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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浮生大白m     电视剧世界的旅者txt下载     电视剧世界的旅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罪证

    沙沙~~沙沙~~

    鞋底摩挲着着枯枝碎叶,斑驳的树影下,穿行着几个人影,光与影相互交错,他们也随之前行,最后来到这鲜有人迹,荒僻颓败之所。

    ——隐逸村废墟。

    “怎么会这样呢?”

    包拯看着隐逸村那被烈火烧灼过的痕迹,断壁残垣,满目疮痍,不自觉得喃喃道。

    公孙策站在一旁,也为眼前的景象震颤不已,最后长叹了一声:

    “这或许就是楚楚会加入隐组的原因吧!”

    包拯思虑多日,越发确认那股对烈火使者的熟悉感来自心中深深的眷恋,一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凌楚楚。

    她自得知隐逸村与那狸猫换太子一案的牵扯,便消失无踪,期间虽有书信传来,但包拯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特别是京城一行,与皇上一番交谈之后,愈发忧心。

    前几日,包拯在金龙寺一行,才知道凌楚楚已经加入了隐组,察觉她所遭遇的一切,定是跟狸猫换太子一案的后续有关,因此来到这隐逸村,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已经变为一片废墟。

    “这到底是谁做的,好好的一个隐逸村怎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公孙策发问道。

    展昭抱着手,推测道:“会不会是林鹏做的,为了就是逼迫楚楚姐姐加入隐组。”

    狸猫换太子一案牵扯重大,包拯并没有向公孙策展昭述说其中内情,他摇摇头,道:“应该不是,至于凶手是谁……”

    说话间,包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赵祯的身影。

    “不!”

    应该不会是他,包拯急忙甩了甩脑袋,将这个想法摒弃在外,如果不是他,那么最有可能的凶手便是

    ——庞太师。

    公孙策观察细致入微,见包拯神色有异,急忙发问道:“包拯,你是否知道凶手是谁了!”

    “有了一些想法,但……”包拯沉吟了一会儿,道:

    “此事别有内情,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公孙策面色不渝,道:“包拯,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现在这副样子,有什么事情就全部说出来,面对真相我一直都是义无反顾的。”

    包拯无奈,只得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一切可能是庞太师做的,至于原因我却不能多说。”

    “庞太师!飞燕!”

    一提起庞太师,庞飞燕的身影便瞬间印入公孙策脑海中,金龙寺和隐逸村之行均是由于庞太师的阻挠,飞燕才未能与他们一起同行。

    “庞太师?”

    展昭有些奇怪,但包拯就是闭口不言。

    公孙策看着,心中也有些明了,应是与六子的事情有关,涉及皇家隐秘,他们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好处,楚楚和隐逸村也应是与这有些牵扯,才会被全村灭杀。

    “好了,别再问了。”公孙策摸了摸展昭的脑袋,阻止道。

    展昭看着包拯和公孙策两人,有些委屈得嘟囔道:“怎么感觉就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几人又在隐逸村查看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发现一个墓碑,墓碑上写着:隐逸村村民之墓。

    字迹笔走龙蛇,铁画银钩,让人一瞧便有一种锋锐之气。

    公孙策仔细摸了摸墓碑上的字迹,道:“这些字皆是用利器篆刻而成,倒不像是楚楚的字迹。”

    展昭看着这墓碑上的字,却是觉着一股寒意逼来,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包……大哥,这墓碑上的字,这字……”

    “字怎么了?”

    展昭双股战栗,尽力撇过头去,又定了定心神,才道:“我刚才一瞧见字,顿时感觉一阵心惊肉跳,就好像有一柄长刀向我劈来,又好似包含无数刀招,让我阵阵发寒。”

    “刀招?”包拯和公孙策上前仔细瞧了瞧,却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

    展昭也似乎也发现这墓碑好像对他们二人不起作用,道:“包大哥你们可能不是习武之人,这才没有感觉!”

    包拯点点头,认可展昭的判断,道:“不过就你说的情况,这刻墓之人,我心中已有了猜测。”

    “是林鹏!”公孙策也适时说道:“或许他就是在此地碰见了楚楚,然后将她带回了隐组。”

    “或许是如此,但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包拯面带忧虑,道:“我现在反而比较担心楚楚,楚楚为什么会加入隐组?加入隐组的目的为何?”

    气氛一下沉默了起来。

    啪嗒!

    一个身影直接落在了他们身后,来者穿着一件黑红色的袍子,上面绘制着烈火一般的图案。

    听到落地声,包拯三人都转过头来,那展昭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公孙策一把拉,然后指了指包拯。

    只见包拯欲语还休,一时间又有些哽咽,停顿了许久,才道:“我……很想你!”

    一切不言而明。

    凌楚楚没有说话,只是眼眶有点湿润,扭过身去,用双手擦拭着什么,然后再次相望时,眼中只剩下了淡淡的冷漠,开口道:

    “奉主上之命,送件东西给包公子你!”

    然后将身上的包袱取下,丢给了包拯。

    凌楚楚没有掩饰,包拯自然听得出,那正是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啪!

    包袱落地,不过现在的包拯没有心思管它,而是痴痴的说道:“楚楚,你回来吧!”

    凌楚楚倔强的摇了摇头,道:“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不晚,只要你肯回头,我可以向皇上求情!”包拯神情急切的道。

    看着包拯的神情,凌楚楚心中闪过瞬间的动摇,刚要往前踏出一步,不过当她回想起那个神魔般的身影时,还是拒绝了:

    “自从你告诉我狸猫换太子一样的真相,自从隐逸村被烈火焚烧的那个夜晚,一切都已经太迟,而且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你能接受吗?”

    “这……”从梦想被打醒到现实,包拯迟疑了。

    “我们已经不是同路人了,包拯你相信正义,揭发世间埋藏的一切真相,不过自你将隐逸村的一切都揭发出来时,就代表着我们有缘无份,有些真相你承担不起。”

    只听凌楚楚又说道:“不过你想让我回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关键就在那!”

    她指了指那个已被公孙策捡起来的包袱。

    包拯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急忙看向公孙策。

    公孙策此时已将包袱打开,里面是几本账册和一些书信,他和包拯分别取了一些来看。

    看完之后,包拯有些震惊的看着凌楚楚,道:“这些都是庞太师的……”

    “不错,都是庞太师道罪证,结党营私,中饱私囊,奢靡无度,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写在上面。”

    “你是想让我把这些交给皇上,让皇上治他的罪。”包拯沉声道。

    凌楚楚点点头:“若能如此,我便跟你回去,要杀要剐也是悉听尊便。”

    若是庞太师得到应有的惩处,那么朝廷便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皇上或许还是值得信赖的,那她便可以再回到阳光下,只不过……

    “好,若是情况属实,我自当义不容辞!”包拯义正言辞的说道。

    公孙策则有些犹豫,道:“包拯,这也有可能是隐组的陷阱,你不可不察。”

    “呵呵,公孙策,看来你是站在庞太师一边了。”凌楚楚有些不屑,冷声道:

    “我隐组自有消息渠道,确保准确无误,不信的话你自可以查证一番。”

    “消息渠道?”包拯看着庞太师道罪证,又想到凌楚楚能准确的找到他们的踪迹,不由得想到一种可能。

    而公孙策却被刚才凌楚楚的话气得不行,反驳道:“你也不是我以前认识的凌楚楚了,隐组的烈火使者,好大的名头呐!”

    “信不信随你,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告辞!”

    凌楚楚说完便转身离去,包拯不自觉的想要追上去,不过片刻工,她已消失不见。

    ……

    离隐逸村不远的一处密林中,凌楚楚脚步轻提,纵身飞越树丛,最后来到一棵大树旁。

    林鹏正在这棵树下等她,凌楚楚抱剑躬身道:“公子,那东西已经送给包拯!”

    “很好!不过……”林鹏满意的点点,不过眼中随即闪过质疑之色,道:

    “不过我似乎没有允诺你跟包拯立下什么约定。”

    “这……”凌楚楚没想到林鹏会立即知晓此事,当时与包拯三人说话时,她分明仔细探过,身边没有任何异样。

    不过她本来就没有想要欺瞒林鹏的意思,解释道:“我与包拯立下这个约定,这与其说是约定,不如说斩断我最后一丝念想。”

    她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了,自然知道庞太师势力之广,权力之大,纵然证据确凿,又如何撼动得了他分毫。

    只有包拯这样出初茅庐,刚刚踏入官场的年轻人,才会对所谓的证据,对朝堂上的皇上抱有期望。

    林鹏听完,看着凌楚楚点点头道:“你能看明白这点,也不枉费我对你一番辛苦教导。”

    “包拯此人确实值得令人钦佩,但是他秉持忠义,又刚正不阿,不知变通,恐怕难容于这污水滔滔的朝堂,其最好的结果不过是罢官回乡当教书先生罢了。”

    “不说他了,我们走吧,我有一些事要和你们交代!”

第六十二章 安排

    数日之后,汴京城,垂拱殿。

    皇上赵祯正在翻阅包拯呈上来的有关于庞太师的罪证。

    良久,他脸色难看的向包拯问道:“包拯,这些你是从何处得来?”

    包拯丝毫不加隐瞒,直言不讳的道:“这是隐组之人交给我的。”

    赵祯一听,不禁皱眉:“此隐组之计也!”

    “我明白,但我把他呈给皇上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已查证,上述所言真实不虚!”

    赵祯默默叹了一口气,庞太师掌控军队,结党营私,又权倾朝野,他岂能不知,只是自己当年能够登基也多赖他相助,随着自己年岁增长,庞太师的势力越发的根深蒂固,自己纵使扶持八贤王,又有众多正直的文武大臣相助,也只是勉力维持而已。

    若可以动手,纵然没有这些案上的证据,自己也会毫不留情的将其罢黜,只可惜现实并非如此,他若敢动庞太师,非得搞的朝野动荡,外邦入侵不可。

    再加上庞太师掌握狸猫换太子一案的凭据,两败俱伤之下,他可能连皇位都坐不稳,只可徐徐图之。

    赵祯看向包拯,沉声道:

    “包拯,此事无需你插手,朕自会处置,你还是先追查隐组之事吧!”

    对于皇上的态度包拯其实有所预料,但无论是凌楚楚的事,还是他的性格都不允许自己撒手不管,问道:“皇上,不知此事您当如何处理?”

    “大胆!你是在质疑朕吗?”

    赵祯佯装大怒,对着包拯呵斥道,他虽欣赏包拯的聪明才智,忠肝义胆,但其性格却耿直的让人头疼,还需要多加历练,又宽慰道:“此事涉及国本,朕需小心行事,你可知晓!”

    听到皇上这么说,包拯纵使再不情愿,也不好说些什么。

    不过说起动摇国本,包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随即向赵祯禀告:“皇上,包拯还有一事相告。”

    “不知是何事,不会还和庞太师有关吧?”赵祯捂着脑袋问道。

    “是有些关联,隐组百密一疏,我正是由此得到了一些启发。”

    只听包拯说道:“我其实一直觉得很奇怪一点,那就是隐组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准确,它的出现明明不过是近几个月的事,可在如此短的一个时间内,根本无法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我有很多种猜想,直到我看到了这些庞太师的罪证。”

    “哦!继续说下去。”赵祯瞬间来兴趣。

    “皇上你想,隐组可以掌握了庞太师这么多证据,那朝堂之上的其他人呢?”

    瞬间,赵祯神情一震,一张不寒而栗的感觉笼罩全身,有些迟疑的道:“这可能吗?”

    “很有可能!”包拯断然说道:

    “迄今为止,隐组所杀之人都是一些劣迹斑斑,罪大恶极之人,他们在行动的过程中,不可能不碰到一些情节尚轻,罪不至死之人,那当如何,放任不管吗?”

    “或许如此。”

    “不,如果我是他们,留下这些证据,再加之武力胁迫,为自己所用,一人沉沦,百十人沦陷,一传十,十传百,才能在如此短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一个偌大的情报网,隐组正是借用了朝廷的力量。”

    包拯之语振聋发聩,赵祯一时间难以接受,不过细细一想,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你可有证据?”

    “暂时是只是包拯的推测,但此事若是属实,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想要查证也不是难事。”

    “你速速去查证一番,朕等你的好消息。”赵祯看向包拯,心情复杂难明,又勉励了他几句,便让其退下。

    最后看着庞太师的那一干物证,摇了摇头,世人都道皇上好,又哪里知晓皇上的痛苦与无奈。

    ……

    与此同时,千针山小岛。

    一座静室之内,林鹏盘膝而坐于上,四大使者则坐于他的下端。

    “这本被隐组掌握把柄的官员名册,另一本则是隐组操控帮派的人员名册。”

    林鹏拿起这两本书册将其交给小艾,道:“自古军队征伐,情报为先,对于我们这种隐秘的组织来说,更是如此,我走之后,隐组便以你为首,这两本册子你好生保管。”

    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有些事情若是其余三人反对,你也不可一意孤行。”

    看着这两本册子,小艾并没有马上接过,而是淡淡然的说道:“你就不怕你一走,隐组在我的带领下就此分崩离析,或是被朝廷剿灭!”

    “我相信你不会的,金龙寺一役你们就做得很不错,那一次便是我对你们的考验,不然我怎会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敌人,你们武功具已到达了当世一流的水准,足以独当一面。”

    林鹏摇摇头,毫不吝啬的表示对她们的赞赏,道:“若是事不可为,你们也以保全自身为要,相信以你们的本事,不会轻易丢掉自己的小命,你们记着,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既如此,那我接下就是了。”

    小艾起身接过那两本的书册,仿佛随手接过什么小玩具似的,不过她眼中的微颤表示其并非像表面那般。

    “公子,你非走不可吗?”

    陈若妮说话些点哽咽,在四女之中,就属她对林鹏感情最深,最是不舍,终于忍不住的发问道。

    闻言,林鹏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我舍不得你走。”陈若妮眼泪夺眶而出。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有我的追求,你们也有各自的路要走。”林鹏如是说道。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但这个世界他该做的事情大致都已完成,武功的修炼也达到了瓶颈,是时候该离开了,隐组也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相当的基础,是福是祸,以后都看她们自己了。

    林鹏又交代了一些隐组的事情,最后道:“我这里还有两件东西,你们一并接过去吧。”

    右手箕张,五指成钩,在他的遥遥牵引下,一柄暗金色的宝刀落入他的手中。

    “这柄龙影刀,随我多时,凡神兵利器皆是以人成名,这把刀在这个世界也算有点名气,我将它留给你们,以做威慑之用。”

    “这……”四女有些迟疑。

    林鹏摆摆手:“不必多言,这把龙影刀虽是神兵利器,不过与我的作用也就这样,还是留给你们吧,还有这个……”

    十指连连弹射,一道道无形的气流,滑过空气,泛起淡淡的涟漪,分别落在墙上的十副画卷处。

    砰砰砰!

    墙上的十幅画卷依次展开,四女转过头去,只见画卷之内各自画有一幅人形图案,形态各异,有魁星踢斗、出爪亮翅等等,些动作甚至违反常理,但具是让人一瞧便觉得深藏玄妙,蕴含高深的武功。

    四女一时间有些目不转睛。

    “咳!”

