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能再挖到一个算我输！
凤司西眯起的眼里血光冲天，像头即将失控的猛兽，锋利爪牙会不留情面地撕碎面前这些惹怒了他的人。
这些讨债者不由后退了一步，好几个人竟然抵不过他的气势，以至于开口要债时的话语都很没底气了：“反……反正这两千万万你必须还回来，否则……我们会让你以后的生活不得安宁！”
凤司西并不打算与他们客气，冷声开口：“这欠条到底是如何签下的，你们心里明白，五百万，多一分都没有。”
“不可能！”带头的人怒气冲冲，“你欠我们两千万就必须一分不少！”
凤司西扭了扭脖子，唇边噙着凉薄冷意：“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来拿回两千万。”
他周身环绕着的杀气腾腾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些人常年和穷凶极恶、走投无路之徒打交道，却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如此令他们惧怕的危险。
就好像凤司西刚才那番话很快就会严格履行，叫他们今日来了就再也走不掉。
颜漾见这些人腿都快抖成筛子了，实在忍不住提醒：“他这个人从来说一不二，你们可想好了，别为了给你们老板要债，把你们自己的小命搭进来。”
惊觉被一个女人瞧不起，还有大胆的在逞强叫嚣：“……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不成？！”
颜漾耸肩：“既然你们想试，就试试看喽——司西，下手也别太重，稍微警告他们一下就得了。”
她唇中吐出凤司西的名字，带着一股亲昵，娇娇柔柔，能把人骨头都给听酥了。
凤司西下垂的睫毛在眼睑处投出浓重阴影，将他眸中所有情绪隐藏。
凤司西这个名字在他被拐卖的五年里，紧紧伴随着他，被他偷刻在记忆中，唯有夜深人静之时才敢拿出来反复回味。
在那偏远落后的大山深处，尚且懵懂的小孩穿着衣不蔽体的衣服被奴役，被折磨，被踩碎所有人格与尊严。
在那几年里，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生活逐渐离他远去，变得陌生，也许再过几年他就会忘了自己从哪里来，忘记自己曾是亲生父母最疼爱的孩子，然后变得麻木，安于现状，连灵魂也被绑在那个愚昧封建的地方。
后来，他被解救回凤家。
初时，父母面对失而复得的孩子，是那样珍惜宝贝。
母亲每天都会温柔地唤他：“司西。”
但那样的疼爱逐渐消失，比起一个十岁了还没有接受过正式教育，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没有半点上流社会小少爷应有气质的的孩子，凤栎东显然更能够成为父母的骄傲。
凤司西也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父母与他的接触陪伴越来越少，彼此变得冷漠陌生，到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有人用这样的语调叫他的名字。
“司西？”
颜漾看他久久没有反应，疑惑的再次轻唤，那如同面对情人般的呢喃，似只小猫儿的毛茸茸尾巴，措不及防，在他心尖挠了一下。
凤司西凝神，再度看向这些讨债者，目光比之刚才更暗，脸色越冷：“我最后给你们机会，五百万拿回去交差，还是把命留在我手里，你们自己选。”
几人面面相觑，似在交换想法，至少……先拿一部分回去再说，剩下的慢慢来。
“你……你先把五百万还上再说！“
凤司西拿出张银行卡：“我这里有一百万，一周之内，剩下的钱会付清。”
颜漾估摸着这一百万还是凤司西今天挖矿赚的那笔钱，他速度倒是快，刚挖了几个虚拟货币就全都换成现金。
不过现在这货币在市场上也确实值钱，只要挂出去很快就会有人收购，毕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涨至怎样的高度。
“行，剩下的钱过几天我们会再来找你。”
这几人拿上卡迅速离开，显然他们是掂量过，以他们几个人的本事搞不好还真对付不了凤司西，下次再来估计就不只是他们几个了。
颜漾轻轻扬了扬眉头。
可惜了，他想要继续挖矿赚钱这条路，她已经给他堵死，凤司西几天之后还会是穷人一个，到那时就要靠她出手帮忙……
颜老大心满意足地想，说不定还真能试试看包养这大反派的滋味。
“欠你的钱我也会尽快还你。”
凤司西深深看了颜漾一眼，片刻后，冷酷无情的转身去了客房，只留给颜漾一个极为漠然的后脑勺。
啧……
就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颜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太困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
凤司西发现了。
他在挖矿的过程中，仿佛被人刻意针对，每当他的算法系统即将解出答案，从茫茫网络世界中找到那一个隐藏的虚拟货币时，就会有另一只手更快的伸出，从他这里硬生生地将其夺走。
颜漾并不知道，凤司西的算法系统还开发出了手机端，能够在任何一台移动设备上进行操作，所以他几乎整晚未睡，一直在进行新的尝试。
如果他肯将这个系统卖出去，他会瞬间晋升为富豪新贵。
但他不会将这样的东西交给那些欲望无穷无尽的贪婪者，他反倒想要利用这一切，创造出足够毁灭世界的能量。
这肮脏黑暗没有光的世界，留着有什么用？
不如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将其清洗，叫罪孽归为毁灭……
只是，他的计划才刚开始，便几乎要破灭。
是谁，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他的黑冷视线仿佛透过墙壁凿进了另一个房间。
而那张床上的人正在酣然大睡……
颜漾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地起床，在餐厅里与凤司西碰面之时，非常热情地问候：“早上好呀，司西。”
从昨晚开始，她的称呼有了变化，熟稔自然，就好像已经这么念过千遍万遍。
凤司西没有回应，只是在她坐下之时，眼神审视地盯着她，冷冷说：“今天还需要借一下你的电脑。”
颜漾毫不犹豫点头：“你尽管用！”
能再挖到一个比特币算我输！
十七章 她别是个智障吧
凤司西借过电脑之后马不停蹄开始他的操作，颜漾就坐在旁边，单手撑着脸，认认真真盯着他看。
大反派确实长了张人神共愤的俊脸，侧面看过去，眉骨锋硬，山根挺直。
连眼皮微垂的弧度都堪称完美，脸部线条则是凌厉分明。
总之一句话，处处长在了颜漾的审美点上。
她越看越喜欢，潋滟眸子里的温度愈发滚烫，嘴上却是刻意地打破这么好的氛围：“司西……我怎么看你表情很纠结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啦？”
无辜地问询着，颜漾又主动凑了过去，脸颊挨着男人的颈部，意味深长道：“我都看不明白你这个是什么东西，你这是在做什么？
忽略掉皮肤接触时泛起的热度，凤司西漆黑的视线向她扫来，锋芒毕露：“你不知道？”
哪怕试图去修复软件，再度尝试后得到的结果也是同样的，显然，他被锁定针对了。
颜漾的眼睫毛眨啊眨，像把羽毛小刷子。
她睁着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摇头：“我不知道呀。”
“最好是不知道。”
回答完毕之后，他便将电脑还给了颜漾。
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颜漾心里明白，但也不挑明，总之大家各显神通，就看谁更有本事……
……
此时的“街道办事处”内，所有核心成员意一到齐，围着暗室里的桌子，死死盯着电脑看。
小卷毛夜鸣满脸纠结：“他怎么还不出现？不是说好了今天还会来找我们的吗？他不会是在耍我们吧？”
容枭脸色沉沉：“这个人太过神秘危险，如果他是敌人，我们必须得汇报上去……时刻监测。”
“……可是，我根本追踪不到他人在哪儿……”
一说到这里，夜鸣就泄气地趴下，使劲锤了锤桌子。
作为年纪轻轻就被特招到安全部门的夜鸣当是天才般的存在，是能够被看成重要人物保护起来的稀缺精英。
这样的天才有着绝对傲气，所以当他发现自己遇上了一个根本敌不过的人之时，那种无可奈何的差距使得他陷入某种快要崩溃的状态里。
从昨天开始到今天，夜鸣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声气，甚至一晚上没睡去研究如何找到这个侵入他们内部网络之人的漏洞，最后却失败而归。
他的失落情绪可想而知。
坐在夜鸣旁边，全身黑色装束包裹，涂着烈焰红唇的性感女人，摸了摸自己光亮的脑袋，尽可能用哄小孩般的语气去哄他：“鸣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你现在才十六岁，对方说不定已经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了，比你多活了那么几十年……能力强一些也很正常，等你到那个时候，肯定没有人能够赢得过你！”
“红粤你就别劝我了，这个人的手段一看就不是老套手法，对方年纪肯定不会太大！”
红粤劝说失败，只能一肘击在她旁边的男人胸口：“凌赫！你能不能稍微收回你的心思，不要走神了？咱们办事处都已经遭到非法攻击了你还不着急？”
眼神飘忽的男人缓缓收回注意力，眼角泪痣随着他的动作而昳丽起来，这是个长相极为阴柔漂亮的男人。
凌赫缓缓说：“给我足够的信息我可以追踪到他，但你们现在资料不够，我无能为力。”
“街道办事处”的核心人物总共四人，容枭的刑侦手段无人能比，没有犯罪嫌疑人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任何罪犯到了他手里都会老老实实招供。
夜鸣的黑客技术全球顶尖，八岁就能够侵入国家级的安全部门网络，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想要抢过去的天才。
凌赫最为擅长信息分析追踪，他的大脑里藏了一个堪比计算机的数据库，在寻常人看来毫不相关的信息却能够被他以诡谲的方式联系起来，找出想要答案。
红粤是办事处里唯一的女人，但比世界上大部分男人要危险得多——头发也比那些男人要短，她嫌麻烦，所以直接剃了个光头。
红粤的心理催眠术可以在极短时间内突破一个穷凶极恶之徒的心防，但她的危险远不止于此……
然而就是这样极度厉害的四个人，却因为昨天那侵入他们办事处内部网络的神秘人物而发愁。
“这个人也许不会再出现了，先这么着吧，我还有别的工作没完成呢。”说着，红粤正打算要起身，暗室内所有的电脑屏幕忽然一瞬间亮起。
夜鸣不可抑制地惊叫出声：“来了来了！”
他的脸上满是好胜欲望，哪怕已经输了，也不可能就这么认输。
容枭和凌赫也都凝神静气，准备在对方出现之后立即开启行动。
只不过这次出现的，不再是那一行字，他们四人在见到屏幕里浮现的画面之后，都不由自主先看了一眼彼此。
这……
穿着小熊睡衣，素面朝天，却有着最为明艳俏丽模样的颜漾冲着镜头招了招手：“嗨，你们好。”
几人：“……”
夜鸣眼眶一红，嚣张！太嚣张了！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嚣张的对手，最可气的是对方还是个女人！
“我昨天的话你们都看到了吧？你们考虑的怎么样啦？”
颜漾其实看不见对面的画面，办事处提前做了准备，将所有摄像设备全部拆卸掉了。
但看不见也不要紧，并不影响她行事。
好在画面看不见，声音还是能听到的。
