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苦口”良药
“我……”看着自己手中那亮晃晃的剑锋，悠然一阵发寒，然后将之递给了自己的哥哥，“哥哥，你来吧！守护骑士无法伤我。你可以的。我……我心理障碍啊！”
虽然不是没有受过伤，甚至不少时候受了伤以后还能坦然以待。但是这不等于就能没有顾忌的自己砍自己啊！
要悠然说的话，意外受伤那是最好的。
如果非受伤不可，虽然别扭，但是想要逃避的心理也在幻境中克服了。
只有自己砍自己，这个还做不到啊！
任和清楚的在悠然的眼中看见了这一点。
当然，他也知道伦纳德说的没错。但是居然要他亲手伤他的妹妹！任和到底还是狠狠的瞪了伦纳德一眼。然后……
把剑又递了回去。
“只不过是要试试看悠然的血什么效果吧？”他嗤笑道，“拿这么一大把剑来做什么？香霭，拿你的针来！”
悠然再次囧了。
而这一次，不只是她，就连她的骑士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任和从凭空出现的白衣少女手中接过了一根……绣花针？
看来潇洒的少年书生手持绣花针的样子……
真不是一般的不协调啊！
悠然嘴角抽搐的想到。
还好的是，自家的哥哥虽然排斥结婚，但是拿绣花针的样子好歹不像东方不败……
“来，刺一下不会痛的~！”任和看到悠然的表情，还当她害怕呢，用一种哄小孩子的口气开了口。悠然更加无语，同情的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表情的伦纳德以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放到了伦纳德手上的伤口上。那伤口流血不多，看来却挺惨的。
大家都眼睁睁看着，任和一针刺下去，然后一点点的血迹渗了出来，在她中指的指尖缓缓地、缓缓地，凝聚成了一颗血珠。
再然后，慢慢地，慢慢地……
脸色万年不变，要控制自己的伤势不能包扎的伦纳德也不由得头上跳起了一根青筋——任和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刺出一滴血来有这么困难么！拖延时间公报私仇……
人类骑士也难得的在心底骂人了。
只可惜任和却是一脸的平静淡然，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否是这个打算。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滴血虽然仿佛慢动作一般的凝聚，却到底还是滴落了下来，刚好滴落在了伦纳德的伤口上。
很快，明明这次只丢了一滴血的悠然的脸色便迅速的向兽人将军布里克孜的标准靠拢了过去。
因为伦纳德手背上的伤口——他砍得挺深的，甚至都伤到了骨头——必须要相当高级的治疗魔法才能快速治愈的伤口，却在他们的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愈合！几个呼吸见，就止了血，结了痂。
“见鬼！我自己都不可能好得这么快！”悠然气愤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伦纳德，转头去看克莱斯长老。
但是，她看见的，是克莱斯长老也显得无比震惊的脸。
自她认识克莱斯长老以来，便只见他一副笑眯眯的、慈蔼的样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很严厉的时候也是“阴影微笑”。
这样震惊到连掩饰都不能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这下，她的脸色更加往布里克孜将军的标准滑落过去了——不会吧？居然事情糟糕到了这个地步？
只见得克莱斯长老扯啊扯的，把他那把平日里宝贝不已的长胡子都扯下来了不少，“这可真没想到……这已经不能说加快伤口愈合了……”
难得的，他似乎都有些结巴了。
“确实。”任和面色沉重，“就算是高阶治疗魔法或者我们那边的天级甘霖咒都没有这个速度。伦纳德，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伦纳德也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苦笑，甩了甩手，“可以立刻投入战斗。”
一边说，他一边把手上的痂给揭了下来，露出了白皙的皮肤，上面竟是一点伤痕也看不见了。这个效果，不言可喻。
“我死定了。”悠然马上得出了结论，小脸全部都皱到了一起。
身上的血是唐僧血没有关系，但最糟糕的是不但是唐僧血还被人知道了呀！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她呢？
“这个结果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还好，身为见多识广的大长老，克莱斯很快就作出了判断，“虽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治疗疯子，但不能再试了。不管是结果好还是不好。”
悠然小鸡啄米般点头。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目前的情况怎么处理？如果悠然的血没有什么效果还好，辟谣虽然不容易，但也能做到。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能让悠然去试了吧？能不能治病之类的。”
如果真的能，那就糟糕了。
克莱斯长老继续抓他的胡子，“现在你们在弗沃城，名声也传出去了，想要否认可不容易。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赶紧追查那个叫做迪斯.勃斯亚斯霍特的家伙，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我们会在这里多放几种版本的说法出去的，比如说那个家伙的阴谋论，这个就要你们的调查做支撑了，要么就承认一部分，圣女有神奇的力量，但是这份力量不是无限的，每次受伤都会流失一部分，包括生命力……”
任和点头。
这不足以完全拦阻人的贪婪，但是也能起到一点作用。
这个世界真正的掌权者都很明白圣女的力量到底代表着什么，代表的是这个世界存亡、文明延续的关键。这样说的话确实是可以阻下一部分人。
“我也看到了。”克莱斯长老看着因为全身处处都包扎了起来的悠然，点头微笑，然后神色更加郑重起来，“你们现在就做得很好。就说圣女在魔兽的暴走中现在受了重伤——你们是坐车来的吧？那就好。你们在弗沃城不要再见旁人，就用养伤做借口！接下来你们赶紧调查那个什么勃斯亚斯霍特，其他的事情不要管了。找到了就赶紧离开。这段时间内少接近人类的城镇！”
他说得都很有道理，包括悠然在内，几个骑士都点头受教，任和也没有异议。
悠然听见没有彻底解决的办法，更是愁眉苦脸，现在看来她的血还真的是“良药”，但是这个“良药”对她来说，也未免太苦口了一点吧？
不说别的，作用在她在自己的身上居然就没有作用在别人身上的效果好呀……
“你们难道想要撒手？”
回到伯爵府，说是要尽快离开，并且在剩下的时间里面尽力查找那个法师下落的伦纳德立刻就得到了猫女莉莉的怒目而视。
她好像炸起了全身的猫毛，猫儿的慵懒已经自它的身上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伸出的爪子……
“不是撒手。但是你要知道……我们要做的事情也很重要。”任和虽然不想多说，但是他也觉得伦纳德大概说不好，只得自己接过了话头，“好了……我不是说你的同胞的命就不重要了，而是我们只有这么一点人手……”
“如果不能把这里的事情做一个了结，你们也别想……”莉莉打断了他，开口就是威胁。
大家都知道，大概是说如果不帮忙就别想踏进兽人领地这一类的话。
但是她很快就停了下来，平抑了一下自己激动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后便改变了方向，“既然人手不够，可以从我们那里调人来帮忙吧？”
“兽人……”任和苦笑。
兽人能在现在随便放进来么？他们带进来一个看起来无害的猫女也就算了……
“如果是圣女的骑士呢？圣女有自己的骑士团的吧？”莉莉立刻就又打断了他的话。虽然对他们的决定很不满，但是她知道，不满没有任何效果，最重要的是提出解决方案。
“还有守护骑士。兽人族的守护骑士，圣女殿下，你还一个候选人都没有找到吗？”
最后一句话，她就是对半躺在临时安排的房间的沙发中的悠然说的了。
悠然神色一僵。
随即干笑起来，她也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同寻常了，“这个确实……候选人倒是……”
“有吗？”站在一边的琳恩瞪大眼，漂亮的绿色眼睛里面传递着清晰无比的疑问——你怎么没说？
因为我想着看看还有没有别人的啊！
悠然郁闷的想，但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同寻常，多几个人也是好的。所以她还是点了点头，有些不甘不愿的说道，“那两位……布里克孜将军和吉克将军都是候选人，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能这么快遇到……”
这下，就连她头上的潘莎都伸下了一个脑袋来诡异的看着她了。
她的四个骑士，几乎在同一时间想明白了——“为什么朵拉居然记住了两个只见过一次的人的名字”以及“为什么她没有说出来”这两个问题。
然后，潘莎重新回到她头上，另外三个骑士也转过了头去。
顶多只有葛拉德慢些罢了。
悠然也郁闷的低下了头——这种情况，大概只能选择那个布里克孜了吧，这可真是……
然而……
却不料，在一边听明白了的莉莉在低头想了一下以后，开口说的话却出乎预料的不是拒绝让自己的恋人成为别人的守护骑士。
而是恰恰相反。
她踏前一步，朗声说道，“那么我现在立刻就叫吉克过来，让他把兵权交给布里。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圣女殿下，我要加入你的骑士团！你可以在我们的兵士中随意挑人成为你骑士团的基础，但我一定要加入！我们可以马上对您宣布效忠！”
说到最后，她连称呼都干脆的变了。
第二十九章 吞下去的宣誓
对于莉莉的决定，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包括悠然在内。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猫女居然会直接说明要她的恋人成为别的守护骑士。
自然，他们所有人也都没有想到，猫女莉莉的心理活动其实是这样的：
如果她一路走过去先看中别人就好啦，布里克孜那个家伙没有哪个人类会看中他的。现在他和吉克在一起说什么这个圣女也不可能选他的吧？虽然现在圣女犹豫，最终也不可能选他的。要是等到她说出口表达出她要选吉克的意思以后我们再来拒绝就糟糕了，肯定那边又要给吉克小鞋穿，既然这样还不如我自己来呢！还能争取一点福利……
反正守护骑士也就是要以圣女的安全为第一准则，绝对不能背叛她伤害她而已。
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家恋人都同意了，悠然自然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同样都是兽人的将军，这一个养眼还附带一个聪明的骑士，何乐而不为？
这一辈子，悠然还是第一次真正的感到“危险”，自然是不反对身边有人跟着的。
要知道，在人类和兽人之间都是如此，骑士的效忠是很严肃的。一旦背叛，绝对不是人人得而诛之那么简单。因为效忠的仪式根据等级附带着魔法契约的力量。
比如说到了守护骑士这个等级——像是伦纳德，如果他真的一剑朝悠然刺过来，也是会必然偏向的。但事实上，他根本连“伤害”的念头都不可能起。
而一般的骑士呢？
受到誓言与契约的束缚，也很难升起背叛的念头，而真的要做伤害效忠之人的事情——甚至是起这个念头，都是会被身上的力量反噬的。
相比之下，背叛之后的糟糕名声反而是不足为道的事情了。
以重伤为名，悠然坐着马车出了城，这一次有些例外，因为她的哥哥大人跟着她坐在了马车上。
“悠然你要记住，你能真正相信、依靠的人，只有你这四个天生的骑士。”任和还是第一次如此郑重的和悠然说话，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她头顶的潘莎。
“守护骑士也好，骑士也好，其必须遵守的条款都不过是从圣女的守护骑士行为准则中演化出来的，然后再作用到契约石上面。这样的条约么……你要知道，人类钻条约空子的能力是异常强大的，即使是守护骑士的条约注定了不可背叛，却也不等于他们都必须要尽心尽力的帮你。就不要说别的骑士了。”
他难得显露出真正的兄长风范，摸了摸悠然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你只是想做一世的太平圣女，那也就罢了。你的生命到底是各族的共同利益。但是可惜，现在的事情却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即便你没有别的心思……”
悠然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在她的映像里面，虽然自己的这个哥哥实力看来颇为强大，却没个正形，几次荒谬的提议都把她给囧得不行。
但是，他也是真心为自己这个妹妹着想的人。
这次临时快速的决定兽人的守护骑士，还吸收第一批骑士团的成员——为了平衡，伦纳德留在了弗沃，那毕竟也是人类大城之一，又是百战之地，也是能找出几个骑士来的——实在是仓促了些。
所以他才要提醒她这些事情。
“是啊，我能完全相信的人，只有他们而已。”于是，悠然也在心底这么说了一句，用以提醒自己。本来对自己脑袋上面的那只手还有些不满的，但是现在却已经没有这个感觉了。
他是她这一世最亲的亲人，直到这个时候，悠然才有这样的实质感触，只觉得心底温温软软的，暂时忘却了眼前的烦恼，脸上漾起了一抹笑容来。
“现在事情似乎麻烦了很多的样子。”那任和却继续说道，“不过悠然你也放心，只要把身体养好就好。可不能把血随便给了别人。健健康康的，才好生孩子啊！”
悠然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还没忘记这种事情啊！？
“这里是骑士的契约石。”下了马车之后没多久，任和跑去选择骑士了，只有琳恩跟在了身边，还是幽灵化的……
才过了一会儿，悠然便看见恢复了巨大体型——已经快五米了……——的巨人从远处迈开了大步跑了过来，虽然是巨人，但巨人天生亲近土地，庞大的身躯在地面上飞奔，居然一点响声都没发出来。
他的手中还拿着十几颗圆咕隆冬的石头。
蹲了下来，把手掌给尽力的放得极低，好让悠然看清楚。
悠然打量着这十几个小石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伸手摸摸之后，就更加的疑惑了。
她没法不疑惑啊！
这些小石头就是鸽蛋大小，乳白色，光滑圆润，但是一点都不透明。看来不像是玉石珍珠，顶多有一点儿石英的感觉。伸手摸摸之后，那种熟悉的感觉更是让她囧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见鬼的石头摸起来和那河边小路边顺手捡起来一个的鹅卵石那么像啊啊啊！！
顶多就是圆了一点而已！
如果不是才说过，她也知道葛拉德不可能背叛她的话……但现在么？
“葛拉德……”她有些犹豫的看着小巨人巨大但是纯洁无辜的眼神，不知道该不该打击他——她严重怀疑他被骗了！
“怎么？朵拉？”小巨人茫然。
“这个……”悠然小小的手指拨弄着他巨大手掌上的石头，犹豫。好歹也该有一点魔法阵之类的东西吧？
“朵拉。”在一边的琳恩忽然开口了，“你，忘了，巨人的，长项。”
手抖了一下。
悠然立刻沉默了下来。
巨人最擅长什么？
炼金术。
巨人是天底下最擅长于炼金术的种族。虽然说羽族的炼金成就也很高，天族的制器水平更是不错，但是他们都只是“部分人擅长”而已。不像巨人，那是全民皆兵……啊不，全民皆炼金术师啊！
而契约石，就本质而言，是炼金产物。
“我……”她的眼神漂移，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巨人茫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也还好的是，她马上就找到了话题转移的方向。
“这个看来是有一点不像是铭刻了契约的东西。这东西，怎么用？”
原来是在奇怪这个啊！
小巨人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详细的进行了解释，“骑士的效忠是这样的，用他们的鲜血滴在契约石上，骑士的守则就会在这上面浮现。如果骑士同意的话——只有他们心甘情愿契约石才会生效，它会自动分成两半。一半骑士吃下去，一半朵拉你吃下去，就可以了。这个样子的契约石，是因为魔力条约被刻在里面了，外面覆盖的这个能让契约石的味道不那么差……咦？朵拉？你怎么了？”
小巨人看着眼前石化了的圣女，连续的眨动了几下他的大眼睛，只觉得一点儿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我……”圣女殿下、任家的悠然小姐呐呐不能言，转化成了琳恩的进化体：结巴——这可是她一直以来和琳恩开玩笑时做的结论呢！
而看着她这副欲哭无泪的盯着契约石的表情，两位守护骑士则都很疑惑——到底怎么了？
他们是无法理解的，在确定了虎族青年将成为自己的守护骑士以后，虽然明知道人家已经有了恋人，但是想想看那养眼的容貌，即将向自己宣誓效忠的骑士们，那可能的，或者的，英俊潇洒的容貌……
小圣女心中的名为“浪漫之心”的不明物便逐渐从飞灰凝聚了起来，成了团，又成了块……
有复苏迹象。
但现在，这刚刚有复苏迹象的浪漫之心又彻底的破碎了。
悠然正在心底哭诉呢：人家要求不高的，虽然知道不那么真心，也想听听看那些华丽的誓言啊！就好像那个啥——“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之类的……话说这是哪里的誓言来的？不管那么多……人家只是想要听听这个嘛！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明明说是“骑士效忠”却能变成吃蛋大会啊！！
而这段哭诉如果能够明白的表现在两位骑士的面前的话呢，琳恩想必能够用这样的一句话简略的概括出来：
圣女殿下的公主梦，破碎了。
不可否认的是，悠然确实是在这个非常时机也想象过那个或者所有少女们都会有的粉红梦想——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执起自己的手，单膝跪下，口中吐出温柔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宣布“从此只守护你一人”的，这一类的誓言，温柔的吻上那白皙的手，在少女羞涩的笑容中完成仪式的过程。