    林鹏一声轻咳,让她们回过神来,解释道:“此乃易经图卷,是我一身武功的精华所在,也和你们修炼的洗髓经一脉相承,你们也可借此修炼,更进一步,不过……”

    “不过此图卷难学难精,我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才练成这门功夫,你们若是看不懂,切记不可胡乱修炼,不然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神经错乱,癫狂而死。”

    这易经图卷那是林鹏整理归自身所学,对易筋经加以删改,又增添了自己对武学之道的一些见解,按易筋经的撰写方式写下。

    也正是因为在书写这门易经图卷,他才发现自己的武学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需要一些新的武功,新的见闻来突破,让他起了应该离开的念头。

    林鹏说的如此郑重,四女脸上皆是一惊,凌楚楚发问道:“难道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吗?”

    “自然是有的。”林鹏淡淡一笑,道:“有一句箴言,你们要牢记不得外传。”

    “横看成岭侧成峰,

    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

    一时间,四女均是若有所思。

    此图卷的修炼方式和易筋经一样,需要超乎于常人的天赋之外,还要用多种不同的角度观察,揣摩,才能领会它的全部真意。

    至于为何如此?

    除了林鹏本身的趣味外,他还有和易筋经的创始人有一样的顾虑,怕此图卷落入歹人之手,为天下带来祸端,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因此设下了一道阻碍。

    若是其能跨越这道阻碍,无非是两种情况,一则是运气,说明此乃天意,他自然也不会为此事内疚,二则是凭借自身的聪明才智解开,那就说明他的智慧足以祸乱天下,那有没有这门武功其结果也差不了多少。

    看着四女陷入沉思,不过林鹏也没有过多的做出解释,又想到另外一件事,他创立隐组的真正初衷。

    不知道这世人有多少还记得隐组全称,隐形守护者。

    隐组最重要的其实是守护二字,守护华夏大地上多灾多难的人们,百年之后的神州大劫,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能存活下来,种子已经布下,他再做完最后一件事,那么接下来这个世界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

    百年之后,兵祸连结,争鼎革新,人道洪流的大争之世,他想自己应该看不到了,只是那时自己又能达到怎样的高度,或是已经化为一抔黄土。

第六十三章 拳力

    深夜,汴京皇宫,勤政殿。

    殿名勤政,却是皇上的就寝之所,此勤政二字,正是赵祯亲自命名书写,用来激励自己。

    此时他也尚未就寝,并非不想,而是朝堂之上庞太师权倾朝野,江湖中又有隐组兴风作浪,各种事物千头万绪,忧心忡忡,他有心成为一代明主,自然是食不能寝,夜不能寐。

    皓月当空,赵祯站在窗旁,置于银色月光的笼罩下,感受着它的皎洁与柔和,却丝毫没有举杯邀月,对影成三人的志趣,心中的雾霾反而越发的深沉,与这个黑夜相融。

    殿前禁军立岗放哨,巡逻守夜,他也在殿中沿着桌案来回踱步,回忆心中所学,思绪肆意飘散。

    啪!

    一不小心,赵祯将作案上的奏章弄翻在地,下意识的将其俯下拾起,突然,他的手愣住,眼神死死的盯着一份奏章,或者说奏章上的一个字。

    ——争

    “争?”赵祯喃喃自语,仿佛醍醐灌顶,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争!争!争!”

    口中不停的念着,思绪急剧转动,而灵台也愈发的清明,终于,他想到了,这个“争”字把他这几日所想的东西全部串联起来。

    人皆有欲,有欲便会有争斗,穷人想活,富人想富,当官的想升官,皆是常理,自己也是如此。

    自己在争,争朝那独断乾坤,一言九鼎的权利。

    庞太师在争,争那权倾朝野、指鹿为马的权势。

    林鹏亦是在争,争那啸傲王侯的肆意,流传后世的美名。

    既然都是在争,他何不退后一步,坐山观虎斗。

    想起隐组交给包拯的那些证据,显然其已经察觉到庞太师的所作所为,而庞太师出于对林鹏武力的戒备,对于隐组的打压,亦是不遗余力。

    他完全可以全力支持庞太师,再给他们推上一把劲,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或许是一死一伤,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赵祯不由的一拍手,叫道:“妙呀!”

    心中大石稳稳落下,自己也可以安然入睡,明天就可以开始……

    “不知是何事让皇上您如此喜形于色?”

    想着想着,赵祯嘴角渐渐的浮现起一个弯度,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询问声。

    他第一反应便是嗔怒,是哪个不懂规矩的,竟然未经他的许可,擅自闯入他的寝殿。

    不过,这个声音似乎有点耳熟,不是经常听到,但是记忆有点深刻,深刻到让他浑身战栗,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这种感觉,好似几个月前的……

    几个月前?

    赵祯神情突然一僵,他回忆起来,这种无法让自己忘怀的感觉,也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属于谁的,缓缓的转过头去。

    见到果真是他,身形便不自觉的退后几步。

    来人清秀俊逸,身材修长硕健,脸上带一股放荡不羁的笑容,气质迥异,使得旁人一眼便能瞧出他来。

    赵祯勉强定了定心,缓缓的吐出那两个字:

    “林鹏!”

    仿佛邻家哥哥来串门一般,林鹏自顾自的端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

    “你的寝殿可真是难找,我足足在皇宫里搜寻了近半个时辰,真是渴死我了。”

    “对了,刚刚一进来,就见你如此开怀,不知是什么好事,说出来分享一下如何?”

    “来……”

    赵祯神色阴晴不定,张望了一眼殿外的侍卫太监,见他们仿佛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最终还是没有喊出来,反而问道:“你意欲何为?”

    “你这人,真是没有礼貌,我先问的,现在反而倒问起我来了!”

    林鹏哂然一笑,道:“算了,我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想到一些掣肘我或者庞太师的办法,更有可能的是二者兼而有之。”

    赵祯脸色微变,看来林鹏对朝廷动向的了解还在他意料之上。

    “看来我是猜对了,那也就表示我这趟没有白来。”看着赵祯的神情,林鹏不出意外的说道。

    “我没……”

    “不管你有没有,我今日来此,就是要告诫你,纵然然你是皇帝,但有些事情却不是你所能掌控的,例如……”

    林鹏神情逐渐变得冷酷,继续道:“例如你的性命,不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我来了第一次,就能来第二次,做事情前三思而后行,不然我不敢保证下一次来时会跟你好好说话。”

    “你这是在威胁我?”赵祯不由得怒气勃发,脱口而出。

    林鹏整好以暇的点点头,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他本来是想和赵祯做个君子协定,以自己不在出手对付朝廷之人为代价,让朝廷不再打压隐组。

    可是转念一想,确实太过于幼稚,先不说赵祯是否会遵从协定,就算赵祯肯如此,恐怕也会引起群臣激愤,连皇位都坐不稳。

    最后决定在离开前加以威慑一番,剩下的就看隐组自身的缘法了。

    “你……”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真想直接叫人来将他拖下去乱棍打死,不过看着林鹏似笑非笑的眼神,赵祯瞬间泄气了。

    “你知道吗,世间上的权力分两种,一种好比是你,贵为天子,驱使万民,聚众而成其大。另一种……”

    林鹏攥了个拳头给他比了比,道:“则是拳力,伟力归于之自身,以一人之力,足以翻江倒海,天下缟素。你有皇权,而我也有拳力,就眼前局面,你的皇权在我的拳力面前真是不堪一击。”

    听着林鹏的发言,十恶不赦、胆大包天、目无王法等等一系列的词汇都在赵祯心中浮现,不过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林鹏的拳头近在咫尺,只得沉默不语。

    “看你也算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吩咐你个事,明天就让包拯回家种地去吧,我不想再看见他在我眼前晃悠。”

    “我……我……知道了。”赵祯强忍着屈辱,讷讷得点了点头。

    “看起来你似乎口服心不服。”

    “我没有。”这次赵祯的回答倒挺快。

    “无妨,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是个小气的人,好好睁眼看着,让你看看我之拳力。”林鹏听着门外错乱纷杂的脚步声,开口道。

    显然有大内侍卫已经发现被林鹏打昏,点穴的太监宫女,知道有刺客闯宫,纷纷前来护驾。

    对于大内侍卫的赶来,赵祯也听到一些动静,虽然想狠狠斥责一番这群酒囊饭袋,但心中还是略微松了口气。

    不过听着林鹏的话,难道……

    此时,带队前来的侍卫统领已经发现殿外立岗侍卫的怪异现象,知道有人闯入,直接“碰”的一声,将勤政殿大门撞开,一马当先的闯了进来。

    见到皇上未被林鹏挟持,赶忙松了一口气,又高声呼道:“护驾!”

    随即,他身后四个御前带刀侍卫便站了出来,利刃出鞘,衣玦破空,一刀一剑,一拳一掌,便齐齐向林鹏攻来,他自己则是带着其他侍卫向赵祯跑去,将他保护起来。

    刀厚剑芒,拳重掌猛,四人的协作默契,进退有度,招式掀起劲风阵阵,又带着赫赫声威,向林鹏当头笼罩。

    “忠心可嘉!”

    看着他们攻来,林鹏渊渟岳峙,只是开口称赞了一句,直到那一刀一剑迫近,才随意的举起手,屈指一弹。

    当!

    动作轻柔,指尖气劲却是刚猛凌厉,剑尖瞬时崩裂,然后剑身无法阻挡的替林鹏挡下了袭来的一刀,同时又是“啪啪”两脚瞬时踢出,与那一拳一掌相互交击。

    借力一窜,整个人便腾空而起,随后信手一夹,一片剑刃碎片便被其纳入指中,食指弯曲,激射而出。

    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之声,连续响了四次,那四个带刀侍卫,已捂着自己的喉咙,不可置信的倒在了地上。

    不过三招两式,林鹏便将这四个武功当世一流的高手尽数击杀,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就仿佛和他们演练了千百次般,不过又会有谁用自己性命来成就他人的演技呢。

    其实林鹏这几个月来,武功也是一直在飞速进步,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对自身力量的把握,对敌人的掌控,便是他近日来武学的最大收获。

    这四个御前带刀侍卫武功虽然不俗,但和林鹏尚有很大的差距,他们出手的瞬间,就已经陷入林鹏编织好的蛛网之中,一举一动皆在其掌控,不由自主的排成一排,于轻描淡写间被其一招四杀。

第六十四章 尾声

    “啪沓!”

    携着杀人之威,林鹏的身子轻飘飘的落下,负手而立,向赵祯看去。

    顿时让护卫在他身前侍卫统领心中一凉,忐忑不已,只因那被杀的四人武功丝毫不再他之下,自己恐怕也不是林鹏的一招之敌。

    就算加上他身边的数十名手下,也没有丝毫把握能护得皇上周全,冷汗瞬间从额头上冒出,握刀的手也不禁用力的几分。

    还好林鹏只是看了一眼,便听着他对赵祯讲道:

    “该和你说的话都已经说完,我现在要走,你若想阻止,可以试试看,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随后便转身,一步一步的的朝门外走去,姿态写意,视诸多禁军侍卫如无物。

    对于林鹏的话,侍卫统领持怀疑态度,见凌林鹏有了动作,“护驾”二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又见他是真的离开,又硬生生的将这两个字咽下去。

    他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好奇他跟皇上说了什么,但见到林鹏离开,自己能护得得皇上周全,这无疑是好事。

    现在他一点响动也不敢发出,生怕林鹏变了心思,毕竟若是有皇上在手,皇宫还不是随意他进出,看样子他是想要凭借自己之力杀出去?

    若真如此,自己或许可以将他永远的留下来。如此想着,赶忙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的禁军。

    殿外的禁军也不知是察觉到了他的暗示,还是慑于林鹏刚刚的一招四杀,神情肃穆,不敢有丝毫动作,看着林鹏逼近,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去。

    赵祯看着林鹏缓缓走出勤政殿,既庆幸又恼怒,回想着他刚才跟自己说的话,显然是要拿皇宫中的侍卫禁军,来向他炫耀武力。

    “狂妄!”

    赵祯心中愤愤不平,直接向侍卫统领吩咐道:

    “皇城司给我尽数出动,一定要拿下此人,若是失手,后果你知道的。”

    拳力?我会让你知道一人之力何足道。

    赵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林鹏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如此才能泄了自己心头之恨。

    ……

    林鹏一步步向前,禁军侍卫们一步步往后退,等越过勤政殿,来到一处开阔地带时,守卫皇宫中最精锐禁军的皇城司已经来到。

    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林鹏团团围住,又有数百弓箭手埋伏在高处,张弓搭箭,箭尖直指林鹏。

    侍卫统领也适时赶到,大声喊道:

    “陛下有旨,捉拿刺客,若有伤其者皆赏黄金百两,与我杀!”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皇城司禁军一下子士气大振,“刷刷刷”拔刀声不绝于耳,三人一组,五人一排,人海刀山,重重叠叠的向林鹏扑来。

    “何苦要来送死,活着不好吗?”

    林鹏淡淡的感叹一句,然后神情瞬间冰冷,看着前仆后继的皇城司之人,犹如死人一般。

    未出刀也未拔剑,只是深吸一口气,发出“丝丝”得吸气的声,仿佛要空气中的气流尽数吸纳,到达最顶点之时又猛的一吐。

    吼!

    吼!!

    吼!!!

    一声狮吼连绵不绝,听在众多皇城司耳中,当真是擎天霹雳,仿佛天地都变了颜色。

    只见那巨吼自林鹏身边起,随后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所过之处,那些皇城司士卒皆神色一震,继而痛苦难当,有如遭受酷刑,又过了片刻工夫,便成片成片的瘫倒在地,抱着头不停的扭曲滚动,哀嚎不断。

    距离稍远的之人,亦是头昏脑胀,手脚冰凉,酸软无力,显然已经提不动刀,握不住弓了。

    最终,能站在林鹏身旁的皇城司之人已寥寥无几,具是武学修为高深的大内高手。

    此刻他们也是两眼发直,口中惊呼道:“妖……妖术!”

    “什么妖术,只不过是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武功罢了。”

    侍卫首领当即呵斥道,不过看着眼前皇城司士兵瘫倒在地,抱头哀嚎的景象,心中也不由得想到:

    这虽然不是什么妖术,这种武功施展出来简直和仙法妖术没什么区别,这真的是人能够做到的吗?

    此刻林鹏站在原地,细细品味着这门狮吼功,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别人使用,看到其效果,还是颇为满意,不过感受着内力瞬间去了三成,不禁暗暗皱眉,这狮吼功还需要完善才是。

    什么武功最适合群伤?

    自从林鹏和朝廷对上以后,他便思考了这个问题,首推的自然是音波功。

    想那有着天魔琴加持的天龙八音,无论来人的武功有多高,也不管你来了多少人,一记琴音下去,皆是人首分离,尸骨无存,以一己之力镇压的整个江湖。

    林鹏自然不会天龙八音,不过他恰好手中有一份来自雪山飞狐世界的狮吼功残篇。

    只是一些只言片语,根本无法修炼,来到此世后他见到蒙放音乐上的天赋后,便将这残篇教给了他,两人合力,便有了这不完整的狮吼功。

    勤政殿内,赵祯看着皇城司大军出动,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立,手中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内心显然并不平静。

    一旁的太监见此,劝慰道:“皇上,还请您放宽心,那……”

    “吼!!!”

