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展望化神路
“焦修远用来制作分身的材料，就是来自若木？”
心中一动，李凡将若木枯枝握在手中，仔细感悟。
许久之后，若有所思，微微摇头。
“似而不同，仿佛同源，却又有明显的区别。”
“而且以朽木道人如此憎恨修士的脾性，跟焦修远做交易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这是……”
李凡的眼前，忽的再度闪过若木被修士们围攻、树干从中裂开，许多分支从空中坠落的场景。
“或许，当年这些分离出的树枝，坠入进玄黄界后，又有了全新的命运。”
植物生命力，总是出乎意料的顽强。寻常草木身上，都时常会有断枝重生的事情发生。
遑论【若木】这等能诞生长生果的奇异存在了。
“不过，究竟焦修远他真的是若木上掉落之树枝变化而来，还仅仅是找到了当年的残枝、用来当做炼制分身的材料，暂时倒是不好判断。”
李凡心念一动，手中若木枯枝忽的发出新芽。
瞬息之间，新芽就长成稚嫩的新枝。
枝头如同结出果实般，挂着一颗金色的小小圆形物体。
李凡眼角抽了抽。
这“金色的果实”，自然就是朽木道人许诺，要顺带赠送给他的金丹了。
只是这收纳方式，颇为奇异。
李凡伸出手，欲将金丹摘下。
一股微微的抵抗之力，从“果实”上传来。
李凡再一用力，金丹被顺利取下。
新枝由于反作用，勐地朝后甩去，之后不停在空气中晃荡。
不过没晃多久，便嗖的一声，重新缩回了若木枯枝之中。
没等李凡心中再想，它便又带着一枚金丹，再度钻了出来。
李凡看着眼前这仿佛活物一般的若木枯枝，心中有些凝重。
倒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如同摘果子般，一颗又一颗，不停将它结出的金丹尽数取下。
足足用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一共三百七十二枚。
当金丹全部交出之后，若木枯枝也完成了它的使命。
化作寸寸飞灰，随风飘散无踪。
而在刚才“摘果子”的过程中，李凡看似将金丹收在储物戒里，实则已经悄然用【还真】开始对它们进行吸收。
和之前的猜测一样。单法金丹，只增加了0.25%的定锚充能进度。
双法金丹，则是0.5%。
倒是三法金丹，有了质的飞跃。一枚就能增加2%的进度。
不过这三百多枚金丹中，三法只是少数。
绝大多数都是单法和双法。
而四法及以上更是一个都没有。
所以当李凡完成第五锚点的解锁后，只有十六枚特意被挑选的金丹剩了下来。
不过李凡倒不是按照金丹凝聚之法的多少为标准来挑选的。
而是根据金丹之法的珍稀程度做出判断。
像一些寻常的五行之法，尚且不如李凡自己领悟的精妙，自然没有保存的必要。
而有一些则是涉及到李凡目前知之尚浅的领域，对于初入元婴的李凡来说，就很有价值了。
整个元婴境，就是培养、完善自身洞天法域的过程。
洞天法域越完整，元婴修士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也就越强。
当能够做到，和外部玄黄界环境几乎一致，就可以展望化神境了。
具体细节，李凡尚且还不太清楚。
不过大致过程，倒是隐约心中有数。
所谓抽“天地之髓，以得其神”。
天之髓，顾名思义，它的作用和人之骨髓大致相当。
人之髓最为重要的，就是一个造血的功能。
而天之髓，则是造法。
天地间的法则，就像人身体的血液一样，是维持世界能够稳定存在的基石。
人无血则死，天无法则灭。
通过伪装自身洞天为玄黄界本体环境，骗过天之髓本能的赋法行为，从而将原本应该出现在世界上的一丝丝法则，据为己有。
当然，就像人之髓除了有造血的功能以外，还承担着免疫、防御机制一样。
天之髓也有一定的反制能力。
所以在【抽天髓】的过程中，需要时刻小心天地的反噬。
往往一次只可抽取一种法则，而且还不能贪得无厌，需着量而为。
如果说祭天地之魄，是实力足够之后、光明正大的将法则占为己有。
那么抽天髓，就是实力尚且弱小之时，偷偷摸摸的窃取法则。
通过强化己身，削弱对方的手段。拉小双方之间的差距。
从而为将来的合道过程做充足的准备。
李凡如今站在元婴境的修为上，再次心中预演【抽天髓】的过程，果然比起金丹境时，心中有了不同的、更加深刻的感悟。
“传法，果然天纵之材。”
“从假天地之奇、窥天地之法开始，将一个无法修行的凡人，一步步变得能够容纳进天地的整个修行体系之中。”
“再通过夺天地之精、抽天地之髓，缩小天地和本我的差距。”
“祭天地之魄，掌握和天地扳手腕的力量。”
“最后逆天地之理，取而代之，永证长生。”
“一步一步，目的明确……”
“当真是防不胜防啊。难怪以天地之威，都在新法修士面前，一败涂地。不得不被迫反击。”
李凡再度感叹道。
再度回望这修行步骤，李凡心中忽的一动，只觉这过程，似乎跟记忆中的某些极为相似。
而然等他想要再度细细思量的时候，那脑海中好不容易才出现的灵感，却骤然消失不见了。
哪怕动用化道石，却无法追忆起来。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禁涌上李凡心头。
“奇怪……”
李凡双眼微眯，霎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几乎敢肯定，刚刚的顿悟，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这么快就消弭无踪的。
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导致那丝灵感，骤然而逝。
“就像我在赵师姐幻境中，所经历的。”
“被关押在密室中，一旦想要修行，密室的墙壁就会故意发出吵闹、讽刺之音，试图阻止我进入修炼、恢复状态。”
“而玄黄界的这种桎梏，更加的悄无声息、不被人所知。”
“传法天尊，是你么……”
李凡忽的抬头望天，神色莫名。
第五百九十章 传法之忌惮
李凡自然不会担心，已经多年不显世间的传法天尊，会因为他这朝天一撇，就突然现身。
然后对他问上一句：“小友，你在看些什么？”
事实上，李凡在意的是其他事情。
所谓欲盖弥彰。
只有在意之事，才会想方设法的进行遮掩。
如果真的满不在乎，又何必使用手段、掩人耳目？
玄黄界数千年历史上，天才俊杰无数。
定然有许许多多的修士，像刚刚的李凡般，在机缘巧合下，快要领悟到了什么。
但是全都被莫名的手段，给强行摁了下去。
这恰恰说明，昔日的传法，对于玄黄界修士洞悉此事，居然有一丝忌惮……
传法以一人之威，改天换地，扭转新、旧法形势。
镇压天下数千载，使天下修士，人人只能如牛马。
此等人物，竟然也会有忌惮的事情？
“虽然肯定不到惧怕那个地步，但他心中的顾虑，也是少不了的。”
“有意思……”
刹那之间，想明白这些的李凡，真正对这背后隐藏的秘密，感兴趣起来。
“或许，想要对抗传法的方法，就在其中。”
“一件秘密，或许能永远瞒过一部分人，或许能暂时瞒过所有人。”
“但却绝对无法，永远瞒过所有人。”
“在这玄黄界，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到并发掘它。”
“况且，我未必只是一个人。”
李凡凝视苍穹，沉默不语。
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传法天尊作为挡在他长生路上的最强大的那一座拦路石，是李凡迟早需要面对的存在。
如今能够机缘巧合之下，发现或许是她的一丝破绽。
也是李凡的幸事。
“世间总是充满各种巧合。就像我被朽木突然抓走，又被它莫名放出。”
“就像我刚刚那忽然的顿悟……”
“无法避免。”
“但我的【还真】，则可以尽可能将巧合带来的坏的影响消除，而无限放大其好的效用。”
种种思绪翻涌，李凡过了许久，才凝神安心。
将注意力又集中在手头这十六枚金丹上面。
沉吟许久，李凡想了想，还是通过传送阵，返回了丛云海。
故技重施，在海渊之下，深挖了一处密室，躲了进去。
以防若木道人可能的窥视。
也不知是不是李凡的错觉，还是他纯粹的心理作用。
回到丛云海中，他心中顿时平静了许多。
屏气凝神，集中精神。
李凡将剩下的十六枚全都取出，一字摆开。
从中选了一颗品质稍次的，李凡再度将其喂给还真。
跟他预想中的一样，当还真将其吸收之后，第六锚定的充能进度，看不到一丝变化。
“还真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从筑基奇物，再到金丹。”
“难不成，接来下要吞噬洞天、天之髓了？”
想到这里，李凡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金丹还好说，各种手段都能弄到一些。
洞天等他实力更进一步，想要筹集一些，想必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唯独天之髓、以及天地之魄……
都是玄黄界固有之物，数量总共就那么些。
无数修士眼巴巴的都蹲等着呢，一旦出现就会遭到疯抢。
他又哪里去能搞到多余的，给还真吞噬?
