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隔空取头的百目者
河兴街靠近横跨三湘城的大渡河，所以便以此得名。
每日的早晚都会有大量渔民顺着河流到达河兴街的码头，停留在鱼市里摆摊贩卖。
城西的居民只要想买水产都会来此，甚至其他城区也会专门乘坐马车慕名前来。
码头的鱼市确实是有特别之处。
清晨摊位贩卖的鱼儿最为新鲜，通常还是活蹦乱跳的，深受大户人家以及酒楼的喜爱。
傍晚摊位贩卖的鱼儿，已经养在木盆里一天，多数都已经翻了肚白，价格不及原本的十之一二。
平民百姓会在死鱼中精挑细选，拿去尝鲜也是不错。
等天色昏暗，过了吃食的点后，摊位便逐渐减少了。
渔民陆续赶着小舟离开了三湘城，他们都住在城郊的村庄，水里的夜路确实不好走。
在夕阳的映衬下，鱼市变得门可罗雀。
张斗赶忙收拾摊位，为了给自家蒙学的孩儿买笔墨，差点就来不及离开了。
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个鱼摊支着，并且丝毫没有收摊的准备。
张斗看了眼半山腰的落日，快步走了过去。
他与摊主有过几面之缘，忍不住提醒道：“王炳全，可以走了，等下就不好走水道了。”
“嘿嘿嘿嘿。”
王炳全发出莫名的怪笑，他的脑袋比常人大了一圈，并且满脸的青筋。
张斗连退了几步，不过很快就得以平复下来。
他看向摊位，木盆中还有条翻白的鲢鱼，而且缺了两边的鱼眼，品相太差没有卖出去。
“王炳全，这鱼卖不出去就回去自己煮汤……”
“嘿嘿嘿，要不买你？”
“谁要你的破鱼，算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吧。”
张斗忍不住暗骂几声，面前王柄全也不恼怒，只是一个劲的怪笑，让人毛骨悚然。
他突然想起听闻过的惨事，好似便是关于王炳全。
王炳全所在的村落共有五名渔夫，一同捕鱼轮流卖鱼，相互间有个照应。
没想到在几日前，他们在大渡河下网的时候，除了王炳全以外的渔夫全丧命了。
据说被衙门打捞上来的尸体，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双眼更是只留下了两个空洞。
传闻是由水鬼所害。
张斗不由得露出怜悯，恐怕王炳全已经失心疯了，怪不得会停留在鱼市上不走。
他叹了口气说道：“王炳全，我把这鱼儿买下，你早些回家吧。”
王炳全抬起脑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张斗，嘴角还露出了极为夸张的笑容。
“三文钱。”
张斗脸色难看的从怀里掏出钱袋，送瘟神般取出几文钱，数也不数就递给了对方。
王炳全熟练的用草绳穿过鱼嘴，然后把整条鲢鱼递了过去。
“记得煎着吃，鲢鱼肉质嫩滑，鱼眼更是一绝。”
就在张斗即将接过的时候，突然有人将鲢鱼截胡，动作恰到好处的抢过草绳。
他连忙转头，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衙役。
“你……”
任青并没有将鲢鱼交还的打算，反而劝慰道：“你赶忙上船吧，就当花个三文钱买条命了。”
张斗因为对衙役的忌惮，只得吃了这个闷亏，同时心里生出浓浓的疑惑。
一条发臭的死鱼，哪用得着两人争夺，还有三文钱买条命是什么意思？
张斗满头雾水的走到码头，他又朝王炳全的方向望了眼，只见两人一前一后的拐进了小巷。
他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王炳全怎么看都像是索命的厉鬼，连忙撑船就走。
而任青提着鲢鱼晃晃悠悠，眼睛不断的观察着弄堂周围。
他暗中走访无头案尸体，结果发现部分死者的住所靠近水源，借此查到了河兴街。
这些人的共同点都是生前买了条死鱼，吃下后眼睛便开始发痛，最后化为无头的尸体。
其余尸体遭遇的情况却各不相同，说明百目者从未露过脸，一直通过某些手段杀人于无形。
任青在弄堂的尽头等待着，附近没有丝毫的光亮，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亮绿色的眼睛逐渐朝他靠近，并且还能听到些莫名的呢喃声。
“我没有想要杀死他们。”
“他们该死，该死。”
“怎么能怪我，千万不能怪我。”
“死死死死死！！！”
王炳全走了过来，那张扭曲的脸上满是怨毒。
“我是来还你鱼眼的………”
任青察觉到异样，他向手中的鲢鱼看去，只见鱼身的鳞片逐渐脱落，长出了密密麻麻的人眼。
恍惚间鲢鱼变得极为鲜活，就仿佛刚从水里跃出来的，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任青的重瞳转动，幻象转瞬即逝消失了。
他伸手捏了下鲤鱼，明显能感觉到里面的异物，撕开鱼腹后一颗人眼从中掉落。
任青见人眼还在动弹，他直接踩成肉糜，然后向王炳全靠去。
王炳全面朝墙壁自言自语，他仿佛感受到极度的恐惧，瑟瑟发抖的跪倒在地上。
“别杀我，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每日都将眼睛喂给活人，连同村人都没有放过。”
他说到这里，语气又变得惊愕起来：“我没有杀他们，只是把眼睛藏在了鱼腹，他们买下我的鱼就该死。”
任青将短刀从腰间拔出来，然后挪步而去。
王炳全的脑袋变得通红，甚至眼珠子大半都凸了出来，但目光却没有移开分毫。
百目者的能力是制造幻象，想要借此操纵人心并不难，王炳全明显是对方的傀儡罢了。
任青朝墙壁看去。
换作其他修士，哪怕能夜视也无法细致入微的观察，但重瞳者却游刃有余。
只见墙壁上蜗牛爬动着，那脑袋的触须间长着只人眼，用诡异的眼神与任青相互对视。
还没等任青有所反应，蜗牛爆炸化为烂泥。
随即王炳全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响，他痛苦的捂住断裂的脖颈，脑袋落在了地上。
脑袋迎风滚动，眨眼间便冲出巷子。
任青赶忙追上去。
以百目者的手段根本不像是刚晋升，总感觉在三湘城隐蔽已久，杀人取眼也并非修炼无目法。
或许身受重伤需要救治，或许垂老将死延寿续命。
真是如此的话，百目者绝对依靠诡异物才达到半尸的。
想要让百目者晋升的话，必须吃下百目魔君的诡异物，九死一生不说，哪有这么轻易能找寻到。
难道对方制造混乱，在掩饰什么？
第十五章 拔刀瞬杀
夜幕低垂，任青犹豫了片刻后，脚步轻快的跟着人头。
他并不担心自身暴露给百目者，因为蜗牛与鱼腹中的人眼都是死物，只不过被术法影响。
否则在任青接触的时候，早就得到了百目者的信息流。
主要是东城的方向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并且大量的捕快已经开始封锁街道，让他隐隐顾虑。
任青不想放过百目者的线索，干脆与人头保持数百米，依靠着重瞳者的能力，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扑通。
人头掉到用来接引雨水的沟渠里，继续向城南的方向而去，速度不快却极为隐蔽。
任青抓着腰间的短刀，双眼的瞳孔相互转动。
之所以用刀，只是觉得顺手罢了。
城南相较于其他城区，更加鱼龙混杂，死去的尸体一大半来自于帮派的拼斗。
虽说衙门有过整治，但情况却没有任何的改善，反而愈演愈烈。
但这也造就了城南夜间的繁华，几乎每条街都有花楼，一股子胭脂的味道弥漫于空气。
赌坊更是不再少数，乌烟瘴气免不了有帮派把手。
任青跟着人头前去的地方非常靠近居民区，所以门窗紧闭倒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等人头的速度缓慢下来后，他随之调整步频。
只见人头滚进了间破旧的城隍庙，任青找了片树林躲着，利用草丛暗中观察。
片刻后，有个男子不断的环顾四周，偷偷摸摸的进了破庙。
百目者？
不对………
任青的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他继续耐心的等待，并且取出猪眼吞入腹中，热气能保持浑身的气血快速流动。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男子走出破庙，他用棉麻布将人头包好，双手抱在怀里打算向居民区而去。
任青借着月光看清楚了此人的长相。
大碍有二十五六岁，裸露的皮肤上遍布刀疤，眼神显得非常狠辣。
他提着麻布没走几步，却见远处多了个身影。
对方被树木形成的阴影笼罩，长相无法分辨，就感觉散发着一股令人生惧的气势。
男子的脚步顿时停住了，表情惊疑不定的盯着，然后下意识的拔出了腰间的砍刀。
“在下河泥会陆平，敢问是哪路好汉？”
任青冷冷的说道：“衙门的，找你问事。”
一听这话，陆平连退数步，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人可是禁卒？”
任青没有回话，继续目不转睛，脚步缓缓靠去。
“大人，我可未曾犯事，而且河泥会最近……”
“你手里的是什么？”
“不是我杀的！”
陆平脸色惨白，浑身一激灵将人头掉在地上。
在任青带来的恐怖威胁中，他顾不上那么多了，皮肤蠕动间，额头多了几只眼睛。
任青想起从书铺搜到的无目法，看来并不是凑巧，那名百目者在有意识的散播。
百目者控制部分修士为自己收集人眼，剩下的都是转移禁卒视线的弃子罢了。
搞不好百目者从头到尾未曾现身，利用术法就搅动着全城一滩浑水。
出现的那些无头案，至少有小半是修炼了无目法的人所为，虚虚实实难以理清。
这样一来，哪怕有禁卒插手其中，百目者也可以轻易的脱身。
任青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把人眼交给他的？”
陆平表情阴沉，早知道就不碰那本术法了，搞得深陷其中，还被禁卒盯上了。
“不知道，我只是每隔三天来此处一趟，然后将人眼放置于窗台上，自会有鸟类叼走的。”
陆平指着额头上多余的眼睛说道：“要是不这么做，身体的异化就会完全失控。”
任青微微点头。
看来百目者为了隐藏身份，并没有在三湘城布下眼线，那么张屠夫的事情就比较好解决了。
任青依旧在靠近，陆平连忙说道：“我算是较为收敛的了，那些家伙……”
话还未说完，他见到任青现身于月光下，立刻闭上了嘴巴，并且表情变得极为难看。
本以为是连河泥会大人物心生忌惮的禁卒，却没想到只是衙役，而且看样子连捕快都不算。
“什么时候衙役管的这么宽了？”
“不好意思，取你性命一用。”
任青脚步加快，重瞳已经锁定了陆平。
陆平露出狰狞的笑容，他拔出砍刀冲了出去，区区衙役而已，难不成还能敌得过我？
砍刀由上至下的劈去。
任青宛如未卜先知般侧身躲过，短刀出鞘向陆平一斩。
陆平伸手抓住，掌心与刀刃接触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响。
任青顺势抽回短刀，他注意到陆平的手掌上长了几颗眼珠子，没想到如此坚硬。
正在这时，捕快生出的动静突然临近。
陆平心生退意：“你我各走各的，就当从未见过……”