容枭率先沉着开口：“你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颜漾浅浅一笑：“我的资料你们那边已经有人开始调查了吧，你们问他好了，反正从我出生到现在的生平履历上面应该都会有。”
凌赫也在此时将手中最新查到的信息展示给他们，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异常。”
资料上显示，颜漾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最大的异常可能就是她前几天接了个坐着三年的人出狱。
“资料你们应该看完了吧，我的目的很简单，加入你们，一起守护世界和平与安全。”
颜漾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来保护这颗星球的。”
暗室内的四人不禁同时产生一个念头。
这人……别是个智障吧？
十八章 这几天整了个容
颜漾稍微思忖后，特意补充：“具体要不要接纳我，你们可以充分考虑，毕竟我这水平要是被你们的对手发现了，指不定要怎么把我抢过去呢。”
四人组：“……”
是威胁，是威胁吧？？
他们街道办事处居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威胁了？
“好啦，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反正我的资料你们也都有了，要不要来找我……你们千万要慎重考虑哦。”
颜漾也没管自己会给安全部门的众人带去怎样的惊骇，果断的就将通话切断。
屏幕画面归为平静后，夜鸣挠了挠脑袋：“老大，这事儿怎么办啊？”
“先通知上头吧，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处理。”容枭在这部门也有些年头了，还是第一回遇到这种令人措不及防的事情。
红粤的美目闪着光，略有些兴奋地说：“最好是把她放进来试探试探，我还真想催眠她，看看她的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
好不容易没走神的凌赫听到这话，打了个寒颤：“你这个变态能不能不要总想着去窥探别人的想法？”
“怎么，你怕我催眠你之后知道你心里最深沉的恐惧与欲望？”
红粤挑衅地靠近：“小赫赫……咱们要不要试一下？”
她的瞳孔很黑，盯久了之后，心神都会不由恍惚。
凌赫颀长手指伸出，利索将她推远，比女人还要精细的眼眸弯了弯：“做，梦，吧。”
“嘁，没劲……”
……
颜漾从卧室里出来，大反派又已经不见了身影。
她拿出手机来偷偷看了眼上面显示出的坐标，昨天买的新手机送到之后颜漾就给了他，顺便还在手机里装了个寻常人不可能察觉到的定位软件。
虽然大反派表示这些钱之后都会还，但颜漾倒是希望他能欠的自己越多越好。
此刻定位显示，凤司西位于京市的著名电脑城，看来是要自己添置设备。
这人手头居然还有点钱？
怎么总有种防不胜防的感觉……
但不防也得防，在彻底拿下他之前，颜漾都得尽可能避免他接触上那些有可能制造出毁灭世界科技的原材料。
只能再严密盯着凤司西的账户，有任何动作就第一时间出手。
颜漾勾了勾唇，SSS级的任务就是要比其他任务刺激惊险得多，她喜欢。
突然，她的思考被手机铃声打断，看了眼来电显示后，颜漾下意识挑了挑眉，然后接通。
那边立刻传来劈头盖脸一阵呵斥：“你都已经请几天假了，还来不来上班？不来就滚蛋！”
这原身的老板，姓陈，叫什么……忘了，不重要。
“不好意思陈总，我手受伤了，所以短时间内都没有办法来上班。”
过于平静冷淡的语调，还透着几分满不在乎的轻蔑。
似乎她高高在上，不屑于应付这些事情。
陈总莫名地噎了一下，火气很大地吼叫：“你这是什么态度？不想不来上班就别来了，公司不缺你一个人，你赶紧把位置腾出来，还有更多人等着！”
“哦，那我就辞职吧。”
电话那头的陈总足足沉默了五秒钟：“颜漾你没病吧，你要辞职？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工作还是……”
“陈总，我什么时候可以离职？”
颜漾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
“你、你辞职可以，得来一趟公司办手续，还得把你那些东西都带走。”
其实颜漾很想让陈总直接扔掉得了，但想着这原身也挺惨的，被整天压榨不说，还英年早逝。
看在她和自己还算有些缘分，本来这张脸长得和她也还有几分相似的程度上，就去将这些东西带走好了。
“我一会儿就过来，麻烦您在公司等等我。”
颜漾半点时间不耽误，挂掉电话就准备出门。
她在开车前往公司的路途中，还思考了另一个之前并未太在意的问题。
自己这个任务……有点意思。
这个原身不仅模样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就连名字也恰恰好叫做颜漾。
而现在自己顶替了原来这个“颜漾”的身份，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时空管理局以前有过类似的状况吗？她怎么不太记得有这么巧的巧合？
只是这个问题颜漾暂时无法得知答案，毕竟来到这个偏远星球之后，她和中央星系的连接就基本切断，除非主动回归意识。
但意识一旦回归，任务就难以完成了。
还好，她这个人就是喜欢挑战和冒险，这种送上门的有趣状况，她会慢慢去探究……
颜漾踏进公司大门之后，许多人都在看她，这些目光里有惊疑，有不解，有震惊。
她倒是不疑惑这些员工的态度，明白是为什么。
原来的颜漾虽然模样还算漂亮，但为人内向，性格孤僻，走路总是埋着脑袋，说话声音跟蚊子响差不多，穿衣打扮上更是不怎么讲究，所以导致许多人忽略掉她的存在，对她印象也不太好。
但颜漾对这张脸稍微调整，彻底变成自己的模样后，眉梢眼角微挑的弧度显得又妖又媚，哪怕素面朝天也像只能吸人魂魄的妖精。
更别说此刻的她姿态挺拔，身体线条如优雅天鹅，行走间摇曳生姿，吸引力几乎是致命的。
众人估计都在心里震惊，几天没见颜漾就像变了个人，明明是她，可又不是她。
“颜漾？！”
“颜漾……听说你请假了，出什么事儿了？”
“怎么感觉几天没见你，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颜漾扬唇：“有吗？可能因为这几天我去整了个容吧。”
众人：“？？？”
她趁此机会迅速前往原身记忆里那陈总的办公室。
而呆若木鸡的同事们终于回过神来，有个女孩子忍不住嘀咕：“好想让她推荐一下在哪家医院整的！”
那陈总听到敲门声，随口应了声：“进。”
然后一抬头，就傻眼了。
“你你你……你是颜漾？？”
颜漾微笑着到他对面落座：“是我，陈总。”
“你怎么……怎么……”
“哦，这几天整了个容，所以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陈总瞪着眼珠子，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十九章 颜老大被瞧不起了？
陈总好不容易才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故意扳起脸，以领导的命令口吻说：“关于你辞职这件事，我觉得还可以再给你个机会，看在你过去表现还不错的份上，暂时将你留下。”
颜漾轻嗤：“领导，我以为我在电话里说的已经够清楚了，我要辞职，立刻，马上。“
她的强硬态度使得陈总神色难看：“颜漾！你知不知道你在我们公司待遇有多好？要是离开了这里你到哪去找这么好的工作？别以为我挽留你，你就能得寸进尺！你要是走了再后悔，想回来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谢谢您的提醒。”颜漾淡淡点头，“麻烦在我的辞职报告上签个字，然后我去收拾好我的东西离开，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你——”
陈总气急，却没有就这么松口，一时间气氛竟僵持不下。
颜漾只能轻叹口气说：“我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能够来到这里工作，您不必再费尽心思隐瞒我，也完全不必在乎那个人的意见，这是我自己提出的要辞职，与您无关。”
陈总顿时大惊失色：“你——你为何知道？！”
“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总之我已经知道了，并且没有要在这里留下去的打算，所以辞职报告麻烦您尽快签了吧。”
颜漾气定神闲的将报告推出去，耐心等着答复。
陈总惊疑不定地问：“既然你知道，你又为什么不肯去见他？”
“我为什么要去见他？他和我有关系吗？这些所谓心意我不想接受。”
看着颜漾如此坚定的模样，陈总一番纠结之后也只能按照她说的做，但还没忘记提醒：“如果他问起你可千万要说实话，否则我……”
“知道，您放心吧。”
陈总这下终于是利落签好了颜漾的辞职报告，她得以离开。
刚才他们话里提到的那个人是原身的父亲。
准确来说是血缘意义上的父亲，原身是父亲出轨后的产物，私生女，从小跟着母亲长大，总共也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几次。
那个男人也一直把自己的女儿抛在脑后，并没有想起来管她死活，还是最近几年才突然父爱泛滥，开始想要干涉原身的生活，给一些帮助。
不过原身也算倔强，所以从不肯接受，她的父亲也就只能用其他手段暗中为她安排稳定轻松的工作。
原生并不知道自己这份工作事实上是父亲安排，但颜漾来之前就看过原身的所有资料。
这些破事儿……颜漾懒得去管。
她从陈总办公室出来之后，就径直去了原身的办公位收拾东西？
周边同事发现之后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颜漾，你这是要辞职了吗？”
“为什么呀？好端端的干嘛离开？”
“是啊？还是说你已经找到其他工作了？”
颜漾不想浪费口舌，只是简略回答：“临时决定。”
这帮同事以前也没和原身太过热闹，这时候过来显然是因为发生在她身上的巨大变化，所以颜漾更加不想消耗精力去应付他们。
说话间，颜漾已经利落的将所有东西放进纸箱里，准备抱着离开。
刚一转身，脚上就撞过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低头看去，是个椭圆形的扫地机器人。
负责调配的员工匆匆赶过来：“哎呀，对不起……这个机器人还在测试阶段，所以老出问题。”
颜漾扬了扬眉，随口问：“这个机器人采用的哪种传感器技术？”
她的问话过于突兀，导致操控扫地机器人的同事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于是颜漾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轻盈声调不急不慢，总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淡然。
先前因为她冷漠对待而有些不爽的某个女同事见状，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你一个做行政的还知道什么是传感器呢？”
这人说完之后，立刻有低声哄笑，显然这帮员工们都认为颜漾一个只管公司行政的人，哪里可能懂扫地机器人的运行原理，都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颜漾冷冷瞥了他们一眼。
分明是平淡无波的视线，却叫这帮人感觉到了颜漾眼底那高高在上的轻蔑，就仿佛他们在她眼前只是什么都不懂的蝼蚁。
刚才那个故意嘲笑颜漾的人又连忙讽刺：“都要辞职了还多管闲事，该不会是想盗取咱们公司的技术吧？”
“白娉你也太夸张了吧，她哪有这个本事呀？”