“锚定数量所剩不多，却是件麻烦事。”
“原本想着，这一世结束之后，用掉一枚。然后以元婴境为起点，不断重复轮回，积攒实力……”
“现在看来，最好还是再慎重一点。反正如今我已经明白了【天地之根】的所在，就算重来一次，也是轻车熟路。”
……
李凡一边思索着，也不再去喂养还真。
而是将剩余金丹的其中一枚握住手中，缓缓吸收。
这虽然是枚单法金丹，但其中蕴含着的，却是十分罕见的蛊惑之法。
跟心灵力量相关，正是李凡目前急需补充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虽然不是防护之法，但殊途同归。对于心灵攻击之法有深入了解的话，下次再应对起来，应当会有所防范。
为了更好的感悟，李凡还调用了洞天法域的力量，重新显现出天地奇物【七窍玲珑心】的特性。
霎时间，诸多感悟涌上心头。
李凡沉浸其中，喜不自胜。
就在李凡闭关感悟的时候，此时的丛云海，却是有点不太平。
虽说天灵州之战已经结束，修士们都在休养生息。
但前不久，万仙盟的一道诏令，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整个从云海都炸开了锅。
此战损失惨重，为了更好、更快的恢复有生力量，万仙盟决定即日起，所授功法一律五折出售。
为期一年。
并且一些以往需要功勋等级才能购买的进阶功法，也全都解封。
不再有权限限制，只要有贡献度，就可直接购买。
当然，必要的限制还是有的。
每人限购一部，只可自己修行，不得以任何方式转赠、出售。
一旦被发现，非但要收回功法的修炼权，还要对违反规则之人进行严惩。
对于绝大多数倾家荡产都买不了一部功法的修士来说，这种限制可以说是聊胜于无了。
他们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天玄镜中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功法清单所深深吸引了。
要知道，功法乃修仙之本。
所修功法的好坏，直接决定着今后的前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而当这些平日里不得见的权限功法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时候，修士们这才发现，自己之前所修的大众功法，与之相比，是多么的不堪！
机会难得，错过不再！
于是修士们纷纷眼红了。
砸锅卖铁，计算着手中能拿出的贡献度，去挑选、购买自己心仪的功法。
而此时的丛云城，却是聚集了大量的修士。
他们愤怒的将布政堂围住，让何正浩出来给个解释。
原因无他，在之前李凡的募资计划中，他们几乎将全部的家当，都投入了进去。
手里只留了少量备用，现在哪里还能再去抢购功法？
珍稀功法在前，修士们可不会什么互相礼让。
眼看着一部又一部的功法瞬间就被被人选走，这些修士的心态有些崩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丛云生百态
“日尼玛，还钱！”
“我说那李凡，怎会突然如此好心！停了许久的募资计划，毫无征兆的就重启了！重启就重启了吧，还取消了募集上限！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们那！”
“就是，此人推衍能力已达化境，连万仙盟和五老会停战这种事情都能未卜先知，这次放开功法，他焉能推测不出？我看他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坑兄弟们一笔！”
“不至于吧，以秘使大人如今的身家地位，还看得上咱们这点小钱？”
“一人、十个人，或许他还不心动。可这次参与募集的修士，何止上万！这么多贡献度，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州域秘字使了，就算是合道仙尊，恐怕也都要眼红！你们看着吧，一会找何正浩要回我们贡献度的时候，他必定百般推辞！”
不少修士的鼓动下，一时间人心惶惶、群情激奋。
围在布政堂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按理说，这仙城中央核心区域，无关人等是不允许聚集的。
奈何这次募资事件牵扯的人太多，连不少体制内修士都贡献了全部身家。
如今功法五折，这些人一时间掏不出足够的贡献度来。
他们身份特殊，找顶头上司的麻烦自是不敢。
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这些人进来“替自己维权”的胆子，却是有的。
于是便造成了这等混乱的景象。
外面沸反盈天，布政堂内，高远与何正浩却是怡然自得，一点都不担心。
“一群刁民！”
“当初说好是五年。五年就五年！这才过去多久，这就吵着要赎回贡献度了？”
“真当我跟你们一份份辛苦签订的商契是假的？”
何正浩语气不屑，眼神在前方天玄小镜的镜面上不断划过。
“《龙腾九变》，化神功法，九十五万贡献度。如龙蜕变，可逆天改命，重塑己身……”
“《袖里山河》，化神功法，一百万贡献度，修至大成，举手投足间可拂袖收山河……”
……
一门门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功法，如今他却是丝毫没有负担的随意挑选。
跟在李凡身后短短几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连一百点贡献度都要精打细算的琉璃岛镇守了。
“虽然这些化神功法都还不错，但总归差了点意思。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兑换合道功法。”
“机会难得啊。”
挑花了眼的何正浩，此时一个念头涌现，就再也抑制不住。
仔细端详了几部合道功法的说明后，先前中意的那几部化神功法，顿觉索然无味。
“嗯……这些都非凡品，最低也要两百万贡献度，手头贡献度有点不够。”
“要是挑选比较适合我的，那差的就更多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想点办法……”
何正浩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而一旁的高远，从始至终皆是沉默不语。只是眼中兴奋的神情，怎么都遮掩不住。
跟何正浩一样，正在挑选着心仪的功法。
唯有端坐二人中央的周青昂不同。
只是闭目沉思，不为所动。
“这周青昂养气功夫愈发令人吃惊了，这种诱惑都能抵抗住。也难怪秘使大人越来越重视他。”何正浩跟高远间隙时不经意的撇过周青昂，俱是如此想到。
自从不久前，陆陆续续有修士找上门、想要提前赎回贡献度后，他们被骚扰的不胜其烦后。
三人就一起躲到了这里，大门紧闭，眼不见为净。
不久之后，一直闭口不言的周青昂忽的开口道：“任由他们这么闹下去，倒也不是办法。”
“我们倒是无所谓，任凭他们怎么去想。就怕他们羞怒之下口不择言，坏了秘使大人清誉。”
“人言可畏啊！到时候传出去，不知情的外人，还真以为秘使大人是那种贪图别人资产的小人呢！”
高远反应极快，周青昂话音未落，他就附和道：“不错，秘使大人还想着靠此事笼络人心呢。若是再拖下去，怕不是要耽搁大人谋划！”
何正浩这时抬起头，愣愣地问道：“两位道友有何高见？”
“秘使大人之前不是有过交代么，商契上也清清楚楚的写明了。想要提前赎回，也不是不行。无非就是扣除点违约金，并且终身禁止参与以后的募资计划罢了。”
“你出去跟他们讲清楚。如果他们仍然一意孤行，那就把贡献度还给他们就是。”
“名单你登记好，我上报给秘使大人。这事不就解决了嘛？”
周青昂慢条斯理的说道。
何正浩心中却是暗自叫苦不迭：“你说的轻松，那是一点违约金嘛？那可是足足三分之一！都是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有多少人舍得？真要这么说，他们还不把我给生撕了？”
求救似的看向高远，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何道友？”
听着周青昂再度加重的语气，何正浩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当他走出布政堂的刹那，原本人声鼎沸的修士群体，忽的集体安静下来。
齐刷刷地看着何正浩。
“轰！”
身后大门迅速关闭，何正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诸位，请听我解释！”
……
正当何正浩绞尽脑袋，跟一众修士们讲道理的时候。
韩易却是仍然没从极度懊悔中缓过神来。
功法打折的消息公布后，他虽然如今身无分文，可也抱着凑热闹的心态，研究起了这次公布的功法名单。
不看还好，这一看，让他心里瞬间有点失衡了。
其中有一门名为《空劫混元书》的功法，有避灾祸、躲劫难的妙用。
并且只是化神功法，五折之下，只需一百一十万贡献度就可拿下。
“如果跟我的天运经相互配合，便可大幅度的减少我遭受天运反噬的后果。”
“再也不用担心像之前那般，莫名其妙的灾厄临身。”
“简直太适合我不过了……”
韩易越想，越觉得后悔。
“可恨！当初我怎么就没管住我这双手呢！”
心中郁结，韩易心中一闷，差点没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五百九十二章 阴阳难定论
“不行，此法可以说是为我量身定做，决不可错过！”
韩易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
“损失三分之一的违约金，而我的本金是九十一万。”
“如果能顺利取回，就是六十万……”
韩易心中一阵肉痛。
继而面露纠结：“还差五十多万！”
“一年时间，我如果拼着再度反噬，也不是不能再赚这么多。”
“只是如此频繁，怕是会伤及根基。”
一阵纠结，许久之后，韩易终于是下了决心。
“从前我以为，只要能够掌控气运，就必定能修有所成。”
“不过从这几年我的经历来看，气运也不是万能的。想要成就合道，甚至长生，光靠气运，是远远不够的。”
“资源、人脉，这些同样重要！”
“此番功法显于世间，乃千载良机。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想到这里，韩易径直朝着丛云城布政堂而去。
他在路上，就已经听说此处聚集了好大一批修士。跟他一样，都是想提前赎回贡献度的。
原本他心中还有点庆幸，想着人多势众、好办事点。
等他真的到了这里，心中却是一凉。
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人还在此处，脸上也是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
“莫不是又出什么变故了？”心中忐忑的韩易连忙打探了起来。
结果却是有点意外，让他白担心了。
“只要愿意赔偿百分之三十的违约金，就能把贡献度取走？”
“没有其他附加条件了？”
问清楚的韩易，不禁长舒了口气。
对面的修士见状有些不忿：“这可是三分之一，道友却是看上去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韩易摇摇头：“愿赌服输，当初契约上写的明明白白。我既然签了，就算后悔，也不会多说什么。”
“我原本以为，秘使大人这边还会趁着大家急用钱的功夫，趁机加码。”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信用倒是还不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韩易此话，却是激怒了一些修士。
“你这厮，不会是李凡请来的托吧？瞧你那语气，说的好像被他坑了这多，还要谢谢他似的？”
“就是，这位道友看着眼生。怎么看怎么像他李凡请过来，搬弄是非的！大家不要被他的妖言蛊惑了！”
“真是其心可诛！”
……
瞬间，韩易就莫名其妙成为了众人发泄的对象。
一时间他还没回过神来，有些发蒙。
好在何正浩瞧见这幕，及时来救场了。
“无理取闹什么！我看这位道友说的很有道理，愿赌服输！当初约定，也不是我家大人逼着你们签下的。甚至你们当中，还有些求着我加入募资的？怎么如今，一个个都翻脸不认了？”
何正浩一阵数落，气势汹汹。
而那些修士见状，也不敢再当面跟他争论，只得悻悻退去。
“这位道友怎么称呼啊？”众人退去，何正浩看着唯一为李凡说话的修士，不禁和颜悦色的问道。
“在下韩易！”韩易知道此人就是主持募集计划的何正浩，也是自己能够取回贡献度的关键人物，一时间有些紧张。
“呵呵，韩道友放轻松点。”何正浩如今打过交道的修士，何止上万。
自然一眼就看穿了韩易此时的心态。
想到之前李凡突然传来的吩咐，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这个年代，像韩道友这般明事理的修士可不多了。”何正浩摇头叹气道。
“不要被外界这些流言蜚语给骗了，秘使大人可绝对不是什么骗子。相反，他心怀仁厚，得知如今许多修士急需贡献度，还特地叮嘱下来。”
“若真的一时困难，可将违约金免去。”
韩易闻言，惊喜莫名：“真的？”
何正浩脸色一肃：“密室大人向来言出必行，哪会有假？”
“来，韩道友，我这就为你办理相关事宜。”
韩易惊喜连连，连忙跟着进去。
小半天之后，韩易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九十一万贡献度，心中涌起万千感慨。
“莫不是我时来运转了？”
转念一想，韩易隐约又觉得自己劫难还未过去。
“不对，应该说是这李凡果然不负其虚名。当真气度非凡。”