任青不等他说完，短刀以诡奇的角度刺入了其肋骨。
陆平察觉到剧痛从体内传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是肺部受到重创导致的。
慌乱之中，砍刀挥动的越来越没有章法。
任青显得极为冷静，虽然禁卒很可能已经来到了附近，但斩敌还是足以的。
收刀入鞘。
重瞳转动的速度加快，时间的流速仿佛变得极为缓慢。
他抓住刀柄，目光注视下的陆平遍布破绽，脑海里生出不知多少种杀法。
任青选择了最简单的。
出刀。
陆平保持着逃跑的姿势，但在脖颈的位置却多了条细线，血液从中渗出。
脑袋掉在地上滚动几圈，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任青看了眼手中的短刀，刃口已经卷起，再去碰些坚硬物，恐怕就会折断。
这把刀是前身兄长留下的，所以材质较为普通，只能找机会换把新的兵器了。
任青立刻起身离开破庙，他躲在草丛里远望，注意到屋檐上有两位禁卒快速行走而来。
其中一位禁卒便是在监牢里见过的白姑娘，属于格格不入的正常画风。
另一位禁卒长手长脚，每步都是数米的距离。
两人的目标正是王炳全的人头。
长手长脚的禁卒张口吐出类似蛛丝的大网，卷起人头便走，唯有白姑娘脸色平淡的看了眼任青所在的方向。
两人离开后，任青才从隐蔽处出来。
第十六章 谋划神足经
任青离开了城南。
路上明显能感觉到不太平，恐怕衙门经过几天的调查，开始对那些无目法的修士下手了。
既然出动禁卒，就不会留一点余地。
百目者应该早有预料，他怕是已经凑够了所需的人眼，短时间内会选择避风头。
任青没有急着返回火工堂，径直来到了张屠夫的肉铺。
张屠夫虽然已经关了店铺，但作为住处的里屋还是灯火通明，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打呼。
任青开启了重瞳的状态，周围的一切事物映入眼帘。
他知道百目者是利用某种手段，将眼睛放置于昆虫或是动物的身上，借此远程杀人。
可让任青疑惑的是，如此手段明显超过了百目者的能力范畴。
同样是无目法的分支，重瞳者消耗的寿元还多了半年，为何威力会相差这么大。
环顾几圈，他在角落的位置找到了只蜗牛，因为其身躯缩在壳里，倒也看不清楚有没有人眼。
任青毫不犹豫将蜗牛踩死，随即里屋响起张屠夫压制不住的惨叫。
他连忙闯入屋子，只见张屠夫半跪在地上，伸手在喉咙里掏着，似乎想要吐出什么。
任青用桌上的筷子抵住张屠夫的牙齿，免得咬伤了舌头。
等到张屠夫控制不住后，嘴里涌出酸臭的黑水，味道极为刺鼻，并且伴随着腐蚀性。
黑水里还夹杂细小的眼珠，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张屠户无力的倒在地上，任青用信息流查看，发现寿元虽然减少了五年，但怪病已经痊愈。
把张屠夫安顿好后，任青这才返回了火工堂。
任青刚进院子还没来得及歇息，他见伯封四人正准备着工具，看样子要去处理尸体。
小武松了口气：“青哥儿，好在你及时回来，从刚刚开始不断有火工被派遣出去，这回轮到我们了。”
李棉不由得担忧道：“难道三湘城出现什么大乱了？”
伯封沉着脸说道：“别想太多，可能是帮派争斗。”
“先过去再说吧。”
任青觉得应该与禁卒清缴无目法修士有关。
这段时日因为无头案不知死了多少人，衙门必定是雷霆手段。
五人在捕快的引路下来到谈街的一家民房，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的血肉，以及几十只苍蝇。
就连小武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开始熟练的收拾起血肉，放在特定的木盒里。
不过随着血肉逐渐清理干净，他们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明明就拼凑出一具尸体，可找到的人眼实在太多了，并且皮肤组织上也有数个人眼。
小武与李家兄弟忍不住走出屋子，缓解下紧绷的精神。
伯封的脸色发白的看向任青，却见对方表情平淡，连丝毫波澜都没有。
想起任青在监牢内的表现，心中不由得生出倾佩。
事实上，任青对于尸体的异样早有预料。
他看似在忙碌收尸，脑海里却在整理着关于百目者的信息，总感觉迷雾重重，但又近在咫尺。
按照异化树显露的，百目者的能力应该是制造幻象。
为何自己遇到的百目者，可以距离千百米影响他人，还能用眼珠控制动物昆虫。
任青心念一动，会不会同时具有多种术法，相互配合下就有强大莫名的效果？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而且百目者引起的混乱几乎波及整个三湘城，想要不露出马脚，除非是藏在绝对安全的地方。
任青的双眼放出精光。
那只有衙门了。
他感觉醍醐灌顶，杂乱无章的线索在脑海里汇聚，并且被整理成有用的信息。
信息流带来的变化原来不止表面上的金手指，就连任青的分析力也加强了数倍。
百目者除了无目法外，至少还会一种术法，但都是通过食用诡异物掌握的。
此人前路无门只能苟活，想要获取鬼使境的无目法诡异物几乎不可能，只得不停的续命。
任青怀疑无目法的延寿效果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弱了，所以百目者开始变得疯狂。
能长时间的隐藏在衙门，百目者刚开始延寿的手段应该较为收敛，迫不得已才吃人眼。
对于任青来说，百目者是个不小的机缘，甚至能借此在短时间内达到鬼使境。
任青思量着怎么对付百目者，逐渐生出想法。
百目者的身份徐徐图之即可，最重要的是做好万全准备。
任青的实力面对百目者还是太嫩了，半尸境的无目法偏辅助，人皮书不过刚入门。
他必须将重瞳者的优势发挥出来。
任青第一反应就是神足经。
如果他的双腿经过异化后拥有极强的爆发力，那么只需要重瞳锁定敌人的破绽，就能无往不利。
并且神足经掌握在与乞丐相关的势力手上，他们对于异化的方向肯定有着深刻的了解。
任青至少不用摸着石头过河，可以直接消耗寿元让神足经达到半尸境的程度。
他初步确定好计划，不知不觉屋内的血肉已经全装进了木盒里。
五人继续前往下个收尸的地点，主要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光是城西零零散散都有二三十。
任青注意到有八成左右的尸体是无目法的修士，其余的尸体不过是受到百目者的影响生了怪病，能看出脑袋肿胀眼睛凸出。
如果张屠夫没有被任青及时救下，就算侥幸不死，肯定也会被禁卒处理掉的。
由此可见，禁卒的态度便是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接下来搜寻百目者又不知要死多少。
任青回到了火工堂，坐在石椅上有些惆怅。
不远处的火炉熊熊燃烧。
要是没有信息流，他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具尸体，好不容易勉强修炼成了无目法，结果不明不白的被禁卒干掉。
想想有些可笑啊，这方世界难不成只要够倒霉，就能接触到修行的法门。
任青选择降低存在感，他暂时不去考虑什么百目者，暗中打听起了城西的那些乞丐。
结果发现哪怕相比衙门，拥有术法的帮派依旧算不小的势力了。
甚至出身于帮派的禁卒不在少数。
第十七章 大苗刀
三湘城经过禁卒的几日肃清后，死伤有数百人，但找寻不到百目者也就不了了之。
任青在此期间没有闲着，他暗中打探消息，乞丐背后的势力随之浮出水面。
此帮派名为血狗。
与鱼龙混杂的城南不同，城西除去那些小打小闹的帮派，血狗帮可谓是毋庸置疑的土皇帝。
最为鼎盛的时期，血狗帮垄断了城西所有的下三流买卖，甚至明面插足的生意同样不在少数。
因为衙门曾经对血狗帮下过死手，规模已经缩水大半，如今的生意都上不了台面。
好在禁卒并不参与打压，否则连仅剩的势力都要被抹去。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掌握神足经的血狗帮依旧不是任青能对抗的，必须小心为上。
任青没有打草惊蛇。
他花了几天的时间在城西闲逛，依靠信息流以及重瞳的眼力，摸清楚了血狗帮的部分底细。
其中最为常见的帮众便是腿部残疾的乞丐，但想要从他们手上获得神足经并不现实。
经过任青的观察，乞丐确实是接触过神足经，但本身不识字，甚至智力还有缺陷。
而且他们在乞讨的时候，为了防止生出事端，通常会有帮派的打手在附近监管。
血狗帮的打手同样练过神足经，信息流显示的也是【神足经（残）】。
不过他们的运气稍微好些，双腿没有明显的残疾，甚至比常人还要更加强壮些。
可见术法入门有多难了，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不为过。
任青本以为只能铤而走险找机会袭杀血狗帮成员，然后直接用对方死后的诡异物入门。
没想到突破口说来就来了。
他无意间从伯封口中得知，城西靠近郊外有家武馆，名为“陈氏八极腿”，其馆主陈永兴年轻时就在血狗帮混过。
任青死马当活马医，便趁着陈永兴外出采购的时候，利用信息流查看了下。
【陈永兴】
【年岁：三十九】
【寿元：八年】
【术：神足经（伪）】
【由天残道人创出，修炼此法需要在骨骼生长的年幼之时，将双腿连根切掉，困于菜缸中喂食特定药引，三年不死可长出神足。】
任青估摸着神足经后面之所以有个（伪），说明陈永兴是通过吞食诡异物的方式掌握的，使得他的实力限制在武人境。
目前来看，接触陈永兴取得神足经应该是最为稳妥的。
任青的主要目标是，在武馆李找到纸质的功法，实在不行就图谋陈永兴死后的诡异物。
他打算以学八极腿的名义，正大光明的进入武馆。
任青都不需要掩饰什么，火工又不是禁卒，在衙门中属于无足轻重的小喽啰。
不过他没有急着前去，先是与伯封几人交代了下要忙几日，随即准备找个铁匠锻造武器。
有没有武器在手，对于任青来说影响很大。
重瞳的料敌于先必须配合刀剑才能发挥到极致，只要抓住敌人的破绽，就可以瞬间将其斩杀。
任青询问过几个年长的捕快。
他们都建议前去城北的一处铁匠铺，说是那里的铁匠手艺极好，唯独脾气差些。
铁匠名为刘虎，铺子是几代单传的，所以锻造术很是精湛。
任青连去了三日，但不凑巧的是，铁匠铺一直闭门不开。
刘备三顾茅庐，任青第四日上门时才听到了金属碰撞的打铁声，闻到股浓郁的烟气。
他敲了敲门，里面声音不耐烦的说道：“没长脚嘛，自己进来。”
任青忍不住眉头挑起。
他推门走了进去，一位皮肤黝黑的壮汉背对着他，用手中的铁锤敲击着烫红的铁块。
见壮汉的双臂过于壮硕，任青眼中生出异色，难道也是掌握了什么术法？
他环顾四周，墙壁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刀剑，扑面而来的肃杀让人窒息。
刘虎将铁锤放下问道：“还是个差爷，你如果要买兵器，可以去那边的墙面看看。”
“不了，我准备了图纸来定制锻造的刀具。”
刘虎吹胡子瞪眼：“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世间还有我不会锻造的兵器？”