背景则是漫天开放的玫瑰花。
（理智之心：这真的是骑士效忠吗？）
咳……
也许不那么夸张，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想象都和“一个骑士宣誓，你就要吃下半个鸽子蛋”的餐会也未免相距太远了……
于是，圣女殿下会产生“我的人生就是套在一起的环环相扣的一连串的连绵不绝的‘囧’字啊”这一类的“顿悟”，也就丝毫不足为奇了。
虽然任和知道妹妹的喜好，挑中的三个骑士都是人化程度非常高，说实话相貌水平也至少都能看着顺眼的阶段，伦纳德找来的四个人类骑士也都绝对能说是相貌端正，基本都能用上“英俊”“气质”或者“个性”这样的词汇，但是准圣女殿下却依然无法兴高采烈的完成效忠仪式——吃“鸽子蛋”的过程。
要知道，那“鸽子蛋”上面还有骑士的血呢！
——我又不是吸血鬼！
甚至，她还如此愤愤不平的想到。
而在接纳了几个骑士的效忠之后，便是守护骑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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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通告:
某水最近出差中，这大概是最后的十天，但是也是最忙的十天。昨天在车上度过了九个小时，电脑没有碰到，今天也都在和工作做斗争。能够碰到电脑的时候，大概也就是晚上的一点时间了。所以，以后的更新都改在晚上，希望能在这段时间努力保持日更吧。
至于其它的，就只能暂时放下了……
第三十章 意外碰头
守护骑士应该如何确立？
其实悠然对此也苦恼了好一阵子。但是，就在她做出了要让虎族青年成为骑士的决定以后，便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从她的世界树之心的“胎记”上，有另一片世界树的叶子分离了出来。
“只要接受这片叶子就可以了。”悠然稍稍有些无精打采，“不过，这个和那个契约石不同，不只是反噬那么简单。如果背叛了其中的规则，会直接取走你的性命的。这也不需要你本人心甘情愿才能起到效果，这些我得提醒你。”
她尽义务般说道。
“我知道。”虎族青年吉克说道，态度平和，和悠然见到的第一映像相同，这是一个清冷的男子。话也不算多，可以说是一个相当“正常”的人，长得能够让悠然第一眼就惊呼“杀生丸”的人，自然容貌也十分的优秀。
如果不是有一个女朋友了的话，那就完美了。
悠然还是不免如此叹息。
——看着别人亲亲密密也是很痛苦的事情呀！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家都已经有亲亲女友了，悠然就更不可能要求人家去念那些华丽的效忠誓词了。
——实际上有用，这怎么都比表面现象重要。她内心滴血的这么安慰着自己。眼看着吉克单膝跪地，不发一言的接过了那片叶子，然后将之按到了自己的额头上，那叶片很快就在他的额头隐没，然后不见了。
在这过程中，他自然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尽管悠然能够感到——契约成立。
也许是因为前面的四个骑士都太过理所当然的缘故吧，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到一份守护骑士的契约在她的心底完整的形成。
和那些骑士们不同，她和这位新的守护骑士之间很快就建立起了一份默契，在他们间有了一份相当的感应——安全与危险，还有位置之类的。
悠然知道，这样的感应在骑士的身上是更加明显的。
而且，她也很明白，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掌握了这个人的性命，他无法反抗她任何明确的命令，就算心不甘情不愿，甚至是她命令他死亡也是如此。
但是当然，她没有这个心思。
“既然仪式已经完成，那么就赶快开始行动吧。”她无意将时间继续拖延下去，“吉克，你和潘莎留下来保护我，还有阿尔瓦他们，”她说的是几个新的兽人骑士，“哥哥，你和艾布特他们去寻找那个叫做迪斯的家伙的下落，莉莉，你继续为伦纳德通报消息，尽快将你们的同胞找出来。”
没有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她直接就报出了一连串的命令，“我就不回去了，伦纳德，你就去说我因为重伤后经过颠簸，现在情况已经更糟糕了。已经无法再经受颠簸了。”
伦纳德躬身领命。
但他的心底也有些诧异，这样的命令，可以说考虑到了之前的所有问题。她的身边有了人保护，兽人也不至于过多的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去。
他第一次发现，也许，这位圣女殿下，其实确实是很有些才能的。
这个命令也确实是相当及时。虽然听见圣女说不让他们去参与寻找同胞，几个兽人骑士都有些不满，可是，圣女要留在城外，要他们保护却又似乎是清理应当的事，何况这还代表着“信任”，所以他们便不说话了。
新任的守护骑士吉克也同样有些惊讶，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女，看到自己还会脸红的女孩，他之前只是以为也不过就是一个身份高贵，却也“不过如此”的女孩而已。
现在看来，却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一个懂得分寸、做事能够顾虑大局的圣女，不管对谁都是一件好事罢了。所以虽然能够猜到这样吩咐所隐藏的含义，他还是给了莉莉一个安抚的微笑。
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
那个迪斯其实没有说错，她也是想要具体的去做些什么事情的。但可惜，不大可能呢。为什么没有受过类似的教育？
难道不是因为，除了她真正的亲人以外，其实没有什么人会希望她懂得如何去处理各种事件吗？
在骑士们都离开了以后，悠然坐在了弗沃城外的一座小山谷内，苦恼的想着现在她的窘境。
其实她也知道，现在其实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拉拢她的新骑士们，让他们能够真心的效忠。
可是她即知道这会是很不容易的一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者说懒得去想该怎么做。
因为她一向觉得，拉拢人心之类的事情，首先代表的就是“虚情假意”，而既然是“虚情假意”，那么就有把别人都当傻子的嫌疑。悠然既不觉得别人都是笨蛋，也不认为自己有超出别人众多的段数能不让人生疑。既然如此，就还是别打这样的念头为好。
“殿下。”她不想要拉拢人心，但是，她的新骑士们却对她还是好奇得很的。
何况，虽然已经效忠，他们大部分的人却根本连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还不知道呢，怎么会不在意？看她一个人在山石上坐着沉思，或者觉得这个样子和她的年龄实在是不怎么配吧，前任的兽人将军带着笑意走到了她的身边。
“在担心任世子还有伦纳德他们吗？”
果然她的身世很有名？没有介绍过哥哥吧？悠然看他一眼，再看看，发现另外几个骑士都在四处警戒，而兽人的大军也就在山谷的那一边。似乎也确实是不需要多一个人守望的样子。
“请坐。”她指了指旁边的平缓的斜坡，上面绿草茵茵，坐上去倒也不错。
果然，虽然外表宛如贵公子，吉克却也毫无疑问有着兽人的豪爽，爽快的坐了下来。
随即，叹息了一声，“任何时候都是，我能做的都只是信任别人不是吗？因为我一个人的话，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因为，我是花瓶嘛。”
她有些沮丧的说道。
虎族青年却是没有想到圣女居然会如此自喻，有些诧异的样子，然后又笑了起来，“莉莉的情报应该还是很准的。而且，请放心，令兄与伦纳德虽然年轻，但任家可是……伦纳德有人类的天赋，又在殿下身边修炼，想要在弗沃保护自己还是很容易的。”
任家可是？
任家怎么了？悠然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新任骑士不解。她现在是知道了，任家是东大陆最有名的十大世家之一，但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特殊之处不成么？
年少而强大，难道是任家的必然天赋？
任和是否年少而强大，这一点或者在悠然的身边，也只有悠然自己这个做妹妹的不清楚了。谁让任家的奇特之处是并不见于书籍的呢？
而悠然么……
伦纳德至少就没怀疑过任和能够找到那个法师的线索，即便任家在弗沃城没有什么势力，但对于任和来说，应该是只要身边有几个地头蛇的骑士就足够了。
但是，在这个贫民窟的一个废弃小院，居然能够看到任和抢先到达，还是让他太惊讶了。
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怀疑——难道说任和或者他哪一个弄错了自己的任务？
“你怎么也到这里了？”任和却也是明奇妙的看着冲进来的他们。
“按照我们得到的情报一路找过来的。”伦纳德疑惑不已，“我们怀疑这里有贝蒂尔商会的一个隐秘据点。关押那些秘密的……捕获。”因为兽人少女就在身旁，伦纳德换了一个词，“你们呢？”
任和的神情在瞬间变得古怪无比，“……我们得到的消息，那个迪斯.勃斯亚斯霍特最后到达的地方，就是这里……”
“难道这个人和贝蒂尔商会有关？”伦纳德大惊。
“……谁知道呢？”没有去看猫女莉莉，任和也没有太多说自己得到消息的过程，在猫女莉莉锐利的眼神注视下，他把视线在废弃的小院内扫来扫去，“我们也刚到。你们能找到这里的异常之处吗？”
果然，此话一出，莉莉也就顾不得盯着他了。
她的鼻子轻轻的颤动着，在堆满了杂物的小院内灵活的跑来跑去，过了几分钟，她便指住了一堆有些腐朽的圆木累积起来的小山，“在这下面，有我们同胞的味道。”
“猫的嗅觉看来也不错的嘛！”任和有些诧异。
他之前都没注意到任何异常呢！虽然他来的时间也确实是不久。
“还不快点弄开这些东西！”仍然不出所料，这句话得到了猫女的凶狠盯视，之前还能保持镇定的她，现在已经不能掩饰自己的焦躁了，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都显得十分的焦急。
“那么还请你下来。”伦纳德接口过来，“我们来把这些东西弄开。”
他很清楚的感受到了任和只怕是在掩饰什么，所以也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弄开这些圆木的过程甚至可以说十分的粗暴，葛拉德变大了身形，三下两下就把这些东西都给扔了出去。然后，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躲避魔法也可以躲避神识探查的魔法阵，以及一个相当明显的，圆板了。
任何人看见这个东西都能感觉到，在这块木板的下面，只怕就是一个密室了。
只是，眼看得正在寻找的东西如此清楚的出现在了面前，任和和伦纳德，却在同时神色变得更加郑重了起来！
一个能够同时躲避魔法以及东方道术中“天眼”探查的魔法阵，其造价，绝对比一个隐蔽的密室在数目上要大得多，不说别的，材料的消耗就多得多。
而且，这样的魔法阵，居然只是一堆圆木来遮挡，在这个人来人往的贫民区？
这样的一个“秘密据点”，是不是太奇怪了一点？
对望一眼，伦纳德和任和都感到了相同的疑惑。
然而，妮娜莉莉却已经顾不得这么多，掀开那圆板，就已经下去了。那魔法阵，却是没有任何物理防护能力的……
第三十一章 离开
悠然足足在城外等了一天，直到第二天黄昏的时候，她才等到了面色沉重来报告的葛拉德。而其他的人却都没有跟着回来。
小巨人诚实而乐观，悠然还是第一次看见，在他憨厚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沉重，甚至可以说悲哀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
在马车上休息的悠然看到他这个样子，却是大吃了一惊，连忙跳了出来，担心的小跑到了他的面前，问道。
“我们，找到了大部分的，被抓的人。”
小巨人也是悠然第一次听见他如此欲言又止的说话。要知道，他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啊！即便是对于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研究的悠然也发现了，他是在不忍心。
这让她不免更担心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哥……”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觉得不对，“你说，找到了大部分的人？那些人，怎么样了？”她到底还是发现葛拉德不忍心的对象到底是谁了。
吉克在一边自然也听出了这一点，原本就显得有些冷淡的表情更加的沉肃了下来。
“……太惨了。”老半天之后，葛拉德才喃喃的说出了这么一句来作为总结。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情况。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就算是之前最为着急的妮娜莉莉，虽然着急，但是也不是特别特别的担心。贝蒂尔商会到底是一个大型的奴隶商会，虽然可恶，可是“职业道德”却也还是很好的。
奴隶被卖出去之前，虽然会受到虐待，可是，同时却也会受到“保护”。
所以……看到那幅场景的时候，真的是……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而他这句话一出，悠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吉克却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公主呢？她怎么样？”
脸色变得十分的糟糕，他难掩焦急的问道。
“还没找到。”葛拉德连忙回答。按照任和的说法，这似乎是现在“最近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悠然想，也许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些被救出来的狐族少女麻木茫然的眼神。
在幻境中她看见了无数鲜血与死亡、残酷的战斗，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绝望。
对这个世界真实的绝望。
她们被救下来的时候，正在被施暴。而且，那已经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每个人的身上都已经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如果说以前，她觉得她的人生是平淡的，或者说是充满了“囧”字的生活喜剧，那么到了这个时候，她的想法就已经完全变了。
这些还在妙龄年华的少女，在向她述说这个世界真实的黑暗与残酷。
这让她在好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回过神来，眼前只是那些已经麻木，甚至可以说死亡的眼眸在眼前晃动。
“我知道！放开我！”这是莉莉的声音，充满了愤怒，“我现在是圣女的骑士，不再属于法垩了，但是这种事，只要是个人看了就会愤怒吧？”
“真是好城主！就在你阻拦我们的时候，你的城里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请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吧！法垩不会纵容这种事情的发生！别以为你们这次能敷衍了事，随便交出几个人来就想搞定了！”
悠然静静的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被琳恩拉着的莉莉在那里愤怒的大喊大叫。
琳恩虽然纤细，但是她既然克服了自己的恐惧显出了身形，莉莉当然也不可能拉得过她。毕竟琳恩也是精选出来的守护骑士啊！
她有些恍惚。
站在她的角度，只能偶尔看见莉莉挣扎的时候，侧脸上露出来的愤怒乃至于……仇恨。伦纳德则和任和站在了一边，看来没有任何答话的打算。
“悠然，这件事情我们管不了了。”任和看到了她，显然也看到了她茫然的表情，走上前来，摸着她的头发说到。
“狐族公主还没有找到。但是他们亲眼看见了那些人……”
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任和清楚的知道这一点。那些少女受到了过于残酷的对待，即使是联盟议会也是无法劝说兽人要“理智”、“克制”的。
即使是狐族的公主至今没有找到，也只是让事情不至于发展到更糟的状况而已。
事情急转直下至此，也是他没有料到的。
悠然点头，只觉得以前的一切抱怨在此刻都毫无意义。和那些女孩相比，她已经幸运到不能再幸运了。要她说——大家要宽恕，不可以复仇、不可以战争，这样的话她也说不出来。
“虽然我之前说要做些什么，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到。”她黯然的说道。
任和无话可答。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自己的妹妹。
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不要说他们这几个人，就算是再多个百倍千倍，有些事情也还是做不到。
比如说那些肆意侮辱那些兽人少女们的人，这些人无法从这个世界上根除的。
于是，战争也是。
他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适不适合告诉自己的这个妹妹另外一点——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一点。看来是一个商会的胆大妄为造成了战争，但是不要说这个商会以往的所作所为、背后的大背景，就连这件事情本身的疑点，也实在是太多了。
因为这些人千方百计从兽人中找来这些狐族少女，竟似乎只是为了取乐一般。
更不要说，他还对兽人隐瞒了一点。
那位迪斯.勃斯亚斯霍特的大师身份，是皇室认证的。甚至，他还持有弗勒切皇室的介绍信。来到弗沃，似乎是为了兽人领地的一些特殊材料。
这样一个人，却和贝蒂尔商会联系了起来，甚至还设计了悠然。
这实在是让任和不得不去怀疑了——弗雷切，是不是这个国家在计划着什么？
悠然没有在意自己哥哥的表情，只是看着那位伯爵城主。奇迹的，这次她居然清楚的看清了这个城主的表情——愤怒、不甘。
还有害怕。
“为什么人类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总是这样问，但是这种疑问，果然只有这种时候最强烈。”悠然这个时候确实是没有这个心思去管其它的事，她只觉得满心苦涩，想到之前看待这件事情时候的轻松，便不觉有罪恶感。