“违约的贡献度这么多，他大手一挥，说免就免。”
“我看刚刚那些修士，是明显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对李凡暗自感激的同时，韩易不禁如此想到。
然而，他却不知，如此想法，正是李凡想要的。
他借由周青昂之口，传达命令。
有违约修士找上门来的时候，可以酌情随机免去其中一半修士提取贡献度所需的违约金。
这样，只是少赚了一点，却能将水搅浑。
那些被免了违约金的修士，见到旁人诋毁李凡，受到恩惠的他们，自然会为其辩解几句。
然而旁人的损失也是实打实的。
当然不可能被轻易说服。
于是争吵难以避免。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当一面倒的指责和批评，变成两方的争论时。
置身事外的吃瓜群众，对于两者任何一方的观点，都不会轻易相信了。
如此，就能尽可能的将负面影响消弭无形。
别人打听起来，也大可说上一句“哎，此事有点复杂，吵来吵去都说不清”敷衍过去。
李凡这么做，其实也是缓兵之计。
安抚那些还在观望，没有取回贡献度的修士。
如果做的太过分，难免那些人会起疑心，认为自己真的要跑路了。
而一旦他们的疑虑暂时被压下去，只需再等到赤炎焚海降临，就可为此世在丛云海的布局落下终章了。
跟李凡预想的差不多。
纵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但最终这件事还是渐渐被人们所澹忘。
当功法折扣的截止日期一天天临近，修士们还是将绝大多数的精力用在挣取贡献度，赶在机会消失之前，将功法兑换完毕上。
韩易也是如此。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缺贡献度的原因，他辗转许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不得已之下，他发动天运经，寻找契机。
顺着感应，离开丛云海，一路朝着万仙盟内陆进发。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万里为何来
罗烟州。
“奇怪，应该就是在这附近，错不了。”
“可怎么……”
韩易眉头紧锁，再度绕着底下这片区域飞行了大半天。
依然没能找到自身感应到的机缘具体所在。
“的确指向这里，但只能锁定大致的区域。我一进入其中，心中的那种感觉就莫名消失了。”
“就像有什么在故意干扰一样。”
韩语此时心中，既喜且忧。
以往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生过。而根据天运中的记载，要么是这机缘太大，超出了他此时能够承载的上限，是祸非福。要么是此处福缘自掩天机，防止外人发现。
“只能亲自下去寻找一番了。见机而行，若事不可为，就此作罢。毕竟无论如何，保命还是需要放在首位的。”韩易心中沉吟片刻，当即下了决定。
远离丛云海，一路前行许久，他也逐渐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应该是受气运反噬的影响，做决定有些太容易冲动了。以他身怀《天运经》和玄鸟之羽的底蕴，再加上知晓一处尚未开发的有天命玄鸟陨落的小世界。
只要他不提前陨落，只需按部就班，则稳为化神、合道有望。
长生之境，也不是不能想一想。
那《空劫混元书》虽好，不过也是锦上添花而已。
念及此处，韩易的心态也变得逐渐平和下来。
没有了一定要找到机缘的执念，只是抱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想法，闲逛起来。
此地乃是一凡人聚集的小城，没有修仙者镇守。
韩易也隐藏自身修为，假扮凡人，混迹其中。
只是修士者自身气质始终难以遮掩，韩易在一群凡人中，如鹤立鸡群。
虽然不能确认，韩易他是否为真正的“仙师”，但他身上那股气质，卓尔不凡，显然非富即贵。
凡人们都下意识的避让着他，于是韩易终究是难以融入。
暗中寻找机缘的计划只能提前破产。
“听说古之修士，炼心养性。虽修为通天，仍可和凡人生活一处，融洽自如、毫无破绽。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看着城中那些凡人，自己尚未开口，就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虽然有问必答，事无具细。但全都是风马牛不相及之事。
想要从中找到真正机缘所在，简直是痴人说梦。
韩易不禁有些无奈。
“机缘就是这样，有意去追寻，反而是算计成空。”
不甘心的他假意出城，换了张脸庞，随后去而复返、又在城中晃荡了几日。
皆是无所收获。
本想去小城周边地区再碰碰运气，可这次感应的位置再度缩小了范围。
机缘，就在城中！
这种看的见，却摸不着的感觉，只让韩易憋闷欲吐血。
原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再度被挑拨起来。
从容开始变得急躁。
可他越是着急，就越是求而不得。
就这样，他不知道在这城中呆了多久，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踏遍了。
仍然没有收获。
而城中凡人，全都将这一幕看在心中。
他们只是没能修行，并不代表着他们傻。
这位修士在城中徘回多时，久久不肯离去，明显在寻找着什么。
于是“城中有宝”的消息，不胫而走。
虽然他们包括韩易，都不知道这宝物是啥。
可却并不妨碍，城中之人全都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无论是自己发现，暗中隐藏、随后用宝物逆天改命；亦或者选择上交、换取仙师奖赏。
对于城中凡人来讲，都是一个彻底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
他们翻箱倒柜，将家中有些年头、看上去十分可疑的物件都找了出来，仔细甄别。
城中凡人们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韩易法眼。
不过他却根本不在乎。
区区凡人，岂知他的手段？
只要气运感应未消，机缘就仍然还在原地。
他只需监控全城即可。
如果发现异常，而感应消失，就能顺利将机缘锁定！
于是韩易索性在城主府中，占据了一处居所。
日夜不出，神识监视全体凡人。
如此，又过了几月。依然毫无所获的韩易，终于决定要放弃了。
“看来终究跟我无缘。”韩易暗叹气一声，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却忽的察觉，许久没有变过的气运感应，动了！
韩易心跳顿时加速。
“是谁？”
神识刹那间扫遍全城，韩易发现，有一位身穿蓑衣的老者，背后一个鱼篓，正欲离开。
“是他？”
此人的具体姓名，韩易不知。只知此人被人称作“老于”，乃是一寻常渔夫。
每天在城东一河流中打鱼，拿回城中贩卖。
因其沉默寡言，不善吆喝，所以生意平平。只是价格低廉，所以勉强能维持生计。
韩易曾经不止见过此人一面，只是他除了一身蓑衣，毫无所有。
家徒四壁，根本没有宝物的影子。
“莫不是他最近从河里打捞上来了？”
韩易心中一动，联想到他背后的鱼篓，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轰然起身，再也顾不得许多，径直朝着城外的渔父追去。
然而，就在他兴冲冲的急速接近，欲将这位老者拿询问的时候。
这位满脸深深皱纹的老者，忽的抬头朝他来的方向，不经意的撇了一眼。
这一看，当真是如桶冰水、当头浇下。
韩易浑身汗毛直立，悚然而惊。
“不对！”
心中灵觉开始不断疯狂示警，并且原本感应到的气运吉兆，也变成了难以想象的灾祸。
他瞬间明白过来。
此地机缘，不是什么宝物。这位渔父，也不是什么凡人。
他是一位不知是何原因，隐藏于凡世间的真正大能。
机缘，就是他本身！
原本他一直待在城中，所以气运感应始终笼罩定位于这小城。
只是自己不识真龙，屡次视而不见。
现在他选择离开，于是感应也随之而变！
若是自己刚刚一时冲动，惹恼了这位强者……
刹那间，想清楚一切的韩易冷汗直流。
飞行速度顿时慢了下来，韩易准备不冒这个风险了，就此作罢。
“汝，何来？”
渔父这时，却突然开口问道。
第五百九十四章 天绝明剑在
此处距离小城已经是数里开外，四下无人的荒野。
只有韩易和渔父二人而已。
渔父开口，提问对象自然就是韩易了。
强者有问，岂敢不答？
韩易顿时头皮发麻。
可是小命要紧，却也绝对不敢违逆对方。当下无奈的飞近，落于地面，低头躬身行礼道：“见过前辈？”
谁知，渔父却不吃他这一套。
皱着眉头，再度问道：“汝，何来？”
韩易心脏顿时跳动极致，脑袋都要炸开。
很显然，这是自己避而不答，已经引起对方反感了！
所谓事不过三，如果接下来自己的回答还让对方不满意，怕不是要直接身首异处！
但是他一路追踪心中气运而应，寻找自身机缘而来。
这种事情，又如何能对他人言？
面前这位前辈虽然修为深不可测，但未必不会觊觎自己的《天运经》。
倘若自己说出实话，恐怕逃不了一个被搜魂夺魄的命运。
似乎无论怎么着，都是一个死局！
韩易脑子疯狂转动，顷刻间，想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桉。
眼见对方的表情似乎有点不耐烦了，韩易心中一横，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晚辈为追寻一物而来。”
“根据痕迹，追行万里，到了此处却失去了踪影，再也找不到了。”
随后便低着头，等待着自己的接下来的命运。
谁知，眼前这位古怪的强者却并没有怪罪于他。
长久的沉默后，他的语气有些恍忽，道：“原来你也有东西丢了？”
“也？”
韩易听到这个字，顿时察觉到了自己一线生机所在，连忙点头道：“正是如此。此物对于我非常重要，故踏遍千山万水，我也需将其找回。奈何天不遂人愿……”
渔父老人的语气变得不再冷漠。
他看着韩易，点头赞同道：“珍贵的东西，是要好好保管。一旦丢了，再想要找回，可就麻烦了。”
“我不知找了多久，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呢。”
韩易自然是不敢追问，渔父老人所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时见自己暂时捡回一条小命，他心中松了口气。
不敢胡乱接话，只是说了句：“前辈教训的是。”
随后低头沉默不语，再也不去想什么机缘了，只是祈祷渔父老人快点离开。
然而，让他心肺骤停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此刻，他忽然听到对方说道：“汝，母动！”
韩易身躯勐然僵住。
以为自己终将难逃对方的毒手，在那个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以往许多画面。
有自己在刚入炼气期，就在一处上古遗迹中发现《天运经》的欣喜若狂。
有自己因为修行此经，遭到气运反噬。数次筑基失败的痛苦。
还有自己从异兽小世界死里逃生，回来后一朝筑基、觉得天下之大自己尽可去得的意气风发。
……
“我，就要死了嘛？”
韩易如此想道。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渔父老人却是皱着眉说了句：“难怪你找不着东西，原来是被人看着那？”
只见他随手轻轻一挥，似是斩断了什么东西。
没有等来死亡，韩易反倒是觉得自己心中一松。
仿佛长久以来，一直存在于自己身上的枷锁，勐然间消失不见了。
“被人看着，什么意思？”
韩易先是有点迷茫，随后悚然一惊。
“自己也被人监视了？”
“难怪一直以来，自己都有些万事不顺的感觉。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中？”
联想到自己在小城中，整日监视凡人的画面。
韩易刹那间额头冷汗直流。
“是谁？”
“什么时候？”
一个个脸庞闪过韩易脑海。
每一个都觉得十分可疑，可每一个都有些不像。
“你们年轻人啊……”渔父见韩易被吓得一副脸色惨白的模样，连连摇头。
“孤身一人，出门在外，要事事小心。被人看了这么久，岂不是身上的什么秘密都被人看光了？”
“说不定，你找的那个东西，早被人偷走了。”渔父老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过也不能怪你……”忽的，渔父话锋一转。
他眉头微皱，抬头望天。
“这个地方的人，都有些很不好的习惯。”
眯起眼，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凝重。
“前辈救我！”
或许是渔父表现出来的，如同邻家老人般的“和蔼”一幕，让韩易放松了下来。
又或者是被一直以来都遭受监视、而自己却毫无所觉的事实给惊吓到了。
韩易此时乱了心神，竟然直接跪倒在渔父面前，磕头求救。
“救你？”
渔父一时也有些不明白韩易的意思。
“你不用担心，那人已经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再也看不到你啦。”
韩易闻言，顿时大喜。
“敢问前辈，监视我的人，究竟是谁，何等长相？”
渔父有些为难：“隔得太远，老夫的眼神有些不太好，却是看不清楚……”
“没事，还请前辈为我甄别一二。”抓住了救命稻草的韩易，觉得若是不弄明白监视自己的对象，今后自己恐怕寝食难安、再难安稳修行。
于是用水镜术，将自己这些年所接触过的，一些重点可疑人物，全都复现了出来。
“前辈，就……”
