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游清水河
转过几个街角,石桥柳荫旁,就是顾晨希家的小店。
一家卖小吃和旅游纪念品二合一的古建筑小店。
“顾叔叔!陈阿姨!我把晨希带回来啦~”
“哎呀,莹莹也来啦!”顾晨希的妈妈高兴地搂了一下陈莹莹,又再腾过手接过顾晨希的行李。
“晨希,可算是回来了。”顾妈妈难掩喜悦。
“晨希回来啦!”顾爸爸围裙从后院走出来,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来回摩擦抹干。
“我还正在后院洗菜呢,想吃什么啊?我给你们做!你试试老爸的厨艺有没有退步!”顾爸爸笑道。
“顾叔叔,来一道糖醋鲤鱼!”
“好嘞!”
“爸,给我做一道香菇红烧鸭!”
“没问题!这就走着~”说罢,顾爸爸转身又进了后院。“你们收拾收拾就等着吃我做的饭吧!”
“晨希,先上楼去把行李放好。”顾妈妈温声道。
“好”
“晨希,箱子给我帮你提,阿姨,我们就先上楼啦。”
“好,莹莹爬楼梯小心点,我们家的楼梯比你们家的陡些。别又摔跤了!”顾妈妈提醒着陈莹莹这个冒失鬼。
“好!”
二楼靠清水河的一侧是顾晨希的房间。
窗外是迎风舞动的古柳,阳光透过玻璃窗撒在窗下的书桌上,光线里飘动着空气里的浮尘。
窗下是一条沿河的青石板小道,小道上的游人很少,只有稀稀落落几个。大部分游客游览还是走的古镇主路。
床铺顾妈妈已经提前铺好,被单上还残留着些许阳光的味道。
床头上是顾妈妈整齐摆放着一排顾晨希的小玩偶。
其中,有一只黑白色的哈巴狗。
“哎呀,你妈肯定不知道这个哈巴狗,等会儿我就给你拿去扔了。”陈莹莹跪趴床上,一把扯住哈巴狗的耳朵,藏在自己背后。
“没事的,莹莹,无所谓了。这只是一个玩偶。”
“唉,也是,他现在成明星了,电视里网络上都是他。”
“我已经见过他几次了。”
“什么?见过几次了!”陈莹莹略微吃惊。
“去他们剧组探班采访过,前两天他也来录了一期《一周一话》,周三就会播出,到时候你在电视上也看得到。”
“我才不看林戈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呢!周三的时候我电视都不开!”
“我的莹莹啊~”顾晨希笑着扭了扭陈莹莹的脸。
“你们见面说了什么吗?”
“无非就是他说些责怪我爸的话。”
“诶他还真是一点没变!你可别往心里去哦。”
陈莹莹蹭过脸到顾晨希面前,睁着圆圆的眼睛安慰。
“我现在是真的觉得无所谓了,我好好过我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对嘛!这样才对!”
晚间。
顾爸爸端着热腾腾的菜上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过晚饭。
在送走陈莹莹后,顾晨希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望着清水河的夜景。
的确如陈莹莹所说,清水河整修一番之后,风景美了许多,更适宜接待游客。
但翻新过后似乎少掉了一些古朴的传统味道,功过相抵。
正在顾晨希出神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
但归属地显示的是锦益市,会不会是认识的人呢?
还是接吧。
“喂?你好。”
“晨希…”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言秉钧。
“言先生吗?”
“是我。”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呢?有什么事情吗?你脚伤怎么样了?还痛吗?”顾晨希心中的问题有好几个。
“你有这么多问题要问我啊?我该先回答那个呢?这样吧,我们见面说。”
“见面?”顾晨希疑惑不解。
“现在。”
“可我现在不在锦益市,我在清水坪古镇。我回家过节了。”
“真巧,我也出来过节了,你往窗外看。”
顾晨希狐疑地探出头去——她窗下的清水河停着一条游船,言秉钧戴着一顶渔夫帽坐在船上,正冲她挥着手。
“现在可以下来跟我面谈了吗?晨希。”
“好…我这就下来了。”
顾晨希打开后院的偏门,站在青石板小道上,看着坐在自己身前这条乌篷船里的言秉钧,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上来。”言秉钧伸出手想扶顾晨希,但距离太远却够不着。拿过拐杖,正准备起身。
“不必起身了,言先生,你好好坐着。”说完,顾晨希轻轻一跳跃上甲板。
“我忘了,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应该熟悉水性,对于上下船更应是非常娴熟。”
“可我并不会游泳,我有点怕水。”
“这样啊……没关系,我会游泳。”
“言先生你脚伤怎么样了?”
“你先进来坐下,我再告诉你。”
“好。”
待顾晨希坐下,言秉钧便示意船夫开船。
“听说你们清水坪夜景很好看,你就陪我看看吧。”
“秋天山上枫树也红了,山景也不错的。”
“那你明天陪我去看看。”
“可言先生你的脚伤……”
“不碍事的,就是小腿骨有点轻微骨裂,我有轮椅。”
“骨裂不能负重前行的,你还打着这么重的石膏,上下船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痛,医生也嘱咐了最好卧床休息,可是,我今天本该在剧组杀青见到你的。”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争气骨裂错过了。”
“这是意外怎么能怪你呢。”
“那边山上亮灯的是什么塔?”言秉钧答非所问,指着对面山峰问道。
“噢,那是清水寺的红阁塔。”
“清水坪还有座古寺吗?”
“有,据说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古时候垮塌过几次,现在的红阁塔好像是明朝时期修建的。清水寺香火挺旺盛的,有一部分游客到清水坪来,就是为了去清水寺烧香。”
“历史这么源远,香火很灵吗?”
“不知道诶,没去试过。”
“那我们明天去试试吧,顺便带我去看看你说的红枫嘛~”言秉钧的言语里有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顾晨希感到有些吃惊,但是转念一想也理解,生病的人总会特别容易感到委屈。
“可以啊,但是我担心言先生你的脚伤……”
“你有驾照吗?会开车吗?”
“会开。”
“那我们就开车去吧,能开到哪里算哪里。我有轮椅。”
“好,那就去吧。”顾晨希觉得现在的言秉钧就像小朋友,言语间总让她感觉自己有点像在哄小孩。
第十七章 观枫赏月(上)
清水河两边的垂柳枝条一根根扫过船篷,两岸的红灯笼映在荡漾的水波上犹如一朵朵红莲。船夫划动船桨,水流声哗啦不止。
顾晨希无须再做其他,她在都市里孤独的心在这一刻已经被治愈了。
故乡的一草一木就是最好的治愈剂。
“这种感觉真舒服。”言秉钧说道。
“我也觉得很舒服,这样的环境让人觉得惬意。”
“你坐到我身边来。”言秉钧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顾晨希听话的坐了过去。
“怎么呢?言先生,你脚不舒服了吗?”
“我现在很舒服。”言秉钧温柔的看着顾晨希。
顾晨希被他看的有些害羞,略微低下头。
“言先生今天怎么想到清水坪来了呢?”
“今天上午你们郭指导和代予宽来医院看望我,我从他们哪里听说你回家过节了。我也难得休个假,就想来出来散散心。”
所以,电话号码多半也是代予宽说的吧。
“受伤哪能算休假。”
“但终于可以不用工作,能名正言顺的休息一段时间了。”
“我记得第一次在电视台见到言先生的时候,你满眼都是红血丝。当时我就在想,言先生工作真拼。”
“你还记得呀,真好。以后我会注意休息的,你放心。”
顾晨希未言。
“船家,前面调个头吧,把这位小姐送回刚来的地方。”
言秉钧说完,转而低声对顾晨希说道:“秋来夜间天气凉,你还是早点回去,免得感冒。”
“言先生一个人打着石膏不方便下船吧,清水坪我很熟的,还是我先送言先生回住处吧。”
“不用了,船家会扶我的。船会直接划到酒店旁边,酒店会把我的轮椅拿出来接我的,不必担心,倒是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好吧……言先生说的对。”
船在顾晨希家后院靠了岸。
“晨希,明天见。”
言秉钧侧过身抱住顾晨希,还是熟悉的兰草般的香气。顾晨希的手这次却已不自觉的环上言秉钧的肩膀。
“言先生,明天见。”
几秒过后。
“晨希,回去吧。晚安。”言秉钧松开手。
“晚安,言先生。”
“我今晚很开心,谢谢你陪我,回去好好休息。”
“你也是。”
二人别后,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整个清水坪都笼罩在一片浓浓白雾之间。
若隐若现中有一种水墨山水画的既视感。
顾晨希刚起床洗漱,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言秉钧发来的信息。
“我在酒店租了一辆车,等会儿我让代驾开到你家旁边,你直接下楼即可。”
言先生自己脚受伤不能开车,就特意找了代驾开车过来接自己……
顾晨希心领神会,回复道:“言先生走动注意安全,等会儿见。”
顾晨希手机还未放下,已收到言秉钧的回复:“等会儿见。”
是一直盯着手机的聊天页面吗?
顾晨希略微施以淡妆,穿上一件咖色的风衣,立于窗前。
浓雾已略微散开了些,从顾晨希房间的窗口望去,正好可以望见红阁塔的塔身,半山腰的红枫在一片雾气中若明若暗。
正在此时,手机弹出特别关注栏里更新的陈莹莹动态:
“言秉钧!言秉钧来了清水坪,住在我们酒店!我刚和礼宾一起扶他上了车!”
噢~言先生原来住在陈莹莹工作的清水酒店呐。
顾晨希突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陈莹莹——言秉钧现在出门是和自己去赏枫。
如果不说,似乎又有一种对陈莹莹说谎的背叛感。
思考片刻。
还是不说吧,说了陈莹莹肯定要激动的非见影帝不可。
毕竟言秉钧难得不工作出来散散心,还骨裂打着石膏。自己和他的关系也没好到让他可以因为自己去应付这些场面事的地步。
还是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告诉陈莹莹吧。
拿起手机,只为陈莹莹的动态点了个赞。
言秉钧车到街角,顾晨希下楼时已不见代驾。
只见言秉钧和他的拐杖一起坐在副驾。
言秉钧摇下窗对顾晨希说道:
“顾师傅,麻烦带我清水坪一日游吧。”
顾晨希莞尔:“好啊,还请乘客你坐稳扶牢系好安全带,顾师傅的车技可不太好喏~”
言秉钧嘴角上扬,够手过去想为顾晨希开驾驶室的车门。
“不必了,言先生。”顾晨希连忙谢绝,打开门坐进了车里。
“伤号就要有伤号的样子嘛,万一你侧身过来碰着石膏怎么办,又要痛了。”
“晨希开始管我了。”言秉钧微扬嘴角,言语暧昧。
顾晨希闻言,脸颊绯红。自己似乎语气是过于关切了些。
“言先生,你坐好,顾师傅要开车啦。”
“好,那我就把我交给你了。”
“我会慢慢开的。出发!”
从古镇驶出,顺着清水河转过几个弯,就是几段坡度较大的上坡山路,远远地已能看见半山腰的红枫。
“为什么清水坪的枫树红的要比别处早?”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我们这里比较冷吧,一直以来清水坪的气温都比别处冷些,夏天也短。”
“那样也挺好,苦夏漫长让人烦闷。”
“言先生是喜欢秋天吗?”
“em……说不上,我只是喜欢温暖带给人的美好感觉。”
“秋天温暖?”
“窝在床里不是就很温暖吗,这也算是冷天里美好的事情之一吧。可惜我很少有时间睡觉。”
“言先生工作忙。”
“另外,秋天也能体会到拥抱的体温。不是吗?”言秉钧侧过头看着顾晨希。“我一直觉得这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
“哈?哈哈。”顾晨希尬笑两声。言秉钧这都是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
“前面有一排观景栈道,是深入山间观赏红枫的最佳位置。但是言先生坐着轮椅不太方便。还是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来吧。”
“好,那晨希明年秋天再陪我来看。”
明年?
