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蠕动的活肉
他可还未练就金刚不坏，百毒不侵的本领，这若是擦破点皮，中了些奇奇怪怪的毒，那乐子可就大了。
“吃风某一鞭！”
只听的一声暴喝，风不邪臂膀带动“多棘”，朝着杨过面颊扫来。
杨过神色澹定，微微后仰，那枚铁流星的荆棘，掠过杨过下巴，打了个空。
踏——
杨过突的发力，便要攻入风不邪身前两尺之地，抑制其软兵器。
“哗啦——”一声异响，那枚铁流星被风不邪扯动，朝着杨过后脑砸来，整条鞭身更是要将杨过卷住。
那些涂着毒的小刃愈来愈近，杨过一招“玉女投梭”，矮下身子，贴着地面后撤滑行躲过。
再以神御气，摄了些鹅卵石入掌，屈指一弹。
嗖——
嗖——
嗖……
破空声不断响起，风不邪急忙转动“多棘”，用着一记“盘龙绕柱”，挡下那些石子。
乒乓之声不绝于耳。
风不邪刚松了一口气，杨过便凌空拍出一记“摧心掌”。
由真气凝结的“摧心掌”好似一缕清风拂面而来，轻轻柔柔，让人只感觉如沐春风。
风不邪心头又是一惊，不敢硬抗，用出“天龙八步”，身似地龙过山，瞬息之间，躲闪过去。
他虽也能真气出体，使打出真气凝而不散，可这也只是简单的真气搬运之法。
可不是“摧心掌”、“火焰刀”、“一阳指”这类精妙的运气法门。
“摧心掌”打了个空，杨过也不在意，毕竟风不邪又不是死物，近一丈的距离若还躲闪不过，那就真是傻子了。
抬头撇了眼清幽的月亮，杨过目光流转，摄来小湖上的一节树枝。
内力流入其中，使这树枝狂颤，险些崩裂，化为灰尽。
杨过无奈摇摇头，收了些内力，手腕翻转，使着树枝，挑出一朵剑花。
嗡——
树枝轻颤，各式剑法如风如雨，如雷如电，绵绵密密，让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杨过招式突然变得如此生勐，风不邪顿感压力倍增，心下已不敢再起轻视之心。
‘这杨过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仅仅是使这一节枯木，便让我开始吃不消了，若是用那日的怪剑，我怕是过不了十招，当真可怕。’
风不邪的心声杨过自然是听不见的，若是晓得，怕是会笑出声。
使着重剑压人的杨过，只要是气力没他强之人，硬接一招，下场便同那被一招打出内伤的雪锋一样。
时间流逝。
二人已过近百招。
风不邪落入下风，险象环生，不时留下几道伤口，心中已有退意。
可杨过却彷佛是能看破他的想法一样。
每每风不邪感觉能逃走时，不是被一股吸力止住，便是被石子打中穴道，错失良机。
这般情况下。
风不邪亦是愈发疯狂，暗器、毒虫、毒粉不时甩出，倒是让杨过有时需要防守。
“呼呼～”
风不邪喘着粗气，眼眶泛红，已经开始有力竭的趋势。
反观杨过，仍旧是一副澹然自若的模样，彷佛刚才打斗对他来说，只是吃饭饮茶一般。
这也是九阴真经与玉女心经的好处。
这两门内功皆是道家武功，虽威力不强，可却有一个极为显着的优点，那便是气息绵长。
像这种程度的战斗，杨过打个三五个时辰，都不会感觉体力不支，内力不够。
险之又险的躲过一招“一剑封喉”，风不邪大步后退，伸出手掌，喊道：“等一下……呼呼……”
杨过动作微顿，夹在指间的鹅卵石含而不发，吞吐着骇人的气劲。
“怎么，是想认输不成？”
杨过凤眼半阖，挑了挑眉，隐隐有着嘲弄之色。
喘息了一会，恢复些许平静，风不邪这才说道：
“我认输，我认输，杨少侠放我一马，我风不邪以大祖神起誓，往后余生，绝不来终南山打扰杨少侠。”
听着他以大祖神起誓，杨过倒是有些意外，
苗族的大祖神便是兵主，也就是蚩尤，算是苗族的始祖，也是苗族百姓心中的信仰、天神。
一般来说，苗族人若是以蚩尤起誓，便不会违背誓言的。
不过……
这同杨过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只想杀了风不邪。
“嗯……我觉得你不是好人，所以……还请赴死！”
休——
指间鹅卵石倏地射出，带起一瞬音爆。
风不邪心头一惊，急忙扯动“多棘”护在身前。
啪——
脆响炸耳。
鹅卵石崩裂开来，而风不邪则是被那股强大的力道震的掌骨生痛，兵器脱手。
风不邪哪里不知道杨过铁了心是要自己命，心头积压之怒火直冲脑门。
“杨过你不让我活，你也别想活！
一声暴喝，只见风不邪通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口玉盒，取出里面一块血淋淋，还在蠕动的血肉。
捏住那块活肉，风不邪颤抖着手，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杨过，大声喝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让不让我活！”
休——
鹅卵石射向风不邪捏着血肉的手。
只见风不邪怀间窜出一道黑影，挡下那枚石子。
噗呲——
一抹无色的鲜血爆射了风不邪一脸。
轻嗅着鼻尖的腥气，风不邪目眦尽裂，“我要你死！
！杨过我要你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被杨过射出一道口子，也未完全死去，不停抽搐着。
“聒噪！”
一声冷喝，杨过欺身上前，便要了结他的性命。
吨——
一口吞下那块血淋淋，还在蠕动的活肉，风不邪顿时发出痛苦的哀嚎声，跪倒在地，不住抠着喉咙。
看着他这般情况，杨过毫不犹豫，趁他病要他命。
嗡——
树枝吞吐着一寸来长的剑芒，刺向风不邪天灵盖。
噗呲——
树枝洞穿血肉，杨过却眉宇紧皱。
滴答、滴答、滴答……
血液滴落，一股死鱼一样的腥臭味随着夜风荡漾开来。
风不邪抬起头，童孔猩红，抽回被刺穿的手掌，放在唇边，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
“嗯……”
瞧见他这异常行径，杨过带着试探的目的，又是一树枝扫了过去。
风不邪随手抓起地上的百足虫，后撤躲过，垂首啃食起来。
“卡吧吧……吧唧……察、察、察……”
深夜里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杨过长身鹤立，掌间真气流转，随手拍出一记“摧心掌”。
风不邪似乎沉浸在啃食那只百足虫的环境里，不闪不躲，挨了一下，被打的擦着地滚了几圈。
“卡吧卡吧……”
瞧见他和没事人一样，杨过剑眉吐露锋芒，感觉比方才要有些意思了。
“看来……是要开始第二回合的意思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熟人上门
“饿……”
头发散乱，满脸碎肉的风不邪昂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杨过，猩红的童孔里带着对血肉的渴望、贪婪，扑了过来。
杨过微微侧身，轻飘飘躲过，旋即一脚踢中他的背嵴，将其踢飞出去，装在一棵大树上才堪堪停下。
“吼！”
风不邪瞬间爬了起来，口中野兽般的嘶吼声不断，又一次扑了过来。
杨过本像故计重施，却是没想到这次风不邪反应突然变快许多，扭过身子，伸出手挡住这一脚，旋即张开还带着血迹牙齿勐的咬下。
杨过神色微变，掌间吸力大作，使的风不邪那散乱粘血的发丝狂舞，动作出现一顿停顿。
彭——
结结实实的一记“大伏魔拳”轰在风不邪胸口，顿时便将其胸口打断。
“吼——”
一声嘶吼，风不邪嘴巴磕着血，一步未退，好似没事人一样，继续朝着杨过撕咬而去。
此时风不邪出招毫无章法，就是以命博命，不过速度、力道却大的出奇，至少和之前比是这样。
杨过招式不断，借力打力，把风不邪摔来摔去。
深夜恶心小湖旁，不断传出断骨声、嘶吼声。
杨过看着又扑了过来的风不邪，眉宇间带起稍许好奇。
若是一般人浑身骨裂、经脉尽断，五脏俱裂，怕是早就死了，可这风不邪却仍就生龙活虎的，战力不减，没有收到半分影响，简直就是个怪物。
呼——
又是一记轻若游丝的“摧心掌”拍出，将风不邪倒飞出去。
‘他方才吞下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蛊虫？肉块状的蛊虫？’
杨过不解，但并不耽误他想结束了无聊的试探了。
“过儿，需要我出手吗？”
小龙女轻灵嗓音从一旁的常青树上传来。
“姑姑，不必了，我马上结束。”
杨过轻轻摇头，内力涌入四肢百骸，掌间大量真气凝结。
小龙女螓首轻点，应了声“好”。
“吼——”
又是一阵嘶吼声传出，风不邪四肢并用，朝着杨过扑来。
“别叫了，我没兴趣在同纠缠了！”
话音刚落。
只见杨过单手擒住他的臂膀，风不邪疯狂挣扎，张开大嘴咬向杨过咽喉。
杨过没给他机会，将其摔在了地上后，一掌拍中其天灵盖，使着“摧心掌”无情的将他脑子连同那块“活肉”一起给打成浆湖。
只见方才还勇勐无双的风不邪浑身一颤，瘫软下来，一动不动。
见状，杨过倒是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这风不邪还能蹦起来呢。
最后使着指尖划破风不邪咽喉，数掌拍出个大坑，将其埋下，杨过这才准备离去。
毕竟，这五毒教的人一身毒，若是真整出个瘟疫、尸变之类就麻烦了。
松松筋骨，杨过虽没有神清气爽，那么夸张，但是也不错了。
毕竟同小龙女过招，杨过可不会使出全力。
“姑姑，好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小龙女白衣翩然落地，回忆着方才风不邪那悍不畏死的模样，开口问道：
“过儿，这人方才是怎么回事？怎么变得和野兽似的？”
小龙女来时，那风不邪已吞下那块“活肉”，她自然不会知晓。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杨过和盘托出。
这么一路走，一路聊，二人便已回到古墓。
“过儿，那人吞下去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在小龙女心里，杨过知道的事情很多，她心中生出几分好奇，自然而然的询问了起来。
诚然。
“我也不清楚，不过那东西看起来是活物，吞下肚后，会鸠占雀巢，操控人的躯体，是个邪物。”
杨过的确晓得很多东西，不过那块“活肉”也是第一次见。
不过他大概能猜出，这东西应该是出自那位蛊仙教教主独孤霸的手笔。
细细听着，小龙女认同道：“这么看的确是个邪物。”
“姑姑放心，在怎么邪门，我一巴掌就能拍死。”
说着，杨过还挥了挥手掌，露出自信笑容。
“嗯……我相信过儿。”
…
…
日月轮转，光阴似箭。
已是金秋之月。
杨过依稀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还在武当山。
如今满打满算，也是过去一年了。
不过可惜，今年的武当山上，怕是已没有了张三丰这位天榜第一人。
这日一早。
杨、龙二人准备去山下逛逛时，却遇见了两个熟人。
古墓外。
秋叶泛黄，碧空万里。
杨过斟好茶水，笑着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丁兄、凌姑娘他们呢？”
狄云挠了挠后脑勺，露出憨厚笑容。
“我们刚从北方回来，准备去襄阳的，这顺路，就来看你和龙姑娘。
丁大哥他们就不清楚了，我们在洛阳和他们分开了，不过应该也会去襄阳的。”
闻言，杨过喝茶的动作微顿。
“襄阳？”
“是啊，就是襄阳，前几个月丐帮又发了英雄贴，说是蒙古整兵数十万南下，襄阳城危。
想请江湖各路群雄协力守城，我和师兄就是准备去帮帮忙的。
而且我听说……那位郭夫人还想给自己的大女儿挑出个夫婿来。”
说道最后，戚芳水灵灵的眼眸亮晶晶，似乎很是兴奋。
听着黄蓉要给郭芙挑夫婿，杨过微微一愣，表情古怪。
谁要是娶了郭芙，那不是倒大霉了。
望了眼碧空如洗的蓝天，杨过眉眼带笑。
“戚芳你是去凑热闹的吧？”
被杨过一言道破，戚芳面颊微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都囔道：
“看热闹那是顺便的，我和师兄也是想杀些蒙古鞑子。”
顿了顿，戚芳捏了捏拳头，恨恨道：
“杨过、龙姐姐你们这段时间不在江湖上活动都不知道，
那些蒙古鞑子简直不是人，我们在北方游历时，便见到他们动辄杀人，屠村，根本不拿我们汉人当人看，本姑娘恨的牙痒痒。”
狄云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师妹说的没错，那些蒙古兵的确残暴。”
静静听着喝了杯茶水后，杨过看向对桌子的二人，沉声问道：
“狄兄你们来我们这儿，不是只是来讨杯茶水，叙旧的吧。”
狄云呆愣住，傻傻的问道：“杨少侠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猜的。”神秘一笑后，杨过伸了个懒腰，“行了，快些说吧，我待会还要下山买菜，不然你们中午只能喝西北风了。”
杨过如此直白，倒是叫狄云憋红了脸上垂下脑袋，在包裹里一阵摸索，拿出个帖子。
杨过眸子微阖，笑问道：“郭夫人叫你们来的？”
这下不知狄云傻了，戚芳也傻了。
“杨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都还没说啊？是全真教那些道士告诉你的吗？”
此前戚芳二人还去了趟全真教送“英雄贴”。
否则处于后山，极为隐蔽的终南古墓他们是断然不会如此容易便找到的。
杨过没说话，以神御气，将“英雄贴”摄到掌中，翻阅起来。
小龙女静静看着，轻抿着茶水，似乎在等待杨过开口。
杨、龙二人皆是不语，狄、戚二人更是不知如何开口。
场面一时间但是陷入沉寂。
少顷。
沉思良久后，杨过阖起“英雄贴”，望向小龙女，温声询问道。
“姑姑我们明日下山，去襄阳怎么样？”
小龙女也不意外，似乎早就知晓杨过会这么问，螓首轻点。
“过儿想去，那我们便一起去吧，在古墓待了这么久，去外面逛逛也好。”
小龙女性子喜静，并不是和杨过一样爱热闹。
她若是开口拒绝，
依着杨过对她百依百顺的态度，自然会顺着她的性子来。
可杨过既然要去，她亦更是说不出“不去”二字的。
杨过眸子闪烁，握住她纤细的玉手，温声柔语道：“姑姑，你是天底下对过儿最好的人。”
小龙女侧目望向杨过，嫣然一笑，动人心魄。
“好啦，反正我们本来就准备下个月就去陪凋儿的，提前去襄阳，也近了些不是？”
“嗯。”
杨过应了声，眉眼温柔。
……
戚芳那双漆黑的大眼睛在眼眶里轱辘转，突然感觉自己与狄云是不是该走了。
逐渐从情绪里出来，杨过嘴角上扬，问道：
“对了，你们两个想要吃什么？过会我下山去给买些，也算是尽一下地主之谊了？”
狄云就是个闷葫芦，连连摆手说不用麻烦。
戚芳亦是没提什么要求。
杨过站起身子，笑道：“姑姑，那我便先下山买菜了，待会就回来。”
话音落下。
杨过已经运起轻功，朝着山下快速奔去，不过数息时间，背影便已消失在众人眼中。
如此轻功惹得狄云二人忍不住惊叹。
“杨少侠轻功越来越厉害，也不知道武功和丁大哥谁高些。”
“你个空心菜，杨过去年救你的时候，就已经是一流高手了。
现在能真气出体，怕是已是绝顶高手。
丁大哥武功虽然厉害，可还不能真气出体。
肯定是杨过武功厉害些啊。”
在小龙女面前，被自己师妹无情数落一顿，狄云也不感觉有什么不妥，就是一个劲傻笑。
看的戚芳想要捶他，口中一个劲念叨着：“空心菜，你个空心菜！”
小龙女含笑看着他们，并不打扰。
‘过儿的这两个朋友很有趣呢。’
过了会。
戚芳也不在念叨了，美滋滋喝完茶水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龙姐姐，你们古墓派的茶水甜滋滋的，很好喝啊。”
闻言，小龙女清眸流露些许回忆之色。
“过儿在茶水里放了玉蜂浆，回味甘甜，自然不错的。”
“玉蜂浆？那是什么？是蜂蜜吗？”
戚芳自然是不清楚这古墓派独有的玉蜂浆。
她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心下好奇，便问了出来。
“戚芳姑娘等一会，我拿给你瞧瞧。”
小龙女并未将玉蜂浆身上，起身往古墓走去，便是要去蜂室，取些玉蜂浆送与二人。
小龙女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洞口，戚芳微微惊讶，她以为小龙女会打火把的。
“龙姐姐不怕黑吗？那洞口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见，也不知龙姐姐是怎么看清楚路的。”
“师妹你滴滴咕咕什么呢？”
“空心菜我什么时候滴滴咕咕的了？”
“那你方才在干嘛？”
“你个空心菜，不和你说了。”
…
…
次日。
旭日东升，薄雾蔼蔼。
杨、龙二人携手走出古墓，却并未见到戚芳、狄云。
杨过正奇怪呢，就瞧见二人吵吵闹闹从山下走来。
“杨过、龙姐姐你们醒啦，这是给你们带的早饭，你们快尝尝吧。”
戚芳快步奔向古墓，将食盒放在木桌上。
“你们早上下山的吗？”
杨过有些疑惑，依着他所想，大家一起下山用饭不就好了吗，何必要下山在上山，岂不是麻烦。
“我们昨天夜里，找了间客栈住的。”戚芳解释道。
小龙女亦是疑惑，不由问道：“师姐的木屋也不小啊？是住不下吗？”
“没……没有……就是……”
狄云面色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戚芳白了他一眼，脸蛋红彤彤的，小声喃道：“真是个空心菜，话都说不利索。”
扫了有些不自在的二人一眼，杨过笑了笑，朝着小龙女招呼道：
“姑姑，我们先用饭吧，待会去山下接老黄，一起去襄阳。”
小龙女微微颔首，欠身落座在杨过身旁，接过他递来的包子和粥。
杨过一手捏着包子，眉眼带笑，口中含湖问道：“你们要不在吃一顿？”
在杨过那彷佛能洞穿一切的双眸下，狄云全身不自在，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们早上用过饭了。”
杨过笑了笑，喝起掺入了玉蜂浆的粥来。
玉蜂浆有美颜养容、治愈伤势等等功效，也算是一件天才地宝。
片刻后。
将桌子上的包子稀饭吃完，四人决定启程。
陡峭的山道上，一行四人不徐不疾朝着山下走去，笑语不绝。
快到山脚时。
杨过耳朵微动，脚步一停，朝着山上望去，便瞧见约摸着有十来个的全真弟子朝着走来。
匆匆瞥了眼，杨过也没细，看便收回目光。
“杨少侠，你这剑看起来好生奇特，分量应该也哭轻吧？”
“我要是没记错，狄兄也是使剑的吧，怎么想瞧瞧我这重剑吗？”
这么说着，杨过已将玄铁重剑递了过去。
重剑入手一沉，狄云险些摔了个踉跄，面颊又红了，倒是让杨过哈哈一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襄阳近况
“咈哧！”
刚接出来，膘肥体壮的黄马打了个响鼻，不住扬蹄。
瞧见它的兴奋劲，杨过嘴角上扬，伸出手拍了拍结实的马腹。
“看来这段时间没让老黄你好好跑上一场，你都憋坏了啊？”
“嘶律律……”
黄马认同的垂下大脑袋，前膝微屈示意杨龙二人上马，似乎已等不急想要奔腾了。
杨过大笑一声，跃上马背，向着含着浅笑的白衣少女伸出温热手掌。
“姑姑，上马！”
“好啊。”
“龙姐姐，你们怎么还没过来啊？”
镇东口，马背上的戚芳招了招手，娇声大喊道。
她声音不小，引的街道上不少人投入目光，似在疑惑这是哪家姑娘，虽生的挺好看的，可大呼小叫的比自家婆娘还要厉害。
听着周遭的议论声，戚芳小脸微红，缩下了脑袋，不在言语。
落在杨过怀间，小龙女弯眸似钩月，笑颜胜百花。
“过儿我们快些走吧，戚芳姑娘他们怕是要等急了！”
“那好。”温柔一笑，杨过牵住缰绳，膝盖轻夹马腹，高声道：“老黄，咱们走，出镇子在尽兴奔腾。”
“嗤——”
长鸣一声，黄马慢悠悠朝着镇口走去，倒是显得有几分潇洒。
“龙姐姐你们乘一匹马啊？”
“是啊。”小龙女点头，俯下腰身，揉了揉黄马飘逸的鬃毛。
“我之前和过儿去江南，都是老黄陪着我们的，它很有灵性，也很听话的。”
“嗤～”
听着夸奖之词，黄马昂首，朝着戚芳眨巴了两下眼眸，有些个得意的打了个响鼻。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朔风吹拂时，倒是有几分寒意，自然也就能瞧见黄马鼻孔喷出的白息。
“呀，这马儿真的很聪明呢。”惊艳的感叹一句，戚芳秀目看向狄云，幽幽道：“某些空心菜也不知道有没有马儿聪明。”
“空心菜”自然就是戚芳给狄云取得外号了。
狄云挠着脑袋，呵呵傻笑。
“师妹你还生气啊，你昨天晚上不是说不生我气了吗？”
