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误会的真相
“这就是御兽宗的待客之道么？”白先生好听的声音响彻天地间。
没有半点怒气，但是却令护宗青龙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怒目而视。
出于自身的防卫本能，眼看青龙就要动手，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忽的自地面腾空而起。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惨呼声，一路径直飞到白先生面前。
凝重紧张的气氛霎时被打破。
天地间无数的目光霎时全都集中在那道幼小的身影上。
“是许克啊……”白先生笑了笑。
许克则是摸了摸后脑勺，忐忑不安。
不过还是按照李凡教的，腼腆的开口问道：“白先生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白先生还未回答，一道蓝光忽的自天边瞬息而至，挡在了他跟许克之间。
“陆涯大哥！”接连见到旧人，许克十分兴奋。
而白先生看着脸上满是警惕的陆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陆涯，好久不见。”
陆涯道：“您有什么事？”
语气冰冷，满是戒备。
白先生也不以为意，缓缓说道：“此行并无恶意。只是来找御兽宗，有一事需要他们帮忙。”
陆涯闻言，沉吟不决。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远来即是客，是我御兽宗招待不周了。”
一位白发白眉的老者，伴随着霎时出现。
“大长老？”陆涯一惊。
帝叁貘点了点头，以示回应。随后看向白先生：“贵客请跟我来。若有什么御兽宗能帮的，我们一定配合。”
这十分客气的态度，让陆涯有些不解以及难以接受。
不过他毕竟还算尊师重道，没有当面反驳。
“如此便先行谢过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白先生也将自己散发的气息收起。
跟随着帝叁貘，消失不见。
“哎？怎么走了？”原本以为白先生会带上自己，许克一时间有些懊恼。
“让你不要跟白先生走的太近！还傻乎乎的一见面就冲上去！”陆涯轻轻拍了拍许克的脑袋，训诫道。
“他根本不是平时在我们面前所表现的那样。”陆涯看着御兽宗远方，面色阴沉道。
“陆涯大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说啊！白先生他真的是大好人！”许克有些不解，但是十分认真的说道。
“你……唉……”陆涯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宁远城被夷为平地后，我们在白先……”
“在他的指挥下，呼喊民众自救。并且帮忙把伤员尽数转移到小破庙里。”
“但是，那一天……”
陆涯陷入了回忆，神情有些恍惚。
“伤员中突然有人伤情爆发，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白先生恰好又不在，我们的水平根本救不了他……”
“所以我们只能分散开来，在城中寻找白先生。”
许克这时候也忽的说道：“对，我想起来了，当时是有这么一回事。不久之后，陆涯大哥你对白先生的态度就彻底变了。到底为什么啊？”
陆涯深吸了一口气：“那时，我遍寻白先生不到。忽的想起，我曾经病重时，被白先生带到他家里救治过。隐隐记得，他屋子里似乎有个地下室。”
“我就想，会不会他此时就身在地下室。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在白先生家附近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刚要喊话询问，却隐隐闻到了一阵血腥味从中飘出。我还以为是白先生受伤了，当下顾不得其他，连忙闯入。却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许克也被陆涯的描述牢牢吸引的心神。
“尸体。满满一地下室，全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而他，正手持锋利刀具，将尸体分尸、进行着邪恶的仪式。你还记得狗子以前还有几个兄弟么？都是被人强行缝了狗的身体。”陆涯问道。
许克点点头。
“当时他们几个莫名失踪了，我问过白先生，他说也没有见过他们的踪迹。但是……”
陆涯咬牙切齿道：“我分明在地下室的那几句尸体中，看到了他们！”
“这……”许克瞪直了双眼，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
陆涯继续说道：“那间地下室的场景，简直如同地狱一般。我至今回想起来，依旧感到浑身冰冷。不仅血腥味浓郁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地面都已经被血腥沾染的黑红。地下室最里面更是矗立着一尊诡异至极的无面雕像！”
“即便当时只看了一眼，它却经常在我的噩梦中不断重复出现。若是没有亲眼所见，你绝对不会想象出那究竟是何等的邪恶！”
“他似乎对于我的莫名闯入，十分震惊。我却立马反应过来，唯恐他要杀人灭口。二话不说，连滚带爬着逃出密室。发疯似得逃回小庙内，想要揭穿白先生的真面目。可是他一向伪装的太好了！根本没有人信我！”
陆涯长叹一口气。
“如果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定然会有被害的危险。只能逃！可惜无论我怎么说，愿意跟我一起逃出来的，也只有你一个。”
“还好路上我们遇到了师尊，在这御兽宗总算安了家。可没有想到，他居然阴魂不散，又跟了过来。”
许克看着陆涯眉头紧锁的样子，心中顿时十分纠结。
“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许克仍然试图劝说道。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陆涯冷哼一声。
“你现在也见到他本人了。面对合道境界的护宗青龙，竟然能面不改色。可以想象他如今的实力究竟有多么可怕！短短时间内，就修行到这种地步。除了是用那邪恶祭祀的力量换来的，我想不出其他能够达成的方法！”
“再者说……”
陆涯顿了一顿：“那尊诡异的无面雕像，我也调查过。”
“是上古邪恶教派，玄天教祭祀的邪神！玄天教余孽，我辈修士、人人得而诛之！”
玄天教是什么许克不清楚。
不过白先生之所以修行这么快的原因，他可是知道的。
不过话到嘴边，却突然想起李凡“天机万万不可泄露”的叮嘱，又只能咽了回去。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真仙裂界力
看见对自己结论深信不疑的陆涯，许克犹豫了会，还是慢吞吞的说道：“我曾经听人说过，有时候即便亲眼所见、也未必是事情的真相。”
“以及，判断一个人的品性如何，不要看他怎么说、而是看他怎么做。”
“虽然我不知道那地下室究竟是什么情况，但白先生向来都是对我们特别好的。没有他的帮忙，我们或许早就饿死了。所以，我始终愿意相信，白先生真的的确是个大好人。”
许克一边组织语言，一边缓缓说道。这番文绉绉的话，足足用了好久才说完。
陆涯哂然一笑，摸了摸许克的脑袋：“你这小子，读了几本书就开始教训起我了？还一套一套的。”
“放心吧，我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心里有数。只不过……”陆涯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尊诡谲非常的无面雕像，心中不禁又沉重了几分。
接下来，陆涯又跟许克闲聊了会。在似乎接到谁的传音后，方才匆匆离去。
“玄鸟大人，我表现的怎么样？”这时候，许克才在心里向李凡邀功道。
“就中等水平吧。以后还需努力。”李凡十分平淡的回应，许克顿时有些丧气。
“看来，在这个时代无面真仙的力量残存，比起数千年后要强上许多。那陆涯仅仅是见了一面，就已经沾染了气息、落入真仙之网中，再难逃脱了。”
作为现世无面真仙的玄黄代理人，恐怕如今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比李凡更了解祂的力量性质了。
在此前经历的幻境中，李凡还不够格去察觉。但现在，却是一眼看出陆涯之所以会对白先生态度大变的最根本原因，还是受到无面真仙石像的影响。
生灵都有着本能的对于未知强者的恐惧。
就像落入蛛网中、无法挣脱的蝴蝶，虽然还没有看到捕食者的降临，却已经对自己将来的命运有所感知，心生惶恐了。
陆涯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只不过，他下意识的把无面真仙石像跟白先生给绑定联系在了一起。与其说是逃跑、远离白先生，不如说是为了躲避无面真仙的掌控。
只可惜，跟现实的李凡一样，寻常方法根本无法挣脱。
至于白先生究竟跟无面真仙有没有关系……
李凡却是没有从刚刚的那一面，窥见白先生身上有无面真仙的气息。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实力太强，遮掩的比较好的原因。
正在思索的功夫，李凡看见还在沮丧的许克，随即挠了挠他的头发：“你的心性，还是有待加强。这点挫折都受不了，以后怎么跟在我后面拯救世界？”
“玄鸟大人，我还不到十岁哎。拯救世界这种事情都要靠我嘛？”许克苦着一张小脸说道。
“谁让你跟我有缘呢。”李凡语重心长道。
“好了，做好准备吧。接下来，御兽宗应该会有任务会交给你。”李凡又预言道。
展现出了多次的未卜先知，许克已经对李凡极为信服了。
果不其然，这次李凡的预判也又没错。
三天之后，陆涯将许克带到了御兽宗镇妖塔外的一间小木屋里。
木屋中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木雕、一个木盒。
“这个木雕，是白先生给你留给你的礼物。”陆涯神情有些复杂地说道。
这三天时间里，似乎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言语间对白先生客气了许多，但是李凡却敏锐的感觉到，无面真仙的影响似乎对他反倒是又加深了些。
“哇！”许克还没有能力意识到这一点，此刻只是兴奋地跑到桌子前，一把将木雕抓起。
“咦？这好像是我哎？！”许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有些惊喜的说道。
没有在意这木雕究竟有什么用，只要是白先生送的礼物，许克就很满足了。原本想着小心翼翼的将其收起，但是在听到李凡的传音后，却是先藏在了胸口。
“这木雕，可是个好东西啊。”李凡双眼紧紧盯着，感应着其上凝聚的法则之力。
白先生出手，自然不可能是凡品。
这许克小人木雕，代表着反击。
只要不超过木雕所能承受上限的攻击，都会被吸收、随后反弹过去。
倒是跟之前朔锋领悟木剑天之奇后的神通表现比较相似。
“就算是合道境界的全力一击，这木雕也能完美反弹。虽然次数有限，但也绝对是件保命利器了。”李凡一边研究着木雕中的天地之理，一边感叹白先生的大方。