白娉做了个嫌弃表情，声音尖锐：“那可说不准，她自从来了咱们公司之后就独来独往的，也不跟大家合群，说不定就是为了来当商业间谍，不然怎么这么突然就要离开？指不定就已经盗走了我们的核心技术！”
她显然是出于对颜漾美貌的嫉妒和刚才被忽视的恼怒，才在此时刁难。
其他人都没开口，就站在一旁看热闹。
颜漾轻轻歪头，露出个深沉笑意：“就这家公司的技术也配我盗走？”
“哈！你可真是说大话不怕闪了腰！听说你就是个普通二本大学毕业的，咱们公司技术人员可都来自重点大学，你哪来的资格这么嚣张？”
白娉的话语越发刻薄：“你这辈子也就能做行政工作了！”
“是么？”
颜漾轻轻弯下腰，随意一个动作都做的风情万种，现场的男人眼睛都快看直了。
她将有些沉重的扫地机器人拿到自己手里，打量了一番，抬头问刚才负责操控的技术员：“这是用的VSLAM技术？”
“啊……是……”
技术员愣愣点头：“你怎么知道？”
“看到摄像头了。”
颜漾笑了笑。
技术员挠挠脑袋：“对哦，这么明显，我怎么忘了？”
扫地机器人一般由移动模块、感知模块、控制模块和吸尘模块组成，机器人搭载的测距仪与传感器是决定机器人性能的关键技术。
“VSLAM作为一种机器视觉导航定位系统，需要通过摄像头获取图像，实施定位与地图构建，为扫地机器人的运作保驾护航。”
“相比LDS激光测距传感器的成熟运用，VSLAM精度较低，会出现累积误差，所以你的这台测试机才会出现往我身上撞的情况。”
颜漾随口说着，她的话音落下后，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二十章 跪下叫爸爸
技术员目瞪口呆地问：“你怎么知道……”
颜漾嫌沉，把扫地机器人重新搁在了地上，从包里摸出纸巾擦了擦手。
她正打算要开口，白娉又讥笑了一句：“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呗，在这里工作那么久，那点点皮毛还是能懂的。”
技术员挠挠头：“可颜漾这么准确就说出了问题所在，应该还是懂一点的吧。”
“说出问题而已，谁还说不出来呢！总共也就那几种可能性！有本事解决呀？千万别被她忽悠了！”
白娉身边的其他人也附和道：“都已经辞职的人赶紧走吧，既然不属于我们公司了，我们这里也不欢迎无关人等。”
这些恶意满满的目光不加掩饰，在颜漾看来有些可笑。
她没理会这些幼稚挑衅，只对那技术员说：“想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不难，优化视觉传感器的算法，加强CPU和GPU，现在遇到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可是我们请的算法工程师已经尽可能优化了，还是没办法完全的实现避障和智能地图构建。”
面对技术员提出的难题，颜漾几乎秒答：“把三维感知算法和双目视觉算法加进去，与已有算法融合，还要保证拥有回环监测能力……”
她的侃侃而谈不像是在弄虚做假，周围同事们的眼神都逐渐发生了变化。
注意到这一幕后，白娉眼神一狠，声音尖利地打断她：“停停停，你说了这么多有屁用啊，谁不知道这些算法都要加进去，可关键是怎么融合！这哪里是轻易就能办到的，你以为跟吃个饭一样简单啊！”
颜漾翻了个白眼：“觉得融合复杂就继续推导，这又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技术，真不知道你这种蠢货是怎么来到这家公司的？”
“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白娉气的快抓狂，“你要真厉害就来解决这个问题啊！解决得了我就……”
颜漾抢在她面前说：“你就跪下喊我一声爸爸。”
白娉：“？？“
她表情扭曲：“呵，我才不相信你有这样的本事，你要是解决不了，你也跪下求我原谅！”
“好啊。”
颜漾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璀璨耀眼：“我还没当过别人爸爸呢。”
看着颜漾的信心满满和势在必得神情，白娉不由自主咬了咬唇，心里莫名的开始打鼓。
怎么可能！她要真这么厉害……还用在这家公司当个行政？！早去开发部门了！肯定就是故弄玄虚呢！
指不定是从谁的周报里看到了一些内容，所以才拿来糊弄……
这么安慰着自己，白娉又高高扬起了下巴：“你到时候输了，可别哭着求我原谅，丢脸的可不会是我！”
颜漾轻笑：“那就试试看吧。”
跟她这么一个处在科技发展超前不知多少倍时代的人，谈论一个扫地机器人的算法优化问题，这消息传回中央星系，人家可能都会笑话她。
在中央星系里，压根就没有人会使用扫地机器人这种东西，他们的机器人保姆已经智能化到了可以完全顶替人工清洁的地步，每家每户都有免费的劳动力一天24小时不间断清扫家中任何需要打扫的部位。
所以扫地机器人对中央星系的人类而言，根本就是鸡肋淘汰品。
不过其中的一些核心算法倒还算有用，只是目前为止仍然处于学龄前儿童的水平。
向技术员借了台开发部门的电脑之后，颜漾立即坐下开始自己的算法优化进程，其他闲着的员工都围了过来看着颜漾一点点操作。
她手指飞速的在键盘上敲打，顺便于心中嫌弃了下这颗星球的落后技术。
“其实你们完全没必要只用VSLAM这一种技术，将多种传感器融合能够更加全面高效，以后你们也可以试试看这个方向。“
颜漾提出意见之后也就不管他们会怎么想，要不要按照她说的去做，继续在测试模型上进行算法验证。
“啊……颜漾，你的矩阵运算都不需要电脑出结果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技术员几乎是瞪着眼睛看颜漾将扫地机器人有可能的移动路径全部纳入算法当中，她甚至还能将内部核心结构优化。
这……
这不可能！！
白娉在内心嘶吼。
她同样也在围观，只是越看就越心惊，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只剩下惨白一片。
从颜漾开始算法优化之后，白娉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愚蠢，连周围同事们都会时不时地朝她投来一点幸灾乐祸的眼神。
很明显，大家都已经发现了，颜漾真的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想象中都要深藏不露……
“好了，将就着用吧。”
一个小时不到，颜漾便完成了她的算法优化。
她又叮嘱了技术员一些注意事项，将刚才那台扫地机器人重新组装。
“时间紧急所以只能临时运用，先试试看。”
围观的员工们看到这里，都还有些不敢相信，颜漾只是公司的小小行政，怎么就连高薪聘请的算法工程师都没能解决的难题，她就可以这么轻松？？
但由不得他们不相信，因为由颜漾优化过算法之后的扫地机器人已经重新运转了起来，并且在避障上非常轻松，接连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撞到障碍物的情况出现。
“天呐！真的没有问题了！连地图构建的速度都更快！”
技术员兴奋不已：“颜漾你好厉害！你完全可以去做算法工程师了！”
她撇了撇嘴：“无聊，没兴趣。”
众人：“……”
无聊你还学得这么精通！！骗谁啊！！
正当大家开始吹捧之时，颜漾一抬眼就捉住了那个打算溜走的身影：“白娉，该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我不！刚才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谁让你当真的！”
颜漾讥诮地笑了：“这么玩不起啊？行吧，那就不玩了。”
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直接将电脑上和自己有关的资料全部清除，顺便告诉众人：“那台机器人上的算法我加了点东西，所以几分钟后就会失效，这问题具体要怎么解决……你们慢慢想吧。”
颜漾耸耸肩，语气遗憾：“本来是想替你们公司解决掉这个难题的，谁让白娉不肯履行她的承诺呢？走了。”
赶紧回家去和大反派斗智斗勇才是正事！
二十一章 道理他都懂
颜漾走的潇洒，头也不回，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抱着纸箱离开公司了。
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人想起来去通知领导，另一些围观全程的员工则是眼神同情地看着白娉：“我觉得你要倒霉了。”
白娉神色慌张：“我……我怎么知道她有这种本事！这么厉害还当个行政干嘛！”
明明问题已经解决了，现在又无能为力的技术员愤愤不平地怼她：“也许颜漾这就叫做真人不露相，谁让你狗眼看人低，还不许人家喜欢低调了！？”
正在争执当中，陈总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后匆匆赶来：“颜漾人呢？”
技术员回答：“走了……”
陈总生气地用手指着白娉：“回头再跟你算账！”
这句话吓得白娉脸色发青，终于是意识到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
陈总立马出发去找颜漾，打算将她请回来，公司里扫地机器人的算法问题由来已久，但以他们能够请来的算法工程师水平却始终无法完美解决困扰的麻烦。
虽然他也很震惊颜漾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不得了的本事，但刚才那么多人都已经看到了颜漾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的，除非脑子进了水，否则不会有人想要白错过这样难得的一个人才……
……
颜漾开着自己的迷你小汽车回到家，扭开门锁，踏进客厅就看见了坐在那里摆弄电脑的男人。
凤司西微微弓着背，身上的黑色短袖并不紧身，却也无法掩藏他臂膀上漂亮的肌肉线条。
随着他操控电脑的动作，手背上青筋虬结，充斥了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弥漫在并不大的空间内，形成了无声的引诱。
“司西。”
颜漾轻唤一声，面上绯色绽放出更撩人的昳丽，她在此刻清晰听见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节奏。
这样的男人，桀骜不驯，危险迷人。
真想驭服他……
凤司西闻声转过头来，他的发根稍微长了点儿，但依旧黑短，如他这人一般冷硬。
而那深渊般的瞳眸，似乎藏着眸中可怕猛兽，被他这道目光盯着的颜漾，似乎成了随时会被他咬断脆弱血管的猎物。
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最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颜漾立刻笑的纯情无害：“我刚刚去了趟公司辞职，你去哪儿了”
“买电脑。”
颜漾惊讶：“你还有钱吗？”
他用低哑的声线说：“帮他们解决了一些急需解决的问题，换了这台电脑。”
“哇，你好厉害呀。”
颜漾面露崇拜之色，凑过去刚想看看凤司西在电脑上搞什么，这人就不动声色的将电脑盖合上。
呵，防着她？
她眼中的笑意更加浓郁，开口却是叫委屈：“我从今天开始成了无业游民，还一个人开车回来，手臂的伤可疼了……”
凤司西眯眼：“辞退？”
“我领导说我好几天都不去公司上班，还批评我，我一生气干脆就辞职了。”
“哦。”
狗反派对此好像并没有别的话想说，仿佛压根就不关心她是否成为无业游民这种问题。
冷血无情残忍。
颜漾话题陡然一转：“你还欠高利贷四百万呢，这些钱你准备怎么还？”
“会有办法还上。”
“那你能不能跟我分享一下你赚钱的窍门？我也想赚钱，现在没了工作，未来的日子不知道有多惨。你就心疼心疼我……”
凤司西别有意味地说：“你知道我在挖虚拟货币，也可以试试看。”