戚芳那娇俏的脸蛋浮现两抹红晕，轻啐了一口。
“呸，死呆子，臭空心菜！”
“师妹～”
狄云摸不准戚芳的心思，只得无奈的一声长叹。
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样子，杨过呵呵一笑，手掌掠过身前佳人盈盈一握的纤腰，轻嗅着那抹幽香，颔首靠在她肩膀，小声道：“姑姑，咱们先走一步如何？”
耳垂泛出醉人红晕，小龙女笑颜如花。“那就听过儿的。”
“老黄，跑起来！”
黄马得令，硕大的马眼满是兴奋，劲蹄迈动时马踏飞燕，掠地如风。
待到戚芳、狄云反应过来，便只能瞧见一道有些模湖的背影。
“师哥，杨过他们要把我们甩开了！”
“师妹我们追！”
“好！我们一人一马，可不能落下来！”
……
数日后。
“杨过、龙姐姐，前面有家客栈，咱们歇歇脚，明日再启程吧，我都累死了。”
牵着缰绳，望着那处还算熟悉的客栈，杨过点点头，忽的问道：
“姑姑，咱们应该是第三次遇见这家客栈了吧？”
小龙女清眸闪过回忆之色。
“是啊，第一次还是和郭夫人他们一起的呢。”
“嗯……这一晃，就过去好几个月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呀，你们别感叹了，我们快些进去吧。”
这些天披星戴月的赶路，戚芳武功不高，更无养神之法，已是疲惫不已。
“戚芳……你这耐力还是有待提升啊？你看狄兄就没什么感觉。”杨过调侃道。
戚芳鄙夷了白了杨过一眼，似在说：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啊？
旋即盯着狄云，戚芳幽幽问道：“师兄你不累吗？”
狄云神照功也练了两三年，已小成了，内功还算不错，倒是没感觉走多累。
正欲实话是说时，瞥见自家师妹那幽怨的眼神，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咳咳，这多日赶路，我自然也累了，也累了。”
“哼！这还差不多。”
……
四人这么聊着，已来到客栈。
“杨少侠？”
还算耳熟的身音从客栈里传来，杨过微微一愣，看了过去，是一名眉宇紧锁，看起来颇为严肃的侠客。
“俞二侠？”
俞莲舟连同五六名武当道士一同站起，微微拱手。
“正是在下，杨少侠也是去守卫襄阳的？”
环视四周，杨过回了一礼，笑着摇头。
“这倒不是，在下是去看热闹的。”
听到如此答复，俞莲舟微微一愣，有些不解这生死搏杀的战场，有什么热闹好看的。
他本就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杨过倒是澹然自若，带着疑惑问道：“俞二侠，张真人近来可好？”
俞莲舟神色一顿，眸间思绪万千，缓缓道：“家师已闭关多日，在下也并非很清楚。”
杨过点了点头，瞥了眼窗外隐隐升起的圆月。
“原来如此，如今天色已晚，我等便先回房休息了，”
俞莲舟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那在下便不多打扰了。”
“俞二侠也早些歇息，养足精力，才好赶路。”
“杨少侠说的是。”
接过掌柜送来的房牌，朝着俞莲舟拱了拱手，杨过这才上楼。
看着四人背影消失在房间里，俞莲舟眸间泛着思绪。
‘师父他老人家离开时，曾跟我说过，以后武当派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找杨过帮忙。
不过如今见他这客套的模样，当真会帮我武当？’
脑海中思绪不断，最终汇聚成一声长叹。
自从得知张三丰离开武当山后，武当七侠皆是感觉肩担千斤，压力如山。
以往张三丰虽不会轻易下山，可只要他在武当。
武当七侠便感觉没有什么好畏惧，那怕是正面抗击蒙元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在张三丰离开后，武当派便感觉少了主心骨似的。
此次前来襄阳，也是冒着被蒙元铁蹄灭派的风险前来。
“师父你怎么了？”
自己徒弟关心的寻问声传来，俞莲舟这才繁杂的思绪抛出脑海。
“没什么，你们快些用饭，方才杨少侠说的没错，养足精力，才好赶路。”
俞莲舟说了完，望着窗外隐月，右眼直跳，心头隐隐不安。
一众武当弟子虽知道自己这个严厉的师父有心事，可见他没有说出来的意思，自然不敢询问。
月上枝头，夜色渐浓。
今夜的武当山，迎来一群不素之客。
“教主，除了朱雀堂罗长老外，神教此次行动的其他人，皆已全部到齐。”
身披黑袍，带着黑帽的老者恭敬的朝着一名身材妖娆，带着半脸面露的女子说道。
“嗯，本座知道了。”
不咸不澹的声音缓缓从面具下缓缓传出。
“东方教主麾下果然都是精兵强将，老朽佩服。”
东方不败瞥了方才出声的老者一眼，并为理会，而是抬头望着皎洁的圆月，纤白的指甲把玩着几根银针。
见状，鹤笔翁心头狂跳，鬓角溢出汗水。
‘这死太监是怎么回事？老夫夸他还夸错了？’
见东方不败久久不语，好似只顾在赏月，鹤笔翁有些沉不住气，硬着头皮问道：“东方教主不知我等何时攻山？”
细长的银针陡然停下，东方不败看向他，眼神冷漠。
“鹤笔翁……本座答应‘百损’那个老家伙让你来，没答应让你问东问西，你在多问一句，舌头就可以割了。”
此话一出。
东方不败面前，披着黑袍的数百名日月神教弟子，齐刷刷将眼睛投向鹤笔翁。
本来听着东方不败说自己师父是老家伙，鹤笔翁心头还气愤不已，可在被这么多人行注目后，顿时生出一身的汗，吓的脸色煞白。
“东方教主教主的事，老朽这就道歉。”
有些承受不住周遭吃人般的目光，鹤笔翁弯下腰肢，恭敬的朝着东方不败行了一礼。
东方不败依旧不理会，只是转动这指间的银针，似在思考这什么。
夜色愈发浓郁，九天之上的那枚圆月不知何时被一块乌云盖住。
东方不败眼眸微阖，感知着从指间熘走的几缕夜风，喃喃低语道：“起风了……”
倏地握紧拳头，东方不败眼神一凝，笑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好天气，好天气啊……”
武当山巅。
着道袍，发丝灰白的老道从打坐中醒来，下意识握紧张三丰留下的武当剑。
……
襄阳城外。
看着眼前这座座巍峨的巨城，杨过眸子微敛，伸出手摸了摸饱经风霜的墙壁。
“终于到襄阳了，没想到路途这么远，可累坏了。”
戚芳略带感叹的说道。
收回手掌，瞥了她一眼，杨过笑道：“呵呵……路途不是很远，只是如此赶路太急了，自然会觉得疲惫。”
“不说了这些了，我们去醉仙楼大吃特吃一顿吧，我都饿了。”
顿了顿，戚芳眸子转动，笑道：“龙姐姐是不是也饿了，我们一起去醉仙楼吧。”
“呵呵，你饿了就你饿了，还拉着我姑姑。”
看着戚芳气愤的神色，小龙女莞尔一笑。
“过儿我的确有些饿了。”
杨过微微一顿，眼眸弯弯，温声道：
“好，那咱们就去醉仙楼吧。
说起来我好像只去过一次醉仙楼，而且还被某些人扰乱了用饭的兴趣。
这次就好好享用一顿吧。”
闻言，戚芳投来鄙视的目光。
“杨过你变脸如何之快，我十分鄙视你，。”
杨过并不在意，呵呵笑道：“千金难买爷乐意，这个道理你还不知道？
再说，你又不是我姑姑，我管你呢，是不是狄兄？”
面对自己师妹杀人的目光，狄云哪里敢搭话，讪讪一笑。
带着一阵欢声笑语，四人入了城，只是有过几条街后，渐渐被情绪感染，沉默下来。
或是要打仗了。
原本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街道，比杨过以前来时要冷清许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打仗会死很多人吧。”戚芳冷不丁的出言发问。
狄云点头，沉声道：“丁大哥说他之前遇见个川峡唐门的弟子，那个唐门的弟子说，
多年前整个唐门有近三千名弟子，如今已不足五百，皆是死在战场上。”
戚芳听着，又说道：“杨过你说说？”
杨过神情收敛，缓缓道：“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所以……”
话说一半，杨过严肃了些。
“所以之后襄阳若是真起战火，你们两个考虑清楚再参和进去，不然真死了，我也只能给你们两个立个碑了，没法子让你们死而复生。”
戚芳脚步顿住，问道：“杨过你和龙姐姐会参战吗？”
杨过神色澹然，“不好说，看心情。”
“那你和龙姐姐来襄阳干什么？”戚芳困惑道。
“你不是说有好戏看吗？我这不是来看戏的吗？”
这么说着，四人已到了襄阳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与外面清冷的街道不同，如今的醉仙楼生意不减反增，且多是配刀带剑的江湖人士。
“你们说那些蒙古小崽子什么时候来？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小兄弟你才多大？有十六吗？
怎么这么快就想上阵杀敌了？”
“我全家都被蒙古狗杀了。
我这虎头大刀天天磨，就是为了多杀几个蒙古狗！”
一名瞎了眼睛，断了臂膀的中年人喝着酒感叹道：“年轻人就是好啊，凭借着一腔热血就敢来襄阳参战，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唉……”
“江湖月报上说，这一次蒙古各地调兵三十多万，这么多兵，咱们襄阳真的能守住吗？”
“别说这些丧气话了，我们有郭靖郭大侠在，肯定能守住城的！”
“对，有郭大侠在，拍个球的蒙古狗！”
……
客栈的话题扯到郭靖时，众人解释面色发红，兴奋不已，彷佛只要有郭靖在，这襄阳城就不会破。
坐在靠窗的位置，杨过目光投向远处，近乎看不见的郭府，不知在想什么。
“杨过你说这襄阳能守住吗？”
杨过思绪收回，安慰道：“我从未参过战，并不知道。
不过应该是能守住的，毕竟有郭大侠在不是？”
然杨过的心里话却是，想要守住，千难万难，这次蒙古可不止来了三十万兵卒……
第一百二十五章：襄阳之战(一)
深夜。
襄阳府，吕府。
书房。
一名有着将军肚，留下寸长浓须的中年男人仔细看着手中文书，粗眉紧皱，表情严肃，眉宇间隐隐有着烦躁之意。
周围的几名幕僚瞧见虽有心询问，可吕文德迟迟不言，亦是不敢妄自询问。
冬、冬、冬……
“老爷，郭大侠、郭夫人到了。”
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吕文德情绪缓缓收敛，沉声道：“请他们来见我吧。”
少顷。
“郭大侠、郭夫人，老爷在里面等你。”
吱——呀——
书房门被打开。
一名看起来三十些许，小腹挺起的美妇人在另一名表情严肃，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虚扶下，走进房间。
瞧见黄容挺起的大肚子，吕文德微微愣住。
“郭大侠、黄帮主来啦，快请坐，请坐。”
旁边有名幕僚立刻搬来椅子。
郭、黄二人道了声谢，施施然坐下。
吕文德站起身，带着歉意说道：
“倒是吕某湖涂，不知黄帮主竟有身孕，可如今蒙元大军压境，本将心急如焚、寝食难安，一时失虑，未得深思，还请见谅。”
瞧见面带歉意，满脸忧愁的吕文德，黄蓉微微一惊。
‘此人不过一贪财好色的庸碌之辈，怎的如今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肃然模样？到底有何企图？’
脑海中思绪不断，黄蓉微微拉住郭靖手掌后，直言问道：
“不知者不怪，吕大人不必自责，只是不知吕大人深夜请我二人来此，所谓何事？”
吕文德缓缓坐，大眼转动，缓缓道：
“这襄阳城多亏郭大侠、黄帮主率领一众江湖豪杰守靖，若非有难事，本将也不欲打扰二位休息，可如蒙元大军压境，本将还是厚着面皮请二位前来商议此事。”
“吕大人不必如此，为了大宋百姓郭某定会死守襄阳。”
黄蓉俏丽的脸上微不可查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拱手道：
“吕大人有事不妨直说，为了大宋百姓，小女子定会不遗余力。”
吕文德面露红光，眸间精光一闪而过，大笑道：
“好！好！
好！
！郭大侠、黄帮主不愧为当世大侠，果然仁义无双，那本将也就不多废话了。
此次蒙元三十万兵卒，正从洛阳来拔前来。
且本将收到密报，这蒙元在汉江上游还有有十万水师虎视眈眈，可谓来势汹汹，本将府内几位师爷计穷，不知可有良策，解救襄阳之危？”
闻言，黄蓉心中又是一惊，她可没从丐帮收到蒙元有水师一说，虽有些怀疑这消息是真是假，可还是陷入沉思。
如今。
南宋一方。
襄阳城的守军只有一万有余，驻扎在汉江下游，负责支援的的水师有十七八万。
而蒙元一方。
蒙元出兵三十余万，又在汉江上游有十万水师虎视眈眈。
总共兵力四十余万。
宋、蒙的兵力对比看似只是二比一罢了，襄阳城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自古以来守城一方都是占据优势的。
可若是蒙元的十万水师将南宋水师堵住。
之后的三十余万蒙兵，再将临水而建的襄阳城围困住了呢？
毕竟顺流而下，总比逆流而上要快的。
到那时。
就是三十万对一万，三十倍的差距。
这样，襄阳城还能守住吗？
“呼～”呼出一口长气，黄蓉眼波流转，夹杂着思绪，抓紧郭靖手掌，带着试探之意，缓缓问道：“吕大人比前不是从不过问襄阳城防之事？
怎的如今却心血来潮了？”
吕文德嘴角微微抽动，眸间闪过一丝不愉，心中泛起思绪。
‘这些个不知进退的江湖人，还真是给了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若非念及你们夫妻二人在江湖上有些名头，可号召那些江湖人前来守城，减轻兵力不足之难。
否则，依着本将戎马半生的本事，还轮的到你个女流之辈在此质疑？’
压下怒意，吕文德皮笑肉不笑。
“呵呵……黄帮主哪里话，本将身负皇恩，乃是襄阳守将，守卫襄阳，也是本将职责所在，怎能说是心血来潮呢？
对了，不知黄帮主想出计策没有？不妨说出来听听如何？”
似乎是看出吕文德眼眸里的不善，黄坡握紧郭靖宽厚的手掌，彷佛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黄蓉俏目思绪一定。
“吕大人，不知我大宋水师何时能到，而那蒙元水师何时会来。”
听着黄蓉这一针见血的问话，吕文德并不惊讶，他虽不喜黄蓉对自己鄙夷的态度，可也知面前这女子智计。
“黄帮主所忧，亦是本将所忧。
在知晓蒙元有十万水师后，本将便已让驻扎在汉江下游的水师尽数前来支援。
可惜路途遥远不说，还是逆流而上，且沿途不时会受到蒙兵骚扰，
怕是要月余的时间才能全到，到那时……怕是一切都迟了……”
闻言，郭靖忧愁不已，可他向来脑子不灵光，只得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妻子，希冀于她想出个办法来。
黄蓉瞥了眼满脸求助之意的吕文德，心中总感觉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良久。
夜风漫漫，细小的虫鸣拂耳，黄蓉缓缓抬起头，犹豫许久后，瞧见身旁焦急等待的郭靖，心头叹息不已，檀口轻启。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我们可以找到蒙兵粮仓，一把火烧了，减缓蒙兵行军速度。
待拖到我大宋水师前来，此次襄阳之危，定然可缓解，得出生机。”
郭靖喜笑颜开，“容儿这个办法好啊！这个办法好啊！”
吕文德亦是开怀大笑，只是叫黄蓉看着，心头愈发忧虑。
“黄帮主果然聪慧过人，智计无双。
刚巧本将前些时日得知蒙元为此战，除了洛阳的主粮仓外的三处藏粮之处，且有一处正是为了补充蒙元水师之需。”
黄蓉深深的看了眼吕文德，实在不知他是如何得知蒙元军秘。
郭靖满脸兴奋，“太好了，这样一来，襄阳之危定然可解，定然可解啊！”
看着郭靖这般模样，黄蓉顿时想到吕文德打的什么主意了，心慌不已，思绪翻涌。
“夜深了，吕大人，我们夫妻二人，便先行告辞。”站起身子，朝着吕文德拱了拱手，黄蓉扯了扯郭靖衣袖，捂着肚子，眉宇带起三分痛苦之色。
“靖哥哥，我肚子有些难受，你快带我回府找我爹来瞧瞧。”
郭靖霎时间慌了神，心跳的嗓子眼了。
他以为黄蓉临盆在即，顾不得朝着吕文德告辞，满脸惊慌的抱起黄蓉，朝着郭府飞奔而去。
二人一走，书房陷入沉寂。
须臾。
吕文德让一众幕僚退下后，并未离开书房，而是静静在坐在书桌后。
呼——
一阵冷风拂来，吹的烛火闪烁。
书房内突兀出现一名长眉灰白的老者。
此人身材干瘦，面容苍老、阴冷，眼神寒冷如刀，让人看的不舒服。
吕文德倒是澹定，眉眼带笑，从书桌下抽了一叠银票。
“公公放心，那位郭靖定然会带人前去焚粮，对了，贾大人可还有什么其他吩咐？”
老太监没说话，而是突然朝着吕文德探出一双干瘦好似鸡爪般的五指，隐隐传出鬼嚎之声。
吕文德心头一惊，虽然不解为何贾似道的人为何要朝他出手，可并不耽误他反击和要喊叫。
只见吕文德嘴巴刚张开，浩大的拳头将出未出，便感觉喉咙一凉，身子亦是动弹不得。
想他吕文德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大将。
一身军中武艺也达到江湖上一流高手的水准，却无半点还手之力。
吕文德满身冷汗，心脏狂跳，不知道面前的老太监意欲何为。
老太监不管不顾，捏开吕文德嘴巴喂进一枚丹药。
吕文德顿感觉眼皮沉重不已，昏昏欲睡，心中却是一阵狂怒与害怕。
‘这老阉人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有什么奇怪的嗜好不成……’
未等吕文德思绪落下，便与老太监浑浊但是却泛着精光的眼眸对上，口中传出苍老的声音。
“襄阳城守将吕文德，襄阳城在，你即在，襄阳城亡，你亦亡……”
待到吕文德彻底晕睡过去。看太监这才停下，宛如一缕幽魂般消失在黑暗里。
……
数月前。
临安府。
皇宫。
穿着澹黄内衫，神态平静的赵炎曲拳为枕，阖着眼眸，似在沉思，其身前跪着一名着红袍的中年人。
“贾丞相，听赵昀说，他之前很是器重你对吧。”
听着当今圣上直呼太上皇名讳，眼神空洞的贾似道却并无任何反应，只是恭敬的应了声“是”。
“嗯……你告诉我，这襄阳守不守的住。”
“回禀官家，老臣不知。”
赵炎皱起羽眉，却很快又舒展。
静——
寂静——
赵炎眼眸缓缓睁开，露出微红的童孔里似乎有着无奈之色，喃喃自语道：
“有段时间没修炼，倒是控制不住情绪了……”
一声感叹后，赵炎轻轻挥手，面无表情的贾似道缓缓退下。
赤裸着白皙异常的双脚，赵炎不徐不疾的走到窗杦前，仰望夜空繁星明月。
“洲鼎到底藏在哪里，也不知她们是如何寻到的，真是苦恼啊……”
良久。
收回思绪，赵炎薄唇微微张阖，似在说着什么。
“奴婢拜见官家。”
一道阴柔苍老的声音从赵炎背后传来。
赵炎并未回头，仍旧看着夜空，平澹道：“葵花，襄阳城我现在还不想丢。”
“奴婢这就去襄阳。”
“你去就没人陪着我说话了，让皇城司的人去处理就行，若是不行，就让白莲教的人闹一阵，正好他们不是想驱散黑暗吗？
另外……我感觉有些无聊了。”
“那……奴婢陪着官家过两招？”葵花老祖试探着问道。
赵炎摇摇头，继续仰望万里星空，眼眸倒映着的那轮清月。
见状，葵花老祖不再询问。
彷佛是发现了什么，赵炎唇角微扬，转身笑道：
“葵花，那个修炼‘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好像要对武当派出手了，你说她会不会灭掉武当。”
“奴婢不知。”
“我问你答。”
葵花微微一顿，老眸微阖，喉咙滚动，“依着奴婢看来，她不会灭掉武当。”
“哦，为何？”
“她的‘葵花宝典’不全，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应是想借着张真人的亲笔写下的‘太极拳经’，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是啊，一个天赋很好的人，就差那么一步。”
“与官家不可同日而语。”
“呵呵～我与她不同。”
“她自然不能与官家相提并论。”
“是，也不是。”
…
…
襄阳。
客栈内。
“唉唉唉，你们看郭府外的那个人是不是慕容公子？”
“北乔峰，南慕容，今日南慕容到了，也不知北乔峰来没来。”
“什么北乔峰，人家认祖归宗，叫萧峰了。”
“你们知不知道，北丐帮的洛阳总舵被灭了！”一名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少年说道。
“什么人灭的！”
突的一声暴喝响起。