而许克也不出所料的，接到了前往南冥圣兽山，将红色木盒交给帝一兽的任务。
“这木盒中，装有的是【帝贰戾】的头颅。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白先生亲手将其斩杀的。帝贰戾游离在外，兴风作浪，不回妖族。白先生虽说看起来是将其杀死，实则是把他交还给了帝一。”
“用这个人情，来换妖兽吞噬虚空就能繁衍的方法，用来培育裂界鲸。”
李凡将事情的缘由给过了一遍。
“白先生是天道化身，却仍然把握不了妖兽的具体进化方向，还要去找帝一兽。”
“看来，玄黄界的妖兽，或许可能并非本土产物。而是外来者。”
“帝一察觉到玄黄界大劫将至，似乎没有幸免于难的可能。于是想要裂界而去……”
李凡眼前浮现出仿佛是世界尽头的那座高耸白山。
“南冥山，按照帝一的说法，乃是天之涯、海之角，世界的尽头。”
“玄黄界的无数游离能量就是汇聚于此。若是用某种特殊方法将其引爆，可能霎时间爆发出极为恐怖、接近真仙的力量。”
“从而跨越高墙，离开至暗星海。”
千年后的现世，南冥山已经变成了裂界大漩涡。世界伤口数千年不曾修复，由此可见南冥山裂界时的能量波动究竟有多么恐怖。
“原理跟天剑宗的裂解神兵是一样的。只不过都只是单纯的理论罢了。他们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了，是成功逃离了至暗星海，还是已经化作了虚无……”
“无人可知。”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唯一避难所
无论是天剑宗，还是离去的帝一妖兽一族。
日后的玄黄界都再没有听到过有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
在李凡看来，这是他最不会考虑的逃脱方法。
高墙隔绝星海内外。
出了高墙，恐怕就会彻底跟玄黄界失去联系。
所以究竟逃脱成功与否，根本无法证实。
而在裂界那种庞大的能量波动下，一旦失败、恐怕连还真的机会都没有。
无论是本尊、亦或者是分身，都无法去“试一试”裂界的真正可行性。
所以李凡一直对这方法兴趣寥寥。
“裂界而去，无疑是彻头彻尾的逃亡派。玄黄大天尊的考验，是不可能支持这种方案的。”
“若是我为玄黄天尊，世界中出现了这么一批准备叛逃的人。我又该怎么做呢？”
跟随许克前往南冥山的路上，李凡仔细思考着。
一路上所经历的遭遇，跟前几次经历的幻境差不多。
不过这次有了白先生木雕护体，更是无惊无险，十分顺利的到达了。
同样在帝一分化出的人类身躯的带领下，参观了妖兽一族的万妖大会。
在众妖兽“永远支持帝一大人”的山呼海啸中，大会落幕。
许克这时也在李凡的提醒下，交出了装有帝贰戾的木盒。
帝一的反应跟表现没有出现偏差。
说了一堆晦涩难懂的话后，分裂出灰色圆球，将其交给了许克。
“你们且去吧。”
帝一随即下了逐客令。
“慢着。”
这时候许克突然又出声道。
“嗯？”帝一兽有些意外。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等待许克说完。
“前辈认为，在场这些妖兽，会有多少真心实意愿跟随您离去？”
“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目前毫无征兆的所谓劫难，就要抛弃玄黄界这个乐土。”
帝一人类身躯皱了皱眉：“我不需要他们真心实意。我只需要他们执行命令就好。”
“如果实在不听话，大不了把他们全都吞了！”
许克笑了笑，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方才前辈说，无限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那么你又为何笃定，此次大劫玄黄界在劫难逃、唯有逃离才能有一线生机呢？”
“有没有那么一个未来，玄黄界真的幸存了下来，并且还是所有时空唯一安全的所在？”
“难道您就不为这丝的可能性做些什么？”
许克的眼神充满了智慧，仿佛有光，紧紧盯着帝一。
这番话很显然不是这个年龄段的许克能够说出的。
而他头上正呼呼大睡的傻鸟……
显然也没有可能是他的想法。
“所以这是他的意思？”
帝一自然知道是谁派许克来此的。
于是他开始认真思索刚刚那番话。
许克见状，趁热打铁道：“既然当初，帝叁貘能够从妖兽群体中分裂出来，选择站队人类。”
“那么今天，自然也可以在离去与留下之间，分裂出一部分、留守玄黄。”
“这其实本就是无法阻止的。不过有了您的一番话，显得更加正式罢了。”
帝一兽瞥向窗外，神情各异的一众妖兽们，若有所思。
“有意思。”
“那你等等在走吧。”
说了这么一句话，帝一人类身躯缓缓凭空消失不见。
许克跟李凡看向尚未散去的会场。
帝一忽的叫住了包括【赤九头】在内的三十多头妖兽。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妖兽们先是面露惶恐之色，随后不敢置信、欣喜若狂。
李凡只感觉帝一远远投来的目光，随后很快又移开。
七天后。
南冥山上空。
“什么，要我们听这个小娃娃的？”
已然变化成人形的赤九头，看着丁点大的许克，顿时面露不满。
队伍一行，浩浩荡荡。总计有三千多名化形的妖兽。
此刻全都煞气冲天，面露凶光的盯着许克。
许克咽了咽唾沫，最终还是在李凡的鼓励下，认真的点了点头：“虽然帝一前辈答应了你们留在玄黄界的要求，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们要听从我的命令。”
“当然，我也不会说些无礼的要求，只是怕你们在我们人类修士的地盘上乱来、所以必须多加节制。”
许克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个圆盘。
圆盘一出现，原本还凶气外漏的众多妖兽们，全都顿时老实了下来。
最起码表面看上去如此。
“好吧，你有兽转轮，你说了算。”赤九头皮笑肉不笑道。
“不过小娃娃，听你的命令可以。但总要有个期限吧?总不能这辈子，我们都要为你做牛做马了？”
“哈哈哈，我看倒是不用担心这个。这小娃娃最多能活个几千年，咱们妖兽，谁不是能够安稳活个上万年？”
“那可得看紧了这个小娃娃。别让他这么早死了！”
……
妖兽群体中，不少起哄道。
许克脸紧绷，没有被他们所影响。
闹了一阵，见许克始终没有气急败坏。妖兽们随即消停下来，安心赶路。
实际上跟着迁徙的妖兽群体，远不止表面上看上去的这三千多名。
每一个不同妖兽，基本都是拖家带口。
用类似洞天法宝装载着不愿逃离玄黄界的族群。
并且一路上，还有收到消息，同样想要留在玄黄界的妖兽不断赶过来汇合。
快要到御兽宗的时候，队伍已经膨胀到了万人之巨。
浩浩荡荡，妖气纵横。
宛如妖兽大军出征。
如果不是有帝一兽赐予的兽转轮镇压气息，以及白先生的木雕不时引动天道力量遮掩。
恐怕足以引起路过地区修士的恐慌。
饶是如此，当最终达到御兽宗山门外时。
这么一只恐怖的妖兽军队，还是引得不明所以的御兽宗惶恐万分。
“敌袭！敌袭！”
惨烈的警报声霎时间传遍了整个宗门。
无数修士带着自己的本命灵兽，从山门各处赶来。
“真是弱，好弱！”
“没想到我们青龙一脉，被人类圈养之后，竟然孱弱至此！”
“哼，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妖兽居然会真心实意臣服人类！”
“咱们人多，不如……”
许克看着气氛瞬间隐隐变得不对的妖兽队伍，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一统御兽宗
许克紧握手中的兽转轮，一刻不敢放松自己的精神。
过了好一会，躁动不已的妖兽队伍才慢慢平静下来。却不是许克的功劳，而是因为帝叁貘现身了。
有意思的是，在南冥山圣兽大会的时候，提到帝叁貘，这些妖兽们无一不是嗤之以鼻、口呼妖族败类，兽兽可得而诛之。但当此刻帝叁貘真的现身了，在场的妖兽却是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高声言语的。
许克在心中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玄鸟大人，怎么我感觉，在这些家伙眼里，叁爷爷似乎比帝一还要更可怕一点？”
李凡笑了笑：“帝一身为妖兽帝王，要为整个妖兽族群考虑、奖惩有度。一般情况下，只要不去惹怒他，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但眼前这位帝叁貘，却是明面上已经叛出妖兽、投奔人类了。”
“妖族的叛徒，不仅还活的好好地、甚至帮助人类修士创建了御兽宗……”
“你猜猜这些年是帝一杀的妖兽多，还是帝叁貘杀的多？”
许克顿时陷入了沉思。而后撇了眼看上去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不禁打了个哆嗦。
有了帝叁貘亲自出面镇压，这支妖兽队伍自然表面上老实起来。
不过帝叁貘也没有过分逼迫，强制这些妖兽都要加入御兽宗、遭受人类修士的奴役。
只是在御兽宗的地盘里，圈出了一大块地盘，暂时供这些妖兽栖息。
虽然稍显挤了点，但生存是没问题的。
在听许克讲述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帝叁貘问道：“你向帝一说那番话的原因是什么？”
许克早有准备，神色自若道：“帝一前辈说玄黄界大劫将至，所以打算裂界而去。但他能逃，我们却不能逃。为了应对劫难，势必要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对象。有了这支妖兽队伍的力量加入，最起码我们御兽宗渡过劫难的可能性会大不少。”
帝叁貘沉吟不语。
这番话，不像是稚童能想出来的。不过帝叁貘活的太久了，早就不会只用年轻去衡量一个人的智慧。
沉默过了会，他淡淡地说道：“既然这麻烦是你招来的，那就交给你全权处理吧。今后若是这群畜生中有人兴风作浪、坏了宗门规矩，我就拿你是问。”
说罢，帝叁貘也丢过来一块圆盘。
跟帝一赐予许克的差不太多。
只是上面雕刻的妖兽图案更加丰富、生动。
“这是……”
“宗门至宝，御兽转轮？”许克很快就认出了帝叁貘交给自己的宝贝，下意识的将其紧握。
还没来的及再多说些什么，帝叁貘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宝贝，就这么轻易交给我了？”许克一脸茫然，只感到无比的不真实。
李凡则是暗自比较着这两块不同的兽转轮。
帝一赠予的那块，上面的妖兽图案虽然只包含跟随许克迁徙的种类，但是对于妖兽的压制性更强。哪怕是其中最强者，堪比人类长生境修士的赤九头，生死也只在兽转轮持有者的一念之间。是根据玄黄界妖兽一族，都是由帝一分化而来的特性决定的。
至于帝叁貘的那块御兽转轮，上面似乎将世间除了帝兽之外的所有妖兽都包含进去。但是对于妖兽的控制能力，则相对没有那么强。毕竟智者、先知，只能给出具体的建议，而无法决定选择走向。
“不知道这玄黄大天尊的试炼幻境，出来后有关功法、神通的记忆还会不会丢失。”
“若是能将这两块兽转轮的技术吸收转化，说不定帝国真的能培养出返祖妖兽来。”
帝国小世界中，一直存在着这样一种猜想。
异兽是由妖兽衍变而来，天下妖兽又都有着共同的祖先。所以实则每一只异兽体内，都包含着完整的妖兽血脉信息。
那状如帝一的融合兽的炼成，就是根据这个猜想。
