的泪水。
她说会痛，但是他只觉得痒，根本就不疼。
“哼。”唐昭昭翘起了二郎腿，没再说话。
“琳儿……”他突然的说起话来，在宁春惜抹药的时候，他只觉得那么不真实。
他知道这里是哪里了……因为这里，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变过。
“嗯！羽枫哥哥怎么了？”琳儿点头，像是保卫什么似的，神气十足的叉着自己的小腰，帮他遮挡太阳，紫色的好看的衣服，在她小小的身上如此的耀眼，又美丽。
“你还好吗？”他干咳了一声，这次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他不知道，但是他也不需要想，因为他并没有那么多话想要说，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我很好！我很好！羽枫哥哥不用担心！现在受伤最严重的反而是羽枫哥哥才对！羽枫哥哥要快点恢复起来哦！”琳儿的话，就像是一个小大人叮咛着另外一个小孩子。
“嗯……这点小伤……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也不用担心。”长羽枫说话也变得流畅，喉咙里的伤口也不在疼痛。
“我不担心，羽枫哥哥很厉害的！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琳儿微笑，他虽然现在看不见，但是她笑的一定很灿烂，灿烂到，他可以寄予一生。
“嗯……”他轻轻的答。
宁春惜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能是这两个小孩子的对话让她有些发愁……当然要发愁……因为她到现在还是单身。
她噘着嘴给他上药，将血泪擦干净。他们好像便不说话了，但是看着那个女孩子含情脉脉的眼神，心里的酸楚……呼呼的就冒出来了。
“弄好了……”她把药膏的盒子盖上，放在了他的手上，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拿好:“好了，你们要我们送你们回家吗？我看温缇郡现在蛮乱的，要是魔气生物再次出现，我们也可以做你们的保镖。”
“保镖！”唐昭昭猛的坐起来，抓了剑就要去捅宁春惜的腰:“喂，蠢惜，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你去当保镖，我不去！爱谁保谁保，我不保。”
她瞅了一眼眼前的琳儿，她叉着腰的背影如此的神勇，这让她气又不打一处来:“这不是有一位超强的保镖吗？我都打不过，谁保谁？让他们自己回去不就是了……蠢惜真蠢，烂好人。”
“哼，唐昭昭，不就是遇到个比你厉害几百倍的天才少女吗？用得着吗你？略略略……和小孩子计较什么？”蠢惜吐着舌头，将唐昭昭的剑拿了，压在自己的屁股下，看着琳儿去抚小男孩起来:“不过，确实，你足够的强了，要不你一个人带他回去吧……多了人，反而拖累你……”
“好……”琳儿去扶，他感觉到了，去触摸她的手，抓着她的手，轻轻的凑过去问她:“这是你的手吗？琳儿？”
她好像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惊的，又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点头:“嗯……羽枫哥哥，我带你回去……”
“谢谢你……琳儿……”
“不客气！谁叫你是羽枫哥哥呢……”
宁春惜去看唐昭昭，唐昭昭气愤的就要来抽她屁股下的剑，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你们走吧……”
“还有我还有我……”那个冰精灵也快速的飞到长羽枫的身边，轻轻的落在他的肩头:“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回去……”
“嗯……”他感受到了，冰精灵的热度，很轻微的，让他的身上发凉。
“祝你们好运……”宁春惜推开冲过来的唐昭昭，向三个小家伙摆手。
“蠢惜，你死定了！”
这是长羽枫隐隐约约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而越是被搀扶着走，他的方向感，就越发的明了。
因为有个声音在旁边呢喃。
“往左走……小心石头哦……”
“右一点点，那里有个很尖的石头？小心……”
他虽然看不见方向，却难以想象的，那么清晰的能够明白接下来要走的路。
“现在，我们要度过一座小桥了……桥很宽，你不需要怕……”琳儿看着那做稳稳当当的桥，桥的水流如此的明亮。
或许，天才刚刚放晴，因为风雪化雨，才晴时，漫山的彩虹横跨在天空，七彩斑斓，他仿佛看得见，因为她说了，他才知道，哪里有彩虹。
“哇哦！这里有好多，好漂亮的花！还有彩虹！你不要睁眼看哦……我来讲给你听……”
“红，橙，黄，绿，青，蓝，紫……还有……白……蓝”
“彩虹没有白色的吧……为什么又会蓝呢？”他歪着头轻轻的问。
“哦，那不是彩虹，那是，蓝天，还有白云……”
她答。
“那一定很漂亮……”他笑着。
“是啊，怎么样都很漂亮……”她很开心的点头:“虽然你现在不能看，但是以后可以看哦，不许偷偷的看哦……你的眼睛要好好的修养才行……”她依然孜孜不倦的提醒着他，不能偷看这份美好的画面。
他虽然只能看到黑色，但是真像是有彩虹在他的眼里，熠熠生辉。
“可是我现在好想看看你……”他笑着，好像这句话，并不是来自他的喉咙，而是来自他斑驳的内心。
“哎呀！羽枫哥哥！跟你说了……现在你的眼睛要好好修养才行，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等你好了，就看得到我啦！”
她红色脸，很是开心的摇头晃脑。
“小心哦……前面有个小水坑……”
她换了姿势，用左手拉着他的右手，在前面牵着他，轻轻的挪动着小脚丫。
“很大的水坑你……不过路的旁边的可以走过去，你要紧紧的跟着我……”她一步右一步的抵着他的脚。
“嗯……我会，紧紧的跟着你的……”
他点头，用脚，抵着她的脚。
慢慢的，前进……
这会是梦吗？
他想……
这应该不是梦……梦怎么会这样呢？在梦里，他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是在梦里呢……
寻荒影……你在吗？
他问着，自己的内心……那里只有，自己的，跳动的，鲜活的心脏。
没有寻荒影……没有回应……
白玉堂……
没有白玉堂，没有回应……
他只能感受到的是，一只轻轻抓着自己手的另一只小手。
她的手那么柔软，还似乎白白胖胖的……
但是，这确实是她的手。
“羽枫哥哥，你在听吗？”
她有些气恼的责怪，可爱的嘟嘴:“刚刚跟你说了，那里有个很大的石头……要是你摔着了怎么办？”
“我在听……”他笑着，笑的时候仿佛能够看到她那张可爱的脸蛋。
“我在想，你一定不会让我跌倒的……所以，我觉得走哪里都可以。”
“哼……羽枫哥哥真是的……跌倒了摔伤的是你……你应该好好的注意才行……”
她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在彩虹里，或许，能够通往未来。
第一章:悲剧的开端
【jia’ke’suo’la，ke{keng}hong’】
余知，
我们村的人，
近日里有些不正常。
村子里的人好像都知道了。
也不兴的他们不知道，因为余知总是将自己的各种不正常暴露在外:比如，他现在总是抓着筷子吃饭，两只手抓着筷子的末端，然后一挑一挑的把空筷子放在嘴里，这哪里吃的饭饭呢？但是他不管，好的米饭落了一地，他倒是觉得饱了，老母老父的训斥也是一概不听。
还有，他总是贼头贼脑的在村子的大街上，村口，然后是村子的桥边溜达……对，就是无所事事的溜达……缩着脑袋，看这看那，大家都在田里干活，他就是不去，一查人数，就知道他不在了。
只要他不在，那就是在村子里溜达。
他的样子很憔悴，黑眼圈很重，蓬头垢面，枯瘦如柴，穿的也怪模怪样的，衣服烂了也不管，他父母也多半觉得是没了这么个儿子，不干活，还精神有问题，也就是村子里腾了个地方给他住，老人小孩女人都要躲着他。
还好他不伤人，不然早就被我们赶出村子了。
他的兄弟留他一条活路，还供他吃些饭，也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
他疯了，我们也没办法。
当然他为什么会疯……
还要从一个月之前说起，说是余知的父母要给年纪不小的余知娶老婆，他那时可没疯，是个俊郎的后生，还认得些字，家里穷些，只要不懒，还说得过去，应该不难在十里八乡讨个老婆。
但是，你说也奇怪，余知的父母给他相亲，那些小姑娘来了，见了他的容貌，听了他的名声，也都乐呵呵的，这说明人家愿嫁呀，不嫁哪里笑得出来。
余知名声蛮好的，一个多月前。
但是这件讨老婆的事，总是告吹，他固执的说没戏，不喜欢人家小姑娘，小姑娘也没办法，你总不能强嫁过来吧，所以，一次一次的相亲，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父母急了，问他到底喜欢啥样的，趁现在老实说了，他还没老，就是花光积蓄也给你讨媒娶过来。
余知支支吾吾半天，家人才知道了他想要娶谁。
他要娶乡镇於菟氏的女儿，淤旁氏。
好家伙，他父母都惊了，自己家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这事十有八九得吹。
因为淤旁氏是淤菟氏的女儿，这个刚刚也说了，淤菟氏是地方的乡绅，管着十里八乡的村印。你说余家，啥也不是，就是我们余家岭种地的，哪里高攀的起淤菟氏啊……
他们问余知为啥偏偏要喜欢这……淤旁氏呢……
他说，那次淤菟氏巡视村子的时候，他便喜欢在一旁跟着的玲珑玉秀的淤旁氏了。
我当时在余家祠堂外面听，很多人都围在余家祠堂外旁听。因为娶老婆一向是小村庄里的大事，人家姑娘嫁进来，就是余家宗谱上的人了。大家都关心余知的婚事，虽然没成，但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那是贼多，村子就这么大，不传到东头，也会传到西头，入了谁的耳朵再穿出来，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我在屋子外面，我是小孩子，自然挤不过大人，我爬到余知院子里的树上，看着余知像是犯了错一样的跪坐在那里，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话。
“我想要……娶乡里的淤旁氏……我这一辈子，非她不娶……”余知的话还算坚定，但是架不住老父亲的动怒。
“你娶！你娶！你怎么娶？把羊卖了？把牛也卖了？你干脆把我卖了看看能不能娶到那个淤旁氏！”余老三，我爸是这么称呼余知父亲的，我那时候得叫他叔叔，说到底余家岭里姓余的，地位都蛮高的。
“老头子，你别……”余知的母亲看了看门外看热闹的人，我当然也包括在内。
他父亲兴许是也觉得丢人，稍微，稍微那么一点点缓和了语气拍了一下草席说道:“你说！我帮你找的那些小姑娘多好啊！又聪明！又能干！贤良淑德，哪个！不好？你偏偏喜欢淤旁氏干啥玩意儿你说！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改主意！从明天起，你就别出这个家门！我饿不死你！”
“那些姑娘好！我知道！但是我不喜欢！我要娶我喜欢的！”余知虽然低着头，但是话可是硬气，我在树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我喜欢淤旁氏，不娶淤旁氏，我就终生不娶！”
全场一片哗然……当然也包括我……
早知道，我不姓余，我是外姓，能够娶到给余知介绍的任何一个姑娘家，我都要谢天谢地了……
不瞒你说……我啊……嘿嘿……我真觉得只要是姑娘，长得水灵，我都喜欢。
这余知的话可就太过了，余老三就一个儿子……
这是要余老三绝后……那余老三能忍吗？
啪的一声就打在了余知的脸上，又是一片哗然之声，我反而笑的合不拢嘴，差点没抓稳树干。
“你！！”余老三指着余知，也不知道该说啥，两边胡子一上一下，怒气冲天。
他放下手，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你好好在这里想！畜生！逆子！”
余老三气的头晕眼花，看到看热闹的门外人，摇着头走回了家。
余家祠堂的大门，也就关上了。
余知这算是关了禁闭，饭也吃不上，饿了几天。
我端着饭碗在祠堂边吃饭，就是想要看一看这个余知到底会不会出来。人不吃饭不行啊，我要下地干活，必须吃饱饭，他，应该不需要吃饱饭，毕竟他不干活，就待在祠堂里，陪着余家的各位祖宗，也不算寂寞。
徐老三的老婆还是来送饭的……她当然也舍不得自己的亲儿子，这肯定的，余知也吃饭，但就是不能出祠堂。
他要反省……为啥子不娶我们乡下的姑娘……偏偏要喜欢乡镇上的姑娘……还是有名的淤菟氏的女儿，淤旁氏。
我刚刚也说了，我是外姓，我娶谁都乐意，只要人家姑娘喜欢我，我做牛做马，那是在所不辞，我哪里挑，我都喜欢。
反正，这件事情以余知的抗争到底为界限，他在半个月内，竟然丝毫不松口，没办法，余老三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给自己的儿子驱魔，他兴许是觉得，这个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崽子着了魔，咋就天天想着那个淤旁氏不可，他说服了村长，村长派了村口的牛二去找那个淤菟氏，说是村子里要举行一场丰收节，务必请淤菟氏光临大驾。
我们确实丰收了，所以，这个想法没问题，淤菟氏不来说不过去，淤菟氏来，淤旁氏也肯定要来……
余老三也是想要自己的儿子试一试的吧……不然也不会搞这出……
他儿子又不差，就是没钱……淤旁氏要嫁，那也是下嫁到他们家……兴许是他想要让自己的儿子余知死心。
丰收节，我们跟着享福啊……以往我跟着吃就好了，平常吃不到的鸡鸭鱼肉，这次肯定要饱个口福。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见一见淤菟氏的女儿……淤旁氏……
我也想见啊……天哪，迷的一个男人非她不娶的女子，谁不想见一见？都说她长得玲珑八面，美得很，来了村子，不看有点亏。
不过说实话，我是不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我长这么大，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淤旁氏要来，知道了差距，那肯定是要栽跟头的，栽了跟头我估计他也就死心了……
只是，事情好像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在丰收会上，淤旁氏确实出现了……她美啊……穿的就不是我们缝缝补补的破衣裳……那是蚕丝做的白衣服！我的天哪……我都要叫她仙女了……
我吃着鸭肉，兴许这只鸭我还赶过呢……有盐有辣的味道，可香了。我看着淤旁氏端庄的坐在淤菟氏的旁边，好家伙，我的心怦怦乱跳，没见过这么美的……我知道乡镇里的女孩子都会涂胭脂，让自己漂亮，但是这也太美了……我们一群小伙子都在远处呆呆的盯着这个仙女姑娘看。
“我靠……怪不得呀……怪不得余知想要讨她做老婆……”牛二喝了杯酒，冲着我打酒嗝:“这尼玛……仙女下凡啊！”
他有些胖，压着我的肩膀，可重。
“去去去……漂亮是漂亮……但是这小身板，一看就不会下地干活，那铁定不行……”张小虎咬着一根鸡翅，用尖尖牙齿咬着骨头，吸着骨髓，吧唧着嘴巴:“漂亮顶屁用……不会下地干活，也得饿死……”
“诶！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将那块鸭骨头放下，瞅了瞅他，用一根小木签剔牙:“她漂亮，那是肯定的，你不能说漂亮没用……因为人家姓淤旁氏，是不用下地干活的……要是嫁给了乡镇上的某个年青俊才，那也不需要干活，只需要负责漂亮。”
“切……小狼，你这也不是乡镇里的年青俊才啊……咋还自我贬低起来了……”张小虎也不爱听我的话，有抓起鸡翅，啵咯啵咯的咬着。
“啊？我哪里自己贬低了……”我是不知道这两位啥意思……
“这淤旁氏就不能嫁给我们这些穷鬼？非要嫁给乡镇里那些油鬼子？”张小虎可真就张口就来，还带着嘲讽的玩味，他吧唧嘴吸着鸡翅里的骨髓，一吸，那是感觉在吸我的脑子……
“啥啊啥啊啥啊……”我都听不懂他们在说啥:“什么呀什么呀……我哪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人家生的漂亮，又生的好家庭，生下来就不用干粗活，这没错吧……你也得认不是……这是事实，咋就贬低起自己来了……”
“哎呀……你们别吵了……”牛二又灌了一杯酒，那是把我熏的……我捂着鼻子，去看淤旁氏的时候，淤旁氏不见了……坐在余老三旁边的余知也不见了。
好家伙，我嗅到了有趣的味道。
赶忙叫他们去看。
“去哪？”张小虎和牛二都看着我，然后去寻他们两个。
“茅房？”牛二醉熏熏的说。
我总觉得牛二喜欢屎尿屁……这人就没往好处想……
茅房那能两个人独处吗？