颜漾眼睛瞪圆，像小鹿一样：“可我不会玩呀，听说那个特别复杂，要好几年才能挖出一个来。”
“你说的没错，的确要好几年。”凤司西顺着她的话回答，“我也挖不出来。”
“那你……”
凤司西目光沉沉地看着颜漾，语调越发耐人寻味：“总有办法还上这四百万。”
颜漾心颤了颤。
大反派这是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却又不直接拆穿她，要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那就来吧，看谁能坚持的久一点。
正在此时，门铃突然响起。
颜漾看见门外站着的陈总，缓缓问：“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总搓着手，竟然有那么一点紧张：“颜漾，我是来和你商量商量你的那个算法融合，还有你说的未来传感器融合的方向……这些技术能不能卖给我们？或者你愿意重新回来公司上班也可以，条件都好商量。”
这可是事关到公司未来发展的大事，陈总还真没法做到平心静气来对待。
颜漾未急着回答，沉默看着他。
陈总连忙补充：“我知道你今天和公司里的白娉发生了一点矛盾，你放心，我已经命令人事裁掉她了，还有任何要求你都可以提出来，咱们好商量……你就看在过去我也算对你照顾的份上，给我们个机会行不行？”
如今这个时代，谁掌握了核心技术，谁就是爸爸。
陈总现在最怕的就是颜漾将这技术卖给他们的竞争对手，到时候他们的损失就难以估量了。
“可以卖给你们，四百万一口价。”
颜漾自认为这个数字非常有诚意了。
陈总果然欣喜不已：“太好了！谢谢你……”
他已经做好了颜漾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却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
“合同准备好之后再来找我吧。”
颜漾淡漠地送客，一转身，发现凤司西正用探究目光盯着自己看之后，立刻弯弯嘴角：“离职前帮公司解决了一个小问题，没想到居然这么值钱。”
她说：“刚好这四百万能够帮你还高利贷，司西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这种巧合一看就有问题，凤司西知道，颜漾做这么多，无非就是要将他留下，并且与他有更多牵扯。
他也曾作出决定，颜漾伤好了立刻离开，所以这个时候拒绝她是最合理的选择。
道理他都懂。
只是，指尖仿佛还残存着她皮肤如瓷胚般光滑细腻的质感，以及那可以灼人的温度。
还有她亲昵甜蜜地唤他“司西”时，藏在心底的惊涛骇浪。
开口时，曾自认为笃定的答案就变成了：“我给你签个欠条。”
颜漾眸光灿亮，不好意思地说：“欠条不用，签个卖身契或者包养合约就行！”
凤司西：“……“
颜漾：“……”
哦豁，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二十二章 谁预判了谁的预判
颜漾也怕把反派给刺激到破罐子破摔，所以立刻改口：“欠条就行，时间随你填。”
仿佛刚才那句话她没说过。
琉璃似的瞳仁依旧明亮澄澈，任谁对上这样一双眼睛，都无法做到毫不犹豫拒绝。
凤司西冷着脸别开视线，喉结以微不可见的速度滚动一下：“嗯。”
几分钟后，双份签名盖手印的欠条就已经完成，在还款期限处，凤司西下笔时，笔尖停滞片刻，最终填上了一年后的日期。
颜漾非常满意地将欠条揣进兜里：“你不必担心，钱嘛，慢慢赚，总有赚够还我的时候。”
凤司西抬眸，恰好与她对视，目光仍旧幽暗，像蛰伏在夜色深处的兽类。
他的眼神仿若可以洞察一切，包括颜漾所有行为的幕后原因。
颜漾微笑着，在心底想，大反派估计以为已经看穿了她。
可惜，她预判了凤司西的预判……
晚饭后，颜漾待在房间里探查凤司西的动向，对他的手机、电脑、所有账号信息都筛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问题才稍微放心。
她往路由器里装了隐蔽的爬虫系统，凤司西只要用电子设备连过WiFi就会被病毒侵入。
这种无形的监控才能确保凤司西的动向在她掌控之中，颜漾也不想用这种时时刻刻监视的办法，只是反派太过于危险，他从出狱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为了毁灭世界做准备，她只得紧迫盯人。
但……反派之所以能成为反派，也是有点本事的。
客房。
凤司西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个连联网功能都没有的老年机，仅限于打电话和发短信。
拨号后，那头很快有人接通，语调兴奋：“老板，您终于联系我了！”
“管白，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老板，记住这一点。”
“可……”
管白已经换了工作，成为了别人的秘书，但在他心里，如果可以，他可以随时为凤司西做事。
凤司西音色很沉：“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会给你足够丰厚的利润。”
“老板您说！利润都无所谓，只要能帮到您！”
凤司西也懒得再去纠正他的称呼，言语果断：“你登录我接下来给你的邮箱账号，里面有我设计的挖矿程序软件，再登上域外网络，用它进行虚拟货币的解密，同时，所有资金全部流向离岸银行，确保干净无误后再进入指定账户，利润我分你三成。”
管白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操控的，他曾经在华尔街工作过一年，所以再清楚不过了。
但还是颇为紧张地问了一句：“您估算的利润大概有多少？”
“一个月，两千万，美金。”
管白两眼一黑：“……”
“老板？您……您……既然能赚这么多，当时为什么让钟和抢走了您的公司？”
凤司西声音冰冷：“公司创办有他一份，他想要就让他拿去，只要他未来还有命享。”
隔着遥远的距离，管白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这些你不必再管，我会定时联系你，期间遇到任何问题，发邮件给我。”
邮箱并非他的正式账户，是从黑市里买来的，所以哪怕是外面那个技术高超，黑客手段了得的女人也不可能查到他头上来。
他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勾了勾唇角，笑意瘆人。
所以到底是谁预判了谁的预判，还真说不准……
翌日。
凤司西穿好衣服踏出房门，便看见整装待发的颜漾。
她穿了条枣红色的长裙，衣角纷飞，似翩跹起舞的蝶。
“司西你醒啦，快吃了早饭陪我去个地方！”
面对颜漾的盛情邀约，凤司西不动声色挑眉：“去哪儿。”
“唔……应该算是我未来一段时间工作的新地点。”
男人踏进厨房，无情地拒绝：“你自己去。”
颜漾像小尾巴一样跟上。趴在厨房门框上可怜兮兮地撅嘴：“可是我一个人去有些害怕嘛，谁知道这份新工作到底好不好呀？万一那些人是坏人怎么办？”
害怕？坏人？
凤司西神色一凝，眼前倏地浮现起那日他出狱时所见的画面。
日光浮动，光线明亮，纤细如柳却利落如剑的女人，身手干脆狠辣的将那几个来找麻烦的倒霉蛋解决，随着她的动作，那一截细腰泛着瓷白，在阳光下亮的刺眼。
从后颈延伸至腰后的线条优美流畅，再到被紧身裙包裹着的挺翘弧度，是一种惊人的漂亮。
又纯又欲。
凤司西将注意力硬生生拉回来，耳边仍旧是女人不知疲惫地恳求：“反正也是我开车，你就只需要稍微等我一会儿，也花不了多长时间，晚上我请你吃大餐！”
本该对这样的聒噪厌烦，却不知是否和她清泉汩汩般的声线有关，每一个音节都像山涧轻风，叫他根本升不起任何的不悦心绪。
却又因为这样更烦躁了。
“你不拒绝我就当你默认了。”
颜漾欢呼雀跃，好像周遭空气里都洋溢着她的喜悦心情。
这么值得开心吗？就因为自己愿意陪着她一起？
凤司西盯着锅里的煎蛋，那深沉目光仿佛要从中再凿出两个洞来……
等到再度坐上颜漾这辆叫他连腿都打不直的迷你汽车后，凤司西默默地叹了口气。
颜漾也注意到了他那可怜巴巴弯曲着的大长腿：“咳……你等我几天，我已经在看车了，到时候挑一辆SUV，这样也方便你开。”
因为他的不方便买辆车，真像是要好好包养他。
这个念头升起后，凤司西抿抿唇，有些不爽。
真要说包养那也是……
他猛地打住这些想法，沉下脸警告自己，这一切都是试探和欺骗，仅此而已。
他要做的是把这个女人的幕后指使者揪出来，而不是去纠结不该有的念头。
颜漾开着车，并没有注意到凤司西在短时间内迅速变化的脸色。
她此时也还在想另一些事情。
今天一大早，她就接到了安全部门打来的电话，街道办事处小组要与她亲自面谈。
这正合她意，自然不会拖延。
但问题就来了，她应该怎样在加入他们的同时，把她身旁这个危险人物也塞进去？
二十三章 把大反派拐来卖了？
他们抵达的地点在一处老城区的闹市区，门牌上的街道办事处几个字已经磨出了岁月痕迹。
凤司西眉心拧在一起：“你到这里做什么？”
“你先跟我来就是了。”
颜漾带着这个一脸不好招惹凶煞之气的男人走进办事处，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来干架的。
好在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她：“您好，请问是要来办理什么事情？”
颜漾温和地说：“我找你们这里的老大，容枭。”
那工作人员面不改色：“您找错地方了吧，我们这里是负责解决辖区内群众需求以及联合执法相关事务处置的部门，没有您说的那个什么……老大？您找这样的人应该去其他地方。”
颜漾眼眸里的光芒细碎：“没错呀，我就是找容枭，你去通知一下你们这里最高的负责人，告诉他，颜漾来了。”
工作人员瞧着颜漾气定神闲的样子，又瞄了一眼站在她身侧那个高大的男人，对方那一身黑以及短到快要看到头皮的发茬，冷硬尖锐，极其不好招惹。
她一思之后，便带着他们走到会客区：“二位先坐一下，我去问问到底有没有你们说的这个人。”
颜漾也不着急，拉着凤司西坐下了，还特别体贴地问：“要喝水吗？”
凤司西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定神打量着这个和一般机关部门办公场所没有任何区别的环境。
他的眼缝眯了起来，暂时将百般疑问压在心头。
几分钟之后，那个工作人员就出来了，压低声音对颜漾说：“您请跟我来。”
“只有我？”
“是的。”
颜漾的脑袋着朝凤司西歪了歪，语气悠长：“一个人那可不行，他得和我一起。”
“可是……”
颜漾身子往后一靠，手肘撑在沙发位上，胭唇轻弯，慵懒笑道：“告诉他们，他不能和我一起，我就走了。”
要怎样的底气才能有这般矜傲态度？
那工作人员勉强挤出个笑容：“您再稍等一会儿。”
对方消失之后，凤司西便转过头，森凉视线停放在颜漾脸上：“这里是什么地方。”
“等会儿你就知道啦，别急。”
她眨了眨一边眼睛，卖起关子，狡黠灵动。
凤司西指尖微微屈起合拢，在腿背上颇有规律地敲击着。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又能搞出什么新花样来。
这回等的时间长了一些，不过那工作人员出来之后，仍然做出了妥协：“您二位先跟我来吧。”
跟上后，他们穿过了办事处里蜿蜒曲折的长廊，又下了几层楼梯，才来到了最终地点。
工作人员推开门，完全就是另一番天地。
地下室空间很大，分成了诸多区域，装修得极为简单，但从摆放的那些电脑设备就能看出这地方的非比寻常。
最重要的是墙壁上挂着超过两百寸的大屏投影，此刻正在实施直播着京市分区域的网络动态，每一个红点标记的，应该就是被监测的网络区域。
颜漾目光平静，似乎早有预料，凤司西则是注视着这眼前截然不同的场景，神色微冷。
转瞬间他已经明白过来，并且判断出这个地方的存在价值和用途。
颜漾这个女人，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与这种只存在于剧作话本里人们讳莫若深的相关部门扯上关系？