不过对上古妖兽的资料掌握的太少，无法实现定向的妖兽返祖试验。否则重现上古妖兽横行的状况，也未必是什么难事。
“不管如何，且将它们好好记录下再说。”
两块兽转轮中蕴含的信息太过庞杂，即便以李凡如今的能力，想要将其完全掌握也十分吃力。而且似乎是因为其并不是玄黄本土产物的缘故，这幻境中的兽转轮信息相较实物而言，似乎有所缺失。
但并不妨碍李凡时刻将两块兽转轮给霸占。
接下来，【御兽宗之变】的剧情走向开始跟以往出现了偏差。
许克不再接到前往神笔宗去寻找裂界鲸的任务，而是专心负责处理宗门内的那群妖兽。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应该就是这第二幕场景需要考验的内容。
当有劫难降临时，身为玄黄大天尊，自然需要展现出远超常人的统筹协调能力。玄黄界内势力庞杂，各怀鬼胎。但终究是同属于人类族群。
之间的矛盾、冲突，定然没有人与妖兽之间的大。
最起码表面上需要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如果能将这支妖兽跟御兽宗的关系处理好，想来就能通过这次的考验了。
“不要一遇到什么困难，就想要通过兽转轮镇压。要以理服兽……”
“如果有一天，兽转轮失效了，你又该如何应对？”
“玄黄界古代有圣皇，虽手无缚鸡之力。但言语诚恳，待人真诚。凡与之交谈，皆如沐春风。上下无不敬仰、拜服。”
李凡一边研究兽转轮，一边修行增加自身实力。
同时还指导许克如何处理、统帅那群妖兽。
跟人类相比，妖兽的花花肠子反而没有那么多了。甚至显得单纯了许多。
在李太师的亲自教导下，许克这些年只动用了三次兽转轮的力量。绝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凭借言语、行动，将种种危机化解。
终于慢慢取得了全体妖兽的信任。
最终，法不可同修的大劫终于降临。
由于御兽宗上下只修一门功法，所以没能坚持太久，很快就有崩溃的迹象。
“竟然是如此可怖的劫难，法不可同修……”
许克的脸色有些难看。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剑试白先生
不过这些年的历练，使得他心志早已经成熟，很快就冷静下来。
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手下妖兽将那些失控的御兽宗门人镇压、制服。
“哈哈哈，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这次可算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报复了。”
“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这些年，窝在这小小的山头，都快憋出病来。”
“兄弟们，用点力。省的被人看扁了！”
……
霎时之间，御兽宗蛰伏的上万妖兽犹如龙腾出海，阴云般笼罩全境。
那可怖的妖风与杀气，甚至一度将大劫的威胁都暂时给压了下去。
“不好，那些妖兽反了！”
“我早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有用御兽真诀慑服，果然遗祸无穷！可恨掌门，不听我言！”
“吾命休矣！”
法不可同修的劫难下，本就自身难保的御兽宗，自然不是这些养精蓄锐了许多年的妖兽的对手。
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被彻底镇压。
虽说在这个过程中，下手可能重了点。但有许克在，妖兽们也没有伤及人类修士性命。
“老大，接下来该怎么办？”赤九头神情有些严肃的问道。
法不可同修的大劫对妖兽群体自然也有一定的影响。
各个族群中的传承功法，往往只有一门。
不过妖兽族群，等级森严。暂时还能稳住态势。
“没想到，帝一大人的预言竟然是真的。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跟着一起离去才是。”幽玄蝗唉声叹气道。
“如今之际，唯有两策。其一，逆法不可同修之理。其二，若是无法做到，那么只能适应世界的改变了。”许克不紧不慢，沉着的回应。
“既然法不可同修，那就各修不同法！我们御兽宗功法不够……”
“那就去跟周围的宗门借一点吧。”许克神情肃杀道。
周围的妖兽闻言，先是愣了愣，不明白这什么意思。不过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纷纷大喜。
毕竟掠夺，才是妖兽的天性。
“玄鸟大人，真要如此么？”许克内心，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决绝。依旧有些纠结，放不开。
“莫要妇人之仁。大劫降世，玄黄修士恐怕十不存一。你如今既然已经身为御兽宗名义上的领袖，自然要为他们的生死存亡负责。”
“别人死，总好过我们死。”李凡的语气满是冰冷。
死一般的沉默。
许久之后，许克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明白了。”
他抬起头，眼神满是坚定。
半日后，在许克的指示下，妖兽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着周围横扫。
灭宗、搜集物资功法。
绕过那些实力强大的宗门，只挑软柿子捏。力求速战速决。
上万妖兽，统筹一心。
在法不可同修劫难爆发的当下，绝对是一股无可阻挡的力量。
不过半个月过去，已经灭了大大小小上百个宗门。
若是以往，这场兽灾早就会引起仙道十宗的注意、面对无数人类修士共同的围剿了。
但如今，仙道十宗都是自顾不暇。又哪里有功夫去管其他宗门的事情。
众妖兽搜刮而来的功法，全都统一上交许克。
见数量搜集的差不多了，许克随即命令收手。
在果断斩杀了数十头杀疯了、不听命令的妖兽之后，许克随即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我们也要逃了吗？”
“撤退？撤向哪里？”
御兽宗修士，包括所有的妖兽，都有些不解。
经过许克一番解释，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许克未雨绸缪，早在当年自南冥圣兽山返回之后，就已经派人打探能够安身立命的隐蔽小世界。
“玄黄界劫难，恐怕要连绵数千年不绝。我等想要保全，只能暂时撤入小世界中，徐徐再谋复兴之事。”许克长叹一声道。
这段日子，众人都见到外界宗门互相厮杀的惨剧现状。
相较而言，御兽宗的死亡比例简直少的可怜。
而这，都全是得益于许克的深谋远虑。
“我原本以为，帝叁貘大人莫名失踪之后，我们前途祸福难料。不想老大神算，竟然丝毫不在帝叁貘大人之下。”
“废话，要不是这样，帝叁貘、帝一，又岂会轻易就将兽转轮交给老大？”
“我早说了，跟着老大，有肉吃。”
许克的这一番操作，终于使得上下完全折服、再无异心。
而后在许克的指挥下，很快就朝着未知的小世界整体迁移。
即将离开玄黄界之前，许克以及李凡，最后看了这个世界一眼：“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
而后身形缓缓消失在世上。
与此同时，陨仙境的画面也开始定格。
周围也从光亮，陡然变得漆黑一片。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通过玄黄大天尊的考验？”李凡其实心里也没有底。
不过，统筹人类、妖兽族群和谐相处。
劫难来临之际，不择一切手段，维持团体的生存。
这些已经是李凡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完美方法了。
如果不是已经有过数次的提前经验，李凡即便再怎么思索，短时间内恐怕也想不出此种方法。
考验幻境似乎在评定李凡的所作所为。
比起第一幕的时候，等待所需的时间更加漫长。
好在……
一缕缕白光突兀自黑暗中乍现。
一阵天旋地转后，新的场景再度生成！
李凡成功通过了考验，来到了第三幕，天剑宗炼剑！
“这次，需要考验的是什么呢？”
天剑宗炼剑这个场景，李凡经历的次数不多。
所以实则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在御兽宗的那些年里，李凡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一直默默按照既定的剧情，合理扮演自己所附身的角色。
直到白先生假扮的修士，上门挑战！
天剑宗弟子，无一人是白先生敌手。
众人心中震惊、惧怕之际，李凡昂首走出。
“愿领会先生高招！”
李凡拱手道。
“还请先生，看看我这剑术如何？”
李凡朗声，随手从不远处的树上折下了一根树枝。
赫然跟此前白先生所为一模一样！
如此行径，引得天剑宗门人大哗。
而白先生也是第一次，眼神中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命之剑则胜
“那是谁？不过金丹境，就敢这么嚣张？没看到刚刚元婴后期的华师兄都一招败北了么？”
“内门弟子姬兆炫！平日里沉默寡言，毫不起眼。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站出来！”
“好！不愧是我天剑宗弟子，虽然明知不敌、却依旧胆敢亮剑！光凭这一点，他就是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了！”
……
围观的天剑宗弟子们议论纷纷，有不屑者、有赞叹者、有崇拜者。
李凡却对周围的声音置若罔闻，只是目光直视白先生：“先生实力，定然远超于我。不过若只论对剑道的理解，恐怕先生未必比我强。”
李凡自信满满，白先生却是微微一笑、并未反驳。
“所以今日比试，我们只比谁的剑道更胜一筹、不比实力高低！”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全都愣住了。
“这是要让对方，把修为境界维持在金丹境再比试？”
“还能这样？”
“我呸！厚颜无耻！”
“我却觉得，这样也并无不可。毕竟这位客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如果真的全力施为，恐怕只有大师兄出面才能击败他了。”
面对李凡颇有些无礼的要求，白先生却是没有在意。点点头，笑着说道：“放心，我从不以大欺小。”
说罢，他身上原本流露出的莫测气息，霎时平缓下来。变得跟李凡附身的姬兆炫一样，只有金丹后期修为。
李凡拱了拱手，神情肃然：“既如此……”
“看剑！”
看剑两字还未说出口，李凡实则就已经动手了。
当观战众人听到李凡的暴喝之时，天地间已然有一柄巨剑的虚影降临。
从天而降，剑尖直指白先生头顶。
巨剑周围，似乎插满了无数各式各样的不同神剑。而巨剑宛若剑之帝王，引得无数剑气纵横、光芒交织辉映。
而在现场，天剑宗所有观战弟子，在巨剑出现的刹那、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本命之剑。次第飞出，漂浮空中，剑身微鸣，宛若觐见。
不仅如此，就连整个天剑宗，都在微微震动。
仿佛在天剑宗深处，有什么正在苏醒。
这惊天动地的大场面，自然霎时引起了天剑宗所有修士的注意。
无数道身影纷纷赶来。