    狮吼之声传来,赵祯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幸亏一旁的太监急忙将他扶住。

    “这……这是什么?”

    赵祯神色有些发愣,赶忙朝外走去,刚出殿门,便听到林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赵祯,我走了,我们后会有期,哈哈!”

    最后这笑声越来越轻,直至消失不见。

    赵祯来到广场上,看到成片成片倒在地上的皇城司禁军后,顿时脸色铁青,不过最后却是化为颓然。

    ……

    几日后,包拯兴致冲冲的来到拱垂殿,向赵祯禀告道:

    “皇上,我已经切实搜寻到了一些与隐组密切相关的官员,还有隐组基地的所在,还请皇上下令发兵……”

    赵祯听着他的话,心中暗道包拯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可惜,也许就是他太能干了,才让林鹏找上门来吧,阻止道:“已经不需要了!”

    “什么?”

    包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的道:“什么……不需要了。”

    “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了,你以后不用再调查隐组之事了,准备一下,回庐州去吧!”

    赵祯没有解释,而是再次强调。

    “皇上,可出了何事?”包拯自然看得出赵祯的变化,心中疑惑。

    “唉!”赵祯沉默了一会儿,为了不让包拯寒心,便将林鹏夜袭之事跟全部说了一遍。

    “釜底抽薪。”

    包拯听完后,感慨了一句,听闻林鹏如此无法无天,他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直接跪下,将金牌交还,请辞道:

    “包拯无能,多日来徒劳无功,以致皇上受到威胁,请皇上降罪。”

    “这不怪你,不过……你还是回庐州去吧。”

    “还望皇上保重龙体,包拯告退,日后若皇上有召,定赴汤蹈火。”

    赵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收回金牌,道:“你去吧!”

    等包拯走后,赵祯思虑良久,对一旁的太监说道:

    “拟旨,设立讲武堂,替朕网罗江湖奇人异士……”

    ……

    多年之后,林鹏已然销声匿迹,只留下龙影刀的传说,但隐组发展却是枝繁叶茂,四大使者也是名声赫赫,武功已超昔日的衍悔大师。

    某年,烈火使者刺杀庞太师回乡之路上,冷月使者于上京刺杀辽国狼主,二人皆遇刺身亡,引起轩然大波。

    林鹏的行迹消失无踪,早就引起了讲武堂的怀疑,最终宋辽两国决定合力灭杀隐组。

    数月之后,千针山一场大战,将此地尽数化为焦土,隐组遭到重创,有反叛者,投降者,死战者,远遁者,隐组剩余之人行事愈发诡秘无踪,江湖之人称其为隐组魔门。

    讲武堂的势力则在朝廷的扶持下愈发壮大,搜查隐组,破家灭门者不可计数,行事也愈发肆无忌惮。

    适逢十幅易经图卷出世,搅得天下震动,多有争抢者,纷纷扰扰,历史滚滚向前进。

    百年之后,金国崛起,先灭辽,后侵宋,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兵锋直指京师,宋廷派遣讲武堂行刺杀之事,多有斩获,终保一时平安。

    可惜朝宋国上下无能,依旧如故,金国卷土重来,以军阵斩杀诸多讲武堂高手,最终汴京城破。

    宋廷南迁,金兵肆虐,百姓流离失所,然百年之内,得益于隐组与讲武堂针锋相对,江湖武学之繁荣远胜当初。

    见其金军暴虐,多有拔刀相向者,任侠意气,虽死不悔。

    恰逢金刀天王出世,持昔日林鹏之龙影刀,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聚拢一班豪杰志士,救百姓于水火。

    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第六十五章 指印

    岳阳门。

    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微风和煦,迎面吹来,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不过对此时的岳阳门人来说,却是丝毫感受不到阳光,有的只是心中发寒,面上惊恐、愤怒、畏惧之色显露无疑。

    岳阳门虽创派不过四十多年,但其创立者乃武林七修之一的“一鸥子”冼冰,武功出神入化,新任掌门李铁心也尽得其真传,一身血罩功也是独步武林。

    走石门,剑劈七凶;清洞庭,单骑破寇;剑逞三十六友……一桩桩一件件,在新掌门的带领下,岳阳门已是当今武林大派,名声赫赫。

    何故如此?

    盖因五具静静躺在岳阳门山门前的尸体,五人皆身穿岳阳门服饰,有弟子有长老,满脸黑气,俱是死不瞑。

    若是只有这五具尸体也就罢了,最让岳阳门人心惊的,是他们有着无双剑之名的掌门李铁心,也是一脸的黑气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显然身受重伤加中毒,此时他正颤颤巍巍的用手指着前方。

    在他的手指方向,是一顶翠帘红顶的轿子,显然是导致这一切的缘由。

    李铁心运起全身的功力,暂时缓解毒性伤,向轿中之人发问道:“我岳阳门……向来与人为善,不知……何处得罪了阁下,竟然对我们下如此……毒手?”

    轿子前面一个面色黝黑,着装怪异的凶厉男子冷哼道:“哼,岂止是岳阳门,就连整个武林……”

    “阮行!”

    一个空谷幽兰有夹杂着丝丝冷意的声音从轿子内传来,似有责怪之意。

    这个声音一出现,李铁心身旁的岳阳门弟子顿时冷汗直冒,背脊发凉,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仅用了一招,便将他们的掌门打成这副模样。

    这个凶厉男子,或是说阮行知道自己失言,向轿内之人微微欠了一下身。

    轿内之人也并未多言,又沉默了半响,只听“嗖”的一声,一柄宝剑从娇内飞出,直接插在李铁心的身旁,不偏不倚,正好与他相隔一尺,显而易见,出手之人劲力之精准,手法之巧妙。

    李铁心看着这微微晃动的宝剑,这正是他的随身佩剑的玉龙剑,不过此时它已大变了模样,曾经银亮的剑身,已经变得漆黑如墨,更有三个指印留于其上。

    虽不知剑身为何会如此,但看着这三个指印,心下已是骇然。

    要知道他的玉龙剑是由百炼精钢所铸,虽称不上神兵利器,但一般的切金断玉也不在话下,绝不会留下痕迹。

    可是这指印,李铁心想起刚自己一剑向轿内的女子刺去,却被其一手拿住,自己想要抽离剑身,却是纹丝不动,反而被其一掌拍飞,看她当时的抓剑手法,正是三指在上,一指在下。

    赶忙拿起玉龙剑,把剑翻转过来,所料不差,剑身的另一侧,一个拇指的指印清晰的留在上面,入木三分。

    江湖上以指力闻名的武术名家,其指力能达到破墙穿石的程度,已是寥寥无几,可是眼前这个少女,竟然能在精铁百炼的剑身上按出四个指印,简直是骇人听闻,就光凭这手功夫,便胜他多矣。

    他身旁的岳阳门长老,显然也是知道厉害,具是被这剑上的指印吓了一跳,一时间鸦雀无声。

    “唉!”李铁心捂着伤患处,叹了口气,有些不解的问道:“尊驾……武功高强,在下自是佩服万分,可……自李某担任岳阳门门主之位以来,从未与人结怨……”

    听着他的话,阮行“嗤嗤”笑了两声,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道:“你可能算错时间了,我们来此算的是旧账,而不是新帐。”

    “旧账?”

    “不错,一笔四十多年前的旧账,你拿着这柄剑,去问问冼老头,你们就知道了。”

    冼老头,显然就是指他们的前任掌门“一鸥子”冼冰。

    “既然是我师父的事,岳阳门上下自是责无旁贷。”李铁心露出一丝苦笑,发问道:

    “不知那轿中的姑娘是何人,可敢留下姓名?”

    “你的问题未免也太多了些。”阮行拉下了脸,但还是答道:“我家姑娘姓甘,人称十九妹,甘十九妹便是她的名号,你可记住了?”

    也不等李铁心回答,又道:“我家姑娘体谅冼冰他是武林前辈,不欲亲自动手,他若是有自知之明,就该赶紧一剑抹了脖子,也免得我们费事,一天之后我们会再来的。”

    说完,他拍了拍手,旁边的轿夫便起身将轿子抬起,在岳阳门众目睽睽之下,慢悠悠的离开了。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离去,而岳阳门中人显然松了一口气,李铁心则举起的玉龙剑,看着剑身上的指印,喃喃道:“盖世无双,无双剑,可笑呀!”

    说完便晕厥了过去,剩余的岳阳门之人看着这满地的狼藉,掌门又受伤昏迷,急忙去门内白塔请出前任掌门“一鸥子”冼冰。

    ……

    下山的路上,轿内的甘十九妹思虑着对付岳阳门的举措,向阮行吩咐道:

    “阮行,待会你就去岳阳门南西北三面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卡哨,布下七步断肠红的毒阵,务必不能让岳阳门之人逃脱逃脱。”

    阮行躬身称是,不过有些不以为意的道:

    “姑娘您未免也太过谨慎小心,我看岳阳门上下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就算是冼冰冼老头亲自出手,我也能借用七步断肠红之毒置他于死地而游刃有余。”

    “阮行,你太狂妄了!”

    清冷的声音传来,瞬间让阮行头脑一清,懊恼不已,甘十九妹不但武功高强,且行事谨慎,自己明知她的性子,怎么能说出如此张扬的话呢。

    可回想着甘十九妹的绝色容颜,心下爱慕之至,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以至于犯了她的忌讳。

    只听甘十九妹又道:“阮行,你要知道,我们出来替轩主办事,容不得出一丝差错。”

    阮行想到那个整日黑纱覆面的丹凤轩轩主,甘十九妹的师父水红芍,还有她那些整治门人弟子的手段,瞬间心惊肉跳,砭骨生寒,连忙道:“属下知错!”

    甘十九妹“嗯”了一声,也并未多说什么。

    她主旨在敲打他一番,免得其过于自大,办事出了纰漏,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这次下山替师父水红芍复仇,还有很多事情都用得上他。

    不过他的心性还需要磨练一番。

    甘十九妹如此想着,轿子又前进了一会儿,突然一震,停了下来。

    她皱了皱眉,发问道:“阮行,出了什么事?”

    阮行看着前方路上站着一个穿着青色袍子,摸约二十来岁的俊秀男子,冷声道:

    “姑娘无事,只是前方有个小子拦路,我这就去将其打发了。”

    阮行刚刚被甘十九妹训诫了一番,心情不佳,一步步上前,看着眼前这个小白脸,不耐的喊道:“哪来的野小子,还不速速让开。”

    那青袍男子却没有理会阮行的叫唤,而是眯着眼睛看向了轿子,朗声道:

    “见姑娘刚才在岳阳门施展奇技,心痒难耐,故特来此,还请现身一见!”

第六十六章 交手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我家姑娘一见。”

    阮行听到这个青袍男子的话,瞬间恼怒起来,不光因为自己的话被他无视,更是因为他要与甘十九妹一见。

    在丹凤轩中,地位最高的便是轩主水红芍,其次便是她门下的三个徒弟,大公主金珠、二公主明珠(甘十九妹)、三公主银珠。

    其下便是他和一些轩内的管事,最底层的便是弟子门人,女尊男卑,他自是知道自己与甘十九妹是不可能的,但并不妨碍他将其视为自己的禁脔,阻拦一切想要接近她的男人。

    这个青袍男子自然便是林鹏了,他的作风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见阮行如此挑衅,直接反讽道:

    “野狗犬吠,扰人清静。”

    “你竟敢说我是狗?”阮行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男子耸了耸肩,继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我道此狗为何叫的如此响亮,原来还是一条得不到主人怜爱的狗,可怜,可怜!”

    林鹏说着还不住的摇头,一副颇为可惜的模样。

    被人如此嘲讽,说的又是他心中最忌讳的事,阮行瞬间恼羞成怒,起了杀心,也不再废话,当下便取出了自己的兵器,一根精铁所铸的奇门短棒。

    信手一挥,倏地一个鱼钩便自短棒洞内弹射而出,泛着银白色的流光,又夹杂着丝丝呼啸,直取林鹏面门。

    看着这飞射而来的鱼钩,林鹏只是不屑的摇摇头,身形更是纹丝不动,右手一抬,五指箕张,随意探手一抓,一下便将这鱼钩纳入掌心。

    阮行见此,脸上却露出了阴森的笑意,他这精铁短棒也算得上是一件奇门兵刃,内置的鱼钩鱼丝均是锋利无比,常人若是随意碰触,轻则断指,重则丧命。

    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很快就凝固住了,只见眼前之人,抓住那鱼钩之后,他的手竟未受到丝毫损伤。

    瞧着阮行略微失落的神情,林鹏调笑道:“你好像很失望?”

    阮行自是不会露怯,只是道:“小子,没想到你还是个练家子。”

    随即双手握住短棒,一提、一转,棒内又喷吐出些许丝线,挥洒成一道漩涡,向林鹏笼罩,要将其重重束缚。

    感受着那鱼钩上的劲道变化,林鹏五指蓦然收紧,那丝线立刻便被崩的紧直,一切劲道便消融于无形,不屑道:“许些微末的之力,还敢在我面前叫嚣,给我过来吧!”

    掌中之力如山洪爆发,阮行瞬间便感到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量向自己侵袭。

    不过他毕竟是丹凤轩出类拔萃的弟子,武功亦属当世一流,在听到林鹏的话语之时,心里已然有了准备。

    巨力来袭时,右脚重重一踏,借助丝线上的力道,身形猪突猛进,比之平时迅烈几分,与此同时,手中短棒挥出三道银光,发出凄厉的嘶鸣。

    嗖嗖嗖!

    一招三式,三道棒影分别指向林鹏的“大突”、“天池”、“天枢”三处大穴,均是人体要害,狠辣无比。

    林鹏看着阮行不退反进,且施展出如此凌厉的招式,轻轻一挑眉,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也就如此罢了,在他眼中,那短棒的速度、力量、方向纤毫毕现,只是脚下轻点,身形一侧、便恰到好处的躲过了这一招三式。

    待其招式用尽,林鹏右手屈指一弹,掌中鱼钩便飞射而出,若离弦之箭,在阮行惊恐的面容下,直取其咽喉。

    阮行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哪里躲的开去,不过就当其即将毙命之时,一道隐秘的指劲破空袭来,若有若无,又悄无声息,不过威力却非同凡响。

    砰!

    指力与鱼钩相撞,那鱼钩瞬间被弹射开去,指劲又余势不绝落于地面之上,霎时激起泥土与杂草飞溅,泥沙尘土肆意飘荡。

    阮行逃得一命,这才知道对方的厉害,急忙退了回去,再也不敢叫嚣。

    “含沙射影?五指灯?”

