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孙家遗后手
李凡闭目躺在床上，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吴凝鹭的话一般。
吴凝鹭美目转动，就要褪去衣衫、同样爬上床去。
然而就当她的身躯即将靠近李凡的时候，一阵彻骨的寒意，却是让她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本能的远离。
细看之下，吴凝鹭骇然的发现自己皮肤表面，竟然在刚刚那瞬间，就凝结了一层冰霜。
如果不是自己下意识躲避的话，吴凝鹭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自己的丈夫、冻成冰棍！
她既喜又怒。
有千般话尚没有说出口，却听李凡忽的淡淡开口道：“刚刚突破，还不能完美控制自己的力量。你最近还是不要随便接近我为好。”
送温暖被拒，吴凝鹭此刻却不再恼怒。
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好、好。没想到孙郎你消失大半年，再次出现就给了我这么大惊喜。这等大事，一定要通知、让全族上下都晓得。”
吴凝鹭正欲出门，却见一道冰墙将门堵住、拦住了她的去路。
转过头去，看向李凡。
李凡眼睛依旧没有睁开，而是说了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
“此前家族中三位长辈，关于谁去护法堂就任一事，决定没有？”
吴凝鹭愣了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
“家主自然是走不开的。大伯与三叔两人互相推诿了好一阵，前不久据说最终大伯还是没斗过、妥协了……”
说到这里，吴凝鹭不禁把已迈出的脚缩回。
“我们一支，本就在族中不怎么受待见。若是我晋升合道的事传出去，怕不是要代他们去护法堂走一遭了。最少三百年不得外出……”
“哼。”
“若不是我在晋升的过程中受了伤，境界不稳、怕被外人察觉，摘了果子。我也不会贸然回来。”
李凡微微叹了口气。
“虽说去往护法堂就职，无论族里还是仙盟都会给予一定的物质补偿。但那些对于我基本已经无用，况且三百年、实在太久了。”
李凡忽的睁开眼睛，看向吴凝鹭。
“所以我晋升一事，暂时不要外泄。”
跟李凡目光对上，吴凝鹭身躯猛地一颤，不自禁点头。
李凡再度闭目养神起来。
房间里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若隐若现的冰封立场，让吴凝鹭几乎是全力运转灵力，才能维持自己身体的温度。
蜷缩在房间角落里，吴凝鹭心中既委屈、又羡慕。
“这就是合道的威势么？没想到他居然也有晋升合道的一天。原本以为，会是孙为洲在年轻一辈中率先突破的。”
吴凝鹭看着正在调养、修行的丈夫，脑海中思绪万千。
直到对方身上的起伏的气息逐渐平复，却依旧言语，仍是在闭目打坐。
吴凝鹭这才生着闷气，悄悄走出屋内。
……
“若是没有猜错，不久后，这个蠢女人就会把自己道侣已经是合道强者的事情泄露出去。”
“不过是看上了孙路常许诺的那一点利益。”
“也不能说她真的有多蠢。毕竟真的拿在自己手里的好处，才是真的。只要孙昂是合道强者，无论身处何处，别人也会对她这位合道夫人客气三分。”李凡目光幽幽，好似能够看穿时光。
果真如李凡所预料的那样。
半个月后，当亲眼见到大伯跟三叔为了避免去护法堂任职，而互相许诺的种种优渥条件之后，吴凝鹭不禁有些心动了。
要知道，她跟孙昂两人以往的日子过的并不算太好。家族中种种决策根本插不上嘴，有什么好事也是永远先轮到别人。
不过因为李凡之前的嘱托，她却没有直接开口。
但吴凝鹭有些异常的神情，却是逃不出孙家几位合道的眼睛。
再加上，李凡此前回来时，故意散发出的那一丝波动。
使得他们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经过一番询问之后，吴凝鹭半推半就的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孙路常顿时大喜，连忙拉着自己的两位兄长就一起找上门来。