而一位拿着酒葫芦、醉醺醺的修士到场，更是引得在场众人齐声惊呼：“是大师兄？！”
“大师兄来了！”
天剑宗司徒遥此刻不似往常的玩世不恭，神情凝重、盯着正在比试的李凡与白先生。
而场外的变化，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这两位。
在巨剑虚影伴随着万剑出现的刹那，白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因为他察觉到，自己手中的木剑，顿时变轻了许多。
就仿佛……
木剑上凝聚的剑道，在瞬间转移到了对方的身上！
“假讹天道，加上我对木剑天之奇的理解。出其不意之下，足以瞬间反夺玄黄剑道的控制权！”
“不过白先生毕竟是玄黄天道化身，此假讹天道之法，可一不可再。”
“所以只有一次机会！”
李凡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在他的操纵下，巨剑由虚转实，周围万剑也纷纷显化。
犹如暴雨滂沱，骤然乍现。
无数利剑撕裂空间，形成一股恐怖的风暴，朝着周围席卷横扫。
在场观战众人尽皆色变，纷纷朝后闪躲。
但仍然有不少元婴、甚至化神修士，都被这骤然产生的万剑风暴给刮的东倒西歪、控制不住身形。
跟更别提那些修为更低的弟子了。
“开什么玩笑，这是金丹境能使出来的？”
“难不成，姬兆炫他一直在隐藏修为？”
“怪物，今日居然有幸能见到两个怪物对决！”
肆虐的剑气遮蔽了绝大多数众人的视野。
但合道、以及合道之上的强者，此刻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风暴中央。
他们有些骇然的看到，面对这一式毁天灭地杀招，白先生居然不闪不躲。
任何那无数利剑呼啸着轰击在自己身上。
只不过诡异的是，这些剑并没有能对白先生造成任何的伤害。
反而如石沉大海、雪飘入水。
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只是白先生手中的那柄木剑，似乎重新变得鲜活了。
万剑风暴无穷无尽，一时半会没有平息的意思。而李凡却是在风暴中，悄然失去了踪影。
白先生没有反击的意思，只是于风暴中央静静站立着。
“玄黄之剑……”
“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将其掌握到这种地步。了不起！”
白先生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只可惜，光凭这些，是胜不了我的。”
白先生的话回荡在万剑风暴中。
他视线飘忽，想要锁定李凡的位置。
不过此刻李凡已经以身化剑，融于万千剑道之中。饶是白先生身为天道化身，一时间也没能找出李凡。
万剑轰鸣，终于迎来了即将平息之前最狂暴的时刻。
在无数剑光齐齐绽放的刹那，一柄看似平平无奇的木剑，隐藏其中。
悄然朝着白先生飞去，一往无前、满是决绝！
起初只和寻常剑道一样。
不过随着木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它的气势也越发强盛。
如蔓延天际的熊熊烈火，又如照亮黑暗的流星。
与之相比，风暴中其他所有的利剑，都显得黯淡无光。
“这是……”此刻观战的司徒遥、以及诸位天剑宗长老，全都面露震惊与惋惜。
因为这是以自身性命激发的最强一剑。
也是最后一剑。
命之剑！
白先生自然也看出了这一剑的底细。
他不禁有些犹豫。
不过是一场比试罢了，实在没必要为了胜负而搭上对面那个年轻人的性命。
而且……
对方于剑道的领悟，的确世之罕见。并不弱于自己。
值此危难关头，每多一个人才，对于玄黄界都是好的。就这么白白死了，实在可惜。
思念急转间，白先生已然做了决定。
“我认输。”
话说出口的瞬间，他解开了自己的修为禁制。
动用长生境的力量，强行逆转了李凡燃烧生命的过程。
但是……
李凡却根本没有罢手的意思。
即便已经剑势尽失，身形速度也依旧不减。
最终手中的那柄木剑，还是轻轻刺在了白先生身上。
第一千零八十章 古仙器迷踪
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长生境的压力下，李凡这一剑恐怕连普通凡人都伤不到。
更别提对白先生造成伤害了。
不过，哪怕连一点白印都没留下。
但这一剑，终究是刺在了白先生身上。
因为李凡无视自己性命。
因为白先生的惜才与怜悯。
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这一剑，就是李凡在陨仙境第二幕这些年里，思索出来的答案。
第一幕，考验的是仁。
第二幕，考验的是智。
而这第三幕，考验的应该就是武！
白先生仗剑镇压天剑宗，若是能将其击败、或者说在对决中获得他的认可，很可能就会通过第三幕的考验。
而李凡，如今却是已经做到了。
“承让。”
虽然燃烧生命的过程被白先生逆转了，但使出那【命之剑】，依旧使得李凡元气大伤。
此刻他面色惨白，仿佛随时会断气般。
不停地咳嗽，朝着白先生拱了拱手。
白先生看着李凡，神情有些复杂。
“为什么？”他问道。
李凡淡淡地说道：“我跟你不一样。你总是考虑的太多。而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为此放弃自己的性命！”
周围天剑宗的场景，已经逐渐淡化。
只剩下白先生身影依旧清晰。
李凡继续说道：“所以你能做到的事情，我未必能做到。”
“但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却有可能做到。”
如同绕口令一般，但白先生却是已经明白了李凡的意思。
“有时候，想要活下去。就得狠一点。”
在说完这句话后，李凡的身躯，也慢慢变得透明。
最终也是彻底消失。
只有白先生依旧存在于这片时空中。
他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极难抉择之时。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的展眉一笑。
“是了。我总是有太多顾虑了。”
“或许，像他这样。才能最终搏得一线生机……”
白先生的身影，伴随着他的声音，逐渐沉寂。
……
黑暗之中，李凡不知道等待了多久。
一股熟悉的天旋地转传来，眼前画面霎时重新变得光明。
环视四周，却没有返回现实世界。
而是来到了一处新的环境。
“我的猜想果然没错。”
“虽然有些不光彩，但终究是战胜了白先生，通过了武的考验。”
“不问过程，只证结果。”
李凡心中有些欣喜。
“现在让我看看，这第四幕的考验又会是什么。”
随着这个念头，霎时间有无数信息自李凡脑海中涌出。
他的神情顿时僵住。
“怎么会？”
以李凡的城府，此刻仍旧有些失神。
连忙施展水镜术，而后看向镜中的自己。
完美无瑕的绝世容颜，使人如沐春风、敬爱自生。
这张脸，李凡太熟悉不过了。
甚至不久之前还刚刚跟他比试过。
正是白先生！
“这第四幕，我居然直接附身在了白先生身上？”
李凡心中震动不已。
又有惊喜，又有警惕。
喜的是，借由白先生之躯，抢先体验一把玄黄天尊。今后无论在修行的哪个方面，都必定会受益匪浅。
警惕的是，此前白先生借体重生之事，会再度上演。
片刻之后，李凡定了定心神，开始梳理起脑海中的信息。
可惜的是，由于只是考验的关系。
脑海中白先生的记忆并不完整。
只有断断续续的碎片，以及这次考验涉及的“主线任务”。
“此刻，已经通过了天道的认可，正式成为了玄黄大天尊。”
“任务目标是……”
“找到玄黄界各处遗留的仙器，逃离玄黄界？”
李凡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无比。
跟过往所知白先生的行为完全相悖，以致于李凡再三确认。
“嗯？不对。”
“这不是陨仙境的考验。而是……”
“这个时间点，白先生身上肩负的使命！”
过了会，李凡方才恍然。
成为玄黄大天尊之后，白先生的心头隐隐浮现出玄黄界天道意识的催促。
劫难降临，无可避免。
不如舍弃世界躯体，早日离去。
“玄黄界已非善地，内有妖邪作乱、外有仙墟虎视眈眈。”
“不如跨过仙墙，在外界重开天地。”
……
李凡皱眉将零碎的记忆信息慢慢拼凑起来。
“仙墙难越。即便是玄黄大天尊，也力有不逮。”
“不过仙路尚未断绝之前，上界偶有仙器赐下。这些仙器，此时有些仍旧封存于宗门宝库之中，有些则是已经深埋地下、无人能知。”
“但却全都逃不过玄黄界天道意识的掌控。”
“只需将这些仙器凑齐，以它们为祭品，甚至用不着完全损坏、就足以爆发出跨越仙墙的力量。”
李凡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与躯体气质完全不符的神情。
“仙器？最起码不下十件仙器？”
根据玄天天道意识传来的信息，这每一件仙器，都有着不弱于天玄镜的威能。
若是能将其全都搜集完毕，并为我所用……
李凡心中顿时浮现联翩。
要知道，轮回这么多世以来，除了天玄镜跟钓鱼池，他还没有见过其他仙器的踪影呢。
如今宛若被大礼包砸中，一下子得知了十多件仙器的信息，又怎么可能不使他心神激荡！
“等等，这些仙器在真实历史上，全都不见了？”
不过很快，李凡便反应过来。
他顿时想起了此前搜集到的一件上古轶事。
大劫降临之际，因为法不可同修的原因，各宗本就混乱不已。
而宗门内收藏的仙器的无故丢失，则更是加剧了修仙宗门的灭亡。
“该不会，当时这些莫名失踪的仙器，全都是被白先生悄悄收走了吧？”
李凡的神情有些奇异。
他开始再度查探起脑海中，有关于这些仙器的信息。
这些仙器，都是仙路未绝之时，上界传下。
彼时玄黄界的大宗门，并不是后来的仙道十宗，而是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比如轮回宗、荒神宗等等。
而他们所持有的仙器，也被仙道十宗瓜分。
不过仙器有灵，非宗门嫡传可用。所以绝大多数的仙器，仙道十宗就算抢到手了，也根本无法使用。
兄弟们，这个月月票就别给我了，这个月更新摆烂，我受之有愧。请投《宿命之环》吧。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天枢宗秘库
以玄黄界修士贪婪的性格，即便仙器无法动用，他们也绝不会将其拱手让人。
而是封存在宗门宝库的最深处，严加看管。以期日后有能够将这些仙器力量唤醒的一天。
“看看离此处最近的仙器在哪里……”
“荒神印，天枢宗。”
荒神印乃是已经灭绝的荒神宗至宝。神印掌控者，可沟通仙界，召唤远古荒神现身。
在白先生继承的玄黄界天道记忆中，李凡看到了曾经荒神降临的可怖场面。
天空的巨大漩涡中，忽的露出一只金色的眼珠。
荒神注视下，玄黄界土地寸寸龟裂，而后化作虚无。
颇有点仙墟仙人一眼灭世的味道。
荒神宗曾经召唤出十二尊不同的荒神，灭杀无数敌对宗门，威震太古玄黄界。
只可惜后来回应的荒神越来越少，最终再没有任何应答。
没有了荒神降临作为威慑，荒神宗很快就被仇家围攻、惨遭灭门。
至于天枢宗，则是昔日的十大仙宗之一。
但留存后世的有关信息却少之又少，李凡也仅仅是大概知道、此宗是跟天都大法师最为亲近的仙道宗门。
门内弟子多以仙道真传自居，傲气非常。
大致了解的相关信息之后，李凡、此刻也就是玄黄大天尊，心念一动，瞬间就来到了天枢宗要地【天枢院】内。
竟然是眨眼就跨越了数十万里的距离，并且无视天枢宗的种种阵法禁制、直接来到了最核心隐秘区域。
“这就是玄黄大天尊的力量么?”