“刘哥你自己看看吧。”
任青将草画的图纸递了过去，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对方，刘虎的信息涌入脑海。
他遗憾的发现刘虎并没有掌握术法，不过想想也是，修士哪有这么容易碰到。
刘虎注意到任青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还以为是被看轻了，心里的无名火顿时升了上来。
他抓过图纸刚想评击一番，却被上面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兵器吸引了注意力。
以刘虎的经验看来，此兵器较为适合沙场，骑马冲锋最佳，其次才是步行作战。
“这是什么兵器？”
任青耐心的解释道：“大苗刀，因刀身如禾苗，而故名苗刀。”
大苗刀比苗刀还要长，足足三尺有余，光是刀柄就有近乎半尺，需要双手持住刀柄。
铁匠铺里的刀剑，没有一把能达到如此长度。
在电影锦衣卫中，丁修的兵器便是这把，外形其实是介于苗刀与陌刀间，刀身狭长能斩马。
其实按理说，厚实的环首刀能做到攻守兼备，才无愧百兵之胆，普通人哪怕能驾驭大苗刀，也有些过于凶险了。
但任青依靠着重瞳可以专注于发挥进攻的优势。
防御采取能躲则躲，不能躲就挡，实在不行就以伤换伤的策略。
刘虎的恼怒烟消云散，他表情认真的说道：“以你的身材有些不合适，缩短一尺吧。”
“我年岁才十七。”
“恩……”
刘虎张了张嘴巴没有开口，现在的衙役都这么莽嘛，用如此极端的兵器。
“算了就这样吧，不过我提醒你一句。”
“除非是捕快，否则身穿差服是不允许持有利器的，带刀的话，小心些。”
任青点了点头，虽然三湘城不禁携带利器，不过对衙役却颇有限制，发放的水火棍只是用来防身的。
“还有……”
刘虎指着任青毫不客气的说道：“刀身三尺有余，所用材料必须参杂较为坚韧的寒钢，不然容易折断。”
“得加钱！！！”
第十八章 莫名古怪的武馆
任青默默的从怀中取出钱袋，沉甸甸的至少有几十两，足够一家三口生活数年了。
衙门里虽然事物繁多，而且运气差就容易因公殉职，但每月给的俸禄却是实打实的。
刘虎接过钱袋掂量下，拿了部分银钱扔给任青，接着脸色平淡的点了点头：“够了，七日后来取刀吧。”
任青转身便走，不过刚打开铁匠铺的大门就被刘虎拦住了。
“急什么急？”
“你这所谓的大苗刀，我在三湘城没看人用过，那你平日里是怎么练刀的？”
任青皱着眉头，刀这玩意还需要练嘛？
刘虎见此叹了口气：“你再等我会儿。”
他走进铁匠铺外的院子，片刻后抱着根粗壮的树干回到了屋内。
“这种兵器必须得尽快让身体适应，否则用真刀练习时，容易伤到自身。”
“我……”
任青刚想解释，却见刘虎拿了把斧头直接将树干劈开了，接着砍出刀剑模糊的外形。
他识趣的闭上了嘴巴，等待木制的大苗刀逐渐成型。
大半个时辰后，刘虎手中的大苗刀已经惟妙惟肖，他简单的挥动了下，结果差点打到任青。
“确实是可行，看来并非臆造，就是灵活运用有些难。”
“刘哥，我来试试。”
任青接过大苗刀，眯着的眼睛重瞳转动。
他猛的一斩，又瞬间收回。
只见不远处木桌上的烛火在刀风的作用下熄灭了，边上的纸张却丝毫未动。
刘虎目瞪口呆，说是刀法精湛也算不上，但却有一种……怎么说呢，浑然天成的味道。
他目送着任青离开铁匠铺，等到回过神来，忍不住哑然失笑。
之前觉得任青看轻了自己，可他又何尝不是。
打铁声再次响起，烟雾从门窗的缝隙中缓缓飘出。
任青走到了街道上，木制大苗刀的外表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他朝武馆陈氏八极腿的方向走去，东拐西拐的穿过几条巷子就到达了目的地。
武馆坐落的面积不大，甚至过于偏僻了。
根据任青的调查，武馆里的弟子不过十数人，都是陈永兴从小养大的孤儿，后者还有个女儿名为陈梨花。
陈永兴为了贴补生活开销，才开始招收外来的弟子，这样每个月能多笔银钱。
任青径直走进院子，空地上正有十几人练习着腿法，不断的踢着木桩。
众人表情冷漠的看向任青，动作不由得缓慢了下来。
任青身穿差服，他没有打算掩饰衙役的身份。
反正明面上就是来习武的，只要掌握了神足经就立马跑路。
任青刚想开口询问，突然注意到那些练习腿法的武馆弟子，身体比例很是古怪，
他们的双腿极为粗壮，布满了结实的肌肉，并且无一例外的占到身体五成以上。
要是单独一人出现类似的情况还可能是凑巧，但既然一群人都如此，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年纪较大的武馆弟子上前问道：“差人你是……”
任青抱拳回答道：“听闻陈馆主的功夫不错，所以打算跟随着学习一段时日。”
“那好，跟我来就行。”
武馆弟子微微点头，他领着任青走进了屋内。
任青越看对方行路时的动作，越觉得变扭，干脆故意用身体接触了下，结果信息并没有显示术法。
双腿怎么像是经过异化……
任青带着疑惑来到某间屋子前，武馆弟子打开房门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迈步踏入其中，鼻尖嗅到淡淡的草药味。
屋内装饰简陋，床铺上躺着的虚弱男子便是陈永兴。
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定，像是随时都会咽气。
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子服侍着陈永兴喝下草药，不过后者想用手臂推开，但力气略显不足。
等到女子将草药全部喂完，她才细声细语的说道：“我是陈永兴的女儿陈梨花，因为家父身体有恙，只得我出面了。”
“陈馆主能讲话吗？”
“抱歉，家父如今已经无法自理，如果还想学习八极腿，只得由我师兄代为传授了。”
“这倒没事。”
任青表面上极为平淡，心里却满是说不出的古怪。
几天前他还见过陈永兴，对方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毛病，寿元更是还有七八年。
而且作为武人境，小伤小病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影响。
陈梨花开口说道：“每月三两银钱，三天一堂课，但没事不许走出武馆。”
任青连声答应，反正顺利的话用不了多久。
“呜呜呜……”
陈永兴发出叫声，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强行被陈梨花压在床上不得动弹。
任青感觉武馆处处透露着诡异，不过没有察觉到半尸境的修士，自保问题不大。
而且混乱些，也容易让他取得神足经。
任青走出屋子，随即被之前那位武馆弟子带到了专门用来练习把式的习武堂。
里面都是交钱习武的记名弟子，一共有六人。
众人裸露的皮肤上多少带点淤青，各自盘腿坐在蒲团上。
教导他们的是个面容英俊的青年，见到任青进来后，向武馆弟子询问了下情况。
任青发现有两名武馆弟子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像是在监视者习武堂的一举一动。
“在下金并，师弟怎么称呼？”
“任青。”
“任师弟，先歇息一会儿，等下我们再开课教导。”
金并显得很是客气，甚至主动为任青倒了些茶水，看样子已经习以为常。
任青随便找个蒲团坐下，其余的记名弟子警惕的看着他，不过都没有开口说话。
在莫名的气氛中，过了大半个时辰。
习武堂外有人敲了敲门，陈梨花的声音传来：“准备一下，可以吃晚食了。”
金并的表情变得恐惧起来，两名武馆弟子则是贪婪，那些记名弟子表情各异。
惧怕、狠辣、无奈……
任青不知到底什么情况，但事态的发展好像超出了预期。
陈梨花继续说道：“金并师兄，选出一人与我们共食。”
金并听闻后浑身颤抖起来，他忍不住干呕几下，像是失去了气力说道：“你们自己选吧。”
第十九章 以己为药引
金并说完后，面如死灰的站起身子缓缓的走出了习武堂。
他与陈梨花一同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任青的表情古怪，在见识过前世那些老戏骨后，总觉得金并浑身透露着不自然。
他用余光瞥了眼，周围所有人坐在蒲团上没有动弹，但从满脸的汗水能看出内心的不平静。
负面的情绪逐渐酝酿着。
许久后，皮肤黝黑的男子陷入了崩溃。
他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不能死，家里有人还在等我……”
黝黑男子跌跌撞撞的连退数步，但到了众人身后时，直接从怀中掏出了根木刺。
他用木刺狠狠的扎入另一人的背上，鲜血浸湿了其衣服。
黝黑男子如梦初醒，他惊恐的看着自己带血的手掌，双腿发软的倒在地上。
角落里的武馆弟子忍不住发出嘲笑。
那位受伤的男子惊愕的摸了摸后背，见伤口并未殃及内脏，他毫不犹豫的扑向黝黑男子，混战愈演愈烈。
任青反倒是无人理会。
主要因为穿得差服具有不小的威慑，而武馆的记名弟子都是平民出身，所以忍不住惧怕。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总有人铤而走险。
洪彪叫做青虾社的帮派里混了些时日，虽然没有任何的名头，但江湖经验却已经足够。
在他感觉刚来的任青实在有些看不透。
只要将此人袭杀，最后活下来的人必定是自己，撑到衙门发现的可能也是最大的。
洪彪用拳头毫不留手的向任青后颈打去。
“差爷，别怪我心狠手辣，老老实实受死吧。”
任青搞不懂武馆什么情况，所以本想先置身事外再说，可看来还是免不了卷进去。
大苗刀抽出。
简单的挥刀劈砍，给人一种避无可避的错觉。
在旁人眼里，就像是洪彪主动去靠近任青的木刀。
怎么可能？！！
洪彪双臂护住脑袋。
任青的手腕转动，大苗刀的方向顿时生出了变化，直接刺入了洪彪的脚背。
鲜血四溅。
洪彪发出惨叫，下意识想将木刀从脚背拔出来。
任青冷哼一声，右掌为刀用力斩在了洪彪的脖颈，后者在晕过去的瞬间被扔到了门口。
陈梨花语气带着激动的说道：“好了。”
随即屋内寂静无声。
众人停止了拼死的争斗，重新坐回了蒲团不再多言，哪怕伤口血肉模糊也强行忍着。
门外的洪彪被拖走，角落的两名武馆弟子也离开了屋子。
大门被铁链锁死。
所有人相互间留有警惕，特别是几个身受重伤的，任青则被隐隐的孤立了起来。
任青刚想发问，有个瘦小的身影凑到他边上轻声说道：“大哥，我是晨阳街的皂隶，叫做蒋杰。”
蒋杰咽了口唾沫问道：“大哥你来武馆的时候，衙门里的衙役有没有知道行踪？”
任青摇了摇头说道：“唉，确实是没有，不过失踪超过五天应该就会有人来找寻的。”
蒋杰眼神充斥着恐惧，语无伦次的自语道：“过不了两天这里的人都得死完，哪里等得到衙门……”
任青抓住蒋杰的手臂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蒋杰可能是想找人倾诉，便磕磕绊绊的解释起来。
任青听完后，心中的疑惑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浓郁了。