“好……”顾晨希答应的很心虚。
“再前面有个观景台,也是个不错的位置。刚好也有位置可以停车,我们要不就在那里停?”
“全听你安排。”言秉钧微微一笑,灿若星辰。
第十八章 观枫赏月(下)
顾晨希停好车,准备按开后备箱拿出言秉钧的轮椅。
“不用了晨希,在观景台站着看一会儿就好了,我有拐杖。”
“那好,我过来扶你。”说完,下车绕到副驾室一侧,打开车门。
顾晨希伸手扶过言秉钧,奈何言秉钧186的个子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高大。一个受力不住,言秉钧踉跄着扑进了顾晨希怀里。
顾晨希向后抵了抵腿,稳住没有摔跤。这要是摔跤了,言秉钧的腿伤非来个雪上加霜不可。
“言先生怎么样?腿有没有事?”顾晨希急切的问道。
言秉钧却不答,只是紧紧搂着她。
“言先生?”
“我腿没事。”言秉钧缓缓松开手,对着顾晨希笑笑。
“还好你接住了我。晨希,谢谢。”
“没事就好……我扶你到观景台吧。”
言秉钧在顾晨希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移到观景台边。
放眼看去,满目鲜红。纷飞的红枫叶在空中炫舞,打着旋儿飘落在山涧。此刻周围安静无声,只听得见溪流的水流和山间的虫鸣鸟叫。
顾晨希和言秉钧紧靠在一起,两人分别身着咖色和灰棕色的大衣,远远看去,就犹如两只依偎取暖的小麻雀。
“太美了,这里的风景。你从小在这样的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难怪生的如此灵气。”言秉钧嘴角飞扬,心情大好。
“秋天的山里大都是这样的景色,不止于清水坪。我也没什么灵气,言先生谬赞了。”
顾晨希听到言秉钧对自己的肯定,心中虽然有几分觉得言秉钧是在客套而已,但也足够值得她开心了。可是从小在严厉雅正的家教氛围中长大的她,来不及思考,就已下意识的回绝了别人的夸奖,似乎只有批评指教才能让她觉得是真实可靠实实在在的。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要自信。”
言秉钧举过手机,打开相机自拍,和顾晨希在枫树前拍了一张合照。
山上清水寺的钟声于此时敲响,浑厚肃穆,透着古朴与禅意。
“我们现在是不是离清水寺很近了?”
“再往上开两三公里就到了。”
“走吧,去清水寺看看。”
二人开着车顺山势而上,顾晨希将车停在寺前的停车场,从后备箱拿出言秉钧的轮椅,搀扶着他坐下,推着言秉钧在寺内游览。
因为来的早,寺内的游人很少,但为了不惹人注目,言秉钧还是戴上了他的渔夫帽和口罩,两人此时行走的画面,从旁人眼里看来就像是贤淑的妻子推着久病的丈夫来此烧香祈福。
路过主殿时,高高的台阶言秉钧不便上去,便只在殿前的香炉上了一柱香。
两人把香插入香炉后,言秉钧问道:“晨希,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愿意说出来就不灵了。”顾晨希俏皮的笑道。
“本来我还想告诉你我许的愿的。”言秉钧故作玄虚。
“什么?”
“既然你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那……我也不能说,以后成真了再告诉你。”
二人在寺中闲逛半日,又在山上民宿餐厅用过午餐、喝过下午茶之后,才慢悠悠开着车下山。
天色已昏黄,落日浮在远山的青黛之间。
车载广播放完音乐,又播起了今晚锦益电视台的中秋晚会节目单。当主持人播报到林戈的节目名时,顾晨希心里忍不住的一阵厌烦,伸过手去换了电台。
细微的举动,言秉钧却收于眼底。她为何突然如此反常?
到达清水坪时,天已黑尽。为了方便言秉钧的行动,也是因为再找代驾太过麻烦,顾晨希坚持将车直接开清水酒店的地下车库。
扶言秉钧坐上轮椅,把他送进电梯,顾晨希才转身离去。
电梯门即将关闭,言秉钧却按住电梯叫到:“晨希!”
“什么事,言先生?”
“那个……要不要晚上一起吃月饼?”
“我是说,要不要一起过个中秋节?”言秉钧笑容纯真,如同鲜衣怒马的邻家少年郎。
顾晨希看着言秉钧满怀期待的笑颜,言先生一个人受着伤在外过中秋确实也太孤独了些,陪他吃顿晚饭再回家吧。
“好。”
言秉钧订了酒店泰式火锅厅的一个包厢,用他的话说,天凉就应该吃些让人暖和的东西。顾晨希对于吃的东西也是几乎从不挑嘴,只要好吃就行。
鲜虾生蚝扇贝鲍鱼,鱼丸牛羊肉卷和各色蔬菜,一一被端上桌。
服务生本欲按常规在旁帮客人涮煮,但言秉钧执意要自己来动手。
服务生退出去后,包厢里就只剩下顾晨希和言秉钧两个人。
言秉钧细致的涮烫好肉卷贝类,又为顾晨希特意剥了几只虾。
“言先生,还是我来给你剥吧,你伤也没好就照顾我。”顾晨希被一个伤号照顾,自己却坐享其成,不觉有些羞愧。
“我受伤的是腿又不是手,没事的,这虾涮好要趁热吃,又挺烫手的,还是我来剥比较好。”
迎着窗外的圆月,泰式火锅厅内的电视机也播放起了锦益电视台的中秋晚会,顾晨希透过包厢门的花纹漏窗时不时看一眼节目。
电视屏幕上,虞姊然正含情脉脉地和一男艺人对唱,一曲唱毕二人还随着旋律跳了一段华尔兹。
顾晨希看着虞姊然翩翩起舞的样子,想着她的擦伤或许已无大碍。而言秉钧却……
言秉钧看着她盯着电视上的虞姊然若有所思,内心也已大致猜想到了顾晨希的想法。
“那天道具架倒下来,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我站在虞姊然旁边,没有时间过多思考,只是凭借着潜意识里保护弱小的本能替她挡了一下。”
言秉钧这是在向自己解释他和虞姊然的关系吗?
“言先生的腿伤大概还要多久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说大概要三个月才能好全,石膏可能也要上六周的样子。”
“你可以借机休息三个月了,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原因。”
“休息不了那么久,之前接了个古装戏,马上要进入演员集训了,本来昨天受伤后是要推掉的,但是剧组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也确实不喜欢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别人带去麻烦。开拍的时间我的伤估计也好全了,因为我扮演的一个文弱书生,所以集训的时候影响也不大。也就没有继续推掉,过两周就要去集训了,学些仪容仪态。”
“这样啊,那……言先生自己多注意身体。”
“放心,我会的。”言秉钧开心一笑,顾晨希的关心让他心情大好。
顾晨希转头看向电视,电视上虞姊然已表演结束下台,此时此刻舞台上的人,是林戈!
顾晨希目光刹地避开电视,言秉钧见此,再思及今日回程路上车载广播一事。
“你是认识林戈吗?不喜欢他?”
“认识,他……曾经是我高中时的男朋友。”顾晨希说完,感觉心里像是卸下一块积压已久的石头,拿过高脚杯里的饮料猛地喝了一口。
言秉钧的脸已是不能只用惊讶来形容的精彩纷呈,但他很快又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第十九章 各怀心思
“那个……”
言秉钧瞬间有很多疑问想要问顾晨希:和林戈在一起了多久?在一起的时候都发生过什么?分开有几年了?又是因为什么分开?为什么她表现的这么反感看到林戈?是心里还有他吗?
言秉钧此时此刻快被这些在他脑海里横飞直撞的念头和自己反常的占有欲给逼疯了,但是,脑子里仅存的另一半理智告诉他现在要克制,这不是他现在能够问的事情。
濒临失控的边缘……
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问。
“什么?言先生?”顾晨希问道。
言秉钧只是云淡风轻的又往锅里下了几只扇贝,拿起一只涮好的虾为顾晨希剥好,递到了她碗里。
“没什么,想让你再吃一只,你吃的太少了。”
顾晨希的食量素日里其实也是可以的,虽然每顿吃的不多,但是也没和言秉钧一起吃饭时这么少。只不过是因为在偶像面前,怕龇牙咧嘴的吃相太难看。毕竟不是每个人吃饭都像言秉钧这般赏心悦目。
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月亮已升到包厢窗户的正中。
圆圆的玉盘,晶莹的银光。
顾晨希用手托着下巴,杵在桌上,看着月亮发呆。言秉钧发现,顾晨希似乎很爱出神,发呆神游对于某些人而言是一种享受的事情,也许,顾晨希就是乐享其中的一个吧。
服务生按着言秉钧之前的吩咐,在二人用餐结束后端上了一盘月饼和水果。
言秉钧拿过一枚莲蓉蛋黄馅儿的,递到顾晨希嘴边。
“来,吃一个,把月亮的圆满都吃进嘴里,往后的时光要圆满幸福。”
顾晨希听话的张开了嘴,但又回过神这样的举动太过亲昵,不合时宜,便举起手接过月饼。
“谢谢言先生,也愿你圆圆满满。”说着,从盘里拿过一枚月饼,递给言秉钧。“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晨希。”言秉钧接过,与顾晨希相视一笑。
和顾晨希一起吃着月饼赏月,这是言秉钧近几年来过的最温情的中秋节了。
由于工作太忙,回家的时间屈指可数,大部分的节日都是言秉钧一个人在过。
虽然有时郭为安周柯会特意相陪,但每逢佳节倍思亲,像中秋节这样的日子,别人都是一家人团聚圆满,而言秉钧大部分时候却都是一个人在工作中孤独着圆满。
言秉钧今天溢于言表的高兴——终于有一个自己想要陪的人和自己一起过中秋。
“但愿人长久。”言秉钧在心底默念。
包厢门外的大厅突然吵吵嚷嚷,声音越来越大。顾晨希不经意听到几句,了解到事情的大概是因为有客人用餐不合意要投诉酒店。
本来顾晨希是从来不在意旁人的这些事情的,但来处理投诉的人是陈莹莹,她就不得不被吸引注意力了。
包厢的门上半部分是漏窗,当顾晨希发现陈莹莹时,陈莹莹也同样注意到了顾晨希。
四目相对。
陈莹莹本来只疑惑顾晨希怎么对面坐着一个男人,再仔细一瞧,发现那个男人竟然是言秉钧!
言秉钧还埋头正在为顾晨希剥柚子——把剥好的部分装在一个小碗里,递到顾晨希面前。
陈莹莹立马就想,自己这是误打误撞地撞破了顾晨希的新奸情啊!今天晚上的这个投诉处理的可真是大有收获!
顾晨希看着陈莹莹饶有意味的坏笑,立马就知陈莹莹是想岔了什么。
但现在也无法给陈莹莹解释。
并且陈莹莹也不得空,她一秒钟空挡也没得到,就又被客人拉入处理投诉喧嚣的漩涡。
顾晨希和言秉钧几乎是与处理完投诉的陈莹莹一前一后同时离场的。
到达酒店大堂时,往来人流较多,人声鼎沸。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言秉钧又把头顶上的渔夫帽帽檐拉的更低了些。
路过酒店大堂的月饼展位,言秉钧拿过两提酒店售卖的月饼送给顾晨希带走,说这是自己向顾父顾母表达的致意和中秋节祝福,下次有机会方便的话再登门拜访。
顾晨希听着言秉钧说的登门拜访,连忙惊慌地制止道不必。
她们家现在住那个年久失修的百年老楼,言秉钧一来,非得被他的狂热真爱粉们给踩烂不可。
言秉钧只听得哈哈一笑,觉得顾晨希率真可爱。
坚持将顾晨希送到酒店门口坐车离去,自己才叫来服务员推动着轮椅返回房间。
陈莹莹站在大堂休息区的一角,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暗自叹道:今晚的大收获可真像是发现了一座钻石矿藏一般的让人激动!