其实这一类的事情，在前世的媒体上也实在是见过不少，真真假假的那些黑幕猜测，或者现实的报导之类的，再或者，电影电视……
但任何媒体的表现，都不会比亲眼见到更加震撼。
就不要说……
亲身体会了。
想着，悠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办？
而且……
“如果我们当初积极努力一点，事情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她又忍不住如此自问。前生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管自己就好。虽然对社会无益，但也基本无害。承担他人命运这种事，轮不到她身上。现在却不同了。
悠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有多少力量，就该承担多少责任。
她没有多少力量，却有相当的地位和能支配的东西……
她感觉到，自己的哥哥继续摸着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其实她很清楚，这次的事情，和她的关系并不大。甚至她也明白，为什么她的哥哥即使是知道这一点也什么都不说。
从她决定要去做什么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会主动的影响到某些人的命运，会是好的还是坏的？这实在是太不能确定的事。
即使是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她做到了“好”的一面，也一定会有“坏”的一面留给一部分人。如果不能承受这些，就一定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所以，任和不会安慰她。
只不过，知道道理是一回事，真正体会到，能不能做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有些事情是知易行难的。
悠然知道自己现在就是这样的状况。
她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去适应。
*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殿下！”
一声绝对称不上是“恭敬”的话语将悠然从自己那古怪滋味的品味中唤醒了过来，她有些诧然的抬起头来，看见了一张绝对能说是“怒气冲天”的脸。
妮娜莉莉。
“公主还没有找到吧？”她静静的说。
“没错。”猫女点头，随即怒气收敛起来，有些黯然，“她应该是逃跑了。应该是乐……乐丝她们给她创造了机会。她现在在不在这个城市都已经……”
她想起了没能抢救到，已经死亡了的公主的侍女唯一说的那句话——“公主呢？”心下就酸涩不已。而且，也实在是不敢想象，在逃跑之前，琳受到的是怎么样的待遇？
也实在是难说。
“嗯。也就是说找不到了吧？”悠然没听清他们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却至少能够确定这一点，“所以我们该走了。”
“离开？”明明已经成为她骑士却没有半分尊敬之心的猫女不可思议的叫了出来，随即严厉的指责，“你想逃跑？”
“我能劝说你们不要报仇吗？”悠然反问一句。
不待莉莉反驳，她继续说道，“不能。我做不到。那么，我能留在这里让我的骑士——你们，来帮助守城，对你们的同胞开战吗？或者帮助你们报仇？这里已经不是我该待的地方了。”
悠然清楚，这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是一种逃避——因为她放弃了接下来的努力。
但是，这些话却依然也是她思考的结果，清晰有理，站在她身后的吉克立刻就上前一步，阻止了还想要说什么的莉莉。
悠然则将目光转向了在那里静默不语的城主，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才决定了要去做些什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之前也实在是没有想到会这样。
但是……
现在的她，依然是无力的。
不管是能力还是心理，需要准备的东西都还有很多。
而这个世界，则太过复杂，有太多她之前没有料到的东西。
至少，她明白了这一点。
第三十二章 任和的“朋友”
之后的战争，悠然再没有眼见。
或者可以说，那一场战争，她只是看到了故事开头的“引子”而已。而就在这个“引子”当中，也有诸多的疑点，她连这些疑点都没能弄清。
可是，战争这样开始，她是真的不能再在弗沃城留下去了，只得匆匆离开。
不说她说的那些理由，她留在弗沃城，那鲜血的问题就必然将持续下去。如果有人受了重伤，她是救还是不救？
而且一般的平民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个圣女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一个“带来和平和胜利”的圣女，留在那样的战争中算什么啊！会有什么后果？
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尽管在离开之前，任和还是替她写信一封，交给了克拉伦斯王室和弗勒切皇室，表示对她所看见的一切的愤怒和失望。
表明她离开，就是因为这个。
悠然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虽然说任家是将军世家，但是，任和的文采可是比她好太多了。
后来她知道的就是，战争全面爆发了，尽管狐族公主没有被找到，也没有被发现。但是本来也就不需要更多理由了。
兽人一族这一次也是动了真怒，法垩联邦以倾国之力出动，那布里克孜将军也是一个人才，居然在金翎狮族的第一批援军到达以后就攻克了弗沃城。
得到了这个良好的据点，法垩联邦得以大量的涌入了克拉伦斯王国。
而弗沃……则被屠城了。
转瞬间，连弗勒切也被卷入了战争。
联盟议会眼看得屠城的惨状，连续三次介入发出调停。但这一次，兽人却一点都不听劝，摆明了要打到底的样子，三大禁令约束了他们不能明面上将人类抓回去做奴隶，但是“屠杀”这一行为，却始终没有在任何法规上命令禁止。
所以，屠杀，就成了最好的报复手段。
只不过，兽人的屠杀却是干脆利落的。很难说他们抱有怎么样的心态在战斗，但他们的屠杀过程中，没有任何一起对妇女的侮辱事件。
据说，这是金翎狮族的王储亲自要求的。他亲手杀死了几个试图违反规则的兵士。
对他的愤怒和行为，联盟议会的使者也只能无奈离开。
“我不能说——请就这样算了，不要复仇。但是看到这种东西，却又觉得他做得实在是太过了。”
这个时候的的悠然已经离开了克拉伦斯王国到了弗勒切帝国。这一次，悠然到底还是隐藏起了自己的身份，连她的骑士们也是如此。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人群不断的向南逃亡，也看到了大批大批的士兵开往战场那个死亡之地。
看着任和给她的后继消息，悠然不由得感叹，
“悠然觉得不忍心吗？”任和从马车旁边探过了头来。
在另一边，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却是冷哼了一声，“你不是说要结束战争？就这种觉悟？”
——会这么说的，自然就是直至如今依然怒气未消的妮娜莉莉了。在人类帝国的境内，他们却是无法在这个特殊时期以本来面貌行走的。
“我的觉悟确实是不够。”坐在马车内的悠然平静的回答，“会觉得不忍心也是当然的吧？我还没有进化到那么冷血的地步。”
她举目望去，现在他们行走在一条山路上，往下一看，便能隔着山林看见如水的车马、惶急的人群。不再是遥远的画面，也不再是那些总让人怀疑悲惨是不是装出来骗人的乞丐的落魄。
当一切都眼睁睁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对那些衣衫褴褛、背井离乡、亲人失散、前途未卜的人产生不忍心的心态，实在是再正常不过。悠然也不认为需要改变这一点。
“我也知道我没有足够的力量，无法改变那些东西。我想说，如果要报仇，找到真正的罪人，罪魁祸首来报复就好了吧？”看到妮娜莉莉似乎还想说什么，她连忙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同时我也明白，这是震慑吧？用鲜血来宣告法垩联邦是不好惹的这一点，至少能阻止一部分贪心人。我能理解这些，但是想要那么平静的接受，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妮娜莉莉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想要王子退兵只有一个可能。”同样披着斗篷的吉克忽然说话了，比起莉莉单纯的不满，他的话要有建设性得多，“交出凶手——我是指那些幕后黑手。王子殿下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愚弄的人。但对弗勒切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虽然任和隐瞒了不少事情，但是兽人将军也不是笨蛋。那些人的所作所为，说背后没有那些大型的势力做背景，有谁相信？
就算是没有证据。
悠然沉吟，忽然说到，“如果有那些幕后黑手的证据，并且散布出来，会怎么样？”那些贵族甚至是皇室为了自己的享乐和金钱，却导致了现在的战争，无数的战士战死沙场、无数的人被屠杀，但是这些人却什么事都不会有。
想到这点，悠然就觉得不爽。所以试探性的提出了这个意见。
“弗勒切帝国必然动乱吧？”回答她的，出乎悠然的预料，居然是她的新守护骑士吉克。
“殿下现在并没有能够掌控这种动乱的能力。而这种动乱到了后面会变成怎样很难说。如果要说严重的，可能是帝国重新换一个时代，那样同样要死很多人。再或者……我们之前的那位殿下借这个机会，为法垩联邦夺取更多的东西。”
他说话倒是公正得很，不偏不倚，也十分客观，并没有替自己的祖国隐瞒什么的意思。
于是悠然只得继续沉吟了。
“别去管这种事情了，悠然。”见回家的路上悠然还在考虑这种事情，任和终于开口了，“这件事情本来就和你无关，你就别操心了。”
他知道，现在的悠然，还是没有成熟到去承受那些因为自己的决定导致的后果的。尤其是牵扯到众多人命的时候。
然而，悠然那双黑色的眼眸却从马车的窗户中清明的望了过来，“哥哥，既然我是这所谓的圣女，既然我已经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那么，‘不选择’，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选择了。”
她也想要丢开，但是这些天来，这件事情却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不曾离开分毫。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些事情是担不起，也放不下。
而听见她的话，她的哥哥也无奈的用那双颜色一样的眸子看着她。
——到底是任家的血统啊！聪明。可是，有看清楚事情的眼光却没有承受的坚毅，那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她那几个天生的守护骑士——包括在她头顶上的潘莎也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只不过，他们都没有干涉悠然的选择的打算，所以都没有开口。
“那么殿下，你的选择是什么？”倒是吉克开口了。
“……至少，我得先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要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有力量的，不是这样吗？”
不管是武力，还是心理。
*
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众人便看见，一直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悠然逐渐恢复了之前的轻松闲适，谈笑之间笑容也多了起来。
看起来似乎是已经把心事完全放下了。
尽管熟悉她的人，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这一次她看见的东西，在她的心底埋下了种子。只是被一层层的土深深的掩盖了起来而已。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是成长、变质，还是到腐烂的程度？
就要看接下来的日子里面悠然会怎么看、怎么想了。
这一天，悠然便忽然想了起来，“现在的情况，我倒是不怎么受瞩目了。但是，如果就这么进入帝都跑去搭乘空行器到东大陆去，是不是还是有点问题的？”
她可是没有忘记的啊，任和说的，那一连串的针对她的事件的背后可能有弗勒切帝国的影子。对于这个帝国高层的所做所为也实在是有抵触感，不想去和那些人打交道。于是在接近帝都葛塞的时候，想起这件事情，便不免觉得不对了。
“要是等，你想到，就什么，都来不，及了。”琳恩坐在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有任和在场，经过了他和伦纳德不懈的努力，现在琳恩说话都随意多了。可以想见，其实原本她也是受到了伦纳德礼仪教育的影响的啊！
“我们暂时租借了一架私人的空行器。是我朋友，正要去东大陆游历。对方不是人族，长生种的身体素质比人类好多了。所以暂时可以放心。”任和也在一边微笑回应。
“我们到那边之后，就先去凤族。凤族有涅磐之力，恢复力天下无双，总不会太贪图你的血的……何况，凤凰血，本来就是人类长久以来都渴求的东西呀……”
这是在找守护骑士还是替死鬼……
悠然的脸上滑下了一整排的黑线。
不要说她，就连其它人，都不免用极为古怪的眼光看着泰然自若的任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很快，所有人都把思维从这方面转了开来——事实上本来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任和租借的空行器的主人，是谁？
仅仅只有伦纳德在心底质疑了一下——任和的朋友？该不会又是一个古怪讨厌的家伙吧？该不要再破坏现在圣女已经岌岌可危了的仪态了才好……
但是他也还是相信任和的办事能力的，所以一直都没有多问。
这就导致了……
“这……这就是哥哥的朋友？？”
悠然在心底惨叫，“怎么会是这个人！？”在帝都的一栋郊区别墅中，悠然被彻底的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她还以为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呢。
但是现在……
哥哥你这是什么交友品位啊！都知道你家妹妹的血现在出问题了，还给我找一个吸血鬼来！
第三十三章 凤凰
看到悠然一脸吃到狗屎的表情，修安.泰尔.戴克拉斯在阳光下越显得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紫色的眼眸竟是在瞬间就变得灵动了起来，“这样惊讶的表情真是出乎预料之外。感谢您还能记得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不过，您难道没有问问任，或者只是记住了我的脸，却没有记住我的名字吗？”
见鬼！
任何熟悉悠然的人都能知道，想要她在记住一个人的名字之前就记住一个人的长相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悠然只不过是记住了那种危险的感觉而已！
而见到悠然一脸木然呆立的样子任和也有些奇怪，“我虽然是听说修安被你拒绝了一次啦，但是不至于是仇人吧？”
虽然算不上是仇人，但是我们视觉派的殿下却对他有奇异的抵触呢。
四个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守护骑士都默默的想。
伦纳德看着任和，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他倒是有些后悔了，好歹也该问问任和他的朋友是一个什么人，或者好好的和他说说悠然当初拒绝的原因的。就算是那不怎么礼貌。但在那时看来这实在不是很必要。现在局势诡异，他却是不想出任何意外了……
“放心啦！”任和却显然是误解了什么，拍着悠然的小脑袋安慰她，“虽然修安是夜族，但是夜族一点都不喜欢人血，因为人血‘不干净’——我是很赞同这种说法啦！但可惜总有些人类有被害妄想症，总觉得自己的血才是最香最受欢迎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诡异的传说，悠然你可别被骗了哦！”
悠然无语的看看她的哥哥大人，又看看那个夜族，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终于发现了这一点——她这个会提出那种超级诡异的建议的哥哥，果然，是有的地方很脱线的！但是算了……只是她感觉危险而已。
只要不让他成为守护骑士，悠然便觉得没有关系。
作为兄长的朋友……应该，也没关系吧？
——希望他觉得我的血也不干净。
最终，悠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她的血在人类当中应该是相当特殊的。所以搞不好……对人类的血都不敢兴趣的这个吸血鬼，其实会让她觉得危险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这和其他圣女都不同的惹事的血？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狭小的空行器中，她便十分努力的躲着夜族，坚决不愿意和他单独在一起。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那点小心思。
任和也只能无奈的和朋友小小的道歉，然后听之任之了。
当然，他和吸血鬼之间是如何成为好朋友的这一点悠然也很好奇。只不过，这个时候她却是再也没有心思去在意罢了。
凤凰山。
东大陆凤凰山，作为凤族的聚居地，当然不可能只是一座山头而已。事实上，所谓的“凤凰山”，覆盖了整整一条山脉。东大陆最庞大的一条山脉。
毕竟凤族没有妖族的零散随意，还是相当团结一致的。
他们聚居在一起，齐心协力的建设凤凰山，使得这里成为了人类口中人人争相传颂的“仙境”。确实，这个山青水秀、奇花异草争相竞艳、恶兽美禽——是的，兽类只有那些长相完全不讨喜的“恶兽”而已哦！——遍地乱飞乱跑的凤凰山，即使是稍稍有一点点瑕疵，也绝对可以说得上是仙境没错。