    感受着这指法的威势,林鹏口中念道,继而看向了那顶翠帘红顶的小轿。

    指力射出十余丈,仍有如此威力救下阮行的,出手的自然只有甘十九妹了。

    一击过后,一只芊芊玉手从轿子帘幕中探出,掀开、起身、踏步、站定,姿态优雅从容,而又一丝不苟。

    长发披拂,蛾眉淡扫,一双黑白分明的水剪瞳,集“灵性”与“秀美”于一体,绝美的面容,胜雪的肌肤,加之微风吹拂之下展现的玲珑曲线,当真称得上一句绝代佳人。

    见到她的容颜,饶使林鹏经受过亚洲四大邪术的洗礼,又游历诸多世界,见识过不少绝代佳人,仍是忍不住一叹。

    在他所见过的人当中,恐怕也只有祸水红颜之称的霍水仙才能与之媲美。

    只见甘十九妹淡淡蹙眉,有些疑惑的扫了林鹏一眼,询问道:“阁下是谁?竟然知道我丹凤轩的绝技,含沙射影和五指灯。”

    林鹏爽朗一笑,道:“在下姓林,单名一个鹏字,不过是一个刚刚下山的无名小卒罢了。”

    “无名小卒,怕是不见得吧,我这手下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在江湖上也是鲜有人敌,却敌不过你的三招两式,足以见得阁下技艺惊人……”

    说到这里,甘十九妹那张绝美的脸蛋瞬间变得无比冰寒,冷声道:

    “不过,纵使阁下武艺如何高超,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当着我的面便要痛下杀手,当真是嚣张无礼至极。”

    阮行站在一旁,听到甘十九妹把他形容成狗,顿时感到一阵气闷,不过又不好说些什么,随即又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暗暗的从怀中掏出一支小瓷瓶,拔开盖子,顿时有一股淡淡的红烟从瓶内飘出,弥漫在空气中,脸上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杀人者,人恒杀之……好胆!”

    阮行虽行事隐秘,但如何能瞒得过林鹏的耳目,虽然这七步断肠红之毒烟与他无碍,但他如何能忍得的阮行的再三挑衅。

    “不要以为跟了一个好主人,我便不能拿你怎么样。”

    林鹏叱咤一声,右手直接在腰间一抹,一炳寒光四溢的宝剑便被其握在了手上,正是遇凤剑。

    脚下轻轻一踩,身形便仿佛被飞鸟投林般,瞬间来到阮行的面前。

    反手一撩,剑光如水波般掀起道道波纹,猛得向阮行侵袭而去。

    一剑寒光十九州。

    剑未至,一股摄人心魄的寒意率先袭来,阮行霎时感觉空气皆凝固一般,将他死死的定在原地,挣脱不得,只得焦急的大喊:

    “姑娘,救我!”

第六十七章 继续

    丹凤轩三个弟子中,水红芍唯独派遣甘十九妹下山,只因其一身武功造诣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并不逊色于其本人多少。

    因此早在阮行发声之前,甘十九妹便已应声而动,身姿摇曳,好似一朵白云,似慢实快的插入二人的中间。

    右手轻抬,食指、中指发出微微豪光,无形指力在二指间凝聚,蓦地击出,正面迎上剑锋。

    正是丹凤轩绝技,五指灯。

    虽然对方占有宝剑之利,但甘十九妹自信自己的这双手绝不下于任何神兵利器。

    林鹏见甘十九妹空手对敌,显然是小觑自己,不由怒意升腾,掌中内力涌动,更是加快几分,剑势威力更甚。

    叮!

    剑指相撞,竟发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林鹏只感觉对方指力如刚猛无俦,又似波涛汹涌,硬生生截断其剑势,将他逼退回来。

    甘十九妹脸上亦不复刚才轻松之色,其右手食指之上隐隐有一道红痕浮现,鲜红欲滴。

    指尖内力涌动,将这红痕消去,随后扭头向阮行寒声道:“谁允许你这么做的,还不快收起来。”

    甘十九妹知道,对付真正的高手而言,用毒只是笑话,反而会激怒对方,对付高手最终还是要用剑说话。

    阮行知道自己的小伎俩瞒不过二人,只得讷讷得将药瓶收起,退到一旁。

    林鹏没有关注阮行,而是看向甘十九妹,道:“看来你是护定他了。”

    “自然,他是我丹凤轩之人,岂能容外人轻辱。”

    “那我们便用剑说话吧。”

    说完,林鹏长剑一扬,剑尖直指甘十九妹,锋锐之气欲喷薄而出。

    看着对方的举动,甘十九妹倒有些迟疑,道:“阁下本领非凡,我也是佩服之至,不过在动手之前,我还要问上一声,阁下姓甚名谁,与丹凤轩是否有过仇怨?”

    林鹏咧嘴一笑:“在下姓林,单名一个鹏字,算得上初出茅庐,自然与丹凤轩无仇无怨。”

    “林鹏吗?”甘十九妹思索了一番,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不过也不纠结,劝道:

    “既无仇怨,我是希望阁下离去,我的剑一旦出鞘,必不会手下留情。”

    林鹏还未说话,一旁的阮行听得此言,脸上显露出不满之色,随即喊道:“姑娘,此人武功高强,又与丹凤轩为敌,你可不能心善,放过此人。”

    “我行事还容不得你质疑。”甘十九妹轻喝一声,随后又转头看向林鹏,等待他的答案。

    不过她注定是要失望,只见林鹏摇摇头,道:“你应该明白,武功到了你我这种程度,想要碰到一个相等的对手是多么难的事。”

    甘十九妹默默点头,似乎是认可了对方的说法,随即将右掌按于剑柄之上,缓缓的抽离,沉声道:

    “自我下山以来,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值得我拔剑的对手,希望你不要死了。”

    林鹏没有再多说,不过其执剑的姿态已表明了他的态度,武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炼自身,不光光是磨练体魄技巧,还有一颗对自身百般信任的心。

    锃!

    甘十九妹手中宝剑已彻底出鞘,剑身约长二尺,较之一般的长剑略短几分,仅有二指宽细,只是轻轻一荡,便散发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寒意。

    两人凝神对视,一股无形的气机自二人之间生成,周边的泥沙都震动起来,画出一道无形的横线,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一旁的阮行只觉空气异常沉闷,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连连后退,直到轿子附近,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他抬头望去,只觉得林鹏气势升腾,浩浩荡荡,宛若北冥之鱼,在海底肆意潜游,又化而为鸟,其翼若垂天之云,翱翔激荡,又俯冲而下。

    甘十九妹则如一轮寒月高悬,浩渺孤高,清幽冷寂,丝毫不为外界所动,只将冷芒寒意挥洒天地。

    又相持了片刻,只听林鹏一声长啸,双臂一展,如背生双翼,同大鸟般腾空而起,

    紧接着一抹剑光印射于虚空之内,一化十,十化百,瞬间密密麻麻,如同千万毫针,向甘十九妹侵袭而去。

    感受着迎面袭来的道道锋锐之气,甘十九妹凝神、踏步、出剑,一气呵成,毫不迟疑。

    气与力合,剑与身合,人剑合一,一道璀璨的剑光自短剑上上透体而出,冲天而起。

    剑光化千只是表象,在她眼中,剑光浩浩荡荡,但唯有中心那点寒芒,才是最真实的存在,锋锐与酷烈,在这一剑上得到了完美统一。

    甘十九妹的短剑之上,光耀夺目,似乎蕴含着一股穿透的力道,连连击散数道剑气,然后与遇凤剑正面相撞,紧接着两人皆是浑身一震,而剑光又起了变化。

    林鹏感觉到剑身震颤时,立即以极快的手法抖动剑身,不但化解了剑上的劲道,更是幻化出九道剑影,又倏地合而为一,如夜空中的流星,一闪即逝,再次现身时已到了甘十九妹面前。

    面对着这快如闪电的一剑,甘十九妹选择了退却,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身体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扯,极速向后退去。

    遇凤剑与甘十九妹的咽喉近在咫尺,只有一寸距离,却仿佛天涯海角般,怎么也触碰不到。

    这是丹凤轩的独门轻功,咫尺天涯。

    两人追逐之下,瞬间跨越百丈,来到一座树林之中,有时候退却是为了更好的进攻,甘十九妹深暗此理。

    此时林鹏剑势已衰,她眼中寒芒一闪,当即出手,轻足在旁边的树上一踩,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又蓦然向下,倒挂金钩般,“嗖嗖嗖”刺出三道寒芒,直坠而下。

    林鹏身形腾挪,手腕一转,遇凤剑亦是划过一道圆形的弧线,将这三道寒芒尽数包裹,尽数导入地下。

    随后身子猛的一窜,踩上了一颗大树,甘十九妹剑尖在地上一点,身形有如飞鸟般,突兀的飞起,登上另一颗大树。

    两人在各自的树上疾走,同时两柄剑器发出激烈的碰撞,金铁交鸣之声之声不绝于耳,好端端的二棵大树,在气劲纵横之下,瞬间变枝叶凋零,最后“啪啪”两声,树干断裂,分别倒在了地上。

    而两人的身影则是从一棵树上从窜到另一棵树上,继续拼斗起来,只见一青一白的两道身影在树林间来回穿梭,卷起层层枝叶,漫天飘荡,又被两人之间的的气劲,震退开去,飞射在树干、地上,噗噗作响。

    甘十九妹的剑法传承至水红芍的水氏秘剑,简洁明了,杀机盎然,却又巧到了巅峰,妙到了巅峰,出手之人,往往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便在丧生在了她的剑下。

    林鹏的剑法以苗家剑法为根基,融贯百家,又撮合了刀枪棍等兵器的奥妙,其复杂繁复更在苗家剑法之上,但他已逐渐的化繁为简,普普通通的一招之中,蕴含着数十种变化。

    因此两人招式比拼起来,看起来仿佛初学者一般,你一记直剑,我一记斜刺,招式简单直接,但其中裹挟的深厚内劲,变化与杀机,实非外人所能道也。

    阮行追至此处,正要靠近好观察的更加细致些,恰好一片树叶飞射而来,他随意的挥棒扫去,却感到手腕一震,有股无形的劲道从树叶上传来,直接往他的腑脏渗透。

    他运转内力,很快将这股劲道化解,可是看着二人周边的树叶,何止数百,若是每一道都有此威力,他……

    想到这,阮行经冷汗直冒,他知晓自己与甘十九妹的差距,可他没想到在她全力出手下,自己连近身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那个青衣小子,年龄还不如他大,武功竟然也臻至化境,自己恐怕……。

第六十八章 薄惩

    (上一章修改了一下,忘记通报姓名了)

    阮行眉头紧锁,思虑着该如何对付此人。

    突然间,一阵狂风急掠而至,他猛的抬起头来,就见一个青色的人影映入他的眼帘。

    林鹏!!

    明显来者不善,阮行脚步连连退却,手中短棒挥出一团银色光影,护住周身要害,惶恐之色溢于言表。

    不过他余光已经撇见甘十九妹身影,相信自己只要撑得一时半刻,甘十九妹便能赶到救下他。

    不料林鹏只是随意斜斜划出一剑,却是精巧绝伦,毫无阻碍的穿过他布下的重重棒影,直取其咽喉。

    阮行顿时惊骇欲裂,剑气侵体,全身已是僵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锋离他越来越近。

    就在他即将毙命之时,一阵掌风突兀飞至,击在他身上,不过却是柔劲,只是将他的身体带偏几分,并未对他造成多大伤害,但正是偏移的这几分,让他躲过了致命的危机。

    林鹏见状,也及时剑锋一转,化刺为削,身形也是不停,带着阵阵劲风,直接掠过阮行。

    在两人错身之后,一条断臂也随之冲天而起,阮行只觉得一震剧痛,捂着自己其根而断的右臂,不住哀嚎。

    林鹏持剑而立,没有再次出手,而是在阮行七八丈外站定,静静的看着一个白色身影须臾而至,来到到了阮行旁边。

    甘十九妹右手急点,连连封住阮行身上几个穴道,防止他流血过多而死。

    如此处理之后,她站起身来,看向林鹏,眼中厉色一闪,正欲出手,不过当看到阮行的断臂时,瞳孔中又露出些许懊恼。

    她着实没有料到林鹏在与她对战之时,竟突兀的抽身离去,因此慢了半拍。

    而就是这半拍,差点导致阮行身死。

    她冷声道:“林鹏,想不到你武功如此高明,心胸却如此狭小。”

    林鹏笑道:“我为人行事,讲究念头通达,此人几次三番对我无礼,只是略施薄惩罢了。”

    “薄惩?”甘十九妹冷笑一声:“要不是我刚才出手,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你叫这薄惩?”

    “那是自然,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很多,有时候能直接死去已是莫大的恩惠了。”林鹏见甘十九妹并不认同,反讽道:

    “况且比起令师水红芍来,我这也算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这……”甘十九妹想起这次的复仇行动,还有诸多丹凤轩的教条,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不过她毕竟是心性坚定之辈,深黯嘴上的道理说再多也是,最终还是要看剑说话,随即收摄心神,沉声道:

    “看来我们今日一定要分个高下,看剑!”

    说完,甘十九妹便挺剑直刺,剑出惊雷,无数落叶随着她的剑一起飞向林鹏,声势骇人,又比之刚才多了三分杀意。

    感受着甘十九妹心中的杀意,林鹏却不欲与她争锋,脚下一蹬,整个人窜天而起,瞬间落到一旁的大树上,身姿随着树枝摇摆,摆摆手道:

    “不打了,今日已经领教你诸多剑技,收获颇丰,我要好好回去领会消化一番,下次再来和你讨教,再见!”

    说完,双臂一扬,如同翅膀拍击,整个人急速向树林外飞去。

    甘十九妹一剑刺空,又听他如此一说,岂肯罢休,也是腾空而起,如同飞鸟般向他追去。

    让人一追一逃,不过盏茶间的功夫,便飞出数里之外。

    此二人的内力相若,但林鹏的易筋经不仅气脉悠长,兼具强筋健骨之效,使其耐力远超常人。

    甘十九妹的五指灯内功,虽侵略如火,要胜过易筋经一筹,但在续航效果上,却不如其多矣。

    因此二人追逐到数十里后,甘十九妹显然有些吃不消,看着林鹏身姿,依旧迅捷如风,与最初时别无二致,自己还有覆灭岳阳门的任务在身,不得已回转去了。

    林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甘十九妹的离去身影,想着刚才交手的种种,由心的佩服其武功天资。

    若继续战斗下去,他估摸着他与甘十九妹的胜负大约是在六四开,他六,甘十九妹四。

    他自是相信自己能战而胜之,但也必不可免的会受到重创,因为他们二人之间的武功没有决定性的差距,他胜率略高,也只因为强在耐力体魄,还有庖丁解牛之功。

    想着丹凤轩还有一个武功不下于她的水红芍,稍逊一筹的金珠银珠,有她们四人在,丹凤轩当真是无敌于天下,无人可制。

    不过可惜的是,水红芍当年以武功美色霍乱江湖,武功稍有些许成就者便会被她盯上,破家灭门者不可胜数,仇人遍布天下。

    她虽然极力实行斩草除根之策,但总有一些漏网之鱼,这些能逃出升天之人,无一不是有两手绝活。

    四十多年过去了,在仇恨的驱使下,他们或是揣摩水红芍武功上的破绽,或是精修武艺,研究阵法,均有了不小的成果。

    其中又以一位吴老夫人为最,当年他的丈夫被水红芍美色迷惑,后又惨遭其杀害,只留下她和儿子相依为命,又为躲避水红芍追杀东躲XZ,可谓是受尽了苦楚。

    受的苦越多,心中的恨意也是越发浓郁,这位吴老夫人凭借其超绝的记忆力,与水红芍多次交手,又潜伏在侧,暗中留心观察,牢牢记下,体现其最高武功水准的一百二十八手拳脚剑术。

    这些年来,苦心孤诣,日夜揣摩,终于创出破解水红芍武功的一百二十八式草堂奇功,夺天地之造化,瑰丽神奇,堪称此世第一。

    男主角尹剑平正是因为机缘巧合得她传授了套奇功,才能后来居上,成为天下第一,先后斩杀金珠、水红芍和甘十九妹。

    他接下去便打算去寻找去吴老夫人隐居的翠溪峰,若是有这门针对丹凤轩的武功在手,一个人挑翻丹凤轩就不是问题了。

    林鹏看准方向,纵身飞驰,前往就近的城镇问路去了。

    ……

    甘十九妹回到树林,找到了正在此地等候他的阮行和几位丹凤轩的弟子。

    她瞧向阮行问道:“你现在情况如何?”