李凡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他感到自己体力的灵力几乎无穷无尽，哪怕施展任意神通、也不会衰减分毫。
并且当神通在玄黄界中具体显化出来之后，还会被自然而然的增幅到天地所能达到的极限。
世间术法，只要是来源于玄黄界。
全都是一眼可破，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的威胁。
“比起我对灵木界的掌控，还要胜出几分！”
“毕竟一个是主动配合、一个是强行逼迫。”
在微微感叹中，李凡慢慢熟悉了玄天大天尊的权能。
而后漫步在天枢院中，朝着深处中央一座祠堂式的建筑中走去。
那里笼罩着一股莫名的能量，是整个天枢宗中玄黄天尊唯一的“视野盲区”。
护卫祠堂的天枢宗修士，根本无法看到李凡的存在。
哪怕李凡在他们面前走过，也是如此。
“这是……”
祠堂面前，李凡脚步微微顿住。
他察觉到了似乎有些熟悉的力量性质。
不是这具白先生身躯熟悉，而是李凡本尊感到熟悉。
“天都大法师。”
一股本能的厌恶自心中陡然升起。
就像是在家里厨房发现了几只蟑螂似得那般恶心的感觉，李凡顿时眉头紧锁。
不过很快，他便定了定心神。
身形如水，穿透无形的护罩，来到了祠堂内部。
祠堂内供奉着一大一小，两尊石像。
大的石像，闭目微垂、神情肃然。
小的石像则是一位童子，恭敬站在身后。
“这大石像，就是天都中，自行讲道的身影了。不过，根据我此前搜集到的信息，很有可能站在身影之后的那位童子，才是真正的天都大法师。”李凡的目光不由落在了童子石像上。
恍惚间，他似乎穿越了无数空间，来到了一座悬浮于天际的宏伟都城之中。
心神一震，幻觉消失。
再度看向童子石像，竟然感到了双眼微微的刺痛。
“哼。”李凡冷哼一声，强压住把石像砸个粉碎的冲动。左右搜寻起隐藏的宝库来。
没费什么功夫，就在两尊石像背后发现了一处隐秘的禁制。
破开禁制之后，李凡得以进入了天枢宗宝库之内。
跟想象中充斥着琳琅满目宝物的情景不同，天枢宗宝库可以甚至说有点简陋。以致于李凡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一张紫红色长桌上，依次摆放着一尊石印、一个木盒、一副卷轴。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那石印，自然是李凡此番的目标、仙器荒神印了。
即便此时仍然处在被封印的状态下，李凡依然从它的身上，隐隐感到了令人心悸的远古洪荒气息。
而旁边的木盒、卷轴，能够跟仙器荒神印摆放在一起，就足以说明他们的非凡之处。
若是白先生，自然是只取了荒神印、然后快速离去。
但李凡又哪里有过宝山空手而归的道理。
即便此处是陨仙境幻界，并不能将宝物带回现世。
但长长见识、过过眼瘾也好。
李凡先是仔细打量着那木盒。敏锐的察觉到，木盒中似乎关押着某个活物。在以极小的频率、幅度，微微不停震颤。每次的震动，不经意间朝外围散发的气息，让如今身为玄黄大天尊的李凡，都隐隐感到有些危险。
更有些诡谲的是，那木盒中的生物，似乎也同样感受到了外界李凡的存在。
震动的愈发急切了些。
似乎在诱惑、催促李凡，打开木盒。
耳边隐隐浮现出窸窸窣窣的莫名声响，眼前也同时浮现出诸多幻觉。
李凡沉吟许久，最终还是以极大的意志力，将脑海中的冲动给强行压下。
也就是在此刻，李凡才惊觉，以前哪怕在陨仙幻境中、只要觉醒自我意识，都会自行运转的【玄黄仙心咒】，竟然不知何时失效了！
没有了仙心咒加持，抵御诱惑全靠李凡本身的意志力。
也亏得他轮回多世，见多识广、心志非凡。
否则恐怕要当场控制不住，把木盒打开。
李凡强行将视线转移到卷轴之上。
木盒带来的幻听与幻视，瞬间小了下去。
“这木盒，有些邪门。也不知如今还存不存在于玄黄界。”
跟木盒的诡异截然相反，那卷轴散发的，却是绝对的神圣、仙道正宗气息。
不仅没有任何的预警，而且还不自主生出亲近的意念。
“嗯？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个卷轴？”
李凡查看着白先生残缺不全的记忆。
好在运气不错，一个有些模糊的画面瞬间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仙界传诰令
一道裂隙，横贯玄黄界天空。
无数神圣金光从裂隙中射出，将整个世界都渲染上一层金边。
天花乱坠，祥云漫天。
一道有些模糊的身影，自大地上升起，缓缓朝着裂隙飞去。
身影轮廓，赫然发出七彩光芒，绚丽夺目。
飞升进入裂隙的同时，朦胧的雨气也从裂隙中降下。
涓涓滴滴，泽润万物。
仙灵之雨的滋养下，几乎是瞬间，整个玄黄界发生了几乎肉眼可见的变化。
世界变得更加生机勃勃，富有朝气。
大地上的生灵得到仙灵之雨的灌溉，变得更加聪慧、更具天资。
无数群体的欣喜的意识，蔓延在天地间。
甚至世界本身亦是如此！
……
“这是……”
“飞升？”
一个古老而又始终不会被修仙者忘却的词汇，霎时出现在李凡的脑海中。
仙路尚未断绝的年代，实在太过久远。
以致于如今几乎只能在古老典籍的字里行间，才能一窥上古修仙大世的盛景。
而现在，李凡竟然有幸亲眼见到玄黄界修士飞升的场面！
心神震动，深深被吸引住。
“原来修士飞升，连带着整个世界都会得到难以想象的好处。”
“飞升的修士越多，他所在的修仙界底蕴也就越强大。”
“玄黄界曾经飞升的修士，似乎不少。难怪……”
修士飞升的异动，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
天空的裂隙缓缓合拢，金光慢慢消失。
而在最后时刻，有一卷轴，从中飘落。
迎风舒展，显露于天际。
“玄黄界……凡修行八百六十五载，功参造化、得道飞升。”
“特此仙诰，以彰其事。”
“仙路蓝缕，星火不绝，后者勉之。”
……
卷轴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尤其是飞升者的姓名，更是已经缺失。
但大抵是简单描绘了这位飞升成仙的修士的过往生平，以及仙界对下界玄黄修士的勉励之意。
“这卷轴，就是当年仙界传下的【仙卷诰令】？”
李凡紧紧盯着看似平平无常的卷轴，内心翻涌不已。
“不过，这仙卷诰令的形式，怎么有点熟悉？”
“跟现在修士陨落后的异像，几乎如初一辄。原来并不是天道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雏形。”
“只不过一个上界奖彰，而一个玄黄天道嘲讽修士。”
李凡微微摇头。
“不过，从这仙卷诰令的措辞来看，对于有修士飞升、仙界是极为欢迎，甚至鼓励的。”
“飞升时降下的仙灵之雨，或许就是奖赏的一种。”
“而在某个时间点，仙界突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仅仙路断绝，就连真仙都要四散而逃……”
李凡不禁眯起了眼睛。
许久之后，他才收敛了思绪。
重新看向眼前的仙卷诰令上。
“取还是不取？”
一个难题顿时摆在李凡面前。
“就算失败了，下一世也可重新来过。”
“只要能亲自看一眼仙卷诰令，就不虚此行了。”
没有纠结多久，李凡伸出手，调用无穷神力、霎时间将笼罩在两个宝物之上的禁制破处。
不过在想要将把它们收服之时，却是出现了点麻烦。
荒神令以及仙卷诰令，都是来自仙界的物品。
并非唾手可取的凡物。
以李凡目前玄黄天尊的力量，若是只取其中一件、尚能十分平稳，不会惊动天枢宗修士。
但若是想要同时强取两件，就显得有些勉强，难免造成了较大的动静。
最初察觉到异常的，是秘库中的第三者，那个木盒。
似乎是察觉到两个陪伴许久的邻居居然脱困了，木盒中被封印的未知存在，顿时躁动了起来。
发出急促的轻微声响。
无数幻境纷至沓来，在李凡眼前不断浮现。
李凡收取两件宝物的动作，也不禁有些微微一顿。
“竖子敢尔！”
一道怒喝紧接着如炸雷般响起。
而后五道强横的长生境气息骤然出现，遥遥锁定了李凡，并且急速朝着秘库赶来。
“真是有些麻烦。”
李凡心中有些无奈。
不过片刻之后，还是完成了卷轴与荒神印的收取。
看着已经冲入天枢院的五名长生修士，微微摇了摇头。
而后身形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接连几次瞬移，从天枢宗一路到了玄黄界西南边陲，这才摆脱了天枢院五名长生的追踪。
并非李凡不是这些长生修士的对手，而是跟这些修士战斗，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李凡看起了自己掠夺而来的两件宝物。
荒神印暂且放在一边，李凡先将仙卷诰令徐徐展开。
“可惜……”
等看清了卷轴之中的内容后，李凡叹了口气。
原来，这卷轴竟然跟玄黄界天道记忆中，一模一样！
残缺不全，模糊不清！
“超出了玄黄天尊所能追溯的上限。”
“这么说来，这荒神印也仅仅是虚有其表、并不能真正的体现仙器威能。”
李凡顿觉索然无味。
“罢了，能一下子知晓这么多仙器的信息，也实属不易了。”
“天枢宗宝库被盗，如此丢脸之事，他们自己必然不会主动宣传、只会私下展开调查。等仙道十宗其他宗门知晓此事，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我得快点了。”
李凡身形一个闪烁，来到了下一处仙器的藏匿地点。
这一次，有了之前的教训，李凡没有再纠结宝库中的其他宝物。
只是速战速决、将仙器一一偷取。
最终，不过用了三天时间，就成功将玄黄天道记忆中的所有仙器，全都收集完毕。
可以说没有一丁点的难度，只要是个正常的修士、附身白先生之后都能轻易做到。
“奇怪，那么这成为玄黄大天尊的考验，究竟是考量些什么？”
李凡看着眼前一共一十三件形状各异的仙器，不禁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脑海中玄黄界天道不断催促下，李凡也接到了下一阶段的“主线任务”。
“玄黄之力，引爆仙器。仙力加身，飞跃仙墙，自此逍遥自在……”
感受着内心的期待与愉悦，李凡也是不由得呼吸急促了几分。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玄黄外虚空
玄黄界虽然比起寻常的修仙界要强大许多，但也未必能抵挡引爆仙器之时朝着周围弥散而出的狂暴仙灵之力。
况且，若是在玄黄界内引爆，势必会引起藏匿其中的那些老怪物的察觉。
李凡从激动中平复心情后，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么说，要前往界外？”
李凡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
而脑海中不断催促的玄黄天道意识，也似乎印证了他的想法。
但李凡心中有些疑虑的是，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看出这次玄黄大天尊考验的难点在哪里。
跟前三幕相比，这第四幕、很有可能也是最后的考验，到目前为止，似乎没有任何的困难。
一切只要按部就班，任何人都能达到李凡如今的进度。
接下来，横渡虚空、远离玄黄界引爆仙器，想来在玄黄天尊身体的加持下，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引爆仙器，获得能够超脱仙墙的力量后，若是真的选择离开、恐怕就会失去成为玄黄天尊的资格。只有跟历史上白先生真正选择的一样，违背玄黄天道的意愿，依旧停留在玄黄界。才能真正继任成为玄黄大天尊……”
“但，真有这么简单么？”
这里可是陨仙幻境，就算选择引爆仙器、跨越高墙又如何？
高墙之外，是玄黄天尊力量都从未涉足的禁区、完全未知的存在。基本可以肯定，高墙之外跟那仙卷诰令中一样，陨仙境根本不能衍化。
返回现实世界后，仍然身处玄黄。
只要是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做出离开玄黄界的选择吧？
那么这考验的意义又在哪里？
李凡带着种种疑问，悄然飞出玄黄界。