在平日里，偶尔掠过天空的翩然身影、悦耳的鸣叫声，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眼福耳福都饱了——如果有人在的话。
但是这一天……
这凤凰山上大大小小的动物们却都明白了一个真理——凤凰的声音再好听，一群凤凰加上那些朱雀青鸾什么的在那里用那好听的声音吵架，任由那声音挤成一堆乱成一团的时候，也绝对是能能够称作“噪音”的！
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不，一只动物看到那些争得面红耳赤的“美鸟”们的时候，敢提出他们的不满。看看这些好像在求偶期那样整天一边舒展着自己华美的羽毛一边吵得面红耳赤的人类口中的“仙禽”们吧！所有有一点儿脑袋的动物都能明白这一点——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冲上去说是“噪音”，其结果绝对只能是被分尸！
听听他们吵架的内容吧……
“胡说，看看我这身羽毛！你的羽毛有我这么丰厚华美么？有我这么光鲜亮丽么？大家都知道，我们化人形的时候对人类来说那美型的程度必然就是和我们这原形的美丽程度成正比的！我怎么能被放在山下？”
“我的羽毛确实是没有你厚。”对吵的朱雀优雅的用自己的长喙理了理全身那在阳光下仿若燃烧的羽毛，在他的口中，凤凰那被人盛赞的七色彩羽成了……
“但是想想你人类的样子吧，我不觉得有什么人会喜欢一个调色盘！”
“调色盘！”对面梧桐枝上的凤凰十八根尾翎一根根的翘了起来，“你敢说我是调色盘！？”双翅大展，眼看得最近凤凰山上又一场凤凰大战要展开……
但朱雀却依然只是悠然自得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谁不知道我们朱雀才是凤凰中最强的战斗种族……就只考虑这个……强大也是会为美貌加分的啊！”
“好啊！”凤凰怒极反笑，“朱岚，那我们就打一场看看谁更强大！”
“凰宫，我倒觉得你没必要这么着急。”这时，却又有一只凤凰飞到了另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在树荫下轻轻抖动着双翅，让羽毛在树荫下轻轻的振动着，“我觉得美丽这种东西嘛，其实还和性别有关。在女孩的心里，大概就算是看到了再漂亮的美人都要减分的吧？我倒觉得，得先弄清楚，那位小圣女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虽然她还小啦……而且喜欢女人似乎也没什么关系的样子？”
说着说着，这只凤凰也有些不确定起来，但随即，她或者他，就举起了一只翅膀放到了喙前，人一般的咯咯笑了起来，“当然啦，人家的美貌一定是超越性别的！”
…………
……………
没有凤凰注意到，一只在不远处树荫下的一只土黄色的小土拔鼠不忍萃睹的正转过了身子在那里感叹呢——这些凤凰啊，什么都好。但是，每一个都是，也未免太自恋了吧？
本来也不过就是说要把长相“稍微差些”的“候选人”给安排到山下去迎接而已。为什么听说圣女过几日就到，居然就变成全凤凰参与的“比美大会”了呢！？
这下好了，那个小圣女到的时候，大概连个接待人员都选不出来吧……
一边感叹，它一边又转过了肥肥的身体去看那三只凤凰。满心期待着他们赶紧去比试大厅打一场。这样大家才好继续过日常的生活，捕食的捕食，抢劫的抢劫啊！
现在冒出去被他们看到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然而，就在这三只凤凰在那里剑拔弩张的时候，却有另一个清脆悦耳，却带着无限惶恐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奇迹般的，让所有的凤凰，都停下了争吵。
这只凤凰喊的是……
“不好了不好了！大家！凰翎不见了！从独翎峰不见了！”
满山顿时完成了一个从极动到极静的转变。
过了好一会儿，才是漫山遍野的哀号声四起。
一时间，凤凰山的上空，漫天华丽的羽毛便遮天蔽日的遮蔽了整个天空，所有的凤凰都急急忙忙的开始往家里赶，甚至这些擅长飞翔的种族，甚至还在空中制造了不少恐怖的撞车事件，让空中一时间竟是彩翎乱飞……
“凰翎呢？在哪里？不会去我家了吧？”
“我的花啊！”
“我的凰歌才刚刚开花的啊！”
诸如此类的声音让土拔鼠也留下了一大滴的冷汗。只不过，它的冷汗倒也不全是针对那些哀号声的便是了。随着这些声音，它也一溜烟的跑到了一堆落叶掩盖的自己的窝里面。
虽然它没有那些凤凰那样爱美，在意自己精心布置的小窝，但是也不想这小家被一把火轻易烧掉呢！
于是如果能躲过这次……
果然还是挖得更深一点吧？
这个时候的悠然，却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凤凰山的凤族中引起了巨大的骚乱——当然，罪魁祸首还是那位克莱斯长老。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一封信能够造成凤族如此的“内乱”，不知道会不会兴奋的胡子都全部翘起来？
悠然后来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以后，便忍不住一直都那么想。
空行器整整六天的旅程让她第一次如此深刻的理解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第一次真正的理解了东大陆和中大陆的遥远距离……
但现在，她终于再次脚踏实地，可以远远的避开那名始终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吸血鬼了！
但是但是……
为什么这个人居然一路好心的把她送到了凤凰山下呢？
为什么为什么伦纳德和哥哥两个人去凤凰山找凤凰一点回音都还没有呢？
就算是凤凰都住在山顶上，但是，也总有人负责接待外宾之类的吧？
仰头注视着头顶上漫无边际郁郁葱葱看来简直支撑了眼前的山一半体积的巨树们，悠然还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却已经真切的担心起来了。
不知为何，心底的忧虑，始终无法褪去……
第三十四章 哲学家的吸血鬼？
“殿下。”
一声呼唤让悠然吓了一大跳，一转眼就跳到了身边——但身边的琳恩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她一脸黑线，想都来不及多想，就又跳到了葛拉德的背后去……
“……”饶是修养极好的吸血鬼，此时也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苦笑，“我有这么可怕么？”
——都已经认识这么多天了，不用在脸上还摆出这种表情来吧？简直就能读出来了：“你一个夜族大白天的在太阳底下晃也太过分了吧？”
“我说过我们夜族并不害怕阳光的，尤其是高等夜族。只是不大喜欢。殿下到底在奇怪什么？”他微笑着继续说道。
而悠然的举动太过异常，除了负责警戒的骑士们，新任的守护骑士吉克和他的一直都显得闷闷不乐的恋人妮娜莉莉也把目光转过来了。
吉克尤其不解。
这人的容貌不在自己之下，为什么小圣女看见自己能两眼发亮，看见修安却是这表情？而妮娜莉莉却是没看见小圣女第一次看到自己恋人时的表情的，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抱……抱歉。”悠然赧然，她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甚至，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居然这么久了，恐惧之心却一点都没有消除，反而疑虑却越来越多了。
游移的从葛拉德的身后挪了出来，但脸上，她却还是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修安抬了抬指尖，让悠然看见了他指尖上停留的一只白色的小东西。这是一只蝙蝠状的动物，让悠然不由得感叹——地球上总是把吸血鬼和蝙蝠联系在一起，果然不是没有其由来的啊！
“我接到消息，不能在这里久留了。”修安有些遗憾的说到。
一向都说夜族是中央大陆人类贵族礼仪的学习对象，这也是有其由来的，悠然再次肯定了这一点。夜族的态度彬彬有礼，举止优雅，却比那些最为高贵的人类要显得自然不少。只是，她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一句话上面。
——不能久留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这么想着，悠然的脸上也不免露出了几分端倪来。虽然还保持着矜持的微笑，但“真是可惜”这一类的表情却是怎么都做不出来了。
“请和任说一声，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有机会前往任家拜访的。”似乎看不得悠然安生般，夜族却又继续说道，看着悠然骤然有些垮下去的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外，因为收到一个有趣的消息，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殿下。”
正在心底咕哝“希望你去拜访的时候我已经离家啦”的悠然顿时抖擞了精神——该不会要说她的血的事情吧？
但是，夜族的问题却距离悠然想的相距万里，事实上甚至可以说，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乃至于这个山清水秀的环境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
因为他的问题是——
“我想问殿下，你认为‘我’是什么呢？”
“我？”
因为这问题过于出乎预料，以至于悠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我。”修安走到悠然身前，高大的身形显然很有压迫感。一双紫色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悠然的眼睛，锐利的目光，简直像是一把利剑刺入了悠然的心底。
悠然有这样的感觉。
——这样的眼神，充满了探究的味道。
“或者可以说‘自我’‘存在’？什么是‘我’呢？名字？外貌？感情？思想？记忆？还是别的什么？”
悠然目瞪口呆。
然后她开始拼命的眨起了眼睛。
怎么也没有料到吸血鬼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毫无准备的她不要说准备好一个答案了。这个答案，就算是给她很久很久的时间去准备，也很难给出来啊！
——为什么哥哥从来都没告诉我他的朋友居然是哲学家来的？这种哲学问题，到底有多少人会去考虑啊？
悠然其实倒是想过的，曾经的她还在地球上的时候，作为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她曾经很严肃的考虑过——死后会是怎么样的？什么样才是“我”，如果每个人都有一个“我”，这个“我”又是怎么定义的？如果人会死，死了会转世，那么转世以后失去了记忆的“我”又还是“我”吗？
甚至直到现在，她都有些还为这样的事情纠结。
——我到底是“任悠然”还是“莫悠然”？
世界树之心在她出生的时候，于树叶上浮现出了她的名字。于是她姓变名未变。然而，身体却已经换了一个了。
而那个问题，当然不会有答案。
事实上，本也不是非有这个答案不可。此前她之所以会去那样思考，倒有多半是因为她对现实的不满，想过是否是换一个世界、生命会更好之类的。后来因为觉得那就不再是自己而作罢了。成为任悠然之后，她倒是对这方面死心——事实证明，换一个世界、换一个生命也不见得会更好！
现在在她看来，去思考这些东西纯属于无谓兼无聊，完全没有必要。人生嘛，就那么懵懵懂懂的过去，也不见得就不能快乐。
不过很明显，这个吸血鬼想要一个答案。
而且，如果是信口雌黄多半敷衍不过去。因为她也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作为一个说谎经常都会觉得心虚的人，大概是瞒不过的吧？
悠然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应该是，经历，不，记忆，吧？”
现在的任悠然还可以说是莫悠然。
那也只是因为她的记忆。
人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经历”和“记忆”。因为性格在莫悠然的时期已经定下，然后被带来，所以才可以说还是她吧？就算是身体变了，心也没变。
“或者说，是‘心’？”悠然小心翼翼的措着辞，她发现，吸血鬼的神情变得十分的诡异，原本如深紫水晶的眸子似乎都变成了深黑的星空，闪烁着奇特的光芒，悲喜难测。
“但是那‘心’太虚无缥缈了。所以大概只能用‘记忆’来明确了吧？”
这个人本就和她的世界树之心有着奇特的联系。
连悠然自己也不理解，为什么会如此。
明明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完全看不出悲喜的情绪来，然而，她却偏偏觉得这个人正陷入了深刻的悲哀和回忆中。
更加离谱的是，她居然会觉得不希望他再这样下去！
她被某些未知的东西影响了，她自己也知道，却有些无法控制。
而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很奇迹的，修安笑了起来。和之前任何一个礼貌的笑容都不同，这绝对是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就算是悠然也能轻易的分辨出来。
轻轻的退后了一步，连稍有些低沉、平日里难得听出情绪来的声音也不免带上了几分愉悦感。
“真是美妙的答案，殿下。”
美妙？
至于么？
悠然的头顶忍不住冒出了一连串儿的问号。
这一次，就连另外几位骑士也感觉不对了。葛拉德疑惑的看着修安，似乎在确定什么。而琳恩也皱着眉从空中现出了身形。
潘莎高高的昂起了头，就连新任的守护骑士吉克都走到了悠然的身边。
修安连连摇手，“不不不，别这样，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要问一个问题而已——现在这问题已经得到了完美的解答。衷心的感谢你，殿下。现在我要离开了，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不管他表现得多么的古怪，听到他要走了，心底疑窦丛生的悠然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这次遇见也可以归类为偶遇了吧？
她想。
“这个人，似乎有些奇怪？”
修安走后，不太多话，也不太和其他的守护骑士们合群的吉克开口了。一开口就是质疑。他极少主动发表什么意见，这一句话却深得赞同。
“以前还好，但这次确实是奇怪。真奇怪……”葛拉德摸摸头，赞同道。
“到时候我还是问问哥哥吧，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咦！？”
“嘶！嘶嘶！”
悠然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就觉得头上一重，然后又是一轻！潘莎的话都说不出了的怒嘶声随即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让她的注意力转移了开来，她眨眨眼，奇怪的看向了头顶。
然后，又是忍不住一头的黑线挂了下来——
一只小小的、红色的鸟，口中正叼着潘莎，展翅高飞！
貌似确实是有些鸟类吃蛇的。
但是，到底有什么鸟会叼九头蛇来吃啊？
看看这小鸟的身材，前后加起来不超过半米长，虽然叼起变小的潘莎是足够了。但是……话说这尾羽看着是不是有些眼熟？？
“朵拉小心！”琳恩却惊呼起来，也把之前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伦纳德不在，葛拉德一时反应不过来，但是，吉克却是靠得悠然很近的，他也在第一时间就看出了哪里不对，连忙一把捞起了小女孩，向旁边飞蹿了出去，“所有人闪避！……莉莉那家伙不能吃！”
眼角余光瞥见正对着小鸟露出了馋色的恋人，他的脸色更是大变，惊呼起来。
投桃报李，这次距离妮娜莉莉比较近的林恩一根树藤甩了出去，一把将战斗力不高的妮娜莉莉给束缚了起来，带到了一边去。
——那小家伙没眼色也就罢了，你一只成熟的猫也不要以为什么鸟都能吃的啊！
只有在心底说话才会不那么奇特的断句的琳恩郁闷的抱怨着。
而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潘莎的体型却也开始急速的变大！
第三十五章 萝莉凤凰
按照大自然常规的生物链来说，鸟是会吃蛇的，蛇是会吃猫的，猫是会吃鸟的。
也许有的时候这个食物链还是可逆的。
悠然眼看着潘莎的体型在空中急速的变大；
看着小鸟居然很是人性化的露出了惊诧的眼神；
然后她又看见，那小鸟在惊诧的发现眼前的食物无法吞下去了以后，便一口火喷了出来，似乎打算将这猎物烤熟了再来料理……
好吧，她得承认在这场战斗中标准的猫咪莉莉没有参战能力。
但是很显然，一只还是小孩子的凤凰不可能把潘莎给吞下去。
而九头蛇想要报复一只强大的凤凰也是不大容易的事……
潘莎在地面上盘起了巨大的身躯，而小小的凤凰在她的大头间灵活的飞来飞去，吐出了一口口带着各种属性的火焰——很明显她使用的是火行道术——和潘莎斗了个旗鼓相当。
于是以上食物链便都无法成立了。
“虽然看来还是幼年期，但这凤凰有成年凤凰的实力。大概是涅磐比较成功吧？但既然是涅磐过的凤凰，怎么会抓九头蛇来吃？”
远远的站在一个小山头上看着凤凰山前那片平地上的战斗，吉克客观的评论，小巨人站在一边连连点头。
悠然却完全无心去管这个。因为在她看来，相比之下更重要毫无疑问是……
“这个，怎么办？”
悠然指着地面上的山林大火很有些心虚的问。虽然先闹事的是那小凤凰。但是九头蛇的种族魔法——带有腐蚀性质的水魔法非但没有起到救火的效果甚至还“火上浇油”了是事实啊！
眼看得火光越来越大，前来拜访主人的悠然怎么能不心虚呢？
当然她也疑惑——九头蛇的水和凤凰的火到底起了什么化学效应啊？
“我是战士，不会灭火。”吉克镇定的说道。尽管说了等于没说。
小巨人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虽然会一点土系魔法，也能灭火，但是，也灭不了这样的火啊……”
这倒也是，小巨人虽然是土系的，但是巨人一族的战斗力主要表现在武力上。强大的力量和强大的防御力。要他去灭凤凰和九头蛇共同燃烧起来的火实在是太为难了。
悠然又看了看站在远方一点，神色难看的琳恩。
琳恩倒是魔法系的，但是她的属性天生被克啊！
于是悠然很是无奈的发现，或者自己的骑士里面迫切的需要一个魔法师或者道术师了！
虽然潘莎和琳恩都算是魔法系的。
“潘莎！”她考虑来考虑去，只得大声的喊叫起来，“别再烧树林了！那只你小凤凰也是，不会想把凤凰山烧了吧？”
悠然在努力的情况下，声音还是挺大的。