李凡假意露出无奈、愤怒的表情，看向吴凝鹭。
三为合道长辈却主动为她开脱。
而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李凡进行了轮番劝说。
为了家族整体利益，最终他不得不答应了代替前往护法堂任职。
“禄儿放心，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一定会对凝鹭多加照顾、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孙路常保证道。
禄儿是孙昂的小名。
按理来说，同为合道修士，即便是长辈、再向以往那般直呼小名也不合适了。然孙路常依旧这么喊了，就是为了提醒“孙昂”仍是孙家子弟的身份。
为了确保孙昂能过万仙盟的审核，孙家三为合道还联手测试了一番孙昂的实际战力。
李凡只是以防守为主，偶尔发出一两式威力并不大的法术。
坚持几百回合之后，逐渐显出不支。
“禄儿你吞噬的天地之魄当真有些不俗，虽然进攻性差了点，但那冰封周遭一切的场域，却是能将绝大多数进攻手段给拦下。”
孙家三位合道很是满意李凡的表现。
就算是新晋合道，如此实力也足够向仙盟交差了。
李凡前往万仙盟总部之前，将吴凝鹭悄悄喊道了身边。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躲着我，是怕我怪罪呢？”
“怎么会呢？”
“其实我也知道，就算你不说，我晋升合道一事也瞒不了多久。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
“况且你我本是一体。我辛苦三百年，为你争取点好处，也没什么。”
吴凝鹭对于李凡的此番说辞大感意外，不由愣住。
甚至还有些感动。
“我离去的这段时间，你自己一人还是要小心。”
“家里那几个老家伙嘴上说的好听，实际怎么样，还不一定。”
“此次外出，我结识了一好友。能够突破，此人帮了大忙。”
李凡说着，将一枚通讯玉符递了过来。
“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联系他。”
“他应该会出手帮你化解。”
“不过此人也是合道修为，且性情有些古怪。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求他。”
“切记，切记。”
下一章要1点左右，手受伤了，码字有点慢。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幼年传法像
吴凝鹭将李凡递过来的玉符收起，欲言又止。
“不过三百年罢了！我去了！”
李凡只摆了摆手，不再多言。
跟随着孙家家主，前往了万仙盟总部。
交给吴凝鹭的那枚玉符，其实除了充当通讯灵符的作用以外，其本质还是一个微缩聚合阵法。
包含了李凡的一道分魂。
能够实现对吴凝鹭的全方位监视的同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外界插一个眼、时刻关注万仙盟动向。
分魂具备天玄镜本源，能够潜伏在天玄镜中，时刻监督万仙盟事态。
毕竟在镇守衍法珏的这段时间里，或许是完全隔绝状态、连天玄镜都无法轻易动用。
而分身又在大启小世界，轻易不会外出。
留一个后手，还是有必要的。
以李凡如今的实力，所留的这一道分魂，实际战力也跟寻常合道差不了多少了。
唯一的弊端就是不像正常修士那样，可以在战斗后迅速恢复。
没有本尊补充，力量用一分、少一分。
至于李凡跟吴凝鹭所说的那位好友……
自然是他所创造的圣血化胎了。
不过没有了真仙之网、源力精粹的灌注，圣胎如今只是堪堪突破到炼气境界。
被李凡送入到了天剑宗遗迹里，正在收服黑剑天之奇。
有了此前的经历，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需要水磨功夫。
……
孙家家主孙兴耀，合道已有五百余年。
他年轻时，也曾经镇守过衍法珏。