    “属下已让丹凤轩弟子给我包扎上药,暂……暂无大碍。”

    随即阮行脸上露出仇恨之色,问道:“姑娘,你去追击那人可有了结果?”

    甘十九妹摇摇头,道:“此人功力不再我之下,且气脉悠长,追之不及,我又有岳阳门的重责在身,只好回转过来。”

    “况且,此人刚刚与我对剑之时,发现其剑锋隐隐针对准我剑法中的薄弱之处,若是再打下去,恐怕……”

    “难道姑娘也不是此人的对手。”阮行有些不可置信。

    甘十九妹不置可否,她本以为自己的武功已是天下无双,没想到刚出山,便碰到一个剑法内力均不再自己之下的高手。

    这江湖之大,真是卧虎藏龙,师父的复仇计划,可能并非如想象般容易。

第六十九章 缘由

    (这一章讲述的是水红芍复仇的缘由,看过电视剧的人可以略过不看,没有影响。)

    深夜,岳阳门白塔。

    此地是岳阳门前掌门一鸥子冼冰闭关之所,平日里无人敢来打扰,不过白天一场巨变,使得岳阳门之人皆汇聚在此,求助于他。

    冼冰听得众人道出原委,缓缓抽出玉龙剑,望着漆黑的剑身,有些惊讶,道:

    “好厉害的毒,而且是被人用含沙射影之功将毒灌注剑身的。”

    “含沙射影?”李铁心半坐半卧在榻上,面色惨淡,喘息说道:“弟子……好像没听说过这门功夫。”

    “这么功夫很少现身于江湖,连为师也只是耳闻而已,听说这种功夫练成之后,可以凭自身功力,与百步之外,伤人于无形之中。”冼冰解释道

    又瞧向剑上的指印,突然面露惊惧之色,道:“这是五指灯的指力,铁心,来人是怎么说的。”

    “来人说,要向师父你讨回二十年前的一笔血债。”李铁心看着师父的样子,似乎想起几年前师父跟他讲述过的一件事。

    “那就没错了,这五指灯世上只有她一人会使。”冼冰喃喃道:“应该是她来了。”

    “是谁?”岳阳门的一位长老,段南溪问道。

    冼冰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吐出三个字:

    “水红芍!”

    这个名字一出,岳阳门诸多弟子还不怎么觉得,几位长老脸色均是骤变。

    段溪南率先喊道:“水红芍!这个女魔头当年不是在凤凰山被老宗师和您的六位故友焚烧致死了吗!”

    “唉!没想到你也知道。”冼冰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这只是谣传而已。”

    “老宗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告诉我们。”长老段南溪问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也不例外,此时有些难以启齿,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了。”

    只听着冼冰缓缓述说道:“二十年前,武林中曾经出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人物,这个人,就是刚才我所提到的那个女人‘丹凤’水红芍!

    此女不但武功高强,且善使一种七步断肠红之毒,天下无人能解,不过她最厉害的,这还不是这个,而是……

    她的美色,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美,只要男人一见到她,我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吸引,我……当年也不例外。”

    冼冰说着苦笑了一下,露出尴尬的神情。

    他话虽然说得很含蓄,但众人都明白,明显的他们这位前掌门人当时也着了那女人的道。

    只听着冼冰又冷声道:“江湖武林中,许多人都沉迷于她的美色,泥足深陷而不可自拔,毁家毁身,而甘心充作她为害江湖的奴役……

    但此女貌美如仙,却心如毒蝎,一旦达到目的,即翻脸无情,对其面首任意杀戮,搅得武林之人人人自危,这才有后来的我们武林七修挺身而出,为江湖主持公道。

    我最开始确实为其鬼迷心窍,因为在我眼中,水红芍确实对我情有独钟,以为她并非是一个如外界所传说那般行径的女人,因此迟迟不肯对她下手,这件事颇不为其他六位兄弟所谅解,闹到后来以至于起了内讧。”

    冼冰银色的双眉频频颤动,眼神中蕴含着无比的沉痛,似乎到现在,他还弄不清昔年自己身上的那段情爱的真伪。

    “直到有一天,我的两位拜兄先后遇害,也确实是死在七步断肠红之下,我这才幡然醒悟。后来我借着与她亲近的关系,约她在凤凰山上相见。

    在那凤凰山上,我们五人布下了天罗地网,在迂回曲折的地道里布满了引火之物,地道一端的出口,也都先行设法严密封锁。

    也该她有此一劫,她平日为人最是精细,想不到这一次竟是大大的失察,着了我们五人的道儿,直到发觉不妙时,已是进退维谷,我们五人直接引燃地道里的干柴,大火顷刻而起,瞬间蔓延开来。”

    “老宗师,那她如何能得以逃生?”岳阳门另一位孔长老问道。

    冼冰苦笑一声,道:“她确实不该活着,可大火引燃时,我清楚听见她痛苦的呼叫声,并且不时地叫唤着我的名字,诉说对我的真情……我实在狠不下这个心,才为她打开了地道的出口。

    可怜她虽然逃得了活命,却将一张闭月羞花的玉貌,烧得惨不忍睹,一头秀发也付之一炬而化为飞灰,她最后像鬼一样的冲门而出,一去不返,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她的踪影了。

    她也应该恨我,虽然事隔四十年,但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时,内心总会兴起无限的内疚,

    我永远也忘不了她奔出地道时的狼狈凄惨的情景,忘不了当时她注视我的眼神,直到如今为止,我还不知我是否错了!”

    说着说着,冼冰面露自责之色,道:不过就现在看来,是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我当年放过了她,却是害了岳阳门满门。”

    众人一脸沉默,最后还是李铁心开口劝慰,此时他的脸色越发的漆黑,说话都断断续续:

    “师父,你……无需自责,这……是她危害武林的下场,她……实在没有理由,在四十年后,上门……寻仇。”

    冼冰沉默不语,显然还是不能释怀。

    而李铁心频频喘息,呼吸越发的用力起来,最后好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说道:

    “师……父!弟子……恐怕不行,但本门基业,不能……就这么毁了……请您老人家务必要想一个法子,拯救……本门这次的……劫……难……”

    说着,李铁心魁梧的躯体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数股紫黑的血液分别由他七孔内淌了出来,整张脸黑紫一片,已是一命呜呼!

    冼冰见此,也是惊醒过来,悲惨地叫道:“徒儿呀,是为师害了你……”

    岳阳门众长老弟子皆是下跪叩首,为他们的掌门送行。

    看着自己徒弟死去,冼冰似乎一下也丧失了斗志,面色惨淡的说道:“岳阳门……恐怕是完了,你们各自逃命去吧。”

    “不,我们不走,誓与岳阳门共存亡。”段南溪激动的说道:

    “老宗师,带领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冼冰摇摇头:“我恐怕没有这个能力,孽是我造下,自当由我来偿还,你们都是我岳阳门的好弟子,我虽然无力拯救你们,也不会拖累你们,你们走吧!”

    众位长老实在难以理解他这番话的意思,又劝说了几次,却始终改变不了冼冰的态度,最后带着李铁心的尸体悻悻的离开了。

    众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最后,白塔之内只剩下一名身穿麻衣的弟子。

    冼冰认得他,他是服侍自己起居的杂役弟子,叫尹剑平,向他问道:“他们都准备逃命去了,你为何不逃?”

    尹剑平淡然的答道:“逃既无望,又何必逃。”

    “哦!你怎么知道无望。”

    “因为老宗师你刚才因掌门之死,情绪激动之下,已然内力溃散,恐怕不久于人世。”

    尹剑平叹道:“若非如此,老宗师你又岂会对岳阳门满门坐视不管,让他们各安天命。”

    此言一出,顿时让冼冰有些惊奇,又仔细观察了尹剑平一眼,道:“你竟然看出来了,光凭这一点,我便断定你必身负绝学,且我岳阳门中人没有一人能及得上。”

    “老宗师,我……”

    “你不必解释,你照顾我起居多时,你为人如何我是清楚的,铁心也是同样信任你,不来也不会把你安排在我身边。”

    “老宗师圣明!”尹剑平向其叩首道:“弟子的确带艺投身,也无意隐瞒掌门人与老宗师,只是时机未到,故而未曾禀告。”

    “现在是本门危急存亡之秋,你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吧。”

    “是!”

    尹剑平坦白道:“弟子曾蒙普陀山冷琴居士推荐,向钟子离先生学过童子功,后又将他的春秋正气之功传授于我,学成后,他又将我推荐给了双鹤堂坎离上人米如烟,学习金刚铁腕之法。”

    “听闻冷琴阁冷琴居士性情孤傲,春秋正气功又是他的不传之秘,他为何会对你如此垂青。”冼冰疑惑道。

    “冷琴居士乃先父至交,我之所以要博采众家之长,是为了秉承先父的遗嘱。”

    “你父亲怎么说?”

    “吃尽天下之苦,学尽天下之功。”

    “为什么?”

    “我父母无辜惨死,正是为了替他们报仇?”

    “那你来我岳阳门……”

    “不错,岳阳门的血罩之功,弟子向往已久,只是……”

    尹剑平顿了顿,面现恨痛之色,道:“弟子岂敢上来就有奢求,原本想薄尽微功,再向老宗师进言,却不曾料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敬师,老宗师如有差遣,弟子万死不辞!”

    “很好。”冼冰面现激动之色,道:“你虽历经多师,但愿并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你可否答应我,做我忠心的岳阳门弟子。”

    “弟子愿意!”

    说完,尹剑平便郑重的向冼冰磕头行礼。

    “好!好!快快请起。”冼冰面露安慰之色,道:“你大智大勇,能忍且善忍,在我看来,岳阳门之中唯有你才可以逃出身天。”

    “老宗师,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冼冰无奈的摇摇头,告诫道:“孩子,你要记住,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比活着更有价值,唯有如此,你才能复兴岳阳门。”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碧光闪烁的玉珏,递给尹剑平。

    “这是一块能辟百毒的玉珏,乃是当年水红芍亲手所赠,佩戴在身,能起辟毒之效,剧毒如七步断肠红者,只要对方不施展‘含沙射影’的功力推送,亦可无害。”

    尹剑平恭应了一声,也不客套,遂即收好。

    冼冰走了两步,又说道:“当年的武林七修,如今只剩下三人,除我以外,还有两个人,一个人是你曾经的恩师,双鹤堂主——米如烟!”

    听闻此言,尹剑平也是一惊,道:“原来米如烟也是七修之一。”

    冼冰颔首道:“不错,还有一个是我们的拜兄,樊钟秀,他是我们七修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个,现隐居在蓬莱迷仙宫。”

    “老宗师是希望我赶快去通知他们二人。”

    “不错,不过我对你的期望却不仅仅如此,水红芍此次出山,必定会给武林带来一场浩劫,我希望你能善用这块玉珏,保存有用之身,再设法消灭她。”

    “弟子谨记。”

    “好了,你赶快收拾一下行囊,快些离开吧!”

    “弟子拜别恩师!”尹剑平再次下拜后,含泪离去。

第七十章 一指

    一个月后,积翠峰。

    “尹兄,你从这条小路走到底,便可以出山了。”

    尹剑平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质朴纯善的小兄弟,心中是万分感激,道:

    “吴兄弟,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哪里还有命在。”

    吴庆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

    “不要这么说,要不是你来了,我的母亲这几天也不会这么高兴,特别是你看到我母亲那些鬼画符似的东西,竟然能说出一番见解,哄得我母亲如此开怀,病痛也减轻了许多,让我也是很感激。”

    “那些可不是鬼画符,吴老夫人实在是学究天人,我在从中获益良多……”尹剑平刚想解释一番,就被吴庆打断。

    “你不用说我母亲的好话,我看了这么多年,什么也没看明白,不是鬼画符是什么。”

    尹剑平听着,想到吴老夫人这么多年以来也没有将真相告诉自己的儿子,显然是因为他资质有限,实在无法领会这上面的武功精要,那自己也不好戳破,就不再解释,转而告辞道:

    “吴兄弟,后会有期,等我忙完了紧要之事,再来看你们。”

    “好说,慢走!”

    尹剑平拜别了吴庆,又继续前行,回想起这个月的经历,当真是称得上是惊心动魄。。

    岳阳门满门喋血,最后也只有他凭借那块避毒玉珏得以逃出升天,后来他先是去了双鹤堂,通知恩师米如烟,可惜米恩师性格执拗,不愿离开,最终还是惨遭丹凤轩之人杀害,自己激愤之下,便暗中偷袭于甘十九妹。

    可惜不是甘十九妹的对手,为其所败,逃走时又被阮行用暗器“丹凤签”偷袭,中了七步断肠红之毒,就连避毒玉珏也不能化解,性命垂危之际,幸得一位吴老夫人救助,才解了这无人可解的剧毒。

    一问得知,她也是水红芍的仇家,其丈夫就是死在七步断肠红之下,此后她便带着孩子东躲XZ,一边躲避水红芍的追杀,一边钻研七步断肠红的解毒之法和水红芍武功的破绽。

    数十多年过去,她不但成功制作出七步断肠红的解药,也终于创出了一套克制水红芍的奇功,承蒙她老人家的看重,将这门功夫倾囊相授。

    学了这门武功,他对后来的路途不再迷茫,他相信一定能够打败甘十九妹、水红芍,振兴岳阳门。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要先去蓬莱迷仙宫,将甘十九妹的事情告知樊钟秀才是,思绪一定,他便挺拔身姿,踩着矫健的步伐迅速向山外走去。

    吴庆看着尹剑平离开的背影,便也回去了。

    他家在积翠峰一个隐避的山腰处,三间草屋,外加一个大篱笆将其团团围了起来,淡淡的烟云缭绕,倒是一个隐居避世的好地方。

    吴庆刚回到家中,便看见一个断了一只手,身着怪异,绑着一根小辫子的黑脸男人走了过来。

    来人特征如此鲜明,瞬间让他想起了一个名字,阮行。

    在尹剑平口中描述,这个阮行杀人如麻,是个大大的恶人,还曾直言不讳的说过什么杀人,对他来说如同捏死一只臭虫一样的类似的话语。

    恶人?

    心下不由得闪过一丝慌张,又勉励镇定下来,上前质问道:“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阮行阴阴一笑,上下打亮了他一番,不答话,反而问道:“小子,你一直住在这里?近日可有看见一个深受重伤的年轻人,或是一具尸体。”

    吴庆他知道言多必失,直接开始赶人道:“什么尸体,没见过,这里不欢迎你,快点走!”