潘莎显然听见了，中间那颗脑袋的动作立刻就停顿了一下，还带动了其他的脑袋。那小凤凰抓紧了机会就是一次俯冲。只不过，她显然也是听得懂人话的。
最后那句话一出，它便双翅大展，十分诡异的，就那么硬生生的停留在了空中！
看来，小凤凰终于也注意到这是她自己家园的问题了。
过了好一会儿，它就那么硬生生地停在了空中，忘记了拍打翅膀。甚至差点儿因此从空中掉了下来，落进潘莎的大嘴里。
还好，下坠的身体和旁边伴奏的噼里啪啦的树木燃烧声似乎及时唤醒了它。它一个轻巧的盘旋，就远远的飞了开来，对着那燃烧的森林，张口……喷！
……又是一团隐隐闪着雷光的火球。
三颗依靠悠久的岁月和庞大的身躯正在努力抵抗天灾的古树顿时被劈成了焦炭，然后在下一刻分崩离析，化作了漫天的灰尘。
在一边看着的悠然一滴冷汗滑了下来。
小鸟儿看来也更加的着急了，双翅使劲的扑楞着，“咕唧”“咕唧”的叫了起来。
“这其实不是凤凰是麻雀吧？”悠然小声的问道——凤凰这么叫的么？
不是说凤凰也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和文字？但如果是语言的话……她悄悄启动了世界树之心，只可惜，她还是只能听见“咕唧”“咕唧”这样的声音……
麻雀……
听见她的这个评价，虎族守护骑士和其他聚集到了圣女身边的骑士们也都在这火灾面前流汗不止——威力好庞大的“麻雀”啊！
还好，远在天空中的小鸟儿没听见这个评价，它看来也着急了，似乎眼眶里面都开始有泪珠儿在打转。飞快的，它就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在悠然看来十分动画化的“碰”的一簇火苗在它的身上绽放之后，下一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小小的女孩了。
略略闪着金色纹路的红色羽毛化作了一头金红色的长发倾泻而下，超过了小姑娘那不到一米高的身躯直直铺洒在了地面上。脸蛋精致可爱到了极点，宛如苹果般的透着绯红，圆滚滚的让人看了就会想要捏上一把。眼珠子是和头发同色的，此刻正有泪光闪耀，让人看了更想捏了……
但是，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身上套着的衣服却让人汗颜。
这是一件把她全身上下都给严密包裹起来了的典型的东大陆服饰。要悠然来判断的话，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之归类为——古装！
而且还绝对是古装里面的礼服或者正装！
狭窄的领口处，层层叠叠的从内到外大概有十几层的衣物可以分辨出来，都别在了一根金红的羽毛上。这身厚厚的衣物也是金红两色主导。红色底色，有着金色的腰带以及在宽大袖口和衣袍底部绣出的繁复火焰纹饰，显得庄严而郑重。
……尽管这庄严而郑重的衣物穿在这么一个小娃娃身上只能让人觉得有些发嚎就是了。
看见她，悠然便难免想起了还在中央教廷时的自己，立时就奉上了同病相怜之情。
这凤凰化作的小姑娘看来顶多八九岁，哭丧着一张小脸从已经烧做了平地的地面奔向了还在燃烧的森林。那样子实在是可爱可怜，不过，倒也没有人认为身为凤凰的她会在火焰中受伤就是了。
他们只是都看出来了这个小姑娘的慌张，知晓她是想要去灭火。
至于怎么灭？
搞不好是收回？或者……难道说凤凰还有什么在原型反而施展不了的道术？
因为对于“道术”这种东西都没有什么概念，一群从中大陆来的家伙都好奇的看着小凤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
谁料……
小姑娘念念有词，奔向了那冒着黑烟的森林。十几团土黄色的球体开始在她的身边成型——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这只明显火系的凤凰，却想要用土系的道术来灭火！
但就在所有人看着她想要知道她能否成功的时候，却异变陡生！
“人呢？”悠然揉了揉眼睛，不解。怎么一下子人就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了？难道是凤凰的神奇瞬移道术？
吉克无言的指了指……地面。
于是悠然也无言的看过去，只看见焦黑一片的地面，那些燃烧过后的残灰铺盖着的地面上，似乎有一块凸了起来……
然后，那些残灰动了动，一个女孩从其中挣扎着爬出……
悠然忍不住滑落了一头的黑线。
再看看远处依然在燃烧的大火，似乎火线正越来越往凤凰山的方向延伸了过去。而想要灭火的凤凰却……
该说果然鸟类都不怎么会走路的么？她无力的想。回想起来，似乎她也见过不少的鸟类，动物园还有身边。似乎……可以从过往的经验中得出一个结论来吧？
会走路的鸟都不会飞——比如说孔雀，飞不高也飞不远。
会飞的鸟都不会走路——比如路边时常可以看见的小麻雀，最多走上几步肯定开始蹦跳或飞起来……
因此凤凰摔跤也是……也是……那个很正常的吧？？
不知道为何，得出这个结论以后，悠然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十分无语的看见小女孩儿爬起来，就那么坐在了脏兮兮的地面上抹了抹脸上的黑灰，开始嚎啕大哭。
瞬间就把那张小脸蛋给哭成了大花脸。
……不至于吧……
看到刚才还威风凛凛放火烧山的小凤凰忽然又开始倾泻起泪水来，悠然和她的骑士们面面相觑。
——难道她以为她的眼泪能浇熄火焰么？
“……你说，要是有他们的家长下来了，会不会以为我们欺负他们小孩子了？”悠然愈加小心翼翼的问道。
三个守护骑士都无语。
包括在空地上一样看呆了的潘莎。
吉克想了想，再次捞起了悠然，几下飞跃就将她送到了小凤凰姑娘的面前，那意思很明显——你也是小孩子，既然大家年龄看来差不了多少你又怕人家大人怪罪，那就劝一下吧！
——至少悠然从他的神情上读出了这句话来。
对于这种推卸责任的行为——这是推卸责任么？——她很不满，但是，她也确实是担心人家大人找上门来，于是也只得无奈的伸出了一只手，递给了正在抹眼泪的小凤凰，那边燃烧着的大火也顾不得了，“小家伙，你还好吧？”
她问，完全顾不得自己现在的身体年龄其实也只是一个萝莉的事实……
“我……我……对不起……”小萝莉的凤凰抽噎着，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他们，又要把我禁足了……呜……”
自从见到这个小萝莉开始，悠然就觉得自己头上的黑线就好像呈现出了雨后春笋的生长态势，哗哗的往外冒。听见这个理由，更是又多出来了几根。
无奈的，她主动握住了小凤凰越抹越黑的手。
然而，这一握，她却彻底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
第三十六章 第六骑士
悠然这一呆，完全没有什么预兆和掩饰，所以，跟过来的守护骑士和骑士们都有些不解。只有妮娜莉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深深地看着两个手握在一起、一个干净一个已经脏掉了的可爱小萝莉，眼睛冒出了两颗闪闪的红心……
看来她不管是想到了什么，至少都已经距离现在的场面有万里之遥了……
小萝莉凤凰眨了眨已经有些红的眼睛，自由的左手抹了一把脏兮兮的脸蛋，很好奇，清脆的声音立刻吐露了真实的想法，“咦？好舒服的感觉哦……”
她主动伸出手来握住了悠然。
——多么唯美的画面啊！远处是燃烧的大火，在一片焦土上，落难的小萝莉握住了另一个小萝莉的手……
猫女的思维确实是已经转到异次元去了。
“殿下，这是？”其他人却只是疑惑而已，显然都没有那么诡异的思想。或者说，思考方式？
“共鸣。”悠然疑惑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完全没有感觉的，但是一碰到就……可是，这种共鸣的程度，也并不算微弱啊！”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守护骑士的候选人吗？”
沉稳的虎族青年嘴角也不免抽了抽——圣女殿下选择的骑士们还真是……因为有自己在内，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守护骑士？”小凤凰也问出来了。
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天真无辜的眼珠子看着悠然，把目光转到了她的脖子上，不知为何，见到外人就害羞的她却觉得眼前的人很亲切，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你就是那个要到我们族里选守护骑士的圣女啊！结果大家都吵起来，没有人给我送东西吃了！”
独翎峰的大家都是她的朋友，所以她才只好到外面来找吃的了啊！
悠然并不知道，凤凰在凤凰的形态下和人类的视觉是不同的。他们看见的东西并非是人类眼中的形态，而是各种形状的光团。或者说，是能量的具现形态。
他们从这些光团的样子来分辨这些东西是生命体还是植物，有着什么样的外形，又适不适合做凤凰的食物……
很不幸，蛇类恰好是凤凰的食物之一。九头蛇就算是蛇类中最强的种族之一，也还未脱离蛇类的范畴。而潘莎的能量又比较强，看来“很经饱的样子”，便被萝莉凤凰一眼相中了。
——要知道，成年的凤凰可是可以轻易分辨出九头蛇，不会去轻易招惹自家的盟友的啊！但可惜，眼前的萝莉凤凰不管是外形还是心智都还很明显处于幼儿状态……除了战斗力之外。
但是悠然至少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
似乎，我也成了这次骚乱的罪魁祸首之一，因为我害得这小姑娘没饭吃所以才？
更大的一滴冷汗落了下来。
三只青鸾这时从凤凰山的结界中飞出，绕着火区盘旋了起来。眼看得火势即将遭到抑制，悠然的心底也跟着越来越“凉”了起来……
“凤族应该不会找我的麻烦吧？”
她在心底不确定的想到。
而在这时……
“要是成为你的守护骑士我能跟着你一块走吗？”萝莉凤凰忽然说到。
“嗯。”
心不在焉的悠然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你的力量让我很舒服，应该是好人。”萝莉凤凰继续说道，尽管悠然完全没有注意听，但是她也没在意，径自表达着自己的看法，“……我要做你的守护骑士！”
“……啊？”悠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萝莉凤凰却已经一头撞过来了！
她脏兮兮的左手已经按到了她脖子上的那片世界树之心上！
契约……
契约……成立。
旁边看着的人连潘莎的蛇口都下巴落地了——蛇有“下巴”这东西么？虽然这是一个疑问没错……但是，即使是蛇脸，或者也是可以展现出“囧”这个字的精髓意义来的。
他们不能直观的感受到契约的力量，却能清晰的看见小凤凰额头的羽毛额饰下面出现了一片清晰的树叶纹饰！
“这也……可以！？”琳恩眼睛瞪得老大，惊呼出声，满是不可思议。
虽然再次断句，然而，这样的方式，也无法掩饰她真切的震惊之情……
“本来……应该……是不可以……的吧？”
悠然也开始学习她的说话方式了，结结巴巴的回应道——为什么这只小凤凰完全不合常理啊！
“这样也行吗？”吉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无言的将目光转向了天空，甚至连恋人的古怪而热烈的表情都忽略了，只是在心底喃喃自语——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顶多就遇见莉莉这样的一个“奇人”，但现在看来，天下间“奇人”无处不在啊！这都是什么事！圣女身边的古怪人还真是越来越多了啊！
然后他被小巨人拍了拍肩膀。
转过头去，他看见了小巨人眼里真诚而纯洁的安慰眼神。
——为什么我需要你来安慰啊！
就在这边都在发呆的时候，那一边的青鸾们已经效率很高的灭好了火——尽管他们来的也太晚了一些。都化作人形落下了一片焦黑的地面。
两男一女……两雄一雌？均是相貌美丽，衣裳华美，不过比起小小的萝莉凤凰来说也还是简单很多的。瞥见这一点的悠然于是再次看见了自己在中央教廷中的情形。
萝莉凤凰看来对他们也有几分害怕，小嘴嘟了起来，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
要说她的外表和战斗方式的话，其实与其说是凤凰不如说更像是朱雀。只不过因为它身上有凤凰才有的金纹，所以才判定她是凤凰而已。只是不知道为何她与朱雀如此相似的外形为什么会那么的……呃，胆小？
三只青鸾显然也一眼看见了小凤凰头上多出来的那个东西，原本都带着几分怒容的神情瞬间就转化作了纯粹的惊诧。
其中那名女性的青鸾瞪大了眼，“凰翎，你怎么……”一下子不见就成了圣女的守护骑士？“你涅磐之后才八十三岁！完全未成年！这是怎么回事？”
悠然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果然是纯粹的控诉……
她欲哭无泪——这情况也不是我想要的啊！就算我不想找异性的守护骑士了，但也没必要非要找一个靠不住的小萝莉吧？我自己还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不过，她都八十三岁了，八十三岁了！比我两世加起来都大，为什么看起来还这么小？长生种果然很好……不对！她都八十三岁了，难道不是更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么？干嘛看着我……
脑袋里的想法在一阵跑马之后终于转过来了，悠然无奈的回看了回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并没有请求这个……凰……”
“凰翎。”琳恩连忙小声提醒。
“……凰翎小姑娘成为我的守护骑士啊……莫名其妙就这样了。”
女性的青鸾还要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小凤凰却“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鸾歌姐姐，我没有吃的所以……”小女孩对着手指，喏喏的说道，可是说到一半，她却抬起了头来，声音意外的变得很大而且很理直气壮，“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大家都很苦恼，还要把我放在独翎峰上……凰翎也很寂寞的！这个小姐姐……”
（悠然：喂！我可做不了你的姐姐！）
“的力量很特殊，凰翎一接近她就觉得很平静而且力量也更受控制不会觉得难过了，所以凰翎要和她一起走啦！才做了她的守护骑士的！”
越说到后面，她的脸就越红。
后来红到快要能够烤鸡蛋的程度的时候，终于把话说完了。随即……她一转身，就想要躲到悠然的后面去。可是，转身、迈步……过长的衣摆和头发的双重作用下，“啪唧”一声，她又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摔倒了……
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幕留下了冷汗。
潘莎伸过一颗大脑袋来，拱了拱她，“和她嘶相比嘶，我嘶，潘莎嘶，长大嘶！”
她骄傲的宣布。
悠然则无语的看着三只青鸾，眼中明明白白的表示着——你们还觉得是我主动诱拐小萝莉么？我会想要这样的一个守护骑士么？
三只青鸾面面相觑。
然后，相对汗颜。
他们得承认，就算是那些对萝莉有特殊癖好的某些丑恶人群，在选择相关自己的性命的护卫的时候，也绝对不会选择这么一个小萝莉的……
只是凤凰族送出这么一个守护骑士，不说这骑士本身的水准，别的种族就不知道会怎么看他们呢！这该让他们怎么说啊！谁知道就是大家耽搁了这么一下就会出这种意外呢？
就不要说凰翎再次闯祸烧毁的这片林地了——他们得花多少时间把这些大树给重新养那么大啊！
“虽然凰翎涅磐时失去了记忆，但是好歹把之前的大部分实力给带来了。所以才会经常无法以幼小的身体控制。”一只雄性的翎说道。
如果不是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游移，悠然会很相信这句话是在对小凰翎进行称赞的。
只是不管怎么说，凰翎都已经成为了她的守护骑士，想要不接受也是不行的。虽然她完全弄不明白为什么契约这么简单就能成立。
这其中或者有什么不对？
但这个问题，连她都无法回答出答案来。
叹息一声，她将变成了一身黑的凰翎再次从地面上拉了起来。
她的第六骑士，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就已经成为了定局呢！
第三十七章 守护骑士的定律？
凰翎以前应该不是叫做凰翎的。
凤凰涅磐后幼生期虽然比初生的凤凰短，但是在幼生期内能够保持的实力也不过是涅磐前的2成左右而已。凰翎的涅磐出了意外，记忆全部丢失了，力量却留下了3成到4成。而这样就能达到普通成年凤凰的力量，
足以相见在这之前她绝对是凤凰一族的顶尖高手了。
而在以前，凤凰族却是没有一个叫做“凰翎”的顶级高手的。
凤凰涅磐更是不需要改名，改了名字，也本身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吧？
不过在大家看来，凰翎想要发挥好自己的实力，大概只有在原型的时候才能做到——谁能指望一个不停摔跤的小家伙来战斗呢？
悠然很是好奇的问出“请问凤凰是不是不会走路？”的时候，那三只青鸾的脸色都快和他们的羽毛一个颜色了……
但即使是被三只青鸾严厉瞪视，保持着人形的小凤凰却还是三步一小摔、五步一大摔。显然对于她来说，学走路是比学飞翔要晚很多也困难很多的事。
到了后来，她便不肯走了，小嘴一扁，变回了原型便也赖在了悠然的肩膀上。
她头尾加起来不过半米长，身材娇小体态轻盈，悠然甚至感觉不到她的重量，便也没有反对。而近看之下便能看出，这小凤凰身上的金红羽毛与那长长的尾翎……全身的羽毛除了小一些以外已经是成熟完整的羽毛了，并非是幼鸟的绒毛。
大概这也是她的特殊之处了吧。
只不过，她偏偏头看了看小鸟儿，又感受着头上的小蛇，再看看身边作为护卫的老虎、猫、豹子、两只狮子——两位兽人将军手下能够看又比较强的士兵似乎也全部都是大型猫科动物呀！这就叫做动物以类聚么？
于是悠然很怀疑，难道说她其实不是在招收骑士，而是在为了开一个动物马戏团而做准备吗？
凤凰山山顶。
凤凰一族聚集在凤凰山，却是没有王宫之类的东西的。但是也有一座巨大的古树围拢起来的大厅，用各种精巧的树木花卉之类的东西装饰了起来。
在这个宽广的大厅内……
任和看看悠然又看看凰翎，久久无语，“……我该说你运气够好吗？”山都还没上就已经把守护骑士给找到了……虽然是那样的骑士……
伦纳德看看圣女头上的九头蛇，又看看她肩膀上的凰翎。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仿佛是不忍萃睹一般的转过了头去。
——这个形象实在是太失圣女风范了啊！
悠然在他的眼底明明白白的读出了这句话。只可惜在凤凰的领地，他却不好把小凤凰赶下来……而在看见了家长以后，小凤凰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不说话了，所以怎么都不肯变回人类的样子来。
当然，最令悠然不舒服的，是凤族之王打量自己的眼神。