在一同前往仙盟总部的路上，为李凡介绍起这份“工作”的细节。
“衍法珏乃是我们仙盟根基所在。别看身处仙盟总部，似乎安全无比。实则需要时刻提防宵小的手段。”
“千年间，五老会最少策划过不下三起针对衍法珏的行动。他们想法设法接近衍法珏，而后用名为恶咒的术法，对其进行精神意志攻击。”
“衍法珏她……”
“对这方面的防御能力几等于无，一旦中招，就意味着最起码百年的停滞。上一次五老会的成功得手，使得仙盟损失惨重。偏偏此事又不能声张，只是天玄镜中功法的兑换价格，几乎翻了一倍。仙盟修士怨声载道，沸反盈天……”孙兴耀回忆起年轻时的往事，暗自摇头。
“所以你这份差事，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家主。若是任职期间，没能拦住这些恶意攻击，导致衍法珏受损。又会如何？”李凡问道。
孙兴耀前行步伐顿时止住。
他回头看了看李凡，顿了顿，道：“反正承诺不变，我们会好好照顾凝鹭的。你放心去便是。”
李凡顿时语塞。
之前没看出来，这孙兴耀还颇具几分幽默感。
光影变幻间，李凡再度回到了万仙盟总部。
跟之前一样，眼前依旧浮现出了幻景。
只是……
这一次跟此前所见传法天尊像不同。
一望无际的田野上，炊烟袅袅升起。其中一间农家房舍的屋顶，正躺着位看上去十分憨厚的少年。
双目无神，看着天空，似乎在想些什么。
“狗蛋，下来吃饭了。”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从幻景中脱身，李凡不由微微愣住。
孙兴耀还以为他是被那极度真实的幻觉所震撼，为他解释起来：“仙盟总部有传法天尊一丝气息残留，所以……”
李凡对此自然知晓。他是在想另外的事情。
“那名为狗蛋的憨厚少年……”
“是小时候的传法？”
脑海中回放着刚刚看到的影像，的确有几分老年传法的影子。
“难不成，传法是土生土长的玄黄界人？”
“不对。”
李凡又反复将那一段短暂的画面重观了数遍。
“这狗蛋的面相，怎么看也跟横压玄黄一世的传法天尊扯不上关系。”
“那充满迷茫的眼神，以及后来人生轨迹的巨大转折，倒像是……”
一个词不禁出现在李凡脑海中。
穿越。
“如果我之前猜想正确的话，那么这名叫做狗蛋的青年，应该就是天医魂穿？”
“从天法界而来，自胎中沉眠意识。直到数年后，方才觉醒。”
“是通过这种方法，来逃脱仙道十宗以及玄黄天道的追查的么？”
就像如今的李凡，在玄黄天道眼里，是不折不扣的本土修士一样。
彼时的传法，任凭外界如何探查，也没有暴露真正底细。
李凡尚不明白，所谓的“穿越”，究竟是基于怎样的机理。
但他十分清楚，跟单纯的夺舍，肯定是不相同的。
“通过某种秘术，瞒天过海、转生成玄黄界人么。”
李凡思绪缓缓转动。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孙兴耀随口询问起了他所见之幻觉。
李凡自然回答之前所见的传法天尊像。
孙兴耀闻言微微点头：“看来禄儿你将来的成就，是注定要超过我的。”
不待李凡发问，他就主动解释起来：“每位修士初次来此，所见幻觉都各不相同。”
“据说跟自身的根本道途息息相关。众所周知，天下修士所修功法，皆来自传法天尊。所以见到景象，越是接近天尊，将来前途越是不可限量。”
“据说有真正天才，能看见传法他老人家当年第一次论道时候的场景……”
孙兴耀不无羡慕的说道。
李凡则是沉吟不语、心中警惕忽生。
这一次他的实力急速攀升，竟然窥见了传法小时候的景象。
若是再进一步，恐怕要直接引起传法气息的警觉了。
两人在仙盟总部虚空中，借助阵法穿梭。
很快就来到了护法堂总部所在。
“跟着我。”孙兴耀轻喝一声，微微掐诀。
一股无形力场霎时将他跟李凡笼罩。
原本因为脚下【化灵石】变得沉寂的体内灵力，重新变的活跃起来。
“对我有一定的压制作用，但效果也不如低境界时那般明显了。”
“真要动起手来，依旧是合道中无敌手。”
李凡心中坦然，跟着孙兴耀一路进入到护法堂里。
不像之前，使用觐法玉牌时所在的等候空间。
而是真正来到了护法堂所在。
圆形的穹顶，密布无数星点。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时光留流隙