跟几千年后相比，仙墟的吸引力此时还没有那么强。
以白先生远超普通长生的实力，抵抗仙墟、横渡虚空，的确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在虚空中急速飞驰，身后的玄黄界影像越来越小。
最终彻底淹没在黑暗之中。
周围是彻底的漆黑一片。
只有遥遥从仙墟传来的拉扯之力，提醒着李凡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觉。
“这就是至暗星海嘛……”
彻骨的孤寂与冰寒，逐渐涌上心头。
举目四望，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
任凭李凡也如何快的速度飞遁，周围的景色也没有分毫的变化。
这也导致了李凡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在飞驰，而不是原地转圈。
“没有道标，以及虚空经纬定位仪。光凭肉身飞度星空，当真有些不现实。”
李凡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足足全力飞行了三天，感觉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之后，李凡才终于停了下来。
无尽的漆黑之中，只有李凡一人存在。
他将那搜刮而来的一十三件仙器全都取出。
此刻虽然远离玄黄界，失去了世界本身的支持，实力有所下降。但仅仅是摧毁、引爆仙器，还是勉强能够做到的。
体内灵力疯狂涌动，率先朝着那荒神印灌输进去。
好似一柄柄重锤，猛地敲击其上。
轰！轰！轰！
狂暴的能量在虚空中爆发，但没有传出多远，就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没有掀起丝毫的水花。
李凡锲而不舍下，荒神印那本就并不怎么坚固的表面，出现在道道的裂隙。
丝丝仙灵之力，从其中流出。
李凡精神一阵，连忙将其引渡入自己体内。
跟自身灵力泾渭分明，无法被吸收。
但是有了这些力量的加持，李凡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最直观的一点，则是……
整片至暗星海，似乎亮了那么一点。
他的视力，仿佛逐渐适应了黑暗。
能够远远看见身后代表玄黄界的小点。
“这就是【跨越仙墙】的先兆？”
即便是陨仙幻境，李凡的心中也有些莫名激动。
当下马不停蹄，加大输出。
很快就彻底将荒神印破坏掉。
完全吸取了其中蕴含的仙灵之力后，李凡又开始向第二件仙器挥舞起了灵力重锤。
仙器名为【大日金钟】。
李凡解开对它的禁制之后，大日金钟仿佛真的天上太阳一般，瞬间发出炙热、刺眼的光芒。
将周围一大片黑暗星空照亮。
索性没有发生，黑暗中有什么巨型恐怖生物正死死盯着李凡的恐怖场面。
光芒照映下，李凡发现周围的确只是一片虚无。
李凡如法炮制，开始将大日金钟摧毁。
一声怨毒的啼叫，回荡在李凡耳边，久久不散。
李凡置若罔闻，没有丝毫的迟疑。
随着大日金钟消失在这世界上，李凡体内的仙灵之力、又强盛了几分。
接下来是第三件仙器，【阴阳钩剑】。
……
当一共摧毁了十三件当中的九件之后。
随着脑海中玄黄天道兴奋至极的反应出现，李凡知道，已经足够了。
此时他的眼中，星海不再是漆黑一片。
而是呈现出各种色泽不停变幻的光怪陆离模样。那宛如极光般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色彩，俱是朝着仙墟所在的方向被扭曲。
视觉上宛如进入了一个崭新世界的同时，身体也感觉变得轻盈了太多。
就像漂浮在水面上，只要自己微微借力、一跃而起，就能离开水中。
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中，李凡过了许久，才微微摇头叹气：“只可惜，一切都是虚假的。”
“完成任务，是时候回去了。”
当他心中做出这个抉择的同时，周围的画面刹那间静止下来。
而后李凡敏锐的察觉到，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但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嗯？难不成，这就算完成玄黄天尊的考验了？”
“这未免也太容易了。”
“等等，不对？！”
李凡目光瞬间朝着剩下的四件仙器望去。
这里面，居然有他此前分明已经毁坏的【大日金钟】！
“什么情况。”
李凡眯着眼睛，想要把那四件仙器取回。
但却愕然的发现，那不过是虚影罢了。
“难道说……”
一个让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猜想，不禁浮上李凡的心头。
“我已经回到现实了？”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而今跃高墙
“不可能啊。我体内汇聚的这庞大仙灵之力，分明不是错觉。”
李凡思念急转，很快用水镜术照看了自己。
发现居然跟他猜测的一样，他的面容已经不再是白先生，而是他自己的模样了！
“这……”
李凡心中顿感骇然。
“怎会如此？”
“陨仙镜中损毁仙器获得的仙灵之力，居然会真实出现……”
正当他有些迷茫的时候，脑海中蓦然浮现的白先生的面庞，宛如一道闪电、劈开迷雾。
李凡愣在原地。
“原来是这样。”
没错，刚刚李凡在陨仙境中所经历的一切虽然都是假的。
但是在真实历史上，白先生可是的确真的搜集、并摧毁了诸多仙器，由此获得了能够跨越高墙的力量。
“白先生最终没有选择离开玄黄界。所以……”
李凡眼中霎时冒出一道精光。
心脏也不争气的猛烈跳动起来：“当年这股庞大的仙灵之力，被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
“就存放在陨仙境中！在这成为玄黄大天尊的最后一幕考验场景里！”
“……”
李凡感受着围绕着自己身体的那股磅礴之力。
此刻他已经明白了。
他要做出，跟当年白先生一模一样的抉择。
是继承这份仙灵之力、跨越高墙，从此逍遥自在。
还是选择放弃，留在玄黄界，担任玄黄大天尊。
虽然不知道，当年白先生是出于何种原因，做出了留下来的选择。
但李凡可不像白先生那样高尚。
如果有机会离开，他又怎么会选择被玄黄界束缚住呢？
几乎不假思索的，李凡就要做出继承仙灵之力的决定。
但最后的关头，他却突然反悔了。
“高墙之外、高墙之外……”
“高墙之外，真的安全么。”
李凡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如今的本体实力，不过是堪比普通合道的元婴境。
在玄黄界中，借助灵木界以及天阳等人之力，勉强能够做到自保。
但出了玄黄、来到了高墙之外……
恐怕危险程度，还要远胜过当年以凡人之躯来到玄黄界。
要知道，高墙之外可是有真仙存在的。
跨越高墙瞬间爆发出的力量波动，极有可能会吸引祂们的目光。
尤其此世，李凡依旧处在无面真仙之网中。
元婴境，无论怎么蹦跶，都未必能引起真仙注视。但若是元婴境的微尘，刹那间变成了仙人……
到时候，恐怕李凡连还真的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要被无面真仙捕获、捉去研究了。
李凡沉吟许久，最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将蠢蠢欲动的欲望彻底压下。
苦苦追寻了上百世轮回的超脱机会，此刻在李凡眼前。
但真的有机会能逃离的时候，李凡却退缩了。
究其根本，是因为李凡如今的实力还太过弱小。
而对高墙之外则是彻底的一无所知。
不是不能现在离开，而是离开的风险太大。
甚至大到了，哪怕有还真的李凡都不敢轻易尝试的地步。
“再等等，再等等。”
“还不到时候。”
“对其他人而言，这离开至暗星海的机会一旦错过、就永远不会再有。”
“但我不一样。”
“反正已经知晓了这股庞大仙灵之力的存在，只要有需要，我能随时来取。”
一番理性分析之后，李凡的心境终于回到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既然暂时放弃了跨越高墙的计划，现在又有一个问题摆在李凡面前。
需要继承玄黄大天尊么？
几乎没怎么考虑，李凡就果断做出了抉择。
如果说上古时期，玄黄大天尊还能唯我独法。
但现在时代已经变了。
好处不见得有多少，但是所需承担的义务、责任，却是肉眼可见的庞大。
拨乱反正，对付传法，恢复玄黄界正常秩序。
把玄黄界从即将被仙墟吞没的命运中拯救出来……
李凡可没有兴趣去当什么救世主。
对于玄黄界，他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归属感。
如今已经找到了跨越高墙的方法，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增加自己实力、亦或者谋划尝试，以此法逃脱是否真实有效、没有危险。
至于这什么玄黄大天尊，谁爱当就当。
他李凡肯定不会去凑这个热闹的。
既然这考验是白先生创立的，李凡相信一定不会强迫修士做出选择。
果不其然，当李凡在心中表现出，两个选择自己都放弃的想法之后。
沉寂了许久，周围的景象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就像是沸腾的水一样，轰然碎裂。
轻微的眩晕之后，李凡终于回到了现实。
“似乎还有点小脾气。”
李凡心中嘀咕着。
回想着此番陨仙境中的经历，有些可惜的是，跟此前一样、只有大致的模糊记忆。
凡是涉及到具体的神通秘术的地方，通通都无法回忆起来。
“若是成为玄黄大天尊，或许陨仙境中的历史都会继承。”
“但……”
“得不偿失。尤其是此世已经落入真仙之网的情况下。”
李凡平复思绪。
良久之后，看了下时间。
愕然的发现，这次陨仙境之旅、居然足足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
似乎这考验幻境的时间流速比例，跟寻常的陨仙幻境并不一样。而是更加接近现实。
李凡心中隐有所悟。
“这考验幻境，并不是随便创立的。可能需要耗费一定的能量。”
“墨儒斌虽然比我提前一年多进入考验幻境，但我早已经提前经历过、熟知剧情。他动作未必有我迅速。”
“有可能现在仍在幻境之中。”
这么想着，李凡开始查看起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传法者周那边迟迟联系不上李凡，便猜到李凡居然是成功进入到幻境考验中了。
断断续续发来多条讯息，除了询问李凡脱离幻境后、能够将所经历的场景透露几分。
其他的便是有关玄天教余孽的诸多事情了。
虽然传法者辰等人，通过了传法者之誓。但是众人心知肚明，他们已经不再适合待在万仙盟最高管理层的位置上了。
经过了一众传法者的重新表决，最终他们妥协、自愿离去了。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千年后许克
不过让李凡有些意外的是，这几名成功通过了传法者之誓的家伙，虽然不再主政。却也没有就此离开万仙盟权力核心。
而是被赋予了监察之权，作为传法者议会的一个补充。
看来蒋经过此次事件，也意识到了传法者内部存在的问题。如若不加以制约，日后肯定还会出问题。
“也不知墨儒斌最终能不能通过玄黄天尊的考验。”
“这考验幻境的具体内容，透露给万仙盟一些也无妨。反正他们如今已经掌握了进入其中的方法，以万仙盟的资源，迟早会找到有资格进入幻境的人选。”
李凡这么想着，却是把幻境第一幕【宁远取寿果】的大致情形传讯给了传法者周。
不过却没有说自己成功通过了考验，而是按照第一次进入最有可能的剧情发展路线编造了一番。
取寿果的时候，被宋管事重伤。虽然在章师兄的庇佑下，勉强保得性命。却也陷入了昏迷之中，整日浑浑噩噩。直到在某个夜晚，被人莫名夺舍、失去了意识。