顾晨希还未到家,手机上就已收到陈莹莹信息的狂轰乱炸。
顾晨希只得向陈莹莹解释道:与言秉钧并不是男女朋友,只是朋友在一起吃顿饭。
可陈莹莹非说友情都是爱情的开始,八卦地像个狗仔队一样,追问的顾晨希竟有一丝心烦意乱。
手机再次“叮咚”一响,顾晨希本以为只是陈莹莹上班太无趣又发来了信息。
打开手机却是言秉钧发来的:“晚安,明天我就要回锦益市了,小腿需要再次拍片检查。锦益市见。”
顾晨希的情绪瞬间又平静了下来,就像是从一个嘈杂的菜市场突然步入到清幽的竹林间一般的宁静。
菜市场?顾晨希想到自己形容陈莹莹的措辞,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陈莹莹若是知道自己这般比喻她,非得像窜天猴一样跳起来不可。
陈莹莹和顾晨希虽然从小就是最好的朋友,但是陈莹莹的性格有时候也太八卦了些。两人相交多年,也不是没彼此红过脸,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莹莹八卦的快乐源泉是外力更改不了的了。
顾晨希每每也只得被陈莹莹气的叹口气就作罢,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担心陈莹莹会不会招来祸事而不自知。
比如,就像……高中的那次。
拿起手机,回复言秉钧:“言先生,一路顺风。晚安。”
顾晨希第二天只在自家铺子里打打杂帮忙,陪伴了父母整天。一家人一起招呼着客人忙前忙后,这已是她们家多年来形成的相处默契。
第三天,陈莹莹来车站送顾晨希回锦益市的时候,还不死心的问着顾晨希和言秉钧的发展近况。
“莹莹啊,都给你说了我跟言先生只是朋友在一起吃顿饭,你觉得我哪里能配得上他呢?”
“诶,晨希别放弃啊,我看言秉钧对你的体贴也不是假的,在酒店入住的时候对我们每个工作人员也是温柔谦逊以礼相待,一点也不像别的明星那样耍大牌高傲。幸福可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啊!你也多少年没谈恋爱了……”
“你又来……忘了高中的时候了?”
“我高中那是太单纯被林戈蒙蔽了双眼,才会支持你们在一起。而现在我天天工作接触的都是些各色各样的人,看人可比以前行多了啊。言秉钧这样位高权重还谦虚有礼的人确实不多了,对你细致温柔那也决计不是装出来的。”
“好啦好啦莹莹,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快把你的家长模式关闭,别跟我妈一样催这催那,让我连你这块最后的安宁地也要没有了。”
“好好好~知道啦~我不八卦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锦益市也要想我啊!”
顾晨希抱抱陈莹莹,“一定会想你的,莹莹,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晨希。有事记得给我发信息。”
第二十章 代予宽被表白
假期结束,回到电视台后,各部门均已不似节前那般忙碌。
顾晨希这一周以来,每天朝九晚五,倒是难得没再加班。
代予宽和许秋筠也陆续休假归来,三人默契地光是吃饭就巧合碰见了几次。
再加上顾晨希得知许秋筠对代予宽的心意后,偶尔有意无意的拉动两人出来一起活动,三个人碰在一起聊天说的话,反倒是比成天待在一起的同部门同事还多了几倍不止。
今天下班时间已到,三人又约了晚餐一起去吃烤肉。
“我有个室友,叫凌白,平时我都是和他一起吃饭,今天晚上我跟你们在外面吃,他一个人在家里太闷了些。我能不能叫上他一起啊?”代予宽询问着许秋筠和顾晨希的意见。
“可以啊,当然可以啊,人多一些多好玩。”
许秋筠正觉得三个人外出吃饭略微有些尴尬,多一个人正好热闹些!
因为顾晨希言语不多,老是自己叽叽喳喳和代予宽扯个没完,总觉得显得自己目的性太强,也不知道代予宽那个直男反射弧有没有察觉?
而顾晨希也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处在两人之间,瓦数太高,但是助攻阶段的她又不能抛下许秋筠撤退,加一个朋友吃饭,何乐而不为?
“那我就叫凌白直接到烤肉店吧,这样大家过去的时间都差不多。”代予宽边说边拿起手机编辑着信息。
正说着话,三人还没转出电梯口,一个女孩忙乱地跑过来,低着头扭扭捏捏地横在三人面前。
“钟毓?有什么事?”代予宽满脸问号。
“那个……那个……小代组长,能不能跟你借一步说话?”那个叫钟毓的女孩子红着脸,右脚不停地在地上来回摩擦。
“好,那这边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
代予宽半斜着站在阳光里,他脸上一明一暗的光照,像是给他打上了一层天然的阴影,显得他的面部轮廓更加好看。
“那个女生是谁啊?”许秋筠问顾晨希。
“我也不太认识,只是遥遥地见过两面,都是她来找小代哥哥,但是我连她叫什么名字,也是刚刚才知道。”
“看她那样儿,倒像是在给代予宽表白似得。”许秋筠语气平平,似乎在说一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情。
“啊?”顾晨希吃惊的点不在于是否有人给代予宽表白,而是许秋筠的态度怎么这么平和。
但倒也是,许秋筠一直以来都很沉得住气,喜怒哀乐不像自己这般溢于言表。
“像代予宽这样一个黄金单身汉,人好看,工作又做得好,家里也挺有钱的,电视台里一直以来都挺多小姑娘追他的。”
“小代哥哥这么受追捧吗?”
“你也跟他在一起工作一个来月了,你都不知道吗?”
顾晨希摇摇头。
许秋筠接着说,“不看别的,光看他开着辆一百多万的奥迪,就够多小姑娘往他身上扑了。但他倒是从来没接受任何一个小姑娘,不抽烟不酗酒的,倒是挺难得。”
“怎么样?我看上的人优秀吧?”许秋筠挑眉而笑。
“秋筠姐的眼光从来也没差过。但有人又在你面前表白,你不急啊?”顾晨希还是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
“不急,急也没什么用啊,反倒是显得我爱管闲事惹人讨厌。”
许秋筠压低声音,伏在顾晨希耳边,说道:“这可是扣分项哦,晨希。”
“走吧。”代予宽正着领带,走了过来,钟毓已不见身影。
“哟~这么快就完事啦?你倒是也对人家姑娘客气点儿,怜香惜玉嘛,不要那么急着拒绝呀。”许秋筠调笑着,她不用想,按常规判断也知道结果怎样。
“瞧把你机灵的,我不拒绝,积攒着过年啊。”代予宽顺话而下。
“今天带这个回家,给我妈看,说这个是未来儿媳妇。明天再带另一个,说这是你另外一个未来儿媳妇,然后择优挑选?”
代予宽的话逗得顾晨希忍不住地笑。
“也不是不可以啊。”许秋筠笑着,“这不还帮你省去租女朋友过年回家的钱了嘛。”
“切,小爷不屑。”
“是,你的清规戒律一直以来都守的好好的。这些莺莺燕燕啊,反倒是影响大师你的修行。”
“晨希,你看你秋筠姐的嘴,太厉害了,快管管她。”
代予宽倒不是真的应付不过来许秋筠的调笑,而是他不想通过撒谎来掩盖什么,谎言总是让人有负罪感,反正旁人也不知……
那倒不如不说,直接挑开话锋的好。
许秋筠其实也不是玩笑不知分寸,只是她心底里也疑惑,代予宽为何总是拒绝旁人。
其中有些小姑娘,她一个女生看着也觉得挺心动,何况代予宽一个男人呢?凡事总要有个原因吧?
沉陷在感情里的人,总是这般容易各怀心思。生怕进一步错,退一步也错,不三思而行,总怕伤着自己那个心尖儿上的人。
“我们秋筠姐这多可爱呐~”
“晨希这胳膊肘儿果然是向内拐啊,我是个外人了……”
“我才是我们晨希的内人啊,你,一直都是外人。少占我们晨希便宜。”
三人打着机锋,走到电视台门外的停车场,代予宽正准备去取车开过来。
一辆黑色法拉利,停在了三人面前。三人正疑惑,车主摇下了窗户,竟然是林戈。
“林…林先生?到电视台是有什么事吗?”代予宽甚为意外。
“代组长,没什么事。”说着,林戈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站在三人面前。
“我是找顾晨希有事。”
林戈言毕,三人都同时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代予宽和许秋筠惊讶的点在于顾晨希和林戈什么时候这么熟?
而顾晨希惊讶却在于,林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自己,所求为何?当众羞辱?
“你过来。”林戈语气冷冷,往旁边走去。
顾晨希却站在原地未动,她实在不想再听到林戈的什么冷嘲热讽。
“顾晨希,我叫你过来。”林戈转过身,满脸冷漠地看着顾晨希。
顾晨希彳亍着,还是挪动着步伐跟在林戈身后走了过去。
待顾晨希和林戈走远,代予宽和许秋筠惊掉的下巴才缓缓合上。
第二十一章 醋意
“中秋节……你怎么过的?”林戈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
“与你何干?林先生,我凭什么告诉你?有话请直说,我还有事。”顾晨希只想快刀斩乱麻说完走人。
“与我何干?呵,是啊,只与言秉钧相干。”
他知道我和言秉钧一起?怎么知道的?
“你找人查我?”
“我才懒得费这工夫。”林戈冷笑一声。
“有记者拍到了,要发出来,被公司拦下来了,今早听到郑甄姐在说。你倒是可以啊,顾晨希,这个中秋节和影帝过得很开心吧?”
“与你无关。”
竟然被人给拍到了,不知道有没有给言先生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幸亏被拦下来了,不然自己现在头上会不会满是粉丝扔的垃圾?
“言秉钧不是你能和他平等相爱的人。不过也是,爱从来都不讲什么平等不平等。但是,如果最后受伤的话,那个伤的最重的人一定会是你。”
林戈眼神凝重,“你……还是离他远些。”
“谢谢林先生今天难得如此好心来告诉我这些,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说罢,顾晨希大步迈开,朝代予宽和许秋筠的方向走去。
“顾晨希!你站住!”林戈喝道,见顾晨希不为所动,两步迈上前去,拉住了顾晨希的手臂。
“晨…希,你这次听我的,离言秉钧远点。”
林戈想起今早在郑甄哪里看到的顾晨希和言秉钧出游的照片,两人言笑晏晏的模样,竟然让自己心中竟然莫名燃起了一阵怒火。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自以为的自己早已不爱顾晨希,原来只不过是长久以来的自欺欺人。
他迈不过的坎是他自己心里的那关,是他父亲的那关,也是自己曾经故意设计伤害自己所爱的顾晨希的那关。
本来只是想来给顾晨希聊开多年心中的郁结,想告劝她离言秉钧远点。可这话里话外怎么还是改不了口的嘲讽?
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
顾晨希用力想甩开林戈的手,她真是不知道林戈今天又抽的什么风,要突然跑来给自己说这些。
“晨希,我们……和好吧,你能回来吗?”林戈终于还是说把心里的话出了口。
林戈的这句话说出口,却让顾晨希大为恼火。
上次见面还对着自己冷嘲热讽,说自己父亲是杀人凶手的人,现在又是这般模样?
“林戈,你到底有几副面孔?当初,莫名其妙不见的人是你,我到处找你,一直不回我消息的人也是你,说我父亲是杀人凶手的人也是你,设计欺骗我感情的人也是你,几次见面对我冷嘲热讽的人也是你。现在,你说我们和好,和好什么?你自己不觉得你说的话太可笑了吗?”