肯定是去房间里拿东西去了呀……你说余知拦着人家姑娘去茅房，他不尴尬，我听的都尴尬。
余知不会这么蠢吧……
“储物间吧……或者淤旁氏下住的房间……”我站了起来，我声音很小，这种事情，偷偷摸摸，看个八卦个进展，当然不可以声张，不然憋的难受。
“去听听，去听听……”张小虎抓着牛二起来，我们对视了两眼，便一起装作睡意的样子走下席间。
“吃饱了吃饱了……”我们三个还拍了拍肚子。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我们就折返……原本想的是这样，但是我们被拦住了……
“小狼……你有没有看到我弟弟？”
“啥？”
是余红……长的偏圆润，也就是圆脸蛋，长得大气，她找他的弟弟，余安可。
来问我，我肯定不知啊……
“我哪里知道……”牛二和张小虎在催我，我也啧的一声想要早点结束对话。
“我们去这边帮你找找？找到了回来跟你说，好吧？”
“行……”小红的眼神不对劲，估计也是急了，她有些纠结的抓着手绢站在我的面前，说实话，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子娇滴滴的，她可是出了名的大大方方。
我走了，也能看到她回过头来看我……
我好奇怪……但是架不住牛二和张小虎的催，我们要去看淤旁氏，仙女下凡的淤旁氏。当然，附带看看余知到底会咋样……
一来二去，我们真像是作贼一样在接待屋找到了他俩。
我们不敢出声，躲在窗户边听，当然不止听，还要看淤旁氏啊！她多漂亮！不看吃亏了……
所以，当我们都去看窗户旁看淤旁氏的时候，也如痴如醉了……这个姑娘，那是真的好看……看的我心乱颤。
“你说……你喜欢我……想要……娶我为妻？”
她说出来的声音……也好听，感觉像是云朵一样轻飘飘的……哎呦我去……牛二压着我的半个身子，这家伙都快流口水了……
恶心……
“对的……我们早前见过的……你还夸我哩，你不记得了吗？”余知穿的整齐……也不见得是个农民家的孩子了，真像是小虎说的乡镇里的油鬼子。
“哦？是吗？我夸你什么了？”
“你说我勇敢……有担当……”
余知的话……让我愕然……
什么意思？这……余知你是小孩子吗？
一个女孩子夸你勇敢有担当……也不见得……喜欢你啊……也不见得……你就要娶别人吧……
果不其然，淤旁氏笑了起来，也许是觉得这个男人单纯，她笑着，银铃轻摇似的，如此悦耳。
“你真可爱……”她说着……看着眼光火热的余知。
我能感觉到的……这是一场悲剧……彻头彻尾的悲剧。
第二章:群山之心与幽冥涧
“我对很多人都说过这样的话……当然可能包括你……因为我父亲从小就教我多鼓励鼓励仆人……待他们好一点……”淤旁氏不笑了，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她依然贤淑端庄，但是给所有人的感觉，就是他们天差地别……余知身上依然带着土气……而淤旁氏身上则露着高贵的气息，这是余知无法比拟的……至于说没说，我其实不知道……
我看得出来的，余知，应该早点死心了。
或许他的父亲做局，就是为了让他死心，他们一个天，一个地……他应该早点认识到才对，对吧……
但是感情这种事情，男女之事，也只有当事人清楚，旁观者也就是以两口子以后能不能将就着活下去来看待，而不是以感情来看待。
打个比方，我这个种庄稼的穷鬼，是绝对，不可能去想着去娶淤旁氏的，做媒的也不会给我牵那么遥不可及的红线，做媒的最多也给我介绍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比如，那个姑娘也要会下地干活，会做衣裳，不求心灵手巧，但大可不必冻死饿死，那这就是媒人眼里的我，的婚事，和后半生应该找到的妻子。
说来说去……我没钱……
但是，我有钱，也不会像张小虎和牛二一样想着去乡镇里鬼混……因为，我有些时候，真不稀罕钱。
你说，我花一个铜币买一个包子，和花一个金币买一个山珍海味的包子……区别……真的有那么大吗？
好像也没有想得那么大……我这样认为。
你要我去娶淤旁氏，这个我只见过两面的姑娘，还是大家闺秀，和我一个粗人过日子……那……我也不愿意啊……娶回家要是跟供个祖宗一样，她不下地干活，单我一个人种那么些粮食，不现实。
但你要说她相夫教子，和我处的来，和我感情出奇的好，我一个人干活也有劲，那也就两说了……
但是，前提是淤旁氏看得上我……对吧……她就不可能看得上我……她看不看得上余知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看不上我了……她是漂亮，但是和我没啥关系。
我又不色……色狼色鬼们此时可就压在我的肩膀上，牛二和张小虎，这两个家伙那肯定是先想着娶到手再说……娶到了也可以找小老婆……娶了小老婆还可以娶小小老婆……虽然他们现在和我一样穷鬼一个，但是有钱了，这么做的，十有七八……这样的想法，我也没法阻止……对吧……管他们呢……我管好自己，不做个色狼色鬼就行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说……余知娶淤旁氏能成吗？
淤旁氏从小咬着金汤勺出生的……见得也是大富大贵的公子哥……这可能吗？我要是余知，我一听淤旁氏这样说话我就想走的……这还聊啥……
哦，对了，余知不是我……他要是我，哪里会有这出……我拖着余知的福看到了淤旁氏，也算是……应该感谢他了？起码，让我见了一次乡镇的美人……
“可是，自从那个时候，我见了你，我就永远忘不了你……你在我的脑子里魂牵梦绕……我无时不刻在告诉我自己，我要娶这个女人，我非你不娶……我甚至……”余知愁容满面，刚想要说，便被淤旁氏打断了。
如果我是淤旁氏，我也不爱听……
哪个姑娘要是一厢情愿喜欢我……我就从了她……前提是，那个姑娘也要看得上我……看得上穷小子。
“嗯……你的感情已经传达到了……”淤旁氏坐在那里，用小手捏了捏自己的小手，玉唇嘟了一下，然后抿嘴，也不去看余知，就低着头看着地面，地面啥也没有。昏昏沉沉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从我这边看过去，她看起来也并不开心。
“但是……怎么说呢……”淤旁氏眨着眼睛露出了一个很宽厚的笑容，她看着一边呆滞的余知说道:“我……其实不记得我说过这句话了……我并不是在说你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方面的事情……还是得问问我的父亲……毕竟……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淤旁氏说完这句话，我就知道没戏了……
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姑娘最不兴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她们都从小识字，知道的也多……肯定要找自己喜欢的啊，怎么可能自己去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她们巴不得自己挑个如意郎君，哪里会让父母挑。
虽然大都数不能如愿……
“我现在就去让我父亲提亲……你在这里等会儿……”余知说完，就要兴奋的往外走……
我们三个在窗户旁，慢慢的挪了一步，牛二还踩到了我的脚，这该死的小胖子，痛死我了……
但是余知被叫住了，我们也就停了下来，牛二向前……又踩了我一脚……
该死的……
“等下……我是说……”淤旁氏好像也不好办……这个男人，日思夜想，见到了正主……好像什么路子都想好了……
我猜是被关在祠堂里的时候想的……他又不需要干活……
我猜淤旁氏也想要说该死……这个穷鬼好难缠啊……穷鬼是我自己推测的……大概吧……毕竟余知比我有钱……人还不错……又长得还行……如果有什么理由拒绝的话，就是没钱了……没钱不就是穷了……
我们三叫自己穷鬼也叫惯了，不也照样过日子……
可能我和别人的层次不一样……我眼里只有吃饱饭，别人眼里可能就是吃喝玩乐。
“我是说……你对我的感情，就到这里吧……我并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做你的妻子……你也肯定知道我不可能做你的妻子，我甚至，是才刚刚认识你的……虽然你可能认识我……”淤旁氏摊牌明了，我猜她也不想再和余知周旋了，这个男人听不出画外音，也不对，可能是听出来了，但是不死心……毕竟余知看起来蛮聪明的……
“可是……我想……很想……”余知话卡在喉咙里，他想说一大堆情话吧，对着淤旁氏，但是他突然又说不出来了，我能理解……但是我肯定做不出来……
“没有什么可是……谢谢你的喜爱……我会记住你的……”
“可是我……我……好……”
“我说了，没有什么可是哦……感情的事……婚姻的事……就是这样啊……哪里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那个人就得接受的……余公子，我不喜欢你，更不可能做你的妻子……”
淤旁氏起身，她想要走，哪知道余知走到他的身边就要去……拉她的手不让她走……
我的天哪……我从来没见过余知这么粗鲁……
结束这段对话的淤旁氏很聪明的躲开了，因为她把手压在了小腹上，这样看起来端庄优雅，双臂也不会被轻易拉着……
所以我说……漂亮的女孩子和我无缘嘛，好像越漂亮的女孩子就越聪明似的，淤旁氏想到了余知可能有所动作？
那可真是糟糕……不是吗？就算余知娶到了淤旁氏，不也得和我一样……不不不，拿我做对比可太瞧得起我了……我是说，这么聪明的女人，余知肯定会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当然余知愿意的话，就难说咯……
“余公子，就这样吧……”淤旁氏躲开了那道拉扯，她来到门边，看着有些错愕的余知道:“就这样吧……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余知回身看她，她好看的裙子在他的眼里晃了一下。
“你要是拿到了一样东西，我就同意看看，做你的未婚妻……”淤旁氏很端庄的笑了一下。
“你知道吗……在华国的西面，山宗族的神明帝瑶掉了一枚戒指，那枚戒指的名字叫做【群山之心】，如果你找到了，我就兑现，今天的承诺，怎么样？”
在我的眼里……这个女人，突然变得很……让我害怕……
可能是我太单纯了……见到这么个有手段的女人……我就心里发慌。
“【群山之心……】”张小虎也跟着念了这个词。
他平日里对神明们的事迹都颇有兴趣……当然也包括【王族】的兴趣……说白了，他干活偷懒……但是听这些小道上的消息，那是从不落下。
但是大家都蛮喜欢听他讲神明们的故事……我们华族的神明不兴祭祀，所以我们村里没有人族他们那样的先知存在，这些事情，就更加的有趣了……
比如，王族的三位孪生神王和七位能力各的首领的故事，我每每听到那个最温柔的王的故事——他希望所有的王族成员都一视同仁，粮食也是一起劳作一起分发，首领们也要一起下地干活的时候……我就心里来劲，做的比平时都多……
和神明们生活在一个世界里，能够有一位这样为子明们着想的神明……不高高在上，我觉得王族人，真是好……起码比我们这里一出生是穷鬼就一辈子是穷鬼强，跟首领们一起下地干活，我怕是想都不敢想……
张小虎当然知道这个群山之心的来历，他说道:“这个老妖婆……他是想要余知死……”
“啊？”我和牛二都惊呼万分……
但是我们又马上各自捂住双方的嘴巴。
好家伙……牛二的手上有刚吃完鸡肉的油渍味……我赶紧拿开他的手……
“那是什么？怎么会让余知去死？”
我哈着气说话，声音小的只有张小虎听道，而张小虎则是点点头，又摇头叹气道:“我们不管这件事情也罢……”
“啧，你说啊……”牛二推了一下张小虎，张小虎被推，但是依然摇头。
“难说……”
“墨迹什么……”我也跟着牛二啧了一下。
这关系到一条命啊……
你说是吧……怎么说余知我们三也从小认得，看着他被淤旁氏“害死”，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而张小虎则是对着我们看了又看，用很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们:“你们真的想知道？”
“啧，你这……谈大事呢……跟我们说呀！快点！”牛二的声音说大了，好在我们又不出声，扶着墙，小走着趴在草里了。
没听到他们后面说了啥……就关顾着自己说话了……
“那我可就说了……”张小虎不卖关子了，他虽然和我们一样下田干活，但是他比较瘦，看起来就贼精。他明亮的眼睛盯着我们，在黑暗里，还真像两只老鼠眼睛，一点也不像名字里的老虎……
“你说！淦你丫的！”牛二拍了一下张小虎的脑袋，我则是聚精会神，我知道张小虎留不住秘密的……他铁定会说给我们听……只不过这卖关子的事情可能确实让这件事情事关重大。
比如，后来的余知发疯……
我告诉你了，余知发疯了……他发疯的原因对外说是情伤，实际上，我们三个最清楚，他的疯，是因为寻找【群山之心】
“群山之心，是山宗族神明帝瑶的戒指，因为不知名的情况掉在了华族的境内……我们的神明华尹与帝瑶是好友……所以这件事情，当时惊动了我们的神明华尹……那枚群山之心，就掉在了一个叫做【幽冥涧】的地方，也就是华国的西面。”
“幽冥涧……好家伙……我都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牛二惊讶的说着这个名字。
我白了他一眼，因为我们这些穷鬼里，认字还是认的几个的，但是牛二不喜认字，他说这句话纯属找抽……谁叫他认字的时候跑去偷吃东西……
“淤旁氏让他去幽冥涧……你想啊……连我们的神明华尹都没有在幽冥涧找到那枚群山之心，余知去了，不就是送死吗？”
“没找到，不至于送死吧……”我提问:“那里，有很多野兽吗？”
“应该蛮多的……但是幽冥涧主要是深……深不见底……要不然我们的神明肯定会找到啊……兴许是神明们也怕那么深的地方，下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里，神明也受不了，更别说我们普通人了……”
张小虎皱着眉头，他看着独自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的余知，还怪可怜他的。
“淤旁氏这个毒心肠的女人铁了心的要余知去死啊这是！”
“不对吧……让余知死心我倒是认同，余知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之后，肯定会放弃的呀……对吧……”我说这话，都有些心虚，被张小虎察觉到了。
“你觉得余知会知难而退吗？”
我……啊……这……
我猛的摇头……
张小虎也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闭上了眼睛:“那不就得了……如果余知真去了，那肯定是有去无回……”
“是吧……我也觉得……”牛二附和着张小虎的话。
我……我还真不好说啥……
因为我已经告诉你了……
余知回来了……
但是……
他疯了……
第三章:假局真演戏。
余知回来了，疯了，这本身对于我们这些知情的哥三儿是又震惊，又费解的，你说他疯吧，他能找到回家的路，他这下子是彻底不用干活了，余老三也倒霉，家里的独苗疯了，他也后悔自己就不应该捣腾什么丰收节请淤菟氏的小聪明，毕竟没有做局见淤旁氏的时候，自家小子那也算是有个盼头，落得这个下场，村里人都要唏嘘的。
你说余知有没有到幽冥涧去找群山之心呢？
张小虎说他肯定去找了，但是没找着，然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娶淤旁氏这件事情没戏，一时间脑筋没转过来，就疯了。
其实，痴情郎爱而不得的，古已有之，疯癫的，也不在少数，我只觉得可惜。
爱上一个自己根本就娶不到，甚至是根本没办法打动的女人，确实是一件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这种东西就叫情伤，我没有情伤，所以我没办法理解，好端端的疯，我是接受不了。
张小虎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他说:“你这脑袋瓜是真不行，不开窍，也好在你没有喜欢的或者你喜欢的，要是他们知道你不是一个痴情郎，我估计每段关系都得黄。”
我不乐意了，说实在的，余知是痴情郎和我不是痴情郎关系不大好吧。
我这样跟他说了，张小虎反而更加无奈的对我说:“你想啊！笨瓜！这个世界上，穷的富的，矮的高的，瘦的胖的，老的少的，美的丑的，谁不希望找到一个真心为自己好的，说实话，你要是个女的，你难道不一样有一个余知这样的男人对你好？”
“啧……咋提到我身上了，我又不喜欢男的，再说了，我要是个女的，我也肯定要拒绝余知的啊……你没听淤旁氏说嘛……她差不多第一次见余知……我要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对我好的，一开口就要跟我结婚想未来的……我反正也怕……”
我坐在桌子旁喝水，吃剩下的饭菜由牛二收拾到一边，他收拾完了，也就走在桌子旁听我们说话。