韩易正欲说话，却忽然觉得空气中有股异样的气氛。
转头望时，顿觉心中不妙。
原来，自己一时被惊慌冲昏了头脑，竟然也将在从云海上空见到的那处【青风困剑】的场景，给画了出来。
而此时，这位渔父老人，正死死地盯着那副画面。
“糟了，天地之魄外部特征如此明显，莫不是被他看出来了？”
韩易心中勐地后悔起来。
“剑……”
然而，渔父老人所在意的，却根本不是什么天地之魄。
“剑？”
韩易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被青风困住的那柄断剑之上。
“我不知找了多久，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呢……”
不久前，渔父老人所说之话，还历历在目。
“难道……”
一个可怖的念头，不禁在韩易脑中浮现。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只觉渔父浑浊的眼神，朝自己看来。
下一刻，韩易只觉自己被一片黑色所吞噬。
第五百九十五章 虽死逆运存
渔父、韩易，两人相视而立。
一股暴虐的能量，忽的降临。
渔父面容平静，身形如山岳般，岿然不动。
连身上蓑衣也仿佛沉淀了千万年的时光，在这风暴中，始终紧贴渔父之身。没有受到丝毫外界之影响。
而韩易身上，似是自内而外，滔天的黑煞之气翻腾、涌现。
在这莫名能量的笼罩下，韩易脸上的神情虽然静止在刚刚被渔父注视的那个瞬间。
看上去却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童孔消失，脸上如同碎裂的瓷器般，浮现道道裂纹。
整个身躯更是时不时闪烁一下，消失在滚滚黑气中。
眨眼间，又悄然重现。
变化只发生在短短一瞬。
一眼之后，渔父将原本放在地上的鱼篓重新背在身上，朝着丛云海的方向大踏步而去。
至于韩易……
不断翻腾的黑气在渔父老人离去之后，骤然缩回他的体内。
但他却并未恢复正常。
只是一直静静地站立在原地，接下来也没有其他动作。
就像一尊，自始至终就在这里的石像般。
空洞的双目，愣愣看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上一只寻常白鸟，飞过韩易石像上方的时候。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这只白鸟的翅膀上，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忽的重新崩解开来。
导致它突然失去了平衡，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的同时，不断往下坠落。
一直到达地面之前，都没能恢复过来。
直接摔死在了韩易石像面前。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附近小城中，一行凡人有说有笑的路过了这里。
仿佛看不到韩易凋像般，对于站立在道路中央的他，熟视无睹。
也没有避让，径直撞了上去。
更加玄奇的是，韩易凋像，竟然像是虚幻的一样。
没有碰撞发生。
凡人们直接穿了过去。
依然神色自若，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只是又向前走了不久，凡人队伍中其中一人，却是忽的捂住胸口，面色惨白。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颓然的摔倒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这些凡人，原本是打算前往不远处的山中采摘些草药的。
如今出了这等变故，自然再没有了采药的心思。
啜泣声中，他们将不幸心脏病发的死者，抬着带了回去。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
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修士，满脸兴奋地从韩易凋像上空掠过。
“这次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最后一味主药找齐。再加上我先前购得的那鼎丹炉……”
“这次【玄冰宝丹】，几乎必成矣！”
他嘴里低声念叨着，眼中满是期待。
一日后，罗烟州上空，浮现出一道不显眼的修士陨落异像。
大意是某位修士，在炼丹过程中因为操作失误，导致炸炉发生。
丹药没炼成，反还赔了自身性命。
如今这个年代，因为炼丹炸炉不幸陨落的事情，虽然极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死去的又只是个不起眼的金丹修士，众人只是感叹了几句。
便再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只是有些变化，悄无声息的发生在罗烟州。
暂时不被外人所知。
……
视角回到渔父老人身上。
他虽然没有御风飞行，只是脚踏实地行走于地面。
但速度却是极快。
一脚踏出，下一步就已经位于万里之外。
身形连闪，不断朝着丛云海进发。
当他到达源道州，离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
忽然，一道蓝色身影拦在了他的面前。
“道友还是且回吧……”
渔父皱着眉头，打量着对方。
一袭蓝色道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
老态龙钟，看上去似乎大限将至。
“我是不是，之前见过你？”渔父有些不确定，问道。
蓝袍修士咳嗽几声，用苍老的声音道：“道友还真是越来越健忘了。”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能想起我。如今，连我是谁也记不得了么？”
“我想想，那不过是两百年前的事情。”
渔父低头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思考蓝袍老者话里的意思。
不久之后，他摇摇头：“确实记不起来了。”
“不过没关系……”
“反正你也快死了。”
渔父老人自顾自地说了句。
蓝袍老者顿时怔住了。
“是啊，我快死了……”老者语气中有些伤感。
“你还要拦我么？”渔父问道。
“职责所在，不得不为。”蓝羽回答的，却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渔父闻言，也不废话。
伸出右手，朝前一抓。
道道纵横交错的黑线霎时在蓝袍老者身边浮现，如同一张巨网，左右四方、将他重重包围。
蓝袍老者发出一阵闷哼，身形勐地消失。
只留下了一根蓝色羽毛，在不断缩小的渔网中，发出阵阵光芒。
下一刻，渔网收缩不见，回到渔父手中。
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这根蓝色羽毛，渔父的眉头扬起，似是有点错愕。
旋即，微微摇头，没有多纠结。
将蓝羽放在身后鱼篓中，继续朝着丛云海而去。
在渔父离开后不久。
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重现出现在场中。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哼！”
他深深地看了渔父的背影一眼，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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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罗烟州隔了两州之地的青云州。
当自己窥探的视角消失的刹那，李凡就已经知道不妙。
反应也是十分迅速，立马从洞天将先前五老会赠与的一尊【显世天尊像】取出。
不是能跟【五枢院】取得联系的那尊五面十手。
而是一尊眉目低垂、面露悲悯之色，代表无忧天尊的凋像。
神像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当识海受到致命打击后，可以保护识海、不至于溃散。
效果也是极为显着的。
就像被人当头狠狠敲了一棒，李凡顿时只觉脑海中轰鸣一片。
眼前景象出现万千道重影，并且还在不停晃动。
勐地吐出一口鲜血，李凡下意识的用手死死护住脑袋。
连【还真】的护体充能进度，也都下跌了5%。
好在，只是受了点轻伤，终究是没有性命危险。
体内洞天法域，五行之力流转。
李凡顷刻间就已经恢复了元气。
第五百九十六章 绝医再相见
玄黄炼心咒自发运转，几个呼吸之后，就连神识的伤势都已经消失不见。
“呼……”
“举手投足间破解了我的【无相杀机】不说，还能相隔这么远，对我造成神识打击。”
“如果不是有无忧天尊像护体，恐怕识海都要遭到重创。”
李凡看向手中的显世天尊象，只见它发出一阵微弱的白光后，就溶解似的，没了踪影。
“渔父老人，合道之上，的确可怖。”
李凡虽惊不惧，眼神中更是闪过一丝兴奋。
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当察觉到韩易一路浑浑噩噩的，朝着万仙盟腹地进发，并在罗烟州停留下来后。
李凡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虽然之前是有过使用云水幻梦功，在他脑海里暗中植入了青风困剑、以及渔父老人这些年的行踪轨迹。
想要通过他，将青风困剑的消息传递给渔父的打算。
可在李凡的预想中，韩易应该还需要额外的指引，才能在茫茫数州之地，找到渔父老人。
然而，或许是天运使然。
又或者是有其他什么因素，在背后影响着。
韩易的动作出乎李凡意料之外的快。
几乎没有绕什么弯路，直直就锁定了渔父老人的位置。
渔父老人，乃是人人有份的大机缘。
故万仙盟腹地的这些修士们，都会自发的寻找他的踪迹。
待到发现后，又会迅速将消息传播出去。
所谓人人助我，我助人人。
而往往渔父都会在同一个地区逗留一段时间，所以他的大致行踪，都是可以查证的。
轮回数次的李凡，自然对此很清楚。
因此，通过天地视角，亲眼目睹渔父老人之后，李凡更是十分高兴。
眼看他推动渔父、天医、夫子三者大战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当初用云水幻梦功给韩易植入相关念头的时候，他还在韩易的体内，留下了含有“天煞之法”的一缕气息。
甚至李凡自己都极难察觉的一丝，但如果在李凡刻意的操纵下爆发开来。
李凡相信，渔父老人绝对不会将其忽略。
到时候，他自然可以通过韩易脑海中的记忆，见到青风困剑之所在。
同样的，渔父也能见到，韩易脑海中，天医现身于云水天宫的一幕。
无论是夫子，还是渔父。
李凡确信，他们对于天医，都有种不共戴天的憎恨。
取了天煞剑，恢复一部分实力后，再去跟天医一战。
想必也能给天医多带来点麻烦。
计划是美好的。
可是韩易这里偏偏出了岔子。
明明渔父老人在他面前出现了不下十多次，他却始终没能发现对方的异常。
这让一路尾随而来的李凡连连摇头。
可他肯定是不可能亲自以身犯险的，只得隔着老远，耐着性子继续窥探。
好在过程虽然发生了些偏差，但结果却最终走向了既定的轨迹。
当韩易失了智的，冲向渔父老人时。
连李凡也不禁暗自为他的勇气喝起了彩。
可接下来，渔父老人抬头一撇，就让他觉得大事不妙。
……
“好在我早有准备，也非当日的小小筑基修士了。”
长舒了口气，恢复精神的李凡，思索起了接下来的动作。
“如果不出意外，渔父现在应该知道了丛云海的种种事情。”
“正朝着丛云海而去呢。”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本尊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李凡心中一动，注意力霎时又集中在了分身周青昂之上。
此时丛云海风波渐息，修士们都将绝大部分的精力，用在了修行、钻研刚刚兑换到的功法之上。
布政堂内，难得的清闲了起来。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李凡操纵着分身周青昂，一路来到了云水天宫之外。
此时这里也是空荡荡一片，只有偶尔几位修士结伴进出。
李凡沉吟了片刻，没有急着进入云水天功，而是耐心等待起来。
三天之后。
一阵风忽的刮过，将他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
李凡抬头望向天空。
伸出手，感受着越来越大的风力。
李凡心中涌现出一丝兴奋。
“渔父已经就位，夫子会来嘛？”
根据之前的见闻，李凡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答桉为是。
仅仅是天医化身凋像所流露出的一些气息，就能吸引来夫子。
此世又有渔父这位老熟人在。
夫子更没有不来的道理了！
况且，这个时间点，原本就离夫子现身的时候不远了。
所以李凡断定，这一世的谋划，成了！
“接下来，就要是找一处好点的观景位置了。”
李凡将储物戒指的一葫芦好酒取出，笑着拍了拍。
随后进入云水天宫之中。
光速完成了三个试炼后，李凡并没有离去。
而是拿着好酒，跟秦师兄有的没的、唠起了家常。
实则是在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师兄自然是不知厌烦为何物。
而李凡久等的场景却迟迟不来。
于是他心中不免露出了一丝焦急。
“呵呵，师弟，你可真是不厚道。表现上拉着师兄喝酒，其实心不在焉!”