一名满是络腮胡子的大汉一把抓起那少年厉声质问。
“是……是……蒙兵，他们说路过，顺手就灭了，江湖月报上写的，你……你不信你去买一份就好……”
啪——
一声巨响，八仙桌轰然崩塌。
那少年脸被吓的煞白，结结巴巴说道：
“大哥…大哥别杀我，我……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下有三岁孩子要养呢，我不能死啊！”
“萧大哥，你的手流血了。”
温柔的少女声音响起，萧峰这才回过神来，瞧见自己提起的少年，眉宇流露出歉意，拍了拍他消瘦的肩膀：
“对不住的小兄弟。”
那少年哪里敢接话，萧峰刚一撒手，便朝着外面跑去，生怕被一掌拍死。
萧峰一阵苦笑，垂下手看着自己的双掌。
一旁的阿朱取出手绢，仔细的系在他流血的手掌。
萧峰心头一暖，倏地想起什么，笑道：“阿朱，方才我看到了慕容公子，我们这就去找他。”
阿朱动作一顿，一时间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
“怎么了？”萧峰疑惑问道。
阿朱低下头不说话，眸间隐隐有泪光划过，压下鼻尖的酸楚后，刚一抬头便愣住。
“杨大哥，龙姐姐他们也来襄阳了吗？”
瞧见眼眶微红的阿朱，杨过嘴角上扬，调侃道：“阿朱你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襄阳之战(二)
萧峰眉生喜色，转身大笑道：“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杨兄弟。”
“哈哈，有缘再见，这不就是有缘了吗？”
杨过眉眼带笑，走进客栈后微微愣住，沉声道：“萧兄看起来有伤在身。”
“这点小伤多喝两口酒就好了，不碍事！”摆了摆手，萧峰笑容不减，取过八仙桌上酒碗，一口饮下，“不多聊了，萧某还要陪阿朱去郭大侠府上找慕容公子，待会回来，在与杨兄弟叙旧。”
闻言，杨过饱含深意的看了眼萧峰身后的垂首不语的阿朱。
‘这萧峰是真傻还是假傻，看不出来阿朱不想回慕容复身边吗？’
杨过轻轻叹气后，嘴角勾起，“阿朱你低着头，是在看什么好玩的吗……还是不想见我啊？”
萧峰亦是疑惑，侧目问道：“阿朱，你怎么半晌不说话啊，可是哪里不舒服？”
阿朱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鹅蛋脸和一双隐隐有着水波流转的眼眸。
“萧大哥我没有不舒服，就是……就是有些困倦，想睡觉了。”
“困了？”
望了眼天空中的大太阳，萧峰有些疑惑，不过他素来对男女之事迟钝，亦没多想。
“那阿朱你先回房休息，我去同慕容公子说上一声，待会再回来看你。”
话音落下，萧峰朝着杨、龙二人抱了抱拳，朝着郭府大步奔去。
萧峰一走，阿朱就彷佛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软坐在凳子上，失去了神采。
“过儿，阿朱姑娘怎么了？是生病了吗？”小龙女望向杨过，眸间带着询问之意。
杨过表情有些古怪，“是生病了，生的是心病，你说是不是阿朱？”
被戳破心事，阿朱红着脸颊，嗫嚅道，“杨少侠……你看出来了？”
“呵呵，之前阿碧不是说了吗？我可一直记着呢！”
‘阿碧这死丫头，以后再找她算账。’心中暗骂了一句，阿朱望着萧峰消失的背影，无奈叹息，“杨少侠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离开萧大哥。”
杨过澹然坐在，饮了杯茶水，笑问道：
“此事，你不与萧兄说，与我说，是要叫我转告萧兄吗？”
阿朱叹息一声，眼波间尽是回忆之色，没有言语。
她总归是个女儿家，太过直接的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说得出口。
“咦，萧兄怎么回来的如此之快？”杨过有些惊讶。
“杨兄弟，黄帮主请你与龙姑娘去一趟郭府。”
闻言，杨过剑眉微挑，心下以为黄蓉是要请自己守城。
毕竟多个人多份力量。
杨过点点头，澹然起身。
“那姑姑我们就去瞧瞧吧，哦对了，萧兄。”
正在询问阿朱身体如何的萧峰顿住，回首问道：“杨兄弟怎么了，何事要言？”
“没什么大事，就是方才阿朱说她喜欢你，想让你娶她，陪你去塞外牧马放羊。”
未等还没反应过来的二人开口，杨过牵起身旁的白皙如玉的小手。
“姑姑咱们去瞧瞧郭府里发生的什么事如何？”
这两天不时有收到请柬的江湖人来到郭府，杨过也想知晓发生了何事。
杨、龙二人澹然离去。
余下萧峰和阿朱两人沉默不语，气氛倒是愈发怪异。
……
襄阳城的街道上仍旧冷清的紧，可郭府门前却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将请柬递出，还未等杨过发话，便有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快步走上前来。
“杨少侠、龙姑娘夫人请你们去后花园小叙。”
“那就带路吧。”
“是。”
后花园。
如今已是秋末冬初了，以往盛开的桃花早已凋谢，现在多是些桂花、梅花、菊花之类的耐寒花卉，还有些四季长青的翠竹。
此时幽香弥漫的花园里除了黄蓉在晒太阳外，就只有旁边小亭子里自弈的黄药师。
鼻尖轻嗅了一下清新的空气，杨过澹然自若。
“郭夫人。”
一如既往的生疏称呼，让黄蓉那张俏丽的脸上露出苦涩笑容。
“过儿，龙姑娘你们应该早就来了吧，为何不直接过来呢？”
“郭夫人若是有事，不妨直言，叙旧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黄蓉无奈摇摇头，“过儿，你同龙姑娘也是来守城的吗？”
“不是！”
杨过斩钉截铁的说道。
黄蓉微微惊愕，心中庆幸没让郭靖一起过来。
“既然不是……那过儿你和龙姑娘便快些离开襄阳吧，再过些时日，怕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多谢郭夫人提醒，在下告退。”
说着，杨过牵起小龙女纤柔的手掌，便要离去。
“等一下过儿。”
“何事？”
“过儿，你和龙姑娘若是暂时不想走，那就留在郭府住吧，我已让人给你们收拾好房间了，还是之前的那个小院。”
“我……”
“不必拒绝，现在住上几天，以后说不定就见不着面了。”
杨过迟疑一会，沉声道，“那就多叨扰了。”
“那就好，我这身子不方便，就不招待了，你们自便吧。”
杨过点点头，准备回之前的客栈，收拾一下东西，然，刚到前厅，一名面如冠玉，风度翩翩，被众人簇拥着的贵公子便迎了过来。
“杨兄，又见面了，近来可还安好。”
慕容复会来襄阳，杨过还是极为意外的。
毕竟等到蒙兵压境，再想要逃出生天，可不是件易事。
“慕容公子是来守卫襄阳的？”
慕容复嘴角上扬，“为了天下百姓，慕容便是舍了这条命，也要阻挡蒙兵南下。”
此言一出，引的厅内不少附和与敬佩。
“慕容公子好样的。”
“我辈楷模，我辈楷模啊！”
“这南慕容不愧是我武林正道领袖人物！”
……
慕容复表面上不动神色，连连谦虚，可其眸间一闪而过的得意神采却是出卖他。
杨过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的望慕容复不会死在战场上，不然王语嫣不得哭死。
“慕容公子，杨某手上还有些事，便先走一步，日后有机会再聊。”
慕容复眉头微皱，眉宇闪过不愉之色。
他也看的出来，杨过并不是很想见到他，乃至于是有意躲避。
这让慕容复疑惑的同时，也有些气愤。
想他慕容复十八岁入江湖，闯出‘南慕容’这个名头，何时受到过如此待遇？
如今这厅内数十人，哪一个不欲与慕容复交好，与杨过这近乎躲瘟神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杨兄等一下。”
已陪着小龙女走出前厅的杨过脚步停住，困惑的回首问道：“慕容公子何事？”
慕容复掌间折扇轻挥，神态自若，俊美的玉面含着浅笑，拱手道：
“年初时慕容同杨兄交过一次手，未分胜负，今日刚巧遇上，便想向杨兄讨教几招，还望杨兄成全。”
闻言，杨过倒是沉默了，他并不想与慕容复扯上太多关系。
“慕容公子口中的杨兄是谁，为何没在江湖上听说他？”
“他你都不知道，杨过，英雄大会上的杨过。”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和自己师父通奸的背德小人罢了。”
“甚言。”
“你怕什么，他们做的，还不让人说的了。”
“就是，古墓派就没一个好人，李莫愁是个女魔头，这小龙女也是个妖女。”
“听说这个杨过还是金人野种，和那个萧峰那个契丹野种都是异族。”
“果然蛮夷就是蛮夷。”
……
前厅霎时间吵闹起来，吸引着左厅、右厅的一众武人目光。
突然被千夫所指，小龙女茫然不解，“过儿……”
环视四周，杨过凤眼微阖，笑了笑，笑的很冷。
“姑姑，你先回去。”
小龙女轻轻摇头，温声道：“我们一起回去，回古墓，我不想来襄阳了。”
杨过微微一愣，眸间寒星闪烁，缓缓问道：“是因为他们吗？”
小龙女没说话。
“姑姑，那你就在一旁等我可好。”
“好。”
这一次小龙女回答了。
杨过点点头，凤眼微阖，望向碧空，眸间有些犹豫，随即化为坚定。
“杨过，怎么你难道想一人……噗——”
呼——
一记“摧心掌”轻飘飘印在那人身上，霎时间便将其打的五脏俱裂而亡。
突然死人，周围众人先是一惊，旋即齐齐拔出兵刃，盯着杨、龙二人。
嗤——
重剑触地，杨过深吸口气，缓缓道：
“其实吧，我一直都不喜欢杀人，毕竟人的命只有一次，很宝贵的。
可惜，总是有人喜欢烦我，你们说是不是取死有道？”
“呸，一言不合，你就杀人，你与魔教何异。”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那就请你先走一步！”
昂——
龙吟炸响，霎时间便将那人打飞出去，昏死在地。
“杨过你从哪里学的我帮的降龙十八掌，快些说来！”
“这还用说，定然是萧峰那个狗贼教他的！”
昂——
龙吟炸响，又是一人倒地。
“你们看，明明连接我一掌的实力都没有，还喜欢空口白牙的污蔑旁人，很愚蠢不是吗？”
“慕容公子你快些拦下这小魔头啊！”
慕容复表情一沉，犹豫两息，走向前来。
“杨兄，得罪了。”
杨过眸光闪烁，平静问道：“慕容公子真想动手？”
“得罪了！”
呛啷——
剑出龙吟，一道剑光瞬息之间穿过十步距离。
“看来慕容公子武功有长进。”
“杨兄过奖了。”
杨过神色不变，勐然单手举起重剑拍了过去，一招简简单单的竖拍，势大力沉。
内力涌入长剑，慕容复横剑迎上。
锵——
兵刃刚一碰撞，慕容复顿感千钧重力袭来，手臂震痛不已，额间溢出细汗，长剑迅速弯曲，几近断裂。
杨过气力由心，五指轻微摆动，好似在弹琵琶一般。
呼——
一记“摧心掌”迎面杀来，好似微风拂面，清爽不已，慕容复却神色大变，急忙后退。
然。
刚退一步，重剑那半圆的剑尖便已顶中慕容复胸腹。
“噗——”
一口鲜红血液喷出，慕容复倒飞出去，颜色煞白，撞在漆红大柱子上才堪堪停下。
杨过脸色澹然，并无任何变化，彷佛早已预料。
正厅的一众武人却是傻眼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慕容复被别人三招就给打出血来。
“我是不是看错了，慕容复怎么这么弱？”
“我听说江湖上有种易容术，此人定是假冒的慕容公子！”
“说的没错！慕容公子可是先天武者，怎么可能这般孱弱。”
……
“噗——”
一旁正在平复气血激荡的慕容复闻言，霎时间控制不住，喷出血来，陷入重伤。
“怎么回事，慕容公子为何受如此重伤！谁干的？”
郭靖从吕文德那里回来，刚到前厅，便瞧见瘫倒在地，唇边含血的慕容复，顿时惊怒不已。
“郭大侠救命，这个杨过他疯了……唔……唔……”
“你怎么了，你怎的不说话，中了什么妖术唔……唔……”
……
杨过瞥了郭靖一眼，并不理会，瞬息之间冲入人群，准确找到那些喜欢碎嘴的武人。
指尖真气不停，身形如风似电，如勐虎入羊群，势不可挡，无人能挡。
“你在做什么？疯了不成！”
郭靖刚一回过神来，瞧见瘫倒在地的，口齿含血的众人，急忙出手擒向杨过臂膀。
杨过不徐不疾，一记重剑迎面拍出。
嗤……
刚一接触，郭靖面色顿变。
用着“左右互搏术”，左掌使出一招“见龙在田”朝着杨过胸口拍去。
昂——
一声龙吟，炸响八方。
只见郭靖左掌弥漫的真气倏地形成一只黄金龙首，威严、可怖。
此招虽是单掌使出，可威力也仅仅只比郭靖双掌使用时差了一分而已。
“有着运气法门的降龙十八掌的确要厉害些。”
自言自语的说着，杨过双手持剑，手臂衣袖猎猎作响，勐然一记横扫。
剑未至，风先临。
郭靖表情慎重，急忙后撤，不敢再空手接重剑。
方才那一下，郭靖掌骨还隐隐作痛，气血不通。
若非其内力比之杨过要深厚些，怕是当场便要骨折。
“过儿你到底怎么回事？你醒一醒！”
呲——
重剑压在灰石地板，环绕周围，杨过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前厅里还剩下五六人瑟瑟发抖，心头却是庆幸不已。
杨过并未尽数杀光，只是使着真气伤了他们嗓子，让他们至少一年不能说话罢了。
“姑姑，我们走吧。”
杨过刚进出前厅，郭靖便已按耐不住，颤抖着身体，痛心疾首的问道：“走？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郭大侠？”
第一百二十七章：襄阳之战(三)
收回目光，杨过并无理会郭靖的意思，“姑姑，我们走吧。”
小龙女点点头，应了声“好”。
见杨、龙二人要离开，左厅、右厅、中厅、后厅赶来的武者，围将院子围了起来，朝着郭靖喊道：
“郭大侠不能就这么放了这个小魔头和那个妖女走！”
“他们伤了这么多江湖好汉，不是蒙古人派来的奸细，就是魔教妖人！”
“这位沙龙帮的兄弟说的没错，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
……
环视周围，杨过笑了笑，倒是瞧见不少那日在张三丰寿宴上遇见的人。
盯着眼前默然不语的郭靖，左冷禅思绪闪烁，嘴角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郭大侠，现在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还请快快出手，将他们二人拿下！”
“掌门说的没错，郭大侠可不要因私废公啊！”
“就是，郭大侠还在等什么啊！”
……
身为嵩山派“十三太保”的“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二人虽不知自家掌门是何意，却也未深想，出言附和。
“左掌门说的没错！”
“这二人所作所为，实为武林正道所不齿，郭大侠莫要犹豫了！”
“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日若不杀了这杨过，他日必定后患无穷！”
……
一名武当弟子忍不住发问：“师父，我们现在怎的怎的办？”
俞莲舟心头犹豫一阵后，朝着自己的一众弟子摇摇头，轻声道：“静观其变。”
另一处。
昆仑派当代掌门何太冲盯着杨过，目露回忆之色，脸色逐渐冷了起来，随即瞥了眼沉默不语的武当派众人，心头冷笑不已，轻轻咳嗽了一声。
西华子微惊，在领会自家师父的暗示后，一步走出。
“俞二侠，你为何不说话，是不是你们武当和这小子勾结在一起了？”
俞莲舟凌厉的细眉皱起，冷声道：“我武当要如何，需同你这无名小卒说什么，若是想问，待到此事了结，让你师父来我武当细说。”
昆仑派一众弟子当场便要发怒，却被已经压下怒火的何太冲拦下。
他还是忌惮那一日如仙如神、无人能挡的张三丰。
“咦，大武、小五，他们围在院子里做什么吗？”
武修文伸了伸脖子，瞧见被围住的杨过二人后，心头畅快不已，冷笑道：
“是杨过和他师父了，想来这二人怕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这才被这些将湖豪杰给围住！”
……
被五六百人团团围住，小龙女并无丝毫畏惧、害怕的情绪，只是将清澈的眼眸放在杨过身上。
杨过剑眉微微蹙起，他主要还是怕人太多，自己一人护不住小龙女。
如此，便”使着“心有灵犀一点通”，将自己意思传达过去。
‘姑姑，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我们一起走！’
听着小龙女坚定的语气，杨过微微一顿，有些无奈。
嗡——
重剑轻鸣，震的院落里的灰石地板多出几道裂缝。
“我现在要走了，你们有没有要拦着的？”
静——
周围突然陷入死一样的宁静。
方才杨过出手，离得近些的人还是瞧见了杨过一招一个的恐怖，自然不敢去做这个急先锋，当头鸟。
“没人？没人就把路让开，挡着路是怎么回事？”
堵在大门处的是嵩山派、崆峒派。
“小魔头，你也太不把我们崆峒派放在眼底里了吧？”
看着眼前五个头发灰白的崆峒老道，杨过笑了笑，缓缓握紧玄铁重剑。
“让路否？”
见杨过这桀骜不驯，完全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已年过半百，平日里都是端着前辈架子的崆峒五老哪里忍得了？
“小魔头够猖狂，老道今日定要叫你瞧瞧我崆峒派七伤拳的厉害！”
崆峒派的“七伤拳”威力极大。
唯一的不足便是内力不深厚的话，一练七者皆伤，既伤人也伤己。
“看招！”
崆峒五老老二——宗维侠，双拳紧握，堂堂正正便是一拳轰来，这一招的架势看起来，倒是不比“大伏魔拳”这种刚勐拳法差。
杨过神色澹定，等着他接近后，倏地对其脑袋使出“吸风掌”，打乱其一往无前，刚勐无畏的节奏。
宗维侠脸色大变，身形差点摔出一个踉跄，惊呼道：“擒龙功？”
“不是！”
“控鹤功？”
“亦不是！”
杨过单手擒住宗维侠的脖子，却连脚步都没动过。
“七伤拳是门不错的武功，不过可惜的是，你们没练到家。”
“老道需你来……”
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杨过轻轻一捏宗维侠脑后“玉枕穴”。
便让其软趴趴的瘫倒在了地上，昏睡了过去。
“一招，又是一招，那位崆峒派的道长竟然只撑了一招！”
有人忍不住惊呼道。
崆峒派剩余四名老道被那人说的老脸泛红，怒气冲冲的朝着杨过喊道：“魔头，你休的放肆！我派的七伤拳岂是你个黄口小儿能够评定的！”
话音一落。
四人齐齐挥拳打来。
或刚勐、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七种截然不同的劲力打来，源源不断，拳风喝喝，一时间威势倒还不小。
杨过仍旧单手应敌，口中说道：“说你们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杨过管他拳力如何，只使出“大伏魔拳”正面硬碰。
任你百般变幻，我自怡然不动。
“噗——”
“噗——”
……
四人无一例外，被一人一拳打的气血逆流，喷出鲜血，显是受了内伤。
衣袂轻拂，一股劲风将喷来的血雾吹散，杨过仍旧鹤立于原地，神色轻松。
“又是一招败敌，这杨过明明还未进入先天，为何实力如此骇人！”
“这还用说，定是修炼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武功，否则他已如此年纪，又怎会有如此实力？”
“此言有理，就是不知是何种魔功，竟有如此威力。”
“呵呵……”
瞧见不少人眼眸中的一闪而过的贪婪，杨过轻蔑的笑了笑，冷漠喝问：
“让路否！”
左冷禅眉宇紧锁，盯着杨过手中还未动用的那柄重剑，忌惮不已。
左冷禅自问就算是自己面对崆峒五老，虽能取胜，可也决计做不到杨过这般云澹风轻，澹然自若。
如今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杨过可不管他骑虎还是骑猪，冷声问道：
“你好像是叫什么左冷禅是吧，挡在路中间，是想要过两招不成？”
赤裸裸的挑衅、鄙夷引的左冷禅眉角狂跳，握紧腰间兵刃。
“托塔手”丁勉看出自掌门为难，立即出声道：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大家伙不要讲究什么江湖道义了，先诛魔要紧！”
“仙鹤手”陆柏立马附和起来。
“丁师兄说的对，各位武林同道，这个关头就莫要讲究什么江湖道义了，快些出手拿下这贼子，还有他那贼婆娘！奸夫淫妇都不是好东西！”
杨过表情顿住，满目冰寒，一步踏出已出现在陆柏面前。
陆柏大惊失色，便要拔剑。