“李小狼要是个女的，我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小狼多清秀一个男的，就是穷了点，是吧？”牛二要来摸我的脸，我一把将他的手打在桌子上。
“去去去，我就算是女的，也不可能喜欢你们两啊，你们都是嘴上说着要娶三四个小老婆的主，我可不招呼不来。”
我也调侃着他们，说实话，我们吃完饭，聊的最多的还真是自己讨老婆的事，毕竟老大不小，整天看别人成亲，自己心里也痒痒。
“诶……小狼你说的在理，我都怀疑余知原本就有毛病，你说他怎么认识淤旁氏的，还一见钟情，非她不娶？”张小虎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我想他肯定知道答案啊，但是我当时没多注意，没反应过来，就顺着他的话答了。
“余知他爹是村长啊……去见见淤菟氏不是家常便饭？”
好嘛，我就知道有套。
“所以，你是说，这件事情，其实是余老三和淤菟氏一起谋划的？然后因为某些事情分道扬镳了？才闹了这么一出？”张小虎压低了声音，把我倒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啥？”我的声音反而大了:“你这哪里猜过来的？咋算是我说的，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好吧……”
“来来来……”张小虎摆摆手，招呼我们两个凑过耳朵去听。
我还没缓过来呢，这个时候我是连连拒绝，保不齐有啥坏水要担在我的头上。
张小虎，坏得很。
“不是啥坏事！”
这人还贼精，他贼眉鼠眼的，我哪里敢真凑过耳朵去，就是侧着头，慢慢的歪着脑袋听。
他一把把我和牛二的脑袋拉过去，凑到他的嘴边，三个头凑在一起，我还能够感觉到牛二身上的汗臭，我也有，但是没他冲。
“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我也这么认为……”我想要抽身把头端正，他又一把拉过去，让我没法动弹。
这个时候他的手劲就贼大，我都招架不住。
“我感觉，余知家和淤菟氏，这两家人，一定有惊天大秘密，尤其是淤菟氏家！”张小虎压低嗓子，就怕隔墙有耳。
“我也这么认为……”牛二说了和我一样的话，好家伙，只要说一句我也这么认为，哥两个儿都要比张小虎精了。
我看着张小虎，觉得他的眼睛里有亮光，他想要！干大事！
“我现在有一件大事，要跟你们商量，要是你们愿意听，我就往下说，要是你们不愿意听，我就就此打住。”
张小虎看看我们，牛二也疑惑起来，我倒是没啥想法，这件大事，听还是不听，我蛮纠结的。
怎么着，我也是哥三儿的一个，听吧，听了也不会少块肉，要是遇到啥不对劲的，我赶紧让小虎别说了，再不济，打晕他这个拉兄弟下水的缺货。
张小虎见我们默不作声，又压低着嗓子说道:“你们不出声，那就是答应听了，我也就说了，你们都听好了……我昨天在关余知房间的屋外，听到了余知和余老三吵架。”
“啊？他不是疯了？你不会听错了吧……是胡言乱语的吵架吗？”我反应过来了，张小虎要说的东西可能真牵扯着一个大秘密:“演的？”
“演的？”牛二看着我，然后又看着和我对视的张小虎。
张小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缓缓的，视线就没移过的，点点头。
当时都傍晚了，我还能听到一声很响亮的鸡叫打鸣。
那种诡异的氛围，让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他凭什么演啊？难道我们在旁边偷看的时候，也是演的吗？
“不对啊……”牛二提出了质疑。
“余知确实是应该疯了的啊……有一次我从他疑神疑鬼的旁边经过，他还在那里戳牛粪呢……”
“你确定戳牛粪而不是看牛粪里有什么？”
“刚吃饭刚吃饭……”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了。
到头来，我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出声了。
“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了余知有一些不一样……他的疯……好像并不像我以前见过的疯一样……我以为疯本来就不一样，所以也没那么在意。”我也劲量压低了声音，好吧，我确实觉得为了感情而疯，好像没有那么夸张，起码没有那么多人为情发疯吧。
“我们去偷看的时候，被发现了？都是演的？”牛二反应过来也大感震惊。
“我们被别人耍了，我们是不是作证了他们余知对淤旁氏这两个人不可能存在的感情？”张小虎有些义愤填膺起来，是啊，我们三个确实当了余知和淤旁氏不可能存在感情的……证人……甚至是作证了余知这么个痴情郎的身份。
我说呢……当天余知的队伍要去找群山之心的时候，还特意让我们去送行。
轮到我跟他道别的时候，我还跟余知说了，好兄弟，为情所困不值当，你要是遇到困难就早点回来，不至于真这样。
那余知跟我说了，他一定会找到群山之心的，他一定要去娶淤旁氏。
哈，结果他是被那团队里的人抬回来的……
问题并不出在这里，问题出在，他为啥要装疯。
这和找那个群山之心有啥关系？又或者，淤菟氏又在搞什么鬼。
我们三个知道的可就太少了，但是张小虎窥见了其一，猜到了这其中有蹊跷。
我觉得，还是蛮佩服他的，我猜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然后去蹲点了余知和余老三。
我就说这两天他怎么这么爱上厕所，这种频率可比偷懒来的更加多，更加密集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那里出了问题。
“然后呢？他们吵了个啥？”
“然后呢？他们怎么吵的？”
我们都问张小虎，张小虎也不不紧不慢的坐端正，喝了口酒，慢悠悠的说道:“这个世界上，父与子吵架，要么是理解不同，要么，就是家产纷争。你们说还能是哪一种？”
“我哪知道……”我喝了口茶，我从小就被收养在余家村，啥有的没的，我哪里知道？
“他们，在吵分赃的事情……”
“分赃！”
“分赃？”
“嘘……”
我们这下子主动凑脑袋到张小虎的身边了，声音也压的贼低。
我看张小虎悠闲那样，就觉得张小虎这人，真是鸡贼，这会儿，他倒是不急了。
分赃，这个词可不能乱说的，早知道余老三还是村长，张小虎说分赃这个词，能给我吓死过去。
“丰收节知道吧？我们一个村的人，吃了多少东西，你真的清楚吗？”张小虎也压低身子，酒气冲到我们身上，这酒可烈，把我熏到了。
“这和丰收节有啥关系？”
我和牛二不解。
“丰收节真能吃那么多？”张小虎瞅着我们，眯了一下眼睛。
“什么意思？”我恍然大悟，我在想啊，我忽然想通了，我难以置信的盯着张小虎，张小虎一声不吭，牛二不理解，他想要问，但是我被捂住了嘴巴。
“真是这样？”我问张小虎，张小虎点头。
我一屁股坐下去了，有些瘫倒在了地上。
“这两件事情，其实是一件事，为了自己的孩子过的更好，做父母的这样做，我能理解。”张小虎吃了颗花生米，我好像只能听到他嘴里啵啰波啰的声音，花生米碎在他的口腔里，沉闷的把我震醒。
“这件事情，是真的？”
“我估计过不了多久……一个正儿八经的年轻人就有机会去乡镇里了……这个人，不是你，李小狼！也不是我，张小虎，更不会是牛二牛小胖子，只能是，某个人的儿子。”
张小虎一脸无所谓的事情。
“我们揭……”牛二吵着刚要说出口，就又被我捂住了嘴巴。
张小虎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用极其认真的眼神看着我道:“我有一个办法……”
“说……”我见牛二老实了，也便松开了他，嫌弃的抹了手在他的衣服上。
“我们去找真的群山之心……”
张小虎此话一出，我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原本低着头，缓缓的抬上来时，也只能看到张小虎一脸沉闷的吃着花生米。
他不兴奋，也不疑惑，就是很淡定的说着这句话。
“什么？你不是说，不可能找到吗？幽冥涧！我们？不可能吧……”我慢慢的拿开了牛二身上的手，这样子的架势，倒只能觉得这件事情，张小虎，来真的。
“我们确实找不到……”张小虎缓缓的说了一句话。
我疑惑的也夹了一颗花生米，牛二也有模有样的夹了一颗花生米。
整件事情，比起我每天种地可来的惊奇。
我挠了挠头，只觉得头上有些瘙痒，也不知道是不是头皮发麻，反正我现在做的不是很自在，浑身上下不自在。
“你确定，你听到的是一个正常的余知？而不是，那个……啊巴啊巴的余知？”我再次确认道:“张小虎，你不会唬我们吧……我反正是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些蹊跷，倒不至于有这种关联。你确定？”
“我确定，我们一起长这么大，裤子都同穿过一条，吃香的喝辣的也都心里揣着，那里忘记过你？”
那也确实，我们三个不说相依为命，就是同甘共苦也过来了，真要坑你，那也得明着跟你说，不会瞒着对方。毕竟这么多年，养条狗都要摇尾巴的。
“那你直说吧，这次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这张小虎的提议还没说，我先问这件事情在张小虎心里算好事还是坏事，如果是坏事，那我也就不答应就完了，要是是好事，那我们在商量。
“好坏参半，成了，我们荣华富贵，没成，照样穷光蛋一个。只不过万事兜着风险，做了就得认风险。”
“多大的风险？”牛二也来了兴趣。
张小虎说好坏参半，基本上就是说这件事情，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干。
荣华富贵，只要干成了了这件事情，别说一辈子，就是几辈子，都不用发愁。
什么淤旁氏，什么大美人，只要是她们心里想着，眼里看着钱这样东西，那就真有可能是投怀送抱。
我犹豫了，我也想有钱……
我没听到张小虎说了啥，我只觉得，听了这么多富家公子哥花天酒地的故事，我还真觉得他们可以不顾及自己未来老婆的面子或者情分乱搞，确实比较厉害。
到头来他们还在婚礼上说着我爱你一生一世这样的话也不害臊，那就是真的厉害。
可我……好像并不羡慕他们。
荣华富贵，我倒是想要。
如果能够不伤天害理，我觉得张小虎的提议是可行的。
只要我们可以找到，群山之心。
又或者，假的群山之心，献给淤菟氏。
你见过群山之心吗？
我没见过。
我想淤菟氏也没见过。
那不就成了。
张小虎说的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很在意。
“我们并不是真的要作假，我们是真的，想要找到群山之心。”
张小虎鸡贼，没有告诉我们怎么办，但是，被怂恿的我和牛二，确实是幻想着要有光明的未来了。
这就和寻宝藏一样……宝藏就在那里，谁偷偷找到了才是谁的，明着找，就不一定是你的了。
第四章:出发前的思想工作
我们去找山宗族的神明【帝瑶】的一枚戒指:【群山之心】
首先，我觉得这件事情很玄，因为我们三个人之间，只有张小虎知道群山之心的传说，我能问张小虎这件事情是好事坏事，但是不能问到更多的关于这件事情的细节。
我猜张小虎是想要搏一搏，他肚子里已经想到了计策，但是计策这种东西，有时候也只能烂在心里，说出来就会打破计策的隐秘性。
对我们都不说，足以看得出来张小虎确实想要做好这件事情。
我了解他，他怕说出来，我和牛二你一句我一句，他就要改变主意了，所以他干脆不说，这主意也就一直跟着他了，不会再改变。
我们准备了很多干粮，我们制作了简易的南瓜饼，然后又将肉感腌制晒干。村里的人倒不是很理解我们为什么这样做，但是每次我看到余知傻傻的样子的时候，我就有些难过，我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在想，我到底应不应该去听张小虎的，我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疑惑，我对于余知这件事情，不怎么上心，无论余知装疯还是不装疯，我都不怎么在意，因为余知从出生开始就高我一等，他姓余，我姓李。
这里是余家村，我是个外人。
余老三的儿子大富大贵，好像在我心里是正常的，你想啊，他家里几代人的积累，对比我这个从小就无依无靠的人来说，家底殷实也是应该的，并且是永永远远叠加的。
我的儿子，我的孙子，可能也永永远远没有余知的儿子和孙子过得好，我在余知面前点头哈腰，我的儿子孙子，或者世世代代都对余家点头哈腰，这种事情，好像很正常，并且没有道理可以讲。
但是张小虎不这么认为，他告诉我，现在所有人看的无非就是名和利，只要我李小狼有钱，那就是人上人，你不要有多大的道德，你的一点点施舍都会被别人吹捧，在你关心你的子子孙孙的时候，别人已经从你的身上获得为他子子孙孙而活的金钱了。
我说，我没有路可以走啊……我们外姓的人就是从小认几个字，然后就去种田了，这种东西哪里懂呢？等到知道识字学识重要的时候早已经是追悔莫及了。
张小虎一脸不屑，拿着他的手指头指了指自己。
我所有知道的东西不也是学来的？
他这样说，我也发愣。
“只要你还有这颗心，那就不晚，你要是没这颗心，那就是再给你学上一辈子，也没戏。”
我点点头，表示极大的认同。
张小虎确实有学问，哦！我懂了，他偷懒，那是去读书认字去了，在我埋头苦干种田种地的时候，他也在埋头苦干，学书识字。
怪不得他看起来就鸡贼。
读书好啊，我说。
“但是我没有读书的路子了……全堵死了……要读书上学，哪来的吃的？哪来的金币去学去？”我只能问到这，但是也不知道该不该问，毕竟我确实没有好好的认字读书。
我是没办法，但是牛二是有钱学的，他小时候闹腾的慌，非是不学，再提一嘴余知，他当初识字学书法的时候，那是挑灯夜读，有一次我去上厕所，经过他家的时候，他还在被余老三催骂着大声的朗读，好像从不会累。
我和他的差距不就出来了么……所以，我觉得他所得到的那是应该的，他余老三的家业给他继承那不也是应该的么……
永无出头之日的我，那也不是应该的么……
张小虎骂我没志气，也骂我没脑子。他说，当时的余老三，甚至是往上翻一代人，大家的父母都是一贫如洗的，哪里有什么高贵不高贵，子女有啥贫贱高低之分？不都是有钱有权之后才分出来的么？
上等人有上等人的玩法，自渡者有自渡者的活法。
钱不可以没有，我听出来了，张小虎所说这么多，给我做心理开导，就是想要讲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
“钱！”
“名咋先不求，有钱就会有名，我们现在只搞钱。”
我猛的点头。
张小虎给我心灵上的冲击的威力不亚于我第一次知道男女是可以苟合的心灵冲击的威力。
好嘛！我没有心理负担了。
我怎么会去想自己的子子孙孙也对着余知点头哈腰呢？我真不是个东西。
我现在最想要做的东西，不就是这个世界上通行的物件吗？金币！银币！铜币！钱啊！
“啪！”我锤了一下桌子。
“你种地，种一百年看看能不能有钱！”张小虎指着我们两个人的鼻子骂道:“我当初就叫你们两个好好识字学书！懂点道理也好，不听，现在长大了，竟然还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是个窝囊废来了，好几个同村的兄弟都是识字学书才有用武之地，你们当初竟然只想着玩，玩玩玩，现在倒好了，玩的自己只能觉得自己的子子孙孙都要和你们一样窝囊废了！还对着余知点头哈腰！啊呸！真是窝囊废！”
张小虎啐了一口，吐在地上，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倒是把我们吓了一跳。
牛二不信邪，他说:“你现在不也和我们一样吗？你不种地跑去读书，落了个偷懒的坏名声，还没有我们好呢……”
“啊呸！要是和你们一样蠢，那我也就算了，我读了书，知道了一点子世间的歪道理，这生生世世的寒门无出路！说的也就是你们这些人了！”
“小虎别生气啊……我们懂了！可是我们识字期也过了，真想要有出息，也难了不是。”我也不敢多说，怕着了张小虎的无名火。
张小虎现在的样子确实很像是我识字那会儿劝我们认真读书的老先生。
我叹呐……
我悲啊……
我确实没有好好识字认书，我也没办法，当时不开窍，现在晚了，要是我有一个余老三这样催我念书的，我也不至于。
说到底，还是命不是？
张小虎却说，这哪里是命？你是真甘心一辈子种地？一辈子就被那余老三管着？
他骂我没出息……
我认，但是我生气啊！我怎么会这么没出息！我要是认字识书认的好了，我也不至于去种地，我可以去教那些小孩子们识书认字！我要告诉他们，做人，一定要当一个有出息的人！
不说功名利禄！就是给自己的子女一个好的未来，那也是要付出一百倍努力的！
做好了我和牛二的思想工作，张小虎就把话讲开了。
“我们去找群山之心！为的，是真的群山之心！”
“不明白。”我和牛二好生的回答，互相看了一眼。
“有钱只是第一步！有钱屁股不能歪！有钱要是屁股歪了，我觉得还不如没钱！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我都觉得臊得慌……”张小虎这么一说，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自我催眠自己了。
我听过的，有钱不变坏的，没几个啊……