这是一只凤。
叫凤言。
有着一头华丽的、七彩的、甚至在闪闪发光的头发，眼睛是纯金色的。同样衣饰华美，而脸则因为全身都在闪闪发光的缘故，必须要仰头看他的悠然早就被晃花了眼，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只是大致能知道这人在表面上看来应该还是一个年轻人。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悠然和凰翎，忽然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殿下，你可知晓，你的世界树之心，会对怎样的人起感应吗？”
悠然立刻傻眼。
——这还有规律的？
“听你说你是碰到了凰翎才有反应的吧？这就对了。现在的凰翎，并不应该符合守护骑士的条件。但是，以前的她，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
凤族族长的声音大概是天底下最为美妙的声音了吧？但是此刻，所有人都被他的话吸引住了，竟无一人注意他那“绕梁三日”，平常说话也宛若歌唱的美妙音质。
他又打量了一番站在一边的吉克，接下去说到，“除了您四位天生就是守护骑士的以外，所有的圣女守护骑士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除了力量强、潜力大之外。那就是——在某些方面相当的单纯，以及……必然有需要力量去完成的执念。”
吉克顿时身上一震，宛如蓝宝石的眼眸立刻就变成了深海一般的色彩。这不是震惊的目光，都是一种……忽然被说出了心事的目光。
“以前的凰翎也是这样的。上万年的生命……直到涅磐都没能完成的执念是那样的强大，所以才能直接成为你的守护骑士吧！这或者是命运……以后，她就拜托你了。在你的身边，她能最快的取回以前的力量和记忆，对于保护你的安全，应该也是很有帮助的。”
不同于那几只青鸾，凤族族长显得相当的稳重。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对凰翎这只小小的、脱线的凤凰不容置疑的信任！
尽管……小家伙已经蜷起来，在悠然的肩头睡着了的样子……
在悠然的眼中，这样的言论对于她之前和现在看到的一切，简直有“荒谬”的感觉了。简直就是背道而驰嘛！
可是还不等她问什么，凤言却已经继续开口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可以换一些殿下你的血么？”他温和的说道，尽管内容当场就把悠然劈倒在地，“之前我也在和令兄说这件事情，其实就是为了凰翎……至于报酬，是我们的凤凰血。”
以血换血？
悠然神情诡异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睛瞪得老大，眉头也深深地蹙了起来。
凤凰血的功效天下皆知，就算是她也在无数的书籍中看了不少，说是天下排名前十位的奇珍异宝也绝对不为过。可是她的血么……就连中央教廷都弄不清楚有什么效用。顶多就是治治病疗疗伤之类的吧？
但是这些东西对凤凰又有什么意义么？
而且，听起来这位凤族族长对凰翎极为重视，甚至还很信任。语气中颇为亲密的样子，可是他却始终叫她的全名……这也总给悠然一种古怪的感觉。
那么，要答应吗？
悠然不确定的看向了自己的骑士们，以及兄长。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之一，似乎本来就是“凤凰血”这东西啊！
葛拉德和琳恩都惯常不拿主意，潘莎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一般来说，这几位都是以伦纳德为首的。任和来了以后，他也会参与进来——拿主意这种事。可是这一次，吉克知道的不多没有说话，伦纳德和任和一时间却也拿不出主意来。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在凤凰山耽搁这么久，没有去把悠然接上来。
现在一时之间，也还是拿不出主意来啊！
看到他们犹豫的样子，凤言微笑，转向了任和，“任世子，你还没有去过荒兽族吧？”
任和哼哼一声，没说话。
“在接受了世界树之心以后，大约殿下是无法使用任家那份特殊血脉的契约了。因为那契约必然被世界树之心所携带的契约压制——那是最高契约。不过，那血脉的效用应该还是在的。而且严格说来，我们凤凰也和荒兽有许多的相似之处，并非不能使用那契约……”
“你想说什么？让我和你们中的哪一个订契约吗？”任和有些粗鲁的打断了他，难得的有些横眉竖目的样子，将他原本儒雅的气质大大的破坏了。
他觉得这是一种贿赂，或者说，他觉得对方认为能够贿赂到他让他出卖妹妹，这对他来说是严重的侮辱。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能要求任何一个成员这么做，除非他们愿意。”凤言连连摇头，“我只是想说，那个血脉契约和守护骑士契约有一定的相似之处，所以殿下的血液对于凰翎来说，用处又能更大一些。我们交换血液并非要自己使用，而是全部都会喂给凰翎……”
任和恍然。
凤言也知道他们的顾虑，所以给了他们一个借口——任家的血脉契约。
如果这对凰翎有什么好处，也完全可以推到任家的血脉契约上面去。就好像父亲的那只墨麒麟……还有他自己……只是因为没想到有什么荒兽比较中意，他还没签那一生只能签一次的契约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真的是利弊两说的事情了。
凤凰的血，当他们心甘情愿的付出的时候，被称为“神药”。这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越强大的凤凰，其鲜血就越为神奇，以后完全可以用这东西来转移视线……
所以，他决定由悠然来决定。
但一转眼，他就看见了悠然那写满了好奇和不满的眼神，于是恍然大悟——啊！任家的血脉契约，似乎好像……悠然还不知道哦？
似乎……没有告诉过她？？
第三十八章 百合爱好者?
悠然也不知道自己被抽掉了多少血，那小瓶子在她看来，怎么着也比地球上献血时抽的血多。只可惜，就算想要做出个失血太多脸色苍白的样子来，因为身体太过健康的缘故，也实在做不出来，顶多稍稍有些虚弱而已。
这让悠然老半天都郁闷不已。
当然，更让她郁闷的事情还在后面。
凤族很守信的将献血放在盘里用某种液体稀释了以后放到了凰翎面前，凰翎却是不情不愿一脸厌弃的样子，站在梧桐枝上拍着翅膀表示自己的不满！
被抽了血都没白脸的悠然脸绿掉了。
“凤凰虽然会喜欢吃……呃，高能量的食物。”凤言也有些尴尬，“但是却一般只是喝清水的……”
“咕唧！”凰翎站在他们前面的数枝上，小脑袋连点，甚至还蹦跳了两下。
凤言苦笑。
“凰翎，你不是老想恢复涅磐前的记忆？想要尽快掌握你的力量……这个应该能帮到很大的忙哦！”堂堂的一族之长好像哄骗小孩一般的劝慰道，神情有几分无可奈何，之前见到的华丽威严的感觉瞬间在悠然他们的心底就削弱了不少。
不过，小孩子果然还是很好骗的。
悠然隐约想起来自己另一个小时候似乎也有着被哄骗了喝中药的事情，只是细节记不清了。不过她的血，难道算是中药那种苦得不行的东西么……
她很是郁闷，随即又自我开解——希望这样夜族就不会对我感兴趣了吧！尤其是那一个！
而就在她走神的时候，那一边的凰翎似乎已经在考虑凤言的话的可靠度了。她偏着脑袋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是决定了什么，又“砰”地一声变成了人形，摆出了一副壮士断腕、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表情，“把那个难闻的东西给我吧！我一口气喝下去！”
小萝莉涨红了脸，大声说道。
而这句话，立刻就让悠然的头顶上暴出了好几根青筋。
——至于么！！
但让悠然更加郁闷的事情依然还在后面。
“不是说有什么助长她能力，让她找回以前的情况的效果？”悠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小凤凰，把她的脸看成了一只煮熟的虾米。
“大概我记忆还是不好，又或者眼睛有问题。为什么我觉得她和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一边说，她还一边扯了扯小凤凰超长的头发，又扯了扯她华美的衣服。然后，小凤凰整个人看来都像是又要涅磐了……
“不，殿下，她确实是没有任何变化。”性格正常的虎族骑士提醒她。
而另一边，伦纳德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殿下！请……礼貌一些。”
想到这是别人的地盘，他说话到底委婉了一点儿，也没有付诸实质行动。悠然很是不解——他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啊？可此时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是满心为自己被抽了那么多血却没有效果而郁闷去了，继续扯着小凤凰的头发衣服，直到小凤凰受不了，又变回了原型才作罢。
只是……
手上温暖的如绸缎般的长发的触感失去后，悠然看着小凤凰，更加疑惑了，完全没看见身后骑士之一，猫女莉莉的古怪眼神，“我觉得，她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变化啊！凤凰的样子！”
她还伸手比了比——长度完全没变嘛！
他的兄长比她冷静得多，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凤凰以后，劝慰道，“别这样，悠然，这么多血下去都没用，我们可以申明你的血没用处了。”
呃……这可真是让人矛盾啊……
一边不甘心那么多血下去了没用，一边又似乎该为了自己的血没用而庆幸。
于是听了这句话，悠然的脸就固定在了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上，奇特的扭曲着，古怪无比。
凤言呵呵的笑了起来，“可以啊，我们倒是在这方面可以帮忙的。”他伸出手来，顺着凰翎的羽毛，让她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就好像猫科动物那样……
“其实是很有用的，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而已。而且，人类的血对凤凰会有作用，我想……大约原本也没人会这样期待吧？”
悠然的小脸垮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凤凰山一行的收获还是很丰富的。因为被抽了血，所以悠然得以在凤凰山待了几天。
这里环境清新优美，自然中却透着几分出尘的优雅，在这儿，悠然重新找到了几分远离凡世尘嚣，静下心来的悠然感觉。
在前世，因为健忘，她本来就习惯了独自往来，甚至在那个浮华的世界里面，很有些享受那样的孤独。比起纸醉金迷的大城市永远都更喜欢人少、平和的小城小镇，从来都不喜欢自己的身边多于三个人。但是在这一世却是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这样的机会，在她的身边，几乎永远都不会少于三个人。
潘莎不离开她的身边，就连洗澡的时候都只是把她扯下来也洗一洗罢了。
悠然知道，直到以后都是这样，她必须要习惯身边围着一群人的热闹。
现在在凤凰山，她倒是可以难得的休息一下，甚至还经常能只带着潘莎到处走走。而出乎她预料之外的是，居然在这几天内，她就收到了两个骑士，把她的骑士团又给填满了一点点。
那是一只凤凰一只青鸾，让满心以为她的骑士团会主要都是人类的悠然诧然。
这多半也是因为骑士的契约没有守护骑士那样严格吧！在一定情况下还是可以解除的。悠然倒是知道他们的目的的，因为那很简单……
凰心一天到晚抱着小凤凰跑来跑去，当初似乎也是她作为小凤凰的保姆来的。虽然她有伴侣，但按照她的说法——我们都腻在一起上前年了，现在跟着小凰翎出去散个几十年的心也不错！
是啊！这就是凤凰最大的优势。
悠然的寿命最多不过百来年，百年来之后，她死了，契约就自动解除了。不要说骑士，连守护骑士的契约也是，凤凰又怎么会以百来年的时间为念呢？
至于青涟，他就不只是为了小凤凰了，按照他的说法，他认为视觉系的悠然“相当有前途”、“相当有眼光”……事实上，他根本就是喜欢一切可爱漂亮的事物！
只是让悠然相当郁闷的是，青涟对小凤凰和不知道该说是萝莉还是正太的琳恩要有兴趣的多。对此他振振有词：“他们两个这样的状态可以保持很多年呀！你又不同，作为一个人类，没几年你就老了嘛！”
也许他是无意的。
谁知道呢？
反正这句话之后，“老了”“老了”“老了”“老了”……这两个字就在悠然的心底无限循环，好像敲鼓一样的不停敲着，敲得她头晕眼花，郁悴了好几天。
身体年龄还只有十二岁的小萝莉，开始深深的思考起生命的问题来。
——我老了么？
当然，因为这样的思考而选择了和这段时间看来心情变好了的妮娜莉莉深入聊天的悠然不知道，这，绝对是比之前的一切都要更加让她郁悴，也会让她郁闷更久的事情……
在她看来，妮娜莉莉是也是短生种，又比她“老”（虽然也只有十七岁），对于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更担忧，和她更有共同语言的吧？
然而……
“当然啦，我知道，我们和他们相比只有短短数十年的时间。甚至，吉克虽然有通过修炼而变成长生种的潜力，我却没有。所以以后我们很有可能要分别。但是！”
猫女从大树底下站起来，尾巴高高的翘了起来，耳朵一抖一抖的，握拳，气势十足的大声喊道，“那又有什么关系！”
没……没有关系吗？
悠然被她的气势惊到，诧异的看着她，连连眨眼——为什么呢？太阳不是透过数枝落下来的吗？在地上光影斑驳，晃啊晃的，为什么我会觉得阳光猛烈照在她的脸上不可直视呢？
“悠然！”
猫女转过身来，神情郑重的抓住了她的双肩，语气也十分严肃。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耳朵在抖尾巴在晃啊？悠然有些不知所措。
“只要我和吉克的感情还在，我就不在乎我能活多久。而且爱情本来就是能让我们女人保持青春的最好方法啊！”
“呃……”
“只要能有爱情，我们就会觉得这个人生是有意义的！”妮娜莉莉强调，“又怎么会考虑几十年太少的问题？至于我死了以后会怎么样，那就随他了。”
“啊……”
悠然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词来了，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啊！
“殿下……不，朵拉，你会担心这种年华老去的事情，就是因为你的人生太过空虚！”
“是……吗？”我才十二岁，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了一点啊？悠然冷汗，开始后悔找上妮娜莉莉了。
“没错！”妮娜莉莉大大的点头，“你应该赶快找一个恋人！”
“砰！”随着这一句话，加上妮娜莉莉出乎预料的力气，悠然被她按得一下子脑袋撞到了后面的树干上，脸色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怎么又有一个？哥哥是因为自己不想结婚，这个呢？难道不知道我恋爱即死么？她身为骑士，怎么会出这种主意？
可是，还没等悠然的脑袋转到“怀疑”、“猜疑”这一类的路子上去，猫女却已经打消了她的想法。
因为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没错，你是不能找异性的恋人的。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会有让你失去处女之身的危险吗？所以连精神上的恋爱也被禁止了。可是，如果你选择的是同性呢？同样是精神上的，但这样一定会宽容许多的吧？”
又是“啪唧”一声，潘莎掉到了地上去。
悠然瞪大了眼，嘴巴张成了“O”型，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猫女的尾巴却在背后得意的摇来摇去，就好像是露出来的狼尾巴。她一副奸计得逞的小人模样，“朵拉，你觉得凰翎怎么样？我觉得你们很般配哦！爱情也是要从小时候培养起的，这可是我的切身体会！”
“…………”
可怜的悠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在心底大叫——
我性取向正常不是百合啊啊啊啊！！！！
第三十九章 这是告白与拒绝吗？
其实悠然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身边实在是没有几个正常人。从潘莎到琳恩再到任和，无一不说明了这一点。
为什么就能那么幸运的得到一个正常的守护骑士吉克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附带了一个不正常的恋人。
当然要说的话，如果天上有神，那么这位神明必然是十分宠爱悠然这个“女儿”的。吉克几乎完全满足了悠然在之前所有的祈祷：
相貌英俊、性格平和、武艺高强，还能领兵打仗。
简直就是十全十美的白马……噢不，白虎王子了嘛！
但很可惜，悠然还是忘了祈祷一件事情。
或者她想当然如此认为了？她忘记了祈祷，让她的骑士保持单身呀！作为神明的“父亲”也就如同许许多多喜爱女儿的父亲一样，乐于满足女儿心愿的同时，也是乐于和女儿开一些小玩笑的。
当性格正常的骑士有了一个恋人……
当这个恋人从之前所遇到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随着第六骑士的到来，第五骑士深埋下来的那一点问题也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灾难——对悠然来说。
这是由两点原因决定的。
第一，第五骑士非但已经有了女朋友，两人还十分相爱。
第二，这位骑士的女朋友太爱她的男朋友了，以至于让她认为天下的女性只要性取向正常就一定会看上她的恋人。这直接导致她下定了一个决心，那就是，要将和她的恋人相处比较久的女性除了她之外全部变成百合！
常言道假话说多了也会变成真的。猫女早熟，十二岁立下这个誓言后身体力行的执行，数年过去，原本单纯的愿望（单纯？）也变成了真切的爱好……
这样的爱好因为好友的失踪而暂时被她抛到了脑后（当初她那朋友也是没怎么见过吉克的），但随着离开中大陆，她也就逐渐发现自己的沮丧并无用处，逐渐振作了起来，直到看到小凤凰，深埋在心底的某些诡异的、如果悠然知道可能会将之称为“萌之火焰”的不下于凤凰烈火的火苗儿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悠然又怎么能料到这个？
听着猫女的话，她完全呆掉了。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任和。
只见得因为每每郁悴而偷听了谈话的哥哥再也忍不住了，气愤的从旁边的一颗梧桐树后面跳了出来，“胡说八道！百合是没有生产力的！”