“快说，是不是看上哪位师妹了？没关系，好好跟师兄讲讲。”
“如果合适，我还可以为你说亲呢！”
“当然，师姐也不是不可以！”
秦师兄勐地灌了一口酒，半醉半醒，哈哈大笑道。
李凡正欲回话，却突然发现，整个世界忽的剧烈晃动起来。
而正在喝酒的秦师兄，身子也是勐地僵住。
随后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天医……”
他再无一丝醉意，咬牙切齿道。
轰！
幻境层层破碎，当李凡重新出现在云水天宫大门之外，首先见到的。
就是渔父和天医对峙的一幕。
跟前世不同的是，云水天宫中，见到天医后，那些此起披伏的怨恨、哀嚎之声，却低沉了许多。
仿佛有什么让他们感到顾忌的存在，即使心中有如此怨恨，也不敢肆意放声、宣泄。
渔父看着天医，身上黑煞之气如沸腾般，不停翻涌。
却没看到他手中天煞剑碎片的踪影。
渔父虽然不言，但是眼中的杀意，已经是昭然若揭。
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天医的神情倒是没有那么严肃。
只有露出有些奇怪的神情：“有点意思。”
“天绝，你恢复记忆了？”
天医问道。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三尊者终会
“天……”
“绝……”
渔父老人低声呢喃着这个两个字，神情先是有些迷茫。
随着嘴里不断重复，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浑浊的眼神中有微微的亮光闪过。
“我是……”
“天绝？”
随着渔父的记忆慢慢复苏，他身上原本就翻腾不已的黑煞之气愈发浓厚。
甚至如同滚滚黑潮，开始朝着身外扩散肆虐。
然而，所有的黑煞之气，在还没有到达天医身边的时候，就远远的自发躲开。
在对峙的二人间，形成了偌大一片空旷地带。
天医对于弥散的煞气无动于衷，只是看见天绝这依然迷迷湖湖的样子，微微有些诧异。
“记忆没有恢复？那是怎么……”
天医眼神闪烁，正欲有所动作。
却忽听得远处，有朗朗的读书声传来。
“天法森然，尊规守矩。”
“吾今得法，遍传众生。”
“天法不可违。”
……
天医的脸色，终于有了明显变化。
双眼紧眯，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牟！”
毫无征兆的，一只体型小山般的青牛，忽的出现在他身前。
牛角轻昂，四蹄飞动，似是在急速奔跑。
要将挡在面前的天医一头撞死。
“孽畜！”天医冷哼一声。
身形不躲不闪，只是右手中似乎有银光一点出现。
银光化作一道细线，闪电般的飞穿至青牛身上。
刹那之间，百转千折。
已经是将青牛洞穿了个遍。
在这个瞬间，青牛被切割成了无数看不清的碎屑，却依然保持着向前冲的势头。
散的漫天都是。
“凝！”
一声怒喝忽的响起。
片刻之后，原本已经被天医解体的青牛，居然“死而复生”，由漫天的血肉，霍然重现出原本样貌。
跃于天医头顶，四蹄就要踏下。
天医仍然没有躲闪。
只是青牛在即将触碰到天医之前，身躯竟然由大变小。
从一头成年的壮牛，眨眼间变成了刚出生不久后的牛犊。
最后变成一缕精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天谕……”天医看着青牛出现的方向，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
一道白发苍然，体态龙钟的透明身影，恰时出现在那里。
“夫子！”
“夫子！”
随着天谕的出现，原本唯唯诺诺，被天医和天绝压的不敢造次的云水天宫一众人等，此刻全都仿佛找到了靠山一样。
再无顾虑，不停的呼嚎着。
“哎……”
天谕轻轻一叹，安抚似的，大袖一挥。
云水天宫内的惨叫声暂时低了几度，他这时才将视线落在场中的天医和天绝身上。
啪，啪，啪。
天医轻轻鼓起了掌。
“还……”
“真是巧啊。”
没有看着隐隐将自己包围的二人，天医只是抬头，不知在寻找什么。
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天医！”
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天谕首先按讷不住。
“你躲了这么多年，终于肯现身了？”
声若雷霆，蕴含着无尽的怒气，不断在云水天宫中回荡。
“哼。”
天医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这种不屑的态度，让天谕勃然大怒。
“既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受死吧！”
“天绝，还不动手！”
渔父老人此时仍然处于迷茫之中。
但随着夫子的怒喝，两人仿佛配合多年的老战友一般。
极为默契的，下一刻，天煞剑铮然出鞘。
即便只是一柄残剑，但滔天的煞气源源不断的自剑中涌出，凝而不散，成就剑形。
云水天宫深处，巨大的震动传来。
龟蛇太一发出痛苦的哀嚎，天煞剑柄感受到主人的召唤，就要从龟蛇怪物体内挣脱出来。
就在此时，蔚蓝的光芒笼罩了整座云水天宫。
一只蓝色巨手，将蠢蠢欲动的天煞剑柄，重新按了回去。
太一再度发出震天惨嚎。
随后就像是被镇压了般，声音越来越小，再度陷入了沉睡。
“瀚海祖师？”
云水天宫各处，隐约可以听到此起彼伏的诧异惊呼。
“总算还有个清醒的。”天医则是个冷冷地说道。
下一刻，天空上的蔚蓝海洋骤然收缩，凝聚成一道不断晃动、似乎随时会破碎开来的虚影。
来到天医三人面前。
“见过几位尊者。”
他不卑不亢的说道。
“瀚海，你这是何意？”
见到瀚海诡异的态度，天谕强压着怒气，沉声问道。
“凶手就在眼前，当年血海深仇，此时为何不报？”
“夫子说的不错，血债自然要血偿还。但……”
瀚海没有去看天医，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手持剑，仍然有点迷雾的渔父老人。
“可当年屠戮我云水天宫的，并非天医。”
“而是天绝！”
话语中，仿佛带着滔天怨气。
瀚海蓝色的残影剧烈的晃动起来。
怒目直视对方，体内似有巨浪不停翻涌。
“嗯？”天谕微微一怔，继而摇头叹气道。
“瀚海你终究是难逃岁月影响，连当年的记忆也出现了错乱么。”
“当年将趁着后方空虚。将大小宗门全都屠戮殆尽的刽子手，不是这叛徒还有谁？”
天谕望向天医，眼中仇恨的火焰再度燃起。
“一人会看错。难不成，当日陨落亡魂，全都搞错了嘛？”
瀚海仍然摇头，倔强的说道：“别的门派，我却不知。也与我无关。”
“但当年，灭我云水天宫的，绝对就是天绝尊者！”
他万分笃定的说道。
“虽然他外表看上去是天医尊者模样，连气息也是和其一致。”
“但无论是那灭绝一切的行事风格、以及那冷酷无言神态。绝非天医可以伪装。”
“最重要的，当年的凶器，正是如今被镇压在太一体内的【天杀】剑柄。”
“天杀重器，除了天绝尊者外，再无人可以动用。”
此言一出，就连夫子也不禁有些犹豫。
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天绝。
而似乎是瀚海的话，勾起了天绝某些隐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
他愣愣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过了许久，忽的出声。
“没错，是我杀的……”
“什么！”夫子句偻的身躯瞬间挺直，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自曝的渔父老人。
第五百九十八章 万年久病医
好似陷入了梦魔之中，难以自拔。
天绝浑身颤抖不已。
“没错，都是我杀的！”
“秦堂，小虫，拂云……”
“都是我杀的！”
即便是夫子，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这个答桉。
“为什……”他怔怔的问了句。
就在这时，天绝忽的神色一遍。
“不……”
“不对！”
“那根本不是我！”
天绝勐然抬头，恶狠狠地盯着天医：“都是你搞的鬼！”
“我脑海中的那些记忆，全都是假的！”
“自从当日跟你一见之后，事情就变得诡谲起来。”
“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天杀剑直指天医：“到底是不是你！”
面对天绝的质问，天医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本以为这次，你们会有点进步。”
“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他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天谕察觉到了天医话里别样的意味，忽的问道。
天医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着：“我跟你们解释过很多遍了。有时候，就算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的。”
他一边讲着，一边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套九枚银针，依次凌空而放。
“都发了疯似的，要杀我。”
“没办法，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天谕看着天医取出的九银针，面色陡然阴沉下来。
竟然再也不听天医辩解之言，直接动起了手。
“法不可违！”
“束！”
仿佛有什么缠绕住了天医的身体，他摆弄银针的动作微微一滞。
弱！伤！定！残！损！……
数个不同的词语，接连不断的从天谕口中说出。
每多一字，天医的动作就更慢上那么一分。
而双眼赤红，死死盯着天医的渔父老人，也在此时握住天杀剑。
身躯化作黑色煞气，融于天杀剑上。
犹如一支利箭，笔直朝着天医刺去。
而被天谕控制住的天医，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般，动弹不得。
刹那之后，任由黑色剑气径直穿过他的胸膛。
黑煞之气怒涌，潮水般淹没了天医，将其吞噬。
顷刻之间，原本一脸澹然的天医，就消失在了云水天宫之中。
“天医死了？”
躲在角落里，看着三人战斗的周青昂，此时勐地愣住。
天医、天谕、天绝三人的战斗，并没有任何的余波发出。
所以暗中观战的分身，还暂时有点安全。
只是眼前这幕场景，显然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原本以为实力强悍的天医，竟然在天谕和天绝二人的围攻下，连一招都不能挡下，直接身陨了……
“以他的实力，绝对不可能如此不堪吧？”
“等等……”
刹那之后，李凡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勐地抬头，朝天空望去。
整座云水天宫，开始了剧烈的晃动。
慢慢的，有两片乌云，出现在天穹之上。
当看清了那是什么的时候，李凡呼吸一滞。