有了铜币，想着银币，有了金币，想着金山银山！无穷无尽！没有尽头。唯一和自己变坏欲望对撑着的，就只有心中一点点的善良。
我不好回答他们是对是错，我只能跟他们说，不要忘记自己内心的善良。仗义施财，也算是可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吧。
“我们去找群山之心的目的，不可以是为了钱！我们去寻找群山之心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群山之心！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张小虎看了看我们，想要征求我们回答。
我们慢慢的摇头。
“也就是说，我的目的必须纯粹！我们三个是兄弟！我们绝不可以因为钱而去做一件事情！因为没有人可以简简单单的抵抗得住钱这种东西！当然也包括我们！我们必须谨慎钱带给我们的诱惑！所以，我们的目的必须纯粹！甚至是以一种只能得到群山之心，而不是得到金银珠宝的心情去走接下来的路。”
张小虎说的话，我好像似懂非懂，不过，对于金钱而言，我确实没有张小虎这般深刻的理解。
比如说，我可以用钱得到多少我不想要拥有的东西，我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能够给我多少……我想要的东西，我心里还真的发痒痒……
我确实顶不住金钱的诱惑……张小虎说所有人都顶不住，我也就没那么大的心心理压力了。
但是真要我顶住金钱的诱惑……好像并不那么轻松，我只能尝试着……去做做看。
张小虎说，要以找到群山之心为纯粹的目标，其他的事情先搁置一边，绝不能发生争吵，我还是认同的。
想都不用想，我们去寻找群山之心，如果找到的话可以带给我们多大的利益，那可是……神明的东西。
但是我们中途就分道扬镳，甚至是因为还没有得到的东西就各怀鬼胎，那真是要闹笑话了。
这是张小虎的顾虑，我也懂了，所以，在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上，我都有理由相信张小虎的决定，并且去执行。牛二头脑简单，他虽然想不到我这一层，但是停留在他想到的那一层，也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们两个的事情的。
我们都双双点头。
心理工作说完了，张小虎一脸淡定的在桌子上用手沾着水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
他在那张地图的东面，哦，我在张小虎的对面，那就是地图的西面，标记了一个地方。
“我们看着太阳，早上往太阳出来的反方向一直走，晚上就休息，我们不要急着赶路，在路过村庄的时候就求点干粮，问的人就说我们去【鬼冥国】找人，通过【黄泉】就是幽冥涧了……”张小虎说出来的话，让我们高兴动摇了几分，我们痴痴呆呆的互相望着，实在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在说啥了。
去幽冥国，还要渡过黄泉，才能到达幽冥涧！
“你没说过这个啊！”我害怕了，我傻傻的看着张小虎，张小虎则是很认真的看着这个点。
“我们华族人也就是生下来寿命长一点，和幽冥族比起来……可就太……他们会让我们过去吗？”我问张小虎，幽冥族，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鬼族……
他们当时不是真的鬼，毕竟妖魔鬼怪都是迷信，迷信不能有，那就只有以“族”相称了。
说到底，华族人没啥好的，也就是先天生的好没病没灾，比某些族群多活两年。尤其是百兽族，再是人族，什么幽冥族，妖族，王族，山宗族，羽蛇族，铜玉族，古龙族，巨龙族，精灵族甚至是奇珍异兽们，那是绝对比不了的。
有些族群靠阳光就能活的好好的，那怎么和他们比呢……
不过，有一点很重要，我们的知识传承的比较完善，我们和人族一样，什么有的没有都研究，纸质记载用的多，也就是俗话说的比较聪明。
其他族群要么是太强大了不稀罕这些，要么是因为自己族群中的问题而耽搁了。
总的来说，我确实害怕了，幽冥族们都神神秘秘的，好像生性高冷，不喜欢生的东西。
我是说，他们不喜欢活的东西，因为他们幽冥族本身，就是死的……甚至是死后也因为肌体的消亡而腐烂，变得面目全非。
那活人肯定怕死人啊……你要我去幽冥国，我不干的我告诉你。我最怕的也就是幽冥族了……
哪有活人不怕死人的道理。
再是他们的“活下去”的方式非常的吓人，那就是收割他人的灵魂，具体的怎么收割法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割稻谷的长柄镰刀……
我要是做梦梦到那么大把镰刀要来割我的头！我在梦里都能被吓死过去。
“我们并不直接通过幽冥国，我们绕过去，幽冥涧应该没有人把手，毕竟谁会闲的没事到那里去……”
“余知啊……”
“切……”张小虎不屑的看了我们一眼。
“黄泉河很难过去，我们得准备一点动物的死尸，到时候我们去那里再说。幽冥涧，我们用绳子拉着，一个人下去，抓着发光的东西就赶快拉上来！无论是不是群山之心，我们就只做一次！”
“为啥？”
张小虎无奈的摊了摊手，他说道:“如果我们没成功，那么我们就只能做一次！”
“什么？”
我……害怕了，因为，这句话就是再说，不成功便成尸体。
我了个乖乖……
好你个张小虎，给我做了心理工作，让我焕发了斗志，结果是这么要命的活计。
“放心，有我在！一定没事的！我已经想好了具体步骤！”张小虎的话还是让我心里突然没底，现在就变得两难处境。
我……
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们确实屁颠屁颠的去了，并且我们真的找到了群山之心。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见到了一个人，没有他的帮助，我们是绝对找不到群山之心的。
那个人，就是王族的三生神明之一的空余绝世之王——以龙之。对于王族来说，这个王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我们在幽冥国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确实遇到了什么烦恼……
他甚至和我们这些普通人说话，没有一点神明的架子，说实话，我们华族的神明华尹高高在上，我们只能瞻仰，而王族这个族群确实很奇怪，他们的神明总是……给我的感觉，就是平易近人的普通人……虽然他们很强大……
第五章:族群
【jia’ke’suo’la，ke{keng}hong’】
张小虎是对的，我从出生开始便因为眼光短浅没有抓住改变自己思想的机会，那就是认字识书，导致我现在的想法太过肤浅，以及幼稚。
我拥有着对待所有人的憨厚，这么说吧，天天和庄稼打交道的人都憨厚，但是天天和庄稼打交道的人有时候也很梗，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轴的慌，年轻的时候还好，可以接受点新的知识和想法，等到老了，我的脑子里再也无法接受新思想的时候，我也就会轴的慌。
其实我蛮怕这样的，我不知道我之后会不会这样，但是我现在求变，应该还来得及。
跟着张小虎出来一趟，确实让我学会了很多东西，准确的说，我是因为看到了很多新的东西，才学会了很多新的东西。
我们一路向西，前往幽冥国，遇见了会使用各种各样工具的人族，他们的样貌很像是精灵族，都是金发碧眼，他们的算数很好，我只能算到几百，但是他们已经在用我听不懂的词语算东西了，一个名叫沙兰的女人让我印象深刻，她可以变着法的将一个叫公式的东西在纸上变来变去，看的我一愣一愣的；我还见到了真正的精灵，精灵们真好看，真可爱，他们也好像在旅行，有一个叫做雅丽丝的小精灵给我看了她收集的发光小石头，它们称那些发光的小石头为【拓金石】，它们被用来修补精灵的翅膀，当拓金接触到雅丽丝晶莹剔透的小翅膀时，她那副高兴的样，真的太可爱太可爱了；在更多的时候，我们遇到的还是经商的华族人，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还要保护货物不被洗劫，所以他们对我们三个都很戒备，我们也识趣，和他们相处了不到两天便分开了，一个商队的小孩子给了我们几个贼好吃的包子，可能那个时候我们三个的干粮也差不多没了，所以才会觉得好吃吧；我们也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但是相比起来，我们有更多的自由，我们可以抓抓可以吃的野兽，有张小虎看着，我们也没有吃到多少带毒的东西，虽然我们确实还是吃到了，也算我们命大，那个时候我们知道了越是在野外，越是鲜艳的东西，就越危险；我们缓过来了，慢慢的走，我们遇到了这辈子见过的第一个，让我们极度震撼的生物——一只银色的巨龙。
那高大威猛的家伙遮盖了天空，我这个种地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见到她的时候，心里的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我根本没有办法想象，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生物。
最让我心里发暖的，是那只银色的巨龙感知到了我们，她遮盖天空的巨型身体化为了一个曼妙的女子，我这样形容好吗？不过，她确实比淤旁氏还要漂亮，她甚至是，下来帮我们治病的，我们吃了有毒的东西，她说，他们巨龙的生命太过漫长了，他们龙族的神明告诉他们，行天下之施舍于身，他们行走在灵界的各地，对于困境中的人们提供尽可能的帮助。
她的能力是治愈，所以亏了我们命大，她帮助我们治愈好了毒伤，然后，就又飞走了。
我去问她的名字，她在天空中对我说，她叫作萨诺斯·艾伊顿诺·塔尔罗玛伽·银舞，她笑着说，她的人类名字叫做舞诺。
她飞走的时候，全身的银色光芒，魂牵梦绕在我的脑海。
张小虎说我被迷住了，开窍了，终于想女人了，我没理他，在路上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厉害的人在为了别人而去奔波，虽然在他们眼里，这些东西都可能是举手之劳，但是在我眼里，她确确实实的救了我们三个一条命，人只能有一条命，所以我怎么感谢她都不过分，但是我并没有感谢她，因为我再也没有遇到过她。
我依然见过巨龙族的人，甚至是古龙族的人，但是我去问他们塔尔罗玛伽·银舞现在在哪里的时候，他们都说不知道，巨龙族和古龙族，这两个强大的族群，彼此的联系，都没有那么密切。
我想，舞诺在这个行走各处帮住他人的时候，会不会遇到胡搅蛮缠的人，会不会也感觉到只身一人的孤独……
我对她肃然起敬，甚至是时时刻刻的牵挂她，她在我的世界里出现的太过伟大，以至于我太过渺小。
我这才懂得张小虎所说的一切，他不想要一辈子待在村子里种地，那样对人的消磨，太过可怕。我这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如此之多的各式各样的族群。
他们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太过重要。
我们一路上当然也遇到过比较讨厌的人，比如说地精，地精们只在乎钱，我们三个怎么可能有钱呢，所以当他得知我们没钱的时候，对我们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甚至是想要买走我们仅剩的可以抵御寒冷的衣服。
真不要脸，我们不好当面揍他，在我们和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我们蒙着他的头踢了几脚，然后跑路了。
你不要说我坏，他们更坏，我们确实做了亏心事，然后我们就跑啊，跑到一半我们发现我们的衣服落在地精那里了，牛二揍他的时候，得意忘形了，这亏大了，我们又屁颠屁颠的回去，那个地精吃亏了，以为我们还要干什么事，给了我们几个金币，五个，这简直是我们当时想都没想过的，地精们贪得无厌，但欺软怕硬。
相比之下，我们揍了一个地精，然后发达了……
这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钱归张小虎管，张小虎用金币帮我们买了一套衣服，还买了一些备用的干粮，我们又一贫如洗了，说到底，五个金币，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太少了，我们三个人要去分五个金币。
我们再次出发，第一天就遇到了麻烦，我们要翻过一座山，山名【晏雀山】，这座山没有路，少有人走，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人走的少，必有大凶之物在山上吃人，猛兽横行，对于手无寸铁的我们，实在是不太可能过去，我们想要绕道，但是不巧，便遇到了一个占山为王的人【独眼枭鹰】。
这个人是个独眼龙，面露凶光，我只见过一面，然后我就遇到了当地乡长带着兵为民除害了，我心里很不舒服，因为我在这个独眼枭鹰的老巢里看到了很多很让我接受不了的东西，比如，他强抢的数十个良家妇女，他们都被玷污了，甚至是为他生了孩子的也颇多，还有那些被迫作为苦力的老人，壮年，甚至是孩子。他们面黄肌瘦，苦不堪言。
我想，我这一躺出来，无论有没有找到群山之心，见到了好的坏的，依照张小虎的意思，我已经不枉活了半生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的……比余老三还要厉害。
别的不说，我也就认了，但是这条路，还是要走下去的。
我这一路上确实遇见了很多人，但是有映象的也就这么些了，说到底我还只是个俗人，我没有张小虎的志向，也记不住那么多人，有些可惜，有些可悲，也有些可叹，在路上走的人，很多过的确实没有我当时种地过的自在，命苦不命苦，我也不太明白了。
我们过了山，遇见了一个山宗族的大巨人，他生活在山里，平时就是睡觉休息，只有来人了，才会活动活动筋骨。
他动作缓慢，从他身上会掉落一些山石和泥土，他很久没有见过活人，遇见了我们，开始有些生气，后来我们帮他挠了挠他摸不到的痒痒，他对我们的态度就变得贼好，我不知道山宗族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但是我见多了好心的，黑心的，遇见了这么单纯的，大巨人！我真觉得事态就是这样，要抱着一颗平常心去看待，也不是所有人都第一时间了解你。
到最后，这位山宗族的大巨人帮助我们跨过了很大的一条激流，我去问他的名字，他不知道，他说他睡了太久，已经忘记了。
山宗族，这样子怎么能行呢……他多像我们每天每夜埋头种地的样子，只不过他们只睡觉，也不想想自己的未来，就这样昏昏大睡，哪里是个出头日呢……
我经历了这么多，本想跟他们说一说道理，我跟着张小虎，也学会了点话术，所以想要劝一劝，但是转身，那个山宗族的大个子，便离开了。牛二跟我说，山宗族也就那样了，我也只能摇摇头吧。
我们离开了这里，还遇到了一个很可爱的铜玉族小姑娘，铜玉族，贼厉害，他们哔了梆啷的东西好像叫做器械，我也不懂……反正贼厉害，我估计人族的那些聪明的玩意儿都是仿制他们的，他们还送了我一个东西，像个喷水的小竹筒，有一个按钮，按了射出来便有一根卷曲的绳子，这个绳子是铁的，不对，铜玉族的小丫头说是钢的，听了我们说要去幽冥国捞东西，就很豪气的送给我们了，还教了我们使用方法，这一路上我们没少受这个东西的福。
铜玉族的小姑娘也很漂亮，但是她们的身体也是哔了梆啷的器械，我……没好意思说她漂不漂亮，但是真说漂亮，那也是真漂亮吧……
她叫小吱，她还特意说了她叫小吱，老鼠吱吱叫的吱。他们铜玉族都是以山里的动物取名，因为铜玉族的神明和百兽国的神明是好朋友。我们还受了很多铜玉族的恩惠，比如可以走的更快的铁靴子，还有可以攀爬的器械手杖，很多……
这么一说，铜玉族的人都不怎么懂感情，或者说太懂感情了，我们找她帮忙，她就给我们做了一大堆的器械，而且不要报酬，所以，我们真的挺谢谢小吱的。
小吱真的可爱，就是有点呆，怎么个呆法呢？她总是学着我们做事情，吃饭，玩，睡，她是个女的，还学我们站着上厕所，我当时很害怕，但是知道小吱这种铜玉族是没有性别观念的，只是有女孩子外表的时候，我也就释怀了。
毕竟黄花大男孩，被别人看了也不好意思。
牛二对小吱有意思，他拉着小吱和她一起走，但是他拉不动小吱，小吱说要在那里等一个人回家，我有些心软，因为小吱说她等的那个人已经出去很久没有回来了，足足有一百零一年一月二十三天之久……
我想……这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因为就算走遍整个灵界的疆界，也大概不需要一百年吧。
小吱说，铜玉族只有脑内的约定，这是必须遵守的约定，在没有履约之前，是不可以结束的。
我觉得……这件事情让我心里不是滋味。她还要一直等，直到那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到来，又或者是，小吱的寿命终结。