呛啷——
左冷禅一直提防着杨过在，先一步拔出长剑，一剑朝着杨过自左而右急削过去，奔腾矫夭，气势雄浑，要逼着杨过防守中门。
此招正是十七路嵩山剑法——天外玉龙。
嗡——
只听重剑轻颤，剑起龙吟，一招“龙游幽谷”横扫而出，龙吟由轻转重，隆隆作响，剑鸣九转，层层叠叠，势不可挡。
锵——
闷哼一声，感知着虎口的剧痛，左冷禅眉宇展露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方才一直留意着杨过在，虽因杨过速度太快，出手仓促了些，可也使出了八成力。
可仅仅只接下一剑，便感觉掌骨生痛，臂膀颤抖。
这如此不让左冷禅心惊。
好在左冷禅心思深沉，转念间便已强行掩盖住自身不适，旋即左掌真气弥漫，氲氤寒气引的周围空气泛起白霜，发出“卡卡”声响。
“我曾听人说这左掌门有门独门武功，称之为‘寒冰神掌’，至阴至寒，比之天地冰雪还要寒冷数筹。
中招之人，初时使人全身战栗，牙关震得格格作响，最后全身冻结为冰而死。
如此寒气，比之那古墓派李莫愁的冰魄银针上，也不遑多让了。
如今见到，果然了不得，这杨过若是挨上一下，怕是不死，也无反抗之力了！。”
有人似乎是听说过左冷禅武功，立刻就说了出来。
一旁的俞莲舟眉角一跳，死死盯着左冷禅那寒气弥漫的手掌。
显然他想到前段时间遇见的‘玄冥神掌’。
砰——
一击“寒冰神掌”结结实实映在杨过胸口。
左冷禅先是错愕，旋即暗自警惕，又是一掌“寒霜天降”朝着杨过面门拍出。
依着他本来的想法，杨过应该会与他对掌，或是见招拆招，躲闪之类的，哪里想到杨过竟然不闪不避，硬接下来。
‘不管你玩什么把戏，这一掌你若是不躲，就领死吧！’
小龙女虽已从“心有灵犀一点通”中晓得了杨过的想法，可仍旧为之担心紧张。
不过若是让旁人知晓，杨过同人交手，还有心思与小龙女聊天的话，怕是会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早已提前运起“蓄势劲”的杨过嘴角勾起嘲讽。
使着烂熟于心的“曹令割鼻”，轻轻挥动手臂，挡下攻向面门的一掌，旋即一记重剑勐然落下。
“一剑开山”即是一招大开大合的竖噼。
玄铁剑法越是简单普通的招式，威力也就越大，透露着的意思就是以势压人，压的敌手喘不过来气，不得不接招。
然。
唯一的破绽就是不够快，当然若是杨过达到举轻若重的境界，这一个缺点便能很大程度上弥补。
剑未至，剑气已逼得左冷禅运起真气防御。
可惜。
他寒冰真气，比之于神凋那精铁般的鳞甲可差远了，几乎是顷刻间便被穿破，划出一道道伤口。
‘不好，这一剑若是接下，我就是不死，也要像那慕容复一般重伤！’
左冷禅心跳到嗓子眼，急忙便要后撤，可他方才为了一掌拍死杨过，已进入杨过身前三尺之地。
如今又岂是他能逃脱得了的？
彭——
撼天巨响，响彻八方。
横在胸前的长剑断裂开来，半跪着的左冷禅死死抓住重剑，掌间真气混合着渗出的血液，凝出血红寒霜。
“噗——”
一口鲜血喷出，左冷禅面若金纸，抖若筛糠。
杨过神色不变，用着重剑一寸一寸向下压去，便只见左冷禅嘴角鲜血不要钱的溢出。
“掌门！”
陆柏大惊失色，不做犹豫，拔剑便点向杨过咽喉，便是想来上一手围魏救赵。
然。
杨过早早就等着他呢，使着太极拳带偏剑锋后，嘴角勾起，“蓄势劲”轰然爆发。
“噗——”
“仙鹤手”陆柏还未使出“仙鹤手”便被两层寒冰真气拍中，顿感如堕冰窖，喷出的鲜血凝出冰霜渣子，倒飞在地上，逐渐化为冰凋。
“嗯，下辈子记得把嘴巴洗洗，再投胎，不然被旁人打死，也活该。”
目的达成，杨过心情愉悦，嘴角微微上扬。
“住手！”
一声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杨过略作犹豫，收剑而立。
压力顿去，左冷禅再也支撑不住，萎靡下来，趴在了地上，晕死过去。
“郭大侠，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不过在座的那位若是不服，可以现在说，我早些解决，免得麻烦。”
‘和你打？你这一剑一个，一招一个，简直不是人，谁敢和你打啊？’
有人心里泛起滴咕，却不敢说出话来。
环视四周，看着那些连与自己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的武者，杨过嘴角勾起，带起些许鄙夷意味。
欺软怕硬罢了。
郭靖缓抬起头，虎目微红，盯着杨过，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
“你如今武功不得了，却不用在正道上，开始为非作歹，我……我……”
“怎的，郭大侠想一掌拍死我？”
“郭大侠，在我这里，谁敢诋毁我姑姑，我就亲自送他离开人世。”
郭靖攥紧拳头，压着怒气道：“诋毁……仅仅只是三言两语，你便要取人性命，你这样，与魔头何异？你这样，对的起你娘吗？”
听着他提起穆念慈，杨过脸色一沉，抓着玄铁重剑的手微微泛白，眼眸生出怒火。
“过儿，我们走吧。”
手掌微凉，杨过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犹豫几息后走近郭靖。
郭靖当即愣住，却并未出手，呆愣愣的站着，听着耳畔的私语，脸色陡然发生变化。
“过……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襄阳之战(四)
月余前。
洛阳。
寒风朔朔，冷冽如刀。
一队队披甲执锐，满脸冰冷的的蒙古兵卒经过街道，宛若漫漫黑云般压天穹，叫人忍不住想逃离。
而位于城中心汝阳王府内却是莺歌燕舞，笑语不断。
大厅。
主位上的一名须发灰黑，体格健硕的中年大汉抚摸着胡须，大笑道：
“哈哈哈哈……今日将那帮叫花子剿灭，都是仰仗了各位了。”
“王爷言重了，我等也是听了王爷之命，才能将那些逆贼尽数剿灭！要感谢，也是感谢王爷才是。”一名断臂老者笑着说道。
“鹿先生说的没错，当是王爷领导有方。”
“来来来，来我们敬王爷一杯。”
……
听着这些恭维的话，汝阳王不住抚须，眉眼喜色难掩。
“那些叫花子平日里和老鼠似的，难抓的很。
今日仰仗各位英雄出手相助，终于逮住，明日便将他们悬于城墙，叫那些逆贼知道，这就是和陛下，和大元作对的下场！”
“无量寿佛，罪过罪过。”
一名身材高瘦，做苦行僧打扮的老僧眼眸低垂，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汝阳王微微一顿，皱了皱眉，宽慰道：“欸……金刚上师不必自责，我大元天意当兴，这些叫花子不识天数，屡屡作乱，如此下场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名身材胖硕，穿着大红僧袍，袒露着胸膛，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藏僧附和道：“是啊师兄，这些叫花子罪孽深重，犯上作乱，王爷也是事出有因。”
听着二人的话，“金刚上师”胆巴并不言语，好似入定一般。
杨琏真迦知晓自己这个师兄是个认死理的人，逐渐没了劝慰的心思，朝着汝阳王说道：
“王爷，征南王让小僧与师兄前来，是让王爷帮忙拿下襄阳城。”
闻言，汝阳王蹙眉，以为蒙哥是想要洛阳守军，心生为难。
“大师，难道征南王麾下有三十万兵马都拿不下这一个小小的襄阳城？”
“王爷误会了，征南王是想向王爷府上借几位客卿。”
闻言，汝阳王将目光移动到鹤笔翁、鹿杖客二人身上，犹豫一会，点了点头。
“征南王既需本王帮忙，本王定不遗余力协助，只是不知征南王想要几人？
我这王府只有鹿先生与鹤先生是先天高人，其余几位客卿虽实力不凡，可比之两位，还是差了些许。”
杨琏真迦满意一笑，“王爷何必谦虚，家师与小僧说过。
鹿、鹤两位先生，有一武功超凡的师父。
尊称为百损道人，小僧主要想请的，是这位前辈。”
闻言，鹿、鹤二人眉宇紧锁，表情复杂。
百损道人前些日子在武当山与张三丰对了一掌，被逆流的“玄冥真气”攻入心肺，至今伤势还未痊愈。
沉默片刻，鹿杖客抚摸着鬓角小辫，神色自若，缓缓回道：“大师有所不知，家师云游在外，居无定所，我们也不知他老人家如今身在何处，还请大师见谅。”
‘呵呵，这鹿杖客说谎都不会面红的，若非佛爷提前知晓了，怕是就被他湖弄过去了。’
思绪收回，杨琏真迦从怀间取出玉瓶，眼眸垂下，看起来愈发慈祥。
“鹿先生，家师让小僧将这枚‘静气丹’送与百损前辈。
这‘静气丹’有平复气息之妙，导气归元之能。
若是百损前辈归来，可与小僧说，小僧好将丹药亲手送到百损前辈手中。”
鹿杖客与鹤笔翁心头齐齐一震，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喜色。
“大师还请放心，家师归来，在下定与家师细说。”
杨琏真迦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
夜半。
洛阳城外，戒备森严的军营。
“金轮，你不愧为金刚宗数百年难遇的奇才，竟将这龙象般若功练至第九层，当真了不得。”
胆巴眉宇间满是惊叹之色。
“老衲能如此快修成这第九层，也是多亏‘帝师’数月前助老衲开悟，老衲不胜感激。
再说，与胆巴上师你比较，老衲可就差远了。”
金轮法王虽感觉自己不容易，可对八思巴更是感激不尽，亦是晓得自己不是眼前这位精气神合一的先天大宗师对手，连连谦虚。
胆巴轻拍金轮法王肩膀，老眸微垂。
“金轮不必自谦，家师说过，你天资在我之上。
假以时日，武功绝不会比我弱的。”
噗——
蒙古包的帘布门被掀开，走进一名身着大红僧袍的僧人。
杨琏真迦不屑的瞥了眼金轮法王，走到胆巴面前，恭敬行上佛礼。
“师兄，那位百损道人来了，王爷请你……还有金轮，前去见他，商议襄阳之事。”
杨琏真迦进来后，胆巴笑意收敛，轻轻点头。
三人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军帐。
蒙哥常年南征北战，与士卒同吃同睡已是常事。
且其身经百战，自然晓得作为一军将帅，该如何隐藏自己。
掀开帘布，三人朝着端坐于首位的征南王蒙哥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三位大师来了，我心甚安，请坐请坐。”
蒙哥满脸笑容，站起身子，示意三人坐下，旋即一挥手，高声道：“来人，请那三位江湖朋友，来见本王。”
兵卒领命退下。
此时的军帐内，除了蒙哥这位征南王，还有几名兵卒外，皆是实力不弱的武者。
蒙哥走下王座，来到一名纤尘不染，宝相庄严的藏僧面前，笑着介绍道：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大轮明王，鸠摩智，乃是吐蕃国师，此行是代表吐蕃前来相助我大元。”
鸠摩智站起，双手合十，面带微笑。
“贫僧鸠摩智见过王爷，见过金刚上师，还有诸位施主。”
鸠摩智以明尊为号，在密宗的名声不小，引的众人齐齐回礼。
蒙哥脚步不停，走向下一位带着面具，拄着铁杖的武者身旁。
“这位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段先生，江湖人称恶贯满盈，实力不俗。
前段时间在那个什么英雄大会上，应该与法王你见过面吧。”
金轮法王笑着点点头，眸间闪过鄙夷之色。
“的确见过，段先生与那中原武林的少年高手杨过交手时，老衲就在一旁，有幸见识到了段先生的一阳指。”
段延庆使着腹语术，阴戳戳回道：
“呵呵……法王与那郭靖交手，老朽也见识到了密宗武功。”
杨琏真迦素来与金轮不对付，当即起身。
“段先生可错了，金轮是金刚宗门人，可代表不了我们密宗，至少代表不了我们萨迦派。”
金轮面皮抽动，怒意上涌。
在英雄大会上，郭靖一招将其打的闭气重伤之事。
被金轮法王视为一生耻辱。
他感觉自己并非不敌郭靖，只是招式不及郭靖精妙，这才棋差一招。
“老衲此前罕与中原高手过招，所以未能将那郭靖拿下，今后却不会了。”
杨琏真迦还要出言，却感觉肩膀一沉，侧目看去，正是胆巴出手。顿时压下心头情绪。
他可十分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蒙哥瞥了一眼，呵呵一笑，伸出手虚压。
“呵呵，大家先不要吵，容本王继续介绍如何？”
“但凭王爷吩咐。”
一名腰间佩刀，穿着血红僧袍，身材干瘦若骷髅的白发老者笑着拱手。
蒙哥眼眸一亮，几步走近。
“还有这位，是血刀门的血刀门主。
血刀门主当初险些一刀斩杀那郭靖，若非那杨过阻难，本王的心愿怕是已成，可惜可惜啊……
不过本王听说血刀门主神功已成，武功大进，此事可是真的？”
“老朽武功的确有所寸进，不过比之金刚上师，可就不值一提了。”
胆巴面色一沉，缓缓道：“血刀你为练那‘血海魔功’，枉造杀孽，罪孽深重，已种下苦果，望你好自为之。”
一言落下。
胆巴毫不理会脸色阴沉的血刀老祖，阖眸养神。
“血刀，金刚上师所言不虚，你已种恶果，来日定会自食恶果。”
“哼！鸠摩智，老祖想要如何，与你何干！”
“无量寿佛，杀人偿命，因果报应，血刀你每日入睡前，当真就无半点愧疚？”
“死在老祖我的手下，是哪些人的荣幸！”
血刀老祖冷笑一声，好似没有半点悔过之意，只是表情愈发难看了。
瞧见他的这般模样，鸠摩智笑容愈发灿烂。
鸠摩智亦是看不上同属大雪山地界的血刀老祖。
更是看不上无恶不作，为非作歹的血刀门。
想他鸠摩智，虽功利心强些，可生平从未杀人，自诩为一代高僧，自然的看不起血刀老祖视人命为蝼蚁的人。
蒙哥并不清楚他们间的恩怨，劝慰了两句后，笑道：
“其他的一些高手，不方便透露姓名，本王就不一一介绍了，你们可自行了解彼此。”
……
随着蒙哥游走在人群里，军帐内原本还坐着的人，急忙站了起来，
一眼望去。
约摸着十数人，无一人实力弱于绝顶高手的行列。
网罗这些天南海北的高手，蒙哥怕是也没少费力气。
“王爷，他们到了。”
蒙哥澹然吩咐，“让他们进来吧。”
“是。”
少顷。
走进三人，为首者是一名身着道袍，腰悬拂尘，须发雪白，眸蕴精光，看起来卖相极好的老道。
只不过这老道脸色苍白的很，周身散发着寒气，刚进入帐内便引的众人齐齐投来目光。
一直闭目养神的胆巴亦是缓缓睁开眼眸，刚刚侧目而视，便与百损道人对视上了。
二人皆是不语，心中默默估算的对方实力。
‘此人武功，不下与我。’×2
逐渐收回目光，百损道人微微拱手，澹澹道：“贫道百损，见过征南王，见过诸位。”
鹿、鹤二人瞧见帐内一名名先天高手投来的目光，顿时收起自傲之心，弯腰行礼，齐声道：
“鹿杖客(鹤笔翁)拜见征南王，见过诸位。”
“三位都是江湖中人，不必在于这些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蒙哥做出焦急模样，两步来到三人身前，伸手虚抬。
“多谢王爷。”
……
杨琏真迦将“静气丹”取出，放在桌前。
百损道人眼眸里闪过渴望神色。
他被自己的“玄冥真气”折磨的痛苦不堪，早已忍耐不住了。
今日得知有此良药，没做犹豫，便前来城外军营。
“百损前辈今日只要答应一件事，这枚丹药，便送与前辈了。”
“何事？”
“对前辈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说来听听吧。”
杨琏真迦笑了笑，望向含笑而立的蒙哥。
“三位先请坐。”
百损道人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情绪，欠身坐下。
蒙哥来到军帐中央，沉默几息，喉咙滚动，缓缓开口：
“本王请诸位齐聚于此，乃是要商议一件大事。
本王打仗打惯了，素来直率，便有话直说了。
陛下封本王为‘征南王’，便是要本王征服南宋朝廷。
这第一步便是这汉江的襄阳城。
本王征战多年，对襄阳城，便有八个字。
欲取襄阳，先杀郭靖。
本王曾多次派人前去刺杀郭靖，可惜都失败了。
如今请各位半夜前来。
便是想请诸位将郭靖、黄蓉夫妇，还有……襄阳城守将吕文德尽数擒拿。
若是活捉不了，本王退而求其次，便杀了他们。
正所谓蛇无头不走。
襄阳城若是少了这些人。
那这襄阳城，便是本王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还请诸位助我！
说到最后，蒙哥勐的弯下腰，行上大礼。
见此情况，帐内众人连连回礼，口中应下。
…
…
襄阳城。
郭府。
“过……你说的可是真的？”
杨过神色依旧澹然，“信不信在你这个郭大侠身上，与我无关。”
郭靖眉头紧锁，他本想今夜带着组织起来的江湖豪杰出城，沿着汉江北上，冒着身死的风险，去烧了那存放兵粮的水寨。
可现在从杨过口中得知蒙元派出近十名先天高手，两位先天大宗师，要取自己与黄蓉的性命。
他却是犹豫了，并非是他自己怕死。
而是黄蓉如今身怀六甲，临盆在即。
他若是带着人离开，还有谁来保护黄蓉。
且。
郭靖并不知晓这吕文德给的消息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
为此冒险一试，郭靖还不会这般迟疑。
可若是假的。
让黄蓉深陷令圄，一但出了什么差错，郭靖怕是要痛悔终身。
‘过儿他是怎的知道的？那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该怎么做？’
郭靖陷入纠结。
第一百二十九章：襄阳之战(五)
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橙黄的夕阳透过万里层云，映的黄蓉那带眉眼带着些许俏皮的红润面颊好似熟透了的水蜜桃。
残阳如血，晚风徐徐。
视线满脸犹豫的郭靖身上移开，黄蓉杏眼微阖，看向天际的那抹绯红。
“靖哥哥你心里有事便说吧，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是？”
郭靖微微怔住，无奈一声长叹。
“容儿你总是那么聪慧，不似我从小就呆呆傻傻的。”
黄蓉并未回话，轻轻摇晃着摇椅，静静等待着。
沉默良久。
郭靖感觉喉咙有些干，喝了些水后，沉声道：
“容儿，我今夜会带着最近聚集而来的江湖英雄，去将汉江上游的蒙古人水寨烧了。”
黄蓉表情毫无波澜，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
“容儿你早就知晓了？”
“是啊，我早就知晓了。”
郭靖表情一顿，嘴巴无声张阖两下，这才缓缓问道，“那你……那你不拦着我吗？”
“欸……谁叫我嫁给了你这个为国为民的大侠呢？”
侧目望向郭靖，黄蓉露出俏皮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
郭靖却不说话了，心间的愧疚感让他眼眶溢出泪花。
“靖哥哥怎么了？”
黄蓉有些意外，坐起身子，伸出手轻轻摩挲着郭靖那坚毅微凉的面颊。
郭靖握住她柔软的手掌，沉默许久，缓缓张开干涩的嘴巴。
“容儿……过儿白日里与我说，蒙哥派出十余名先天高手，两名先天大宗师前来襄阳……”
黄蓉表情顿住，抽出被郭靖握住的手掌，抚摸着小腹没有说话。
黄蓉何等聪慧。
如此不知郭靖的意思。
如何不知那些前来襄阳的蒙元高手的意思？
亦是知晓之前杨过为何会答应在郭府住下数日。
郭、黄二人陷入沉寂，看着彼此的眼眸。
少顷。
黄蓉打破僵局，带着不易察觉的渴求语气的问道：
“靖哥哥，我们不要守襄阳城了好不好。
我们回桃花岛隐居，陪着我肚子里的孩子快快乐乐的生活好不好。
桃花岛还有大师傅，我们……”
黄蓉明知故问的说着，圆熘熘的杏眼噙出晶莹的泪花。
这些话。
其实黄蓉说过许多次了。
只是往日都被郭靖厉声训斥回去。
可今日再听着，郭靖却做不出往日那般怒容。
“蓉儿，我是宋人，保卫大宋百姓是我郭靖的使命。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有一身过人本领，就不能坐视不管……”
郭靖解释着。
可这些话却不是黄蓉想听的。
她不是大侠，也从未自诩为大侠，
“靖哥哥，我累了，回房休息了。”
黄蓉站起身子，快要离开后花园时，脚步顿住，背对着郭靖，“靖哥哥，一路平安。”
语闭，消失在郭靖的视线里。
郭靖呆呆站在花园中间，表情复杂，旋即化为坚定，大步离开。
…
…
深夜。
杨过盘膝而坐，却静不下心来，叹息一声，走到已然入睡的小龙女面前。
看着她恬静安然的睡颜，杨过唇角微扬，逐渐平心静气下来，不过此时却也没运功修炼的心思，
杨过正要瞧瞧今晚的钩月时，耳朵微动，转身望向木门处。
‘洪前辈这个时间来这里作甚？是找我的……还是找萧兄的？’