她到自己身边来又是为了什么？
凤司西片刻的功夫已经分析过了诸多可能，包括，他藏在心底那个足以毁天灭地疯狂阴暗的念头，是否被发现了？
但又很快推翻，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有这般想法，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正式实施行动。
只可能是别的原因。
“麻烦你们稍作等待，很快会有人来接待你们，我就先出去了。”
黑铁大门关上，颜漾也不担心，轻靠在一张桌旁，仰头冲凤司西勾唇：“你就不怕我把你拐到这地方来把你给卖了？”
凤司西似嘲似笑：“你可以试试。”
“真是有可能的，也许挖出你的心肝脾肺肾啊，这些东西在黑市上可值钱了呢。”
说着，手指从凤司西的胸口往下滑动，微透着粉色的指甲是非常健康的颜色。
分明是个充满暗示意味的动作，却丝毫不显浪荡。
反倒单纯得很。
直白大胆，明晃晃地勾人。
凤司西垂下眼帘，睫毛投出的阴影恰到好处藏住了他眼里所有的情绪，包括那一闪而过的暗黑风暴，正在酝酿的能量能够将人卷进其中，粉身碎骨。
偏生他面前的这女人，像是毫无察觉，依然冲他笑得那么惹眼。
真想……把她灿烂的笑容给摧毁了。
想看她的面庞露出另一种情绪，当她知道他那些阴暗的，只配被锁起来的负面念头，或许她眼中会有恐惧，害怕，厌恶，会尖叫着逃离，再也不敢靠近他。
正当他周身的阴翳逐渐浓郁时，有人开了另一扇门走出来。
“你就是颜漾。”
颜漾目光轻轻望过去，凤司西的满眼戾气也在此刻散掉。
不动声色观察。
容枭照样穿着他的大裤衩，拖鞋，衣衫不整，不过许是他这张脸有着极富男人味的帅气，所以并不邋遢。
颜漾点点头，眼中笑意更甚：“是我。”
“我也不再做自我介绍了，反正你已经把我们这里每个人的情况调查的很清楚了。”
容枭目光严厉：“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颜漾笑的无辜纯善：“我的诉求已经很明确了，加入你们，既然你们愿意约我到这里见面，就证明你们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那日在视频里见到她时，容枭便已经被那扑面而来的美艳冲撞了，可真到亲眼与她面对面时，还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震慑。
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是妖孽。
他持续审视，眼前却突然一暗。
未知原因，凤司西不喜欢容枭看着颜漾的目光，侧身，挡在了颜漾面前。
他默不作声，可眸里的血色却让容老大也体会到了一丝寒凉危险之意。
容枭与他对视，空气里，是极具逼迫感的低气压，尖利矛盾一触即发。
直至颜漾柔柔开口，语调像在撒娇：“司西，你别吓到容老大了。”
二十四 关系这么劲爆的吗？
另外一个并未被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发出声闷笑：“我这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担心吓到容老大！”
容枭满身的煞气骤然消退，目光朝向角落里，不爽道：“给我滚出来。”
夜鸣吐吐舌，揉着自己的卷毛从阴影中走到灯光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颜漾看。
那认真架势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花儿来。
凤司西眼底戾气更重了。
这些人都是什么毛病，一个个的都这么喜欢看她？
他微侧过脸，颜漾感应到他的视线后冲他挤眉弄眼，艳丽的五官都变得娇憨起来。
是挺好看的。
凤司西又默默转回脸，表情更沉。
“你就是颜漾！你的黑客技术哪儿学的？为什么这么厉害？你能不能现场演示给我看一看，或者我可以拜你为师……”
夜鸣脑袋里就只有他最在乎的东西，其余的完全没被他放在心上。
容枭厉声喝住他：“夜鸣！记住你的身份！”
夜鸣撇了撇嘴：“知道了老大。”
他退到一旁，安静等着容枭与颜漾谈判。
“颜小姐，关于你的问题，我们已经内部商议过，秉承着不错过人才的初衷，我们可以通过你加入街道办事处的申请。”
容枭将合同放在桌上：“你可以先看一下具体条款，再确定是否要加入我们。”
颜漾随手翻开，迅速扫过相关内容。
要加入安全部门自然得接受相关背景调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之后更是有诸多的规矩。
相对而言比普通的工作要严苛许多，但这样的部门本就处在独立位置上，非常特殊，不能一概而论。
何况只有进到这里来才能完成她的所有计划。
几分钟后，颜漾便果断点了头：“可以，这些条款我可以接受。”
她话锋陡然一转：“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容枭略有些不满：“颜小姐，在我们这里是不能随意提要求的。”
“那从现在开始可以了，如果要我加入你们，你们必须答应我的这个要求。”
“是你主动提出加入，并非我们求着你。”
夜鸣一看这架势就觉得事情有变，着急提醒：“老大！”
这样的人才可绝对不能放跑了，换句话说，就算颜漾不是真的人才，甚至还是危险人物，那也得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事。
否则一旦她成为了他们的对手，就会变成非常可怕的敌人，绝对不能冒着这个风险。
容枭瞪了夜鸣一眼，警告他闭嘴，继续用肃穆的态度和颜漾谈判：“你先说说你的要求是什么，我们再考虑是否答应。”
颜漾眼睛轻轻弯起，突然伸手握住身旁男人的手腕：“我要和他一起加入。”
“什么！”
“不可能！”
“你疯了？”
前两句惊呼来自夜鸣和容枭，而后面则是凤司西的第一反应。
他蹙着眉头：“颜漾，我不管你在做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不要把我牵扯进来。”
颜漾微微讶异：“谁说的和你没有关系？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别忘了……”
她轻轻靠近凤司西，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调说：“你还欠着我四百万呢。”
凤司西眸色很深，越来越搞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样的主意？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另外那两人。
容枭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颜漾的要求：“我们只能接受你，其余人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为什么？”
“他没有经过我们的测评，所以没有资格加入。”
“他可以进来做我的助理，我没有他没法工作的。”
颜漾一本正经：“只有司西在旁边，我才能静下心来，否则任务失败可就不好了。”
容枭满脸不信，依旧强硬：“首先不论到底能够帮到什么忙，只说他的审核就不过关。”
颜漾追问：“为什么不过关？”
夜鸣在一旁小声补充：“因为他坐过牢啊，我们这里是绝对不接受有案底的成员加入，这是硬性规定，不是歧视哦。”
凤司西神色如常，并未因为他们提及他的过往而愤怒，只是凝神看着颜漾朝前走了两步，与他们讨价还价。
“看来你们的信息接收有些滞后，警方已经在重新审议当初的案件，一旦新的判决书下来，司西就可以申请相关赔偿，并且销掉所有案底，那件事并非他的错。”
她坚定果断：“他并不应该坐牢，也不该被误会。”
容枭顿了顿才说：“即使这件事可以重判，他十四岁时进过少管所，同样留有犯罪记录，虽然未成年人的案底是永久密封保存，但我们有权查看。”
颜漾听了他的话之后轻描淡写一笑：“哦，你是说那件事，那个嘛，同样也会被重审，到时候他所有的案底都会被销除，没有犯罪记录，进入你们这里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容枭质疑：“你怎么确定？你是否要利用你的技术从中做违法的事情？”
“容老大，我可是马上要有编制的人了，怎么会做违法乱纪之事呢？保证严格按照法律程序解决问题。”
颜漾笑的纯良，有条不紊地为凤司西争取这个机会。
凤司西凝视着她的后脑勺，目光逐渐下滑至她纤弱的脖颈，神色幽沉似海。
十四岁发生的事情他都快忘记了。
她倒是记得清楚。
站在对面的容枭不由陷入了纠结当中，这一点之前并未与上司商议，所以他也有些无法判定能否这么做。
颜漾正打算再抛出新的筹码，后颈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指扣住。
凤司西声音低哑：“颜漾，我不会加入这个部门，你不要浪费时间了。”
颜漾转过头来，疑惑不解：“为什么不愿意加入？你现在也没有工作，进来正好。”
“很快就会有了。”
凤司西的态度不容置喙，并没有与颜漾商量的打算，也不会轻易妥协。
颜漾微微拧眉，手指戳上男人的脸颊，红唇也紧抿着：“我现在是你的债主，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已经卖身给我了。”
容枭和夜鸣：？？
他们之间关系这么劲爆的吗？
二十五 他都奉陪到底
颜漾看凤司西被自己噎住，得意笑起来：“既然你没有别的意见，那就按照我说的做了。”
转过身冲那呆滞的二人扬唇：“怎么样呀？如果考虑好了就再打印一份合约，如果没考虑好呢，我就和司西一起走了……至于明天会不会加入其他的什么部门，那可说不好，毕竟我这么厉害的技术……谁不争着抢着要我呢？”
好嚣张！
可她眉眼中的张狂都是源自于强大的实力，嚣张的有底气。
夜鸣连忙用手肘拐了拐自家老大的胳膊，压低声音：“老大您可得认真想想，咱们部门不能缺了她！”
他小声补充：“别忘了咱们各地街道办事处今年的业绩评比，我们现在是倒数，要是有她在，咱们就可以搞几笔大生意！”
容枭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人了！”
夜鸣讪笑：“对不起老大，一时比较激动，但话糙理不糙，你要是再不抓紧，她真走了怎么办？”
夜鸣满身的天才傲气在颜漾面前，却半点没有要发作的打算，完全收敛，已经老老实实认了自己技不如人这一点。
容枭很清楚让这个天才少年服气有多么不容易，不禁有些意动。
一阵沉默后，眼看着颜漾打算离开了，他终于是长叹口气。喊出了声：“颜小姐，合作愉快。”
颜漾眼里绽放出了星辰般的闪耀光芒：“合作愉快喽容老大！”
她又伸手拽了拽凤司西的衣袖：“怎么样？满意吗？”
凤司西表情漠然：“我说我不满意，有人会听从我的意见吗？”
颜漾羞赧一笑：“当然是没有的。”
事情发展到这里，凤司西已经看不懂这个走向，更越发不明白颜漾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能为了探寻真相而继续留下。
他审视的目光划过颜漾这张玫瑰般娇艳的脸，在心里冷笑，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奉陪到底。
在颜漾的强烈要求下，凤司西的待遇与她持平，只不过由于他现在还未洗清自己的犯罪记录，所以只能算作街道办事处的合作成员。
合约签完以后，颜漾痛快定下了明天正式到这里来参与工作，自信满满地冲着容枭保证：“你会感谢此刻做出的决定，先走了，明天见。”
走出街道办事处的大门。颜漾便拍着胸口说：“今天开心，请你吃饭。”
凤司西任由她去，毫无意见。