“我迈不过的是我父亲的死这道坎,我自以为我可以忘了你,但是我发现当我看到你身边又出现别的男人的时候,我心里嫉妒,我嫉妒的发狂,今天我才明白,我原来还是爱着你的,我放不下你。”
“爱我?当初自己说和栾未央只是纯友谊,但又跟她上床的人是谁?你之前迈不过你父亲的死的坎,现在就迈的过了吗?你放开我的手,给我放开。”顾晨希用力一甩,挣脱了林戈的束缚。
“我……只是想放下那场意外了。如果想和你在一起,总要抉择。”
“抉择?想了这么些年才决定要抉择?你当初离开我的时候不都已经抉择好了吗?是不是意外都是你说了算?在不在一起也是你说了算?你把我顾晨希当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样东西吗?林戈,你把我看的太卑微了……”
顾晨希眼眶湿热,泪水跟着就流了出来。
她本不想在林戈面前哭的,她不想表现的这么软弱,可是……这些年的这么多事情,她真的是太憋屈了。
她顾晨希的感情就不是感情吗?就那么卑贱?
顾晨希觉得林戈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幼稚的一时兴起,原以为多年不见林戈会有所长进,原来只是因为之前话说太少产生的错觉而已。
林戈现在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之前看的纪录片里面的狮王,自己不吃的肉放在哪里腐烂,看似不管不顾,可是别的狮子过来想啃一口,马上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揍。
林戈对她所谓的爱,大概只剩下最后的一丝占有欲了吧,自己对他而言真像是一件物品般低廉,真是可笑啊……
哦,对了,他确实也是狮子。自己竟然忘了林戈是狮子座。
真是人如其名。
顾晨希在心底对自己冷笑着,嘲笑自己曾经在一段舍身忘我的感情里的可悲。
“晨希,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别哭别哭。是我幼稚看不透这些事情,是我在感情里太自我不顾及你的感受。”林戈手忙脚乱的扯过衣袖想为顾晨希擦眼泪。
顾晨希却一把打掉了林戈的手,“林戈,你真是太不把我顾晨希当一回事了。不要再来找我了,不再见。”
林戈站在原地,只得看着顾晨希一步一步走远。
他确实是太贱了,拥有的时候伤害,失去的时候挽留。
等到有人要来争抢的时候,才意识到顾晨希在自己心里有如此重要……
从今早起,他的心里就似万只蚂蚁啃食般难受,脑子里诸多思绪相互乱撞。这些年一直逃避不面对的事情,最终还是逃不过。
林戈挥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晨希,我犯下的错,我都会弥补的。
可是你不要就这样不要我……
顾晨希边走边抹干眼泪,不想被代予宽和许秋筠发现,但是红红的两个眼眶还是异常显眼。
何况,林戈来找顾晨希这么突然又让人惊讶的事情,代予宽和许秋筠虽然站的远,还是一样看到了全过程。
“走吧,我们去吃烤肉,小代哥哥,走,开车。”顾晨希努力克制下情绪,声音还是透露出了一丝沙哑。
“好好好,我马上把车开过来,你们两个原地等我。”说着代予宽就朝自己的车走去。
见代予宽转身,许秋筠按捺不住问起,“晨希,你和林戈是不是……”
第二十二章 凌白
“他…是我前男友。”顾晨希也知无法再避讳,直接了当的告诉了许秋筠。
“什么!”惊讶出声的不只是许秋筠,没走开几步的代予宽,也听见二人对话,惊讶的回头。
“高中时候的事情了,早分了。”
“那他现在找你什么意思?你怎么哭的这么伤心?”许秋筠关切的问道,抱过顾晨希。
“他……把我看的太卑微了……”
“哎哎哎,我们不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了啊,马上去吃好吃的消消气!我马上开车过来!”代予宽借以美食安慰道。
许秋筠不言,拍着顾晨希的背安抚着。
顾晨希情绪很快也已平复,当初那几件让自己觉得天崩地裂的事都熬过来了,现在这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坐上代予宽的车,三人说说笑笑插科打诨,这件事也就算翻了篇。
到达烤肉店时,暮色已降。
烤肉店外的遮阳棚下,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一直注视着他们的车进场直至停稳。
顾晨希和许秋筠一下车就被这名白衣男子吸引去了注意力,他眉清目秀,温柔雅正,恍惚间让人觉得有些雌雄同体的妖孽之感,但凝神细看又挺拔有力,不失英气。
他比代予宽好看,这是许秋筠的评价。
相当中肯。
见代予宽走上前来,白衣男子站起身,走了过来。
“这个就是凌白。”代予宽介绍道。“这是我同事许秋筠和顾晨希。”
“凌先生好。”
“你们好。”
“叫小白就可以了,哎呀,朋友之间叫什么先生。对不对?小白。”代予宽冲凌白笑着说道。
凌白也随即笑道,“宽宽说的对,你们叫我小白就可以了。”
宽宽?噗呲……
“走吧走吧,进去先吃着吧,位置我都先订好了。”
看到许秋筠和顾晨希忍俊不禁的样子,代予宽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连忙拖拽着两人走进烤肉店,免得不知又要在哪里八卦些什么。
坐到订好的位置上,点火烤肉。
代予宽发挥着自己大哥哥照顾弟弟妹妹般的一贯作风,给三人烤肉夹菜,自己却没空吃上两口。
或许是自己和许秋筠饿狼扑食吃的太快,只见得细嚼慢咽的凌白碟子里,肉和菜已堆成一座小山。
顾晨希顿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男人吃相好看,羞愧难当。
可许秋筠却说,如何吃怎么吃是一个人的幸福权利,毕竟世界之大,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多的很的人羡慕旁人吃饭吃的香。
小声嘀咕完,又往自己和顾晨希碟子里夹去两块肉。
“凌白是做什么的呀?”许秋筠问道。
“我做摄影师,和两个朋友成立了一个小工作室。”
“那以后我和晨希来找你拍写真,哈哈。”
“好啊,如果你们要拍的话,找我,随叫随到。”
“怎么给我拍写真就不是随叫随到啊,还让我排队预约,哼。”代予宽娇嗔地嘟囔着。
“给你拍,我还是喜欢用胶片,然后拿去洗出来,可以享受那个等待的过程,就像拆一件礼物一般让人惊喜。”凌白注视着代予宽笑笑。
“写真和胶片本质上不一样嘛,拍套写真然后再给我精修一下,朝言秉钧那个感觉修一下。怎么我也是有小言秉钧之称的嘛~”代予宽自恋地冲凌白挑眉调笑。
“噗~你跟言秉钧气质完全两挂的好吗?”许秋筠打击道。
“嘿~你这是说我长的不好看???”
“你好看啊,你可是我们锦益电视台的门面担当,门面怎么能不好看?但是这小言秉钧还是差远了点,哈哈哈,做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啊,兄弟。”
“许秋筠你把肉给我还回来!”说着,代予宽伸过夹子就要去夹回许秋筠盘子里的肉。
“你想拍言秉钧那种感觉的写真的话,改天给你拍。”凌白抓回代予宽的手,放回自己旁边的桌案上。
“好,你说的哦~”看着凌白,代予宽变得沉声静气,微微笑着不急不躁。
顾晨希突然看得有些脸红,不知是因为许秋筠,还是因为凌白……
总觉得今晚的氛围哪里有些怪,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何处。
“你们俩都跟宽宽在《一周一话》栏目组吗?”
“不是,我和小代哥哥在一个栏目组,秋筠姐是二台的午间新闻主播。”
“噢~是说我看着你有些眼熟,原来你是二台的新闻主播啊,蛮厉害的。”凌白夸奖道。
“我就每天播些锦益市邻里乡亲们家长里短的事情罢了,没什么的,不值一提。”
“我刚第一眼也没认出你,主要是因为造型变化太大了吧?你们新闻主播真的是戴假发吗?哈哈哈,真是有趣。”凌白一笑,两眼就像两汪清泉,灵动又迷人。
“我们台就只有我啦,我习惯长卷发,但是这样又不符合主播的气质。所以每天我做妆发都要弄很久,我现在也开始觉得太麻烦了,后面可能还是会去剪短些。”
“像你这样的女生,长发短发都是好看的,只是可能改变之后你自己看着不习惯。”
“哇~突如其来的夸奖,真让人不好意思,哈哈……”许秋筠害羞的将头发撩到了耳后。
四人聊的投机,点过几瓶啤酒就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吃饱喝足后,代予宽喝了酒不便再开车送顾晨希和许秋筠回家,就叫了辆出租车送。
而自己和凌白因为就住在附近,车子也便留在了烤肉店,只等明日再来开。
两人慢慢散着步,晃晃悠悠回了家。
第二天顾晨希醒来,头还是微微有些作痛,明明没喝几杯,却还是避免不了头痛。
自己果然是个不适合喝酒的体质。
虽然从来没喝醉过,但是每次喝了酒,顾晨希不是沾酒就睡,就是尿频尿急尿不尽地狂跑厕所,然后第二天还要留下后遗症隐隐头痛。
唉,但酒逢知己千杯少,顾晨希虽然不是个酒鬼,但却是个极重浪漫仪式感的人。酒的存在怎可或缺?
顾晨希自嘲着笑笑。
突然想起,上次自己和言秉钧吃泰式火锅,两人却喝的是果汁。
可能言秉钧还想着顾晨希是个女生,喝酒不太好。
却不知顾晨希也算是个为了气氛与仪式感而好酒的人。
第二十三章 我来接你下班
哦,对了,言先生还正骨裂受着伤,是不能喝酒的。
也不知道他说的回锦益市拍片复查,情况怎么样了?
昨天林戈说的他们二人中秋节同游的照片被亚线传媒拦下来了,也不知对言先生有没有什么坏影响?
思及至此,顾晨希拿过手机,给言秉钧发去信息。
“言先生,多日没联系,不知道你腿伤恢复的怎么样了?听闻中秋节出游的事给你带来了麻烦,非常抱歉。”
点击“发送”的蓝键,顾晨希将信息发了出去。
“叮咚”……
这次也一样,手机还未放下,已收到回复。
“早安呀,晨希。我恢复挺好的,勿念。至于别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好好吃饭安心上班。”
也是,言先生出道这么些年,什么没遇到过,何况照片也已经被拦下来了,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负面影响。
自己该是放下担忧了。
上班走到半路上时,又收到言秉钧发的一条信息。
“你今天上班忙吗?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
什么!接我?
顾晨希略略吃了一惊,这一波刚平,可别再一波又起。便拿起手机编辑信息,婉言拒绝道:
“言先生好好休养,不必来接我。而且,我今天应该会加班。”
可是撒谎的代价,其中有一个就叫抓现行时的尴尬。
顾晨希下班刚走出电视台大门,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是言秉钧的电话。
“喂,言先生?”
“你下班了吗?”
“em……还没。”
“哦?是吗?”言秉钧饶有趣味的问道。
“那我可能认错人了吧,我看见你们电视台门口,有一个女生跟你长的真是一模一样。”
“啊?”他在哪里看着我?
顾晨希的脸火辣辣的烫,这打脸来的太快。
“你往你前面的停车场看。周柯,你下车接一下她。”
“好。”
顾晨希只听见电话那头开关车门的声音,一晃神,周柯已走到她面前。
“顾小姐,这边请。”周柯指向旁边的一辆黑色商务车。
顾晨希透过车窗玻璃,看见言秉钧微笑着坐在后座。
周柯走上前,打开后座车门。
“言先生……”顾晨希站在言秉钧面前,支支吾吾正想该如何解释。
“上来吧。”
“好……”顾晨希上车,坐在言秉钧旁边的座位。
周柯启动引擎,不知是要开往何处。
“你是因为照片的事情躲着我吗?”