仔细望去，那些星点又好似一扇扇极小的窗户。
透过窗户，折射出或多或少的景象。
无数字符翻飞，分明是一篇篇功法。
穹顶之下，并没有看见护法堂修士，只有一道道流光不断在空间内穿梭。
孙家家主孙兴耀似乎是跟谁在汇报情况，不多时，从穹顶上飞下一道身影、落在李凡二人面前。
完全由流动的字符形成的化身，不是真人。
他打量着李凡，微微点头：“小家伙一百多年前我曾经见过，那时候还是金丹修士。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随我来吧。”
说完，字符便铺就了一条道路，直达穹顶。
李凡跟着孙兴耀，站在了这条字符道路上。片刻之后，他的身躯好似同样化作了无数字符，就要在道路上洋洋洒洒的散作一篇文章。
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危机感。
李凡察觉到，在周围这些字符的影响下，自己神魂中的记忆、似乎要不自觉的朝周围四溢，书就曾经的人生篇章。
“这是通过感知神魂记忆的方法，窥探来者过去的经历？”
李凡若有所思，霎时间就在神魂中、将夺舍的孙昂的前半生记忆重现。而后散发出去，使其被周围的字符道路感知到。
所化的字符，独有个人性质标记，跟脚下的道路泾渭分明。
至于孙兴耀那边，则似乎没有受到审查的样子。
字符道路很快就迎来终点，李凡二人来到了穹顶之上的一扇星光之窗内。
身形重新由字符变为人生，只是李凡的经历单独化作了一卷簿册。
领路的修士，此刻已经现出真容。
看上去甚至比“孙昂”还要年轻，十七八岁少年模样。
长发垂肩，眉间一点朱砂。看上去秀气而文静。
“这是护法堂南宫长老。”孙兴耀为李凡介绍道。
南宫看了看手中卷册，微微点头：“没什么问题。这第一关考验就算过了。”
随手一扔，记载着“孙昂”生平的卷册就化作一道流光、不知飞往了何处。
李凡则是观察周遭。
好似身处玄黄界外虚空，前方漂浮着一个巨型光团。
正跟李凡曾经在超距传送法阵中见到的玄黄界缩影模型一样。
“穿过【玄黄界】，如果没有引起光团震荡，这第二关就过了。”南宫说着，率先化作遁光而去。
李凡没有犹豫，紧紧跟着。
黄色光晕，如梦似幻。甚至给人一种莫名温暖的感觉。就像回到了母亲腹中，没有遭遇什么变故，李凡很快就从光团中飞出。
离开之时，甚至心中还生起一丝淡淡地不舍。
李凡还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玄黄仙心咒】的运转速度，较之寻常加快了数倍不止！
“这是，验证是否是玄黄界本土修士？”
李凡顿时心中隐有所悟。
第三关，则是验证是否为五老会修士。
虚空之中，五尊看不清面容的石像环绕一圈。
李凡需要在石像包围中，静立半个时辰。
这期间没有丝毫异常，方才算通过考验。
这一世的李凡，清清白白。还没有跟五老会那边产生任何的关联。
所以自然也是轻松过关。
“这几尊石像，有些门道。竟然好似附着了一丝五天尊逆理的力量……”
被五老会石像观察的同时，李凡也在观察着这五位天尊。
同时心有所感：“就算不是天尊亲至、也差不了太多。”“如果我是在经历过赵师姐幻境之后再来、哪怕只是分身有过经历……”
“恐怕也会引起石像的反应。”
五尊石像散去，李凡也迎来了入职前的最后一道考验。
周围忽的陷入了一片虚无之中。
刚刚还在身边的孙兴耀与南宫长老，忽然失去了踪影。
李凡微微皱眉，扫视左右。
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
并不是什么陷阱，也不存在什么阴谋。
这里，只是单纯的一片虚无所在。
除了李凡，再无他物。
“这又是考验什么？”
李凡明白过来，也不着急。
立于虚空之中，看护法堂究竟耍的什么花样。
虚无之中，似乎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以李凡的耐心程度，都有些觉得烦躁了。
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忘，除了自身以外、其他世间一切都已经消失。
南宫长老依旧没有出现的意思。