牛二哭的一塌糊涂，他说小吱这么好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个人呢……回不来，也寄个信啊……
我觉得这很不妥，或许是让小吱等待的人更加痛苦吧……说不定哪一天他回来，小吱也就能够如愿了。
这件事情对于牛二的打击很大，自此之后，他对于女孩子有了很大的改观，他不想娶二老婆三老婆了，他只想找一个像小吱这样痴情的女子。如果他遇到了，一定是一辈子一生一世对那个女人好。
我笑而不语，只能祝愿他了。
这一路上，我们都感受颇多，我和牛二开了眼界，长了心眼，得了感情的升华，唯独张小虎这个厉害的，没见过多大变化。
他一直很鸡贼，或许不见鸡贼，他是真聪明，没有他，我估计我们早就暴尸街头了……
我以为他一直是这样，但是直到……一个百兽族的大美女——一个猫猫族名叫做斯芬的猫猫出现，这只猫又聪明又漂亮，甚至是勇气和勇敢。
她和我们相遇的时候，我们在街头上流浪，她照顾了很多流浪汉，她上下打点的都很妥当，所以那里的大家都叫她斯芬神母，张小虎还和她一起经营过一个餐馆，斯芬的厨艺很好，精打细算，每天晚上他们都在商量明天的饭钱该怎么省下来，甚至是可以有很多剩余。
斯芬也佩服张小虎的才智，帮他们解决了流浪汉越来越多的困境，还在当地开了个饭店……还对流浪汉有所收容，收入盈利也证明了张小虎的厉害。
一来二去，对上眼了，张小虎和斯芬的感情在我们眼里真是一段佳话。
但是斯芬知道张小虎是留不住在这里开饭店安身立命的，所以，她主动提出来要让张小虎有个志向。
张小虎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张小虎也落了情关。
我们一路走，一路遇见人……
总算到了幽冥国，我们这才确确实实遇到了那个神明。
我们走了那么远的路，从来没有见过神明，那些神明可是不管他们的子民的，反正我们也只见过人拜神明，没有现身过。
而那位神明，则心里惦记着很多东西，打破了我对神明无情无义的观念。
第六章:过客的神明
那个神明，叫做以龙之。
他说他掌管着【王族】的知识与文化。
他调侃道，他就是一个采风员，神明不神明的，实在是虚名罢了。
我听不明白采风员是啥意思……但是他说他掌管知识和文化，我就听得懂那么点意思。因为张小虎就是有文化……有知识，才有力量！我越来越觉得张小虎厉害，虽然他也有缺点，但是更加的真实。
我很喜欢说他鸡贼，不过是对他读了那么多书还能用上的一种特别的嫉妒吧。
那位神明是个帅小伙，比起我们三个日夜奔波的人来说那可就清秀的太多了，他还有通心圆光在背后，我们觉得好奇还想去摸的，才知道那个东西摸不得……
好吧，我们不是没大没小，我们是……真的好奇。
因为他不说他是神明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背着个铁环的……人。
他当时在采花……记录这种花朵的生长，那种花的名字被取名为梅花……雪白雪白的，以我的眼光也算不上漂亮吧……当时下了雪，我们躲在小吱的伞里抵御寒冷，我们见到了他，是真的发了善心，小吱的防雨防雪伞跟个小屋子一样，还有轮子可以移动，就像个可以移动的小屋子……还可以缩小带在身边。
我们想要拉他到伞里躲雪……所以叫了他很久……
这么大的雪，都要把人埋了，我们遇见了，不帮一把说不过去，我们一路上遇到了那么多帮助我们的，等到我们能去帮助别人的时候不帮忙，那我们的良心可就真烂了。
以龙之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我们，好端端的坐到了我们的伞里。
他给我们的解释是，他不能让你们的好意落了空，再是自己也想要休息一会儿了。
我们四个坐在一起，真不敢去以俗人之身去碰他哪怕一点半点……他倒是不在意，和我们挤在一堆堆里，笑脸相迎，乐开了花。
我们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为王族收集其他族群的知识，也就是他说的采风。
他说王族的其他两位神明，一个管王族的生，包括粮食的种族采摘，衣服的制作，器具的运用等等生存所需，神明名为长羽枫，这也是我上次说的那个亲自和首领们下地干活的神明。一个管秩序与法度，包括法律，营生，制度，规则等严厉的不能有一丝偏差的活计，神明名为寻荒影。
而他掌管着文化，也就是对于各地文化，知识的传授，比如一些故事的讲授啊，他提到了一个词，那就是“历史”。
他说，历史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他所做的事情，也和这个东西有关。先是记录，再是挑选真伪，再加以论证真伪，然后才是讲出来。
他说这个很得罪人，因为他基本上可以窥见每一个人做过的好事和坏事，包括神明所做过的事情，神明不允许自己有污点，所以他所写出来的某些东西可能一辈子也没办法记载下来，他又说，只要是活着的人和神明，甚至是事物都有可能犯错误，在他的眼里，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犯了错承认也是一种美德，至于惩罚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不是很明白，但是也算是明白了吧。
那么多的是是非非，确实很难用简单的一句惩罚来终结，我已经见识到了很多奇怪的想法，对于别人和我不一样的想法，我并不总是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包括张小虎和牛二，也会和我有分歧，或者说，犯小错并不可怕，犯大错才可怕。
人并不应该，也不能犯大错，不然就跟掉到井里去一样，落井下石的人是从来不缺的。
我觉得以龙之比张小虎还要看得开，甚至是对于很多道理信手拈来，斯斯文文，文文静静，但他确实是一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男儿郎，张小虎和他聊天，收益最大的反而是我和牛二这两个二愣子，很多东西和道理，确实是需要一个人来点化一下，张小虎就是这样的人，张小虎和他讨论的很多，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再辗转伦理道德，金利钱财，以龙之和张小虎都有独特的见解。
尤其是这么一段，我说给你们听听。
张小虎说，世间的东西，都有一个遵循的法则，比如水一般都是往低处流，太阳也一般是从东边升起来，我对于这种法则联想到了人的生死会不会有着定数，比如，一个人会怎么死，另一个人又会怎么死，是不是已经注定了的呢？那么人生在世，无论他怎么样想，怎么样做，都无法脱离这个法则。以至于缺少可以自我活下去的动力。
这太深奥了，以至于牛二和我皱眉挠头，看着以龙之回答。
以龙之笑着说，这种法则，也不过是一种表象罢了，水确实一般往低处流，太阳也确实一般从东边升起，但是要拿这个和人的生死法则比拟，或许就太过浮于表面，水流，无论是从哪里看过来，于河，于海，于江流，都是有形的，可以预测的，如东边高，西边矮，那么水往西去也是极为正常的，若是由东到西的地形不平，钩横交错，浅坑深洞，那么水流的分支和流动的方向在水流底下的层级也会呈现不同的状态，你所认为的水往西去，也不过是无法探测到地形的真实状况罢了，每一种地形的细微变化一一对应着水流上层与下层的变化，这就是和一般的水流流向完全不同的道理了，改变其中的一项，水流就会大有不同，东与西的方位只不过是方位的变化罢了，改变这个方位，变化的说辞也会改变，太阳的法则并没有那么容易让你明白，而太阳的从一而终，也适用于不存在一时间的消亡与改变，比之于生命的历程，以生看死，不也是浮于表面么……这其中所忽视的微小细节上的东西何不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呢？一个人所受到的改变与影响，也是如此，又何止于此呢？
我算是真的能够听懂一点，但前提是，我以前是认过字，识过书，不然我真可真难听懂……不过，尽管如此，这种太过深奥的东西也就交给张小虎和以龙之去交谈吧。
他们交谈的越多，张小虎也就越倾慕以龙之。
无论怎么样，我更加对这位神明感到敬佩，果然，认字识书的人很大程度上确实给人不一样的感觉，虽然道德层面不敢苟同所有人都一样，但是最起码的一点可以明白，认字识书，很重要。
雪停了的时候，他和我们一起使用小吱的器械赶路，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可以与神明在一起赶路，他太过平易近人，以至于我真的差点把他当成了普通人。
他给我们讲解了很多东西，当我们说要去幽冥国的时候，他说自己刚好也要去，所以我们就同行了。
好吧，其实是我们死缠着他不放的，我们只知道他要去幽冥国，所以，顺路嘛，你懂的。
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一个这么普普通通的……这么好的神明，他几乎是对我们太好了，以至于我们对于他是否是真正的神明感到了质疑，因为充其量他就是个高级版的张小虎。
人比张小虎好看，人比张小虎性格好，人比张小虎聪明。
这样说的话，那就不仅仅是张小虎的高级版，更像是一个真实的更加让我崇拜的神明。
有了神明作伴，我们就更加的安心？或者说，我们更加的收敛，更加的静而思……做事之前先想，也就显得更加的“聪明”。我不敢相信王族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状况，在这次旅行里，我唯独没有遇到过王族人，确实有些遗憾。
说实话，以龙之从不摆架子，也不说自己是神明，我们不饿肚子，他不需要吃东西，衣服也不用换洗，他的衣服总是干净整洁的……
王族，可真好……
能有这三位神明为他们指路。
我并没有神话以龙之，因为他确实是这个样子，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他确实表现的更加“普通”，有智慧的人敛于内，但是从举止修养上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恬静淡雅，可以称的上，我第二喜欢的神明了吧。天御仁心之王，和空余绝世之王，我都喜欢。
虽然他们不是我的神明。
但是他们足够的好，以龙之说他们也有缺点，只是他们比较克制而已。在王族，王族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天御仁心之王人虽然好，但是因为太好了，以至于有人人都可以欺负他的感觉，显得有些懦弱，甚至是毫无主见。而无上至尊之王因为主管秩序与律法，就显得不那么尽人情，显得他十分暴戾，甚至是凌驾于秩序与律法，太过强悍，甚至是我行我素，而自己虽然学了很多其他国度的知识，甚至是文化理乐都精通，但是在到正式问题解决和对策实行上显得太过纸上谈兵，没有办大事的能力。
所以，他们三个神明的优点很明显，缺点也很明显，好在他们都在改正，甚至是一起治理王族，同心协力，才有王族子民的风调雨顺。
我更加钦佩起他们三个来，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大多数人去检讨自己的缺点，多少有些口是心非，尤其是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的话，缺点的掩盖程度就会更加之多，欲盖弥彰的现象也会非常之多，对于他们三位的性格也好，道德也好，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加之评价，并不是因为以龙之的一面之词，而是以龙之确实做到了言行的统一。他们三个基本上都做到了言行的统一。
无论他们是真的假的，起码他们说出来和做出来的事是一样的，并且有着足够努力去抑制缺点，让优点更加闪烁。
我也想要找到自己的缺点，我的缺点或许是太过犹豫不决，又或者是太过容易满足，有些得过且过的感觉。
我评价张小虎，可能张小虎虽然聪明，但是显得有些孤高，以至于他话总是说一半，又或者是卖关子，对我们两个的见解并不那么在意，显得有些很看不起人。
牛二就是憨厚老实，但是太过憨厚老实就显得笨了，甚至是有懒惰，导致很多事情慢半拍，显得不那么聪明，其实他在吃这件事情上比谁都聪明，但是人们一般不把吃的聪明当做聪明。
我没有办法和你讲太多关于以龙之的事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张小虎和以龙之相处的时间更长，我对以龙之的相识可能并没有那么让人在意。王族的神明们被称为王，而王族的七位首领们也被称为王，也算是三位神明的治理有方而带来的恩泽吧。
我们到了幽冥国本来是准备分道扬镳的，因为我们舍不得，直到我们和以龙之说明了来意。
以龙之说，幽冥国正在以肉眼看得见速度的下沉，寻荒影派了一位首领前来查看，他要去与之回合。我们说了我们要去幽冥涧寻找群山之心，这位好心的王给了用一点点他的力量，那就是被称为【灵力】的东西，好吧，其实是以龙之特别喜欢有思想力的张小虎，才给了我们三个王族的力量，因为以龙之肯定知道幽冥涧深不见底。
这是王族们特有的东西。
我感觉灵力不仅仅是强化了我的身体，甚至是心灵也得到了空前的释放，我感觉，我的整个身体，都沉浸在名为力量的源泉里。
我们跳的更高，走的更快，甚至是感知得更多，我们信心满满，千恩万谢的前往了幽冥国的黄泉。
黄泉，有两条河流，一条生，一条死……说起来很可怕，实际上见到的时候，就仅仅是两条不同颜色的河流交织在一起，泾渭分明。
但是仔细一看，生河上飘着许许多多的与竹筏类似的船只，那些船上很多虚幻的影子，被称为灵魂的影子飘过去，而死河上，则全是红色的火焰流和森森白骨。
我被吓到了……说实话，我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张小虎说有生就有死，这就是幽冥国存在的关键。
后来有人跟我说了一个词，生死轮回，我也倒是明白的七七八八了。
我们渡过黄泉，必须不被生死河的两条流速不一样的恐怖河流带走，我们紧紧抓着彼此的手，才白骨与船只之间穿行，我们身上的灵力发挥作用，以至于我们真的抗住了这份生死黄泉的巨大威胁。
过程并不友好……因为我们低估了黄泉两条河流的流速，看起来平静的河流，实际上速度惊人，我们一会变得苍老，一会变得如孩提般幼稚，说到底，我们扛过去了，如果没有扛过去，我们绝对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也并不想知道。即使是张小虎这般见多识广的人。
来到了幽冥涧，或许也可以休息一会了，我们很惊讶，我们到达幽冥涧的时候，可绝对不止一个月，我们花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所以，我们断定余知并没有来到这里。
但是仔细一想，我们是停一会又走一会，走一会又停一会，才来到这里的，而余知是一路好吃好喝带着队伍来的，他们甚至还有马车，所以，余知的话可信度还是有的。我们所说的一个月其实也并没有真的足足一个月，只是摸约一个月，我这个种地的，当时可对月份把握的不清楚。可能张小虎记了日子，所以，张小虎所说的，余知确实是来到了幽冥涧，那也就算是对上了。
幽冥涧是个峡谷，四周有很多野兽，我们不太怕，我们只是怕幽冥涧根本暗无天日，不好找东西……
尤其是群山之心。
我们在想，如果是峡谷，那一定是有绝对深度的，只要是不怕死，往峡谷的下方一直下去，一定能够到达底部。靠着小吱为我们制作的爪枪——小吱如此称呼的，也就肯定能够上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开始了史无前例的，一次大胆的行动。
我们要一探幽冥涧。
第七章:一探幽冥涧
顺带一提，我们从以龙之那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一个神明直呼其名感到惊讶？其实这并没有什么……
因为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并不是我们的神明，对于所有华族人来说，华尹才是我们需要避讳的名字。
好吧，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要平缓一下刚刚讲述太多事情而导致我的头脑有些不清醒。
【jia’ke’suo’la，ke{keng}hong’】
然后呢……我们的目的是群山之心，因为这件物品可以给我们带来足够多的金币，甚至是名誉，我们三个就不至于那么落魄。
嘿，我们现在并不落魄，我们虽然曲折的到达了幽冥涧，但是我们现在全身都有小吱的装备，还有许许多多认识的人给我们的七零八落的没啥大用处的东西，我们又不舍得丢，兜兜转转却还是丢了一部分。
啊……我刚刚说我们三个可以通过群山之心得到金钱和名誉，对，我是有这样子想法的。
刚刚出村的时候，我们就是为了这样子的事情而一路向西，甚至是风雨无阻。
我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东西，其实回头想一想，如果我没有跟着张小虎和牛二远走他乡，我或许现在还在余家村种地收谷，不会遇见那么多有趣的也好，无趣也好的各种各样的人。