顾晨希羞愧地点点头。
“别担心,照片拦下来了。我不会让它对你产生什么坏影响的,今天你放心,确定没有记者,上次是我大意了。”
言秉钧举过手,拍了拍顾晨希的头,像是在抚摸一只娇小的猫咪。
“我其实更为担心的是,因为我的原因给你带去什么负面影响……”
顾晨希望着言秉钧的眼睛解释道。
似乎被言秉钧误解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说出来。
“我知道,你担心我。”言秉钧嘴角上扬。“但是我也一样,心里更为担心的是你。”
一句解释的话怎么从言先生的口中说出来就这么暧昧了?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想。一定是自己对偶像的崇拜心太重的缘故。
车子上了出城的高架快速路,不一会儿就已到了城郊。
顾晨希看着眼前的层峦叠嶂,这是要进山吗?
“去青遮山?”顾晨希问。
“是,山上有一家我开的民宿,我们去哪里吃饭,很安全,不会有记者。”
曾几何时,开一家民宿也是顾晨希的梦想,但父亲出事后,生活骤变,顾晨希的好些梦想也不得不为了生活而放弃。
顺着山路蜿蜒而上,在一片金黄的银杏林中,一座两层楼的极富现代设计感的玻璃小楼坐落在此。
一下车,顾晨希就被眼前的金灿灿的银杏林给震撼住了。突然想起李清照的一句诗词,用在此处倒甚为应景:
“风韵雍容未甚都,尊前甘桔可为奴。谁怜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
漫步入林间,看见落地玻璃窗内民宿大堂,摆满了用银杏叶做成的各种工艺画。
大抵这里的银杏叶永远也不必流落江湖。
思及此处,顾晨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知道言秉钧是否像自己有这般矫情的想法?
大概,只是从商业的角度利用着银杏的剩余价值罢了。
顾晨希摇摇头笑了笑。
临进门,看到大门旁挂着一个小木牌,用红色小篆字体写着“三生”二字。
“三生?这家店也叫三生?”
跟上次吃饭的餐厅一个名字?太巧了吧……
“我开的。”言秉钧笑着答道。
“三生石上旧精魂,我开了几家店,都叫‘三生’,为了等我的那个命定之人,有一天能走进我的店里,与我相遇,缘定三生。”
言秉钧眼里满是星辰大海的光辉与深沉,琥珀色的瞳仁吸引住顾晨希入了神。
三生石上旧精魂,三生。
言先生真是个温柔又浪漫的人。
顾晨希看着言秉钧暖暖的笑了。
两人四目相对,旁边的周柯倒成了多余。
开车才是需要我的地方,现在大概是自己该悄悄撤退的时候了。
周柯腹诽,侧过身走到言秉钧轮椅旁,冲言秉钧比了个手势,便沿着林间小道缓缓而下,开着车下了山。
顾晨希推着言秉钧进到店内,一股檀香味扑面而来,让人愈发平静祥和。
民宿内只有两位男店员,看样子也与言秉钧十分相熟。
顾晨希想,大概是言秉钧经常过来这里的缘故吧。如果自己有这样一家店,肯定也每天都想来看看它。
细细打量民宿之后,顾晨希才发现别有洞天。
现在所处的这栋楼只是民宿的大堂和咖啡厅,背后还有三栋一模一样的小楼,其中两栋是住宿,另外一栋是餐厅。
顾晨希与言秉钧坐于餐厅露台前的小长桌,餐厅内用彩灯、蜡烛、丝带和鲜花布置的很有情调,配以鹅暖色的灯光,氛围甚是得当。
再加上两人今晚吃的西餐,看着眼前这些琳琅满目的各个餐具和摆件,顾晨希突然萌生出一种中世纪欧洲宫廷的感觉。
再想起上次那家“三生”餐厅的法式田园风格。
言秉钧可能喜欢的就是古典欧式风格吧。
“我一直忘了问你,你是怎么知道中秋节照片的事情?”言秉钧口吻淡淡。
第二十四章 闲来无事 陪我山间休养吧
早知自己问了中秋节照片的事情,言先生迟早会问到这个问题。但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细则自己却不想再重新提起。
“em…从旁人哪里偶然听说的,哈哈。”顾晨希干笑两声掩饰着。
旁人?
这件事自己公司内的人都不见的知道,只是……当时与公司高层说起照片一事时,林戈的经纪人郑甄也在现场,顾晨希口中的旁人应该就是林戈吧。
他们竟然……还有联系?
呵…自己也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像侦探了?
言秉钧知而不言,温声说道:“你明天休假有什么安排吗?”
言先生怎么知道我明天休假?谁说的?
之前本以为自己的电话号码是代予宽给言秉钧的,但是这几天看着代予宽好像并不知道的样子,又会是谁呢?
顾晨希心底充满疑惑。
见到顾晨希意在言外的神情,言秉钧对她的想法已经了然于胸。
“郭为安从你们郭指导哪里问的,不过你放心,郭为安做事可靠,不会引人耳目。”
“这样啊……”言秉钧是有读心术吗?
应该是自己从来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喜怒哀乐的缘故吧,许秋筠和代予宽也时常能轻易看出自己的心思。是自己太笨了。
“如果你没什么安排的话,闲来无事,你就陪我在山间休养吧。”言秉钧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极有把握的事情。
也是,想想两个人前前后后的交际,自己似乎总是被言秉钧牵着鼻子在走。乖巧而顺从,像一只给根萝卜就跟着跑的兔子。
“我什么衣服也没带,太匆忙了,下次吧……”顾晨希谢绝,可不能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今天早上得知你明天休假时,刚好也知道了‘三生’这两天空着,所以一切我就都已经准备好了。包括你可能会用到的物品或可能会穿到的衣服。这样准备万全,我再邀请你,才能不失我对你的重视与尊重。”
言秉钧目光恳切,注视着顾晨希,意在询问她现下又如何决定。
顾晨希突然有种自己被霸王硬上弓的感觉——撒谎说自己加班,其实言秉钧早已知道自己工作上下班的作息时间;借口自己没带衣服物品,言秉钧也早已准备。
但是,面对言秉钧这样精心的准备邀请,又怎好让人忍心使他失望呢?
“那……好吧……明天正好我也没什么安排。”最后,还是又妥协了。
“好。”言秉钧心满意足的笑了。
“先吃饭,吃了饭我们去房间看电影。”说着,言秉钧举过红酒杯,试与顾晨希碰杯。
“言先生……那个……骨裂喝酒好像不利于伤口愈合……”
“好,那我就抿一小口意思一下,来。”
二人碰过杯,跟着用完餐后,来到另外的一栋小楼。
“你今天晚上住这栋,我在隔壁那栋。我让他们提前准备了投影仪在你住的房间客厅。想看什么?”
“我都可以。”
“都可以吗?那我就随便放一部吧。”言秉钧笑道。
进到客厅,言秉钧借着顾晨希的搀扶,挪腾到沙发上与顾晨希并坐。
播放了一部波兰导演克日什托夫.基斯洛夫斯基的电影《红》。
电影里,女主角打电话说道:“昨晚我觉得好孤单。”
电话那头问:“那你怎么办?”
“整晚我抱着你的夹克睡,好想和你在一起。”
看到这处情节时,顾晨希突然想起,曾经的自己,也曾做过同样的事说过同样的话。
孤独感有时候就像是一种慢性毒药的侵蚀,想要获得救赎就得不断寻求解药。
顾晨希那段时间想吃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都对她的胃病不好,她又得在心底默默告诫自己这样做不对。在学校里她总是抑制不住地想吃垃圾食品,在家里她却不会有这种想法。
她想到《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的玛婷达,胃痛是因为孤独,她抑郁期间表现出的贪吃,也许也是因为孤独吧。
孤独感像是大海里张开嘴巴吞噬万物的鲸鱼,一口口把她裹挟着吞进肚子里,一片黑暗,无声无息,冰冷寂静。
那样的日子,那样的感受,顾晨希这一辈子也不想再体验第二遍了。
言秉钧关注着顾晨希的举动,从旁边的沙发上扯过一张毛毯,撑开盖在两人身上。
两人贴靠在一起,相互生温。确实像言秉钧之前说的那样,秋天是个温暖的季节,能感受彼此体温的美好。
“喝不喝牛奶?我让小杜小李热一杯过来。”
原来那两个店员分别姓杜和李呀……
“我没有喝牛奶的习惯,现在倒是想喝杯柠檬水。”顾晨希笑道。
“好,我打电话让他们送。”言秉钧温声与顾晨希相视而笑。
小杜和小李很快送来了两杯温热的柠檬水,还有一碗爆米花和一碟饼干。
柠檬水微酸又清新的味道入口,让顾晨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她自己做柠檬水的时候习惯在里面加一点点盐,淡淡的咸味喝起来让她觉得更加舒服。
“怎么样?”
“好喝。”
“吃两块饼干吧。”
“好。”
客厅的窗户没有关闭严实,夜间的凉风还是透过空隙钻了进来,顾晨希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借以摩擦升温。
言秉钧见状,试图站起来挪到自己轮椅上。
“我过去帮你把窗户关上。”
顾晨希按住言秉钧肩膀,让他坐下。
“我自己去关就好了,言先生,你行动不便。”
关闭窗户回来,言秉钧掀开毛毯,方便顾晨希坐下。
侧身理过毛毯往顾晨希肩膀上盖,有那么一瞬间,两人交睫之距鼻息可闻。
顾晨希脸刹地一红,心跳加速。
理好毛毯,言秉钧又侧过身去坐好,继续观影。
云淡风轻,什么也没发生。
顾晨希松懈下一口气,看着言秉钧毫无意识的样子,言先生这样的人,是对自己的魅力没点自知之明吗?倒是自己被吓了一跳。
也只有言秉钧自己知道,他刚刚的心跳速度快到几乎要蹦出体外。
但是,真正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更应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虽然情绪掩藏的很好,但最近他总觉得自己某些时候在顾晨希面前的表现,像一个青春期的小男生。
言秉钧自顾自地叹了口气笑笑。
第二十五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1)
电影放完,顾晨希的困意也已来袭。
“你困了。”
言秉钧侧头温柔的看着顾晨希,像是看着自家院子里一只倦懒的猫。
“快上去洗漱睡觉吧。”
“言先生,我先扶你回去。”顾晨希打着哈欠站起。
言秉钧借着顾晨希的力起身,挪到轮椅上。
“不必了,我让小杜过来推我回去,你快上去睡吧,我在自己的地盘上能有什么事?”
顾晨希抬头看去,小杜已等候在门外,也不知道言秉钧是什么时候发信息叫来的小杜。
“好吧,谢谢言先生的款待。晚安。”
“晚安,晨希,你要记住,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言秉钧揽过手抱住顾晨希。
“好梦。”
“好梦……”
看着小杜推着言秉钧出去,关好客厅大门,慢慢进入了隔壁小楼。
顾晨希这才打着哈欠移步到二楼的房间,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想到言秉钧对自己这般细致的用心,顺其自然地回忆起了高中时期林戈对自己的态度。
那时的林戈和现在的言秉钧真可谓是出奇的相似,但与林戈的结果……还是不如人愿。
因为日有所思,所以夜有所梦吧。
梦里,顾晨希又回到了高一下期的那个春夏之交。
父亲的工程上最近好像总是有很多问题要处理,父女俩几天也难得见一次面。
倒是在睡梦中被父母亲争吵的声音惊醒过一两次,但具体争吵的内容,顾晨希却只听了个模糊。
只依稀听见“安全”、“责任”“拖了半年”这样的几个词。
心想父母大概只是在讨论工作,不知不觉声音大了些吧。
毕竟父母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就算吵架又能吵些什么呢?