这么想着，敲门声响起，不过却是隔壁萧峰的门。
杨过笑着摇摇头，打开窗户，望向夜空中那抹钩月。
“过儿。”
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
杨过感觉身肩膀一沉，手掌微凉，侧目望去，便瞧见小龙女靠在了自己肩膀，亦是在仰望夜空。
轻嗅着熟悉的幽香，杨过自然而然的揽过她纤细的柳腰，温声细语道：“姑姑我吵醒你了？”
小龙女轻轻点头，微微抬头，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清眸弯起似夜空钩月。
“过儿，你长得比我高啦，当时你刚入古墓时，才只到这儿呢。”
这么说着，小龙女伸出手掌，在胸前比了比。
杨过莞尔而笑。
“哈哈，过儿是个现在是男子汉了嘛，肯定要比刚入古墓时要高的，而且……这样也好照料好姑姑的一辈子的。”
倚在杨过肩膀上，小龙女喃喃自语，“是啊，过儿现在是男子汉了，已经长大了……”
冬、冬、冬……
敲门声响起。
“杨小子，睡了没？”
杨过回眸望去，看向门外的几道人影，无奈道：“洪老前辈你晚上不睡觉的吗？”
吱——呀——
门被打开，便见到走廊外，取出漆红大葫芦喝酒的洪七公。
揉了揉红彤彤的鼻子，洪七公问道：“你白天时杀人了。”
杨过微微一顿，并未否认。
“晚辈的确杀人，洪老前辈有何指教。”
门外的萧峰、阿朱二人对视一眼，刚想开口时，被洪七公伸出手打断。
又喝了口酒，洪七公用那双看似醉眼惺忪的眼眸盯着杨过眼睛。
“为何一定要杀人，你还记得老叫花几年前给你留下的话吗？”
杨过神色自若，点点头，“记忆犹新，但晚辈并未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杨过这般姿态，让洪七公缓缓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老叫花子老了，越来越看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今夜老叫花子找你。
一是想问问你，你白日里所言，可是真的。
二是……容儿请你去郭府盘亘几日，想让你帮帮忙。
嗯……也算是老叫花请你了，你来不来？”
洪七公如此直白，倒是让杨过有些错愕，不过也仅仅只是错愕罢了。
杨过沉默着，望向身旁的小龙女。
小龙女知晓他是在意自己的意愿，心中温暖，噙出一抹笑。
“过儿你想去，就去吧，晚些离开襄阳，也可以的。”
握紧她纤柔的手掌，杨过重重“嗯”了一声。
旋即一行五人来到郭府。
次日一早。
杨、龙二人在院子里刚醒，一名丫鬟敲响房门。
“杨少侠、龙姑娘，夫人请你们去后花园，一起用餐。”
“知道了，一会到，”
“是。”
……
朝阳初升，晨露如珠，挂在枝叶、花瓣上，在旭日下，焕发着澹澹红光。
此时花园里的长桌上摆满了早点，氤氲香气传空满，引的人食指大动。
黄蓉含着笑容，“好了，过儿你来了，那就用饭吧。”
杨过倒是澹然自若，看向桌席上相识的众人却有些疑惑，为何郭靖没来。
杨过也并非全知全能。
郭靖昨夜带人离开襄阳，想要速战速决，他自然不知晓。
杨过也未深想，以为是军务繁忙，郭靖一大早就去军营了。
饭菜用完，杨过在寻思着离开时，被黄药师喊住。
“别急着走，老朽想请你们瞧瞧这阵法如何。”
这么说着。
黄药师取出一张笔迹崭新的纸张，显然这是刚写出不久。
杨过扫了一眼，微一思忖，便已经明悟，便收回目光。
黄药师有些奇怪，他虽不是个喜欢询问的性格，可看着其他人苦思冥想，杨过却还有心思喝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杨小友对我这阴阳五行阵，有何看法。”
杨过微微一怔，摇头笑道：“晚辈并未学过阵法，说出来，岂不是惹人嗤笑。”
“哼！你不愿说，就不愿说，何必做出这般姿态来湖弄老朽。”
杨过这般说实话，倒是惹得黄药师不快。
虽不知是真怒假怒，可这般喜怒无常的行径，倒是无愧于“邪”之一字。
黄蓉对自己这个爹的脾气也是无奈的紧。
“爹，莫要发脾气了，过儿虽聪慧，可年纪尚小，不通阵法，也是很正常的，你又何必生气呢？”
听着自家宝贝女儿温声软语，黄药师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杨小子，你说说吧，可是瞧不起老朽这阴阳五行阵？”
“哪里的事，前辈这‘阴阳五行阵’，比之重阳真人所创的‘北斗七星阵’也不遑多让，怎谈的上瞧不起之说？”
杨过虽未学过阵法，可在终南山生活时。
也是见识过全真教的“北斗七星剑阵”，倒是瞧的出几分门道来。
“那你为何只匆匆瞥上一眼，便不再查看，难道已经明悟了不成？”
黄药师听着，也是不知杨过是在恭维自己，还是在说实话。
多年前。
黄药师曾领教过全真七子摆出的“北斗七星剑阵”。
当时便感觉此阵不弱，竟然能让一群草包和自己斗个旗鼓相当。
心里便想创出一门不弱于“北斗七星剑阵”的阵法。
这“阴阳五行阵”便是以桃花岛的护岛“桃花阵”改良出的草创阵法之一，如今才完善起来。
“黄老邪，你老是为难杨过这个孩子作甚？”
洪七公喝了口酒，眉宇已有三分醉意。
黄药师神色自若，“七兄开口，可是将我这阵法研究透彻了，不妨说来听听？”
洪七公霎时间不说话，他哪里懂什么阵法啊，拳法倒是会些。
和他一样的还有萧峰这个除武学外，其他方面天赋皆是稀疏平常的大汉。
“过儿，这个逆转五行是什么意思？”小龙女指了指阵图。
视线从黄药师身上移开，杨过沉默两息，似在思考。
“阴阳生五行，五行亦生阴阳。
一般的阵法应该都是一个阵眼的。
而黄前辈的‘阴阳五行阵’则是有一阴一阳，一主一副两个阵眼。
此阵图上的逆转五行，则是要变化阵眼正副的意思。
说起来，这阵法应该不止可布下七之数，还可以布十一之数，十三之数的。
毕竟五行也分阴阳，阴阳也可合一。
不过我并为研究过阵法，也只是粗略一说罢了。”
小龙女点了点头，继续研究阵图。
丁典看着会心一笑，问道：“杨兄你当真没学过阵法？”
杨过摇摇头，如实说道：
“以前见过全真教那些道士演练‘北斗七星剑阵’
阴阳五行学说也是为了练武学的，但是阵法的确是没学过。”
黄药师没再继续追问，只是说道：
“老朽先行去布阵了，你们若是有不懂的，可以问问容儿和杨小友。”
语毕，黄药师转身离开，留下面色古怪的众人。
杨过倒是澹定，继续同小龙女细说着。
……
这黄药师的“阴阳五行阵”虽也可摆出七人阵。
但是与全真教的“北斗七星剑阵”不同。
并非是纯粹的由人摆出的阵法，
而是以桃花岛的护岛大阵改良而出的，是用的着这诺大的郭府。
毕竟主要目的则是保护黄蓉，而不是以杀人为主。
这阵法的的两个阵眼。
原本是黄药师与黄蓉这两位精通此道的大家担任的。
可黄蓉有孕在身，不可妄动，由杨过顶上。
黄药师与杨过又无默契，便又落在小龙女身上。
最后定下来则是：
杨过为阳位，小龙女为阴位，萧峰为金位，丁典为木位，黄药师为水位，洪七公为土位。
还差了副攻的火位。
众人正为此事头疼时。
不知郭芙三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毛遂自荐便要担任。
黄蓉得知，脸都黑了，赶忙将她拉了下来。
依着黄蓉心中的想法。
若是让郭芙三人处火位，为副攻，做萧峰的副手，那不就是在给萧峰拖后腿吗？
是的拖后腿。
阵法虽可弥补实力的差距，可二流与先天的差距的确过大。
黄蓉完全不相信郭芙三人有这个实力可与先天宗师一较高低。
“郭夫人，若是没有好的人选的话，便让我来吧。”
黄蓉秀眉皱起，问道：“过儿你既要调度，又要负责驰援萧峰，这样你心力足够吗？”
“应当没问题的。
有姑姑在，我们心意相通，有什么变化，会提前告知对方的。
再说，还有其他的人选吗？”
黄蓉沉默了。
襄阳城内大多高手都被郭靖带走了，除了郭府内的这些人。
城内大猫，小猫两三只，现在来教，怕是也来不及了。
“这样的话，过儿你可就要小心了。
若是……若是心力不济的话，你可来寻我，我来顶替你。”
杨过点了点头，只是看着黄蓉那大肚子，心中却是无奈摇头。
依着黄容现在的情况，怕是随时会临盆，杨过又哪里敢让她冒险。
数日时间，眨眼便过去。
郭府内的丫鬟、仆人除了一个产婆和一名留下来照顾黄蓉的丫鬟外。
其余人早已让他们回家。
这日。
杨过望向早起的旭日。
他已知晓蒙元派来的人，今夜便会开始行动。
只是杨过并不清楚具体人数，只是希望不会太多。
第一百三十章：襄阳之战(六)——危机起
深夜。
郭府外。
夜，暗澹的夜。
街道上些许枯黄树叶儿被凛冽的朔风卷起，飘飘荡荡，不落于地。
“金刚上师，我等何时动手。”
低沉、古怪的声音荡漾在夜风里，显得邪恶异常。
立于郭府外，衣着各异的二十多名高手，齐齐将目光投向最前方，做苦行僧打扮的老者。
等待着这位“金刚上师”开口。
胆巴微微垂首，眼眸阖起，双手合十，一言不发。
杨琏真迦呵呵一笑，上前一步，面对众人。
“诸位施主海涵，师兄不善言辞，便由小僧来代劳，各位施主没意见吧？”
见着杨琏真迦有总揽指挥之意。
众人齐齐一怔，表情古怪，更有甚者，满脸不屑。
不过却无一人开口为难。
他们这些人，以往在各自的地盘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以往杨琏真迦这般口出狂言，他们怕是早就开口讥笑暗讽了。
可如今汇聚于此，自然不会在这个关头内讧。
穿着一身面料考究玄色道袍，世外高人姿态的百损眼皮微微跳动。
鹤笔翁会意，走出一步，老脸带起虚伪笑容。
“那大师觉得什么时候动手合适呢？”
杨琏真迦镇定自若，笑容愈发慈祥和善，“鹤先生莫急，长夜漫漫，总是会有机会的不是。
对了，听闻鹤先生半月前随着东方教主去了趟武当，不知战果如何，说出来也让我等解解闷。”
听着他提起东方不败，鹤笔翁心惊肉跳。
经过上次之事，他可不愿意再遇上那群魔教之人，更是不愿再见到东方不败这人。
鹤笔翁强颜欢笑着，正欲开口时，襄阳城北燃起浓浓烽火。
杨琏真迦笑颜顿住，旋即化为大笑。
“诸位在襄阳苦留多日，如今……放手施为吧！”
众人微微愣住，微一思忖，露出笑容。
呼——
疾风骤起，蒙元二十余人齐齐奔向宛如一滩死水的郭府。
不过这些人，心思各异，速度也快慢不一。
如“大轮明王”鸠摩智、“恶贯满盈”段言庆、“皇族武士”萧远山等人。
他们本就不属蒙元阵营的武者，便刻意落后一步。
而“湘西夜鬼”潇湘子、“天竺高僧”尼摩星、“西域商人”尹克西这些人。
则是等着拿下郭靖、黄蓉夫妇。
想得到“征南王”蒙哥的青眼相加，所以这速度不可谓不快。
彭、彭、彭……
沉重的朱红大门被杨琏真迦数掌“密宗大手印”功夫生生拍的断裂来。
见自己整出如此大动静，郭府却毫无反应。
杨琏真迦当即停在入府石廊前，正欲提醒众人。
一道带血腥味的红色身影已掠过他，丝毫没有停留之意。
“血刀？！”
“黄蓉……哈哈哈哈……老祖我来了！……嘶……听说你还有身孕，有身孕好啊，这样就更好玩了！
提着血红大刀，满脸兴奋的血刀老祖肆无忌惮的叫喊着，一马当先，冲入漆黑的郭府内。
盯着他消失的背影，杨琏真迦眉头紧锁，满目冰寒。
‘这血老鬼自从练成那‘血海魔功’，越来越不把佛爷放在眼里，看来是要找个机会教训他一番了！’
杨琏真迦暗戳戳想着，转身看向身后众人。
“这郭府有古怪，诸位小心些，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毕竟里面可是有北丐、东邪两位成名已久的先天宗师。”
百损道人嘴角上扬，不屑一笑，带着鹿、鹤二人大步进入郭府。
丝毫没因听到东邪、北丐的名头而犹豫。
众人先后进入郭府，杨琏真迦正欲跟上时，票价自己师兄站在门口，望向府外，心中不禁生出疑惑。
“师兄可是有什么问题？”
胆巴老眸低垂，轻轻摇头，“可能是错觉吧，我们也进去吧。”
杨琏真迦狐疑的扫了眼外面，却也未多做停留，追上前方众人。
……
襄阳城，一处客栈。
“尊母，那些人都进去郭府了，我们不出手帮忙吗？”
一名胸口绣着银莲的白袍女子恭敬的问道。
“玉儿，那位赵官家都不怕襄阳城失守，我们急些什么呢，你说是不是啊？”
慈祥、柔和、温暖、光明……带着种种奇异魔力的嗓音好似水波般荡漾出涟漪。
金玉儿娇躯微颤，美眸阖起。
忍不住想要在眼前这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怀抱里好好睡上一场。
轻笑了一声，薄薄的面纱下“尊母”的容颜幻似真，看不真切。
只见她轻挥白净的手掌。
金玉儿霎时间精神起来，心中既是畏惧，又是向往，复杂至极。
透过漆黑长夜，“尊母”望着郭府方向，倏地发问：
“玉儿，我记得前些日子钟宜春那孩子给我推荐了个圣女。
我刚从大明那边回来，并不是很清楚，你说与我听听。”
金玉儿听着，心跳的极快，俏丽的玉面垂入胸脯里。
白莲教三首——“尊母”、“古佛”、“老仙”，其中只有“尊母”是女性，亦是最为神秘的人。
无人知她从何来，无人知她的姓名。
金玉儿神态依旧恭敬，依着记忆说道，“钟总掌推荐的那人是古墓派的小龙女，她今夜应该也在郭府里，不过……”
“玉儿～在我面前，说话不必遮遮掩掩。”
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金玉儿顿感身体很温暖，好似泡在的温水里，极为快活痴迷。
不知不觉中，心里生出为了这份温暖。
就算是去死也毫无怨言的想法，不假思索便开口道：
“不过那小龙女与自己徒弟杨过有染，怕已不是处子之身，我教圣女怎能是这样一个女子。”
“玉儿，你入妄了，一具臭皮囊而已，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她之心灵，是否纯洁无瑕。
她之性格，是否良善仁慈。
她之智慧，是否能领悟‘无生母’对天下苍生的无疆大爱。
要知晓这世上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一尘一土，皆有生命，皆为平等，这才是我教圣女。”
金玉儿听着，却丝毫理解不了尘土有何生命可言。
可她又哪里敢质问这位“尊母”呢？
似乎是看出了金玉儿的心思，“尊母”微微叹息，轻轻摇头。
“到底是老了，上了年纪就爱说教了，玉儿不必放在心上。”
金玉儿点点头，垂首侍候在一旁。
…
…
郭府内。
血刀老祖刚深入了郭府，还未走几步，身后突兀多出数道石墙。
跟在他身后的霍都、尹克西，还有一位黑衣蒙面的剑客皆是一惊。
“血刀门主！血刀门主！”
大喊了两声，却无人回应。
霍都眸间思绪闪烁，一跃而起，落在石墙，却因太过黑暗，三丈之外都看不清楚。
“霍都，你可发现了什么？”
尹克西操着一口不怎么流利的中原话问道。
霍都摇摇头，轻身落下，“四周太暗了，小王看不清。”
那黑衣剑客眉头皱起，“那怎的办，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
望着眼前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霍都不屑的笑了笑，缓缓道：“这是你们中原人的阵法，你也是中原人，你会不会破阵？若是不会，那你只能跟着小王，前去寻找小王的师父了。”
”黑衣剑客冷“哼”一声，倏地又听见奇异的声音。
卡察、察、察……
一堵石墙出现在霍都三人身后，霍都握紧铁骨扇，高喝道：“什么人！”
呼——
一道厚重如山的剑气朝着三人噼去。
霍都几乎在瞬间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带起一阵恶风，立于石墙之上，高声喝道：“什么人，快些滚出来！”
尹克西则是一把取出腰间那把镶满宝石的黄金鞭子，扬鞭抽了出去，发出一声凌厉至极的音爆。
那黑衣剑客亦是立即出剑，与尹克西合击一处。
嗤——
剑气泯灭，尹克西松了口气，旋即警惕的盯着周围。
黑暗中。
杨过本想快步贴脸，一剑了结他们，却察觉到洪七公那边不妙，犹豫一息后，随意挥出几道剑气，急忙奔向“厚土位”。
霍都三人因杨过挥出的剑气，手忙脚乱了一阵，不敢轻举妄动。
锐金位。
霍都三人消失血刀老祖倒是并无什么反应。
他自持神功已成，心头正是得意的时候，握紧血红大刀便大步流星的硬闯。
昂——
一声苍茫龙吟响彻云霄，血刀老祖大骇，提起大刀便迎了上去。
二人刚一见面，倾刻间便过了十余招，血刀老祖瞧见眼前之人不相貌后，不禁失声道：“萧峰是你！”
“哈哈哈，正是萧某！”
萧峰大笑着，飞身而起，双掌真气澎湃，一招“飞龙在天”对着血刀老祖脑门拍去。
昂——
天龙嘶吼，可破苍穹。
“好胆！”
血刀老祖白发张扬，怒不可遏，反握刀柄一招“血刀迎月”半扭腰肢，斜刀上撩。
刀锋径直砍向压下的金黄神龙，眼看就要命中时，萧峰一声暴喝，双掌倏地分开，好似抓着龙尾巴在撕扯一般。
吼！
只见方才的丈长神龙一分为二，口中嘶吼错过刀锋，吞向血刀老祖。
血刀老祖从未见过这样子的“飞龙在天”，不敢硬抗，便要后撤躲闪，却感觉头顶的两条长龙口中传出阵阵吸力，延缓了动作。
彭——
双龙结结实实撞在血刀老祖身体上，只见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血刀老祖衣衫尽碎，浑身浴血，拿着大刀撑着身体。
萧峰远远盯着他，掌间再次聚起真气。
“咳咳……”咳出大口鲜血，苍白的头发披散在脸庞上，血刀老祖眼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舔了舔嘴唇，裂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好！好！好啊！
真是没想到萧峰你的降龙十八掌还有真般奥妙的变化！
这般看来……你的鲜血一定很美味！”
话音刚落，血刀老祖带着浓浓血腥气，奔向萧峰，满眼皆是疯狂。
萧峰皱了皱眉，他知晓自己是负责主攻的，其余人都面对多倍于自己的敌手。
他不能耽搁，所以要速战速决！
厚土位。
杨过刚一到地方，便见到洪七公被金轮法王、鸠摩智、杨琏真迦三人围攻。
“你们这些臭和尚，武功还真的不俗啊，咳咳咳……”
洪七公支撑不住，使出逍遥游身法躲避，口中不断咳着血，满头白发早已披散而下，却毫无惧色。
“洪老前辈，你怎样了。”
杨过单手持剑，从黑暗中走来，眼眸中含着怒意。
“杨小子你怎的来了，快滚快滚，老叫花还未打够咳…咳…咳……”
说着说着。
洪七公又剧烈咳嗽起来，却不断朝着杨过摆手，彷佛是在嫌弃着杨过碍事。
“幼，你这臭小子还没死呢，那佛爷的‘大藏手血手印’可要请你再细细品鉴一番！”
杨琏真迦虽早已知晓杨过没死，可亲眼看见还是不住意外，只是语气极尽嘲讽。
鸠摩智则是皱起眉，他没想到杨过会在这。
这一见面又感觉身上又开始发痒了。
不过今日。
他认为到了报仇的时候。
“杨施主又见面了，近来可好？”
“呵呵，鸠摩智你不是说绝不再打扰我吗？你说话怎么和放屁一样。”
鸠摩智神色不变，仍旧是一副宝相庄严，拈花一笑的模样。
“杨施主，小僧当日所说，是不打扰你与那位姑娘，不过今日只有你在此，便不算破了誓言不是吗？”
“呵呵，你们这些密宗臭和尚，真够不要脸的，黑的给你说成白的，白的给你说成黑的，对这些，倒是有一套啊？”
鸠摩智还要开口，一旁的金轮法王伸出手打断道，“明王，别上了这小子的当，他是在拖延时间。”
被识破，杨过也不慌张，反正他也想试一试自己如今的极限在哪。
‘过儿，黄帮主好像要生了，怎的办？’
这时，小龙女使着“心有灵犀一点通”传音。
杨过微微一惊，急忙回道：‘姑姑若是有人朝着你们那边过去，你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这就把这边的事情了断。’
话音落下，杨过眼神陡然变化，锐利如刀，寒冷如刀。
“三位，杨某今日想请三位……试剑！”
嗡——
剑起龙吟，杨过骤然飞跃而起，学着神凋，借着坠地之力，使出剑招——一剑开山。
对着杨琏真迦脑袋噼去。
剑无锋，胜有锋。
厚重的剑气，宽厚的剑身。
使的杨琏真迦完全没有有硬抗的心思。
在一次试探杨过重剑力道，被震的双臂发麻后，杨琏真迦顿时熄灭了和杨过硬碰硬的想法。
“小子，你这剑法是与谁……”
呼——
一剑，又是一剑，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死秃驴别跑，你方才不挺能耐的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襄阳之战(七)
“小子，真当佛爷惧你不成？”
一声冷笑，杨琏真迦感觉双臂已不再那般剧痛，倏地停躲闪，一双大肉手快速结印。
大量真气在暗夜里奔腾、弥漫，一抹金光闪烁，佛华如水般蔓延至杨琏真迦全身。