百合？悠然又是一呆——这里也有这个词吗？
但随即才反应过来，她有点晕头了，这是她的“超级翻译机”自动翻译过来的。在这里，女子的同性之爱有自己的称呼——弗莉妲之恋。当然，在这个称呼后面，也有自己的一个典故便是。不过果然，还是“百合”听着熟悉啊……
不过……什么叫“没有生产力”啊！悠然满头黑线，在被猫女囧到之后，又被自己的哥哥给囧到了。
“什么叫没有生产力啊！”这段时间一直都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猫女则是彻底的恢复了她的御姐风范，乃至于……女王风范，直起身来反瞪回去，一指悠然，“现在她也没有生产力可言！你这哥哥怎么这么自私呢？圣女想要谈普通的恋爱可是要死的！让她百合，好歹可是能让她精神上有个依靠！”
“而且……”莉莉做陶醉状，“两个小萝莉相亲相爱的坐在一起，是多美好的画面啊！是了，其实琳恩也可以的。只是琳恩有点不确定性别……”
另一边，琳恩第一次没有幽灵化，绿色的身影石化着从某棵树上摔了下来。
——居然琳恩也在！
悠然握拳。
“你你你……”任和指着她，手指颤抖，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即他愤然转头，“吉克，你就不说些什么吗？搞不好你的女人哪天也去找别的女人了！”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别扭呢？
悠然的拳头松了开来，无语望天。
于是吉克也从另一边转了过来，撇开头，“别问我，我已经习惯了……”
——喂！这个“习惯”算什么啊！
悠然看见一个个的骑士走了出来，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心底只是庆幸一点，还好还好，至少那小凤凰没听见……
“那个……我说……”听见自家兄长和猫女你一言一语的吵起来，似乎自家的兄长因为“圣女不能恋爱”这一点，处于固有的理屈状态而不得不屈居下风的样子，悠然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了。
只是，看到两个气势正盛的人，她不免有些怯怯。
“什么？”猫女转过头来看她。
“我觉得……”回答她的却不是悠然，而是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比悠然更加胆怯、更加害羞，却不可思议的透着一股勇气。
所有人同时转头，然后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站在那里身着华服的女孩。显然，凰翎刚才也在这附近的，只是她鸟形极小，多半被所有人忽略过去了……
现在她正涨红了脸，站在悠然和猫女的不远处，拔高了声量发表意见，“我觉得，凰和凰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否则没有小凤凰！而且人类的生命是很短暂的，悠然你变老了我都不会长大的。所以！对不起！”
小凤凰不间断的，大声地宣告玩了她自己的意见，郑重地躬身一礼，然后红着脸，整个人拉着那身层层叠叠的衣服就要往远离众人的方向跑。
但是不出预料之外……
“叭唧”的一声，她又一次五体投地的摔倒在了地上。
一个美丽的彩发女子不只从何处飘然出现，捞起摔倒在地上的小凤凰，然后不见了踪影……
“…”
“……”
“…………”
所有人都静默了。
囧囧的站在那里，冷汗涔涔而落。
石化……
秋风吹过，卷起一地落叶。
悠然欲哭无泪，无语问苍天——这算是我被拒绝了吗？被那么小的一只凤凰……我明明……我明明……什么意见都还没有发表啊！
“呃……”猫女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给囧到了，转回来看着悠然，同情而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悠然更加无语的看着她——为什么我要被你同情？？
“我……”悠然嘴角抽搐着，眼角一跳一跳，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总算说出了这句迟来的话，在凤凰们的树林中，“我也是……不喜欢同性的……”
任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虽然才刚刚收到了一次“说媒”的挫折，猫女却不死心，追根究底加诱导，“你要想想，如果选择同性的话，就算是谈恋爱，大概大家也不会说什么的哦！”
“问题是……莉莉，你会喜欢吉克以外的人吗？如果你的父母族人都不让你喜欢吉克的话。”
“当然不会！”莉莉说得斩钉截铁，然后意外的，悠然居然发现，吉克……脸红了。
——果然是这里唯一的一个正常人啊！她感叹。
“我觉得吧……”她斟酌着用词，“你在喜欢上吉克之前，应该也没有想过要去喜欢哪个女孩子吧？”
“我五岁刚刚懂事的时候就爱上他了！”莉莉不无自豪的宣布自己的爱情宣言。
吉克的脸更红了。
这次，是一直没有说话的伦纳德安慰的拍了拍他，一脸同情安慰。
——你又同情安慰个什么啊！？
悠然更囧。
而且，莉莉的话也……
“不管怎么说，你没考虑去喜欢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她有些无力的说道，这次，她没有等待莉莉的答案就是。
“我觉得吧……”她搅尽脑汁，终于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个理由，语气稍稍轻快起来，“那些‘因为喜欢你所以不在乎你的性别’之类的言辞都是骗人的。一个人选择伴侣的时候，必然是在自己喜欢的性别中选择，首先，我喜欢男人，你是男人，我才会考虑选择你……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女人再优秀，但是从开始就没有被列入选择范围了……而我觉得我还是属于正常类别的……啊！我不是歧视什么，而是任何一个种族要延续下去都要有后代不是？任何种族的天性都会为了种族的延续服务的……所以我认为这个比较正常……”
“那么什么人会喜欢同性呢？我个人认为吧……首先，你喜欢的是自己的性别，也就是说，有相当的自恋倾向的人……”悠然小心翼翼的说道，说得极慢，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些理由她自己也不记得是从哪里听来的了，因为是“听”所以记得不真切呀！不过，她确实是性取向正常便是，此刻为了占得“道理”的上风，少不得也只能去翻捡一些理论上的东西了，这些话说得，便是十分艰难！
不过，这也足以让听出了她的意思的任和喜笑颜开了。
他给她解了围，笑眯眯的走上前来扶起了一直跌坐在地上的妹妹，挑高了眉，“所以说，这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情啦！我这是在完成妹妹的心愿不是？所以我才说要尽快结束战争啊！既然悠然都等得，就不劳你费心了啊！”
悠然也松了一口气。
尽管看看猫女那意有不甘的样子，她也知道，只怕事情还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收到一个自己正常、关系也正常的骑士啊啊啊！！
她再次在心底哀号起来。
第四十章 家
虽然凤凰山宁静美好，可是悠然在这里留下的回忆却着实不怎么美好。在这里住了数日之后，她就起程回家了。
尽管“家”这个词，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还太过陌生。
初生时的映像早就已经在脑海中了无痕迹，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对她来说，都只是一个“名词”，如此而已。
和前世那种代表着“温暖”和“安心”的词汇似乎完全搭不上边。
这一次，悠然再没有指望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因为在她身边的事情已经足够糟糕——小凤凰在那天以后，虽然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但是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别的什么，也不肯待在她的肩膀上了。
可是，凤凰喜栖梧桐，除了悠然之外，她又不喜欢待在别人的肩膀上，所以经常只好由凰心抱着。
这也就罢了，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猫女完全没有死心啊！
她一路上一刻也不放过的劝说悠然，如果内部没有人选了可以向外发展免得空闺寂寞……
弄得任和一天到晚青筋暴跳，“百合是没有生产力的！”——这句话都快成他的口头禅了。
现在悠然只是期望，自己的身边能安静一点儿。
避开城镇，自然是最好的事……
但很可惜，想要安静依然是不可能的任务。除非他们不说话了。毕竟，到了东大陆她便明了了，东大陆和中大陆、西大陆、天空大陆，各有各的气候，各有各的能量体系。虽然生活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战斗方面，就会有略微的区别——在自己的大陆上，作为原生种族的人总是在相等的情况下更占优势。
而修炼也是如此。
一个魔法师在东大陆的修炼速度就肯定比西大陆慢。
只有在悠然的身边例外。她身上的世界树之心似乎起到了某种奇特的效果，这使得她来自于西大陆的骑士们都愿意待在她的身边。
尽管她希望自己能够好好的品味一下“家”这个字，去想象期待一番，可惜这温暖柔软的心境，却也维持不住……
当然，就算是身边完全安静了，悠然也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毕竟哥哥给了她一个实在不怎么好的榜样，让她不免有些担心，自家的父母又是怎么样的人？
该不会也和哥哥一样满脑子古怪念头吧？
一边担心，又一边不免有些期待——总是这一辈子的亲人啊。虽然除了任和之外都没有实感。
但不管怎么担心怎么期待，日子总是要过，路也总是要走的。一点点的风景往后面逝去，任家也越来越近了。时间是不会因为“近乡情怯”而停下的。
悠然搅尽脑汁的想，也只能想起最初见到的世界是一栋古色古香的房子而已。父母的面容，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的。
不过在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她还是很快分辨了出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对不知道该说是青年还是中年人的夫妇站在了他们面前的时候，看看任和再看看他们，就算是最画面无能的悠然也能看出来，任和和他们两人都有些相像。
这对夫妻，虽然说任家是将军的世家，虽然他们穿着的“古服”悠然看不出接近自己记忆中的哪个“朝代”，可是她也能看出，“父亲”青色的长衫属于书生这一类的文类职业的服饰，“母亲”的服饰也是行动未必方便的那种长裙。湖色，广袖。一看就是居家的大家夫人。
——尽管他们是还没有到任家，就在路上的树林边看见了他们。
这两人站在路边，明明是尘土飞扬的大道，看来却是一尘不染的谪仙模样，气度高华。
“唔，我明白了，朵拉你，和你哥哥，的不同。”琳恩也做出了结论，径自把那对夫妻的身份给认定了，“你更像，爸爸，他更像，妈妈。”
悠然没有眼色，其他人却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一对夫妇看来都是30岁左右，虽然他们的实际年龄肯定要更大上不少。
任爸爸的五官很有些孩子气或者说娃娃脸，只是神情凌厉严肃，即使是在妻儿面前软化了不少，却依然能够看出他平素气势的端倪来。想来他年少时一定是可爱多过英俊的吧？只是现在经过了时间的历练，属于男人的成熟，便将那份感觉掩盖住了。
任妈妈则是一个典型的东方美人。和任和有七成的相似，只是五官柔和了些，一看就是端庄大方的类型。但是相比于她美丽的外表，一般人一看见她，首先会注意到的，就是那种经过了时光洗练后的平和优雅吧！即使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应该对她报以信任和仰望。
准圣女殿下便更像父亲。不过平时也还是一个端庄优雅的小淑女的。安静、不好动？难道说性格更像母亲？但这么说来任和的性格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啊？
好吧，他要是不说话的话看来也还是一个翩翩书生没错的。虽然作为中大陆的人，很难理解这种属于东大陆的矜持。总是不免觉得有些古怪。难道说他性格像父亲？
——但是，绝大部分人在打量了这一家子以后都做出了类似的结论，却绝没想到，关于性格的那一部分他们是完全判断错误……
悠然和这对忽然出现在路旁的夫妇大眼瞪小眼。虽然说是父母和女儿，可是一出生就分开的命运使他们之间相当的陌生。如果任和不是那么的自来熟的话，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熟悉起来吧？
但显然，任家父母都没有那么自来熟，而不知道为什么，任和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却是光笑着，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在悠然还有些游移的时候，任家妈妈说话了，“这是悠然吧？”她首先微笑起来，走上前握住了走下马车的悠然的手，“已经这么大了……”
——挺狗血的。
悠然忍不住这么觉得。毕竟对她来说，这两人还算陌生人。总是觉得有些古古怪怪的。还好的是，妇人没有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来，要是她哭了，悠然觉得她就会更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
现在，虽然她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无法在这位疑似为母亲的人口中听出什么悲伤，乃至于心酸的感觉来。似乎她只是发表着感慨，感慨自己错过了女儿最好的时光之一。便不可思议的让她觉得温暖和亲切。
然后，她有些求助般的看了看自己已经熟悉的哥哥。
“父亲，母亲。”任和终于开口了，也把他们的最后一丝疑惑给抛开，坐实了这对父母的身份，“你们怎么这么着急，直接就出来了？”
作为父亲的男子皱了皱眉，没有掩饰的厌恶之色在脸上一闪即过，“没办法，现在家里太多人了，我和你母亲也只得出来躲躲。”
太多人了？任和有些惊诧——他们要去的是任家在玉止山的庄园，怎么这种偏僻之处也会有“很多人”？但他随即就明白了过来，懂得了父母跑出来的理由。
脸色也不免当时就沉下来了。
“怎么了？”觉得有些尴尬的悠然见话题被转移，忙有些好奇的问道。
“一些小事情而已。”做母亲的微笑，长袖一挥，马车便嗖的一下变小，落进了她的袖子里面，“现在，和我们来吧，避开那些讨厌的人。”
伦纳德于是也了然了。
不过……
做主人的居然抛下一堆客人自己跑出来，这位任家的家主和夫人……也真是……不愧是殿下的父母啊！够不拘礼的……
也只有任家这样特殊的世家能够这么做吧！无需看那些人的脸色。
随即，悠然也跟着几个守护骑士明白了。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凤凰山的遭遇虽然尴尬，却到底还是轻松的。离开了凤凰山，果然就再难避免这红尘之中的种种麻烦了呢！比起这些麻烦，那些小尴尬简直是不足为道的啊！
接下来的路都是山间小路，甚至不少地方根本就连明显的路都没有。只能踏着草前进，一不小心就可能陷进去。
别人还好，悠然身上没有任何武艺之类的东西，就连前世都没爬过这一类的山，虽然不好意思，却只好由母亲搀扶着前行，甚至细心的替她拨开前面拦路的数枝和脚下拦路的灌木。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烧——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反过来的吗？
一时间就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是母亲的行动亲切而体贴，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适应自己的这个姓氏“任”了。
还有，和眼前的人的血缘关系……
“这里是你和母亲大人的秘密爱巢吗？”
虽然都猜到了现在的任家不怎么平静，但是任和说话却还是没个正经，居然能在外面、外人面前就这么肆无忌惮的问自己的父亲。
随即他大大的叹息了一声，“这次回来似乎还是没有我下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消息，真是遗憾。”
“死小子！”父亲大人恶狠狠的，却也亲昵的敲着他的脑袋，在山路上如同闲庭散步，“我还没问你你那封信是怎么回事呢！”
任和撇撇嘴，没说话。
“悠然你这次回来，可以多待一段时间，然后就去妖族吧。”虽然没有兄长那样热情，但事实上，任夫人也还是很自来熟的，她自然而然的如此说道，一点都不别扭，然后，她突然露出了一个相当不淑女的表情，和任和一样撇了撇嘴，“现在的定国没有什么好玩的——你大可收集全守护骑士和骑士团以后再来看看。哦……到了。”
平淡的话语中隐藏着某些汹涌的暗潮，悠然能听出来。
但此刻她无暇注意。
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空地，在半山腰，四周绿树环绕着一个小院子，一条细细的溪流自前方流过。虽然不大，却是清静幽雅。
这一瞬间，在这个世界，她第一次真切的有了“家”的感觉。
第四十一章 任氏
“大家自己找地方安顿下来吧！”任夫人转过头，笑眯眯的对客人们说到，“给我们夫妻母女的留下间屋子就得了。至于我们家那臭小子，谁要谁捡去吧！”
谁要谁捡去……
哥哥你在家里的地位这么低啊？
悠然有些汗的看了看自家哥哥，却发现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再环视一圈，她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那些骑士们，包括那对自己都有些不假辞色的凤凰和青却鸾都对自家母亲大人的态度毫不介意的样子。
甚至……
——为什么我觉得他们甚至对爸爸妈妈有点尊重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弄不明白了。任家说是东大陆定国的十大家族之一，在东大陆的人类中声名卓著也就罢了，为什么……
说起来，当初吉克明明才见到任和，却对他的能力非常的相信，这又是为什么呢？都隔着一块大陆呢！
“哥哥。”趁着母亲吩咐这里有限的几个下人安排客人的时候，她连忙的扯住了自己的哥哥，“哥哥，我们家是不是有什么特殊？”