颜漾很快就找好了一家评分很高的餐厅，价格也同样高昂，别的不说，这颗偏远星球的美食倒是颜漾很喜欢的。
前往餐厅的路途上，那份签下的合同就放在凤司西手边，在签约之前他也有过瞬间犹豫，最终却没能抵得过颜漾的威逼利诱。
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看穿颜漾的心思，没有别的原因。
颜漾看中的这家餐厅位于京市最繁华的地段，停在门口的基本都是百万以上的豪车，所以当她那辆粉色迷你新能源小汽车在门口停好之后，门童立刻过来赶人了。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如果不在我们这里用餐是不能在这里停车的，这是我们的专属停车位。”
颜漾手肘靠在车窗上，淡淡一笑：“谁说我不来这里用餐？”
那门童的目光来回在颜漾和这辆车之间打量，尤为的纠结，大概也不敢相信一个可以在这人均几千餐厅消费的人会开这么辆车。
直到副驾驶的凤司西不耐烦地拧起眉头：“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他一开口，凶神恶煞的语气带着强烈的威慑力，吓得那门童浑身发抖，根本没胆量再怠慢：“不好意思，我这就帮二位安排停车位！”
颜漾赞许地冲凤司西抛个媚眼，关键时候还是武力威慑比较有用。
来这家法国餐厅吃饭的人，皆是着装正式，低调奢华，凤司西和颜漾在这里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凤司西黑衣黑裤，发茬很短，冷隽眉眼在无声中透着生人勿近气息，颜漾虽然五官明旖，是一等一大美人的长相，穿的却很休闲，看起来就不像是来这里消费的。
他们的组合出现在餐厅里之后，立刻引发了餐厅内侍应生和其他用餐顾客的侧目，显然，都难得一见这样的画面。
还好，这里的侍应生都算是应训练有素，都在最短时间内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迎着他们就坐。
“请问二位需要帮忙介绍一下菜单吗？”
颜漾看向凤司西，男人漠然道：“不必。”
他非常娴熟地从头菜开始点起，搭配极为讲究，还配了餐前香槟，无形中透露着他丰富的西餐知识和用餐经验。
那侍应生的表情这时候才郑重了起来。
颜漾轻轻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凤司西好歹出生于名门贵族，在被拐卖之前生活优越，被接回凤家之后，也曾继续接受最为高端的教育，只可惜他本该美好的人生被逐渐毁掉，变成如今这样。
在淡雅的用餐环境中，颜漾突然有了兴致，好奇问道：“你多久没和凤家人联系了？”
凤司西掀起薄薄眼皮，看颜漾的这一眼，极度危险。
她依旧恍若未觉，目光清明，纯净明亮：“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要更了解你一点。”
“以你的本事，想调查我所有的资料轻而易举。”
凤司西似乎在嘲讽。
“怎么能一样呢？你亲口告诉我和我查到的始终是不一样的，如果你愿意说，就证明你肯和我分享你的事情了，这是你开始相信我的征兆。”
颜漾无比坦然，并不掩盖自己想更多了解他，想得到他信任的目标。
凤司西语气深沉：“我相信你，然后呢？”
然后就可以像曾经那些背叛他的人一样，利用他，将他踹进深渊。
所有背叛他的人，包括这个世界，都该死。
他的眸里，悄然滋生着疯狂念头。
“然后我就有机会成为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我想变得特别。”
颜漾笑了笑，声线清冽温暖，就像是一道划破阴霾的光芒。
二十六 “我们”
凤司西握住水杯的指尖用力收紧，骨节处微微泛白。
短暂静默后，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他什么都没说，也让颜漾体会到他对自己的不信任。
过去的那些任务者们也不乏有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可惜还是缺少了足够耐心，又或是稍微看见一点成效就得意忘形，以致于露出马脚彻底gameover。
颜漾不再继续讨嫌，安静用餐。
“哎哟，这是谁呀？我差点以为我看错了呢！”
话语透着直白的不怀好意，颜漾冷眼看过去，正好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她微微笑了：“巧啊，王少爷，看你脸上恢复的还不错，是不是已经忘记上次被我揍到鼻青脸肿的样子了？”
“……颜漾！我已经查过你了，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今天的王大虎虽然依旧长得凶神恶煞，但穿着一身正经西装后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只是比上回在监狱门口还要嚣张。
他直接从一旁没人坐的桌子处，拉了椅子到他们旁边坐下：“凤司西啊凤司西，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沦落到靠女人养的地步，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
凤司西轻轻将刀叉握在指尖，目光冰冷：“王大虎，管好你自己，除非你还想像上次一样。”
他所说的上次是还在监狱里时。
王大虎这人家里有几个臭钱，所以行事尤为嚣张，但架不住有惹事生非招上惹不起的人的时候。
他惹不起的人恰好是凤栎东。
凤栎东没有收拾王大虎，给了他一条生路，安排他和凤司西一个牢房，找到机会好生教育凤司西。
王大虎自然是冲着把凤司西给搞残搞废了去的，只可惜没把他给搞残废，自己瘸腿瘸了大半年，到现在走路都还是一瘸一拐。
他当然是对凤司西怀恨在心，但凡能找到对付凤司西的机会就一定不会放过，今天这不正好冤家路窄了。
“凤司西，此一时非彼一时，现在我可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
王大虎阴沉着脸，肆无忌惮地威胁：“还有你的姘头，我要你们都不好过！”
他说着，还特意提高音量，叫周遭所有还在用餐的客人都能听见：“你这种在监狱里关了三年的小白脸，要不是靠着出卖色相，会有女人愿意要你？”
“不过也是，她要不眼瞎，怎么能成你的姘头呢？说不定今天看上你，明天就去包养另一个小白脸……”
眼中满含恶意，仿若与凤司西有血海深仇。
周围宾客注意到这里的眼神也变得轻蔑不屑起来，或许他们本就因为凤司西和颜漾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的打扮而心中鄙夷，此刻正好趁着王大虎的发难暴露真实想法。
还有人低声嘲讽：“这餐厅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是啊，跟这种人在一起用餐，可真是晦气！”
“好烦呀，搞得我都不想吃了！”
宾客的态度使得王大虎得意洋洋：“凤司西你还是赶紧滚吧，你这种人只配吃牢饭，在这里会让别人都很没食欲！”
王大虎猖狂地笑了起来。
只是他的笑意并没维持多久，一把泛着银光的刀叉，在空中划过一个凛冽弧度，准确无误插在王大虎面前桌上。
此时王大虎正将手搭在桌面上，那把刀叉离他的手指，只有一寸之遥。
他反应迟钝地低下头看着那把刀叉，无边的寒意从后背冒起直冲天灵盖，他面色剧变，害怕到后仰，直接从椅子上摔倒在地。
“噗。”
颜漾很不给面子地笑了一声：“王少爷这是怎么了？看大家吃饭太无聊，演个杂技啊？”
他的模样太过滑稽，周围又有笑声蔓延。
“凤司西！”
王大虎脸色铁青地站起身：“你这是杀人未遂！我要报警抓你进去！”
凤司西懒洋洋地看他一眼：“手滑而已，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你这刀叉都要戳到我手上了！你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你要杀了我！你们快看啊！这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威胁我的生命安全，我现在就报警！”
王大虎疯狂嚎叫：“大家快点帮我报警！这个人当初就是因为故意伤害才进了监狱，小心他发起疯来把你们也一并收拾了！”
凤司西神情如常，坦然接受着众人的目光审视。
餐厅的经理也在此时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对凤司西说：“这位先生，请您不要在这里阻碍我们的客人用餐，所以麻烦您先离开餐厅。”
颜漾手撑着下巴，表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等等，你没搞错吧？我们在这里安静吃饭，是这位王少爷来了之后一直在试图打扰我们，怎么现在反倒叫我们离开？”
“但接到顾客反应，出于对顾客的保护与用餐环境的要求，我们确实只能请您二位先离开。”
这餐厅经理嘴上说的客气，态度却是高高在上的，好像他们能在这家餐厅来吃饭，反而是对他们的施舍。
凤司西冷漠起身，幽暗的视线从经理和王大虎的身上短暂停留，又掠过在场其他冷眼旁观的人。
下一秒收回目光，对颜漾说：“走吧，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就没必要待下去了。”
走？那可千万走不得！
这问题如果不解决，颜漾很确信今天在场这些人，无论罪魁祸首还是看好戏的帮凶，最后都逃不了。
会死的很惨。
她轻叹口气，对凤司西摇头：“不走，我们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走？”
颜漾不加掩饰地维护着他，眸子里绝不妥协的坚定：“谁想报警就抓紧时间，除非警察判定我们有罪，否则我们绝不离开这家餐厅。”
“我们”这个词，从未像此刻这般在凤司西的心底掀起阵阵风暴，那是他无法抵抗的天翻地覆。
王大虎已经摸出手机打电话报警，那餐厅经理瞧着他们的眼神则是更加嫌弃：“你们何苦赖在这里不走呢？大不了这一顿我给你们买免单。”
颜漾水润艳红的唇翘了起来：“不如这样吧，我把今天全部的单买了，你把他给我扔出去怎么样？”
手指向王大虎。
二十七 我来替你收拾
王大虎瞪大眼睛，表情狰狞：“你敢！”
那餐厅经理也明显愣住：“这……这位小姐，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颜漾眯着眼，眸底是冰凉的光：“不是吗？我还以为你们这餐厅看碟下菜，只要有钱做什么都可以呢。”
经理被她嘲讽，恼羞成怒：“这位小姐，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请立刻离开我们的餐厅！我们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
“哪样的客人？我倒是要让你好好说道说道，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用餐？”
她翘着二郎腿，一脸的怡然自若，那极有底气的模样也导致态度粗鲁的经理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王大虎在旁边打完电话，迫不及待讽刺：“装什么蒜，就你这种一个月工资五六千的人还想摆阔气，也就是凤司西废物才会吃你的软饭，我劝你们识相一点，等会警察来了，可有你们好受的！”
凤司西沉默的五官已经布上一层浓重阴霾，眼里的薄冰愈发可怕。
他几乎是最后一次提醒：“王大虎，你和我的恩怨不必牵扯他人，想找我麻烦就直接冲着我来。”
“哈！凤司西你也别把自己当根葱，你们两个我都要一并收拾！”
经理见状，表情也越发嚣张：“两位，我们餐厅真的很不欢迎你们这种客人，请马上离开吧。”