武馆里的记名弟子都是两天内陆续到此处的，进来后他们被不由分说的关在了屋内。
陈梨花每天会拖走三四人，都是在饭点时，结果不言而喻。
偶尔还能听见外面武馆弟子谈论人肉的香甜可口，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当然也有尝试逃出去的，但武馆内只有一条走道，他们长时间的不补充水和食物，怎么打得过十几名练家子。
既然横竖都是死，在屋内苟且说不定还能等到救援。
任青不动声色的暗自思索，对于他来说武馆里的弟子连修士都算不上，根本无法构成威胁。
最为要紧的是怎么稳妥的取得神足经，并且事后把自己摘出去。
好在虽然身穿差服没有遮掩，但事实上反而容易被忽略，毕竟光是衙门就有上千名衙役。
当然任青哪怕暴露术法，最惨不过加入禁卒，也有宋宗无证明他的术法来历。
大概过了两三个时辰，金并等人才重新回到习武堂。
他们身上不由得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双脚上的肌肉都有不同程度的胀大。
特别是金并，哪怕他表现的如何如何难受，但依旧无法掩饰其双腿异化程度是最为明显的。
金并唉声叹气的取出绷带为伤员包扎止血，接着特地分给他们一些干粮充饥。
使得众人对金并甚至感恩戴德起来。
任青取过干粮没有表现出异样，但并不准备食用，鬼知道里面有什么猫腻。
他越看金并便越觉得变扭，干脆闭上了眼睛养神，等待着事态继续发酵。
结果金并还真的教导起八极腿。
除了任青听得津津有味，其余人都不敢兴趣，趁着空闲多恢复些体力才是最重要的。
等到夜晚降临。
门外出现了不少脚步声，看起来又有人聚集。
任青注意到周围人都因为过度疲劳，从而昏睡过去。
他起身开口问道：“金师兄，我想要死个明白，临死前看看记录八极腿的秘籍。”
“……”
金并的脸色略显古怪，犹豫几息后，掏出了本薄薄的书籍递了过去。
任青随意的翻看几页，便将书籍放到一旁，接着继续闭目养神。
没想到秘籍蕴含的信息量会这么大。
【八极腿】
【由陈永兴创出，分为主次两篇，次篇有三十六架势，主篇则需要药引入门。】
【药引：陈永兴以其腿肉为药引，食用后借助异化，能发挥出远超常人的力气。】
任青对前因后果有了几分猜测，怪不得神足经明明与食人扯不上半点关系，武馆内却乌烟瘴气。
金并双眼泛红，任青的举动在他看来无疑是挑衅。
他虽然表面上极力伪装温文儒雅，可五官依旧变得扭曲，杀意几乎按耐不住。
人性褪去，兽性开始苏醒。
第二十章 其实莽是最简单的
随即金并像是想到了什么，强行忍耐住了兽性。
任青对此丝毫没有注意到，当然就算发现恐怕也不会在意。
信息流提示，只需要消耗五日寿元即可掌握“八极腿”。
貌似物美价廉，但他没有过多犹豫就选择了放弃。
在任青看来，所谓的八极腿如同是术法的低劣版本，更没有出现晋升的信息，说明毫无潜力可言。
修炼后也就比常人多些力量，可双腿出现的异化却过于明显，实属得不偿失。
不过从功法的信息能得知，很早以前陈永兴就在利用自己的腿肉培养弟子，那时候应该还没有到失控的地步。
任青用余光看了一眼金并，继续默不作声。
时间逐渐流逝，等到习武堂外传来脚步，陈梨花熟悉的声音响起：“差不多该吃夜食了。”
众人立刻被惊醒。
任青明显感觉到金并咽了口唾沫，然后又装出诚惶诚恐的模样说道：“只能再选出一人了。”
“我来吧。”
黝黑男子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他还感激的说道：“金师兄，多谢这两天的照顾了。”
金并却把充斥着恶意的目光看向任青，正考虑用什么样的理由插手带走对方。
这时，任青毫不犹豫的来到门口。
金并忍不住面露喜色，心里全是对于血肉的渴望，恨不得当场生吞活剥了任青。
黝黑男子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金并转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顿时如坠冰窟。
“闭嘴。”
金并走出了习武堂，只留下五人面面相觑。
陈梨花依旧是毫无表情，带着任青向武馆的深处走去。
狭窄的过道没有烛火照明，显得极为昏暗，但任青通过夜视看到很多不易察觉的细节。
比如墙壁上指甲的划痕，地板尸体拖拽的血印，甚至还有几块人骨的残渣。
人骨已经风化，至少死了有数年的时间。
陈梨花打开走道尽头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间宽敞的大堂，里面坐满了武馆弟子。
他们用骇人的眼神盯着任青。
任青却显得不以为然，他自来熟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注意到大堂中央有一口油锅，忍不住露出玩味的表情。
“请各位师兄弟等我片刻。”
陈梨花转身走出大堂。
油锅填柴开始加热，还有武馆弟子磨刀，金并则半步不离任青。
不一会儿，陈梨花再次回到大堂，身后的几名武馆弟子肩膀上扛着陈永兴的床铺。
陈永兴挣扎着起身，但四肢显然已经被绑死了，只得眼睁睁的抬到了油锅旁。
任青哪怕有所预料，可还是忍不住感到极为荒缪，不过陈永兴也并非什么良善。
用多行不义必自毙来形容，确实恰当。
陈梨花转头说道：“如果你接下来能不死，便可以加入武馆，与我们一同追寻武道。”
金并想要出言阻止，却见任青自顾自的走到了床铺前。
陈永兴的角度能勉强看到任青半张开的眼睛，转动的重瞳显然与术法息息相关。
他面露惊愕的想要提醒不远处的陈梨花，可惜说不出一句话。
任青根据收集来的信息，将武馆的前因后果理清楚了。
陈永兴恐怕在几年前就已经在准备后事了，他主要担心死后诡异物的归属问题。
虽然理因被血狗帮收回，但陈永兴更想传给门下弟子。
可哪怕通过吞食诡异物掌握术法，也不代表完全没有风险。
所以陈永兴便另辟蹊径，偷偷用自己的腿肉喂食给弟子，想让他们逐渐适应异化。
但诡异物能让人失去理智，普通人哪抵御的了，没过多久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
陈永兴依旧没有放弃，他给招收外来的弟子吃下腿肉，杀死后再由武馆弟子分食。
他以为经过一道步骤后能减少副作用，可显然是算错了，精神依旧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弟子发现药引的真相后，他们也不了解无人境的诡异物，所以做了杀鸡取卵的事情。
任青好奇的问道：“陈梨花，你们什么时候发现陈永兴的血肉便是药引的？”
此话一出，十几双带着杀意的目光盯住了任青，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任青继续说道：“我想应该有几个月了吧，不然要让陈永兴悄无声息的被药物控制，实属有些难。”
陈梨花连退了几步，身旁的金并早已迫不及待，想要鼓动着武馆弟子群起攻之。
“决不能放过他，唯有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任青径直将陈永兴的被子掀开，对方的双腿露了出来。
只见陈永兴右脚的血肉已经快被削干净了，只剩下散发着腐臭的累累白骨。
左脚还算完整，任青借此仔细观察。
表面看上去较为平常，但皮肤却是呈现灰色，并且略显粗糙，布满了沟壑般的皱纹。
给任青的感觉与象皮类似，这恐怕是神足经的分支之一，异化的并不明显。
金并按耐不住冲了上来。
别看他的双腿遍布肌肉，实际行走发出的动静不大，加上特地从死角饶了过去，显得悄无声息。
金并自信不可能被察觉，用力抬起右脚踹向任青的脑袋。
他仿佛看到了脑浆四溢的场面，满脸都是按耐不住的兴奋。
可突然间，金并表情变得惊愕。
面前的任青不知何时侧过身子，冷冽的眼神看向自己，瞬间被吓的肝胆俱裂。
金并毫不意外的踢空了，接着便感觉支撑身体的左脚生出剧痛，不由得摔在地上。
任青弯腰直接勒住金并的脖颈，手臂的力气逐渐增大，其随即骨骼碎裂开来。
“早看你不爽了，装什么装呢？”
金并双目圆瞪着没了生息，周围的武馆弟子见此如鸟兽散。
陈永兴的喉咙里发出怪声，也不知道是想要护佑弟子，还是想要对任青出手。
在神足经的刺激下，他竟然开始动弹了起来，不过最后的寿元也因此燃烧殆尽。
但只可惜毫无作用。
任青拔出大太刀一斩。
陈永兴的头颅与身体分离，表情略显如释重负。
任青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实力不够还要想着脱身之法……
第二十一章 神足经的异化方向
任青随手几拳，几个不死心的武馆弟子被打飞出去，看样子至少也是筋断骨折。
见此情形，那还有人胆敢上来偷袭。
陈梨花双眼通红，嘴里神经质的喃喃自语，但也只是在不远处暂时观望着。
任青丝毫没有把逃跑的武馆弟子放在心上，他双手环抱胸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几息后，陈永兴的尸体生出异样。
突然尸身不住的颤抖起来，倒并非是诈了尸，而是其中诡异物正在逐步脱离血肉。
随着右腿骨裂开缝隙，一团粘稠的液体从中钻了出来。
任青汗毛直立，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诡异物，但却是第一次见证诡异物的诞生。
就像是以虫躯摄取养分的冬虫夏草，不由得细思极恐。
一股奇特的味道散发开来，所有的武馆弟子脚步都顿住了，浓厚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任青没有猜错，他们在吃下包含诡异物气息的血肉后，身体本能已经难以抵抗对异化的渴望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从几年前武馆弟子吃下陈永兴的血肉时，悲剧早已是注定的了。
任青徒手抓起诡异物，浓稠的液体顿时想要渗入血肉深处，但被坚韧的皮肤挡在外面。
砰！！！
大堂的木门被撞成了碎片。
武馆弟子宛如丧尸般朝任青扑来，但被后者闲庭信步间躲开。
信息流汇聚。
【神足经】
【由天残道人创出，修炼此法需要在骨骼生长的年幼之时，将双腿连根切掉，困于菜缸中喂食特定药引，三年不死可长出神足。】
【每日服用狼、象、豹的兽血，能够加速修行，但身体会逐渐被侵蚀，从而完全兽化。】
任青边关注信息流，边将重瞳发挥到了极致。
所有的武馆弟子都加入到围剿任青的行列，他们完全失去了人性，犹如一只只野兽。
这便是神足经的弊端，特别是在陈永兴的骚操作下，武馆弟子哪怕吞食诡异物，最大的可能性也是化为野兽。
陈永兴的尸体没有被放过，几个武馆弟子冲了上去撕咬，很快就变得面目全非。
其中就包括女儿陈梨花。
任青躲开攻击的同时走出大堂，来到了昏暗的过道上。
他尽量不去反击，实在不行了才用手臂挡开，为得就是减少现场遗留的痕迹。
信息流继续获取。
【豹足者：机敏无声】
【象足者：势大力沉】
【狼足者：步行千里】
任青看到神足经异化的三种方向，陈永兴应该就是朝着象足者异化的。
陈永兴平日里恐怕会有服用象血，只是因为诡异物的限制，导致无法突破半尸境。