不久后，传法者周郑重地回复道：“道友提供的信息很关键。对我们接下来探索幻境的帮助很大。”
为了表示感谢，传法者周还代表传法者议会，赠予了李凡一个万仙盟资深长老的虚职。
没有什么实权，但可以随时进出仙盟总部、并且权限等级也只比传法者低上一些而已。
“不过这个资深长老，道友却是不能担任了。毕竟在其他不知情的传法者眼中，你已经因为诬告而被蒋诛杀了。”传法者周又提醒道。
这个所谓的资深长老，明显是为了拉拢李凡背后的【万界联合会】。
在此次玄天教夺舍事变中，万界联合会已经展现出了足够强大的实力。
甚至掌握了许多万仙盟都无法知晓的秘辛。
用一个虚职，加深双方之间的合作关系，是绝对值得的。
不过万仙盟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所谓的万界联合会，其实只是李凡的一言堂罢了。
李凡闭关消失的这一年多时间里，联合会内的一切井然有序、继续按照定下的基调稳步发展，并定期汇总、向李凡报告。
将这些消息一一看过。
其中最吸引李凡注意的，是帝国上报的。
许克所处的小世界位置，终于确定了！
沧桑老者，身背棺木。
跟李凡曾经见过的一模一样。
虽然帝女对于找到自己的祖先十分兴奋，但却也没有一时冲昏了头脑、违背李凡的命令擅自跟许克相见。
“那就让我去会一会他吧。”
“白先生的后手，我还是很感兴趣的。”
“清徽州。”
李凡直奔目标地点而去。
“虽然身化七彩神光，已经很快了。但是跟玄幻天尊一念可至相比，还是差了太多。”
在试炼幻境中，虽然只是暂借了白先生的身体。
但当李凡回归现实之后，巨大的反差仍然使得他感到有些微微失落。
甚至心中隐隐生出后悔的感觉。
这情绪产生的瞬间，李凡就心神一凛。
当即运转玄黄仙心咒，想要将其消除。
但以往百试百灵的法门，此刻却居然失效了。
“哼。”
“这玄黄界，还没有值得我后悔的东西。就算是超脱凡俗的仙器，我也能弃若敝屣！”
“区区玄黄天尊，也想乱我心志？”
一想到还真之后，所有这些曾经失去的后，都又能够重新获取。
李凡刹那之间，心中那些许不和谐的小情绪立刻消失。
“玄黄仙心咒，是之所以我从一开始进入陨仙境，就跟其他修士不同的原因。”
“早在还是玄黄炼心咒时，恐怕就成为了陨仙境识别我的特殊标识。”
“涉及到玄黄天尊相关，居然就直接罢工了。看来来历不明的，始终不能绝对信任。”
“凡事都还是要靠自己。”
李凡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玄黄炼心咒……”
李凡在此之前，从没有产生过将这法门跟其他人共享的想法。
但是此刻，这一场不大不小的意外，却是给他提了个醒。
“传给合适之人，推动他继承玄黄大天尊，亦或者是继承仙灵之气、勇闯高墙之外，都是不错的主意。”
一张张面庞在李凡眼前飞速闪过。
思考着合适人选的同时，李凡也来到了许克藏身所在。
“这里……”
“似乎跟九山州一样，某个妖兽的遗骸所化。”
小世界入口处，李凡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
试炼幻境中，他跟一众妖兽朝夕相处十多年，早已经形成了本能一般。虽然已经回到了现实，却已经能辨认此处残存的妖兽气息。
“这就是属于认知的增长了。”
只瞬间，就破解了小世界入口处的阵法禁制。
李凡悄然进入其中。
帝国的情报很准确，此方小世界，乃是荒芜的戈壁景象。
入目所及，灰蒙蒙一片。
不远处一座仿佛连接天地的高耸石山，恐怕是小世界唯一的意义所在。
李凡一眼就被其所吸引。
许克，就在这石山的最顶端。
李凡试图飞身上前，却有些愕然的发现，自己竟然飞不起来。
这不是李凡实力的原因，而是这个小世界特殊的规则限制。
想要强行飞遁，也不是不行。只是要做好面对小世界天道反噬的准备。
李凡并不想一来就把气氛搞的这么僵。
于是他抬头，视线穿过了万千里的阻隔，直接落在了山尖顶端的许克身上。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此刻也心有所感，投来目光。
两者目光交汇。
下一刻，李凡脚下一踏。
并没有飞行，而是直接撕裂了空间，出现在了许克身边。
面色自若，只在起点、终点留下两道迟迟没有消散的空间裂隙。
“许克道友？”
李凡开门见山，直接道出了白发老者的身份。
对于李凡的突然出现，许克竟然也丝毫不感到意外。而是直接了当的问道：“是从陨仙境中认识我的？”
李凡闻言目光一凝。
他这一招百试不爽的先声夺人，这次居然失效了。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先生欲救世
沉吟片刻后，李凡还是没有选择继续故弄玄虚，而是点头道：“不错。道友又是怎么算出来的？”
许克用他那略显低沉的声音，轻笑着说道：“与世界为敌之人，除了陨仙境中，玄黄界又哪里还会存在我的信息呢？”
李凡微微一怔：“与世为敌？这是何意？”
这下轮到许克有些疑惑了：“你不知道我屁股下坐的是什么东西嘛？”
李凡坦然摇了摇头。
“那你来找我？”许克紧紧盯着李凡，神色莫名。
“我寻道友，一是为了帮助帝国后辈、实现他们毕生心愿。”
“二才是为了了解当年白先生所留的种种后手。了解到他的所作所为之后，我深深被其大义折服。但苦于在陨仙境中所获信息不全、尽是不同时期的记忆碎片。所以颇废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道友藏身之处。想要道友帮我解惑。”李凡拱了拱手，诚恳的说道。
似乎是听到李凡对白先生的态度之后，许克的神情顿时柔和了许多。
“帝国？”他的眼睛眯起，似乎陷入了回忆。
“就是当年，道友留在赤九头陨落世界的道统。”李凡出声提醒道。
“啊……”许克这才想了起来。
“小青、小红……”他显露出追忆的神情。
“两位仍然健在。只不过那只天命玄鸟，却是为了搜寻道友踪迹，已经陨落了。”李凡说着，将一物递了过去。
正是小黑留在兽种界的最后一根玄鸟之羽。
许克接过那根漆黑的羽毛，双手有些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悲怆，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是我对不起它。”
“此物……可否送给我？”许克问道。
“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若是小黑知道，自己留下的玄鸟之羽能够最终回到道友身边，他也能瞑目了。”李凡叹了口气。
“多谢。”许克郑重的将玄鸟之羽收在怀中。
高耸的石山之上，霎时又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之中。
此处荒凉世界顶端，似乎连风都不存在。
只有亘古流传至今的，永恒的死寂。
李凡也不着急，只是陪着许克经历这天上的荒寂，耐心等待。
许久之后，许克终于再度出声。
由于之前那一套组合拳的效果，此时他对待李凡的态度已然大不相同。
“你目前已经知道了多少？”许克问道。
“当年你跟小黑远赴南冥圣兽山，实则是白先生交代御兽宗的任务。包括接下来一系列举动，就是为了最终培育出，能够无限增殖、开辟虚空的裂解鲸。使得因为仙凡瘴诞生，而被迫被迁徙的各个小世界凡人们，能够尽量远离玄黄。”
“而所谓仙凡瘴，也是白先生逆理之后的产物。他身为玄黄大天尊，却最终因此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
李凡一字一句的将自己从陨仙境、以及现实世界中拼凑出推理出的结论缓缓道来。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有心了。”
“这个世界上，还能记得白先生的，又有多少呢？”许克居然给李凡行了一礼，以表心中敬意。
“但我却有诸多不解、与无法释怀的地方，还请道友为我解惑。否则，我今后恐怕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李凡肃然道。
“白先生身为玄黄大天尊，当时的实力已然是玄黄界最强。他为何选择牺牲自己，用仙凡瘴这种手段去保护凡人？”
“你认为，仙凡瘴有用吗？若是玄黄界从始至终没有诞生过仙凡瘴，那么历史又会怎么发展？”许克反问道。
李凡思忖片刻，之后徐徐说道：“没有仙凡瘴，但法不可同修的劫难依然存在。最终修士们还是会陷入互相猜忌、杀戮的绝境之中。在这个过程中……”
“城门失火还殃及池鱼。修仙废土中，又岂有凡人的容身之所？万不存一，都是幸事了。被仙凡瘴感染，而后又被迫迁徙到小世界。虽然这个过程中，会死不少人。但跟留下玄黄界中会遭遇的结局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许克帮李凡说道。
李凡闻言，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说，白先生早在大劫降临之初，就预见了玄黄界今后数千年的命运？”李凡又问道。
“这对白先生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许克理所当然道。
“既然如此……”李凡语气神情顿时一变。
“法不可同修的大劫，乃是传法天尊传播新法一手导致的。只要这个罪魁祸首斩杀，未必不能拨乱反正！白先生他为何竟然不战而选择退缩？”
“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却又没有跟传法一战的勇气？”李凡的声音中，似乎有浓浓的怨气。
“前有仙路踏不得，传法天尊在上头。”许克沉默之后，微微一叹，说出了这句白先生曾经的感慨。
而后又解释道：“先不说，白先生当时是否是已经逆理成功的传法天尊对手。”
“实际上，白先生的推衍中，就算诛杀传法、也无法阻止玄黄界大劫降临。”
“宁远城、地下密室，那人狗合一的兽种怪物，你可曾见过？”
“见过。”
“那兽种，人之身躯、狗之四肢。白先生曾经试图挽救过他们的生活。他搜集到了合适的人类四肢，想要将他们的狗肢取出、重新将人类肢体接回。”
“但是由于，狗之四肢早已经在平日的生活中，跟他们的身躯融为一体。所以白先生多次的尝试，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大部分都是直接在转移手术中死去。而就算那些看起来成功的，术后往往也活不过一个月。就因为生命力的疯狂流逝、纷纷惨死。”
“任凭白先生如何努力，结果始终不变。”
许克十分平静的讲解道。
李凡则是慢慢有些回味过来。
“你的意思是，玄黄界也是面对的同样的情形？”
许克叹了口气：“所谓覆水难收。”
“传法对玄黄界施加的变化，已经产生。”
“想要将其扭转，所需要付出的努力，恐怕十倍、百倍不止。”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发疯的天道
“所以不是白先生不如传法天尊，而只是白先生成道晚于传法天尊。”
“反过来，若是白先生先改变玄黄界在先，那时候恐怕传法天尊也只能束手无策。”
“只可惜，没有什么如果。”
苍老的许克语气中，似有着浓浓的惋惜之情。
李凡沉默许久，最终也是一声叹息以对。
“原来如此。”
“但……”
李凡皱了皱眉：“白先生以生殉道，真的只是这么简单？”
“仙凡瘴的诞生，自然能够保全玄黄界凡人一时性命。但从根本上来讲，却只是拖延之策罢了。”
“到头来，凡人依旧被修仙者视作牛马；而玄黄界，依旧危在旦夕。白先生既然能推衍出数千年后的情景，自然也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以他的为人，有岂会对此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这么仓促的一走了之？”
李凡不死心的，试图从许克这里套出更多的秘密。
因为他总觉得，白先生的陨落背后，肯定还隐藏着什么。
却没料到，许克只是笑了笑，摇着头：“你跟我一样，都以为白先生是无所不能的圣人。但实际上，用他自己的话来讲……”