翻过身去,顾晨希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顾父顾母也不知什么时候出了门。
但对顾晨希而言,倒挺好的一件事,难得周末,无人约束。
拿过手机给林戈发去信息,约他出游踏青。
放下手机心情也跟着不自觉地好起来,哼着歌洗漱收拾。
书桌上有一盒父亲的朋友从国外带给自己的曲奇饼干,自己一直舍不得吃,想的留着跟林戈一起分享。
拿过饼干,背上小书包,出了门。
顾晨希比林戈先一步到达镇外约定的地点,两旁的行道树都已发了新芽。
其中有几棵树额外突出,抽出的是粉红色的嫩芽。
起初顾晨希只以为是老树开花,走近细瞧才发现不是花,而是粉红色的树叶。
一层层的粉红摞叠着,似是胭脂浸染,犹为好看。
正在稀奇时,林戈已不声不响走到身边。
“林戈,你看,粉红色的树叶!真好看,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顾晨希音调上扬,充满愉悦。
可顾晨希这天真烂漫的样子落在林戈眼里,却越发显得如刀割剑指般难受。
他就快演不下去了……
“这种树叫栾树,栾未央的栾,她一直喜欢的。”林戈口吻淡淡。
栾树……栾未央喜欢的……呵……
顾晨希立马禁声,仰起的头也慢慢落下,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用陈莹莹的话说,栾未央就是个绿茶婊,明明知道林戈是顾晨希的男朋友,还经常来找林戈玩,冲他撒娇发牢骚。她这样的存在宛如林戈的女朋友嘛,那顾晨希又算什么?
原本陈莹莹是举着双手赞同顾晨希和林戈在一起的,说什么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而最近,随着关系的深入,以及对林戈的了解增多,其实主要还是对栾未央的厌恶增多之后,陈莹莹开始一反常态,慢慢躲避起林戈。
陈莹莹给顾晨希解释的话说:林戈对于栾未央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让自己看不起他。也劝顾晨希擦亮眼睛注意观察,如果情况不对,还是及时退出明哲保身比较好。
像现在这样从林戈口中老是说出关于“栾未央喜欢”“栾未央如何如何”的字眼,算不算情况不对?
顾晨希搞不清楚,这样的问题让她头疼。
恍恍惚惚地跟在林戈身后,两人来到清水河旁烧烤。
在清水河旁的一家农家乐里,支起了烤架。
“听说学校要办艺术节了,你要参加吗?”顾晨希问道。
据陈莹莹所说,林戈初中时就是个文艺积极小分子,这种活动从未落下。
自己从来也没看到过林戈舞台上唱歌的模样,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了,莫名期待。
“我不打算去,没心情唱。”林戈冷冷地说道。
他今天怎么了?
“哈哈,也是,你想考建筑,收分确实挺高的,准备艺术节浪费时间,不如看书好好学习。”
“嗯……”
“你心情不好吗?”
“不好。”
“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烤肉吧。”林戈苦涩地笑了笑。
顾晨希向来敏感,林戈的故作欢笑落在她的眼里,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林戈不愿意说。
顾晨希不言,和林戈一起翻转着烤串。
“晨希。”林戈声音沙哑。
“嗯?怎么啦?”
“你知不知道你爸妈最近在忙些什么?”
问我爸妈忙些什么?突然问这个干嘛?
“我不知道,我一直也不清楚他们的工作,而且他们也不会给我讲,只要我好好学习,怎么?”
“没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今天一直怪怪的。”
面对顾晨希的一再追问,林戈回避不下去了。
“你知道吗?我父亲的案子……要开庭了。”
“开庭?!你爸爸……怎么了?”
“死了。”
顾晨希惊讶的双目大睁,说不出话。
“那个……林戈,你节哀,生死有命,你和阿姨要好好生活。”顾晨希伸过手拍着林戈的肩膀,安抚着。
“生死有命?呵,真不愧是母女,说的话跟你妈一模一样!节哀?我早都已经节半年的哀了,想哭天抢地的嚎啕都喊不出来了,呵。”林戈不自觉地声音增大,显得有一丝暴躁。
“我妈?你认识我妈?”
“何止认识,不至你妈,你爸也认识,这半年多以来,非常熟悉呢。”林戈语气里有丝嘲讽的意味,听到这里,顾晨希知道一定是什么大事她不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别跟我打哑谜。”
第二十六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2)
“我爸半年前死了……在你爸的工地上,死于脚手架断裂倒塌。”
“你爸不是工程设计师吗?也要上脚手架?我爸的工地?你爸是我爸工地的设计师?”
顾晨希疑问重重。
“呵,你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真好,顾晨希,我可真羡慕你。”
顾晨希,他叫了我的全名。
“今天开庭审理了,我爸的案子,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你爸妈都不在家了吧。”
“不在……”
顾晨希脑子里各个信息乱撞,这一瞬间的信息量太大,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戈的爸爸是我爸工程的建筑设计师,脚手架断裂倒塌死在了工地上,今天开庭审理这一案件。
那我爸岂不是间接性的成了林戈的杀父仇人?
林戈还说什么半年前,那么他一直都知道这件事的吗?
那他还跟自己告白要和自己在一起?
“顾晨希,我们分手吧。”
“什么?”
“你现在也知道来龙去脉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做不到。”林戈咬着牙,似乎这样能更为坚定他的决心似得。
“那你半年前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顾晨希终于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我……”林戈一时语噎。
沉默片刻。
“我起初是想伤害你来报复你的父母,可我现在发现我做不到。你这么干净,怎么让人忍心呢?”
林戈红了眼眶,转过头避开顾晨希的目光。
何况,我发现,我不自觉地爱上了你,而且越来越爱你。可我怎么能爱害我父亲死去的人的女儿?
后面一半的话,林戈说不出口,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给自己听。
毕竟说给顾晨希听又有什么意义呢?
反正,也要……分手。
顾晨希呆住了,没想到自己第一个全心全意爱的人,和自己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自己的父母?
“晨希,我们分手吧。各自安好,无牵无挂。”林戈起身,拿过放在椅子上的衬衣外套,走出了农家乐。
烤肉的油滴到碳火上,冒出青烟。
许是农家乐为了节约成本的原因,买来的碳火太过劣质,烟雾大过于熏人,使得顾晨希的眼睛被熏的满是泪水。
只得泪眼模糊地看着林戈一步步远去,逐渐消失不见。
我都还没把事情完全理清楚,怎么就分手了?我这半年多来的感情又算什么?
顾晨希喉咙发硬,想哭却又哭不出声,泪水无声的涌了出来。
看着对面山顶上集结的乌云,本是晴空万里的天空,天气却突然发生巨变,真是应景于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烧烤哪里还有心情吃?
顾晨希站起身,擦干眼泪,准备付款走人。
却被老板告知,林戈已经付过账了。
“小妹妹,年轻人谈恋爱吵架很正常的,不要太过伤心,气劲儿过了之后他会自己主动来找你的,你这样哭的真叫人心疼,别哭了哦。”
老板娘扯过几张卫生纸递给顾晨希,顾晨希勉强微笑着给老板娘道谢,接过纸巾,慢慢往回家的路上走。
雨就这样下了起来,她也没带伞。
任凭雨滴生生地打在脸上,这样些许疼痛的感觉却正是她此时此刻的期望。
只要心不那么疼就好了……
“晨希?顾晨希?是你吗?”陈莹莹打着伞朝顾晨希跑来。
雨下的太大,遮蔽了视野。
她站在楼上房间的阳台上看的并不清楚,但就这样一个模糊的轮廓还是让她认定,下面淋着雨走路的人就是顾晨希。
于是,连忙从书包里拿出雨伞,冲下楼。
“怎么了你?发生什么事?伞也不拿,雨也不躲,先到我家里再说。”陈莹莹心疼地拉着顾晨希进了门。
拿过浴巾给顾晨希擦干,找出自己的两件衣服给顾晨希换上。
两人坐在床边。
“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了?林戈欺负你了?”
“我跟他……分手了。”
“分手了?你终于还是知道他跟栾未央上床的那件事了吗?唉。”陈莹莹叹气。
“什么?他和栾未央上床?!”顾晨希大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你不是因为这个啊!!”
陈莹莹立刻自知是自己说错了话,但既然开了口,虽然是八卦听来的不算万分肯定的消息,还是讲给顾晨希听吧。
“我……还是给你说吧,但是我要强调,我也是八卦听来的,不是万分肯定的消息,所以我才一直没给你讲,因为我也不确定。”
“你说……”顾晨希现在还有什么能听不能听的呢?
“我一个朋友家就住在琼州,之前是跟林戈和栾未央一个学校的,他说……看到林戈和栾未央一起从宾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
陈莹莹停顿了,没有再说下去,有些话确实也没有说完的必要。
“但是也没人亲眼所见,万一只是去宾馆晃一圈呢,是吧?所以我一直没给你说,我自己有在打听他们,想要得到确切的消息再给你讲。谁知道……你们今天就已经分手了……”
“呵,原来还有这样一码事……”顾晨希冷笑。
“晨希,你别……”陈莹莹还是第一次见到顾晨希有这样的神情,莫名有些慌张。
“你知道他跟我分手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他说他爸死了,在我爸的工地上,因为工程意外。”
“啊?!”
“而且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今天开庭审理,我竟然今天才知道,真是可笑又可悲。”
顾晨希神情冷峻,她已经过了悲伤的那个劲,理智重回。
从小,她遇到真正突发的大事时,往往都不会慌张。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个天生就生性凉薄的人,所以才会这样置身事外的思考。
可现实中总是因为太重感情而独自受伤的经历,又让她觉得,自己或许只是性格里做不到别人哭天抢地那般悲天悯人罢了。
但此时此刻她才第一次体会到,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我竟然对于我父母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我还每天乐呵呵的,我真是……”
“这不能怪你啊,晨希,你父母有心瞒着你,你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你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最可笑的是,林戈说他半年前就知道,他是知道这件事才来刻意接近的我,为了借我报复我的父母……现在又说什么自己做不到报复,所以要分手,呵,我的存在真是太可笑了。”
顾晨希默默地流下两行泪。
“什么!林戈这个王八蛋,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不顺眼!后来我也真是鬼迷心窍了,还觉得他人很好。”
“晨希,不要哭,乖~”
第二十七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3)
陈莹莹扯过纸巾为顾晨希拭泪,她现在心里对顾晨希的心疼何止一点半点?
可是话到嘴边又感觉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吧,陪着她哭,陪着她骂,陪着她情绪崩溃大吼大叫。
只要陪着她,怎么样都好。
“我现在脑子里只在想,开庭审理的结果究竟怎么样了。我爸妈他们也真是……为什么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顾晨希哭着抱紧膝盖,蜷缩成一团。
“大人们就是这样,都以为自己能够解决好,都想给我们一个最好的生活环境。而且你现在确实也是学习更为重要,毕竟告诉你了也没什么用,反而增加你的心理负担。”
难得听见陈莹莹说话头头是道。
“莹莹。”
“我在呢,晨希。”
“陪我回家吧,我想在家等我爸妈。”
“好。”
陈莹莹搂着顾晨希,把她从床上扶起来。
撑着伞,陪着顾晨希慢慢走回家去。
后来。
顾晨希从父母口中知道整件事的详情——
去年夏天的七月末,顾晨希父亲承包的一个工程的工地上,其中某个脚手架的一颗螺丝断裂,引起脚手架的垮塌。
脚手架上的工人运气好,落下时抓住了未垮塌部分的脚手架,捡回一条命,而林戈的父亲林蔚平却没那么幸运,本来只是路过脚手架,却被砸中头部,当场丧命。
顾晨希的父亲联系到林戈的母亲林叶芝,帮忙把林戈转学到清水坪中学,为了方便照顾他们母子。但林叶芝认为林蔚平的死是顾晨希的父亲偷工减料购买了劣质的脚手架导致的,并且赔偿款的金额双方也没有达成一致,最终法庭相见。
所以,林戈至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是顾育庭的女儿。
事事非非恩怨情仇,顾晨希的头快炸了。
再后来,顾晨希的父亲变卖了公司和房子赔了林戈母子两百多万。
全家搬回清水坪的老房子里,在古镇开起了一家小吃店。
顾晨希成日里病恹恹独自抹泪的模样,顾父顾母看在眼里,起初只猜测女儿是因为家中巨变,但按照自己对女儿的了解,也狐疑地推断应该是另有原因。
最终从陈莹莹的口中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顾育庭心疼地自责道,都是自己做的孽还连累了女儿。
本想给女儿转个学避开林戈,但却得知林戈一家已举家搬往锦益市。
转学也就成了没有必要的事情。
再往后,顾晨希有几日很奇怪的没见到陈莹莹。
自从自己分手了,每天陈莹莹除了去学校就是往自己家里跑的最勤快。但这两日陈莹莹却连学校也没来,顾晨希不放心的往陈莹莹家里打去了电话。
“喂?”