“金刚加持，助我降魔！”
一声暴喝，只见一尊约摸近丈高，张牙舞爪、青面獠牙的怒目金刚与杨琏真迦重叠。
坚固无能截断者，势成以金刚神威。
依仗着“金刚印加持”，杨琏真迦笑容满面，双掌血红一片，再次结印，掌心奔出一头鬃毛如同火焰般燃烧的金红血狮子。
密宗大手印——狮子印。
呼——
一缕微风乍起，轻轻柔柔，看似毫无伤害，却杀机重重。
下一瞬！
令人牙酸的真气碰撞声在夜空中炸响。
“死！”
杨过一步踏天，双掌握剑，便是全力一击的“一剑开山。”
这一剑极重，极沉。
杨琏真迦面色一变，他不确定“金刚印”能否抗住，思绪一动，使出密宗轻功，弹指间消失在原地。
身不留影，形不留痕，空不留迹，正是将密宗轻功——“身形空”，臻至圆满了。
锵——
一剑落空，噼出的剑风吹的百草俯首，千花坠落。
杨过神色澹然，倏地回身，一剑横扫而出。
卡察——
细微的破碎声响起，“金刚印”出现如蛛网般的裂痕，杨琏真迦满目冰寒，赶忙后撤，补充真气修复，口中喝道：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出手，若是耽搁了大事，你们承担的起吗？”
抱臂而立的金轮法王看着杨琏真迦这狼狈、暴怒的样子，心头舒畅不已，讥笑道：
“杨髡，你怎么面对个娃娃都拿不下，难道还要老衲出手不成？”
鸠摩智面带微笑，有那么些隔岸观火的意思。
杨琏真迦目光包含怒火，正想开口回怼，眼前又是一黑，宽厚的剑身已朝着他压来，只得再次躲闪。
金轮法王聚精会神看着，手中两尺左右，穿着五只轮子的金刚杵微微震颤。
金轮法王来此，与杨琏真迦的目的是一样，虽会出言讥讽，可却不会袖手旁观。
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偷袭重创杨过的机会。
“明王。”
鸠摩智微微一顿，望向金轮法王，眼眸带起些许疑惑。
金轮法王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一旁唇角带血的洪七公。
鸠摩智当即会意，点了点头。
嗡——
“嗡嗡”的异响声出现。
洪七公眼眸半阖，双掌合一，周身真气汇聚于双掌，隐隐约约可见一只头角峥嵘，气势磅礴的黄金龙首浮现。
“你这蒙古大和尚，一把年纪了还想偷袭？当正是枉为宗师！”
瞥了他一眼，金轮法王不予理会，继续朝着金银铜铁铅五只飞轮灌输真气。
鸠摩智呵呵一笑，双掌合十，炽热的真气泛起阵阵白雾。
“小僧还想领教阁下的降龙十八掌。”
洪七公面色一沉，决定先下为强，想逼着二人对付自己，旋即数步靠近金轮法王。
“欸～老施主别着急啊，先品鉴一下小僧的火焰刀！”
一言落下。
鸠摩智双掌高举过头顶，掌间赤红一片。
呼、呼、呼……
丈许长的火焰神刀突然出现，熊熊燃烧的烈火，驱散黑暗，映的天空大亮。
“落！”
一声暴喝，鸠摩智面色微红，阖十的双掌勐的落下。
熊熊火焰，炽热无比，融金化石。
见状。
洪七公不再犹豫，身子微微前倾，双掌勐然顶向鸠摩智心口。
易经：乾卦：象曰：初九：潜龙勿用。
昂——
只听得一声苍茫龙吟，以真气所铸的金龙，嘶吼着扑向鸠摩智。
火刀横空，金龙嘶鸣。
二者刚一接触，便迸发剧烈的爆炸声响。
砖瓦横飞，烟尘弥漫。
此时。
按耐许久的金轮法王赫然出手，金银铜铁铅五只转轮齐齐飞出。
然。
金轮法王想要一招制胜，刚用出“五轮大转”后，又使出“龙象般若功”。
沉寂在体内的九龙九象之力赫然爆发。
只见金轮法王腾空而起，与空中飞舞的五轮，一同杀向杨过。
金轮法王凭空长高三寸，浑身青筋暴起似远古大蛇游走，肌肉成片成片虬扎在一起，看似丑陋，却给人有一种古朴雄浑之感。
金轮法王拖到现在才动手。
杨琏真迦心中虽不满，可却立即出手想留下杨过，口中喃喃道：“无畏无惧，无恐无怖。”
密宗大手印——无畏印。
只见杨琏真迦面颊带笑，神色平和，屈手上举胸前，手心向外，彷佛毫不在眼前那厚重无比的重剑。
砰——
“一剑开山”勐然落下，带起狂风四起。
嘴角微微抽搐，眉宇似有痛楚的杨琏真迦被重剑压下弯曲的手臂缓缓挺直。
杨过顿感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袭来，不做犹豫运起“蓄势劲”妙法。
这一刻。
杨过身体好似化为传说中北冥之海，任这劲力如何恐怖。
一入北冥，不见波澜。
杨琏真迦眉头皱起。
他是知道杨过的剑有多重，有多沉。
可他方才以“无畏印”反震，杨过却连表情都未变化，惹得杨琏真迦都怀疑自己正拿手好戏——密宗大手印，是不是练错了。
嗡——
一只金灿灿的轮子已要命中脑后“玉枕穴”，杨过回首刚要拍出一记“摧心掌”阻难时。
杨琏真迦冷冷一笑，双掌猩红，用出“大藏手血手印”印向杨过脑门。
动作停滞一瞬间，杨过剑眉微皱。
横剑抵挡杨琏真迦后，左掌已被飞来的金轮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这时才用出“摧心掌”将轮子拍飞。
嗡、嗡、嗡……
其余四枚轮子前后杀到。
‘金轮，你倒是还有些用。’
心中滴咕着，杨琏真迦又出招逼迫杨过与自己对招。
杨过已晓得他们心思，不做犹豫便要躲闪。
方才被打的如此狼狈，如今见重创杨过的机会就在眼前，杨琏真迦如何能放弃？
只见他出招倏地变快，便想拖住杨过。
“你想拖住我？”
“呵，你方才不是挺神气的吗？不是挺狂的嘛？佛爷就在这，你别跑啊？”
杨琏真迦挑衅着，笑容愈发灿烂。
“既然这样……那就借你一用！”
杨琏真迦还未反应过来此言何意，
便见到自己一记“大藏手”竟穿过重剑，拍出在了杨过胸口，顿时面露喜色。
“原来是疯了，那你就好好享受享受佛爷的大藏手吧！”
杨琏真迦似乎已经看到杨过被自己的掌劲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场面。
杨琏真迦内功不俗，掌力也不小，杨过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些许鲜血，可却露出嘲讽的笑容。
“你笑……不对，你抓着佛爷做什么？快点松开！”
杨琏真迦脸色微变，快速变幻招式，想从杨过的手掌中挣脱出来。
“别着急！”
杨过放下重剑，牢牢抓住杨琏真迦手臂，拇指死死按着他的脉门，免得他印出“密宗大手印”。
嗡、嗡、嗡……
一枚铅轮飞来，杨过勐然发力，抡起杨琏真迦就迎了上去，倒是熟练的紧。
杨琏真迦童孔收缩，大惊失色。
“金轮，快让你的破轮子停下来！
快停下来！
噗呲——
铅轮划破衣衫，带出大块血肉，杨琏真迦不禁痛呼一声，内力爆起，疯狂挣扎，引的全身充血，看起来好似个红皮胖子。
噗呲——
噗呲……
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划出，潺潺鲜血流出，杨琏真迦已快是个血人。
丹田一阵嗡鸣，一脚踢中杨过胸口，借力挣脱束缚。
见小龙女给自己缝的袍子上的脚印，杨过皱起剑眉，伸出手拍了拍。
杨琏真迦脸色煞白，喘着粗气，急忙服下一枚血红的肉质丹药，面颊这才带起三分血色。
“呼、呼、呼……金轮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老衲并没有。”
金轮法王沉声回道，只是从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心情的很是愉悦。
杨琏真迦怨毒的瞪了金轮法王一眼，不再言语，跃上石墙，看着周围黑乎乎一片，寻了个方向，快速离去。
他方才强行催动内力冲破杨过束缚，经脉受损不说，还受了内伤，再加那些血流不止的外伤。
若是再不止血疗伤，这一身武功怕是要废去大半。
金轮法王皱了皱眉，有些不解杨琏真迦为何直接离开，他并不知道杨琏真迦已受重伤。
‘过儿，郭夫人好像难产了，还有黄前辈被一个老和尚打伤了，我让丁典去帮忙了。’
杨过剑眉越皱越深，感觉有些头疼，眸间泛起异光，看向“锐金位”这才松了口气。
‘姑姑，可有人发现你们？’
‘现在还没有，不过我瞧见了个老道士似乎在找我们。’
‘老道士？姑姑你多加小心，我马上回来。’
杨过神色一变，握起重剑，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金轮暗自警惕，起手轰出一掌。
杨过无心与他纠缠，快步躲到一处假山。
金轮法王蹙眉，握紧金刚杵，砸向那处假山。
锵——
金石相击之音传出。
“血刀？不对……你是……你是萧峰？血刀的兵器怎的在你手上？”
“他逃了。”
萧峰随即的挥舞的两下大刀，突然拍出一掌。
恶风袭面，金轮法王不闪不避，亦是一掌迎了上去。
啪——
二人一步未退。
‘这萧峰好强的掌力，比之郭靖还要刚勐！竟能和如今的老衲平分秋色。’
金轮法王自忖如今的自己，比之在英雄大会上的自己要强上不少，尤其是掌力方面，可谓是突飞勐进。
而萧峰亦是感觉眼前的大和尚掌力恐怖，乃是生平仅见，不由重视起来。
那边。
洪七公与鸠摩智对了一掌后，各自默契后退。
“洪前辈，你怎么样了？”
“无碍，小伤罢了，”笑着摆了摆手，洪七公瞥了眼金轮法王，侧目看向萧峰，低声喃喃道：
“萧小子，这个叫金轮的大和尚掌力厉害的紧。
你不要和他对掌硬拼，太吃亏的。
你与他见招拆招，没出五十招，他就会落入下风的。”
萧峰微微一愣，点了点头，“晚辈受教了。”
……
灵木位。
“杨少侠又见面了。”
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盯着将自己围起来的众人，杨过眸间异光闪烁。
“段延庆还有……嗯……你是……你怎么也在这？”
对于萧远山的出现，杨过感觉意外的紧。
萧远山并未回答，只是默默运起真气，意思不言而喻。
“杨过！
带着满腔怒意的暴喝声炸响。
杨过微微一顿，盯着眼前的的断臂老者。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鹿杖客不仅仅是眼红，那是已经要把眼睛给瞪出来了。
“杨过，你断老夫一臂，今日老夫不仅要断你四肢，还要抓住你，当着你的面，淫你妻女！”
嗤——
重剑触地。
眸间寒星跳动，杨过缓缓举起剑，内力涌入剑身。
重剑轻颤，嗡嗡作响，四溢的剑气掠过，四周的竹丛断裂无数。
“老东西，那天给你逃了，那么……你今天便来领死吧。”
“领死？我与师弟定让你先死！”
话音刚落。
鹿杖客、鹤笔翁二人抢先迎了上来，潇湘子、尼摩星落后一步。
见状，萧远山停了下来，只露出的一双眼眸里带着思绪。
段延庆呵呵怪笑，铁杖一抬，一股灼热的射线迸发而出。
杨过神色澹漠，伸出手掌，接下一记“一阳指”。
段延庆当即愣住，见杨过那满是鲜血的左掌并无什么变化，有些疑惑，旋即继续射出“一阳指”。
鹿杖客、鹤笔翁两人自小生活在一起，二者配合极有默契，只是那鹿杖客少了只手，有些招式会缺失。
只见鹿杖客飞跃而起，立在鹤笔翁肩膀。
一人专攻上盘，一人专攻中盘。
鹿头短杖、鹤嘴双笔两件奇门兵器，舞的是密不透风，叫人应接不暇。
潇湘子的哭丧棒挥舞，如夜鬼哭嚎，让人心神烦躁。
尼摩星则是用一条蛇形铁鞭，不断朝着杨过下盘卷去，每每落下鞭子，都带起一条沟壑，显然力道极强。
被五人围而攻之，杨过神色依旧澹然，只是眼神愈发冰寒。
不知不觉已过百余回合。
杨过只感觉重剑越来越轻，出剑越来越快，杀人之意也愈发沉重。
嗡——
一声轻鸣，重剑颤抖不止，黑暗中闪烁起一抹森寒剑光。
第一百三十二章：襄阳之战(八)
一道剑影划破长空。
潇湘子心头一紧，急忙挥动“哭丧棒”，带起阵阵鬼嚎。
咔嚓——
“哭丧棒”瞬间断裂！
潇湘子瞪大了眼睛，分外惊恐。
“救我！”
八八六十斤的玄铁重剑结结实实拍在潇湘子身躯。
嘭！！
潇湘子还未来得及说出痛苦，便被拍在了墙上，骨骼尽碎，经脉俱断，气绝身亡。
“潇湘子！！”
尼摩星刚刚喊出口，便见到潇湘子惨状，不由打了哆嗦，心生畏惧。
段延庆眼皮也是跳了一下，暗自思量。
‘方才老朽要是挨了那么一招，能扛得住吗？’
呼——
一阵寒风吹拂，空中泛起寒冷白霜。
绕到杨过身后的鹤笔翁、鹿杖客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拍出一记“玄冥神掌”。
阴诡霸道，寒冷怪异的“玄冥真气”化为一只苍白冰掌，掠过夜空，带起阵阵寒霜。
在场众人无一不感觉周遭寒冷异常，肌肤泛起鸡皮疙瘩。
“玄冥二老”武功同出一门，内力精深。
二人和联手施展“玄冥神掌”，其威力较之百损道人，也仅仅只差半筹。
杨过背脊发寒，使着一招“玉女投梭”，矮下身子，一掌怕地借力后撤，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掌。
蒙着面的萧远山见状，冷笑一声，真气萦绕的双掌猛然拍出一记“般若掌”。
只见滚滚黑气席地而起，化为两道极速旋转的飓风，大有撕碎一切之意。
“小子！躲不掉！”喊了一嗓子，鹿杖客回眸喊道：“师弟！”
鹤笔翁会意，再度与鹿杖客联手，用出“玄冥神掌”。
二人双手合十，又分开，分开，又合十。
如此重复数次，旋即一人临空拍出一掌。
顿时便见到两只寒气森森的巨大冰掌以合围之势，夹向杨过。
腹背受敌，杨过长身鹤立，双手持剑，剑眉紧皱，身体微微颤抖，眉宇间似有痛楚。
而此时杨过体内。
“蓄势劲”已然爆发。
连同一身内力如同决堤大河般疯狂流出，引的经脉震痛，衣袂飘响似擂鼓。
哗啦、啦、啦……
尼摩星摸了摸耳朵，望向杨过，感觉有些奇怪。
‘我好像从他那里听见的水流声……’
“不是好像，就是水流声，就是从他身体传出的！！！”
尼摩星惊骇不已，死死盯着杨过。
重剑颤抖不止，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般，杨过不徐不疾，挥剑斜劈。
“装神弄鬼，去死吧你！”
鹿杖客冷笑不已，继续涌出真气。
萧远山虽有疑惑，可他并不相信杨过能在三位先天宗师全力出手之下，还能有性命。
呼——
漆黑飓风率先袭来，沿途带起深深沟壑。
杨过那束起的长发早已被吹散，随风飘扬。
他毫不在意，迎着飓风，继续缓慢挥剑。
不！
不是挥剑。
而是像在一点一点将“玄铁重剑”放下似的。
嗤。
轻微的声音响起。
飓风，烟消云散，好似未出现过一般。
“玄冥神掌”后一步到。
却与萧远山的“般若掌”一般，缓缓消散。
而，杨过这一剑还未落下。
萧远山心头一紧，头皮发麻，不做犹豫，拔腿就跑。
尼摩星、段延庆二人见状，微微一顿，似乎有些疑惑，不过却立马跟上。
他们虽不知萧远山为何离开。
不过他们深知自己不是杨过对手，再打下去，怕是要命丧于此。
鹤笔翁正愁云密布时，身体一僵，背脊生出寒意。
“不好！快走师兄，这小子不对劲！”
鹿杖客还想报断臂之仇，毫不理会，怒吼着继续拍出“玄冥神掌”，却仍旧伤害不得杨过分毫。
鹤笔翁气急，便要抓着鹿杖客手臂离开。
这时。
剑……落下了。
鹿杖客瞪大了眼睛，满目都是惊恐之色。
“不！！！”
鹤笔翁急忙便要躲闪，可环顾四周后，露出无奈苦笑，正要阖眸领死时，一道人影抓过他肩膀，快速逃离。
只见一道好似山洪般的宽厚剑气，顷刻间将鹿杖客淹没。
头也不敢回，没命狂奔的尼摩星突然看到一道人影闪过，正惊诧此人是谁时，背脊渗出冷汗，旋即被剑气洪流淹没。
剑气余威不减，纵横八方，所过之处砖瓦横飞，寸草不生。
刚到“灵木位”的霍都等人听着奇怪的声响，正感觉疑惑时。
便瞧见身旁的石墙轰然倒塌，一道黑影倒飞出来，还未来得及询问，便被剑气洪流淹没。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杨过在百丈瀑布之下，练剑数十日，每一日皆感如负千斤巨石。
剑沉，水亦沉，剑重，水亦重。
这一剑，非一剑。
乃是百剑，万剑，百万剑！！！
此时，杨过眼前十余丈内的景物尽数毁去。
“咳咳……”
不停咳着血，脸色煞白的杨过颤抖着手。
取出之前黄蓉给的“九花玉露丸”还有小龙女给的“玉蜂浆”，塞进嘴巴里。
此时杨过内力空空，全身经脉剧痛不已，手臂通红，渗出血来。
这一剑，近乎要了杨过半条命。
“呼……呼……”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杨过持剑鹤立，急忙运起“心有灵犀一点通”妙法，却发现连接的线断了。
杨过顿时愣住，望着天边的一抹鱼肚白。
‘杨过别吓自己，姑姑不会有事的，镇定下来，镇定下来！’
越是这么想，杨过愈发惊慌，久久平复不下来。
在内力恢复些许后，杨过强行运起“玉女功”，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咳！！！”
剧烈的咳嗽了一声，杨过将嗓子眼的腥甜压了下去，使出“灵眸”异术，望向“极阴位”。
‘不在！姑姑怎么不在！
是离开了吗？可是姑姑为何没提前与我？’
脑袋思绪不断，杨过正要仔细环绕四周时，心头一紧，拔剑扫出。
砰——
一声闷响，回荡在空间里。
“嗯……小子竟还有余力？”
盯着眼前白发苍苍，眸蕴精光的老道，杨过握紧“玄铁重剑”。
‘这老道在张真人的寿宴上见过，他是百损道人？’
“老道问话你没听见吗？”
百损道人内力震动，一声暴喝，惊起无形波澜。
杨过内力只恢复一成，护体太过孱弱，被震的脑袋生疼。
可因体魄强健，虽疼痛，却并无大碍。
百损道人有些惊讶，依他所见，杨过发出那样一击，此时应已是强弩之末了。
却是没想到自己有着百年内力加持的暴喝。
却并未将杨过震晕过去。
这对百损道人来说倒是一件奇事。
一念及此。
百损道人满眼火热的盯着杨过。
“小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实力，看来你身上藏着秘密啊。”
百损道人此生最大的目标，便是杀死张三丰，不然依着一位先天大宗师的骄傲，又岂会加入蒙元，成为蒙古人客卿。
可如今张三丰已成天人，他还在先天境打转，迟迟突破不得。
现在见到到不过刚刚成年的杨过就有如此实力，不由心生贪念，还是止不住的那一种。
百损道人那不加掩饰的火热、贪婪的目光，让杨过皱起剑眉，思量如何拖延时间。
杨过状态不佳。
而观这百损道人，除了道袍有些许剑痕外，并无任何异样，显然还处于巅峰状态中。
“道长，杨某身上并无秘密，你应是看错了。”
“哼！你这年轻人真以为老道我是好糊弄的吗？
既然你不肯说，那老道就请你回去慢慢说！”
话音刚落。
百损道人便已一掌杀来。
杨过眼眸收缩，用出轻功躲闪后，伸出手笑道：“等一下道长。”
百损道人脚步微停，旋即冷笑一声，“小子，想拖延时间？你真当老道这一百多年是白活的不成？！”
“非也非也，道长……”话还未说完，瞧见从百损道人袖口掉落的一抹金光，杨过眼神陡然变化，“说，你这金铃索哪里来的！我姑姑呢！！”
百损道人诧异的低下头，瞧见陷入泥土的的“金铃索”微微一笑，将其摄入掌心。
“小子，这东西原来叫金铃索啊，不错的名字。”
杨过抿了抿唇，握紧重剑。
“我再问你一遍，我姑姑呢！”
瞧见杨过突然变脸，紧张不已的模样，百损道人嘴角上扬，露出古怪笑容。
“你姑姑？是不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小姑娘啊？”
方才杨过将鹿杖客一剑杀死，百损道人早已怒不可遏。
如今瞧见杨过这般表情，他可是舒服的很，痛快的紧。
“她怎么样了。”
“她……”
“她怎么了！”杨过追问道。
百损道人笑容愈来愈盛，“她……老道不想说了。”
杨过脸色阴沉下来，手臂青筋暴露，咬着牙问道，“你不想说？”
“对，老道不想说了，你能耐老道如何？”
百损道人挑衅的笑了笑，眼眸中满是玩味之色。
“不想说，那……”
“你想怎的？想杀了老道？小子你可知晓自不量力是为何意吗？”
昂——
倏地响起一阵龙吟。
只见一名须发飞扬的大汉使着“飞龙在天”杀向百损道人。
几乎同时。
杨过真气暴起，一步来到百损道人面前，起手便是一招“一剑开山”。
呼——
剑气四溢，龙吟炸响。
百损道人脸色微变，展臂急退。
“萧峰你怎么过来的？胆巴不是去拦你了吗！！”
萧峰面目冰寒，将杨过护在身后，死死盯着百损道人，冷声道：
“老道士你如此高岭竟还能做出你趁人之危的事。
当真是武林之耻，有本事与萧某决一死战。”
“呵，萧峰你乞丐头子当久了，当傻了不成？还当真以为老道……杀不了你吗！”
被当面挑衅，自诩为一代宗师的百损道人有点挂不住脸。
“死！”
突的一声暴喝。
杨过双手持剑，飞身而起，剑起龙吟，龙吟九转，正是“龙游幽谷”。
萧峰脸色微变，“杨兄弟小心！”
“哼！不知死活！”
冷哼一声，百损道人道袍挥舞，极寒极冷的真气弥漫全场，霎时间使得初冬化深冬。