“不会就这样把我晾在这里了吧？”
出于天性的对旁人的不信任，李凡脑海中，不由生出这个念头。
甚至浮现了要现出真实修为，破开此处机关、直接离去的想法。
不过转瞬之间，就被李凡压下。
平复了下心情，李凡打开了还真面板。
确定了依旧还是锚定8年，一瞬间，所有的不安、焦躁，全都彻底消失。
在虚无之中，继续等待。
又好似经历了成百、上千年那么久，李凡忽的想到了什么。
开始表现的有些急躁起来。
不再静静矗立原地，而是四处飞行、探索，一副想要找到出处的样子。
而后，李凡慢慢将自己流露的情绪给逐渐放大。
不过始终没有表现出失控，只是有些负面情绪显露。
如此，又好似百千年过去……
终于，黑暗的虚无中，重新迎来了亮光。
南宫长老跟孙兴耀再度出现。
李凡微微眯眼，作出一副恍如隔世的模样。甚至还仔细看了看两人，似乎是在思考他们的身份。
“这最后一关，也是通过了。”南宫长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他看着李凡，赞许道：“你心情不错。时间流隙中足足过了两百多年，才隐隐出现失控的迹象。而且还能保持理智。这个成绩，在历次测验中，也是很不错了。”
李凡听闻此言后，久久不语。
似乎是在消化这个消息。
南宫长老接着解释道：“这一关，就是考验的修士精神稳定状态。”
“毕竟要陪伴衍法珏三百余年，中途不能以任何理由离开。如果到时候承受不住这种折磨，变得疯疯癫癫，那就不好办了。”
李凡忽的出声问道：“那有没有，从始至终都很冷静、没有表现出任何烦躁的修士？”
还有一章15分钟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衍法永不歇
南宫长老似乎是没有想到李凡会如此问，先是愣了一会。
而后目光陡然变得深沉起来：“如果真有这种人……”
“那就更不能让他接近衍法珏了。”
“孤身独处数百年，心情从始至终都平稳如初。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性情极端……”
李凡将其打断：“我听闻，有绝世天才，闭关百年也能心无旁骛。没有因为被困而心境崩溃，这不是再正常不过？”
南宫长老哂然一笑，微微摇头、笃定道：“这种天才，可不会来这里。除非他别有用心。”
李凡顿时哑然。
一旁孙兴耀脸上的神情也是有些尴尬。
“好了，欢迎来到护法堂。接下来，我将会为你介绍些特别注意事项。除了仙盟种种条例之外，更多的是衍法珏相处所需要关注的地方。”
“孙兄，你且先回吧。你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等的就是南宫长老这句话，孙兴耀如释重负。
又叮嘱了李凡几声，随后方才告辞离开。
絮絮叨叨讲了几乎小半个时辰，接着南宫又带着李凡，从此处空间中飞出。
办理了任职手续，领取了护法堂长老物资。
换上了护法堂特有的黑色金边长袍，李凡跟着南宫来到了穹顶最中央、最明亮的那一颗光点之外。
“把你送进去，完成最后的交接，我就算是解脱了。”
南宫笑了笑，看的出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对了，最后再嘱咐你句。与你一起，共同看守的护法堂长老，还有两位。非必要情况，不要跟他们传音、搭话。”
“衍法珏所处空间，每一道传音波动，都会被记录。并且定时有专人查看。”
南宫悄悄传音道，面无表情。
似乎这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李凡则是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而后拜别南宫，纵身飞入白色星点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他已经十分熟悉的场景，衍法珏所在的那个空间。
一个由无数字符组成的巨大球体。
球体上的字符每个瞬间，都处在无穷无尽的变换之中。
偶然，球体上的整篇字符会停顿片刻，随后发出一阵闪烁光芒，消失不见。
而后又开始了无尽的变换推衍。
在这巨大球体下方，虚空漂浮着一张书桌。