我从来没有做过如此重要的决定，这可能是我人生中第一个颇为正确的决定。
我们在幽冥涧徘徊，这是条大峡谷，黑不隆咚的，啥也看不见，我……我有点害怕……
幽冥涧根本就没有光，好像光会被吸进去一样，吓人得很，张小虎在想这里是个峡谷，峡谷相通，有头有尾，所以他想要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峡谷的边缘，再进入到峡谷的底部。
说实话，这并不可能，我们沿着幽冥涧的峡谷缝隙一路走过去，真是除了黑，还是黑，啥也没看到。
我们一路抛石子，石子咕噜咕噜的顺着看得到的山崖落下去，消失了，不见了，没声了，我们也都只能摇头叹息。
我们还尝试了流水的方式来测量这个鬼幽冥涧到底有多高……
黑不打紧，主要是深不见底，让人望而却步。
我害怕了，牛二也害怕了，连张小虎也害怕了……
我们一路用流水和石子测试，直到我们累的趴下去，然后我们甚至一度要放弃了。
“他丫的！”张小虎愁的焦头烂额，坐在地上一拍地，灰尘四溅。
“咋办？小虎？不行啊……深不见底！”
我瘫倒在地上，石头和水袋撒了一地。
没戏了，完蛋了，算球了……
“要在这里面找东西恐怕是比登天还难。”牛二撑在地上，猛的灌水解渴。
这里属于幽冥国，大片大片的荒芜……让我们实在是看不到可以再次利用的东西。水和石子还是张小虎提出来的。
那些石子和水沿着峡谷的缝隙掉下去，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在峡谷的另一边，我们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和预想中的不一样，这里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也没有任何可以看得见的……可以帮得上忙的物件。
荒漠沙地，唯有一道峡谷缝隙割开这里，像是一个发着淤血的长条伤口，让人触目惊心，难以承受。
我们没有爆发剧烈的矛盾，因为我们全都累的直不起腰。我们用以龙之教给我们的方法调整气息，然后补充食物。
我们用非常非常冷静的方式吵了一架。
我和牛二骂张小虎诡计多端。
张小虎和牛二骂我没有主见。
我和张小虎骂牛二傻瓜蛋子。
骂完，我们就自己被自己气笑了。
我们千辛万苦走到这里，在路上的时候就把对方骂了个遍。在村子里的时候，我们三个相依为命，要骂也早就骂了个遍。
说到底，我们还是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太穷了？如果有钱的话，我们估计就不用在这里了。
哈哈哈哈哈……我好想笑啊……为什么我想到这样的事情会笑出来呢……
“现在怎么办？回去吗？”我看着我们的唯一指定军师，张小虎，张小虎正在沉思，听到我问话，他有些难过的摊了摊手:“一定有其他的办法探测这里的……只不过我们没有找对点而已。但是具体在哪里，我还不清楚。”
“你肯定知道怎么探测……”牛二打趣的躺在沙尘里，黄昏的橙色光芒照在他有些胖的身体上，让他看起来有着很诡异的女人娇柔感，我有些接受不了这种东西，又去看张小虎，张小虎则是一脸无奈的说道:“就算我知道……我也早就告诉你们了……何必拖到现在。”
他看着我，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继续说道:“小狼，你还记得余知吗？”
“余知？怎么了？”
我还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起余知，起码在这三个月里，我们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人，我们甚至都快忘记这个人装疯卖傻了。
“他来过这里……我想他一定来过这里……”
张小虎几乎是肯定余知来过这里，我始终不知道在那个余知露出破绽的晚上，张小虎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但是他一定不会想要害我们。
他不告诉我们是很正常的，因为牛二和我或多或少不能为他提供帮助。
“只要找到……他留下的痕迹……但是在哪里呢……”
张小虎的眉头从未舒展，所以我敢断定他确实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办？
但是我们也绝对不会回去，这是必然的。
“我们刚刚已经全部走了一遍，这里的大峡谷是交合在一起的，好像是故意掩藏什么一样……”
牛二说了句人话，我也觉得这个大峡谷非常惹人讨厌，从峡谷的两边往下看，根本看不到半点光芒，以至于我们根本就无法窥探一二。
这条连绵不断的大峡谷上方，三个华族人就这么干坐着等日落，怎么说也有些不合适。
“牛二，准备住的帐篷吧。”张小虎站起来，扭了两下腰，算是放松了筋骨。“我去这里仔细的走一圈。”
“不好吧……要是你出事了怎么办？”我这样说有些欠妥，又换了个说辞:“我们一起来的，肯定不可以分头行动的，要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其实我在想，张小虎一定知道这个道理的，因为他虽然比我们聪明，但是在力量上肯定比不上我和牛二，如果分头行动，绝对是最坏的选择。
虽然这里真的仅有一片荒芜。
“也好，那我们就一起去走一走。”
张小虎从口袋里拿了一块发光晶石，稍微蹲伏着去寻找这个地区可能存在的其他痕迹。
我和牛二赶紧跟上，也各自掏出发光晶石去寻找。
其实我和牛二不知道需要找什么不同的痕迹，我们也仅仅是跟着瞎找而已。
哦，张小虎说找几个不同鞋子的脚印，或者是什么比较明显的不同种族的脚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方法比抛石子还不靠谱。
但是我又不好说，跟着屁颠屁颠的找就好了。
我们沿着峡谷的边缘寻找，确实找到了什么脚印，我们自己踩出来的脚印，这件事情其实很累，比刚刚抛石子还累，天越发的黑，我们的发光晶石也就越发的明亮。
【jia’ke’suo’la，ke{keng}hong’】
“你们听到了什么声音吗？”牛二抓着我的肩膀，我很疑惑的看着他。
我从他紧张的眼神里看到了他的害怕，那是很少见的。
“你听到了什么？”张小虎回过身来看我们两个。
我看着牛二，牛二紧张兮兮的看着张小虎。
“就……kekekeaaa什么的……”牛二扯着自己的嗓子，但是就跟干咳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到底听到了什么？你不要吓我……不要开玩笑啊……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我也跟着害怕起来，我转身看了看周围，什么也没有……完全看不见有东西。天黑了，开这种人吓人的玩笑，我可实在是受不了。
牛二依然在扯着嗓子说话，但就是卡在喉咙里，什么也听不清。
他卡住了，我急了，张小虎也停了下来。
“就是……keeee之类的，你们听不到吗？”
牛二越来越急，我感觉到他的害怕。
“不会是有什么东西靠近了吧？”我夸张的看着张小虎，张小虎也左顾右看，我们三个又陷入了困境。
我们的视野并不清晰，让我们失去了方向。所以，我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商量一下对策了。
“你们真的没有什么听到吗？”牛二慌慌张张的跟在张小虎的身后，我在他的前面殿后。我们不敢放松对于牛二提及声音的警惕，我们必须拥有一百分的警惕，因为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让我们难以敌对的家伙，我估计我们根本无法招架。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把手放在牛二的肩膀上，牛二还害怕的打了个激灵:“你又说不出你到底听到了什么……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可……我确实听到了，只是我没办法发出那个声音来……像是……很沉重的……哭声……我从小没有怕过什么，但是这种哭声我实在是受不了。”
“哭声？”张小虎又回过头来看他，牛二的样子突然让我感觉他很狼狈。
我也越来越不对劲……
我总感觉有人在抓着我的背，在我的背后，有什么东西跟过来，让我一阵胆寒，我的脊椎骨都直直的挺起来，我能感觉到它一颤一颤的。
但是我往后看确实是什么也没有。
老实说，我们天黑流落街头的次数也非常之多，所以对于天黑而言，我们更加关心我们到底有没有饭可以吃。
但是现在……
牛二说听到了什么声音，吓了我一跳。
“不会是……什么鬼魂一样的怪物吧……”牛二害怕的颤抖，幽冥国盛产鬼怪，所以极有可能是这样。
“鬼魂……”张小虎回过身去，用发光晶石开路。
“很可能”他说:“我们在这里，真的有可能遇到鬼怪。”
“哈？你不要掺和进来好吧……我实在是不想遇到幽冥国的鬼怪……”我有些无法接受，因为鬼怪这种东西，实在是让我接受不能，传说他们有着极其恐怖的样貌，通过吸食活人的气息生存，被吸食气息的活人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这种可能了嘛！我们来的时候可是什么东西也没看到……现在牛二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肯定只能是鬼怪了。”张小虎一脸严肃，对于此情此景，他的精神状态也紧绷了起来。
“牛二，你到底听到了什么？鬼怪有没有必要要吃我们？他说了吗？”
“我不知道那个声音到底是在说什么啊……就是很古怪的哭声……”牛二缩着脖子，害怕的看着张小虎的背影。
发光晶石让我们三个人行走在光亮里，这种感觉更像是暴露在别人的视野里，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这不是更加显眼么……
“也不是哭声……就是……我打不出来的声音……”
“不至于啊……”我看着前面两个人的背影:“我们时刻保持清醒啊……别不说话，我现在有点害怕了……你们要是一不说话，我就慌的很。”
“说到底，都是你的错……牛二……”我拍了一下他的背。
结果，反而被牛二吓了一跳。
牛二一瞬间就转过身来，推了我一下。
他紧张的面孔就像是在脸上刮了一块肉，变得骨瘦如柴。
这是怎么回事？牛二？
“牛二你怎么了？”我以为这是很简单的拍一下调侃罢了啊……他从刚刚说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开始这才过了没多久而已。
这一瞬间，我感觉他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我……我很害怕……”牛二瑟瑟发抖，丝毫没有为我刚刚的行为解释，也根本来不及解释，他害怕的，抓着我的手。
“小狼……怎么办？我好害怕……”
“好……别怕……”我有些错愕……牛二的怪异，让我甚至感受不到一丝的……人情味。
牛二不是这样的……
“小虎……这……”
我去看小虎，小虎也吓了一跳。
“像不像余知？”张小虎的一句话吓到我了。
“现在这个时候，我哪里管得了这些！”我有些激动，你说牛二像不像余知，我不太清楚……
但是牛二这个样子，我一点眉目也没有，让我更加的焦虑。这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发生的事情，根本来不及我去做更多的思考。
“快！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张小虎对我说话，他一把抓住牛二的胳膊就快速的跑了起来，我跟在他的身后狂奔。
这里的一切的荒凉都让我胆寒，以至于我们第一次探测幽冥涧的行动直接落空了。我实在想不通张小虎到底在那一晚听到了什么，荣华富贵，真的能够从幽冥涧中的群山之心里出来么？
【jia’ke’suo’la，ke{keng}hong’】
我……
我也听到了……
我奔跑着，回过头去看那个名为幽冥涧的峡谷，那里失去了我们的发光晶石，应该只有黑暗才对，但是，现在我却能看到些许的光亮……幽暗的绿色……在我的眼睛里，转瞬即逝。
伟……
伟大的……
克……
第八章:诸神往事
“你听到的声音……是不是……keeee……”我想要说出这个名字，但是也只能扯着嗓子鬼叫。
我根本发不出这个声音，当我要发出来的时候，感觉有一只手揪着我的喉结，那种阵痛，只能让我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
“对！就是keeee！”牛二好了很多，他躺在床上，他的体型好像又胖了回去，这点让我又震惊又诧异，我们都喊不出这个名字，所以，我想了个办法，我们用代称，将那个东西取名为——未知之物。
我们不知道这到底是个名字，还是只有一个声音，我和牛二都无法确定，我们只能用物来形容。
这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因为我感觉我和牛二的精神状态比起刚进村的余知来，还是有足够多的……可以挽回的余地。
这也多亏了张小虎的照顾。
张小虎说我们每天都在说胡话，甚至是真的和余知一样，变得傻不拉几的，这是张小虎的原话，让我和牛二觉得张小虎在借题发挥，他本来就觉得我们不聪明。
但是也多亏了他，我们有了足够好的精神状态，回到了本来的样子。
“那是个什么声音？”张小虎问我们，我们又要扯开嗓子鬼叫，他连忙叫停。
我们无法发出这个声音，但是我们可以确认，这并不是野兽的声音，也绝对不会是我们所能够理解的声音。
后来我才知道，人是发不出来这个声音的。
我们只能用一个我们可以模拟的声音发出来。
那就是，【克肯洪】。
听说，我们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张小虎强撑着自己的精神状态，把我们两个拉到了很远的距离，张小虎有心事，所以我们也开始询问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只有张小虎知道的事情。
张小虎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跟我们讲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实际上我依然觉得他有所保留，不过，就算如此也让我们知道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在余家村，可以肯定的说，学识最渊博的老先生也没有张小虎看的奇书多，在一本早就已经失去了名字的书上，张小虎看到了群山之心这个故事。
华尹创造了拥有足够长寿命的华族，无论男女，都是以黑发黑色的瞳眸作为标志，而帝瑶创造了巨大的山石巨人，以强大的山石肌体和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特性，也就是所谓的山宗族。在那个时候，依靠着山宗族与华族的关系，华族的子民起码在食物方面获得了巨大的满足，以至于所有敌视我们的族群都开始变相的联合，我们挨着人族与精灵，所以，有联合也就有对抗，精灵与人类联合的队伍，在我们极为强大的时候与我们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战争，导致其他族群不得不进行调停，因为我们的壮大势必会威胁到他人的疆域。山宗族逐渐脱离华族，精灵也与人族分离，这样子的事情在以前是很常见的，记载下来也只能是一些老者在整理过去的时候提了一嘴。
群山之心也就是那个时候掉落的。
因为大地的律动引发了极其可怕的地震，那边地震就发生在幽冥国。
幽冥国也参与了战争，他们的军队被称为【鬼影军团】，不老不死的长生军，几乎是战无不胜，但是在与王族的战争里，因为这场地震，他们的主力军陷落到了地底，幽冥国的神明【伍幽绮】依然能够感知到地底下鬼影军团将领【啊莫比斯】的气息，所以去请拥有大地之力的帝瑶帮忙。
帝瑶和华尹刚刚解决完与人族精灵族的战争，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做这件事情，所以她委婉的拒绝了伍幽绮的请求，只拿了自己的一枚戒指群山之心去帮助其解决这件事情。
群山之心的力量大刀阔斧的搬动的山巅，改变了地形，当时的幽冥涧还是一座富饶的群山，因为群山之心的缘故，所有的山峦被一扫而空，当时声势浩大的移山行动让整个灵界神明都颇为震惊。
人族的神明麓中行第一个谴责了伍幽绮的行为，并且誓要鬼影军团永世不得翻身，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伍幽绮把这座山搬到了人族的边界，幽冥国挨着华国，华国挨着人族，这是最近的距离，至于其他的小国，并没有被提及，听说羽蛇神的众多小部落也被直接掩埋了，那都是大批大批活生生人类的死亡。