王大虎跟着附和：“可不是？问问现在还在这里的人，谁愿意和各种坐过牢的下三滥在一家餐厅吃饭，让人犯恶心都来不及，哪儿还有心思用餐啊？”
周围食客们立即表现出相同的看法，依旧非常嫌弃地希望他们赶紧滚蛋。
颜漾看了眼大反派那让人不由惧怕的冷漠神情，轻轻叹了口气，有那么一点点感受到他之所以成为反派的经历有多么黑暗。
总有像王大虎和经理，或者这些冷眼旁观食客一样的人，心怀恶意或未知全貌便用最自以为是的想法去揣度别人，人心带来的伤害才最残忍，最血淋淋。
颜漾走到他身旁，手指轻轻握住了他的指尖，微微摆动：“别生气，这些人我来替你收拾。”
凤司西眸光闪烁，视线逐渐落在了颜漾握着他的那只手上。
柔软白皙的手指，却仿佛充满了力量。
警察出警的速度极快，几分钟而已竟然就已经有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走进餐厅里询问报警人是谁，以及具体情况。
王大虎自然是添油加醋好一通比划，还试图带上周围的顾客为他作证：“警察先生，你们可千万得把这种危险人物抓进去关起来，留他在外面根本就是危害社会，谁知道他今天是杀人未遂，明天会不会就真的杀了人！”
餐厅经理已经因为这个状况而对颜漾和凤司西极度不满，所以在警察问话之后也跟着王大虎的态度讲诉当时的状况：“这件事情啊，的确是他们造成的，警官先生赶紧请他们离开我们餐厅吧，在这里真的很影响我们的顾客用餐。”
有个警察转头看向颜漾和凤司西：“他说的人是你们吧，先跟我们走一趟，具体的情况我们会调查。”
颜漾异常配合地点头：“可以啊，不过在走之前先把这里的监控调出来吧，看看到底当时是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警察叔叔总不可能冤枉好人吧？”
“当然，我们绝对不会冤枉无辜的人，也不会听一面之词。”
王大虎没想到来的这两个警察居然完全处在中立态度，立刻跳脚了：“他的罪证都还在这呢，这把刀叉差一点就伤害到我，怎么能是我的一面之词，你们可不能包庇罪犯！”
“你这么冲动做什么？有没有包庇，等到事情调查完毕结案之后自然有定论。”
“我……行啊，那就调查呗，反正这么多人都看到的，我还不信了！”
颜漾要走之前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顺便提醒餐厅里的人：“刚才忘了告诉你们，这个王大虎也刚刚坐过牢出来，但是我们司西的案件已经要重审，当初诬陷他入狱的人完全交代了自己栽赃嫁祸的罪行，所以他很快就会被宣布无罪。”
这话一出，那些本来支持王大虎的人表情就变得格外难看了，他们自然是瞧不起有过案底的人。
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王大虎利用，狠耍了一番。
“还有你哦，刘经理。”
颜漾看了一眼他衬衫上的铭牌，一字一顿道：“今天是你在这家餐厅以及整个京市所有餐厅任职的最后一天，好好珍惜吧，以后可没这种威风耍了。”
刘经理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提醒你好好珍惜当下——走吧，司西，我们去派出所跟王少爷慢、慢、聊。”
警察也在此时将监控拷走，一行人分别坐上警车前往了附近的派出所进行更详尽的调查。
也是在此时，那段被警方拷走的视频资料竟然悄无声息的通过域外网站的IP登陆后发布到了国内社交媒体上。
视频里从颜漾和凤司西安安静静吃饭，再到王大虎的突然出现和猖狂挑衅，以及周围食客、经理的种种态度，毫无遮掩，完全暴露。
至于那个被王大虎叫嚣着要害他性命的刀叉，从视频里看，还真是凤司西一个不小心恰好落在了他面前，完全没有刻意伤害的痕迹。
这一段监控视频瞬间引发舆论风暴。
“所以坐过牢就没有人权，进餐厅吃饭都不可以了吗？”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却要被赶出餐厅，这是明晃晃的歧视呀！”
“还有这些吃饭的人，真以为自己穿着礼服西装就高人一等了吗？”
“但坐过牢的人确实……换做我也会觉得很不舒服。”
“要不是犯过罪怎么会坐牢，终究还是自己的问题！”
“哈！社会一直在提倡改过自新，怎么到你们这里就成了十恶不赦了？”
各种讨论争执，热度直线攀升竟然在短短一小时内发酵成为了社会热议话题。
警局里，警方也在看过视频之后确认，凤司西并没有表露出要伤人的意愿，反倒是王大虎咄咄逼人。
王大虎立即不干了。
二十八 人生的灰暗
“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明明就是冲着我来的！怎么能说是不小心？”
警察无奈地看着王大虎暴跳如雷：“王先生，我们已经专程分析过视频，事实却是如此，如果您不接受这个结果，还可以向我们的上级机关申请复议……”
“你们是不是故意包庇他们！他一个坐过牢的人，就是有犯罪嫌疑！”
王大虎不断叫嚣，还嚷嚷着要找更高级别的领导来处理，他得意不已：“我告诉你们，我已经给你们所长打电话了，处理方式让我不满意，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幅嘴脸尤为猖獗，叫人尤为恶心。
这些负责调解的警察也很讨厌他这态度，但还是不得不维持着友好情绪，继续安抚。
颜漾和凤司西就安静坐在一旁看着王大虎的滑稽表演，这时候甚至很适合再来点花生瓜子搭配。
许是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怡然自得，王大虎眼神阴狠地朝着凤司西瞪了过来：“我要让你再进去关几个月！这就是你和我作对的下场！”
颜漾弯着嘴角提醒：“那我呢王少爷？您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王大虎颇为下流地看了看颜漾的脸，以及那非常有料到身材，阴恻恻道：“等他进去了，有你好受的！”
颜漾做出吃惊状：“警察叔叔，他威胁我！”
王大虎仰头狂笑：“威胁的就是你！”
他很笃定，无论凤司西还是颜漾，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可以轻易主宰他们的生死。
一想到这里，王大虎就格外痛快，仿佛这么多日子以来对凤司西的无可奈何都被削弱了。
他迫不及待去期待，凤司西再被抓去关押以后，他要怎样教训颜漾……叫他们都痛苦不堪！
越想，王大虎的表情就越兴奋。
颜漾鼓了鼓掌：“王少爷果然好威风。”
“哼，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吧？你要是怕了，先让凤司西先给我跪下磕两个响头，我要是心情不错了，说不定可以原谅你们，否则——”
“否则什么？”
“我叫你们生不如死！”
颜漾先看了一眼凤司西，大反派脸色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了，淡到几乎没有表情，但就是这样的平静，才是最可怕的。
她都怀疑，王大虎如今在凤司西眼里，就是个死人，所以才不需要为了他生气。
这么一想，颜漾看着王大虎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
王大虎果然怒气冲天：“颜漾！你这是什么眼神！！”
颜漾露出个与自己明昳五官不符合的可爱神态：“同情你啊，毕竟这世界上像你一样蠢的人不多了。”
“……颜漾！！啊啊啊我要你们都不得好死！”
王大虎大叫着，正好看见所长带着个男人出现，立刻冲过去：“刘所长！是我啊，大虎，我爸过年还和您一起吃过饭的，您还记得我吧？”
所长只顾着和他身边高大健硕的男人说话，压根儿没注意到王大虎，王大虎着急喊了好几遍，他才反应过来：“哦，大虎啊，什么事？”
“这两个人，试图伤害我，分明是杀人未遂，您这两个下属非说是不小心的，怎么可能是我不小心！”王大虎看见靠山来了，愈发嚣张，“刘所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满心欢喜，等着所长发话。
负责处理的民警也很担心：“所长，我们也是按照规矩办事……”
“嗯。”
刘所长点了点头，盯着王大虎：“你说他们想伤害你？“
“对！这个凤司西，他刚坐过牢出来，他就是个疯子！”
王大虎自以为这么一说，刘所长就能动手收拾凤司西，然而听到的话，却让他瞠目结舌。
“我看你才是疯子！！”
刘所长一拍桌子：“王大虎，事情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我没有……刘所长！您为什么……”
分明过年的时候刘所长见到他，还格外客气亲近，怎么今天如此不给他面子？！
王大虎一脸的错愕。
刘所长冷冷说：“凤司西如今是我们辖区街道办事处的特聘人员，又怎会如你所说！”
王大虎因为过于震惊而导致结巴了：“特、特聘人员？！这不可能，他一个有案底的人……”
先前跟着刘所长一同进来的男人这时才不紧不慢开口：“我是本辖区街道办事处的负责人，这位同志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来向我投诉，但如果没有充足证据的污蔑，我们也会替员工讨回公道。”
刘所长跟着附和：“容处长说的没错！您放心，我们肯定也会秉公办事！”
容枭满意点头。
他与颜漾的妖娆桃花眼对上，非常无奈。
自己的手下受了欺负，他还不赶紧出来捞人，以后不是等着其他辖区街道办事处的负责人嘲笑他吗？
只是这一眼才对视两秒钟，某个沉默冷淡的人，突然就不满地抬眼看他。
覆盖着一层薄冰的黑眸，有些瘆人。
绕是容老大都不免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绝对是你们在糊弄我——”
王大虎不肯相信，正想找办法拆穿这个谎言，他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他爸。
“爸？”
“王大虎你这个孽子！给我赶紧滚回家来！”
“……爸，我做什么了？”
“你做什么了？你都要把我们王家脸都丢光了！你看看网上那个视频，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孽障来……快给我滚回家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还没来得及教训凤司西和颜漾，就要被自己父亲给教训了……
王大虎被父亲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后，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挂电话时还有些懵。
还是颜漾笑眯眯提醒：“我刚才好像看到今天的事情上热搜了，王少爷要不看看去？”
王大虎心里一慌，匆忙上网去看，等他看见热搜上那个“富二代西餐厅欺凌无辜受害者”词条后面还跟着个“爆”的符号时，脸色刷白，点进去的手指都在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人生的灰暗与绝望……
二十九 一语成谶
对于网络上出现的餐厅视频，原本争议颇多，很多人都在“坐过牢的人到底能不能进餐厅吃饭”这点上争论不休，其中不乏有一些带着歧视的言论，但网友的意见始终无法统一。
直到，有官方内部知情人爆料。
“我猜你们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被要求离开餐厅的那位，之前坐牢是另有隐情，已经要翻案了！”
“既然你们都想知道我就说说呗，他当初被定罪为故意伤人，但实际上他是见义勇为遭到诬陷，诬陷当事人是一对夫妻，已经认罪了。”
“丈夫家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当防卫导致丈夫伤残，妻子反冤枉相比，真是世风日下，伤了好人的心啊！”
“具体的通报很快也会出来了，你们就等着看吧，也不知道这餐厅和那个王少爷到底有什么资格那么做！”