一个看上去只五六岁大小的萝莉，正趴在书桌上。
看着桌面上不断浮现出的文字，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一如此前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
似乎察觉到来人，衍法珏微微抬起了头。
看到一脸严肃的李凡，以及他身上所穿的黑金长袍之后，她撇了撇嘴、又低下头去。
“又来了个长的不好看的。”
李凡分明听到了衍法珏嘴里的小声嘀咕。
身躯不由微微一住。
“嘿嘿嘿，以后就会习惯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李凡身边响起。
乃是藏身在此、负责看守的其中一位合道长老传音。
“张虚。”他简答自我介绍了一句，随后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至于另外一位同事，则是始终没有向李凡打招呼。
李凡也不以为意，朝着自己的“工作岗位”飞遁过去。所谓的“工作岗位”，实则是此处空间中的一特殊位置。
类似于阵法关键节点，身处其中，好似居高临下。对周围一切能量波动一览无余。
镇守衍法珏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这特定位置上渡过。
“这当真是比坐牢还惨。难怪孙家那几个合道，谁也不肯过来。”
来到岗位上的李凡，有些感叹。
装模作样的观察四周，看似是在熟悉工作环境。实则是在暗自思考此处监视空间的漏洞所在。
除了巨大字符球体那不断变动的光影之外，这里一直维持着安静、甚至令有些窒息的氛围。
而李凡，也在短时间、对如何突破限制，悄悄联系上衍法珏没有头绪。
如此，就这样过了大约半年。
一直伏案工作的小萝莉忽然猛地直起腰背，高举双手。
十分激动的轻呼：“好耶！到休息时间了！”
说完，她又直接趴了下去。
呼呼大睡起来。
“六个时辰。”
这时候，张虚与另外一名看守合道的声音同时响起。
六个时辰，就是衍法珏难得的休息时间。
时间一到，就要准时将其唤醒。
看着衍法珏那睡得正香甜的模样，李凡心中暗自感叹：“真是有点不人道啊。”
“怎么着也得休息十二个时辰才是。”
在他看守的这半年里，不知为何，一直没有使用觐法玉牌的修士进入此处空间。
让衍法珏能够借机摸鱼的几乎都没有。
想了想，李凡还是向张虚长老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毕竟这也算是在职责范畴之内，张虚沉默了会，回答道：“三年前，一名五老会间谍不知从哪获取了一枚觐法玉牌，混了进来。想要谋求不轨。虽然被我等发现、及时制止，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却也惊动了仙盟高层。”
“在没有完成此事的责任追究之前，觐法被全面暂停了。”
“估计想要恢复，还要等些年头。”
张虚简单说了几句，就不再言语。
李凡则是若有所思：“每一觐法玉牌，都是仙盟奖赏给曾立下过卓著功勋的修士，珍贵无比。”
“居然会出现在五老会手中。而且根据此前南宫的叮嘱来看，五老会间谍混进来的概率可不低。基本每隔几十年，就会发生那么一起……”
“虽然正面冲突，五老会不是万仙盟对手。但搞这些阴谋诡计，万仙盟却是要逊色不少。”
得益于天玄镜本源那堪称逆天的能力，李凡对于目前流落在外的觐法玉牌的归属，差不多都知晓。
“身为三镇守之一，我被严格监视，不太好下手。”
“或许可以曲线救国，利用觐法玉牌，创造单独跟衍法珏相处的机会。”
李凡暗自思索道。
十二个时辰，很快就已经过去。
然而……
衍法珏依旧趴在长桌上，呼呼大睡。
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从其他两位镇守合道身上，李凡隐隐感觉到了些许无奈。
“孙兄，你来吧。”
张虚笑呵呵的传音道。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玄黄众星归
李凡可以敏锐的察觉到，衍法珏早已经醒了。