“阿姨,是我,顾晨希。”
“晨希啊……”陈莹莹的妈妈声音沙哑,似乎刚刚哭过。
“阿姨,我想问陈莹莹这两天是生病了吗?怎么没来学校?”
“莹莹她啊……”陈莹莹的妈妈彻底哭出了声,“被一群小混混给打了,幸亏她爸刚好路过,不然还不知道被人打成什么样子呢,那些打人的人还说什么陈莹莹毁人清誉,要为什么未央讨回公道。可是我们莹莹哪里干过这种事嘛……”
只听到这里,顾晨希已然知道,陈莹莹被打是因为之前告诉了自己的栾未央和林戈上床的事。
指使打人的栾未央还是……
可是陈莹莹虽然八卦,但没把握的事从来也不会乱说,这件事告诉自己都万分谨慎憋了很多天才讲,对旁人是更不可能告诉的。
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呢?
顾晨希一头雾水,满心愤怒,林戈搬去了锦益市,她现在找不到他,但是栾未央还在琼州,她要去找到栾未央问清楚。
出轨被陈莹莹揭穿还反过来打人,实在是太过于欺人太甚。
顾晨希骑过自行车,就往隔壁的琼州镇而去。
说来也巧,半路上就遇到栾未央与一个小混混模样的男生在道路旁抽烟。
这还是顾晨希头一次单独与栾未央打照面,她们俩就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博弈却从未正面交锋过的对手,而林戈是中间的那个棋盘。
栾未央远远地看着顾晨希骑着自行车走近,像打量一只被惹毛的小狗一般,望着顾晨希饶有趣味的冷笑。
“终于还是来找我啦?”栾未央笑道。
“陈莹莹是不是你找人打的。”
“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栾未央毫不在意的样子让顾晨希更加恼火。
“你真是太过分了!”
“过分?到底是谁过分?你与林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说了,是林戈太意气用事幼稚的想用这种方法报复。”
“可是陈莹莹嘴巴也够大,我和林戈上床的事也能去问出来?你知道这件事后,告诉过林戈吧?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喝醉酒失声痛哭的样子,我他妈就难受!”
“林戈他从小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呐?在你爸的工地上失去了父亲,又在你顾晨希的面前失去了自己。我都替他心痛!”栾未央一口气说出了心里积压已久的怨气,听得顾晨希慎住了神。
恍然间记起,几天前林戈办理转学时,自己在学校碰见他,两人几句冷言冷语的来回争执中,似乎自己是提了一嘴他和栾未央上床的事情来抨击他的用情不专。
原来就是这一句话使得陈莹莹遭受了无妄之灾,都是自己……
可是,你们能做出出轨上床这种事,作为正宫朋友的陈莹莹,连个告知权也不能有吗?
欺人太甚!
“陈莹莹做什么了?你凭什么找人打她?你他妈的能做还不能让人说了吗?”顾晨希忍不住骂出了脏话。
“呵,能说啊,你们随便说,我栾未央不在乎。可是林戈竟然因为你一句话哭的那么难受,我栾未央就忍不了。都是那个叫陈莹莹的多嘴!她该被打!”
“她该被打”这几个字让顾晨希一下情绪失去了控制,下意识地猛推了栾未央一把,推的栾未央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栾未央旁边的男生见状,挥起手就要给顾晨希一巴掌,却被栾未央拦了下来。
“算了,打了他林戈反而还要心疼。多得不偿失呀,我们走。”
拉着男生转过身,风清云静的走了。
顾晨希楞杵在原地,也来不及过多思考栾未央说的话。骑上车赶忙回到清水坪,她急着去看陈莹莹究竟伤成什么样。
到了陈莹莹家里,顾晨希看到陈莹莹鼻青脸肿的样子,情绪终于失去了控制。
两个人相顾无言,抱头痛哭。
第二十八章 梦啼妆泪红阑干
窗外的秋风呼啸,悲鸣之声吵醒了顾晨希。
顾晨希顺手一摸,发现枕头已被她的眼泪打湿。
突然就想起了白居易《琵琶行》里她最爱的那句:“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高中学到这首诗时还不懂得其中滋味,只觉得这句子的意境优美,如今方才体会到这诗句的个中曲直。
顾晨希自顾地笑了,高中时候的他们,完全是个血气方刚意气用事的懵懂少年。
如果放到现在,谁又会为了谁去费劲心力,为了那些悲欢离合去拼尽全力呢?
但这到底是她青春记忆里的组成部分。
只是斯人已矣,往事不可追。
又是一个醒来就再也睡不着,睁眼到天明的清晨。
虽然睡眠时间短,但这到底也比顾晨希之前的失眠症状缓解了许多。
天已蒙蒙亮,山间的鸟兽多,虫鸣鸟叫之声不绝。
顾晨希听着山间这些小动物们唱出的协奏曲,披着睡袍起了床。
站在二楼露台上,深吸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伸了个懒腰。
看着斜对面的小楼,心里不自觉地幻想出了一副言秉钧躺在床上睡觉的模样。
又一下反应过来不妥,连忙摇着头让自己赶快忘掉幻想出的画面。
对面的窗帘拉开了,言秉钧拄着拐杖,暖暖地笑着,站于窗前。
顾晨希突然想到,即使不拉开窗帘,方才躺在床上时,自己透过白纱一样能隐隐绰绰地将外面的场景看到个大概。
所以,言先生刚刚有看到自己的傻样吗?
真丢人……
算了,不想了,想东西伤脑筋。
顾晨希举着手挥舞着,给言秉钧说“早安。”
两栋小楼隔的比较远,也不知道言秉钧听不听得见。
只见言秉钧笑眼更开,向下方指了指,示意顾晨希下楼见。
顾晨希会意,转身进了房间穿戴好,简单洗漱一下便下了楼。
言秉钧拄着拐杖站在房门口,没坐轮椅,顾晨希知道,多半是因为他一人操作不便。
走上前去。
“言先生,早上好~我帮你把轮椅挪出来吧。”
“早,轮椅在客厅。”言秉钧侧了侧身,腾出空挡让顾晨希好进门。
顾晨希进到客厅,才发现轮椅被小杜折叠起来放在电视机墙旁边靠着。
言秉钧行走都困难,怎么可能打的开?
小杜百密一疏忘了这茬,可能他也没想到言秉钧会醒这么早。
顾晨希把轮椅打开,推到言秉钧面前,让他坐下。
“言先生这么早就不睡了吗?”
“你不也是吗?我之前拍戏养成了习惯,生物钟还没调过来,每天这个时候都要醒。你是怎么呢?你们电视台应该用不着这么早上班吧?”
“我有失眠症,醒了就睡不着了。”
“这样啊…要去转转吗?”
“好。”
顾晨希推着言秉钧出门,行走在银杏林间。
漫天的银杏叶随风落下,犹如一场黄金雨,甚是好看。
地上也被铺就成了一片金黄,厚厚的一层银杏叶踩上去,像走在羊毛地毯上般松软。
“这片银杏林真是太美了,言先生开店很会调选地方。”
“银杏树都是我种的,是从别地的种植园里移栽过来的。”
这工程量太浩大了吧……
言秉钧看着顾晨希微微惊讶的眼神,会心一笑,接着说:
“本来这里只有一棵上千年的银杏树,要一二十个人才能抱住。它伸展开的枝条,在秋天的时候就像是一把自带柔光的伞,抬头看去,阳光穿透金黄的树叶形成一道道光柱,那场景才叫一个漂亮。可惜前年夏天,我刚买这块地准备建民宿的时候被雷劈中,树烧没了。我觉得太可惜,又人为的移栽了许多银杏树过来。”
“银杏树…芙蓉花……”顾晨希喃喃,言秉钧喜欢的花和树怎么觉得这般熟悉……
“都是锦益市的市花市树,我小时候就在锦益市长大的,童年记忆对我而言是很重要很美好的存在,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我也很喜欢芙蓉和银杏。”
“这样啊,我都忘了锦益市的市花市树是什么了,难怪听起来这么熟悉,刚刚我还在想在哪里听过。”
“‘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唤作拒霜知未称,细思却是最宜霜。’芙蓉花不只是娇艳,它的气节也是难得。”
顾晨希未言,推着言秉钧的轮椅沿着林间小路向前。
男人大概都是喜欢事物的气节风骨,而女人总是想到的都是它灿若朝霞的姿态和其背后蕴藏的情感。
顾晨希脑子里冒出的芙蓉花,莫过于是关于孟昶与花蕊夫人的爱情花。那个为了一个女人在城墙上遍杆芙蓉,成就“四十里锦绣”美景的后蜀末代之君。
突然间又联想到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这样的男人都算是极好的情人,却投错了胎,生在帝王家,到头来,抵不过是红颜薄命,江山美人不可共存。男人要么成为了一代昏君,要么背弃当初的海誓山盟坐拥社稷。
人性的复杂哪里经得起多番利益诱惑与抉择考验?
“言先生知道的诗词和故事还真多。”
“只是闲来无事爱读一读罢了,饿没饿?我煮面给你吃。”言秉钧回首问道。
“有点饿了…我来做吧。”
“我们先去厨房。”
到达餐厅厨房,言秉钧滚动着轮椅来到灶台旁,顾晨希上前拦阻,言秉钧却执意说无碍。
“我只是脚不方便,煮个面很简单的,也不需要你打下手,晨希你就在旁边坐着等吃就好了。”
“好吧,言先生有需要叫我。”
托腮坐在旁边的餐桌上,看着言秉钧洗锅洗葱煎蛋煮面,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
看来,言先生平日里也经常自己做饭吧。
不一会儿,言秉钧就煮好了两碗葱油煎蛋面。顾晨希起身将言秉钧推到餐桌前,端过两碗面。两人对坐着吃起来。
“小杜小李今天不在吗?”
“在,他们俩就住餐厅二楼的员工寝室,现在刚八点,可能还没起来吧。我的员工都太懒了……”
“噢,这样呐,应该也快起来了。”
第二十九章 永远臣服于温柔
“不用管他们,他们自己起来要吃饭的话自己做。我可是亲疏有别分的清楚着呢。”言秉钧一副俩个糟心熊孩子不用管的模样。
言先生说的…亲疏有别?是说我跟他更亲一些吗?
顾晨希嘴角微扬,心中一阵暖意。
有人关心着你,把你放在心上,这样的感觉世人都难以抗拒,何况还是言秉钧?