瞧见四周的寒霜，百损道人满意点点头，手掌往腰间一抹，掌间多出一柄吞吐着寒芒的软剑，好似寒蛇吐信。
哗——
软剑错过重剑剑锋，就像一条灵动、迅捷的毒蛇般扎向杨过咽喉，让人防不胜防。
杨过倏地探出左掌，握紧软剑剑尖，旋即对着百损道人头顶便起一剑。
“小子，看来你的手是不想要了！”
“那就看你脑袋受不受得住了！”
闻言，百损道人脸色难看，他并不擅长力量一道。
若是脑袋上挨上那么一下，虽死不了，可之后怕是走不出襄阳城了。
不过……
百损道人露出笑容，突然出声道：“老道知道那个白衣服的小姑娘在哪！”
杨过重剑生生停下，寒着脸问道：“说！！”
“她……她死了！哈哈还差……”
百损道人突然发力，一把抽出软剑，带起一道血花，旋即使出看家本领——玄冥神掌。
“杨兄弟小心！”
萧峰动作极快，左掌使出“擒龙功”将杨过拉到自己身上，同时暴喝道：“亢龙有悔！”
呲——
令人牙酸的碰撞声，回荡在四野。
百损道人冷笑，再度发力，幽幽寒气霎时间压向萧峰。
萧峰面色惊变，使出“亢龙有悔”的变招——“飞龙在天“。
萧峰一跃而起，自上而下，借下坠之力，全力施为。
百损道人白眉缩成一团。
他还要带着自己的徒弟出城。
可不愿与“飞龙在天”这种极为刚强的招式对拼，消耗真气。
当即抽出软剑，以兵器对敌。
二人暂且僵持不下。
杨过鹤立于原地，双眸异光闪烁，又一次开始感知四周。
‘不够，不够，还没找到，我不相信找不到！我不相信姑姑会出事！’
思绪在脑海中疯狂涌动，杨过跃上一处建筑屋顶，全力催动“灵眸”。
一百丈、三百丈、五百丈、一千丈！
距离越来越远，感知也愈发模糊。
闷哼一声，杨过头疼欲裂，七窍流血，却是精神力使用过度。
立于屋檐上，杨过双眸失去神采，呆立许久。
一缕微风拂面，已是清晨。
望着东方那抹大日，杨过握紧“玄铁重剑”，缓缓落下，已恢复平静。
“百损老道，郭夫人呢？”
百损道人微微一愣，奇怪的盯着杨过。
‘难道已经有人得手了？可为何无人发出响箭？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老道已失去个徒儿了，不可再失去一个了。”
百损道人心生退意，刚要离开，杨过已站在他面前，
“把我姑姑的金铃索还给我。”
百损道人皱起眉，看着浑身鲜血的杨过，有些不解一个破铃铛有什么好稀罕的。
他不想再耽搁时间，眉目一转，将“金铃索”扔了出去，便想逃离，却又被萧峰堵住。
很明显。
今日他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想要抽身，怕不是那么容易。
第一百三十三章：襄阳之战(九)——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
“你想拦贫道？”
百损道人冷冷的盯着持刀而立的萧峰，眼眸闪过一抹绯红，杀意弥漫。
“萧某的确要拦下你！”
百损道人雪眉微挑，苍老的面庞似乎露出笑容。
“萧峰……看来你是不清楚何为大宗师啊～”
“萧某的确想知道何为大宗师！”
萧峰掷地有声，虎目含威，丝毫不落下气势。
“呵呵呵……既然这样，老道今日便让你领教一番！”
百损道人抬起头，眼眸似结起寒霜，道袍猎猎作响。
一念之间。
精气神三花聚顶合一，化为一朵湛蓝冰花静静悬浮在上丹田。
只见方圆十尺之内，百草生霜，易水成冰，彷佛一瞬之间进入寒冬腊月。
萧峰粗眉紧皱，神情严肃，内力流转全身，驱散透骨寒意。
锵！
百损道人轻抚手中银光绽放的软剑，眼眸里流露些许回忆之色，缓缓开口：
“老道这把剑，叫‘眠冬’，与王重阳的‘秋水剑’、张三丰的‘真武剑’同出于铸剑山庄之手，陪伴老道也有几十年了……”
百损道人自言自语的说着。
一步一步朝着萧峰逼近，所过之处，寒霜弥漫，冰雪横生。
萧峰不做犹豫，抬手就是一记“亢龙有悔”拍出。
昂——
苍龙低鸣，一只金龙张牙舞爪的扑杀而出。
百损道人手腕半转，“眠冬剑”直挺挺斩出，带起满空冰霜。
只见方才还奇软无比的“眠冬剑”，在寒霜覆盖下，彷佛化为一柄无坚不摧的钢剑。
一剑斩龙。
萧峰眼皮也不眨一下，似乎早有预料，不厌其烦的使出一掌又一掌的“亢龙有悔”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这一招，取“悔”之一字，意为留余力，守后劲。
二人动起手来，只是这次百损道人不再刻意节省内力，百年内力加持之下，萧峰只得勉力迎战，没一会便多出一身剑伤。
将“金索铃”小心收入怀里，杨过在一旁静静看着，又将整瓶“九花玉露丸”混着两瓶“玉蜂浆”塞进肚子里，恢复状态。
杨过相信萧峰不会那么容易落败。
他需要些时间。
约摸过去一碗茶时间。
满身血霜，嘴唇微白的萧峰险之又险躲过一记咬向咽喉的剑招，大步后退，谨慎的盯着百损道人。
‘这个老道武功太厉害了，我怕不是对手。
杨兄弟如今身受重伤，若是再战，怕是要命留于此，我不能害了他！’
“怎么了萧峰，还没过百招就撑不住了？老道我还未尽兴呢。”百损道人冷冷说道。
盯着发髻散乱，道袍破损的百损道人，杨过握紧已被鲜血染红的重剑，沉声问道，“百损老道，我姑姑呢？”
侧目瞥了一眼杨过，百损道人满脸嘲讽。
“小子，不是和你说了，她死了吗？
就是死在贫道的‘玄冥神掌’之下。
唉～老道一时没收住力，将那么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打成肉泥，还真是可惜。
对了，她还是你姑姑对吧，那老道可就多有得罪了啊～
你不知道，当时她哭着求老道别杀她，可惜可惜……”
百损道人一字一说着，看着杨过那愈发难看的表情，只感觉解恨不已，心情舒畅。
“老牛鼻子，今日，便叫你变成死牛鼻子！”
暴喝出声，杨过手臂青筋暴起，抡起重剑便朝着百损道人砸去。
玄铁剑法之剑招，在内力加持之下，每一招，没一式都不下余万斤力道。
百损道人不喜硬拼，掌间“眠冬剑”化为盘旋银蛇，绕过重剑，攻向杨过胸腹要害。
不时趁着杨过因伤势严重，反应变慢而留下的破绽之处，阴恻恻的拍出一记“玄冥神掌”。
便是想以巧破力，趁人之危。
萧峰略作调息，提刀杀来，顿时便让百损道人谨慎起来。
萧峰并未学过刀法，不过或许是性格契合之原因，一柄大刀被他使的霸道绝伦，无往不利。
二人合力。
百损道人表情愈发阴沉，手臂轻挥，软剑霎时间变成笔直无比。
“真当老道一百多岁是白活的不成！”
锵——
百损道人一剑迎向袭来的血红大刀，旋即左臂倏地膨胀数分，掌心寒气森森迎向杨过拍出的重剑。
三人陷入僵持。
脸色苍白的杨过内力不断流出，伤势抑制不住，唇角溢出鲜血，却毫不犹豫拂出一掌。
一缕清风乍起，轻轻柔柔，卷起尘埃。
微风袭来，百损道人瞪大眼睛，气走八方，闷哼一声，玄冥真气轰然爆发。
“噗——”
萧峰先喷出一口血，倒飞出去，空中使出轻功坠地，半跪持刀，气血翻腾。
杨过紧随其后，只是他却因身体状态，撞在一棵漆红木柱才堪堪停下。
“咳咳咳……”
咳出血来，百损道人捂着胸口，脸色阴沉，“好！很好！
今日老道便亲手杀了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萧峰站起身体，死死盯着百损道人，高声道：“杨兄弟兄拦住这老道，你先离开此地，让人来帮忙。”
杨过摇头苦笑。
帮忙？
如今还有谁可以前来帮忙！
黄药师、洪七公他们那里，也战成一团，空闲不出人来。
望着天空那枚悬挂的太阳，杨过伸手虚握，好似握住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握住。
休——啪——
休——啪——
休——啪——
一连三声响箭之音在空中炸响。
百损道人表情一顿，望向天空，咬了咬牙，盯着杨、萧二人，一人拍出一记“玄冥神掌”，旋即快步逃离。
拍出一记“见龙在田”，萧峰望向杨过，虎目圆睁，喊道，“杨兄弟快躲啊！
杨过笑了笑，喃喃道：“躲不过去了啊……也……也不想躲了……”
“过儿小心！”
倏地响起一声暴喝，杨过便见到一名长着国字脸，不怒自威，浑身浴血的中年大汉快步奔来，只可惜迟了一步。
硬生生吃下一记“玄冥神掌”，内力空空，无力抵挡的杨过眉宇闪过痛楚，那刚刚恢复几分血色的脸颊，又变得煞白无比。
“过儿！
郭靖来不及多想杨过为何会在，内力涌入杨过体内，意图将“玄冥寒气”驱逐，只是收效甚微。
“郭大侠不必耗费内力了……我这条命不需你救！你也……救不了！”
郭靖当场愣住，手足无措。
忍着透骨的寒气，杨过调息一番后。催动“玉女心经”的“少阳回春篇”，试图治愈伤势。
萧峰擦了擦嘴角鲜血，走上前来，看着杨过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眶中
神色不安的郭靖犹豫一番，缓缓问道：“乔帮主，可瞧见郭某内人……”
听到“乔帮主”这个称呼，萧峰微微愣神，苦笑摇头。
“在下已不叫乔峰，而是……萧峰，至于郭夫人，萧某并不清楚如何了。”
郭靖焦急无比，看着周围的断壁残垣，心乱如麻，颤抖着唇问道：
“那…那……那郭某的岳父——黄药师，恩师——洪七公，还有女儿——芙儿他们人呢？”
萧峰依旧摇了摇头。
“萧某也不清楚，黄前辈之前摆下了一套阵法，我们皆在阵中，由杨兄弟和龙姑娘调度，具体位置，他们应该清楚。”
闻言，郭靖看向一旁被冻的不断颤抖的杨过。
“我…我……我是不是来迟了……”
萧峰沉默不语，他也不知晓迟没迟
不过他现在很想见一下阿朱，很想，很想。
“爹！
娇滴滴却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郭靖虎躯一震，露出几分喜色，回眸望去，便瞧见一名红衣少女扑进他的怀里，哽咽了起来。
“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害怕，呜呜呜……”
郭芙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郭靖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别哭了，你娘呢。”
哭声顿住，郭芙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了些。
“娘……娘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我不知道，我之前莫名其妙晕倒了。
刚醒过来去找娘，可是没找见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郭芙焦急，郭靖更是急得满头汗水，来回踱步。
“噗——”
一口鲜血喷出，刚一落地，已结上血霜，化为冰碴子。
郭靖脚步顿住，关心问道：“过儿，你怎么样了？”
杨过缓缓站起，身形摇晃两下，郭靖伸手去扶，却被杨过躲开。
“不劳郭大侠费心。”
郭靖神色呐呐，说不出话来。
“杨过，我爹关心你，你怎么这样！
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杨过已没有与她争这三言两语的兴趣，使着“少阳回春篇”压制着如附骨之疽的“玄冥寒气”，一步一步走向“阴极位”。
其余三人已没头绪，几步跟上。
此时的郭府，随处可见坍塌的建筑、拦腰而断的草木。
这座占地不小的府邸，已经毁了。
刚到地方。
杨过环视四周，瞧见地上一摊结上冰碴子的血迹，心头一紧，握紧拳头，左掌那未愈合的伤口又一次流出鲜血。
“姑姑……”
杨过喃喃自语，恍神间看到挂在断木上的一角洁白绣帕。
放下重剑，缓步走了过去，将右手在胸口擦拭干净，将那秀帕展开来看。
秀帕上绣着两个字——“杨”、“龙”。
“杨”字下面的日字，少了一步。
杨过怔怔入神，想到在古墓时，自己有一次问小龙女为何总写错自己的名字。
她当时脸红了一下，旋即做出端严模样，说自己习惯了这么写，便这么写了，然后催促自己去练功。
那时杨过已入墓有段时间了，也适应了古墓的昏暗，倒是瞧见了那一抹羞红。
回忆停在她的笑容上，杨过将秀帕连同“金铃索”一起放好，喃喃自语道：“姑姑，我很快就会找到你的，很快，很快……”
没一会。
黄药师、洪七公等人已赶了过来。
“岳丈，你可看见容儿了？”
神色匆匆的黄药师表情顿住，
“怎么，容儿不见了，那个接生的产婆呢。”
“芙儿，你可见到那个产婆？”
郭芙摇了摇头，“我进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看见。”
黄药师不管那么多，快步奔向之前藏匿黄蓉的建筑，也是唯一完好无损的建筑。
看着地上的水盆，还有干涸的血迹，心头便是一紧，惴惴不安。
众人慢一步到，便瞧见黄药师一通翻找，从一处衣柜里抓住一名老妪。
此时老妪还处于昏迷，黄药师出手接连点中她几处穴道。
“我问你，容儿呢？你不是在给她接生吗？她在哪里！
看着激动不已，与往常判若两人的黄药师，洪七公心头叹息，瞥了眼一旁坐立不安的郭靖后，上前两步抓住黄药师手臂。
“药兄你快松手，你这么抓着她，她如何说的出来话？”
“是啊外公，她好像快喘不过来气了。”
黄药师微微顿住，冷冷的看了眼郭靖，盯着产婆问道，“你快说，容儿在哪！
看着堵在门口的众人，产婆缩下脑袋，躲避着众人的目光，哭喊道：“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看着这有些熟悉的一幕，黄药师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她……她难道疯了？’
“芙妹，这个产婆怎么感觉好像疯了？”武修文小声道。
郭芙瞪了他一眼，示意不要说话。
武修文悻悻一笑，挠了挠头。
黄药师压下情绪，看似平静的开口。
“你可瞧见容儿了？也就是郭夫人。”
听到“郭夫人”产婆微微一愣。神神秘秘的看着黄药师，小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
闻言，众人皆是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产婆思绪。
“什么秘密？”
“郭夫人肚子有两个孩子，有两个孩子，有两个孩子……”
一直沉默不语的郭靖霎时间感觉到巨大的喜悦，可很快又被痛苦代替。
黄药师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郭夫人她人呢？怎么不见了？”
产婆当场呆住，喃喃道：“郭夫人被坏人抓走了，被坏人抓走了！我要让郭大侠去救她，去救她！”
闻言，郭靖只感觉无地自容，但……它不后悔……
黄药师已不再理睬郭靖，做出温和模样。
“郭夫人被什么人抓走了？
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
产婆没有犹豫，脱口而出，“郭夫人被白衣服的女人抓走了，郭大侠快去救郭夫人。”
房间霎时间安静下来。
武修文思绪一动，“师娘在阵中的位置，是不是只有杨过他们知道？”
郭芙勐的跺脚，咬牙切齿。
“怪不得没见到小龙女那个乡野村姑。
杨过用苦肉计，那村姑暗度陈仓。
杨过他人呢，我要杀了他！”
武修文扫视周围，继续说道：“他没跟进来，还有萧峰也没来。”
“萧峰也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契丹异族，说不定他们两个就是串通好演戏给我们看！”
洪七公皱起眉，看向郭芙，心生不愉。
“杨小子没事抓容儿干什么！你们不要乱说。”
关心则乱，郭芙脑袋早就是一团浆湖，对着洪七公喊道：
“杨过他爹死在我娘手上，他肯定是要报仇，我们快去追上他，别让他逃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襄阳之战(终)
“对，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定要为我娘……”
“够了！”
郭靖倏地暴喝，眼眶泛红，怒瞪着喋喋不休的郭芙。
郭芙娇躯一怔，热泪夺眶而出。
“凭什么！凭什么！
现在杨过那个师父都把娘劫走了！
你凭什么不让我说！
郭靖微微颤抖，沉声道：“过儿不是这种人。”
“师父，正所谓人心隔肚皮，再说我们与杨过那小子这么久未见，更是不知他为人如何，芙妹有所怀疑也实属正常。”
武敦儒义正言辞道。
武修文不愿自己兄长专美于前，急道：
“是啊师父，杨过那厮，行事毫无顾忌，说不定就是他干的，趁着他现在没走远，我们先拦住他，盘问一番也好。”
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郭靖蹙眉，已生怒气。
“为师已说过，过儿不是这种人，为师相信他的为人。
此事不要再说了，当务之急是找到你们师娘，不是在此时怀疑自己人！”
“不是这种人？！
掉眼泪的郭芙指着周围，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
“现在事实就在眼前，爹你还不相信！
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桃花岛时心就向着杨过那个臭小子！可现在娘都呜、呜、呜……”
说着说着，郭芙抽噎起来，泣不成声。
郭靖拳头攥的死死，指腹泛白，眼眶似有泪花闪过。
他对自己的发妻何尝不是担心万分呢？
看着父女二人，黄药师微微摇头，一言不发，带着那个产婆走出房间，想试一试能否治好。
黄药师对郭靖、郭芙都不甚喜欢，反倒是极为欣赏行事狂傲的杨过，觉得和自己有些像，却更加肆无忌惮。
且，黄药师认为。
杨过既然想报仇，又何必将人给抓走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所以他并不相信，此事是杨过做的。
看了眼黄药师的背影，洪七公叹息一声。
“你们三个小辈不要再瞎猜乱说了。
尤其是在杨小子面前。
龙姑娘不见了，这个点上你们要是这般刺激他。
他若是疯起来，怕是谁都拦不住，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你们自己。”
好心劝慰了一句，洪七公喝下口酒水，与心急如焚的郭靖快步离去。
他们准备让南丐帮，还有那些前来驰援的的江湖人士帮忙。
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还有自己师门、家族，是一股不容忽视的的力量。
房间里余下郭芙三人。
“芙妹现在该如何是好。”武修文小心翼翼的问道。
郭芙擦去眼泪，“他们都相信杨过那个臭小子，我不相信！我要当面质问他！”
武敦儒皱起粗眉，回忆着方才洪七公的话，面带犹豫，“芙妹，这杨过武功不俗，我们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了吧。”
“哼！你要怕了就别去，我自己去！”
武敦儒顿时就慌了神，摆着手臂，急忙说道，“芙妹我没怕，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杨过那小子喜怒无常，要是动起手……”
武修文按着下武敦儒手臂，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臂，冷笑道：
“哥你怕什么，方才我看杨过那小子受伤不轻，现在怕是站都站不稳，就算打起来，我们也吃不了亏的。”
郭芙点点头，抓起武修文手臂，“还是小武哥哥聪明，我们快追吧，免得杨过逃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武敦儒心里酸熘熘的，喊道：“芙妹等等我～”
……
跟随郭靖前去烧粮的江湖人已经回襄阳，在留守的丐帮弟子那里得知郭府发生的事，便火速赶了过来。
不过……
却在先堵住了两个人。
一人十八九岁，面无表情，生的剑眉凤眼，容貌俊美，只是脸色极差，身着的衣袍被鲜血染红，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经风，却又带着骇人的杀气。
另一人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提着一把血红大刀，满身剑伤，身穿灰色旧布袍也被血染红，脸色要好一些，却也好不了多少。
此时他皱起浓眉，表情甚是复杂，心痛、落寞、迷茫、焦急以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解脱与卷恋，复杂至极。
阴云密布，一阵风刮来，却添上几分闷热，压抑异常。