在这场谴责行为中，刚刚结束出战争的人族又一次陷入了战争漩涡之中，但是因为华族夹在中间，所以人族的军队要长途跋涉来到幽冥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伍幽绮就是这个意思，与华国的关系很好，但是与人族的关系很差，但是人族想要干什么还得通过华国的边界，以至于整件事情都凸显了伍幽绮高超的政治谋略。
这段事情也就被载入了史册。
而那本册子上，还记载了这件事情的后续，那就是幽冥国的鬼影军团确实是回归了，不过很快，幽冥国的神明就发布了公告，以道歉的方式提及了对于人族做出这种事情的反省，再是，以诚挚的道歉平息了此事。伍幽绮就再也没有在灵界诸神的视野里出现过，幽冥国就像是封闭了一样，幽冥国的一切子民，都不再出现。
以幽冥族不老不死腐朽之物来说，封闭幽冥国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专门负责收集灵魂的幽冥族群则游荡在灵界的各个角落再也回不到幽冥国，因为他们的出现总是伴随着死亡，所以，散落的幽冥族们也有一个很可怕的名字，那就是【死神】。
幽冥国的事件并没有结束，群山之心掉落在幽冥涧也是因为整件事情因为山宗族的神明强大的群山之心力量而引起的，幽冥国反过来谴责了帝瑶，被逼无奈的帝瑶将整个群山之心埋葬在这个伤心的地界，而幽冥国瞬间发布死神们不再收治山宗巨人的灵魂的公告，这导致山宗巨人在寿终正寝的时候只能可悲的化为山石，无法再拥有生命，陷入了真正的死亡。
直至今日，对诸神心灰意冷的帝瑶还在与我们的神明华尹隐居山林，这也是群山之心为什么会被丢进幽冥涧的原因。
带着诸神们的勾心斗角，这样一件强大的神器如石沉大海般沉睡在了幽冥涧。
这对于我们来说，整件事情都出奇的让人无法接受。
在那个时候，我们只知道帝瑶的山宗族比较慵懒，而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山宗族，只有死亡，甚至是毫无意义的死亡，没有来生可言。
那么强大的山宗族几乎覆灭，也是源于此事。
重点在于，我们希望得到群山之心，其中的奥妙也只有知道此件事情的华族人才会觉得心中怒火中烧，失去了山宗族作为靠山，我们华族人的地位，也确实是缺少了。
如果找到了群山之心，说不定帝瑶能够回心转意，重新燃起斗志，那么对于我们华族来说，怎么也算是一件好事。
所以，出现了丰收宴这场欲盖弥彰的事情。
淤菟氏上报搜寻群山之心，获得了大量的路途经费，而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余老三鼓励了自己的儿子余知去参加，他并没有告诉我们整件事情到底可以获得多少路途钱财，我们的余知并不知道淤旁氏到底有多美，而真正见到了也就真的喜欢上了淤旁氏。
整件事情听起来很狗血，但是余老三获得钱财实在是太多，才有张小虎偷听此事。
装疯，就可以将路途费用倾吞，余老三非常聪明的上交了一部分，留在手里的金币也足够他们一家人好吃好活的过几辈子。
我们都很震惊，以至于忘了刚刚克肯洪的事情。
张小虎猜测余知肯定到了这里，余老三没想到余知这么耿直，真的为了淤旁氏到达这里，并且开始寻找群山之心。但是最终，所有的一切都还是按照余老三的原计划进行。
没有人知道群山之心在哪里……就像是现在的我们一样，张小虎说我们遇到了可怕的心灵攻击，这种攻击会摧毁我们的心智，让我们短暂的失去理智，我们现在的恢复也说明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这个无法发出来的声响，确实是掩埋在幽冥涧内的未知之物所发出来的。
张小虎认为那是被掩埋的鬼影军团所发出来的，他们一定是在地下待久了，魔怔了，但是有一点，那就是，他们一定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对于张小虎的隐瞒确实别无二话，怎么说呢，我虽然反感这样的事情，但是他对于我们说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我们听出了张小虎的雄心壮志，如果群山之心在手，这个世间，又有几个普通人可以与我们匹敌呢？荣华富贵，名誉，金钱或许也可以手到擒来，张小虎的雄心不止于此，还包括族群之间的纷争。
他和以龙之相谈的时候，就请教过以龙之族群的纷争到底以什么为终结，真的拥有永久的和平吗？这种纷争的终结到底在哪里呢？
以龙之一开始并没有告诉他，因为以龙之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以龙之思考了良久，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这种事情，永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才是正确的，族群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在拥有共同利益的时候，族群之间的和平便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看着张小虎似懂非懂的点头……也只有在这个问题上，以龙之和张小虎都沉默的很久。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我们一探幽冥涧就遇到了莫名其妙的心灵攻击，导致我和牛二的神智不清楚，胡言乱语。
在这件事情上，张小虎道了歉，在对于他为什么没有遭到心灵攻击的时候，我们也很神奇的看着他。
张小虎和我们的不一样在此时更加的凸显。
导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
也有可能是张小虎更加有知识，更加的理智，也就是更加虚化的精神力。
显而易见，张小虎的理智值几乎是一定大于我们的，所以对于精神攻击也有一定的抵抗力，不过张小虎推测这种抵抗力并不会持续太久，只是我们确实比较幸运了吧。
张小虎不想放弃，他想赌一把，这次直接利用小吱的钩子下到幽冥涧的下方，再利用弹射系统立马上来，如果可以的话，进行反复的实验，进行勾住峡谷两壁的方式来回下潜，像是猿猴攀岩一样，如果可以下去，那也就可以上来，这样的方式一定可行。
我们对于张小虎的聪明才智感到了极度的夸张，因为小吱的器械也是他硬着头皮请来的，不然小吱估计也不会送我们这么多器械。
这一切，可能都在张小虎的计划之中，只是我们没有什么前瞻性，如果张小虎真的事先想到了这件事情，那么我们确实挺佩服张小虎的。
这件事情也只有张小虎能去做，这也是注定了的，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抵抗住未知的心灵攻击，我和牛二负责善后。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仅限于在幽冥涧的周围打下手了。
不过，整件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再探幽冥涧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比较棘手的事情，那就是，我们遇到了战无不胜的鬼影军团，他们呼啸而过，奔腾如山海，在我们拼死挽救已经下去的张小虎时，整件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翻转。
啊……
我的头好疼……
我至今还记得牛二被张小虎掐着脖子时已经快要瞪出来的双眼。
或许，那是我一生以来，最为害怕的一份回忆。
我们也算是有着2十多年的友谊，从始至终，我也没有办法分辨张小虎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要怪，只能怪我太过愚笨。
我单纯的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像我一样的人，那么单纯的相信我们的友谊。
我也始终相信，张小虎，他在心底里，依然是我的朋友……他在心里，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无论他有没有拥有群山之心。
我的痛苦，或许也从张小虎对待牛二如此残忍的时候，变的无法得到救赎。
我很害怕……当时我确实没有办法做到任何事情，在群山之心和鬼影军团的强大铁蹄之下，我的渺小，也变的如此明显。
克肯洪……
我依然无法发出这个……
伟大的声音。
第九章:狂想
【一】
he——
en——he——
en——ha——
我……
还需要我回忆吗？
一个人靠在墙上，捂着自己的肚子，慢慢的移开，滚烫的鲜血，已经化为了淤结成块。
他看起来很难受，但是他无法脱身，因为有个黑色的人影站在他的面前，用脚踩着他早已经手上的腿，肉泥从腿里飞溅出来，他的脚明明已经失去了直觉，但是在此时，却还是疼的要命。
那个可怕的影子真的站立在他的大腿上，丝毫不管骨头有没有被踩碎。那个人影拿着一根光滑的细长短棍，短棍的钝尖扁平抵着他的右额，一道黑色的光照亮了人影瘦削的脸，那双红色的大眼睛，就像是抓着他的整个血肉凸起。
“凤凰……找到了……张启在幽冥国。”
影子说话的时候看着那个被她踩在脚下的人，那人的眼睛里，扑闪着无名的大火，但是她只是看着，任由这份隐隐约约的杀气慢慢的升腾。
她一脚又重重的摆在那只伤腿上，咔嚓一声，骨头彻底的崩裂，那些破碎的骨头飞进血肉，便也是彻底废了。
“你很讲义气，但是，你太弱了……”
她压低着她的声音，往下弯腰看着他那双已经迷离的双眼。
“我留你一条命，并不是因为我仁慈，而是因为你活着还有用。”
她说完，便化为了黑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很快的，这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他靠着墙，喘息着。
【jia’ke’suo’la，ke{keng}hong’】
“牛二！你在哪？”
他扶着墙壁，用身体抵着墙壁，再用那只还有知觉的腿拖着那只已经残废的腿慢慢的往上移动。墙屑来到了他的嘴里，带着青苔的苦涩湿气，汗珠，直要往他眼睛里冒。
“牛二！”他呼喊着，叫喊着这个仅能够记得的名字。
“我在……这里……”
那个声音回应着，带着虚弱的生者的气息。
那一丝气，就像是挂在牛二的身上，不需要几分钟，便可能气绝。
“撑住……我来……了……”他跌倒在地上，一瞬间翻倒，他愤怒的大喊，蓝色的气息从他的全身喷涌而出，他用手强撑着，再次抵住墙，拖着自己的废腿，一步一步的向前爬动。
“我……ke……快不行了……ke……”鲜血从牛二的嘴巴里涌出来，他的身体确实快不行了。
“别这么说……小虎还在等我们……”他来到牛二的身边，灵力慢慢的托举起牛二的身体，他一只手把牛二的身体翻在背后，从牛二嘴里流出来的血液喷在他的身上。
不会死的……
他心里想着。
蓝色的灵力就像是螺旋的柱体压在他的脚上，他双腿又正常的走起路来。
“用灵力……我教过你的！”他大喊着，在这潮湿的街道上奔跑起来。
“he——keeee——”牛二在他的背上大吐了一口鲜血，他又惨淡的笑了起来:“还是你厉害……挨了这么多打……还能用灵力跑的生龙活虎……”
“小虎教你的时候，就叫你要好好听啦！”他跑的很快，一跳一跃，就像是奔跑的蚂蚱。
“我不行啊……我笨嘛……”牛二又吐了一口鲜血，在他的身上，红色已经慢慢的浸透了他的衣衫。
“你别说话了，试着催动灵力啊……不然，真要死了……”他急切的看着他，手上的蓝色灵力注入到牛二的身体里，好让他好受一点。
“会死啊……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我也不想……死在这里啊……”牛二虚弱的闭上眼睛。
“死不了的……小虎还在等我们回去呢……死不了的！”他大叫着，全身蓝色的灵力更加的汹涌，一丝黑色的气息环绕着他，像是风一样，席卷过他的全身，将蓝色的灵力瞬间撕碎。
“我死不了的……”牛二趴在他的肩头，静静的听着，他奔跑的声音，像是万籁俱寂，滚烫着，他的眼角。
“牛二，你和我说话，别睡过去！”
他奔跑在人群里，红色的血液就像是生者的印记，浇灌在这条摩肩接踵的闹市。
“医师！”他大叫着，但是没有人敢接近这两个人，他们惊呼着远离，满身赤红的他，就像是深红的厉鬼，人见人怕。
“医师！”他再次的呐喊，恍惚着，他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降临到他的身边。
那个白色的天使，只存在了一秒，他便连带着牛二一起，昏倒在了路上。
牛二……小虎……我们……一起回家……
其实……我什么都是骗你们的……我的故事从来没有那么奇幻……我想，我死的时候，可以寻找回我自己。
这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但是好歹，我还活着，牛二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得救。
【二】
【玫瑰之都——依洛薇】
“杀我们的人！”牛二被纱布包裹住，这个时候，真的像头猪了，但是我依然想说，他是头熊，而不是猪。
“杀我们的人，叫凤凰……”
他看着牛二的眼睛，揉着那只无法动弹的大腿。
“凤凰……”牛二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咬着牙，重重的砸了一下桌子。他被包裹住的手，又从白色的纱布里流出红色的血液。
“你别激动，伤口会裂开的……”他皱着眉头，看着牛二此般鲁莽的动作竟然也觉得生气起来:“小虎改了名，叫做张启……他去做了王族的执政官……他的首领叫做钟彦。”
“你查清楚了？”牛二看着他，纱布里，只露出了半个眼睛，却也足够的认真。
“查清楚了……那些人在各地暗杀王族的人，除了王族境内。”他也重重的砸了一下桌子:“他们暗杀的无辜百姓，已经超过了所有正义之士的底线。但是他们以种族肃清的名义，正在无限制的杀害他们想要杀的人，也就是，他们要谁死，谁就得死。”
“真是卑鄙无耻！”牛二咬着牙齿，咯咯作响，便是要将牙都咬碎。
“不仅如此，他们意欲发动战争……所有虚假的和平都在分崩离析。没有人能够阻挡住鬼影军团不老不死的长生军，他们甚至想要逼宫王族的三位神明放弃抵抗，自毁神格……”
他说着的时候，紧紧握着拳头，大腿，又慢慢的渗出血来，他用力的一掐，让整条腿都止不住的颤抖。
“小虎在被追杀……我们也受到了牵连……我所知道的也仅仅是这么多而已……”
“我们该怎么办？”牛二看着自己的缠着纱布的手，那些白，就像是纠结在一起的混乱线条，串着他的所有回忆一起，沉入深深的悲鸣。
“我们……养伤……他们从我假话里，也听出小虎正在幽冥涧……”他并没有无奈，而是沉沉的，像是年迈的鸦雀，低着头，聚精会神，将整个眼睛瞪的老圆，只看着地面，听着周围安静的空气。
“我们必须赶快到达幽冥涧……小虎需要我们……”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只有我们还不够，我们必须和王族的反抗军取得联系……不然我们的处境只会越来越糟糕……”他揪着自己的痛苦的腿脚，疼痛已经无法自愈。
“那现在怎么办？”
“等……等小虎的消息……”
“他改名了……”
“张启……”
【三】
我从来没有见过黑色的月亮……黑色的月亮挂在星辰里……像是灼烧的让人难以安眠的火球，烧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可恶！王族的神明真的自废神格了……”他一拳重重的砸在强上，蓝色的灵力冲击着这里的一切，尘土荡漾，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也没办法……如果有一丝和平的希望，他也不会放弃的……我们不能怪他。”牛二说了这样一句话，让他严厉的看着牛二的眼睛，怒火中烧，滚烫无比。
“他这个神明！还是小孩子嘛！怎么可以相信敌人的鬼话！那么多人牺牲，为的就是让他不要放弃抵抗！弃那么多人的生死于不顾！他真是妄为神明！”他又狠狠的砸了一拳墙壁，整个墙壁被蓝色的灵力冲垮，所有的人都沉默，陷入了无休止的僵局。
“我也实在无法相信……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牛二退回一步，牛二变得很瘦，甚至是枯瘦如材。
“该死的！为什么！我们的神明会站在王族的对立面！我实在是想不通！他们这些神，到底在想什么鬼东西！”他又责备起其他的神明来，那些已经脱离了子民的蠢物，甚至是已经抛弃了善恶与理智！
“华尹应该有苦衷……我是这样认为的……帝瑶也是……整件事情，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神明之间的不合，已经是屡见不鲜了。”牛二枯瘦的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安慰着他的情绪。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一身正气！不可屈服！难道华尹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他愤怒的叫嚣，也仅仅是出了口气，逞了口舌之快，他随后唉声叹气的蹲着，抱着自己的脑袋。