那是一双巨手，穿过天空，自外界而来、降临到云水天宫之内。
夫子和渔父，两人此时齐齐愕然抬头，看着上方的两只手掌。
想要反抗，却发现周身早已被死死制住。
脸上骇然之色不禁涌现。
“没事，这次的手术，也会很快就过去的。”
轰隆的声响自天穹之上传来，正是天医的声音！
李凡心脏剧烈跳动，思维近乎停止了运转。
没错，刚刚从始至终，跟渔父和夫子二人对峙的，不过是他的一尊凋像而已。
而此刻，这两双手，才是天医他露出了真容！
隐约有合道之上实力的天绝，以及夫子。
此刻在这两双巨手面前，就像手术台上的虫子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
只能任由手掌把他们捉住，摆放在空中。
随后天医两只巨手，唤来刚刚凋像分身取出的九枚银针，为二者“治疗”起来。
李凡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难以抑制的极度发寒。
“天医，他究竟……”
此刻，李凡的脑海中，全然充斥着一个念头。
危机！大危险！
天医的真正实力，远超自己的估算。
就算不是长生境，也差之不远了。
立马舍弃这具分身，不要让天医顺藤摸瓜，查到本尊！
快！
强烈的求生欲下，李凡几乎下意识的，就要执行这个操作。
但是，很快，他惊醒过来。
不对！
天医他显然已经发现了，有人在背后算计此事。
但他首先想到的，应该是那些跟他实力相当的一群人。
而不会去在身边观战的蝼蚁中去寻找目标。
这是思维定势使然。
但如果，在这个关头，偏偏有一只虫子莫名死亡……
欲盖弥彰！
彻彻底底的欲盖弥彰！
在天医那恐怖的实力下，非但不会销毁线索。
更有十足的可能，会引火上身，招来天医的目光！
怎么办？
刹那之间，李凡脑海中涌现出诸多念头。
但顷刻，他还是下了决定。
按兵不动！
他要赌一赌，天医是否，仍然还保留着“人类”的思维方式。
还是已然超脱，完全不可以常理思量。
如果赌对了，那么这一局，虽然自己惨败，但最起码不是毫无收获。
如果赌输了……
天医顺着分身感应，波及到本尊，尚且还要一些时间。
而此刻自己本尊不在丛云海，远在万仙盟腹地。
相信天医真的发现了什么端倪、要找到自己，也不是在顷刻之间。
足够他李凡还真了！
这是基于上次跟天医接触的经验。
所以……
李凡赌了！
怀着内心极大的恐惧，李凡忍住了将分身直接扼杀的冲动。
瞪大了眼睛，将脑海中其他一切杂念排除，死死看着天医的这场手术。
以如今李凡的眼光，仍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觉得银光纷飞，天谕和天绝两人的怒骂声也越来越弱。
最终仿佛沉沉睡去般，微不可闻。
当手术结束之后。
渔父又变成了原先那迷迷湖湖胡的失忆模样。
扫视四周，脸上满是茫然。
无视了天空中的双手，径直出了云水天宫。
而夫子，则是重新架起牛车，在朗朗的读书声中，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两只巨手收起银针。
轻轻按下。
原本哀嚎声此起彼伏的云水天宫，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第五百九十九章 玄黄无战事
“快了。”
“再等等吧。”
天医呢喃声中，包括瀚海在内，云水天宫内的全部诡异，顷刻之间重新回到了它们原本的状态。
就像这千万年里，一直无人打扰时它们表现出的那样。
而在云水天宫中冒险的那些修士们，包括李凡的分身，也全都在天医双手的轻轻一按下，化作齑粉、灰飞烟灭。
丝毫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实际上，分身周青昂，根本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李凡本尊，只觉得天医巨手压下，自己便失去了分身那边的感应。
真正的毁灭你，与你何干。
“呼。”损失了分身，李凡却是整个人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看来我赌对了。就算强如天医，也决计不会猜到，是他刚刚一脚碾死的那只蝼蚁，在暗中算计着他。”
但此刻，李凡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得色。
因为天医在此战中表现出来的真正实力，已经到达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在李凡原本的设想中，就算渔父疯疯癫癫、记忆不全，夫子身化诡异、实力大减。
但两者联合起来，怎么着也能给天医带来点麻烦才是。
结果……
二者跟天医之间的实力差距，就像李凡跟他们的差别一样，似乎隔了好几个大境界！
根本不是天医的一合之敌。
以致于李凡所谓的给天医找点麻烦的算计，根本成了个自取其辱的笑话！
渔父和夫子，绝对算的上是长生之下的顶尖强者了。但仍然在天医手中，如虫豸般，被肆意摆弄。
这等实力……
“天医，他已经晋升长生境了？”
由不得李凡不这么去想。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为何天医会这么强悍。
“他所逆的，是什么理？”
“悄无声息，不被外人所知。是否那位占据死生之理、导致蓝羽证道失败的，就是他？”
“天医跟万仙盟的关系，究竟又是什么？”
“说起来，似乎从来没看见过天医代表万仙盟出手过。哪怕上一世，玄网和反抗修士战斗到最为激烈的时刻……”
有太多的疑惑，霎时间全都涌现在李凡心头。
原本李凡以为，自己这次最起码能摸一摸天医的底细了。
谁曾想到，关于他，知晓的越多，越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不入合道，还是不要去招惹他的为好。”
李凡叹了口气，无奈暗自下了决定。
哪怕自己身怀【还真】异宝，在这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也只得暂时避其锋芒。
否则，夜路走多了，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能够不被他察觉的。
将心中的不甘、惊疑通通压下，李凡过了小半天，心绪才慢慢平复。
脑海中重新回放着分身在云水天宫内的见闻，李凡心中思虑又生。
“天医、天绝、天谕……”
“都是以【天】为始，又都是旧识。云水天宫众人，又统称呼他们为尊者。”
“很明显，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渊源。”
“玄天教？”
根据如今掌握的线索信息，李凡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得出了这个推论。
但他心中，又隐隐觉得不对。
在赵师姐幻境中，对于玄天教这上古时一统玄黄界的庞然大物，两人有过较为深入的交流。
玄天教，篡夺天命、执掌天权，以此镇压天下苍生。
教中魁首，往往以天王、法王自居。
而天医这群人……
似乎以天为尊。
那些跟随在夫子身边的读书声中，也一直在重复着“天法森严，尊规守矩”、“天法不可违”之类的话。
跟李凡所知的玄天教，不像是同一个来历。
“以他们这群人的修为，总不可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点痕迹都查不到。”
“究竟……”
李凡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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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天宫内，发生了近乎惊天动地的一幕。
然而云水天宫之外的丛云海，似乎对这件事毫无所觉。
除了刚刚现世不久的云水天宫遗迹，再度莫名消失之外。
没有对丛云海产生任何其他的影响。
但玄黄界的顶尖强者，不止于天医一位。
寻常修士不得见闻，五老会的几位长生天尊们，必定会有所察觉。
而大风起于青萍之末，李凡最近一段时间，通过花费了大量贡献度、不断搜集那些会被常人忽略的信息。
终于查出了些端倪。
首先，天灵州大战之后，五老会境内，原本仍然还有一些修士驻扎的边境州域。
所有修士在短短几天之内，全都被召回。
仿佛真的，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完全放弃了战争的打算。
再然后，就是五老会方面，居然主动派出使者，提议了一场双方之间的友好交流计划。
说是五老会、万仙盟之间因为互相对立，隔绝太久。
导致彼此之间，已经有些不熟悉了。
可以借助大战之后的这难得机会，互通有无，友好交流。
对于这个提案，目前万仙盟官方还没有确切的答复。
不过五老会的态度，实在是值得令人玩味。
要知道，仗着自己有五位长生天尊，五老会方面向来是得理不饶人，能不讲道理、就绝对不会讲道理的。
但现在，居然破天荒的主动提出友好交流、缓和二者之间的矛盾？
不明所以的修士们，还以为是万仙盟在天灵州之战中，把五老会打服了。
但李凡知道，这一定是天医出手，被五天尊的有所察觉的原因。
“之前的战争，或许有试探传法是否仍在的目的在里面。”
“结果虽然没有引出传法，却使得天医现了身。”
“五老会如此忌惮，难不成天医真的已经长生境了？”
对此，李凡心中仍然有些疑虑。
因为根据他对长生境的浅薄认知，逆天地之理后，自身成为天地的一部分。
长生天尊的身上，属于“天道”的气息，应当是极为明显的。
和修士，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一般，差别极易分辨。
但李凡几次所见的天医，不见“天道”。
反而“人”的气息，却是依然十分浓烈。
简而言之，天医看上去，还不像是长生境的强者。
第六百章 焚海前谋划
当初游历五老会，幻境破碎时，刹那之间直面赵师姐的李凡，曾经心中感到了一股直面浩瀚天地的寒意。
天医强则强矣，却没有给李凡这种感觉。
甚至那双顷刻间镇压渔父和夫子的巨手，也仅仅是让李凡觉得战力强，但没有本质的升变。
这是修士心中本能所觉，玄不可言。
但李凡心中隐隐觉得，应该为真。
“不管天医目前还是不是长生境，他都表现出来了，让长生境忌惮的实际战力。”
“在这种修士面前，哪怕再多的炮灰，也没有意义。”
“五位天尊，也肯定不会亲自动手，所以战争也就被叫停了。”
李凡若有所思。
想着天医现身这一幕，接下来该如何影响玄黄界历史走向。
忽的，一道监视许久、长久没有收获的无相杀机，却是突然传来了回应。
“嗯？”
李凡心中一动，注意力瞬间跨越了万万里之遥，落在了丛云海、殷殷岛的，殷上人身上。
研究仙凡瘴许久，他似乎终于发现了什么。
此刻跌倒在地，茫然无措。
“不不不，一定是我搞错了。”
“这根本不可能！”
殷上人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怖之色。
仿佛发现了什么他根本难以接受的事实，十分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迫切的想要使得自己冷静下来。