    阮行自小生活在丹凤轩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里,察言观色是必不缺少的技能,一瞧吴庆这个楞头青一脸慌张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了计较,道:

    “小子,我一眼就看出你不对头,还不跟我说实话。”

    吴庆把头一撇,仍是争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状阮行也不废话,直接走进了庭院之中,想要把尹剑平找出来。

    吴庆看着他直接闯了进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出手,起料阮行在靠近他之时,左手短棒瞬间击出,一连在他身上点了三下,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吴庆从小接受他母亲的教导,武功其实不弱,不在阮行之下,可惜自小长在深山之中,不知道人心险恶,也缺乏临阵对敌的经验,一下子就被制住了。

    阮行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往里走去,吴庆看着他直接闯向了他母亲生病休息的卧房时,霎时间瞠目欲裂,可惜被点住了穴道,一动不能动,没有任何办法。

    砰!

    一声巨响,就在阮行靠近房门之时,草屋窗户轰然炸裂,突兀的出现一根鸠杖,夹杂着碎裂木片直接向他袭来。

    阮行心下一惊,但手脚确是不慢,看准来势,左手短棒一点,精准的击在与那鸠杖上。

    大力涌来,如惊涛骇浪般,让他的身形急速后退,直到退出了庭院,这股力道才消失,那鸠杖也是被他击飞到空中。

    这时一个灰色身从屋里飞出,接过空中的鸠杖,落在了吴庆的身旁,是一个鹤发鸡皮,一脸病容的老太太。

    这位老太太伸手解开了吴庆的穴道后,声音沙哑得斥责道:“无用的东西。”

    “儿子我……”吴庆一时觉得有些羞愧。

    “哼!”吴老夫人没有理睬儿子,而是恶狠狠的向阮行道:“大胆狂徒!青天白日,你如此肆意擅入,意欲何为?”

    阮行惊魂未定,不过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病弱老妇,冷笑一声,道:

    “老乞婆,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练家子,失敬,失……”

    说着,突然身子一蹬,腾空而起,又如同飞鹰直扑而下,双脚连环,踢出数道腿影,瞬间遮蔽了胡老太的视野。

    吴老夫人见怪不怪,鸠杖一甩,做出一个类似魁星踢斗的怪异姿势,直接将阮行的攻击尽数躲避,随即一式“盘龙翻天”,鸠杖直接抽打在他身上。

    本欲趁势追击,不料吴老夫人身子突然一软,后继乏力,只得以鸠杖拄地,原地喘息,让阮行脱得身去。

    “你……你这是什么武功?”阮行脸色惊疑不定,出口问道。

    刚才他出手偷袭,却没想到眼前这个老乞婆似乎洞悉先机,招式也隐隐克制自己,让自己丝毫没有占到便宜。

    此时,他的右臂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因为这种功夫路数,让他想起一个人来,当时也是如此,自己以施展浑身解数,却仍是避不过那一刀断手。

    吴老夫人病痛发作,一脸惨白,但仍是神情高傲的道:“这是我独创的专门对付你们丹凤轩的武功,怎么样,怕了吧?”

    “你竟然知道丹凤轩?看来我要找的人你果然见过?”阮行闻言神色一动。

    “是又如何?老婆子我虽然身罹重疾,但如若你胆敢再上前,定叫你血溅五步,命丧……当场!”

    此一番威胁,瞬间激起了阮行的狂傲之心,他当年初入丹凤轩之时,武功也曾一度与甘十九妹并驾齐驱,只是后来她的武学天资越发恐怖,自己才逐渐落后。

    现在自己虽说断了一只手,但并不代表连一个重病的老太婆都能欺负到他头上来的地步。

    “老乞婆,你已病入膏肓了,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有种你就上来试试!”

    “我还怕你不成,老……”

    “阮行,年轻人自当尊老爱幼,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连另外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一道悠远的声音,霎时间让阮行一顿。

    他午夜梦回,此人的身影不知道在他脑海中出现过多少遍,因此这个声音一出来,他便知道是谁。

    “林鹏!!”

    阮行大吼一声,朝着声音方向,怒目而视。

    只见那草屋之上,不知何时躺着一个清隽俊逸青年,嘴上叼着一根茅草,这面带笑意的看着众人,正是林鹏。

    他掏了掏耳朵,纵身飞了下来,轻飘飘落地,不带起一丝尘埃,有些不满的对阮行道: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都快把我耳朵震聋了,不过……”

    又仔细打量了阮行一番,道:“不过你这独臂人的打扮倒是不错,若是拿个破碗,那卖相更佳,我很看好你哦!”

    林鹏不说还好,一说瞬间激起了阮行的愤怒,随即便把吴老太晾在了一边,手中铁棒挥舞着,冲了上来,厉喝道:

    “林鹏,拿命来!”

    他在这一个月中,痛定思痛,在养伤之余,同时苦练左手棒法,现在他的左手甚至比他右手更灵活。

    相比于阮行冲上来的架势,林鹏出手却是不带一点烟火气息,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劲道,好似孩童玩耍般,随意一指点出。

    阮行瞧着这一指,明明是点在空处,却给了他一种莫大的危机感,强行按捺下心中的不适,继续挥棒攻击。

    眼看这一棒就要落在林鹏的身上,喜上眉梢的阮行却发现自己突然定住了,一动也不能不动,不知何时,林鹏的那一指,已经点在了他的身上。

    一旁的吴庆看着有些傻眼,瞬间有些怀疑眼前这阮行是否冒牌货,因为在他眼中,林鹏就只是伸手摆出了一个出指的动作,而阮行却直接傻乎乎的往林鹏的手指头上撞,自己把自己定住了。

    他乐呵呵的跟吴老夫人道:“娘,你看这个阮行莫不是一个傻子。”

    “我看你才是个傻子。”

    吴老夫人自然不会跟他儿子一般没有见识,指着林鹏,叹道:“此人的武功显然以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这阮行在他面前,不过是只提线木偶罢了。”

    随即她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知为何感觉此人的手法自己似乎似曾相识。

第七十一章 再会

    那神乎其技的招式,让阮行绞尽脑汁,也是参透不了其中的奥秘,甚至连他自己怎么败的,都是一片茫然。

    这让他不得不承认,在武功上,自己和林鹏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光凭自己,绝对是报不了仇的。

    不过他是丹凤轩之人,为其效力十多年,深知丹凤轩轩主水红芍的强大,还有三位公主作为助力,在他想来,这林鹏虽然厉害,但也绝对不会是她们的对手。

    因此他虽然败了,但眼神中凶厉之光丝毫不减,恶狠狠的道:

    “林鹏,你不要以为你赢了,你得罪了我们丹凤轩,是逃不掉的,想来你也见识过我家姑娘的武功,在丹凤轩之中,还有两位公主的武功与她不相上下,之上还有我们的轩主,武功还要在她们之上,你死定了,桀桀……”

    “轩主,水红芍吗?”林鹏不以为意,淡淡的的道。

    听着林鹏如此轻蔑的说出轩主的名字,这道让阮行有些惊疑不定,要知道当年水红芍以一人之力,威压整个江湖,屠戮无数门派,名声可止小儿啼哭。

    但被林鹏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述说,显然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不过故弄玄虚罢了。”

    阮行不做他想,瞬间又坚定了信心,实在是水红芍在他心中那可畏可怖的形象根深蒂固。

    “林鹏,没想到你也知道我家轩主的名字,想来也知道她的厉害,你尽管杀了我,我家轩主一定会为我报仇,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阮行色厉内荏的说道。

    他自然没有那么大的排面让水红芍追杀林鹏不死不休,不过为了保住性命,他总要说些什么。

    “呵,放心,就算她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林鹏一声轻笑,回应道。

    对方显然是个心性坚定之人,阮行也不再言语,只是看向林鹏的眼神,就好似死人一般,笃定其一定没有好下场。

    “哼!”突然间,吴老夫人冷哼一声,向着阮行道:

    “你这贼子,不过是仗着有丹凤轩为你撑腰罢了,别人怕它,我老婆子可不怕,找打!”

    一声厉喝后,便抬起鸠杖,重重的击打在他的身上,一声闷响,又似乎夹杂着骨裂的声音,阮行不可遏制的叫出声来,嘴角鲜血直流。

    吴老夫人想着死去的丈夫,还不解气,对着阮行的脑袋又是一杖,没有丝毫留手,若是打实,他非得丧命不可。

    劲风呼啸,阮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杖袭来,神情惊骇欲裂,却丝毫动弹不得,眼看就要被毙于杖下。

    “且慢!”

    林鹏道了一声,不过吴老夫人却没有丝毫的滞迟,仍是向阮行打去。

    见状,林鹏一个踏步,挤身到两人中间,右掌一抬,直接将鸠杖抓在手中。

    吴老夫人一击被阻,神情不悦,随即内劲勃发,如潮水般涌向鸠杖,想要给林鹏一点颜色瞧瞧。

    却不料内力仿佛泥牛入海般,鸠杖更是纹丝不动,这才停了手,道:

    “小子,我看你功夫不弱,但胆子怎么如此的小,你难道真的怕了他口中说的丹凤轩不成。”

    林鹏松开手,道:

    “他与我还有些用处,却不能让你这样杀了。况且,你也杀不了他。”

    “哼,我老婆子虽然有恙在身,但杀人的……”

    吴老夫人说着突然神色微变,然后看向了某处,显然明白林鹏的意有所指,道:

    “好高明的敛气功夫,连我也差点被糊弄过去。”

    “娘,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太懂。”吴庆在一旁有些茫然。

    吴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又想到林鹏、尹剑平,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那个狗奴才的主子来了,你且替我去把她请出来。”

    “什么?”

    吴庆心下一惊,但还是应声准备。

    “用不着!”

    一声清冷幽寂的声音传来,随之,一道劲风突显,裹夹着一个曼妙身姿的女子,头戴白色纱笠,脚踏虚空,仿佛踩着一根无形的钢丝,凌空虚度,翱翔而至。

    来人穿着一身白底红纹的劲装,容颜娇艳俏丽,一双水剪瞳却如寒冰般,让人望而生畏,正是甘十九妹。

    她与阮行分开在山中查探尹剑平的下落,发现此地异样,便赶了过来。

    甘十九妹一现身,那清丽无双的气质便随之散发开去,瞬间便吸引住了吴庆的心神,呆呆的望着她,一时间却是痴了。

    吴老夫人瞅了一眼林鹏,又看向自己的儿子,神情不悦,用鸠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地面。

    “啊!”

    吴庆失声的叫了一声,才清醒过来,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滚回屋里去!”吴老夫人看自己的儿子如此丢人现眼,呵斥道。

    “儿子遵命就是。”吴庆一脸无奈,不过临走之前还偷偷瞧了甘十九妹一眼,似乎想把这张脸记在心里。

    这让胡老夫人满面寒霜,他的丈夫就是因为水红芍美色才招惹上他,最后只剩下她们孤儿寡母,道:

    “好一个甘十九妹,生的花容月貌,怪不得能以之闻名江湖。”

    其中的阴阳怪气之意,不言而明。

    “明明是令郎缺乏定力,难以自持,却反而怪到我身上来,却是好没道理。”甘十九妹淡淡蹙眉,又话锋一转,道:

    “不过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知道的还多着呢?”吴老夫人冷森森的说道。

    “哦?说说看。”

    “你的师父叫水红芍,当年以美艳闻名江湖,加之丹凤轩武功了得,自负天下无敌,不过可惜……可惜……”

    说着,吴老夫人不住的摇头。

    “你不必再说了。”甘十九妹听到这,立即冷冷的说道。

    “不,我还要说。”吴老夫人眼中闪过快意之色,道:

    “可惜凤凰山一把大火,把她那张花容月貌烧的跟厉鬼一般,真是大快人心。”

    “够了,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愚蠢吗?”

    “我老婆子早就活够,况且,你未必杀得了我。”

    “老夫人你武艺非凡,可你的身体,却是极大的削弱了你的功力,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甘十九妹的语气又缓和下来,道:

    “丹凤轩的教条之一,就是对仇人绝不能手下留情,不过老夫人你若是能就此退去,我也可以当做没看见过你。”

    她如此说道,显然是顾忌林鹏的存在,二人联手,她自信自己就算打不过,也可以从容退去,不过想要救下阮行的性命可就难了。

    “好聪明的丫头,你竟然知道我与丹凤轩有仇,不过想要我放弃,却是绝无可能。”

    吴老夫人说着又转头看向林鹏,道:“小子,你我联手如何?”

    “当然……不行!”林鹏直接一口回绝,道:“甘十九妹我自会料理,你老人家还是安心看着吧。”

    被拒绝了,吴老夫人的神情有些错愕,不过她仍道:

    “小子,你可万万不可因为年纪小视此女,此女的武功已不下当年的水红芍,非是易于之辈。”

    林鹏仍是摇头以对。

    如此,瞬间吴老夫人的脸冷了下来,她性情孤僻古怪,劝说两次已是极限,见对方不领情,心中只是冷笑一声。

    打算林鹏等会儿敌不过时,自己定是要拖上一拖,好让他吃些苦头,挫挫锐气,方可救助于他。

    看着林鹏的举动,甘十九妹闪过一丝困惑,问道:

    “如此好的机会,林兄好像并不珍惜!”

    林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非是我不珍惜,而是令师的仇家不但多,而且质量高。”

    甘十九妹听着更加迷惑了,不过看林鹏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遂不再言语。

    而是将头顶上的纱笠摘下,然后缓缓的抽出剑来,长剑一引,指向林鹏,道:

    “出剑吧!”

    “好!”

    林鹏应和了一声,却并未抽出遇凤剑,而是在甘十九妹诧异的目光中,纵身一跃,到一旁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

    落地之后,内力一吐,只听着“簌簌”几声,枝条上的树叶便寸寸碎裂,只留下一根光秃秃的树枝。

    看着林鹏以折枝为剑,甘十九妹神情却是愈加浓重了,她虽不解其意,但对方非不智之人,定有自己的考量。

    看着对方身姿松散,好似全身都是破绽,甘十九妹试探的开口道:“林兄以树枝为剑,可是为何?”

    “不想伤你。”一句淡淡的声音从林鹏口中说出。

    “狂妄!”

    纵使甘十九妹养气功夫极好,心中还是闪过一丝嗔怒,不过随即又被她压下。

    “那我倒要见识见识。”

    甘十九妹冷冷的道了一句,

    随后杂念丝丝抽离,心若冰清,眼神亦是冷若冰霜,丝丝寒意从中透出,与剑的锋芒交相辉映,融为一体。

    只见她脚下微微一个错步,整个身形便翩落惊鸿般飞出丈许,手中之剑银光灼灼,剑尖微微轻颤,锋芒露而不透,急速向凌鹏逼近。

    被点了穴道的阮行站在一旁,看着甘十九妹这雷霆万钧的一剑,又想着林鹏竟用树枝对敌,纵然身上痛苦异常,心下也不由一喜,他一定要瞪大眼睛看清楚,看林鹏到底怎么死。

    不过,脸上随即露出了错愕的神情,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第七十二章 奇功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剑,林鹏不疾不徐,左脚向左侧迈了一步,树尖垂地,立在双足之中,摆出了一个奇异的姿势。

    甘十九妹看着林鹏的举动,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警惕,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蓬勃的内力汹涌喷发,剑身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瞬间嗡嗡作响,发出凄厉的剑鸣。

    声未至,而剑先到,只见空气中泛起淡淡的波纹,随后一抹闪电般的白光瞬息而至,夹杂着寒芒冷意,直指中宫。

    不料林鹏上半身突兀的往后一仰,整个身姿划过一道奇异的曲线,双脚却如同被打了钉子一般,立地生根,纹丝不动。

    在这道奇异的曲线前,甘十九妹的招式尽数落空不说,还有一种杀机四伏、心惊肉跳之感。

    追寻自己千锤百炼的直觉,她当机立断,撤剑回收,猛得向后退去。

    “噗!”