周围，有站立的，蹲伏的，叹气的，痛苦呻吟的。苟延残喘的，闭上眼睛休息的，再也睁不开眼睛的，一声一声的叹息，让所有的沉默都被突入腹中，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这里虽然安静，却如此的燥热，让他只能慢慢的闭上眼睛，放空自己的一切，什么也不想。
【jia’ke’suo’la，ke{keng}hong’】
【三】
好消息！寻荒影杀到天上去了！战局发生了逆转！他要为那个王复仇！我们所有抗争的一切！都得到了回报！
“战局逆转了！小狼！寻荒影大人的神威震荡了整个灵界！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牛二扯着嗓子大叫，让他有些烦躁，他一把将那份战报丢在地上。
“那是个陷阱！在天界！寻荒影会与所有王族的首领失去联系，这给了他们逐个击破的机会！寻荒影上当了！”他的愤怒从未停过。
“为什么小虎没有提供一个好的对策！”
他大骂起来，变得更加的暴躁，甚至是将那份战报直接撕碎，化为灰烬，他的眼里闪过无名的黑气，侵吞着他眼里的光芒！
他好恨，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直到战败的消息传来，他终于有事可以干了，因为，他必须逃跑了……但是又跑到哪里去呢？灵界的一切，都让他如此的绝望，找不到任何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神明，神明！神明！
他们根本不顾子民的死活！
他们妄为神明！
【四】
“他们想要抹点这段历史！他们在书籍上，写下了魔族这个词！简直难以置信！”牛二看着书上的文字，那么大的【魔族】二字映入眼帘，让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卑鄙！无耻！”他愤怒的大叫。
“他们还要烧掉有关王族的所有书籍，最讽刺的是，就连这本也要被烧毁。”牛二的声音带着戏谑，但是他完全笑不出来，那种嘲讽的感觉让他作呕，直到他看到了最后。
【魔族发起了这次战争，七个大魔王被永久的钉在耻辱柱上供人观赏唾弃。】
“他们！简直是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大声的喊叫！就像是可怕的怨鬼，揪扯着嗓子，让周围的一切都震碎。
“所有分散在灵界的王族人仅仅只有边缘地区的一支了……他们远在极北之地……我们估计再也寻找不到了……等我们死了……这段历史，也就只能从书上看到了……”牛二有些难过的将整本书籍撕毁。
一本没有半点真实历史的书籍，留着的意义又在何处呢？
“他们写！我们也来写！我要告诉所有的后人他们的故事！在这虚伪的真相背后，骗局，卑鄙无耻的骗局，公道自在人心！”他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他唾沫横飞，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儒雅和神采。
“希望如此……”牛二的皮肤皱在一起，那是岁月和战争的伤疤。
【五】
还没有……还没有……
还没有结束……
【jia’ke’suo’la，ke{keng}hong’】
伟大的……
伟大的克肯洪……
他纵身一跃，跳入幽冥涧的万丈深渊之中，黑色的气息，越往下，越是缠绕在他的身上……像是……恒古的钟鸣……
他突然的醒悟了……
人活着，是这样毫无意义……
想要改变的……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是讽刺吗？
这不是讽刺……
这是永无止境的……
世间的渺小……
更加伟大的存在……就连想象到【未知之物】的名字，也会变得疯狂……而永无止境。
第十章:【jia’ke’suo’la，ke{keng}hong’】
【一个渺小的东西，游荡在世间，风一吹，它就散了，而等风停了，它也就聚拢在一起。
无形的风，穿过它的胸膛，穿过他的手掌，穿过他的大腿，黑色的气息掩盖住他的全身，在这全知全能的境界里，它又几乎是最愚蠢，而最狂妄的，万物之始，它便存在，万物之终，它也存在。】
“喂——”
我不停我呼喊……
“喂——”
我的嗓子已经干哑……
“喂——”
我的喉咙像是火烧……
那种火辣辣的感觉灼烧着我的整个神经，有那么一瞬间，我连自己叫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喂——”
我说……
“你在哪？”
我问……
“快回来！”
我带着哭腔……
“你回答啊！”
我着急的呐喊……
“快回来！”
我的声音像是一个干瘪的椰子，已经挤不出任何水分。
“快回来啊！”
我的痛苦，仍然在我的身体里延续。
他会回来吗？
我这样问自己。
我想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我这样想。
他应该，是一个高高瘦瘦，长着山羊胡须的男人。
我和他见过，他学识渊博，总是告诉我很多道理，他说，他的所有知识都告诉他他应该做一个有道德的人，而且一定要用在正道上。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世界真是烂透了，他说自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但是他并没有灰心，他从不指望那些坏人良心发现，他只能指望严厉的惩罚让那些坏人不敢再犯。
我知道他是真心这样觉得的……
他总是说，那些坏人不是信奉弱肉强食么……整天把弱小的人就应该被强大的人欺凌，所以他总是强健自己的体魄，他根本就不指望和那些欺软怕硬的人讲理，要比拳头和手段，他谁也不虚。
上有老，下有小，他也不怕，他知道如果自己倒了，老小也一定会遭此劫难，所以，他的后路其实只有一条，那就是斗争到底，妥协，只能等着被清算，只会让他的家人更加遭受苦难。
“你会回来吗——”
我大喊着！
一束光，照亮着我的全身，金色的光华照耀着我的胸膛，那美丽的栀子花与铁锁交织在一起蜿蜒着向上，天空之路通往大海……大海通往家乡……
“你不回来了吧……”
我这样说着……
那股清凉的感觉，让我的全身都酥酥麻麻的，我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头了，我触摸着，我的手臂……
“你想要去哪——”
我问。
我的拳头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臂也是，它们紧紧的握住了我的脑袋，它们包裹住了我，我的手臂包裹住了，我的脑袋。
“请你别丢下我……”
我苦苦的哀求着……我希望他不要丢下我……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勇气丢下我……我明明这么弱小，他竟然不想着来帮我，还想着要丢下我……
他终究也是这样的人吗？
背信弃义的混蛋。
“我想……”
我还没说完……
“我想……”
我说完了……
“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你……”
你应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你应该拥有快乐的童年，在美好的教育里得知每一个女孩子都是神明最宠爱的孩子，你拥有着让人羞涩的美貌和身材，你或许会有一个好的夫君，你也应该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你或许可以有一个好的老年，我把老年比作人生的终结，你应该会有一个美好的终结，你本该一切向好，你本该一切光明，但是很抱歉，我忘记了你出生的族群。
我忘记了你的族群……
你是……
这些光明的未来，不是给你这个族群准备的……
起码你这一生一世也享受不到。
下辈子……
下下辈子……
下下下辈子……
反正，你活着，便没有。
“你会恨我吗？”
我问着，我的腿，开始慢慢的往上翻动，它来到了我的眼睛前，我看着它，我的双腿，那些斑驳岁月留下的痕迹让我抓狂……
我好想……
或许你会拥有这样的人生，
但是你的确也没有拥有这样的人生……
“你应该不恨我……”
我哭喊着……像是个小孩子，孩提般的声音从我的嘴里说出来，竟然那么刺耳，孩提的声音怎么会刺耳呢？那明明，明明是让我们开心的声音。
是个人都要开心的，
听到了孩提般的声音，
怎么可以不开心呢？
孩子是会哭的，
你不开心，
孩子就要哭了。
我就要哭了……
“你觉得呢？”
我问你……
你觉得呢？
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我的手臂，看到了我的双腿，你看到了我的胸膛，你什么都看到了，你什么都听到了，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却又像是什么也不知道。
“让我哭吧……”
我突然又不哭了。
我的眼睛里，好像能够看到每个人的影子。
人小时候的影子是爬着的，他们乖乖巧巧，永不停歇，再长大点，他们的影子便是两条腿走路了，他们匆匆忙忙，永不停歇，到了年老的时候，他们的影子便是三条腿走路了，他们慢慢吞吞，却也永不停歇。
我呢……
我应该是用我的哪一条腿走路呢？
“你知道吗？”
我问。
我很喜欢问你问题。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到底是山羊胡子的男人，还是那个凄凄惨惨戚戚的女人？我已经分不清楚了。
在我的面前，让我好好的，看一看你。
我的眼睛里有血丝……
我的眼睛里确实有血丝，红的，让我自己都受不了，你没发现吗？全世界都是红的，红的，是血吗？我只能想到血了，因为血就是这样的，我的眼睛里，永永远远，都是这样子，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你为什么说我看不清楚，听不清楚？
我明明能够看到红色的血液，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不是绿色的，也不是黑色的，血，就应该是红色的，而不是任何的其他颜色。
我的眼睛里虽然是红色的，但其实那不是血。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那就不是血……
我说，不是血，也可能是血，要听我的……
也可以不听我的。
“当然要听我的！”
我发怒了！
我狂怒的嘶吼，我的声音，就像是孩提的尖叫，我是孩提，我可以尖叫！作为我的新生，我应该拼了命的尖叫，我发了疯的尖叫。
我发了疯的尖叫。
其实，我只是尖叫而已……
我并没有发了疯的尖叫。
每个人都觉得尖叫就应该发疯……
可是我没有发疯，
我只是在尖叫，我发了疯的尖叫。
我尖叫，但我没发疯。
“我想起来了！”
我震惊的呼救！
我应该呼救！
我意识到了我应该呼救！
快点呼救！
呼救！
快来救我！
快来救我！
我！呼救！快来救我！
“救命——”
我在呐喊！
我在彷徨！
我在！
我在……
我在哪？
我终于看清楚了，我原来……什么也不是了……
我应该还记得牛二……
我应该还记得张小虎，他改了名，叫做张启。
我想起来了……
呼……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的手，
我的腿，
我的眼，
我的一切！
不——
不——
不——
“我想……”
我嘴里吐着我不知道的东西。
我无法听见我自己的回答。
浩瀚的宇宙啊……
宇宙，我知道什么是宇宙么？我知道吗？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宇宙是什么？什么是宇宙？
我是谁？谁是我？
我什么也不是……
我虔诚的祈求……我伟大的……克肯洪……
赐予我疯狂。
【六】
呼……
呼……
呼……
有风啊……
好凉爽的风啊……让我感觉凉凉的……
我要去……
哪里呢……
回家吧……
余家村……
走啊……走啊……走啊……
为什么，他们都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很可怕吗？我是华族人……我应该回到家乡去……
现在的世道，连华族人也要受到歧视了吗？
或许是应该的吧，华族的神明竟然为了一己私利站到了正义的对立面。
王族已经覆灭了……真是悲哀……他们的尸体堆成了小山，他们的一切都被破坏，他们的历史被践踏，他们的文字被毁灭，他们没有剩下任何一个人。
对于生者来说，他们是别的族群，也就是和自己族群无关的另类。
他们现在叫魔族，一切都覆灭了。
为什么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呢……
我明明是胜利族群的人啊……华族应该被奉为战胜魔族的英雄。
战胜了王族，拥有了王族的一整片富饶的土地，土地上堆满了王族的尸体，铺陈着红色的河流……
河流浸染土地，竟然长出了如此丰硕的果实，真是可悲……
你们为什么跟着我……
明明你们如此的厌恶我，为什么你们的眼睛红如鲜血。你们也是为其他六族哭泣而哭红了双眼吗？
我好想……回家……
人族啊……你们的神明，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如果神明始终统治着灵界，那一定会是一个糟糕的灵界……并且永远不会有转机。
我们去弑神吧……
神，在哪里呢？我想回家啊……我并不想要去弑神啊……
有趣吧？无趣吗？
我应该去哪里呢？
余家村……余家村……在哪里……
余知和淤旁氏结婚了吗？
张启会回来看我们吗？
牛二，牛二，你又在哪里呢？
没有了小虎的我们，到底应该又去哪里呢？
耻辱柱被说成封魔井了吗？
我好想……去问一问他们……
以龙之去了哪里……
寻荒影去了哪里……
长羽枫去了哪里……
他们还会在出现吗？
复仇啊！
复仇啊！
那段历史！为了所有被杀害的无辜者！
复仇啊！
你们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吗？你们又在哪里呢？我还记得这段历史啊……
我还记得……
我还记得……又怎么样呢？
人死，不能复生……王族的神明啊……你们如此的善良，却在这惊天的骗局里，付出了无数条生命的代价……
那些看着我的人啊……那些跟在我身后的人啊……那些在我睡梦之中的人啊……
它，依然存在于我们生活的世界！
仅仅是描绘它的画像，就足以让所有见过他的人……为之疯狂。
伟大的……伟大的……伟大的！
克肯洪。
在未来！
【七】
【塔隆】
“喂！”
有人呼喊，他向这里挥手。
“找到了！”他大叫着，去把那具野兽的尸体翻过来，把巨大的长矛拔出来，长矛带着野兽蓝色的血液一贯而出，冰天雪地里，那些血瞬间被冻结。
“太好了！这下不用饿肚子了。”他慢慢的将长矛上的冰锋刮干净。
“真是，太糟糕了！兰洛大人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个女人很快的走过来，在他的旁边抱怨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这几天一直在吃这些野兽，要是兰洛大人在，我们起码还能吃的到圈养的肉食。”
“别抱怨了，南方出了大事……这是肯定的……但是没有兰洛大人，我们也可以找到食物啊……吃啥不一样呢？对吧？活着就行……”他寻找好了角度，将这只已经快要被冰雪冻僵的野兽拖行起来。
白茫茫的雪境里，就像是垂挂起来的天空之墓，他们与这座墓地擦肩而过，殊不知，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站在墓地前看着他们。
男子随手一丢，将一块白色的水晶丢到他们的面前，那一男一女别水晶晃了眼，一时间四下搜寻起东西来。
他们看着这块水晶，不明所以的，却是看着空无一物的白色的雪花飘飘洒洒。
“谁掉在这的？”他将手里的长矛放下，看着女子。
女子摇摇头。
“我记得我们村没有这种东西吧……看起来还蛮值钱的……”
“在塔隆，值钱的东西可太多了……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在南方值钱，在这里，不值钱。”
他端详着这块水晶，在太阳底下，这块水晶的棱角发着绿色的光芒。
呼的一声……
一瞬间，巨大的风，将风雪连带着卷起来，将整个天幕遮盖。
“快跑！还看啥！快跑！”女人大叫起来！
“不是吧？雪暴？”
他们快速的奔跑起来，在摇摇欲坠的风雪里……他们两个就像是蝼蚁般的渺小着。
但是他们终究是要跑的……
不跑便连活下去的一点点希望都没有……
只要奔跑下去，就会有希望……
【为了希望之花……
不要停下来啊……】
【八】
魔气……
说的是我身上的气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