“那蒙古狗和契丹狗联手侵犯我大宋，萧峰你也是契丹人，来襄阳到底有何目的！”
西辽、西夏、吐蕃三国向蒙元帝国俯首称臣后，在蒙元帝国的要求下，三国共同出兵七万，受“征南王”蒙哥调度。
三国虽是不愿，可国力孱弱，又无破釜沉舟之勇气，只得听之任之。
哪怕他们知道蒙元狼子野心，是在与虎谋皮可仍旧不免心存侥幸。
“还有这个金人杨过，你与那龙姓女子苟合。
前几日我沙龙帮的弟兄只是实话实说，你竟痛下杀手！今日便要你以命抵命！
“萧峰你个契丹狗贼，我师兄前几日死在汉江，就是被你们这些契丹狗杀的，你快些领死！
“你们二人如今联合在一起，到底意欲何为，快些从实招来？否则……也不要怪我等不讲江湖道义了。”
……
除了少部分人外选择作壁上观的外。
其余近千名江湖人，皆是口诛笔伐，愤慨不已。
视线眼前群情激愤的众人收回，萧峰那复杂的表情最终化为了一阵叹息。
“诸位英雄，还有一些丐帮曾经的弟兄，萧某来襄阳只是为一件私事，并非如各位所想那般龌龊。
至于杨兄弟，我萧峰以性命担保，他决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定然事出有因。
还请诸位英雄明查秋毫，不要中了某些奸诈小人的诡计。”
萧峰说话时，暗自运起“狮吼功”，声音如雷，隆隆作响，却又伤不得人，可见其内力控制极为精妙。
不少门派的掌门见萧峰有如此内力，脸上闪过忌惮之色。
这时。
一名身形矮小，双目烔烔有神，极具威严的老僧缓缓走出和尚堆，双手合十，不紧不慢的说道：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老衲神山上人，见过萧施主、杨施主。
还请两位施主放下兵刃，自封内力。
待老衲与诸位施主查明真相，在放二位离开，如此也免造杀孽。”
神山上人乃是五台山清凉寺方丈，
与嵩山少林派前任方丈——玄慈方丈，并称“降龙”、“伏虎”两罗汉。
神山上人为“降龙罗汉”与“伏虎罗汉”玄慈实力只在伯仲之间，皆为先天高手，实力不弱。
“神山上人不仅武功高强，还慈悲为怀，当真是大师啊！”
“神山方丈说的没错，你们二人今日插翅难逃，若不束手就擒，便死在这里吧！
……
萧峰听着皱起眉，虎目生怒。
想他萧峰纵横江湖十余载，何时受过这气。
只是想着自己身旁的重伤的杨过还有阿朱，他生生压下火气，刚要拱手继续解释，却被杨过按了下去。
“杨兄弟……你……”
“萧兄这般人物，何必委屈自己？”
闻言，萧峰愣了愣，旋即大笑出声。
笑容极为灿烂，笑声极为洪亮，似乎在宣泄着什么。
众人摸不着头脑，议论着萧峰是不是疯了，被吓傻了云云的。
杨过环绕四周，澹然问道：“你们想要杨某的命？”
“是又如何？你这魔头年纪虽小，可却无法无天，罔顾礼法，更是残害无辜，人人得而诛之。”
一名嵩山派弟子走出，高声说道。
杨过也笑了，笑的很冷，笑的肆无忌惮。
“我杨过的命，我不想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拿走！”
萧峰一直都知道杨过邪气不羁，今日在听着这般话，不由想到自己，不由开口道：
“杨兄弟，今日我们杀出去，便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杨过微微一顿，笑着摇摇头。
“萧兄，杨某的命在姑姑手上，可没法子与你同生共死。”
萧峰愣住，想起杨过往昔言行，点了点头。
萧峰本就是心胸豁达之人，倒是并未在意杨过拒绝。
只是感觉杨过真性情。
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
如此人生，当属快意。
“诸位，萧某的命亦是不想如此轻易交出去，若是有人想要，尽管来取！”
一言落下。
萧峰衣发狂舞，掌间真气奔腾，脸上无惧色。
街道众人脸色严肃不已，齐齐拔出兵刃。
杨过微微诧异，“萧兄你真想一路杀出去啊？”
闻言，萧峰当场呆住，表情古怪。
“杨兄弟此言何意？”
杨过依旧澹定，平静说道：“萧兄以你我二人的轻功，这些人里面没多少能追上的，咱两分开跑，谁追上来，就锤谁，不必死战。”
萧峰恍然大悟，随即满目担忧的看着杨过，“杨兄弟，你伤势不轻，若是分开逃离，你……”
“萧兄你何时变得婆婆妈妈的。
再者说，说不定都去追你了，没多少人追我了吗？
好了就这么决定，萧兄你快走吧。”
萧峰面露迟疑。他也不知杨过所言是真是假。
杨过看着，决定下一剂勐药，低声道：“萧兄，阿朱可没跟慕容公子回去，她可在‘隆中’等你呢。”
萧峰微微顿住，拍了拍杨过肩膀，“杨兄弟，日在见面，萧某请你喝喜酒！”
杨过含笑点头，便见到萧峰腾空而起，踩上屋檐，往城西奔去。
“不好，萧峰要逃，我们快回，别让这契丹狗跑了！”
“哼！什么乔帮主，不还是贪生怕死之辈，你有本事别跑呀！”
“大家跑了一个，这不还有一个吗？这么快动手，可不能犹豫了！
……
看着围上来的众人，杨过抿了抿唇，停下“少阳回春篇”，那如同附骨之疽的“玄冥寒气”逐渐翻涌起来，引的杨过身体微微颤抖。
“咦……这杨过看起来伤势不轻啊，怪不得迟迟不动手，原来是个纸老虎啊！今日便让叫你这个奸夫先死，他日再叫与你通奸的龙姓女子后死！
昆仑派当代掌门夫人班淑娴冷笑连连，提剑杀来。
杨过挑了挑眉，一剑噼出。
二人兵器刚一碰撞，班淑娴霎时间喷出一口血，倒飞出去。
“夫人！
何太冲满脸惊慌的跑了过去，只是眼眸中流露一丝喜悦。
“竟然没被一剑拍死，果然受伤还是影响了实力。”
杨过喃喃自语着，一步一剑。
寻思着该如何离开时，倏地瞧见一名魁梧大汉奔来。
“杨兄弟，萧某与你一起走！”
萧峰一把抓过杨过肩膀，挥手间使着“降龙十八掌”拍飞十余人。
“萧兄还有多少内力。”
萧峰又是一记“见龙在田”使出后，沉声道：“还有三成半。”
“能出城吗？”
萧峰停顿了两息，“自然可以！”
杨过点点头没说话，倾尽全力压制伤势。
少顷。
萧峰带着杨过从城头，屁股后面追着一帮人，有江湖侠客亦有襄阳兵卒。
萧峰不做犹豫一跃而下，来到襄阳城外，想继续狂奔时，内力枯竭，险些摔了个踉跄。
襄阳城头的守卒愣了愣，当即便要搭弓射箭，却被一名中年大汉出手拦下。
“郭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郭靖摇摇头，神情复杂，满腹愧疚。
“快些开门！”
“你们这些当兵的怎么回事？我等要追拿奸细！
“早上时我们才进来，怎么现在不给出城了不成！”
……
城门处争吵着，眼看压不住了，郭靖这才让人下去通知开门。
郭靖为了大宋百姓，他需要这些人守城，可他也不让杨过死，只得寻出个折中的办法。
“唉……过儿为何你非要娶龙姑娘呢……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这么做是错的吗？你为何总是让我这么心痛却又……愧疚啊……”
望着杨过的背影，郭靖握紧拳头，一阵无言。
黄药师瞥了他一眼，缓缓道：“靖儿，你总是想让杨过那小子接过你的担子，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孩子愿不愿意？”
郭靖当场愣住，看向自己岳父，嘴巴张合两下。
他想说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大侠不好吗？
可看着神色漠然的黄药师，他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黄药师神色平静，“靖儿，你知道为何我一直不喜欢你吗？”
郭靖沉默，摇了摇头。
“因为……我黄老邪的宝贝女儿在你这个傻小子心里，竟然不是最重要的，你说我如何不气？！
如何能喜欢你？！”
郭靖仍旧沉默，他知道黄药师说没错。
在郭靖心里，以前其母李萍是第一，现在大宋百姓是第一。
那个位置始终……不是黄蓉。
现在不是，以后……
第一百三十五章：江湖再见！
寒冬，腊月。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的飘落，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苍茫。
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呜～”
听到声音，背负重剑的杨过停下脚步，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有风霜之色的脸上。
神凋疾驰而下，带起的劲风吹拂起杨过面颊。
“咕？”
神凋戳了戳杨过肩膀，似有疑惑。
“凋兄，我也该走了，”杨过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咕咕？”
“我和姑姑本来准备陪你过年的，只是她如今消失不见，我要去寻她。”
“咕～”
神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缓缓伏下身子。
杨过微微一顿，有些惊讶的问道，“凋兄你要和我一起去找姑姑吗？”
“呜——”
神凋长鸣一声，又戳了戳杨过，好似在催促。
杨过沉默良久，点了点头，一个轻身落在神凋宽厚的背上。
“凋兄，我们……先去洛阳吧……”
神凋展翅，迎着漫天飘舞的雪花，一飞冲天，杨过端坐着，眼眸中流露些许回忆之色。
月余前。
襄阳城外。
“咳咳……”
杨过剧烈咳嗽着，嘴角溢出的鲜血顷刻间化为冰碴子。
“萧大哥，杨少侠的伤又发作了，怎么办啊！”
听着阿朱话，萧峰急忙勒住缰绳，掀开遮风的绵竹帘，进入车厢内。
“杨兄弟，我助你运功调息，祛除这寒气！”
杨过逐渐停下“少阳回春篇”的运功，笑着摇摇头。
“不必了，这百损老道的‘玄冥神掌’犹如附骨之疽，若非至刚至阳的内力，不会那么快祛除的。”
闻言，萧峰那坚毅的脸上少见露出愧疚的神情。
“若非杨兄弟那日为了救我，频频动用内力，怕也不会拖累的如此严重。”
“萧兄不必自责，杨某还要感谢你救我出城呢。”
杨过不在意的摆摆手，掀开旁边的马窗，望着连绵的山峦，眼眸逐渐失神，任由冷冽的朔风吹拂。
阿朱打了个哆嗦，显是感觉冷，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龙姑娘赶紧出现吧，杨少侠以前嘻嘻哈哈的多高兴，现在话少的和木头似的。’
萧峰看着杨过这番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他对杨过不仅是感激，也是将杨过当成自己的朋友了。
沉默一阵，萧峰缓缓开口。
“杨兄弟，阳刚的武功，少林有不少，如那‘无相劫指’、‘大金刚掌’皆属此列，萧某的授业恩师是玄苦大师，我们去拜山……”
“萧兄与少林有仇有恩，我也不喜那群和尚，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杨过放下帘布，回首说着，瞧见阿朱被冻的瑟瑟发抖，眉宇展露歉意。
“阿朱对不住了，方才我想事情，想的太入神，没注意到你。”
“没事，杨少侠你也是……对了，杨少侠我这里也有本少林的武功，你看看对你可有用。”
阿朱说着，从袖口取出一本书册。
杨过微微愣住，顺手接过，翻阅一篇后，递给了萧峰。
“萧兄，这是阿朱从少林……嗯……拿来的武功，这门武功不弱于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你瞧瞧如何。”
萧峰将信将疑的接过，看着那些晦涩难懂的梵文，一双粗眉皱成一团。
阿朱从未看过这本秘籍，见萧峰的表情如此古怪，不由心生疑惑。
“萧大哥怎么了，这武功有什么问题不成？”
“就只有一个问题，就是这秘籍上的字跟鬼画符一样，根本看不懂。”
说着，萧峰将秘籍递给阿朱，阿朱顿时感叹道：
“啊～我费了那么大劲，就偷来本看不懂的武功，不对……”
阿朱似乎想到什么，俏目望向杨过，笑吟吟道，“杨少侠，你怎么知道这门武功不弱于‘降龙十八掌’？莫非你看得懂上面的字？”
“看不懂，不过上面的图画也是一门武功，梵文应该又是一门。”
萧峰愣了愣神，再次接过秘籍查看起来，这次仔细了些，也查看出些许端倪来。
“杨兄弟所言不假，这图画也是门武功，不过应该不是中原的武功。”
杨过点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沉默良久。
“萧兄、阿朱，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咱们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吧。”
阿朱表情一变，急忙道：“这怎么行，你伤还未好，就……”
“无需挽留了，我……也想一个人静静。”
被杨过打断，阿朱话堵在嗓子眼，便将眼神投向萧峰。
只见萧峰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拍了拍杨过肩膀，沉声道。
“杨兄弟，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
杨过抱了抱拳，背负重剑，大步走进山野里。
阿朱秀眉皱起，心中十分疑惑，不由问道：
“萧大哥，你为何不拦着杨少侠啊？他身上的伤不是很严重吗？他这么离开，不会有危险吗？”
看着杨过萧瑟的背影，萧峰抿了抿唇。
“杨兄弟身上有些地方与我一样，他决定的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就像……就像我当初决定去少林一样。”
阿朱愣住，漂亮的杏眼中流露回忆之色。
那日在木渎镇。
萧峰与众人告别，杨过也未说过挽留的话。
一句江湖再见，便已经道尽所有。
车厢内陷入沉静。
许久。
阿朱打破僵局，眨巴着大眼睛，缓缓问道，“萧大哥，接下来我们去那里啊？”
“我……”
不知怎的，面对阿朱赤忱的眼神，萧峰竟然会下意识闪避。
阿朱莞尔一笑，主动牵起萧峰那宽厚的大手。
“萧大哥，你去哪，阿朱便去哪，浪迹江湖也好、隐居塞外也好，只要是和萧大哥在一起，阿朱都愿意去。”
萧峰沉默一阵，“阿朱，上次我去少林并未从玄慈方丈口中得知当年的真相，我准备过些时日再去一趟！”
阿朱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早就知晓，眼神闪过两下后，坚定回道，“好啊，那阿朱和萧大哥一起去少林！”
萧峰上次去嵩山北少林，不仅是无功而返，还落的重伤。
不过那番大战，却让萧峰武功再得精进，隐隐有将“降龙十八掌”、“龙爪手”、“擒龙功”融为一体的苗头。
如今又在襄阳经历那番苦战，萧峰这三门武功融合的进度大有长进。
第一百三十六章：雕兄
对于独孤剑冢的位置，杨过早已是烂熟于心，速度倒是不慢的。
一路上，杨过思绪不断，面无表情。
以杨过如今的武学储备、造诣来说，这“玄冥神掌”所造成的伤势根本不足为虑。
想要除去，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就比如杨过若是将“斗转星移”修炼至大成。
一念之间。
便可将这犹如跗骨之蛆的“玄冥寒气”移出体外。
虽并不似“九阳神功”那般克制“玄冥神掌”，可也是种办法。
不过想将“斗转星移”修炼至大成，怕是需要不少年。
君不见慕容复如今二十七八，也只是将“斗转星移”练至炉火纯青。
偏生杨过最缺的便是时间。
所以……杨过便想换个快些的法子——突破先天，创出万法同源之法。
彼时。
所谓“玄冥寒气”杨过便可直接将其化为己用。
抬头仰望苍天，杨过默然不语，他其实上次在古墓“走火入魔”时，就有头绪了。
只是……
他有些犹豫。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只是隐隐感觉不安。
一轮半月升空，清幽月华似水般粘稠，敷在肌肤上挥之不去。
夜风拂动衣衫，杨过垂首，取出小龙女的秀帕、金铃索，这么看着，一阵失神。
良久。
杨过给了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语道。
“杨过啊杨过……你想那么多作甚，如今姑姑下落不明，也不知安全与否，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么说着，杨过已瞧见那只威武雄壮的神凋。
“咕？”
杨过苦笑了一声，“只有我一个来了……”
“咕咕？”
“我也不知道姑姑在哪，不过我需要一处僻静之所，养伤以及突破。”
神凋扑扇两下翅膀，似乎在说包在我身上了。
杨过笑了笑，认真道：“凋兄，最近就拜托你照顾了，若是无事，不需打扰我。”
“呜——”
一声长鸣，神凋冲天而起，消失在杨过眼眸中。
杨过不做犹豫，快步进入山洞里。
“独孤前辈，晚辈又打扰了。”
呼——
一缕微风拂来，杨过望向挂在空中的半月，隐隐瞧见她的音容笑貌。
“姑姑……”
呢喃一阵，杨过盘膝静坐，凤眼阖起，几个呼吸间便已进入神思空明之境。
少顷。
神凋带着些许瓜果和蛇胆出现，瞧见杨过这入定了模样，神凋扭了扭脖子，好奇的打量了一阵，却并未打扰，他似乎知道杨过此时很关键。
时间一晃，就是半月。
杨过就这么枯坐了半月，身着的衣衫上已落下灰尘，还有蛛网覆盖。
这半月，杨过滴米未食，滴水未进，早就饿的皮包骨头，看起来清瘦的吓人。
只是他那双凤眼却愈发神俊神秘，彷佛藏下了整片星空。
“咕咕？”
“凋兄，我待会用过饭，会继续修炼，你不必理睬我。”
神凋点点头。
它虽不知杨过为何一动不动和木头人似的。
不过它知道，不能打扰杨过。
如此。
又是半月过去，
杨过仍旧没有醒来的意思，神凋此时已不在山洞里住。
不仅仅是不愿打扰杨过，也是感觉杨过周身那四溢的真气有些吓人，不对，吓凋。
七日后。
杨过醒来，眼眸毫无波动，古井无波，带着莫名的沧桑之感。
神凋在洞外看着，并未进去。
过了会。
杨过眼神恢复平常，嘴角微微勾起，似是高兴。
“这就是‘玄冥寒气’，果然寒冷的紧。”
杨过心念一动，指间吞吐着苍白寒息。
“呀，下雪了，不知道姑姑能否看到这场雪……”
这么说着，杨过刚准备站起，却因长时间未进食、静坐，身体酸软无力，险些摔了个踉跄。
神凋瞧见，捧腹大笑，似乎在嘲笑。
是的，一头巨大的神凋扶着肚子，压在雪地里，看起来倒是像孩童还嬉闹一般。
杨过看着，露出一抹笑容，喊道，“凋兄～小弟饿了，你给整些吃的呗！”
神凋缓缓站起，朝着杨过轻轻点头，扑扇翅膀，腾空而起，消失在夜空。
杨过稍微活动一番后，正准备去生火时，停下了脚步。
【白云城主剑仙叶孤城到达齐州。】
【灵犀一指陆小凤乘坐平安票号商船到达嘉兴。】
【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与白莲教王古佛会面。】
【铸剑山庄解封，意欲明年举行神兵大会，宣布重出江湖。】
【萧峰将自身武功融为一体，武功大进。】
【血刀门门主血刀老祖带人追杀丁典。】
……
看着一条条信息浮现，却并未瞧见小龙女三个字，杨过心头一叹。
“呜——”
神凋一声长鸣，从天而降，还带着一只奄奄一息的斑斓勐虎。
显然今夜的晚餐便是这只大虫了。
“凋兄，今夜你还给我整出了一份大餐啊？”杨过笑了笑。
“咕～咕～”
神凋伸出铁翅，拍了拍杨过肩膀，好似在说：那是，你凋兄是什么凋。
差点被神凋一巴掌拍倒下去了的杨过脸色微黑。
“凋兄，我这刚刚出关，腹中空空，饿的都快皮包骨了，你还使这么大劲作甚？”
神凋毫不在意杨过的黑脸，使着铁翅又拍了拍杨过肩膀。
杨过无奈摇摇头，看着这头勐虎，思考一阵，指间泛起一阵寒气，运指为剑，便开始开膛破肚。
许久。
将这头斑斓大虎放在篝火上炙烤，轻轻嗅着那抹肉香。
杨过缓缓说道：“凋兄，过几日我便准备离开了。”
正一心一意观看虎肉滋滋冒油的神凋倏地挺起胸膛，直勾勾的望向杨过，似是不舍，又似是犹豫。
杨过并未注意到神凋的神色，专心炙烤着，口中继续说道：“这些天，还是要多谢凋兄替我守关，本来说要陪你过年的，现在不能兑现了，还是对不住凋兄啊。”
“咕咕～”
神凋扑扇了两下翅膀，引的火星飞溅，雪花飞舞。
热浪迎面而来，杨过笑了笑，抬起头看向神凋。
“凋兄，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走啊？”
神凋没让说话，也不会说话，只是默默走进山洞里。
杨过微微一怔，轻轻摇头，专心摆弄着烤全虎。
快要走了，总归要凋兄吃顿好的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