【可消耗三十日寿元，豁免代价掌握】
任青本以为消耗的寿元会更多，没想到竟然相同。
看来通过半尸境以上的诡异物掌握术法，消耗的寿元才会大幅度增加，实属得不偿失。
他没有急着消耗寿元，辗转腾挪间躲开攻击，艰难的走到了习武堂的门前。
当任青暗自确定掌握术法，顺势将诡异物扔到了墙壁上，武馆弟子立刻为此相互争斗起来。
【任青】
【年岁：十七】
【寿元：七年两百二十七日】
【术：无目法（重瞳）、人皮书、神足经】
他只感觉双腿血脉喷张，心头生出了想要撕碎一切的冲动。
不过任青凭借着半尸境的修为，强行忍耐住了双腿的异化，跌跌撞撞的破门而入。
蒋杰等人瑟瑟发抖，只听到任青高声喊道：“他们疯了，快走，否则来不及了！！！”
随即任青就转身狂奔，片刻后黝黑男子咬牙追了过去，其余人连忙跟在后面。
他们忍不住好奇看向走道，却见武馆弟子们撕咬在一起，到处都是残肢碎块，甚至还有只手臂被甩到了不远处。
“快走，想活还是想死啊。”
任青又催促了几句，并且主动搀扶起双腿发软的蒋杰，众人慌不择路的逃出生天。
他们又跑了数百米，这才因为体力消耗停下了脚步。
此时已过了丑时，天空刚刚微亮，不过街道上还未有行人，居民大多身处梦乡。
黝黑男子靠着墙壁喘息说道：“死了这么多人，我马上前去禀报官府……”
蒋杰苦笑着说道：“别忘了陈永兴背后是血狗帮，我们这些小人物得罪不起，甚至有可能玩火自焚。”
任青附和道：“要我说就烂在肚子里吧，想必衙门很快会上门处理的。”
“对对对……”
众人已经被折磨的有些精神衰弱了，现在只想返回家中，便各自四散离开。
唯独蒋杰想与任青交好，可后者几个闪身就进了巷子里，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任青表面上着急返回衙门，实则悄悄爬进远处的茶楼，在二楼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特地盯着武馆。
武馆里传来野兽的嘶鸣，附近的几户人家一阵鸡飞狗跳。
如此动静下，血狗帮的反应也是极快。
一个壮硕的男子赶来武馆，任青目测其足足有两米高，并且双腿异于常人的粗壮，异化方向应该是象足者。
男子并没有进去，等待片刻后又来了一女子。
任青在女子的身上察觉不到明显异化的痕迹，双腿确实略显修长，但依旧是正常的范围。
难不成并未达到神足经的半尸境？
吼！！！
女子的身体快速胀大，各处长出土黄色的毛发，竟然化为了半人半豹。
任青立刻收回原本的看法。
此时从武馆的大门里冲出一头畸形的野兽，它浑身毛发血淋淋的，脸部依稀能看出扭曲的五官。
野兽与豹人缠斗到了一起，但瞬息间就分出了生死。
豹人咬住对方的喉咙，手臂刺入其体内用力掏出内脏，随即便将尸体丢到了地上。
他们在取得诡异物后，毫不犹豫的远离了武馆。
女子临行前抹了抹嘴上的鲜血，她下意识望了眼任青待的茶楼，不过已经没了人影。
男子开口问道：“梅姐，怎么了？”
周梅冷冷的说道：“好像有人在暗中观察我们。”
“应该多虑了，毕竟这里是居民区。”
“恩，让衙门擦屁股吧。”
第二十二章 为了实现猪眼自由
任青哪怕是返回火工堂许久，依旧心有余悸。
没想到血狗帮的豹人女子，竟然如同野兽一般，仅靠着本能就差点察觉他的存在。
这也点醒了任青，重瞳者的视力虽然适宜窥视，但决不能小瞧了达到半尸境的修士。
任青倒头睡了一天。
伯封对他的神出鬼没早已习以为常，睡醒后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宜简述给了对方。
总体来说较为安定。
百目者不再杀人取眼，即使禁卒通过各种术法全城搜寻，但他从头到尾都未曾露面，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线索。
看样子八成是不了了之。
任青保险起见没有急着晋升神足经，毕竟武馆的事宜还未完全发酵结束。
至于异化的方向，象足者、豹足者、狼足者各有优缺。
其中象足者需要消耗的寿元最多，但首先就被任青排除掉了，毕竟双腿变化太明显，很容易被看穿。
而且象足者对任青来说，有些过于笨重了，很难发挥出重瞳者料敌先机的优势。
各个术法之间要形成配合，才能发挥出远超同境界的实力。
至于豹足者还是狼足者，侧重点不同，任青还要斟酌一番。
他把主要的精力放在适应异化后的双腿上。
这时任青注意到以半尸境的消化能力，生食猪眼延寿的话，每日能够增加足足八天。
可麻烦也来了，相应的食量几乎翻了三倍。
猪眼完全不够吃了。
而同等体积的动物眼睛，都没有猪眼普遍。
没办法，任青只得考虑如何扩展获取猪眼的渠道。
苦思良久，终于想到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任青在院子里放了口大铁锅，每日用各类调料，按照前世记忆中的配方烹饪卤煮。
因为食材大相径庭，很快就摸到了窍门。
伯封等人对此满头雾水，毕竟秦白熬制的是卤汁，只要不加猪下水进去，以煲汤相差不大。
任青将卤煮放在张屠户的肉铺里试点。
过了几日后，捕快前来问询武馆的事宜，好在他已经理顺思绪，半真半假也找不到破绽。
等到风波平息，任青算了算大苗刀差不多锻造完毕，而且自己是得跑趟肉铺了。
张屠夫的身体已经康复，可惜损失的五年寿元只养回来三年，这还是在任青的照顾下。
还没靠近肉铺，就闻到了独特的香气自巷口弥漫，使得不少路人驻足查看。
肉铺内摆放着口铁锅，里面煮的是卤制的猪下水。
他们见到香味来自肉铺，顿时有些望而祛步。
但别说生意还不错，几位码头搬运货物的苦力，拿着个馍馍配猪下水吃得津津有味。
而且贩卖卤煮才刚刚几天，等到大半个城西都传遍后，客人恐怕会增多数倍。
千万不要小看荤肉带来的吸引力，放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普通人家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会吃到肉食。
之所以吃猪下水的人不多，就是那股因为自带的脏器味，卤煮却能很好的避免。
张屠夫看到任青后连忙招呼他过来，两人在店铺内闲聊了起来。
“阿青，你可真有头脑，原本卖不出去的下水，现在供不应求。”
几文钱就能吃碗猪下水，肯定会深受穷苦人家的喜爱。
任青笑着说道：“对于张大哥，算是无本买卖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
张屠夫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兴奋的说道：“就是生意有些太好了，现在连城南的苦力都会前来，卤煮不够卖了。”
任青见周围没人注意，便小声说道：“要么张大哥你去别的肉铺购买猪下水，这样才可以保证卤煮的供应。”
“有道理啊……”
任青顿了下继续说道：“但难免会受到同行的嫉妒，到时候寸步难行。”
张屠户思量了片刻，他无奈的发现确实如任青所说，卤煮这生意不好做啊。
“张大哥如果有人上门询问合作的机会，你也别急着拒绝，一锅汤你也喝不完的。”
张屠夫原本想要靠卤煮发大财的期望落空了大半。
任青看时机已经成熟，便将心里的想法全盘托出，还告知给张屠夫其中的风险。
在他看来，城西最适合做卤煮生意的不是别人，正是血狗帮。
也只有血狗帮能轻易取得各个肉铺的猪下水。
别看是些蝇头小利，但对于血狗帮来说，光是在底层民众间博个好名声，都足以让他们心动了。
当然，任青不止考虑这么浅。
要知道猪下水的生意整个三湘城都能做，涉及的帮派大大小小。
如果他将来与血狗帮交恶，可以偷偷把配方散布出去，引起各个帮派间的争斗。
效果不一定多好，但也算是张底牌了。
张屠夫杀了十几年的猪，胆气还是足够的，加上家里也没个亲眷，便立刻答应了。
况且在他看来，血狗帮的名声还是不错，至少每个月的利钱从未多要过。
可毕竟是与虎谋皮。
任青要求张屠夫不管是卤煮配方，还是其中猪下水比例，统统要对血狗帮毫无保留。
张屠夫唯一要争取的利益，就是经手城西所有的猪下水，哪怕退几步至少得是四条街区。
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掌握了城西的猪下水后，任青的猪眼将会源源不断，而且根本就没人察觉得到。
在必要的情况下，张屠夫可以提到自己有个在衙门当差的远房表侄。
血狗帮刚开始对卤煮生意重视度肯定不够，多半是由堂主来接手，衙役的身份有些作用的，而且任青好歹是个管事。
当然计划比不上变化。
任青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风险，依靠着信息流稳固发育，早晚能在此方世界掌握话语权。
等达到鬼使境，就算掌握术法暴露出去了也无伤大雅，禁卒对自己只会拉拢。
任青与张屠夫补全了一下细节后便离开了肉铺，打算去取回锻造完成的大苗刀。
任青走出肉铺所在的小巷时，注意到几个无所事事的乞丐，说明血狗帮已经开始关注了。
不愧是城西的土皇帝，势力的结构其实与门派相差不大。
任青吐出口浊气，想到即将得到的大苗刀，脚步逐渐加快。
第二十三章 凭空被抹去的一个人
任青到达铁匠铺时大门紧闭，里面传来刘虎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他只得在附近找了家茶楼消磨时间。
结果任青还没等到刘虎醒来，却听见茶馆外一阵喧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任青走到窗前向街道尽头望去。
他发现有不少捕快护送着五位火工前去衙门，看样子应该从城外而来的。
难不成是河兴街的火工？
记得当时共有九人被调遣去处理瘟疫，竟然活下来了五人。
任青仔细倾听了下民众的反应，都是担忧瘟疫蔓延到三湘城，所以对那几位火工唯恐不及。
他觉得没这么简单，城外的瘟疫八成牵扯到禁区。
从表面上看来，三湘城还是很繁华的，即使每日都有人失踪死亡也不影响。
毕竟这里有十数万人口，大部分民众的生活还是很平淡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任青终于走进了铁匠铺，还好没有白跑一趟。
几日未见，刘虎胸腹部露出的皮肤满是烫伤的痕迹，双眼还呈现熬夜导致的红肿。
刘虎打了个哈欠：“无碍，一旦忙碌起来就日夜颠倒。”
“你这太拼了吧。”
“锻造的过程本就是不能有所停歇，否则很可能会影响刀剑的品质，马虎不得。”
任青注意到了挂在墙壁上的大苗刀。
“等着。”
刘虎将大苗刀取下，用双手捧着交给了任青：“大苗刀已经锻造完毕，但毕竟是奇门怪刀，使用不易啊。”
任青接过后感觉手臂一沉，忍不住打量起大苗刀。
刀身三尺有余，刀鞘由木制打造，包裹着黄铜作为点缀，有种粗犷般的美感。
“还可以吧，是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才锻造出来的。”
任青面带喜色的夸赞道：“不愧是三湘城有名的铁匠，刀铸造剑已是炉火纯青。”
刘虎得意的介绍道：“要将如此狭长的刀身一体锻造出来，需要耐心的敲打成型，否则近四尺的刃口很可能会生出裂缝，导致埋下隐患。”