爆料人过往的爆料战绩显赫一时非常准确，所以这番话出来之后，引发的动荡不亚于视频刚出现在网上时那般。
那些原本还认为这件事对错值得商榷的网友都深感被欺骗，顿时将所有矛头指向了王大虎。
再加上王大虎的身份信息在此时被一并爆出，许多人都知道了王大虎是个富二代。
如今这个时代，富二代的身份本就敏感，往往伴随着诸多负面争议，王大虎在餐厅里的嚣张行径就彻底激怒了大众。
“我就知道这个人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一脸肥头大耳的长相，平日里还不指不定怎么欺男霸女呢！”
“这种人必须得严惩，否则以后随意欺负别人怎么办？”
“难道家里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别人进个餐厅他都要把人家赶出去，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恶心！”
除了王大虎的身份被扒出来，他的具体家庭条件也被发到了网上，包括与他有关的所有信息全都暴露。
王大虎的家里就此遭殃了。
王家产业短时间内受到了极大影响，才那么半个小时，王大虎的父亲就接到了不少订单退订电话，都是因为网上舆论而取消和他们的合作。
所以王大虎父亲才会暴跳如雷。
王大虎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捅了多大篓子，他看着对自己的谩骂，心里拔凉拔凉。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的王大虎现在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一次，也许今天在那家餐厅里，他就不会再做同样的事情。
可是事情已经失控，不是他可以主宰，只能被迫接受这个让他崩溃的局面。
颜漾瞧着王大虎的脸色由青到紫，由黑到白，笑呵呵问：“怎么样呀，王少爷？你现在还想说什么呢？或者是赶紧回家去？免得你父亲回头直接到派出所来抓人了。”
王大虎咬着牙，死死瞪着颜漾和凤司西：“你们好得很，这次是我不小心遭了殃，等着，迟早有我找你们麻烦的时候！”
威胁完毕，王大虎再也没有半点嚣张的模样，急匆匆的走人，也不敢多留。
颜漾在心里冷笑，死到临头了，还以为自己能够逃过这个节目，真是无比的幼稚。
这种人能活到今天也实属命大，可惜他所有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从王大虎惹怒颜漾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会陷入最为悲惨的境地里……
刘所长见王大虎走了之后，立刻问容枭：“容处长，您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您放心，咱们都是兄弟部门，平日里肯定要多来往，多走动，也要多多配合……”
容枭对刘所长点了点头：“没有别的要求了，这次麻烦您了，以后您这边有任何需求也尽管告诉我，我们必定倾力相助。”
“没问题没问题！”刘所长笑的合不拢嘴，他一直都知道他们辖区街道办事处那几位员工背景不简单，只是平日里很少有与他们接触的机会。
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还能让对方欠他个人情，自然是乐得帮忙。
凤司西和颜漾被无罪释放，也跟着容枭一块出了派出所。
走出去之后，颜漾特意道谢：“容老大，谢谢你了。”
容枭扫了眼面目冷淡的凤司西，摇头：“这个事情也不是你们的错，只是以后尽可能小心一点，我们部门是什么性质你也知道。”
“当然，我保证在别人不主动招惹我的情况下，也不会主动招惹他。”
容枭有些一言难尽地问：“网上那些东西都是你搞出来的？”
“是呀。”颜漾一口承认。
“餐厅的监控记录，你又是怎么拿到的？”
那么短的时间，颜漾根本都没有碰过电脑，也就是说她靠着一台手机就做到了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并且让所有人都无法猜到她的头上来。
这个能力让他暗暗心惊，不停在心里祈祷，这样一个人最好不要是他们的敌人，否则太过可怕。
“那没别的事情，我和司西就先走了，明天办事处见。”
“行，明天上班见吧。”
颜漾伸手捏住凤司西的衣摆，娇俏眉眼一弯：“问题解决了，我还没吃饱呢，换个地方再吃一顿？”
凤司西与她对视，几秒后像是有些无可奈何了：“回去，我做给你吃。”
颜漾眼里像是有颗闪闪发光的钻石：“真的？”
大反派的厨艺水平绝佳，她还是很喜欢的。
“嗯。“
“太好啦！”颜漾欢呼。
凤司西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指：“抓紧时间，还要去买菜。”
颜漾立即跟上他。
同时间段，西餐厅的那位经理，也陷入了人生前所未有的低谷。
餐厅老板放下狠话：“现在网友都在抵制我的餐厅，你要是解决不了，以后也别再出现在京市范围，否则我要你赔到倾家荡产！”
经理不由自主想起了颜漾先前的那一番话。
她说：“今天是你在这家餐厅以及整个京市所有餐厅任职的最后一天，好好珍惜吧，以后可没这种威风耍了。”
竟然，一语成谶……
三十章 她太会了
颜漾还是头一回跟着凤司西去逛超市买菜，看他低头认真挑选货架上的食材，眉目深邃，神情认真，就有些无法将他与那个可以毫不留情摧毁世界的反派联系起来。
结账的时候，收银阿姨笑眯眯看着他们说：“新婚夫妻吧？小年轻就是甜蜜，买个菜都要跟着！”
凤司西：“……”
颜漾乐不可支，一边偷瞄某人的表情，一边特别不要脸地说：“阿姨您眼睛真尖！”
收银阿姨得意道：“我这么一把年纪了，吃过的盐都比你们走过的路多，当然能看出来！”
“小伙子，老婆这么漂亮，可得好好宠着啊！”
热情的收银阿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出来这一点，颜漾自己也觉得好笑，但并不想去澄清，她就爱看凤司西这有些无语，又颇为窘迫的模样。
哪怕他冷着脸，根本看不出来具体情绪，颜漾都可以确定，他并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场面。
好不容易摆脱了喋喋不休的收银阿姨，凤司西的脚步比往日还要更快，拎着超市购物袋的高大身影走在前头，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颜漾在后面捏着嗓子叫他，音色又软又甜：“老公啊，你都不等等我吗？”
“……”
凤司西恼怒转过头来：“颜漾，适可而止！”
“这关我什么事呀，刚刚那阿姨说我们是夫妻的时候你怎么不澄清？我以为你默认了就是想告诉她，你和我真的是一对呢。”
他发怒的时候，脸上弥补的冰霜很是瘆人，可惜面对的人是颜漾，所以不仅毫不畏惧，甚至还有心思冲着凤司西眨眼。
那双眼睛极亮。
之后凤司西就彻底不理颜漾了，回到她家，他更是直接面无表情走进厨房，开始准备吃的，把菜板剁得砰砰作响，那架势仿佛剁的不是菜，而是人的骨头。
颜漾在客厅里嗑着瓜子，默默偷笑。
这顿美味的加餐吃完以后，颜漾。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依旧不吝啬对凤司西的夸奖：“完全堪比顶尖大厨的厨艺，吃惯了你做的食物以后，我还怎么吃别人做的菜？”
瞧着她因为享受而眯着眼睛，像只小猫一样的餍足表情，凤司西眼里骤然寒光凛冽，将莫名其妙出现在唇边那一句“你还想吃谁做的饭”咽进肚子里，默不作声去收拾碗筷。
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这个阶段他什么都不用做，更不用给颜漾任何得寸进尺的机会。
但总有一些超出他自控范围的局面出现，而颜漾，这个来路不明、目的不纯的女人，似乎太过明白如何挑衅他的理智，触犯他设定好的界限标准。
却又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这是个极其令人不安的信号，尤其对凤司西来讲。
可当他此时察觉到异常，已经陷入不能后退的境地里。
仿佛身陷囹圄。
而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抛弃掉所有杂念，继续耐心等待着颜漾露出马脚的时刻。
无论颜漾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都相信自己必然会叫她暴露。
但今天这件事情……
一想到颜漾在暗中所做的一切，包括冒着风险为他洗清罪名的种种行为，他的那些冷硬念头好像又没有办法那般坚定了。
尤其是网络上依旧在热火朝天的这些讨论，许多人都在期待着凤司西沉冤昭雪的那一刻，他从未体会过被人如此相信的状态。
甚至于许久未曾联络过，甚至早在知道凤司西坐牢后，就将他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的一些旧相识，也又想方设法加上了他的好友，对他发来祝贺，恭喜他很快就可以摆脱冤屈，重新恢复名誉。
看着这些热烈谄媚的话语，凤司西心里依旧一片冰冷，甚至觉得尤为可笑。
颜漾这么做的原因，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坐牢背后深藏的冤屈，替他洗清一切罪孽，让阳光重新照进他的世界？
可是这样的温暖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同样，藏着不可告人的，未知的秘密？
凤司西瞳光锋利，一页一页翻着网上的评价。
“这个小哥哥真的好帅啊！这种人一看就不是坏蛋啦！”
“而且好无辜，看到有人说他见义勇为反被诬陷的经历，真的好心疼……希望法律可以尽快还他一个公道！”
“强烈要求罪魁祸首重判！还要补偿他曾经遭到的冤枉！这种情况已经可以申请国家赔偿了吧？他真的没做错什么！”
“分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却要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这种经历换做谁都会觉得很崩溃吧？”
“如今这个时代，连好人都已经没有办法得到应有的保护了吗？？以后还让人如何见义勇为？”
“他的罪名如果没办法洗清，就是让好人寒心！”
“只是代入他的过往想想都觉得自己快疯掉了……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就没有一个人想过听他的真话吗？”
真话？
他自然想过要说真话，却从未有人听，因为关于他的那些过去档案一调出，皆对他不利。
就连法官都先入为主，认为他这样的人冥顽不灵，就是个天生的罪犯。
又有何人在乎过他到底有没有做错？
内心无数的疯狂情绪翻涌，他的神经理智在不断拉扯，两端是截然相反的选择。
眼中也猩红一片。
直到——
“司西，晚上你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要做吧？陪我出去逛逛街好不好？”
清亮嗓音，还有她弯着眼角时娇媚灿烂至极的笑容，都将凤司西心中拉扯阻断。
他平静转身：“去哪里。”
“就附近的商场，我买点东西，你也知道，我一个小女生，真的不安全……”
又是这故意撒娇的一套。
可下一秒，凤司西就冷着脸起了身：“抓紧时间。”
颜漾早有预料。
翘了翘嘴角，没多说什么，和凤司西一起出门，散步至家附近的某个商场。
只是先去了三楼的男装部。
凤司西站在扶梯口皱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颜漾坦荡回答：“你还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