“他只是一个不忍心看到别人受苦的普通人罢了。”
“从最初面对琉儿姑娘、以及宁远城无辜民众惨死的无能为力，到后来妄图扭转天数时遭受的挫折。白先生的一生都是在【无能】中渡过的。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能力去挽救一切。他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而他，的确真的已经付出太多了。”
许克又是一阵沉默：“你知道我身后的棺材里是什么嘛？”
李凡朝着许克的背后望去。
此刻细瞧之下，才发现这惨白色的棺材，居然隐隐跟其身上的高耸石山相连。
或者说……
李凡眯起眼睛，又观察了许久后，顿时恍然。
整个小世界在他眼中的景象刹那间倒转。
大地在上，天空在下。
那棺材上的高耸石山，就像是在支撑着整片天空。
亦或者，是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棺材之上。
而从这棺材中，李凡更是感到了极为熟悉的气息。
那是每个玄黄修士，都不会感到陌生的气息。
又想起此前许克见面时，自我介绍曾提及的“与世界为敌之人”
“这……难道是？”李凡悚然而惊。猛然抬头盯着许克。
许克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保持淡淡的微笑。
“白先生受玄黄天道眷顾，几乎就相当于天道化身的存在。”
“不仅以凡人之躯、一步登天，直接成就长生天尊。更是肩负了玄黄天道弃界而去的使命。”
“但最终白先生却没有选择离开。随后更是干脆直接成为了新法的一员，参与了逆天地之理。这对玄黄天道，无异于是彻底的背叛。”
“受天道眷顾越深，背叛时所遭受到的反噬也就越大。这也是白先生会被自己的逆理造物杀死的原因之一。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变得十分虚弱了。”
许克拍了拍身后的棺材，道：“事实上，当时以白先生受天眷的程度，实则是根本无法进行逆理的。恐怕逆理未成，他本人就会因为天道的反噬而陨落了。”
“所以……”
“在逆理之前，白先生先把天眷给剥离了下来。随后镇压。”
似乎是感应到许克的话，他身后的棺材忽的发出沉闷的拍打声。
脑袋一阵眩晕，一张跟白先生有些相似、只是显得有些苍白的面庞，忽的出现在李凡眼前。
他用极为蛊惑的言语，劝说着李凡帮忙打开棺材。
事成之后，回到玄黄界，必然会得到千百倍的报酬。
如果是普通修士，说不定这瞬间就会被其说服，沦落为它的脱困工具、跟许克厮杀起来。
但是李凡何许人也？
不提其本身心志的坚韧程度，单单是他始终对白先生保持的那一缕戒心，就意味着他注定不会被这看上去有些渗人的白先生所蛊惑。
冷哼一声，眼前画面尽皆撕裂。
李凡从幻觉中清醒，却发现许克正在冷漠的观察着自己、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不过在看到李凡没有被幻境影响之后，眼中的杀意也随之淡去。
“封印的天眷？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李凡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玄黄天道依附在白先生身上的自我意识，被白先生剥离了下来。又经过这么多年的封印镇压，逐渐变得有些极端了。若是放它出来，回归玄黄本界的话……”许克的面色十分严肃。
“恐怕比【法不可同修】还要恐怖十倍的灾祸会刹那间降临。这也是我这些年，哪怕当年小黑陨落之时，我也不敢离开这里一步的原因。兹事体大、实在不容有失。”
“极端的玄黄天道？”李凡眼睛深处，刹那间闪过一丝异彩。
“是啊。我可以感觉到，被封印的这些年里，里面的天道意识、越来越诡异了。真担心，我将来也会有坚持不住的那一天。”许克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
“最近这段时间，其实我也一直在暗中物色合适的接班人选。不过始终没有找到能让我放心的人。今日道友机缘巧合之下，找上门来……”
许克忽的话锋一转：“岂非冥冥中自有定数？”
“我观道友性情品格，都绝对是上上之选。”他真挚的看着李凡，十分诚恳的说道。
李凡沉吟，没有接话。
“当然，镇压玄黄天道的使命实在太过孤独、凶险。如果道友不愿，我也能理解。但我有一个请求……”许克道。
“道友请讲。”李凡深色肃然。
“若是有朝一日，我被这棺材中的玄黄天道所控制、失去了自我意识。还请道友出手，将我斩杀。”许克十分郑重的说道。
看着苍老许克的目光，李凡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而且，你寻找接班人的事情，也不用担心。”
许克神色微微一怔。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并非孤身一人，而是【万界联合会】的一员。”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玄法王消息
“我们联合会中，青年俊杰无数。想要找到合适的继承人选，绝对不是什么难事。”李凡信心满满的说道。
“事关玄黄界全体修士安危，联合会自然不会置身事外。道友不方便离开，等我回去后，就安排他们过来。让道友亲自审视。”
“相信以道友的眼光，定然能找到心仪的人选。”李凡正气凛然道。
“这……”许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过了好一会，才有些不知所措的连忙说道：“如此，那就先提前谢过道友了。”
“对了，小青、小红，以及道友你的后代，帝国帝女，都对你十分想念。不知你可愿意见她们？”没有自作主张，李凡而是主动询问道。
许克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不过随后还是点了点头。
离开这个荒凉小世界之前，在跟许克的交谈中，李凡对当年发生之事，又有了更加详尽的了解。
早在决定逆理创造仙凡瘴之前，白先生就游历玄黄界各大宗门，做了诸多充足的准备。
比如几乎每个门派内部，都找好了地位举足轻重的人选。
确保在仙凡瘴爆发、迁徙凡人至小世界洞天的计划一经提出，就会迅速被各大宗门接受。
以及，封锁凡人小世界的仙绝大阵、乃至大阵之外的裂界鲸……
这最终的实现，都有着白先生提前布置的痕迹。
只可惜，对此许克也没有知晓的太多了。
他当年忽闻陆涯噩耗，匆匆赶往之后，在陆涯临终前接到的最后任务，就是镇守被剥离的玄黄天眷。
……
“世界天道，自有其运行的机制。”
“就像离界小世界遭到灭世危机后，天道意识就自然的寻找可能脱困的人选，降临至苏语晴身上。”
“玄黄界也挑选了白先生。只可惜白先生在天道跟玄黄凡人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反手就将附身的天道意识封印……”
“而从这之后玄黄界天道的表现来看，几乎在跟修士的战斗中、始终处于下风。再没有类似【法不可同修】那样的反制手段。应该是留存的天道实力，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李凡又忽的想起了若木。
同样是被人类狠狠伤害，若木从孕育天下生灵的神树，变成了抓修士结丹的恐怖存在。
这就是怨恨的力量。
惨遭最眷顾的人背叛、又被封印了近万年，许克背后棺材中封印的玄黄天道，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也就可想而知了。
“又是一记杀招。只不过不适合此世施展。徒增诸多变数。”
“现在残存的玄黄界天道，我还能讹转命之。若是天道发疯，恐怕我的神通也要失效了。”
一路思忖着，李凡返回灵木界。
将许克的消息传达给帝国小青等人之后，她们自然狂喜。而后对李凡感恩戴德。
在李凡的提醒下，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之后，帝国几人迫不及待的就赶去见许克了。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从各个小世界中挑选出来的有志青年。
李凡只是大致筛选一番，具体的还是让许克自己做决定。
忙完了之后，李凡却是来到了【寻幽】所在。
一年多少时间过去，已经有十多座丰碑已经立下。
大多是些尘封历史中，无关紧要的内容。
但是最新一次，从血色长河中的发现，却是引起了李凡的兴趣。
其时间点，应该是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厮杀，混乱逐渐平息。
文明慢慢复苏的修仙废土时期。
画面中，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身上的却散发着浓浓煞气的男子，正一脸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老者。
这位老者，画面中的男子自然是不认识的。
但是画面外的李凡，却是对他十分熟悉。
正是天医！
没有什么废话，天医瞬间出手、便将煞气男子制服。
而又似乎是在读取煞气男子这些年的记忆。
“这次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看来下次还是得尽量远离仙墟才是。”
天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随后一巴掌把煞气男子拍死，身形消失在原地。
……
画面截然而止。
但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着实不少。
最起码证实了一点，数千年前，天医就有着能够抵御仙墟吸力、横渡虚空的实力了。
而且，他还不止一次的穿梭、来往。
期间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仙墟的影响，再次现身的时候，玄黄界已经过去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
“如此看来，某些人的消失突然又出现，很有可能就是受到了仙墟时间差速的影响。”
“这么说……”
脑海中此前那个打算下一世验证的猜测，霎时又再度浮现。
李凡神情又凝重了几分。
“传法、天医，曾经在玄黄界中频频活动，血色长河蕴含的信息，很有价值。”
再度颁布丰厚嘉奖，激励手下士气。
又过了几日，李凡忽的从传法者周那里，意外得到了有关墨儒斌的消息。
“他现身了？”
“而且没有晋升为玄黄大天尊？”
李凡眉头微皱。
“不会是故布疑兵吧？以他做事小心谨慎的程度，就算计划失败，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显露出行踪。”
传法者周却是十分自信：“他所现身的地方，乃是仙盟几处秘地之一。”
“看上去没有任何其他修士存在，实则我们早就实现了对其的暗中监控。”
“并且，墨儒斌他也不是以本来面目现身。是我们根据他在传法者辰上留下的改变印记，反向追踪波动，这才最终发现并锁定他的。”
“所以我更倾向为，这次是他失算了。”
对于这位屡屡把仙盟众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玄天教法王，传法者周可是已经恨得牙痒痒了。
他郑重其事的说道：“此次我们万仙盟精锐尽出，势必要把他捉拿。不知道友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再度合作？”
李凡立刻答应：“我去请示一番，马上给你答复。”
等了片刻后，李凡主动发去消息：“联合会长老已经同意了。”
“并且这一次，我们还会动用最新研发的技术，帮助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