任青真心实意的说道：“多谢了。”
哪怕未曾出鞘，但就凭入手的重量，也说明绝对真材实料。
刘虎看着任青爱不释手的抚摸刀鞘，又忍不住说道：“本来还怕大苗刀过于沉重，没想到你力气着实不小。”
“差不多。”
对于任青来说，单手持刀挥砍可能会有些许影响，但大苗刀是可以双手持刀的。
这样一来，大苗刀的重量反而成了助力。
任青迫不及待拔出大苗刀，耀眼的寒光在铁匠铺里一闪而过。
刀刃如同镜面般能够清晰的照出人影，并且刃口的位置有波浪般的淬火纹路。
“怎么未开刃？”
刘虎笑着说道：“既然是你的刀，那就自己开刃吧，能让你借此更加了解大苗刀。”
“确实。”
刘虎简单的教导了下开刃的技巧，然后赠予给任青一块巴掌大小的磨刀石。
以任青的视力，开刃不成问题，甚至能做到远比刘虎精准，毕竟他可以细致入微。
“不管是何刀剑，七分靠锻造，剩下三分则需要养护。”
刘虎取出装满刀油的瓷瓶，每日涂抹能够防止刀具生锈，延长寿命。
他开始讲述其中的要点。
任青盘腿坐在地上耐心的听着，然后顺手拿起大苗刀。
他在磨刀石上沾了点水渍，然后用刃口划过，金属摩擦带来了刺耳的声响。
“你………”
刘虎见此勃然大怒，刚说完对待刀具马虎不得，就如此随意的开刃，真没把我放在眼里。
等等！！！
刘虎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注意到任青磨刀的动作极为平稳，甚至连丝毫幅度都无。
而且大苗刀足足三尺有余，可从头到尾发出的声响竟然是相同的，简直不可思议。
刘虎甚至不敢出声打搅，安安静静的等任青将大苗刀彻底开刃，脸上不由得生出了佩服。
直到彻底完成开刃，他如释重负的说道：“任青，就凭你这天赋用在……”
“让我先试试大苗刀。”
任青一时手痒双手持刀，熟练的动作将劈、砍、撩、剁、挑、截、推、刺、滑、搅、崩、点、拔演示了一遍。
明明是三尺的大苗刀，并且身处空间不大的铁匠铺，身旁堆积着各类家具杂物。
任青硬是将大苗刀凶悍无比的攻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锵！！！
收鞘。
他看向刘虎问道：“刘哥你刚刚想说什么？”
“呃。”
刘虎嘴角抽了抽，额头有一滴冷汗落下。
他讪笑着说道：“没事，大苗刀在你手上不算埋没了，希望数年后依旧安然无恙。”
“天色不早了，我打算返回衙门，刘哥要是有事可以传递信息到谈街的火工堂。”
“那我继续补觉，这单生意实属亏本买卖。”
任青将刀鞘绑在背上，这样可以第一时间抽刀出鞘。
他径直朝衙门走去，路人纷纷因为大苗刀的样式而侧目，甚至引来了孩童的惊呼。
其中部分江湖人士表情略显不屑。
如此长的刀身，耍起来绝对要伤了自己。
任青回到火工堂后便用布条将大苗刀包裹住了，这样哪怕随身携带，旁人只会以为是根细棍。
小武羡慕的摸了摸大苗刀，可惜以他的气力只能勉强搬动。
“青哥儿，你可知道河兴街的那些火工近日回来了？”
“我亲眼看到了。”
他们谈街的火工与河兴街的火工是住在一处火工堂的，所以难免小武会有些担忧。
“对了，他们那五人呢？”
“据说城外的瘟疫很严重，他们回来后就被关在思补斋了，应该要过段时日放出来。”
李棉路过补充道：“分明是四人才对。”
任青皱着眉头刚想反驳，突然察觉到记忆中的火工变得模糊起来，身影逐渐从五人化为四人。
其中一人仿佛凭空被抹去了。
李棉又补充道：“你问李恒，当时那四位火工进衙门的时候，他也看到了。”
李恒在打扫台阶上的灰尘，听闻后点了点头：“是四人没错。”
任青松开皱着的眉头，脑海里的记忆确实只有四位火工。
应该是记错了吧……
第二十三章 凭空被抹去的人
任青到达铁匠铺时大门紧闭，里面传来刘虎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他只得在附近找了家茶楼消磨时间。
结果任青还没等到刘虎醒来，却听见茶馆外一阵喧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任青走到窗前向街道尽头望去。
他发现有不少捕快护送着五位火工前去衙门，看样子应该从城外而来的。
难不成是河兴街的火工？
记得当时共有九人被调遣去处理瘟疫，竟然活下来了五人。
任青倾听了下民众的反应，都是担忧瘟疫蔓延到三湘城，所以对那几位火工唯恐不及。
他觉得没这么简单，城外的瘟疫八成牵扯到禁区，好在有禁卒承担风险。
从表面上看来，三湘城还是很繁华的，即使每日都有人失踪死亡也不影响。
毕竟这里有十数万人口，大部分民众的生活较为平淡。
临近傍晚的时候，任青终于走进了铁匠铺，幸好没有白跑一趟。
几日未见，刘虎胸腹部露出的皮肤满是烫伤的痕迹，双眼呈现熬夜导致的红肿。
刘虎打了个哈欠：“无碍，一旦忙碌起来就日夜颠倒。”
“你这太拼了吧。”
“锻造的过程本就是不能有所停歇，否则很可能会影响刀剑的品质，马虎不得。”
任青注意到了挂在墙壁上的大苗刀。
“等着。”
刘虎将大苗刀取下，双手捧着交给了任青：“大苗刀已经锻造完毕，但毕竟是奇门怪刀，使用不易。”
任青接过后感觉手臂一沉，忍不住打量起大苗刀。
刀身三尺有余，刀鞘由木制打造，包裹着黄铜作为点缀，有种粗犷般的美感。
“还可以吧，这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才锻造出来的。”
任青面带喜色的夸赞道：“不愧是三湘城有名的铁匠，铸造刀剑已是炉火纯青。”
刘虎得意的介绍道：“要将如此狭长的刀身一体锻造出来，需要耐心的敲打成型，否则近四尺的刃口很可能会生出裂缝，导致埋下隐患。”
任青真心实意的说道：“多谢了。”
哪怕未曾出鞘，但就凭入手的重量，也说明绝对真材实料。
刘虎看着任青爱不释手的抚摸刀鞘，又忍不住说道：“本来还怕大苗刀过于沉重，没想到你力气着实不小。”
“差不多。”
对于任青来说，单手持刀挥砍可能会有些许影响，但大苗刀是可以双手持刀的。
这样一来，大苗刀的重量反而成了助力。
任青迫不及待拔出大苗刀，耀眼的寒光在铁匠铺里一闪而过。
刀刃如同镜面般能够清晰的照出人影，并且刃口的位置有波浪般的淬火纹路。
“怎么未开刃？”
刘虎笑着说道：“既然是你的刀，那就自己开刃吧，能让你借此更加了解大苗刀。”
“好吧。”
刘虎简单的教导了下开刃的技巧，然后赠予给任青一块巴掌大小的磨刀石。
以任青的视力，开刃不成问题，甚至能做到远比刘虎精准，毕竟他可以细致入微。
“不管是何刀剑，七分靠锻造，剩下三分则需要养护。”
刘虎取出装满刀油的瓷瓶，每日涂抹能够防止刀具生锈，延长寿命。
他开始讲述其中的要点。
任青盘腿坐在地上耐心的听着，然后顺手拿起大苗刀。
他在磨刀石上沾了点水渍，然后用刃口划过，金属摩擦带来了刺耳的声响。
“你………”
刘虎见此勃然大怒，刚说完对待刀具马虎不得，就如此随意的开刃，真没把我放在眼里。
等等！！！
刘虎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注意到任青磨刀的动作极为平稳，甚至连丝毫幅度都无。
而且大苗刀足足三尺有余，可从头到尾发出的磨刀声竟然是相同的，简直不可思议。
刘虎甚至不敢打搅，安安静静的等任青将大苗刀彻底开刃，脸上不由得生出了佩服。
他如释重负的说道：“任青，就凭你这天赋用在……”
“让我先试试大苗刀。”
任青一时手痒双手持刀，熟练的动作将劈、砍、撩、剁、挑、截、推、刺、滑、搅、崩、点、拔演示了一遍。
明明是三尺的大苗刀，并且身处空间狭窄的铁匠铺，身旁堆积着各类家具杂物。
任青硬是将大苗刀凶悍无比的攻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锵！！！
收鞘。
他看向刘虎问道：“刘哥你刚刚想说什么？”
“呃。”
刘虎嘴角抽了抽，额头有一滴冷汗落下。
他讪笑着说道：“没事，大苗刀在你手上不算埋没了，希望数年后依旧完整无恙。”
“天色不早了，我打算返回衙门，刘哥要是有事可以传递信息到谈街的火工堂。”
“那我继续补觉，这单生意实属亏本买卖。”
任青将刀鞘绑在背上，这样可以第一时间抽刀出鞘。
他径直朝衙门走去，路人纷纷因为大苗刀的样式而侧目，甚至引来了孩童的惊呼。
其中部分江湖人士的表情略显不屑。
如此长的刀身，耍起来绝对要伤了自己。
任青回到火工堂后便用布条将大苗刀包裹住了，这样哪怕随身携带，旁人只会以为是根细棍。
小武羡慕的摸了摸大苗刀，他确实勉强能挥动，但很快手臂就会酸痛无力。
“青哥儿，你可知道河兴街的那些火工今日回来了？”
“我亲眼看到了。”
他们谈街的火工与河兴街的火工是住在一处火工堂的，所以难免小武会有些担忧。
“对了，他们那五人呢？”
“据说城外的瘟疫很严重，他们回来后就被关在思补斋了，应该要过段时日放出来。”
李棉路过补充道：“分明是四人才对。”
任青皱着眉头刚想反驳，突然察觉到记忆中的火工变得模糊起来，身影逐渐从五人化为四人。
其中一人仿佛凭空被抹去了。
李棉又补充道：“你问李恒，当时那四位火工进衙门的时候，他也看到了。”
李恒在打扫台阶上的灰尘，听闻后点了点头：“是四人没错。”
任青松开皱着的眉头，仔细回想几遍脑海里的记忆，确实只有四位火工。
应该是刚刚记错了吧……
第二十四章 神足经【狼足者】
李棉叹了口气：“总感觉城外的疫情有所猫腻。”
李恒担忧的点头道：“伯封一直在捕快那边打听消息，等他回来再说吧。”
任青倒是没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禁区无法移动，压根波及不到三湘城。
不过他打算尽快晋升神足经，毕竟等到河兴街的火工回来，人多眼杂就不好突破了。
至于异化方向的抉择。
豹足者可能爆发力较强，但与象足者一般略显极端。
对于任青来说，狼足者的步行千里应该是提升耐力，万一深陷禁区，活得久同样是种优势。
他见夜晚临近便准备起晚饭，正好现在院子里有口铁锅，不用特地跑去厨院。
等到饭菜的香味逐渐飘散，众人开始准备起碗筷。
反正火炉内没有尸体焚烧，他们干脆将饭菜摆放在石桌上，借着微带凉气的春风，还是有些惬意的。
直到这时，伯封才匆匆赶来。
李棉连忙开口问道：“伯哥，河兴街的火工到底什么情况？”
“我探了下捕快的口风，应该与瘟疫无关，不过既然暂留思补斋观察，应该是无大碍了。”
小武含糊不清的问道：“他们没受伤吧？”
“三人倒是相安无事，就是精神上受到了刺激。”
小武等人失神了几息，但片刻间又恢复了自然。
不知不觉中，言语讨论的火工数量已经变成三人，就像是有两人从未出现过。
“等等……”
任青突然感觉不对劲，他记得隐约不止有三人，可仔细回想确实是没错。
“之前我们有讨论过吧，李棉当时你说得是几人？”
李棉言之凿凿的回答：“是三人啊，不过我也是别处听来的。”
任青闭着眼睛思量许久，脑袋不由得微微胀痛。
他用手指在石桌的背面刻了个“叁”字，随后强行将心底的古怪压了下来。
吃完晚饭后，其余人收拾碗筷
任青锻炼了一会儿刀法，在莫名的危机意识驱使下，他便回到厢房准备晋升神足经。
任青将门窗统统关闭，盘腿观想了两个时辰无目法，待到深夜的时候这才唤出了信息流。
【是否选择分支狼足者，将消耗寿元1年】