此刻仍旧趴在长桌上，绝对只是在装睡。
对此三位镇守合道皆是心知肚明，让李凡把小萝莉叫醒、也不过是因为他是“新来的”罢了。
李凡对衍法珏的脾气还是清楚的，孩童心性、爱记仇、小心眼。
对于打扰她休息的人，肯定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
而他们这些镇守，也仅仅只是负责监视。还真不能把衍法珏怎么样。
小祖宗脾气上来了，也只能哄着惯着。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神念，李凡也没有拒绝。
按照先前南宫长老教的方法，调用了此处衍法空间的封禁力量，在小萝莉脑袋上幻化出了一个铜锣。
而后猛地敲下。
哐！
衍法珏身体猛地抖了一下，霍然抬起脑袋。
刹那就锁定了李凡这个罪魁祸首，小脸满是愤怒。
李凡耸了耸肩，十分无辜：“休息的时间，已经超过六个时辰了。是时候起来工作了。”
衍法珏依旧瞪大着双眼，死死盯着李凡。
似乎李凡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一样。
李凡板着个脸，继续说道：“对了，按照规定，这次超过的时间，将会在下次假期中扣除。”
“额……盯着我看的这段时间也算。”
李凡摸了摸脸，似乎并不介意衍法珏就这么继续看下去。
而衍法珏听到下次假期的时间变少了，顿时变得如同炸了毛的小猫般。
大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水，满是委屈的看向另外两位镇守。
张虚两人俱是转过头去。
而李凡则是露出了一丝和善的微笑，看好戏般的打量着衍法珏。
甚至还幻化出一个沙漏，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在僵住了一段时间，看着越积越多的沙漏下方，衍法珏终于绷不住了。
狠狠的瞪了李凡一眼，小手猛地拍了拍桌子。
原本有些停滞的字符光球，刹那间又飞速演变起来。
李凡依旧笑容不变。
在这里几百年时间，也只能靠逗一逗小萝莉打发时间了。
就在李凡成功潜伏、接近衍法珏的时候。
大启，圣京。
经过八年天翻地覆般的发展，圣朝气象已经由赤色蜕变成为了紫色。
而分身李平修行的《天帝气典》，也因此成功踏入了第四层境界。
“借助亿万生灵煌煌气运，如今我已经有了跟玄黄界化神圆满修士一战的实力。”
“若是再发展个几十年，将此处小世界开发到极致、未必不能比肩合道。”
“可是想要更进一步，媲美长生……”
分身李平微微摇头。
“天地万灵大阵已经初步建立，是时候开疆拓土了。”
李平心念一动，不多时，孙二郎与王玄霸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拜见师尊。”
二人齐齐行礼道。
分身李平大手一挥，宛若天上星辰密布的一副地图凭空浮现。每一个白色光点，就代表着一个洞天、小世界。
而大启所在，则是泛着神圣的紫色光芒。
孙二郎抬头看着面前的地图，楞楞出神。
当神识集中在那些白色光点之上的同时，关于其代表小世界的种种信息也相应的出现在脑海里。
“玄黄界如今的具体格局，之前我已经给你们讲过了。”
“目前，我们还没有正面对上万仙盟和五老会的力量。所以，未来百年的国策是集合诸小世界之力、扩大圣朝版图。”
“万界联合，反攻玄黄。”
分身李平并不避讳大启皇朝目前的弱势，而是为两位爱徒描绘了一番圣朝的光明前景。
对于万仙盟，孙二郎跟王玄霸并非一无所知。他甚至知道传法者、掌镜人等仙盟最高掌权者的存在。
此刻听闻天命圣皇的伟大计划之后，他非但没有生出以卵击石的荒谬感。
反而是热血沸腾，心中跃跃欲试。
不是孙二郎浅薄无知，而是这八年间，亲眼目的了圣朝的种种异变，再对比自己亲眼所见的万仙盟后。孙二郎坚信，迟早有一天，圣朝会消灭万仙盟、一统玄黄界！
这八年来，大启圣朝人口翻了五倍，平均寿命从四十岁暴涨到了七十三岁。
再没有剥削与压迫的存在，人人即可读书、修行。
比起古书中所描绘的圣人之治，还要美好百倍！
孙二郎在八年时间里，也曾偷偷去临近的小世界参观过。