任和无奈的看着她，“你才发现啊？”
呃……
悠然有些无语，然后，她开始努力的回想起来——以前有什么端倪么？好吧，除了记得任和和伦纳德不和之外……哦！伦纳德虽然和他不和，但是也很奇怪的，很信任他？
还有其他人，似乎都对任和挺信任或者尊重的样子。就连凤凰也是……
越是回想这些被忘记的东西，悠然的冷汗就越是涔涔的流了下来。现在想想看，似乎不说任家，光任和就是很特殊的了啊！
清河任氏，东大陆十大世家，到底代表着什么？
“你觉不觉得我们的父母年龄显得大了些？虽然他们也六十多岁了。但是作为顶级的武者和道术师，你不觉得他们太不修边幅了么？”
这叫不修边幅啊……
不过他们都已经六十多岁了？似乎是老来得子的样子呀！
悠然想。
虽然她也知道，如果真的是顶尖的武者和道术师，当然是不可以用那一个世界的道理来衡量的。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律，不是绝大部分都该只有10几20来岁的样子？毕竟修炼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长寿命的。修为越高，延长越多……
“这就是我们任家的特殊之处了。”任和摸摸她的脑袋，“所以悠然，你也不用为你不能修炼后悔啦！这是我们任家先祖的决定，我们的血脉十分特殊，一旦修炼，就等于将所有修炼得来的寿算全部燃烧。所有的任氏后人，都无法活过一百二十岁。但是，所有的任氏嫡系血脉，只要不是太懈怠，努力修炼的话，都可以在年轻的时候对抗天族皇族乃至于荒兽王族！”
任和的语调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骄傲。
悠然很难听到他这么正经的说话，虽然只是平平淡淡的站在她的身边，然而，却能在平素十分不正经的他身上感到一种强烈的气势。
“我们任家，没有前辈在天族照看。但是凭借这种血脉特性，我们便是十大世家之首。地位无可动摇。”
这还是任家血脉凋零的结果，这样的血脉如果传人太多，只怕很多人也都要提心吊胆了吧？
而悠然听到这句话也是目瞪口呆。
在这个世界上，尚武是一种习性。即使是普通人，也能修炼些普通的东西。而修炼的目的则无非两个：长生、力量。
人类这样的短生种族可以通过修炼成为天族、羽族这样寿命悠长的种族。如果放在悠然的前世，她会将之称为：成仙、成神。
尽管能够成仙成神的人万中无一，然而，能够将自己的寿命延长个一两百年的强者还是要多上不少的。渴望长生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任家的先祖决定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这样的血脉？
任家的子孙，都可以和荒兽签订契约，获得强大的助力。这似乎是他们的血脉对荒兽有很大的帮助，但是不是还会有别的原因呢？
悠然也不是笨蛋，既然注意到了，脑筋一转，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尤其是想到，似乎连凤族的族长，对于“任”这个姓氏似乎都……
于是便想到了“任家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点上去。毕竟如果为了追求力量而放弃寿命的事情她可以理解，却觉得似乎不应该为此让子孙后代都这样吧？
任和的说法，似乎更是肯定了这一点。
——这背后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只是此刻，她的心思还是不免聚焦在了一点上。
“这么……这么说来。”她喃喃的回应，“难怪爸爸妈妈他们……哥哥你也是……”
圣女不能修炼，年华将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快速老去。
在地球的时候，因为人人都是如此，便也没有什么怨言。在这个世界，却是长生种族遍地都是，人类的长生也不是虚无缥缈的神话的世界。
所以悠然不是没有幽怨的感觉的，尤其是在被长生种族的成员们打击了以后。
甚至她觉得，在自己身边的人每一个人都会有比她更悠久的生命，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体会这个世界。而她呢？却被套上了两道枷锁，会先于所有人一种老去的姿态离世……
不能不说的是，这使得她和身边绝大部分的人之间都有了一道隔膜，尽管她明知道看着亲友先行离开世界也绝对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有些想法是无法拒绝的。
可是现在她却知道了这样的一件事——自己的亲人原来也和自己是一样的！这立刻就让她的心绪混乱了起来，一下子竟是完全无法整理出条理来。
“有什么关系。”任和微笑，第一次在悠然面前真真切切的显现出来“兄长”的风范，“百年人生，只要我们过得快乐就好了。”
顿了一顿，他又补了一句，“正是因为我们任家的这个特性，定国所有的权贵都拿我们没办法的。就算是皇帝……”他一撇嘴，“也是这样。悠然，你记住，虽然你是圣女，但是在东大陆，任家大小姐的这个名义绝对更好使——你完全不用搭理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任和也知道悠然的聪慧了，所以此刻知道了定国的情况，干脆挑明了说。
“任家没有天族撑腰，所以皇室绝不担心我们会造反，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了。我们……是定国最锋利的剑，他们无需担心却也无法铲除的存在。然后，在我们眼里，你，就是任悠然。任家的悠然——就是这样，明白了么？”
我是……任家的悠然。
第一次，被这样明确的指明了这一点。悠然简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脑袋里面越来越混乱了。可是，却又由一丝光芒亮了起来。
她知道，心底的那股暖流在告诉她，这一刻，她真正接受了这一世她的这个名字，这个身份，这些家人。
教廷给了她一个“朵拉”的名字，那名字却不过是“圣女”的代号。在所有的人眼里，她是圣女，也只能是圣女。一个身份、一个符号、一个形象、一个代表。
不是一个“人”。
于是……
在霎那间，她已经把那些对任家的特殊之处的思虑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去。现在她只知道，她……是任悠然。
不免抬起头来对着哥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也许……“长生”果然是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的吧？至少她有她的家人，和她一起品尝这世间的酸甜苦辣、时间的滋味。
“殿下……任世子。”就在兄妹俩站在院子门**流的时候，却有一个人不识相的走过来，打断了他们。任和立刻就极其不爽的看了过去。
这个人，是外貌华丽却作风颇为低调的虎族守护骑士，吉克。
“什么事？”他很不爽的问，他们兄妹两个在这里说话，其他人都进去安顿了，怎么这个还在这里？
银发青年难得的微笑了一下，作为这句不怎么友好的问话的回复，“虽然不大礼貌，但直到今天才听见世子你提起这件事，所以忍不住过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随即流畅的说了下去，“其实们都清楚，即使是那几位在世界树以及圣女身边长大的守护骑士，有各种各样的优势……或者是我们这些成年人以及那长生的凤凰……我们这几个的实力，都是比不过你的。这就是任家血脉的力量吧？但据我所知，这种力量并非是只能用在任家血脉身上的不是吗？任夫人就是这样。而这也是任家能一直保持强大的理由吧？”
他挑挑眉，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不知道一个外人要如何才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呢？转换这样的体质——燃烧生命，来换取力量。”
吉克问得平淡。
然而，这种平淡中的坚决和透露出来的“早有此意”的感觉却让悠然大吃一惊。
不是都说吉克完全有通过修炼变成那些长生种族的潜力吗？他还有一个恋人，怎么会突然想到这点？变成长生种族后，就有更多的时间来……
但是忽然间，凤族族长的一句话便出现在了她的脑袋里。
“除了您四位天生就是守护骑士的以外，所有的圣女守护骑士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除了力量强、潜力大之外。那就是——在某些方面相当的单纯，以及……必然有需要力量去完成的执念。”
必然有，需要力量去完成的“执念”吗？
第四十二章 人生百年
比起妹妹震撼到不行的样子，任和虽然也有些惊讶，却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点。他看着吉克，缓缓的说道，“确实是有那么回事。不过……第一，我们并不轻易这样做；第二，这样做对我们也挺有消耗的，何况也很难瞒住人，第三，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为什么我们任家的这种特殊之处没有进入任何记载吧？”
数千年前，任家的祖先被“诅咒”的时候，虽然说不上是天下皆知，却也是十分轰动的。
毕竟在那个时候，虽然没人在乎这么一个毛头小伙子的遭遇，他所遇到的“诅咒”却是暗影族和荒兽族三位顶级强者的临终杰作。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位任家先祖最终展现出来的实力，那个“诅咒”的威力却是如此的强大。他本是道术师，结果却成了一个防御力可比荒兽、恢复力可比夜族、战斗力比拟暗羽族的超级强者。
十二族终于认识到了这份“诅咒”的价值。
后来，这份诅咒的详细内容便被禁止有任何形式的记载。
很多人，都会为了强大的力量而选择这份“诅咒”的。人们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够出人头地的毕竟是少数。即使是在那些长生种族中也是如此。至于人类这样的短生种族就更不用说了。
看看那些成功转化的概率吧！
于是数千年后，虽然这件事情依然有许多人知道，却绝对不再是普通人都能知道的事情了。这个世界上，不凡的人总是比普通人要多出太多来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成为了一种“忌讳”。
而任和现在也就点明了这一点。虽然他刚才还说让悠然不要忌讳什么，可是此是此，彼是彼。他很清楚，有些事情任家是不能太过火的。若是犯忌成为世界的敌人，那么之前讨论的那些优势也就自然不存在了。
“但是，我是守护骑士，不是吗？”吉克却对任和语气中的拒绝无动于衷，很快就接了上来，“这是我本人的意愿，你也不想拒绝，不是么？”
他直接指出了任和的心态，毫不犹豫，毫不怀疑。
明明任和之前的话听来就是拒绝。
偏偏任和却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同意或者拒绝。根据这段时间悠然的了解，她觉得，他大概是……同意了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了，“要是你成为妖族或者羽族的话……虽然要从头来过，可是时间那么长，也能得到很强的力量吧？”
——她可不相信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时，猫女显然发现恋人不见了，从庭院那边的房屋中走了出来。
吉克再次微笑——这次，他嘴角的弧度扩大了许多。
“殿下，人生百年，这就足够了。”
说完，他就走向了妮娜莉莉。
人生……百年吗？
悠然眨眨眼，她忽然明白了。
也许还有别的原因，但是也一定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吉克希望能够和自己没有天赋与潜力的恋人一起老去，一起死亡吧！
然后，她也忽然明白了妮娜莉莉当初的那些话——如果人生足够精彩，有足够的回忆，那么数十年还是数百年数千年，又有什么关系？
她当时其实是那个意思的吧？
——可是真可惜，我还没有找到让我觉得“没有关系”的经历呢！
想到这儿她又不免撇了撇嘴，有些郁闷。
任家的爸爸叫任休，母亲叫幕清。
这是悠然在和他们相认了三天以后才知道的事情。因为东大陆习俗的缘故，她是不好问自己的父母的名字的，几天后才由发现她居然不知道父母名字的任夫人告诉了她……
这让她尴尬到了极点。
但是总体来说，在这座不知名的山上的小庭院中度过的日子，还是相当温馨的。因为父母的照顾绝对不同于教廷中那些执事对小孩子的喜爱，包括一些更加真挚无私奉献的感情。并没有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却让人觉得贴心。
所以，这一对父母，确实的让悠然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无法长久。
任家夫妇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悠然也要继续去寻找她的守护骑士。
听从母亲的建议，她决定不再进入定国的城市，直接去妖族。把天族骑士的寻找放到最后去。但是，事情真的能有这么容易吗？
妖族聚集在凤凰山山脉北部的丘陵地区，他们的数量比凤凰虽然要多，却零散得多，只有少量的妖类能形成“种族”。他们的联盟，比荒兽更松散。
想要在这样的地方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守护骑士当然不会是容易的事，毕竟很多妖族都是单独生存的。
时间已经彻底的进入了秋季的末期，他们已经经过了两个妖族的群落，然而悠然还是没有发现合适的守护骑士。而且，他们虽然经过了这些妖族的聚居所，却依然避开了他们，这让悠然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是开始避世了……
“今天要吃什么？”
马车被道术改造过以后，已经是一辆甚至可以在山林中行进的单人马车了。即使是凹凸不平的地方，也可以浮在距离地面数十厘米的地方平稳的前行。
这是任家母亲给女儿的礼物。
所以悠然很轻易的就在马车中睡着了，直到黄昏才被自己的兄长唤醒，因为那必要的三餐。
“呀，吃什么？”悠然才醒过来，有些糊涂。
这段时间的经历她都几乎以为是旅游了。任家父母揭露出来的那一点点风起云涌，还有吉克那时提出的要求，似乎都只是梦中的幻想一般，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鱼……啊，不好，搞不好我们捞到了一条鱼妖怎么办？”悠然现在已经对自己兄长的实力有了相当的了解，实在是担心鱼妖之类的东西就被他当作普通的鱼类顺手捉了。
“鱼！”凰翎却在一边使劲的拍了拍翅膀，然后化成人形，大声开口表示赞同，“烤鱼！”
——小凤凰很喜欢任家的厨子呢，饮食习惯正在往人类的方向靠拢。
猫女莉莉也看了小凤凰一眼，不知道她对“鸟类”是否还有一定的幻想，可是想想看，鱼也是猫类喜欢的食物啊！所以她也点头赞同了。
“那么就鱼吧。”
凰心跟着点头。
而既然队伍中的几个女士基本上都赞同了这个提议，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任和和伦纳德便带着几个骑士去捉鱼了。倒是悠然再次叹了一口气——吃吃喝喝，吃好喝好，她都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锈掉了啊！和之前在教廷的时候真的不能比啊！
可是，她也不想改变这样的悠闲就是了。
除了每天必要的学习之外，这样的生活她认为很不错。所以也就走了下来，帮着找到了一个空地搭建营地。
“来，小翎儿，唱歌。”
凰心作为凤凰却是不需要人类的营地的，而她显然也没有什么集体精神，别人都在忙，她却在空地的一边站着，笑咪咪的逗着小凤凰。
但凰翎别别扭扭的站在一颗槐树上，却是不肯说话，更别说唱歌了。
显然，她十分怀念凤凰山上的那些千年万年的梧桐树。
“别逗她了。”悠然在一边制止道，“等到凰翎唱歌，又会有一堆鸟被引过来，然后莉莉就又要抓……唉，难道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场闹剧么？”
“那有什么关系？”凰心却是毫不在意，“要是没这场‘闹剧’，你觉得这一天还能发生什么别的事情吗？殿下。”
呃……
悠然无言可对。
只得继续回过头去，继续帮忙安营扎寨。
莉莉则是相当兴奋的站定了身体，抬起头来看着凰翎。虽然凤凰叫来的鸟儿她也抓不到多少，可是，作为一只特别喜欢吃鸟的猫咪，她还是不愿意放过任何机会的。
然而……
莉莉这一次显然看错了地方，或者说黄雀捕蝉？就在她翘首以待凤凰的歌唱引来鸟儿的时候，谁知道，却在这个时候，一只小小的、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翠鸟形状的鸟儿从她的脑袋背后，树林的方向借着那些繁茂的枝叶掩护冲着她的后脑俯冲而来！
赤色的尖喙在这一刻看来就和杀人的利器差不了多少！
而猫女则是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
“莉莉小心！”
还是她的恋人首先发现了不对，惊呼一声，从营帐的那一边跳了过来。手中冒出了一个铁钩状的武器，一钩就向翠色的鸟儿扫了过去。
——这还是悠然第一次看见他的武器呢！
“这是……鴖？”
凰心也有些惊诧的开口。
——她还以为鴖这种凤族的近亲妖类已经消失了呢。
“鴖？”悠然重复了一句，她倒是不认为这鸟儿是凡俗的鸟类，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看到这鸟儿一口火焰喷到了吉克的钩状武器上，小圣女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
——不会吧？又是火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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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的是，这个月，从五一开始，某水就出来出差了。五月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上山、加班，等等等等。
前段时间加了半个月的班，昨天又上山，现在才下来不久，所以这段时间的更新有些不稳。事实上，明天多半要做火车回去，还是无法更新。然后，在中途还要停下，还有一点事情……
估计还会有一天不更吧。
不过可以肯定地是，这样的情况即将结束，下个星期的周末的时候，肯定可以恢复日更了！泪之，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