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并且有上次晋升的经验在，一年寿元顿时消逝不见。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
可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出现，反而像是处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任青继续等待大半个时辰，除了把肚子里的晚饭消化的差不多，并没有其他的异样。
他下意识看向床头的猪眼，突然情绪逐渐烦躁起来。
任青的右手不受控制的抓住猪眼想要塞到嘴里，血腥味疯狂刺激着他的味蕾。
他仿佛成了深山老林中饥饿数日的孤狼，脑海里只剩下填饱肚子的本能。
猪眼只差一指的距离就要被咽下，可他硬生生的忍耐住了。
任青所剩不多的意识告诉自己，一旦吃下猪眼，很可能理智会被兽性摧毁，就此化为野兽。
因为手臂过于用力，使得猪眼的血水滴落了下来。
他的舌头下意识舔了舔嘴角旁的血迹，顿时防线被攻破，将所有的猪眼都囫囵吞枣的吞到肚子里。
任青的饥饿感依旧没有被填饱，他一步步走向房门口，就在他即将冲出去的时候。
重瞳转动，理智复苏。
在任青平息兽性的瞬间，双脚肌肉猛的胀大，并且有银白色的毛发缓缓长出。
脚趾甲变得越来越锋利……
不过可惜，狼人化只维持在腿部，无法更进一步。
狼人的特征消失不见，昏暗的屋内重新归于平静。
任青呼出口气，好在有惊无险。
要是能提前知道神足经晋升会出现如此情况，直接把他用铁链捆住就没事了。
主要还是吃猪眼惹的祸，导致他本能对生肉并没太大的抗拒，使得兽性有了可乘之机。
由此可见哪怕修为达到半尸境，也不代表晋升低境界的术法就是没有任何风险。
他唤出信息流，确认已经顺利完成了异化。
【术：无目法（重瞳者）、神足经（狼足者）、人皮书】
任青连忙查看双腿。
他发现除了肌肉线条更加流畅，腿毛的颜色泛银白之外，狼足者带来的变化几乎微乎其微。
尝试着施展神足经，双腿肌肉暴涨，随即长出密集的狼毛，但狼人化依旧维持在下半身。
任青可能是初步掌握狼足者的关系，所以想要彻底化为半人半兽，恐怕还需一段时间。
而神足经的修行法门无师自通。
任青走出屋内，来到了院落里的空地盘腿坐下。
天空中的云层稀薄，月亮挂着，周围皆是星光点点。
任青一呼一吸间，只感觉温和的月光融入血肉，双脚生出的暖流顺着血液而扩散。
如果想要加速修行，可以在修炼前喝下狼血。
但任青没有打算获取狼血，实在是风险和利益不成正比。
神足经的修行资源肯定被血狗帮掌握，他要是刻意去找寻，搞不好会因此暴露。
任青闭眼沟通新长成的异化树，关于神足经的鬼使境晋升方向映入眼帘。
【兵祸驰狼：包藏祸心】
【如山巨象：怪力乱神】
【五尾狰豹：命如草芥】
神足经是属于强化身躯，与无目法正好截然相反，可以弥补自身的劣势。
任青忍不住跃上屋檐，从环顾周围。
当他发现巡逻的捕快不在附近以后，便以折返跑的方式测试了下如今的速度。
结果都不用将双腿狼人化，速度就已经暴涨了五成不止。
为此他差点撞在墙壁上，还好反应及时。
他现在还无法完全驾驭，需要一段时日的适应。
只可惜等河兴街的火工结束在思补斋的紧闭后，到时候在火工堂就不能肆无忌惮了。
甚至吃猪眼都得注意，不然怎么解释每日要吃几斤的量。
任青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话说河兴街火工的幸存者到底是几人？
他弯腰朝石桌背面看去，发现了不久前刻的“叁”字。
是三人吗？
他带着疑惑返回屋内睡觉，打算明日前去思补斋一趟。
第二十五章 三湘城精神病院
任青睡醒后感觉浑身酸痛，特别是双腿的骨骼。
他估摸着是神足经在刺激身体生长，好在只要潜移默化就不必担心被旁人察觉到。
毕竟他才十七的年岁，突然间长高并不算太晚。
任青趁着初晨在院落里练习起刀法，体力消耗殆尽就通过食用猪眼恢复。
可惜留存的猪眼已然不多，要是血狗帮依旧没有插手卤煮的生意，延寿的速度恐怕要大打折扣了。
公鸡打鸣的声音响起。
伯封等人陆续醒来，随即衙门开始了运转。
任青没有鲁莽行事，特地找伯封询问了下思补斋的情况。
思补斋在衙门内处于封闭，里面关押着不少人，衙役没有命令是不允许靠近的。
在任青的印象中，思补斋是临时关押衙役的地方。
其中主要是犯事等待审理的衙役，又或者像是河兴街的火工那般临时禁闭。
就算伯封也没有进去过，他的消息都是从巡逻捕快口中得知的，准确性存疑。
任青朝思补斋的方向而去，路上有意无意的接触衙役，想要借此找到掌握术法的修士。
可惜毫无收获。
不过对于百目者，他已经将目标范围缩小到年长于四十以上的衙役，废些时间应该不难找到。
任青并不着急，等到能隐蔽的获取猪眼，百目者的威胁便降低到了最小。
他很快来到了思补斋，建筑的外表看上去较为平常，但衙门对此的看管却极为严谨，光是入口处足足有五位捕快巡逻。
任青围绕思补斋探查了遍，通过重瞳的视力发现各房间的门窗都用牢固的铁链锁死了。
他隐约看到部分屋内似乎有住人，只是光线较为昏暗，也不知道是否关押着衙役。
任青知道衙门里很多地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甚至可能存放着诡异物。
好在思补斋不算严密，至少说明并没有太大的危险性。
任青没有过多的犹豫，径直找了处偏僻的墙角翻进思补斋，并且将脚印去除干净。
话说这地方真的用于关押衙役的嘛，为何有些阴森可怖。
他明显感觉进入建筑后，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不少，应该与地处阳光的阴面有关。
任青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几只食腐的老鼠发出警惕的叫声，提醒着同伴小心谨慎。
他拐进前往深处的走道，墙壁的两边都是紧闭的房门，而且里面明显有人住着。
听到脚步靠近，这些人开始用身体不断撞击墙壁，还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叫喊。
任青见动静如此大，忍不住汗毛直立，双腿生出狼人化的征兆，随时准备逃遁离开。
可巡逻的捕快却没有丝毫反应，连脑袋都不曾动一下。
任青强行稳住心神，在见识过食人的武者、活着的人皮，竟然差点被疯子吓到了。
他凑近后隔墙仔细倾听，全是些癫狂的喃喃自语。
“别杀我，人肉不好吃的。”
“我见到它了，那怪物就在黑暗里，它看着我笑呢。”
“杀了他，唯有杀了他！！”
任青顿时有所猜测，很有可能思补斋是关押那些因为接触诡异而疯掉的民众。
毕竟声音有男有女，衙役却从未有女子任职。
任青忍不住吐槽道：“其实叫做三湘精神病院最为合适。”
在揭开恐怖的面纱后，恐惧随即便荡然无存了。
他在思补斋内找了一圈，发现有片区域内较为安静，恐怕这才是用于临时禁闭衙役的地方。
多数的房间都是空着，里面的家具看起来能住下七八人。
任青连续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较深的角落，找到了河兴街的那批火工。
他们被关押在一间房间里，里面点着烛火，还有淡淡的檀香飘散出来，可见待遇并不算差。
任青毫不掩饰的逐渐靠近，里面响起了男子的声音：“兄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没个期限太熬人了。”
“是啊，其实城外与瘟疫又没什么关系的……”
“闭嘴，这事能乱说吗？”
任青听闻后松了口气，听来应该是三人没错，难道自己的顾虑只是多疑了？
他压低喉咙开口说道：“现在衙门管的严，想要短时间内出去不现实，但有啥需求可以和我说。”
听上去较为成熟的火工说道：“你是新来思补斋的吧，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
按照任青的记忆，当时返回三湘城的火工，里面确实有位年纪在四旬的男子。
任青继续说道：“确实是第一次来，应该没有冒犯各位吧。”
“当然没有，不过这里到了夜晚实在寒冷，劳烦兄弟多帮我们取些棉被了。”
任青与他们聊了大概十数分钟，几次想要从中套话，但那位年长的火工口风极紧。
不过提到关于城外的瘟疫，他们语气免不了充斥着恐惧，甚至变得疙疙瘩瘩。
没了办法，任青见此便打算离开思补斋，至少确定了并未出现什么诡异现象。
进来时七拐八拐花了许久，泛出去却只用了几分钟。
任青正准备翻过墙壁，突然瞳孔微缩，下意识的愣在原地。
脑海中的记忆又开始模糊起来，包括在茶楼看到河兴街火工的画面，其中那位年长的火工竟然从记忆中消失不见了。
任青捏着太阳穴背靠墙壁，用手指在墙面记录下来。
可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在眨眼间忘掉，最后依靠着把不相关的记忆串联，才勉强记下。
任青怀疑河兴街的火工数量不止三人。
到底是什么能够影响记忆，甚至强行将一个个活人从衙门的思补斋里强行抹除。
他们的身上不应存在有诡异物，否则禁卒肯定会察觉到。
难道是某种禁区？
要知道半尸境以上的诡异物是具有灵智的，如果禁区内死了大量的修士，那些诡异物又会形成怎样的存在？
任青眼中的重瞳转动，右手不由得握住了大苗刀的刀柄，甚至连双腿都被狼人化覆盖。
他花了十几息才平复下来，但心头的紧迫感却如阴云笼罩。
讲道理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可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第二十六章 提桶跑路是不存在的
任青愣在原地，心中不断的考虑着得失。
之所以能发现，机缘巧合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信息流让他对于记忆能做到细致入微，并且思维能力上升。
河兴街的火工恐怕已经只剩两人，或许等他们全部被抹去后，不会出现什么异样。
但万一呢？
如果造成衙门大规模的死伤，很可能会使得三湘城无法维持表面上的安定。
以此方世界的危险程度，任青难以独善其身，说不定就此失去安稳苟发育的时机。
任青把墙面上的文字擦去。
他知道必须用恰当的方式，将思补斋的事情告知给禁卒，并且还不能影响到自己。
前去通知赵书吏？
不行，赵书吏没这么大的面子保证不泄露信息的来源。
直接联系禁卒的话。
能不能找到他们另说，可这种记忆被修改的诡异情况，任青就算告诉禁卒也不会相信。
好像只有宋宗无靠得住了。
从修罗法的描述能侧面看出，修行者必须品行不错，况且在监牢里，对方还隐瞒了任青掌握术法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宋宗无没有能探查底细的术法，否则当时自己的无目法早已被察觉。
由此可见，修士未曾到达鬼使境前，术法对身体的异化并不算太明显。
不过问题来了，硕大的三湘城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宛如大海捞针。