她突然想起一句之前不知在哪里看到过的话:“我将永远臣服于你的温柔”,原来臣服于温柔之下的感觉是这样美好……
顾晨希知道,自己坚守的阵营可能就快沦陷了。
并且沦陷的如此轻易。
“你喜欢做手工吗?”言秉钧抬头。
“喜欢,我之前在网上买了个手工DIY小房子的材料包,每天回去都拼几个小时,后来终于拼好了,我的肩周炎差不多也给弄出来了,但是看到成品,觉得很值得。”
“哈哈,下次给我看看你的拼的小房子。”
“好啊。”顾晨希提到喜欢的东西,不自觉地眉飞色舞。
“既然你也喜欢手工的话,等会儿我们去烤面包吧,这里有个烤炉,平时一直都在用的,我觉得烤炉烤出来的食物比家电产品的烤箱做出来的要香一些,你回去的时候正好也可以带些回去。”
“好,我很喜欢做糕点呀手工呀这些东西,我之前一直有跟秋筠姐说,要不要在我们房子里买个烤箱,平时可以做东西吃,但是我们两个都很少在家,最后还是没买。”顾晨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你现在的跟我说的话,比以前多了许多,我真高兴。”
言秉钧的话又让顾晨希不自觉的脸红心跳,言秉钧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
言先生这样的人真是撩人还不自知……
听着楼梯上的脚步声,小杜和小李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下了楼。
“你们俩起来的正好,来一个人把碗洗了,再帮我们准备下烤面包用的东西。”言秉钧表情贱贱地似是故意挑衅。
两个店员满脸黑线,刚起床饭没吃到就罢了,还要洗碗,还要干活!苍天呐,把我们老板带走吧……
顾晨希发现言秉钧有时候也有很好玩的一面,不只是通常给人的那副温雅稳重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比如就像现在,故意逗弄小杜小李。
民宿的烤炉在餐厅背后一侧,墙角堆放着一堆劈好的木柴。
为了方便言秉钧活动,小李直接搬了一张木桌放在烤炉旁当做操作台。
蛋糕模、电子秤、打蛋器,硅胶垫、刮刀、油纸、面粉、鸡蛋等都一一准备完全,放在桌上。
太阳跃出地平线后,秋风也逐渐回温了不少,不再那般冷冽。
阳光透过树梢,伴着随风飘落的银杏叶一起,落在桌上。
言秉钧捡过一片落叶,侧过身望着顾晨希,遮住自己的右眼,再缓缓举到顾晨希面前。
顾晨希也不知言秉钧这样的举动所为何意,既然言秉钧的手已伸到面前,便顺其自然地接过树叶。
言秉钧喃喃自语:“我就是突然想试试一叶障目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顾晨希疑惑。
“目之所及,皆是美色。”言秉钧狡黠而笑。
顾晨希明白言秉钧的语意,害羞地低下头,搅动着面粉。
小李之前是某个蛋糕店的糕点师,很擅长做面包和蛋糕。并且不光是西式,听言秉钧说,中式糕点小李也会做几样,真是技多不压身。
顾晨希羡慕,“小李哥哥,多教我几样吧,我一直都想找人学。”
“没问题,想学什么就给我说,只要我会。”
“你以后常来常学就好了。”言秉钧轻描淡写地插过一句话。
“怕是难得有这样合适的机会。”
“怎么会难得?你想来的时候你就给我说,我带你来就好了。你来的时候‘三生’就不营业,我只用它来接待你。你想学什么,慢慢学就好了,不着急。”
“不营业那要造成多大的亏损?那样我更不敢来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没客人还是特意不营业……
“哈哈没关系,一两天不营业也不打紧的,而且‘三生’地方小,营业反而没地方给你住。”
小李做的面包精致,言秉钧做的面包勉强耐看,顾晨希做的面包就……得怀着一颗包容的心去看了,毕竟是吃的,美或丑到最后不都要被吃掉?
面包烤好拿出来的时候,顾晨希做的面包却反而显得不那么丑。
万事万物似乎胖乎乎的都能显得可爱好看,只有人胖除外。
刚烤好的面包香气扑鼻,趁热撕开一角放入嘴里,外侧的烤的略微有些胡,焦香松脆,内里的面包则酥软可口。
顾晨希吃到停不下来,很快吃完了一整个。
言秉钧看着顾晨希宠溺地笑道:“回去的时候你多带点走。”
“好啊好啊,谢谢言先生,刚出炉的面包果然好吃。”
“你喜欢就好。”
午饭,小杜炒了几个菜,四人简略吃过。
饭后,顾晨希陪着言秉钧在露台上晒太阳。
言秉钧拿着本书在看,顾晨希的注意力则被露台上的秋千吸引了去,坐上去荡的欢快。
自己许久没有这样完全卸下防备像个孩子一样开心了,再看着一旁看书的言秉钧,顾晨希突然觉得两个人好像已经开启了退休养老的生活。
坐的久了些之后,阳光似乎也变得过于刺眼。
两人又挪进大堂咖啡厅。
言秉钧为顾晨希做了一杯卡布奇诺,细密的奶泡拉花出一个爱心。虽只是个咖啡拉花中常见的图案,但顾晨希仍觉言秉钧像是一本充满未知的书,似乎什么他都会一些。
“晚饭想吃什么?”
“那个……言先生,我还是想下午回去。晚饭就不吃了,这边回到市里也要一个多小时,吃过晚饭再回去,到家太迟了。虽然休假两天,但是我还有些工作……”
“也好,喝完咖啡,我和小杜送你。”
“好。”顾晨希低下头,喝了一口咖啡,细细品味。
言秉钧让小杜为顾晨希装了些她爱吃的那款面包和店里的手工礼品,满当当的两大袋。
第三十章 林戈的继父
到达顾晨希楼下时,言秉钧十分自然地侧身揽过顾晨希,拥抱告别。
顾晨希本以为就如同前几次那样,但言秉钧的嘴唇却停留在她的脸颊,轻吻。
顾晨希立刻犹如触电般楞在了座位上,也忘了下车。
言秉钧知道自己突然的举动吓着了顾晨希,但是…拥抱她从她身侧滑过时,就是没忍住。
也不知道她对自己刚刚的印象怎么样?
“晚安,晨希,别紧张,这只是个晚安吻。”说着摸了摸顾晨希的头。
顾晨希仍未回过神,木木地下车,恍惚道:“晚安,言先生,我…我…走了。”
言秉钧点点头,目送顾晨希进了单元楼才让小杜启动引擎,驾车离去。
顾晨希回到家里,打开门,许秋筠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晨希回来了呀,你昨天是出去玩了吗?”
许秋筠看着顾晨希提着两袋物品,上面写着“‘三生’民宿”。
“对。”反过身关上门。
“我昨天下班回来的太晚,还以为你睡觉了。来来来,过来坐,我必须要给你讲个事!”
“什么事情呀?”看着许秋筠一脸正经,顾晨希充满好奇。
“那天不是林戈来找你嘛,我看着他也不是很客气的样子。昨天上班的时候我不经意间听到一个同事讲的,美伶她之前在林戈比赛的时候和他们几个选手关系走的挺近,有一次偶然见到林戈家人来探望他。”
“林戈的父亲是谁你知道吗?超级有钱!那个林戈啊,虽然他对你不是很客气,但你还是不要太惹着他了,不是什么大事的话,你就让让,他父亲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林戈的父亲??”他父亲不是死了吗?
“对啊,陆靳啊,那个锦益市四大房地产开发商之一。”
林戈的父亲不是叫林蔚平吗?
“你是奇怪他爸姓陆他姓林吗?林戈是跟他妈姓的,他妈叫林叶芝。你们谈恋爱也太不深入了吧……”
噢,是了,忘了林戈亲生父母都姓林,这个陆靳应该是他的继父。
见顾晨希没说话,许秋筠以为顾晨希跟自己一样是被林戈的家世震惊到了。果然顾晨希虽然是林戈前女友,但也跟预料中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吗?”许秋筠又接着说道:
“上次电视台停车场见着他那次,我就在想林戈家里一定不简单,他刚出道也不可能赚着什么钱,可他开着一辆法拉利。啧啧,也难怪他现在资源这么好,他爸应该也没少费心吧。”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没听人说起过。”
当时在一起时,事情哪里发展到这步。
“所以我觉得要提醒你一下,如果你们现在关系很僵的话,离他远点,他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顾晨希想他们的关系哪里还能说僵硬不僵硬,惹不惹对方。
早就僵硬,早就惹到对方了。
“秋筠姐吃晚饭了吗?”
“还没……”许秋筠拖着长音,眼巴巴的望着顾晨希。
“那我去做,你等着啊。”
“好!晨希最好了。”许秋筠撒娇的抱住顾晨希。
“袋子里有面包,今天上午刚烤好的,你要是饿了,就先拿来先吃垫垫肚子。”顾晨希把两个袋子往许秋筠面前又挪了挪。
许秋筠把两袋拆开,拿着手工艺品一一观赏,又拿出各个分装成盒的面包。
“这个面包怎么如此歪瓜裂枣啊……晨希,是你做的吧?哈哈哈。”
“去去去,你个机灵鬼。”
“你说你也是,那么会做饭,怎么做出来的面包这么丑?”
“哎呀,第一次做嘛,那个面团软乎乎的,我不知道该怎么用力。我一个南方人,平时下厨房又不怎么接触面食。”
顾晨希打开冰箱,选着菜。
“这个兔子的还不错,倒是像模像样。”
顾晨希看着许秋筠拿在手上的兔子面包,那个那里是她做的。分明是出自言秉钧之手,许秋筠倒是会欣赏,糕点师小李做的面包没看上,单就看上言秉钧的。
对了,上次答应帮许秋筠要的签名还没要到,要是告诉她,她现在手上拿着的面包就是他偶像亲自和面、定型、烘烤出来的,不知她会不会激动地把房顶掀了。
顾晨希关上冰箱,拿过菜筐摘起菜。
顾晨希简单炒了几个川菜,做了道紫菜蛋花汤,端上桌。
“晨希,那个……”
“什么?”
许秋筠讪讪说道:“你跟林戈……唉,算了算了,我不问。晨希你就当没听到。”
许秋筠憋了几天,还是好奇心作祟想知道些内情,可是又觉得这是提起顾晨希的伤心事,还是不问的好。
顾晨希大致能了解许秋筠的内心活动,毕竟自己也有过这样充满好奇的时候。
“也没什么,秋筠姐,没事。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不用讲,晨希,真的不用。是我太过于八卦了。”许秋筠往嘴里塞入一大口菜。
“em,好吧,那…吃菜。”
看着许秋筠像是下了重大决心坚定不移的样子,顾晨希也不再继续往下说。
其实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可不可以,这本来也就只是一段她逐渐在放下的往事而已。
顾晨希的手机铃声响起,代予宽来电。
“喂,小代哥哥,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晨希,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那一个。”
真是一个老桥段……
“先听好消息吧。”
“台里新出了一个真人秀节目,国庆节那几天要去北海的岛屿上录制,工作人员就从每个栏目组选派些人去,我们栏目组选了你和我。”
“哇,去海岛那相当于边工作边度假了。”
这么好的事竟然轮的到我这个新人身上?
“而坏消息就是——嘉宾里面有林戈,上次停车场…感觉你们关系似乎不太融洽。”
“林戈的真人秀……”顾晨希暗想,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不想再碰到的人,偏偏老是凑在一起。
“你往好的方面想,你就当工作度个假嘛,真人秀那么多人,又有那么多摄像头围着,没什么的。这确实也是很好又很难得的机会……”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在锦益电视台工作早晚也会经常碰着的,何况我又没做错什么,怎么老像是理亏似得躲着呢?
“那……什么时候出发,我好收拾行李。”
“四天后,十月三号。”
“好,那我这几天准备一下。”
“别太担心,就只是工作,有我在,不会让你尴尬的。”
代予宽真是温柔体贴小棉袄,顾晨希心中一阵暖意。
“好,谢谢小代哥哥。”
“拜拜,明天晚上《一周一话》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