    心动即身动,甘十九妹刚后退了半步,那在林鹏手中的的树枝却突兀显现,不知何时,已然击中了她的肩井穴,那随之而来的气劲,瞬间便破开其护身内力,让她右肩一阵发麻。

    甘十九妹抿着嘴,强忍着半身的酸麻,左手并指,无形气流在她指尖汇聚,一指点出,一股指力夹杂着点点红芒激射而出,与此同时,身影暴退。

    “七步断肠红!”

    瞧着这无形指力上渲染的绯红,吴老夫人一声惊喝,道:“此乃天下至毒,不可硬接。”

    听着她的话,林鹏却是至若罔闻,身影亦是毫不停歇的向甘十九妹冲去。

    盖因他刚刚那一击已让甘十九妹受到创伤,导致其这一指也是大失水准,只有她平时七成的功力,纵然夹杂着七步断肠红之毒,打不中人也是枉然。

    脚下步步生莲,腾挪闪避之余,速度亦是丝毫不慢,只是片刻便欺近甘十九妹身旁。

    以树枝为剑,凌空一剑,斜斜的刺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又浑然天成,不可捉摸。

    看着这一剑,甘十九妹面显凝重之色,她全盛之时自然不惧,但现下已然受伤,已非这一剑之敌,只能一退再退。

    “砰砰”两声,甘十九妹双足轻踩,不带丝毫的烟火气息,好似一朵白中透红的晚霞,这后退之势又是快了几分,脱出了这一剑的笼罩。

    就当众人以为这一剑未尽全功之时,林鹏却好似早有预料般,掌中内力涌动,喷薄而出,夹带着手上的树枝,若离弦之箭,直接向甘十九妹激射出去。

    砰!

    甘十九妹也是未料林鹏有此一招,闪躲不及,被正面击中,这下子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她嘴角露出一丝鲜红,左手捂着胸口伤患处,眼中展现的尽是不可思议之色,最后苦笑道:

    “林兄武艺卓绝,明珠着实佩服,不过我心中有一事不解,若能解惑,死亦甘愿。”

    “你想问的可是我刚刚施展出来的的武功。”

    “正是,刚才那几招,虽说称得上精巧绝伦、瑰丽神奇,但就本质而言,我之所学亦是丝毫不逊色。”

    甘十九妹喘了一口气,继续道:“可是这几招中暗藏着对丹凤轩武功的绝对压制,让我如同蛛网中的飞蛾,无论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得,我现在仔细思量,也只是得出了四个字。”

    “不知是哪四个字?”林鹏瞬间来了兴趣问道。

    “以静制动。”

    “哈哈!”

    林鹏听着,哈哈一笑,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钦佩之色,鼓掌赞道:“你武学上的灵性天资,确实非同凡响。”

    不过此种赞誉,对甘十九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林鹏,示意他继续。

    林鹏道:“当年水红芍依靠美色劫掠江湖,虽说铸就了其一身旷古烁今的武功,但也必不可免的招惹了许多仇家。”

    “这套武功便是出自其中一人之手,总共有一百二十八式,乃是专为令师水红芍一身武功所创,招招克制,式式夺命,而传承水红芍衣钵的你,尚未脱出樊笼,自成一家,自然也在这套武功的克制之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门武功乃是根据令师水红芍最为高超的一百二十八式所创,虽然可以克制她,但成也是此,败也是此,终究还是未尽全功,现在只能称之为一百二十八式散招,而不能称得上一门武功。”

    甘十九妹露出了然之色,道:“我明白了,这一百二十八招各成一体,互不同属,甚至相互冲突,好似一颗颗散落的明珠,需要用上一根晶莹的链子,将他们全部串联起来,才能成为真正的旷世奇珍。”

    “不错,一门武功,讲究的是行云流水,衔接如意,所以你说的以静制动,大体不差,只要撑过刚开始的一两招,我便难以为继,无法施展。”

    听了这话,甘十九妹却没有丝毫的笑意,道:“可若是你将这门武功去芜存菁,加以删改整理归纳,我丹凤轩门人,哪怕是师父,那也是万万不能敌的。”

    林鹏不置可否,道:“其实你不是败给了我,而是败给了你师父,或者说你师父的仇人。”

    甘十九妹听着,心中五味杂呈,最后发问道:“不知创出这门武功的前辈……”

    “小子!”

    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打断了甘十九妹的问询。

    吴老夫人看着林鹏刚才施展出来的武功早就有了疑虑,不过那时正处于林鹏与甘十九妹争斗的关键时刻,不方便发问。

    不过此刻听着林鹏的话,已然明白,想着自己草堂内悬挂的一百二十八副画卷,直接质问道:“你刚刚施展的,可是我精心苦创的草堂奇功。”

    林鹏没有回话,只是笑呵呵的对着甘十九妹道:

    “现在,你应该知晓了这门武功的出处。”

    甘十九妹点了点头,又仔细瞧了瞧这位身患沉疴,却仍是不愿服输的的老人,心中不由的佩服,喃喃道:

    “这就是仇恨的力量吗,也不知道我这次出山为师父办事,到底是对是错?”

    她脑海中闪过岳阳门尸横遍野的场景,最终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吴老夫人听着林鹏不是回答却胜似回答的话语,瞬间怒气勃发,道:“你这个小贼,看杖!”

    说着,抡起她的鸠杖,直接向林鹏砸来。

    不过当然是毫无悬念的砸空了,她自是不甘心,将鸠杖舞得密不透风,通通向林鹏抡去。

    不过林鹏只是左右脚反复横跳,便丝毫没有损伤,一边闪躲,一边气定神闲的说道:

    “吴老夫人,你可知为何学了这门草堂奇功后还不离开?”

    “不……要……以为……我会……领……你的……情。”

    吴老夫人最后实在舞不动了,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道:“你这……个……小贼。”

    被人当面指责,林鹏脸上却是笑盈盈,道:“一代大师鲁迅说过,武学上的事,怎么能说偷呢?”

    林鹏从来不是什么道德君子,只要是对自己有益,特别是涉及武学根本,他也不介意做一些出格的事,心安即可。

    “什么……乱七八糟的。”吴老夫人只当是疯言疯语,又感觉自身稍稍恢复了些,便又举起鸠杖,作势欲打。

    林鹏见此摇摇头,道:“此间事了,还是不打扰您老人家了,再见,或是再也不见。”

    话音未落,就见林鹏身形急速飘动,一起一落,便将甘十九妹和阮行抓在手中,转眼间又飘出草堂数十丈外。

    吴老夫人刚刚想追出去,却听着儿子吴庆惊喜的喊道:

    “娘!娘!”

    她心一犹豫,林鹏便已经消失在丛林中了,只得恶狠狠的回头喊道:“什么事?”

    只见吴庆提着一个木桶从房内跑出来,开心道:“娘,你看这是什么?”

    吴老夫人自然是没什么心情猜谜语,不耐的道:“有屁快放。”

    “这是百年老鳝呀,娘,你的病有救了。”

    吴庆似乎早就习惯,对吴老夫人的恶言恶语不以为意,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送来的。”

    “哼!”

    看着儿子没心没肺的样子,吴老夫人冷哼一声:“不过是黄鳝罢了。”

    不过本来要朝屋外走的身影却又折了回去,回到房间后不久,又传出声来:“今晚就给我把它剁了!”

第七十三章 自辩

    林鹏提着二人,纵身飞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数里之外,随意找了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将此二人放下。

    阮行被点了穴道,仍是呆立不动,甘十九妹则是四处张望,活动了一下手脚。

    她看着身旁的郁郁葱葱,树木参天,幽幽的叹道:“这里景色秀美,鲜有人至,想到可以长眠于此,不被人打扰,倒也不错。”

    林鹏听着耳中,突然想到了什么,发问道:

    “不知你对人死后的样子,知道多少?”

    甘十九妹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岳阳门的片段,回了一句:

    “很丑,很难看。”

    “然后呢?”

    “这……”甘十九妹学究天人,说起武艺、阵法、星象等等倒是头头是道,但对于这个问题,倒是未曾了解过,猜测道:“化为白骨吧?”

    “确实,不过那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林鹏似笑非笑的答道。

    看着林鹏脸上的笑容,甘十九妹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道:“你想说什么?”

    林鹏不答,仍是发问:“你可曾见过放了好几天的死猪肉?”

    甘十九妹触类旁通,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道:

    “你不必说……”

    不过林鹏已经抢先一步说出口:

    “其实人和猪在死后也没什么差别,先是一动不动,毫无知觉,接下来发烂发臭,如此三五天后,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小虫子,在身体里钻来钻去,吃这吃那,大概吃上一个月,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预感成真,甘十九妹抿着嘴巴不说话。

    倒是林鹏调笑道:“如此你还想长埋地底吗!”

    “那又如何,与其苟且偷生,浑浑噩噩的活着,还不如一死呢。”

    说着甘十九妹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抬起头道:

    “不……不过,我不想被虫子咬,不知可否请你在杀了我后,将我的尸首火化。”

    “不想被虫子咬?”

    林鹏哑然失笑,也没想到能在甘十九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不过这也正常,纵然甘十九妹武艺如何高超,手段如何高明,终究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一些女人的天性没有办法改变。

    他道:“你的天资、美貌、武艺世间少有,杀了你,岂非暴殄天物。”

    “再美好的事物,一旦阻碍了他人,剩下的也只是碍眼而已。”

    甘十九妹虽然只见了林鹏两面,但在他身上已然发现了她师父水红芍的一丝影子。

    “我倒是认为助力更好听些。”

    甘十九妹听了,笑道:“你想收服我?”

    “确实有类似的想法。”林鹏直言不讳:

    “我一般不喜欢强人所难,只有一件事相告,听完后你自己再做思量。”

    “不知是什么事?”

    “你中毒了。”

    “中毒?不可能。”甘十九妹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凭她的本事,又有谁能在她身上下毒。

    “不相信?不过如果你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就不会感到意外。”

    “是谁?”

    林鹏拿眼睛揪了揪一旁阮行,道:

    “想在你身上下毒,自然只有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才可以。”

    看着两人的眼神都望过来,阮行神色骤变,急忙道:“姑娘,你千万不要相信他说的话,我喜……我怎么会害你呢!”

    甘十九妹皱着眉头没说话,给自己搭起脉来。

    阮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鹏凌空一指,点住了哑穴。

    良久,甘十九妹有些疑惑的看向林鹏,皱眉道:

    “脉象虽有些不畅,但是没有中毒的迹象?”

    “你中的毒名叫四大皆空,是一种慢性毒药,现在自然看不出端倪,大概要在半年后才会发作,毒药不致命,却会让你武功全失。”林鹏解释道。

    “四大皆空?”甘十九妹回想一下,并未听说过这种药,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亲眼见到的,也算是机缘巧合,一日我碰见你那位手下与一位黑纱金饰是的女子相见,他好像称那个女人为大公主。”

    林鹏确实没说谎,看电视也是看嘛。

    “金珠!”

    甘十九妹本就是聪慧之人,看着林鹏的神情不似作伪,说的绘声绘色,又想起自己在丹凤轩的经历,一些阮行的言行举止,已然信了七八分。

    她走到阮行面前,解开他的哑穴,质问道:“你为什么背叛我?”

    “不,我没有……”阮行说着突然脸色一僵。

    原来是甘十九妹在他身上搜出了一个小瓷瓶,正是四大皆空之毒。

    她向林鹏询问:“可是此物。”

    林鹏点个点头。

    “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这是属下疗伤之药,绝对不是什么四大皆空。”

    甘十九妹拔开瓶盖,用鼻子闻了闻,喝道:

    “还敢撒谎,是不是伤药我会分不清。”

    她心细如发,不看这药丸,光凭阮行极力掩饰的神情,极剧跳动的心脏,已然确定。

    “姑娘,我真的没有骗你……”

    见仍是如此,甘十九妹也不想再对他说什么,转而向林鹏道:“林兄,对于此人,我已无话可说,我现在身体不便,就麻烦你替我杀了他吧。”

    “此等背主之人,我倒是愿意效劳。”

    林鹏缓缓伸出右手,一股无形的气机在掌中凝聚,接着一步一步向阮行靠近。

    感受着林鹏身上散发的杀气,特别是甘十九妹的话,让他心若死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说出那句一直埋在心底里的话:

    “我喜欢你!”

    不过这句话却没有让甘十九妹丝毫动容,反而冷笑道:

    “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要是不答应的大公主,早就被她杀了。”

    见甘十九妹不相信他的爱,阮行慌忙解释:“我当然不怕死,只是我想,我如果死了,大公主也会派其他人在你身边加害你,我只能先设法委曲求全,然后再想办法保全姑娘你。”

    “姑娘你天资卓绝,武功在轩主之下,大公主担心轩主把衣钵传授给你,所以让我设法下毒,用四大皆空害你。”

    “哼!”

    “至于我为什么不先设法提醒姑娘你,因为我想得到你,我知道在你心中我只是个奴才,自己样样不如你,姑娘也瞧不上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这四大皆空之毒,不仅能让你武功全失,还能让你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连咬舌头的力量都没有,大公主答应我,她不会杀你,反而会把你许配给我。”

    听完阮行的自述,甘十九妹浑身恶寒不已,怒骂道: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东西。”

    “我是卑鄙,但是我肯定会一心一意对你好的,等到时机成熟,还会设法向大公主求取解药,解救与你。”

    林鹏看着阮行一副自己感动自己的模样,只觉得好笑,道:

    “可笑而又愚昧,你这样子得来的感情如何能幸福,如何能长久,一切都建立在别人的施舍上罢了。”

    “我不像你武功高强,只是丹凤轩一个仆人而已,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不这样做,我一点机会都没有。”阮行仍为自己辩解道。

    “你这是畸形的爱。”

    林鹏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前世网络中流行的这句话。

    对付这样的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能物理说服,或是人道毁灭。

    下手不再留情,掌中内力一催,直接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阮行应声倒地,眼神中闪过狠绝之色,道:“我会在下面等着你。”

    紧接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咬舌自尽,眼睛还直溜溜的看着甘十九妹,带着不舍。

第七十四章 红姨

    对于阮行之死,甘十九妹心中未泛起任何波澜,只是评价了一句:

    “取死有道。”

    不过对于金珠如此害她,颇为不解,道:“我知道金珠有些看我不顺眼,但没想到她竟会对我下如此毒手。”

    “丹凤轩之中阴谋诡谲,金珠想要继承轩主之位,你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这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林鹏最大的疑惑是,为何在丹凤轩这样一个环境中,会出现一个如甘十九妹这样的人,道:

    “你应该说,在丹凤轩之中,为何会存在你这样一个异类。”

    “异类?”