任青突然心念一动，脑海中关于修罗法的记忆涌了出来。
【修罗法乃是无名苦行僧创出，修行要求天生双臂残缺，并需经历佛门五大戒律而不堕，修成时长出双臂。】
无名苦行僧。
佛门五大戒律。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宋宗无要么是僧人出身，要么由僧人扶养长大的。
而僧人每日都有固定的习惯，比如说念诵早课。
任青看了一眼刚升起来的早阳，现在的时间不算太晚，说不定真能借此找到宋宗无。
根据他的了解，虽然三湘城没有大型的道观与佛寺，但小型庙宇的数量却足足十几座。
不对，衙门本身就有类似的去处，那地方叫做仙佛祠。
仙佛祠是用来超度死者，里面确实有摆放神像，便是太乙救苦天尊以及地藏王菩萨。
而且平日里无人会去，倒不容易被打扰。
任青连忙翻过围墙，向仙佛祠小跑而去。
死马当活马医吧，要是找不到宋宗无，那就可以把提桶跑路搬上章程了……
为了尽快赶到，任青不得不加快速度，以至于那些路过的捕快表情都有些惊呼失措。
出了什么事情，跑这么快？！！
没过多久，一座破败的建筑映入眼帘，空地上还能看到用来插香烛的青铜鼎。
不过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
其实仙佛祠在衙门中的作用多少有些尴尬。
按照三湘城的规矩，只要涉及惨死的尸体，一律由衙门焚烧处理，所以仙佛祠更像是用来慰藉死者亲眷的。
衙门对外就可以说：“虽然尸体已经被烧成灰烬，但顺便也超度了。”
任青来到仙佛祠后就生出了悔意。
屋檐上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地砖全是破碎不堪，哪会有人来此处进行早课。
但既然来了，总要看过再说，况且任青别无选择。
走进主殿，两尊神像立于墙壁左右，确实是太乙救苦天尊与地藏王菩萨，但身上蒙着灰尘，金箔更是破破烂烂。
任青在主殿里找了几圈，结果只看到摆放整齐的十几个灵位。
灵位来自于近日惨死的尸体，大概每隔半个月会换上一批新的，旧的则交给家里的亲眷。
他随即绕道去往了侧殿。
说是侧殿，外表更像是柴房。
昏暗的室内散发一股子霉菌腐木的味道，似乎是废弃已久，除了座神像外别无他物。
任青叹了口气，看来只能以回乡为理由暂时远离三湘城了，等过大半个月再回来。
正当他转身迈出大门时，突然感觉有目光落在了身上。
任青表情僵硬的看向神像，高达两米的身躯并且生有六目四臂，是没找错……
六只血红的眼睛睁开，磅礴的气势如同实体般压来。
灰尘漫天飞舞。
任青不敢有丝毫反抗，顺势倒在地上。
宋宗无将气势收敛，他沉声问道：“谁人扰我？”
任青忍不住松了口气，这才多久就把他忘的一干二净，说明宋宗无确实没有在意。
不过为何在佛庙里装雕像，难不成是在体悟心境修炼术法？
他连忙解释道：“宋前辈，在下任青，监牢禁区里见过的。”
“我想起来了，诡异物附身侥幸未死。”
宋宗无上下打量起任青，后者将眼睛眯得更窄了，生怕被发现掌握了半尸境的无目法。
许久后，宋宗无从莲花宝座上一跃而下：“不错，人皮书走的是炼皮者的路径，虽然依靠着诡异物入门潜力有限，但至少恪守本心。”
任青的背后出了层细密的冷汗。
他已经做好了被发现掌握术法的准备，大不了就投身禁卒，强行脱离新手期。
好在重瞳者与狼足者的异化都比较隐蔽。
任青张了张嘴巴，他倒是很想询问关于人皮书的信息，但此时还有更为要紧的事情。
“宋前辈，河兴街的火工出城到底所谓何事？”
“与你无关。”
宋宗无略有些不喜，四只手臂随意的活动着筋骨。
任青表情认真的说道：“宋前辈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诡异物？”
“要是接触后，相关的记忆就会被篡改，甚至连禁卒都无法察觉。”
宋宗无没有说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然后直接抓住了任青冲出仙佛祠。
“宋前辈你……”
“我掌握了谛听术，世间就算有能瞒得过我的谎话，但也绝不是你小子，先去思补斋再说。”
宋宗无的话应刚落，任青注意到信息流有了些许变化。
【宋宗无】
【年岁：八十六】
【寿元：二百五十三年】
【术：修罗法（四臂阎罗）、谛听术（六目折狱）】
【？？？】
【谛听术铭刻于异兽谛听的腹部皮下，由无名苦行僧取得，修炼此法需要在年幼时断绝眼耳口鼻身五识，悟出第六识意识后修成。】
【六目折狱由四目窥厌晋升而成】
真当是猛人兄。
第二十七章 不知存在的恐怖禁区
宋宗无将多余的双臂环抱胸口，加上衣服较为宽松，所以在沿着建筑屋檐上奔走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不过被夹带着的任青略显尴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宋宗无几个闪身间来到了思补斋里。
任青见他想要直接迈步踏入，忍不住说道：“宋前辈，我就不去了吧………”
“思补斋内的房间足足有上百，既然尽快确认情况，难道要我一间间找过去？”
宋宗无瞥了任青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对方捂着脑袋，表现得非常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
任青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河兴街火工的人数再次减少，而且不知为何间隔越来越短了。
宋宗无也有察觉。
他的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眼睛从血红化为了橙红，似乎在抗拒篡改记忆的莫名力量。
但宋宗无发现必须时刻着维持术法后，干脆选择用指甲在皮肤划出文字提醒自己。
任青见他如此狠，也只得掏出小刀往手臂上刻字了，否则不好解释凭什么武人境的修士能免疫。
“宋前辈，是不是某种诡异物的作用，或者禁区？”
“还是得先通知其余禁卒，具体还要进去看过再说。”
宋宗无取出一块跳动的绿色心脏，用力捏了下，心脏跳动的频率顿时加快。
任青嘴角抽了抽，难道这是用作联系的阴间法器？
“血心共有三十六颗，一定范围内的持有者都能感应到变化……”
宋宗无话还未说完，两人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关于最后那位火工的记忆又开始模糊了。
“来不及了！！！”
任青略显紧张，他虽然没有直接抽出大苗刀，但右手紧紧抓着刀柄，随时准备出鞘。
“陪我走一趟吧。”
宋宗无一把抓起任青，然后直接撞破木门冲入其中，后者连忙按照路线指挥了起来。
只花了十息左右，连带着撞碎几面墙壁，他们到达了禁闭火工的位置。
宋宗无用脚将房门踹开，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他们注意到一名二十出头的火工呆呆蹲在墙角，口中不断念叨着别杀我。
恐怕是因为同伴被抹除后，他的记忆出现了大幅度改变，精神变得有些恍惚。
任青深感荒缪，明明大半个时辰前这些火工还表现的较为正常，现在却随时有可能消失不见。
虽然火工不像是留有意识到样子，但宋宗无还是不死心的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去了禁区，到底还有多少人存活？”
“别杀我，别杀我……”
宋宗无走上前去，伸出两只手抓住火工的脑袋，六目死死的盯着对方眼睛。
“我说你答。”
“和禁区有无关系？”
火工仿佛恢复了些许意识，张嘴虚弱的回答道：“有……”
他随即口吐鲜血，体内的五脏六腑开始崩溃，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
宋宗无没有继续发问，而是试图稳定火工的伤势。
可惜毫无作用。
宋宗无自语道：“我们应该都忘记一件事情，那便是在某处找寻到了禁区。”
“当时派遣禁卒与衙役前往处理，但随着他们踏入禁区后，我们相关的记忆统统被抹去了。”
通常火工是不会进入禁区，可他们依旧受到了影响，甚至连自身都在悄无声息间消失。
任青皱着眉头问道：“宋前辈，那么为何会有火工返回三湘城，难不成是禁卒用来传递消息的？”
“不太清楚。”
宋宗无继续说道：“但禁区本身是无法移动的，所以很难影响到相隔甚远的三湘城。”
宋宗目光复杂的瞥了一眼任青。
衙门里这么多人，可偏偏任青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绝不是一句机缘巧合能够解释的。
正在这时，之前火工吐在地上的鲜血，竟然缓缓化为灰烬，最后丝毫痕迹都没有留下。
如此情况逐渐蔓延到了火工的身体，从双脚脚趾开始，连带着布鞋化为灰烬。
宋宗无沉声说道：“必须搞清楚禁区的位置，否则隐患太大了。”
任青不知道说什么了。
禁区是由修士死后的诡异物形成的，但要对抗禁区又得倚仗修士，因此陷入了无限死循环。
宋宗无用食指点在火工的眉心，嘴里喃喃自语道：“乙丑年，己卯月，癸丑日，壬子时……”
“找到了，左目三！！！”
他的六只血目紧紧闭着，突然间左下角的血目单独张开，并且远比寻常还要大了两倍。
火工无端的颤抖起来，特别是五官都有鲜血渗出，呼吸更是变得极为粗重。
宋宗无对着任青说道：“我要查看他魂魄中的记忆，如果出现异样就立刻打断我。”
任青刚想出言询问，宋宗无已经从火工的眉心，拉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形虚影。
宋宗无将虚影与自己睁开的眼睛，利用这六目折狱的手段直接获取其记忆。
任青倒并没有太大的担忧。
虽然禁区吞噬的诡异物越多，展现的能力便越是恐怖，但想要影响到三湘城……
火工的身体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动作变扭的站了起来。
任青连退数步，在距离较为安全的位置打量着。
不对。
那禁区的手段没有达到远程抹除数万人记忆的程度，它是故意将火工放回三湘城的。
所以并非是禁卒踏入禁区被消除的记忆，而是当河兴街的火工返回三湘城的时候才出现的状况。
鬼知道这个禁区到底吞噬了多少诡异物，以至于能相隔甚远的控制成为傀儡的火工。
傀儡身上的血肉一点点的坍塌聚合，使得它的体型愈发畸形，宛如一摊烂泥。
任青没有感受到傀儡太大的威胁，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不过他丝毫没有松懈，眼中的重瞳开始转动，目光锁定傀儡围绕着挪步。
神足经却没施展，毕竟还无法收放自如的情况下，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只会让自己落入下风。
傀儡以远超常人的缓慢速度向宋宗无爬去。
任青忍不住生出疑惑，怎么感觉雨声大雨点小，禁区的手段不可能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