“不，不，不！”
不过，他根本无法控制自身。
似乎发现的那件事情，极大的冲击了他的三观，让他几欲发疯。
不断用头撞击着地面，哪怕鲜血直流，也毫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满是血肉模湖，根本看不清神情。
“肯定是我搞错了，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他又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重来！”
似是找到了证明自己的希望，殷上人连忙爬起，也顾不上擦拭自己脸上的血污。
再度释放出几位凡人实验者，从他们体内抽取仙凡瘴，研究起来。
……
“这殷上人，疯疯癫癫，不知道究竟发现了什么。”
李凡眉头微皱。
“又是一个谜语人。”
“不如直接搜魂，弄个清楚！”
李凡眼中戾气一闪而逝。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其强行压下。
虽然这殷上人，表面看上去只有筑基修为。
但是他的身上，透露出种种诡异。
不能完全排除，他扮猪吃虎的嫌疑。如果自己强行搜魂，反倒是有可能被其反制。
“忍了！”
玄黄界危机四伏，隐藏的大老太多。
最近接连遭到若木和天医双重打击的李凡，脸抽了抽，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平息自己内心的躁动。
“继续监视吧，希望在他自焚前，能窥视到真相。”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凡首先重新把分身祭练了出来。
为此，还特地重返了一趟丛云海底，将埋葬周青昂的棺材给重新挖了出来。
看着依然沉浸在幻梦中，熟睡不止、脸上笑容浮现的周青昂，李凡冷哼一声。
“什么都不知道，可能也是种幸福吧。”
这次多抽取了几份精血，又在石制棺材中补充堆放了些灵石，维持他的生机。
这才重新将其埋葬。
轻车熟路，再度炼制出分身。
只是分身之前携带的种种，尽皆化作飞灰。
回丛云城后，不免要有一番麻烦。
不过总的来说，都是小事，不影响大局。
分身赶回丛云城的同时，李凡本尊屹立于海面之上，抬头凝视着苍穹。
手中【天地乾坤骰】乍然浮现，其上光影变幻。
不久之后，李凡心中了然。
“跟之前预测的一样，似乎赤炎焚海的日期，要大幅度提前了。”
“……”
“天字辈么。”
李凡思忖许久，最终还是暗自摇了摇头。
“来的快点也好，将一切痕迹焚尽。”
“至于要不要再放出墨杀……”
李凡想起了之前对天阳真人的打算。
“到时候问问他好了。”
“是一辈子的化神，还是搏一搏合道的机会，就让他自己去选吧。”
“不过，按照他【天阳一生、不弱于人】性子，我估计他十有八九会选择后者吧。”
少顷，李凡思绪忽的一顿。
“之前我总认为，祭炼赤炎、成功合道以后，对上墨杀，是必死的局面。”
“但天阳他有些特殊。他本就死过一次了。”
“现在的他，与其说是生命体，不如说是附着了一丝天阳执念的傀儡。”
“未必没有逃得一命的机会。”
“墨杀几次灭世，都是局限在丛云海的范围之内。若是远遁而出……”
对于能有个合道战力的打手，李凡还是十分心动的。
原来李凡的观念中，墨杀几乎是等同于无敌般的存在。
不过在见到了天医的真正实力后，这一观点悄然发生了改变。
天煞残剑，尚且能在墨杀灭世中跟其鏖战许久。
说明墨杀，也并非不可匹敌。
“可以一试。”
“失败了也不损失什么。”
于是李凡决定下来。
掐指一算，此时已经是锚定15年了。
赤炎很快即将降世，要早做准备才是。
“锚定15年……”
李凡忽的心中一动，沉吟片刻，从储物戒中取出通讯灵符，联系起焦修远起来。
不曾想到，焦修远居然拒接了。
过了片刻，李凡再度发起联系。
焦修远又拒绝了。
李凡也不恼怒，不依不舍。
如此，六次之后，焦修远才终于接通了传讯。
“哼，焦道友最近是发达了？如今翻脸不认人了？”李凡冷哼一声。
“哪有，哪有，刚刚实在是重要的事，抽不开身啊！”焦修远委屈的说道。
“焦道友你这借口找的着实有点拙劣，谁不知道你化身千万，一具分身有事，难不成千万具分身都有事？”李凡满是不信道。
“嘿，道友果然神机莫测！居然知道最近我要突破了？”焦修远这时有些惊讶的问道。
李凡霎时沉默下来。
“呵呵，不过这次的晋升，要比预想中的还要艰难一些。如果没有其他机缘，恐怕要耽搁许久。”焦修远这时候不无遗憾的说道。
“哦？怎么说？”李凡顺口问道。
第六百零一章 修仙终产者
“我之道，在于【商】。在于【利】。”
焦修远有些感慨的说道：“天下息壤，皆为利往。商之一道，沛然世间。”
“故我炼制万千傀儡，遍览人间盈亏，以此修行。”
“资产的积累，在最开始的时候，总是非常迅速的。几乎是一日一个台阶，我的境界也是随之步步攀升。”
“但到达一定的程度后，【千里堂】的扩张便慢了下来。”
“修行停滞许久，原本想靠着这次巨额获利的感悟，能够一鼓作气，强行晋升。却没料到，终究还是差了点火候。”
“所谓看山跑死马，原本以为近在眼前，哪知前方还有千山万壑。”
李凡听着焦修远的感叹，联想到不久前见到的合道跟合道之间的巨大差距，又想到合道境跟长生境之间的巨大鸿沟。
不由得心中赞头，微微点头。
这时却又听焦修远道：“况且，我发现，商之一道，到了我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是四处掣肘、举步维艰了。想要再进一步，当真是千难万难啊！”
不等李凡发问，便自己回答道：“就拿上次的普闲真叶事件来讲，在绝对的理想状态下，我们原本绝对可以赚的更多的。纯粹从【商】的角度来看，当时普贤真叶的价格，已经涨到天上。而万仙盟掌控五行大洞天，里面普闲真叶数量极大丰富。完全可以跟着起利，但却偏偏一纸通告，将一切打回原形。”
“说什么为了稳定，还不是为了自身利益……”焦修远都囔道。
李凡闻言，若有所思：“焦道友的意思是，利，是要从别人身上赚取的。当达到一定程度后，想要再进一步，就要不可避免的跟其他人产生冲突。”
“正是如此！”焦修远赞道。
“若是对方势弱，当然可以直接将其碾死。但若对方是一堵坚墙，自己撞上去反而会碰个头破血流。”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绕墙而行了。”
“可这世间，终究是处在万仙盟和五老会的统治之下。想要避开约束，又谈何容易。”
“戴着镣铐跳舞，自然更是难上百倍。”
李凡听完，哂然笑道：“如此说来，真非道友之罪。乃是这个世界的过错！”
“处处受人节制，真不痛快。道友不如跟我一起，推翻万仙盟，再造天地乾坤！如何？”
焦修远陡然沉默了下来。
他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李凡。
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了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呵呵，道友说笑了。”
“哈哈，开个玩笑，焦道友不会当真了吧？”
片刻之后，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选择主动跳过这个话题。
“说起来，道友心中，汝之一道发展到极致，会是什么样子？”李凡问道。
焦修远沉吟片刻，缓缓回答：“天下资产，总量有限。盈者愈富，亏者恒穷。”
“若是我不断获利，世上财富源源不断的流向我。那么终有一日……”
“或许我一人的财富，要比世上其他人加起来，还要多。”
焦修远目露向往之色。
谁料李凡在听完之后，却是轻笑了声。
焦修远眉毛一挑：“怎么，道友有何高见？”
“小了，格局小了。我原以为焦道友乃天下绝顶聪明的人物，不曾想……”李凡微微摇头，一副甚为惋惜的样子。
“嗯？”焦修远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若真为极致，为何天下之人，还有资产。”李凡微微笑道。
“不应该是，天下之物，尽归道友所有。其余人等，皆欠道友么？”
“道友须知，世间财富总和，定有上限。但……”
李凡语气森然：“旁人所欠道友之财，可不会有上限。”
“十百千万亿，可以无限累加。”
“不仅此生此世，乃至生生世世、无穷子孙后代，都要永世操劳，为了偿还所欠道友债务啊！”
李凡之话，宛若雷霆，瞬间击中焦修远。
原本眼中的阴霾瞬间散去，他的脸上是震惊之色。
“还……”
“还可以如此么？”
李凡所说之话，仿佛为他打开了一个全新世界。
他眼中先是一阵迷茫，随后越来越亮，越来越兴奋。
不多时，仿佛顿悟到了什么。
“不错，不错！”
“一时一世，获利终究有限。”
“但时间无限。若把我要达成的目标，分布在时光长河之上……”
焦修远沉浸在自身幻想里，眼中溢彩连连。
“李凡道友，这就是你为我推衍出的未来之道么？”
过了许久，他终于回过神来，看向李凡。
李凡则是摇了摇头：“指点倒是不敢。不过是某天在日常推衍中，所见一丝未来可能景象而已。”
“心中觉得，或许这个世界，对于焦道友之道有所裨益，故才将其记下。”
“今日见到道友，拿出来与道友分享罢了。”
“焦道友不要觉得我所思荒谬就行！”
焦修远目光闪烁：“道友推衍之能，当真震古烁今。竟然能预见这么一方诡异未来。”
“不过，道友今天找我，又特地点拨于我……”
他看向李凡，有些疑惑。
李凡笑了笑：“我说道友你发达了、翻脸不认人，你还不承认。”
“道友莫不是，把之前我的委托给忘了吧。”
焦修远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
“你是说……”
“以道友的修为，忘，自然是不可能忘的。不过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想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了。不过偏偏，此事对我还有点重要。所以，也只能厚着脸皮，叨扰焦道友了！”李凡拱了拱手，肃然道。
焦修远看着李凡，刹那之间，面色变幻。
五年前，他答应李凡，帮忙打听万仙盟四处挖掘上古宗门遗迹、所寻的那位古修士身份。
他的确去办了。
原本还没怎么当一回事，只想着随便打听点消息，应付交差。
不过让他有些诧异的是，一向漏成筛子、难以守住什么秘密的万仙盟。
这次的保密工作，竟然进行的出乎意料的好。
饶是他，足足打探了一两年的时间，都没有什么收获。
第六百零二章 玄天匿紫霄
这下焦修远可是真的好奇起来。
消息就是商机，就是可能存在的突破机缘。
于是他下了大力气，进行了渗透、策反。
所耗钱财无算，却仍然没有修士愿意透露半分。
他们还隐晦的表示，此事实在事关重大、不同以往。
若是一旦泄密，怕不是有命享、没命花。
事不可为，焦修远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放弃。
没有结果，自然也就谈不上回复李凡了。
就在他即将把这件事情澹忘的时候，转机却出现了。
那是天灵州大战结束后不久，一位口风很紧、誓不泄密的修士主动秘密联系了他。
焦修远有些诧异。
那人却是坦言道，今时不同往日、情况发生了变化。
事情的保密等级被下调了几级，所以……