    “你自己没发觉吗?你的行事作风,与丹凤轩的其他人格格不入,想来你平时也没少被水红芍责备吧。”

    “师父责备我也是为我好,而且我在丹凤轩之中也并非是特立独行,我三妹银珠,与我志趣相投,也是见不得杀戮,还有红姨……”

    “红姨?”银珠林鹏知道,表面一套背后,这个红姨倒是闻所未闻。

    甘十九妹解释道:“红姨,她本名李秀姑,是我师父的小师妹,从小与我相善,我的一身轻身功夫便是她教的。”

    “那她现在呢?”

    “死了。”不知怎么的,甘十九妹声音低沉了下来:“病死了。”

    “真的是病死的吗?”林鹏一脸不相信。

    “是……被人害死的,被我害死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或许是之前是过得太压抑,甘十九妹现在只想找人倾诉一番,她道:

    “红姨生性高洁,一直看不惯我师父的行为,却又无法改变她,便想带着我一起离开丹凤轩,一走了之。”

    “可惜我们要离开的消息不知怎的被金珠知道,她又告诉了我师父,因此,我们没能逃走,红姨也被师父打成重伤。”

    “接下来我被师父吊了一天一夜,就当我以为会这样子死去时,师父又突然让我照顾重伤的红姨,结果……结果……”

    “结果你把她给害了。”

    甘十九妹点点头,又调整了一下情绪,道:

    “师父在红姨的药里面下了毒,还让我亲手送去喂红姨服下,红姨相信我,未曾多想,直接把药喝了,就这样便去了,说到底还是我害了她。”

    “水红芍的手段倒是卑劣。”林鹏目光中带有怜惜之意,道:“这怪不得你。”

    “怪我那时太年轻了。”

    甘十九妹摇摇头,仍是责备自己,不过她把这段经历说出来后,心情也舒畅了很多,继续道:

    “自此以后,我便再也不敢违逆师父的话,刻苦修行,这次下山替师父复仇,也是想做的尽善尽美,表明真心。”

    “我倒是想明白了,你师父为什么叫你以十九妹的名号行走江湖了。”

    “十九妹是师父为我取的小名,有什么问题吗?”

    “十九者,仇也。”

    林鹏揣测道:“你在你师父眼中,不过是一件复仇的工具吧。”

    “或许吧?”

    甘十九妹瞟了林鹏一眼,道:“你或许也是如此想的。”

    林鹏摇头,道:“自然不是,我的想法可没有那么狭隘。”

    “我只是一个旅者,有时看见有好的风景,会驻足观赏,看见污秽之物,会将其毁灭罢了。”

    “人生漫漫,旅途亦是孤单,在某些时刻,和他人一起前行,可以让我心情愉悦。”

    “所以这就是你找上我的理由。”

    林鹏点点头,道:“正所谓论迹不论心,这样,我们来做个协定如何。”

    “什么协定?”

    “陪我同游三个月如何,三个月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

    甘十九妹沉吟了一下,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答应你又何妨。”

    她会答应,主要还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想再为他师父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被林鹏所擒,这也算是一个好的理由吧。

    况且,她对这个能打败自己的男人也产生了一丝好奇心。

    “如此甚好!”

    林鹏点点头,接着道:“不过现在的首要之事,是为你解毒。”

    “你有解药?”

    “没有,但我有一门易经洗髓之功,对疗伤解毒有奇效,正好适合你这种情况。”

    “易经洗髓?”

    一说起武功,甘十九妹便瞬间来了兴趣,道:“可是玉面剑客尹雁翎的那门武功?它似乎并没有解毒的效果。”

    “我这门武功与尹雁翎没有丝毫关系,只是名字相似罢了,你学不学?”

    甘十九妹笑靥如花,道:“如果你想用它来笼络我的话,那么我接受。”

    随即,林鹏便将易筋经中疗伤解毒的部分告诉了甘十九妹,讲述完毕后,他道:“若是没有效果,那我们便去找金珠拿解药吧。”

    甘十九妹点点头,随后便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盘膝运功。

    林鹏则在一旁护法,闭目凝神,脑海中接连浮现一百二十八副花鸟虫兽,梅兰竹菊等等姿态各异,充满魔性的画卷。

    正是草堂奇功。

    这草堂奇功虽然立意不纯,只为克制水红芍所创,但吴老夫人天生记忆超群,涉猎广博,一身的修为见识在此世也属前列,这么奇功是她一身所学的精粹,并非除了对付水红芍就再也没有其他用处。

    此外这门武功也是包罗万象,容正纳邪,蕴含五行八卦、星宿天象、阵法诡道、刀枪剑棍棒等多种元素。

    想要学会这套武功,非得是身兼百家,天赋异禀之人才行,如尹剑平、如甘十九妹、如他林鹏自己。

    学会这门武功后,林鹏的武学之道亦是向前迈进一步,极大的拓宽了他的武学根基,甚至他可以从这套武功中逆推出水红芍那一百二十八式绝学,继承丹凤轩的武功精华。

    不过那也要以后再说,他现在做的事是将这一百二十八式去芜存精,容纳到自己的武学体系中,继而可以随心所欲的施展。

    原著中的尹剑平亦是如此,他花了一夜的功夫加草堂奇功全部记下,平时勤加锻炼,待到最终决战时,凭借他的天赋灵性,它也可以恰到好处的施展出全部的招式。

    这点他已经做到,现在林鹏要做的事,则是更进一步,对这门武功加以改造,变得更合适自己。

    正所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就是这个道理,人与武功之间是有相性的。

    他留下一丝念头在外,剩下的精神全部汇聚起来,脑海中的画卷,一副副消失,又一幅幅出现,再次出的画卷已完全变了个模样,直到最后,一百二十八幅画卷已全部变了模样。

    紧接着,一个小人在画卷中出现,持枪拿棒,舞剑弄刀,在其中挥洒恣肆,将画卷中蕴含的武学知道尽数展现。

    如此良久,直到一旁的甘十九妹有了动静,他才睁开眼睛。

    甘十九妹已调息完毕,立起身来道:“你这门武功效用非凡,我本来估计自己的伤势大概要在十天以上才能好,不过用了这个法门,五天即可。”

    “你可有感到自身毒素的异样。”

    甘十九妹点点头:“我先前未曾察觉,也是跟中毒不深有关,这次运功之时,我已然察觉并且将其化去。”

    “如此就好。”

    甘十九妹迟疑了一下,问道:“这门武功如此珍贵,你却将它传授于我,你……”

    “不必多言,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嘛!”

    见林鹏这么说,甘十九妹也不再纠结,转而问道:“如此,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随意走走,看看。”

    “你也有这种闲情逸致。”

    林鹏微微一笑,道:“自然,因为我始终觉得,携美同游是一件快乐的事。”

第七十五章 拦路

    林鹏看了看天色,已是夕阳西下,红彤彤的晚霞笼罩四野,遂道: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说着一马当先,朝山下走去,甘十九妹闻言,却没有立即跟上,目光看向了阮行的尸首,迟疑了一下,道:

    “他与我毕竟主仆一场,让我将它埋了吧。”

    林鹏脚步一顿,回过头仿佛要重新认识她一般,道:“初时见你冷酷无情,杀伐果决,不过接触多了,我越发觉得,你是一个外冷内热,颇重感情之人。”

    “你若不愿,便先行一步,我甘十九妹一诺千金,不会失信,等我埋好阮行后自会来寻你。”

    说着,甘十九妹就要动手刨出一个小坑来。

    林鹏制止她,道:“我并不讨厌你的善良,这是一个美好的品质。”

    “善良吗?”甘十九妹自嘲一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我。”

    “我自行我道,何忧他人语。”

    林鹏说着,又让她退后几步道:“你伤势未愈,是我来吧,这样也能快些。。”

    接着上前两步,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双脚猛然发力,“砰砰”两声,直接踩出一个小坑,接着整个人纵身而起,翻了个跟斗,头下脚上,双掌连环,刚猛的劲道从手中源源不绝地涌出。

    噼里啪啦!

    几声闷响,伴随着尘土飞溅,泥沙与杂草四溢,很快,一个五尺见方的小坑变形成了。

    甘十九妹看着林鹏随手施为,不过片刻,便已挖掘好了一个小坑,却是有些意外,道:“没想到你会把武功用在这种地方?”

    “正所谓,行走坐卧,衣食住行皆是修行,我还差得远呢。”

    林鹏随意说着,右手一探,五指猛然收紧,就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似的,猛的往身前一拉。

    霎时,风声呼啸,一股无形气流涌动,好似一只大手,直接将阮行的尸身搬了过来,按放在坑内。

    接着,林鹏施展出云手,双手在胸前上下翻涌,好似怀中抱月般,周边的泥沙均被他聚拢过来,最后袖手一挥,直接覆盖上去,一个小山坡瞬间形成。

    看着林鹏翻手之间,就将阮行埋葬好,期间展现出来的诸多绝艺,不禁让甘十九妹心痒难耐,她也是好武之人,展露出笑颜,道:

    “看来我们一路上应该不会寂寞了。”

    林鹏微微一道:

    “其实我对你的一身武艺也是好奇的很。”

    两人相视一笑,便随着夕阳下山去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甘十九妹之前下榻的客栈,收拾她的行囊。

    不过又因天色已晚,便在此地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甘十九妹交代了在此驻守的丹凤轩弟子一番后,便和林鹏离开了。

    两人一人骑着一匹马,刚刚踏出小镇时,甘十九妹突然间想到什么,面露难色,向林鹏问道:

    “不知林兄接下来有什么去处?”

    “并无,走哪算哪。”

    甘十九妹听了,略微松了口气,后道:“那林兄可否陪我前往胶东蓬莱?”

    “这又是何故?”

    “唉,实在是之前与一人有约,约他在蓬莱相见。”

    “哦,是何人?”

    “他的名字叫花二郎,乃是是胶东蓬莱黑道十三把刀的首领。”

    不等林鹏问出,甘十九妹又解释道:“师父的最后一个仇人樊钟秀,躲在胶东蓬莱,建立了迷仙宫,那里地势险要,又多有机关阵法,凭我一己之力实难攻克,因此瞧上了同样是在那里的黑道帮派,想收服作之为助力,花二郎便是其一。”

    “不过现在,却已经无关紧要了,但是约定不能作废,所以我还是要去见花二郎一面,道清原委。”

    “胶东蓬莱?”

    林鹏想着此界的主角尹剑平正好也要前往那里,还有原著中诸多出彩的角色,瞬间来了兴趣,道:

    “倒是未曾去过此地,那便陪你走上一遭,也可让你不用失信。”

    “嗯!”

    甘十九妹露出笑颜,点了点头。

    不过等二人出了小镇,又往前行进了不到百米,便迫不得已的停了下来。

    只因前方到路上站立着一个妙龄女子,显然是已在此地等候他们多时了。

    这名女子莫约二十七八的样子,黑纱蔽体,头戴金饰,婀娜多姿,魅力无限,展现着一种异域蛇女的风情。

    看见此人时,甘十九妹脸上微微一愣,显然相熟,皱起眉头问道:“大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金珠举起手,摆弄了一番指甲,脸上带着些嘲讽,道:“我若是不在这,我可爱的二师妹可要跟野男人跑了?”

    甘十九妹心思剔透,略微一想,便明白了缘由,道:“是师父安排你一直跟着我?”

    “那是自然。”

    说道水红芍,金珠停下了手,眼上闪过一丝惊芒,目光灼灼的看向甘十九妹,道:“姜还是老的辣,师父早就看出来你有不轨的心思。”

    “想来你在我身边安排的奸细不止阮行一个。”甘十九妹幽幽的说道。

    “那是自然,毕竟阮行对你心存爱慕,我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监视你呢。”

    金珠得意的笑了笑,道:“不过说起阮行,他人呢,莫不是被你杀了?”

    “那是自然,阮行敢听从你的命令在我的饮食中下毒,我又岂能容他。”

    面对甘十九妹的话,金珠闻言却没有丝毫的愧疚,推测道:

    “我这四大皆空之毒无色无味,纵然武功高强如你也是不可能发现,阮行告密了?”

    “你猜?”

    “他还没有那个胆子。”

    金珠十分笃定,接着目光看向林鹏,略带嘲讽的道:“看来就是这个人帮着你吧,二师妹你自诩武艺无双,最后还不是靠美色,靠男人?”

    “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吗?”

    甘十九妹心中愤慨不已,向金珠质问道:“大师姐,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你那狠毒的心思怎么用到自家人身上了。”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我早就看出来,一定会背叛丹凤轩,现在不就被我料中了吗。”

    “我没……”甘十九妹说着,声音便渐渐淡了下去,虽然她可以说是被林鹏所败,但她骗不了自己的心,自己确实有背弃丹凤轩的想法。

    看着甘十九妹哑口无言,金珠得意的笑了。

    “自丹凤轩现世以来,杀戮无算,恶行昭著,水红芍又是天下公敌,甘姑娘背离之,又何错只有。”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金珠耳中。

    金珠瞧着说话的林鹏,冷哼了一声,道:“强者为尊,想要背叛,要有本事才行。”

    “那你是自认为武功高明喽!”

    “那是自然!”

    金珠自下山以来,碰到的江湖人士皆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想来眼前之人也不会例外,唯一可虑者,就是那甘十九妹了。

    不过甘十九妹妇人之仁,跟她那个死去的红姨一样,对相熟之人绝不会下狠手,再加上她师父的威慑,金珠自信拿下她不是问题。

    自信自己此行稳妥,金珠看着林鹏的颜值,又心痒起来,道:“不过若是你肯服从于我,想让我放她一马也并非不可。你不要看我师妹长得漂亮,却是无趣的很,我也不差的哦?”

    说着,她捋了捋发梢,露出姣好的身材,展现一道深邃的沟壑,双眼魅惑的向林鹏眨了眨。

    林鹏自然不会被金珠所诱惑,不是因为她不漂亮,实在是她生性风流,面首无数,脏了些!

    瞧不上。

    因此他讽刺道:

    “你这搔首弄姿,卖弄风情的模样,倒和勾栏里的舞女有的一拼。”

    此言一出,金珠的脸瞬间阴沉起来,道:“你竟敢说我是妓女。”

    “难道不是吗?”

    金珠没有在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林鹏一眼,眼眸中蕴含着无限的杀机。

    右掌一翻,不知何时,手上出现一支小巧的铁签,签身暗红无比,显然是涂有七步断肠红之毒,正是丹凤轩的独门暗器“丹凤签”。

    金珠内力一催,以含沙射影的手法,隐秘的射出这枚暗器,悄无声息,恍如阴曹的勾魂使者,夺魂索命。

    林鹏五感异于常人,金珠的小动作自然瞒不了他,右手一抬,一招云龙探爪直接使出。

    却不料有一个白色身影突兀的出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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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世界,一步一莲花,想做一个过客,却不知不觉中成了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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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狐,乌龙闯情关,少年包青天,甘十九妹……(暂定)电视剧世界的旅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电视剧世界的旅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电视剧世界的旅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