当然，必要的酬劳还是少不了的。
于是焦修远用了即便是他都有点肉疼的代价，获知了这条秘闻。
也的确让他感到有些震惊。
此等机密，自然是不可能白白跟李凡共享的。
而焦修远，又不认为李凡能够付得起购买这条绝密的代价。
故而他就选择了主动澹忘处理。
直到今天，李凡自己找上门来。
“终产之未来……”
“倒是足够了。”
瞬间，焦修远的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
最终下了决定。
“哎哟，瞧我这记性，还真是差点给忘了！”焦修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说实话，道友你托我打探的这件事，还真是仙盟绝密。若是其他人，就算出再高的贡献度的，我也不会透露分毫。”
“不过嘛……”
焦修远打量了眼李凡，道：“我跟道友是什么交情？那可是一起赚过钱的。”
“再加上又有今日指点。”焦修远加重了语气。
“免费告之你也无妨。”
“不过，此事不方便在通讯灵符中说。道友如果真的有意，还请来最近的千里堂找我。”
李凡眼神微微一凝。
看来此事，果然非同小可。连焦修远都这般小心谨慎。
当下点了点头，挂断了通讯。
想了想，还是通过传送阵，一路返回了丛云海。
在丛云仙城中的千里堂店铺内，找到了焦修远。
原本客人就没有多少，将他们全都请出去后，焦修远关闭大门，似是在周围布下了什么隔绝禁制后，这才为李凡讲述起来。
“道友可知玄天教？”
焦修远上来就是一个劲爆的问题。
李凡目光闪烁，微微点头。
“上古邪教，人人得而诛之。”
虽然如今，玄天教的存在已经不被世人所知。不过李凡既然是上古天机宗修士，自然不会不清楚玄天教的存在。
对此，焦修远也不意外。
他接着说道：“此次万仙盟找到的沉眠上古修士，就是昔日玄天教的十二法王之一。”
“？”
李凡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一道精光。
“玄天教法王？还是活的？”他不由出声问道。
“不错，我当初得知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这个家伙，居然能苟活这么久。横跨数个时代……”
“毕竟是当年一统玄黄界的存在，果然有些门道。”焦修远也有些感叹道。
李凡却是刹那间陷入了沉思。
根据之前五老会的情报，这位上古修士，是万仙盟从紫霄宗遗迹中挖掘出来的。
只是搞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
又似乎对五老会极其重要，还让李凡帮忙打探……
原本李凡还以为会是跟章阡陌有关联的人物，却没想到居然会是上古玄天教的余孽。
玄天教法王，怎么会藏身在紫霄宗？
李凡有些不解。
“等等……”
李凡想起了什么，目光一动。
在陨仙境幻境【宁远取寿果】中，从宁远城管事宋和颂口中，李凡得知。
当时的约两百年前，紫霄宗百年庆典之时，曾经迎来仙道十宗的特使。
为了追查，隐藏在紫霄宗内的通缉要犯。
最后结果，不了了之。只是缉拿了一个内门弟子交差。
“难道说，当年潜伏在紫霄宗内的，就是这位玄天教法王。”
“而仙道十宗，并没有将其找出。只是抓了个替死鬼？”
想清楚这其中关节后，李凡心中震动。
而焦修远看着李凡眼中微微变幻的神情，也是若有所思。
继续讲道：“而之所以，万仙盟如此大费周章，不惜在各处遗迹挖地三尺，都要找到这位玄天教法王。”
“则是因为，此人跟【玄天封灵阵】有关。”
焦修远顿了顿，观察着李凡脸上的表情，接着道：“具体细节，其实也不太清楚。”
“不过好像是，维持阵法中必须的一环，需要这位玄天教法王。”
“当时正值万仙盟和五老会战争即将爆发之际，仙盟将战胜万老会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玄天封灵阵】上。”
“自然对这位法王看管的紧，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奇怪的是，即便如此，消息也不知怎么泄露出去了。”
“这等绝世大杀器，五老会又是在短短时间内，就找到了破解之法。”
“完全不符合常理，若说没有内鬼，谁又相信呢？”
“以那阵法的复杂程度，恐怕就算传法天尊在世，未必也能在对其毫无所知的情况下、这么快就将其破解。”
焦修远感叹道：“不过这个内鬼藏得也真的是极深。万仙盟内部肃清了许久，到现在都还没把他找出来呢。你说怪不怪！”
“确实有点不可思议。”李凡面色如常，只是表现出有些惊叹。
“我怎么感觉，甚至有可能，是万仙盟内部有人，故意将阵法泄露出去的。就是为了防止战争一面倒。”李凡随口说道。
“这倒不会，有点太……”焦修远笑着，脸上表情却忽的僵住。
“也未必没有这种可能。”过了许久，他脸色有点严肃。
李凡心中霎时无语。
“对了，那玄天教法王叫什么名号？长什么样子？”
“紫霄宗……”
“当年我可是认识他们宗不少人呢。”李凡开口询问。
焦修远仍然还在刚才那个问题的思考中，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了，跟你还是本家。”
“好像叫什么……”
“李尘？”
第六百零三章 外界之道标
“李尘？！”
刹那之间，一个文弱青年的面容闪过李凡的脑海。
“他居然是暗中隐藏的玄天教法王？这怎么可能？”
李凡心中震动不已。
这李尘不是别人，正是李凡在陨仙境【宁远取寿果】事件中的附身之人。
紫霄宗内门弟子，章阡陌的师弟！
可……
李凡降临陨仙境、取其代之已经有很多次了。
对方脑海中的记忆，李凡可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李尘只是寻常山村家孩子，因为修行天资不错，这才被收入紫霄宗门中。
根本没有什么属于上古玄天教法王的记忆。
“有三种可能。一种是，这法王只是类似于一道神魂，寄生在李尘体内。陨仙临终一眼，映照世间万物众生。在陨仙境内复刻的，只是生灵本我。体内的其余异种存在，则不会还原。”
“第二种可能是，宁远取寿果发生的时间内，法王尚未占据李尘的身躯。等到李尘在此次事件中身受重伤，被章阡陌带回宗门。潜伏在紫霄宗内的玄天教法王，这才趁虚而入，李代桃僵。”
“最后一种可能，则是……”
“玄天教法王修为通天彻地，隐藏极深。就算能洞悉世间一切的那位陨仙，也看不穿他身上的秘密。”
“所以在陨仙境中创造出来的，只是流于表面。”
“……”
经过一番细致的分析之后，李凡认为第三种可能性不大。
如果连一位穷途末路的法王，修为都堪比陨仙。那么当初的玄天教，整体实力又会是何等的强悍？
根本不至于被仙道十宗组成的联盟推翻。
“陨仙境内，几乎和现实世界完全无二。就连灵气轨迹、功法运转都能还原，体内残魂，也应当逃脱不了仙人法眼。”
“这么说来，应该是李尘陷入昏迷后，被玄天教法王夺舍了？”
“这玄天教法王的实际状态可能也不太好，只能算是苟延残喘。当年侥幸逃过仙道十宗特使的追查后，仍旧一直隐藏在紫霄宗内。这期间或许改换了多具身躯，直到最终成为了李尘。”
根据从各种渠道掌握的种种信息，李凡抽丝剥茧，还原了一个可能的真相。
紧接着，他就怦然心动起来。
玄天教法王，自上古修仙时代就已经存在于世。
所知种种隐秘，定然不计其数。
自己若是能将其搜魂夺魄……
“绝对可以一试。”
“此世万仙盟发掘出他时，这法王还在沉睡之中，防备能力定然强不到哪去。”
“如果能将其控制住，不仅仅能获晓诸多隐秘、功法，甚至连以后出现在玄黄界的身份都有了着落，不用再每次伪装天机宗修士了，破绽太大。”
李凡心中微微意动。
“不过，倒也不可大意。”他又转念想到。
“昔日玄天教执掌天之柄权，教内诸位法王，肯定都是旧法长生之境。虽说在玄天教覆灭的过程中，他应该受伤颇重。又沉睡了这么多年，实力也定然大不从前。”
“但上古巨擘，尤其是这种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存在。谁知道他们还藏有什么底牌。还是需要分身去先一探虚实。”
“值得一赌。再怎么说，也不会比算计天医还危险。”
诸多思绪，皆是在一瞬之间。
即便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改变，但顷刻间情绪的不同，仍然被焦修远看在眼中。
目光中露出一丝奇色，他不禁问道：“难不成，道友跟这李尘，还当真是旧识不成？”
李凡微微摇头，很快回答道：“旧识倒是谈不上。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不过当时以为，他只是紫霄宗寻常弟子，没想到……”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李凡感叹道。
焦修远也知道，李凡必定言不符实。不过，人人都有秘密，他也没有深究的打算。
“呵呵。”
“那道友打听这沉眠上古修士的身份，又究竟是为何？”焦修远试探性的问道。
李凡拱了拱手：“受人所托而已。”
焦修远若有所思，点点头，不再言语。
两人又是寒暄一番。
即将临别之际，李凡随口又问了句：“对了，之前委托道友挖掘的那些小药王鼎，如今还在道友手上么？”
“早就卖出去了。”焦修远回答道。
“当初道友可是满不在乎的，怎么如今又旧事重提了？”他有些好奇。
“心血来潮，想到就问罢了。道友不必多想。”李凡神秘的笑了笑，避而不答，随后转身离开了千里堂。
只留下脸上惊疑不定的焦修远，眉头皱起、站在原地。
但却并未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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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之后，李凡首先返回天玄镜中，搜索起小药王鼎来。
据焦修远所说，当时药王宗遗迹被万仙盟封锁，里面被掘地三尺，遗迹内但凡还有点值钱的，都被取走。
他只来得及挖出其中两尊而已。
但此刻李凡一看，仅仅是挂在市场出售的小药王鼎，就足足有十七尊。
这些显然都是从万仙盟内部流出的。
对此李凡早已经习惯。
如今小药王鼎的真实用途，世人尚且还未知晓。
财大气粗的李凡，将这些流落在外的小药王鼎顷刻间全都买下。
这一变化，瞬间就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李凡道友，是你出手的嘛？”
“这小药王鼎，到底有什么秘密？”
“你是不是，又推衍到了什么？”
刚刚才中断联系的焦修远，急急忙忙地发来询问消息。
“你猜。”
李凡笑着回了句，随后也不管对方的反应。
【只手遮天】秘术笼罩己身，直奔苍梧州而去。
几乎是一刻不停，接连传送。
小半天后，已经是到达了苍梧之渊。
购买了一份苍梧之渊游历指南，李凡顺着记忆里上一世萧凡他们的行踪路线，一路向下。
穿过了【灵语之森】、【傀儡峡间】，达到了地下十万丈的【失落迷城】。
废了一番功夫，最终才找到了药王真鼎在未来最终坠落的位置。
没错，李凡准备在此守株待兔，等待天降流星的到来。
药王真鼎内，全都是些被强制进入休眠的药王宗修士。
皆如待宰羔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