跟过往腐朽的大玄王朝，并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有些地方的人民过的日子，还不如大玄子民。
孙二郎觉得，能将圣朝、圣皇的光辉，传播到这些腐朽的小世界中，是一件高尚且荣耀的事情。
所以此刻在听到圣皇终于正面表态之后，孙二郎心中燃起了无穷的斗志。
如今大启一共有九个军团。
每一位军团长，都已经有了元婴修为。
而作为这些军团长的统领，修行《坐仙诀》的孙二郎，实力更是逼近了化神之境。
若不是圣皇说他根基不稳、需要再沉底积累一段时间，恐怕他此刻就能吸收天地之变，完成突破了。
八年化神，这个修行速度，孙二郎相信哪怕在玄黄界，也是足够惊世骇俗了。
那些所谓的玄黄天之骄子，连他手下的军团长都比不过。
……
了解的越多，孙二郎就越是对圣朝的未来充满信心。
“给你们一年的准备时间。”
“一年之后，圣朝的军队将会从圣京出发，征伐万界！”
随着李平充满肃杀的宣言，前方地图上，代表玄黄界的紫色光点，刹那间伸出无数紫线。犹如一根根触手，将玄黄界万千小世界全都死死束缚。
编织成一张巨网，覆盖在整合玄黄界地图之上！
孙二郎、王玄霸目睹此景，不由呼吸一滞、心潮澎湃！
带着此种心情，孙二郎兴奋至极的下去召集各军团长，计划备战事宜了。
而王玄霸则是留了下来，接受了圣皇的一项秘密任务。
“【众星归位】？”
王玄霸看着任务的代号，有些不解。
“第一，前往从云海、殷殷岛，寻找到一位叫做殷上人的修士。”
王玄霸心中默念。
还有一章15分钟后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跨越今古见
“找到殷上人后，说服并将其带回大启。”
看着只有寥寥数语的说服内容，王玄霸不禁摸了摸脑袋。
虽然他不太明白话里的意思，不过并不妨碍王玄霸对此深信不疑。
低吼一声，他身下的影子开始慢慢蠕动。不久之后，从影子中爬出了一个跟王玄霸一模一样的身体。
这是他在融合吸收了异兽【如影】后觉醒的能力。
影身具有本尊一半的实力，并且死亡不会对本体造成任何影响。
做这种有一定风险的跑腿任务，再适合不过。
这么想着，王玄霸影身便变化成一条暗色游龙，破空而去。
十几天后，终于找到了殷殷岛所在。
岛上传来的隐隐哀嚎声，让王玄霸心中有些发毛。
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王玄霸走进建筑内，所见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诡异生物，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这些玩意，可是比我融合的异兽都要恶心了。”
一路深入，终于在一座透明牢笼前见到了正主。
“先生，我家主人想要请你前去一聚。”王玄霸不卑不亢的说道。
殷上人根本没有丝毫反应。
王玄霸一连说了几声都是如此。
见此情形，王玄霸索性直接按照圣皇指示，径直说道：“先生想知道，仙凡瘴是谁所创吗？”
殷上人身躯一震，缓缓从实验对象移开目光、转到王玄霸身上。
“你说……什么？”
双重叠音，让王玄霸咽了咽唾沫。
不过他还是壮着胆子重复了一遍。
而后不等殷上人说话，又说道：“先生想知道完美的【以我筑基】之法吗？”
殷上人原本佝偻的身躯，慢慢挺直。
他盯着王玄霸，眼中泛起一丝危险的光芒：“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玄霸嘿嘿笑了声：“我不过是一个跑腿的罢了。若是先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跟我走一趟便是。”
“带路！”
让王玄霸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殷上人居然答应的如此干脆。
身后囚笼里喷射出浓浓雾气，数名凡人惨叫着消失。
王玄霸浑身一紧，连忙点头。
“对了，我家主人还提醒先生，别把那根肋骨给忘了、顺便带上。”
殷上人目光一寒，眼中杀气再也遮掩不住。
不过看着有恃无恐的王玄霸，他还是强行把杀意给压了下来。
在身上搜索了一番，没有找到肋骨。
最终还是在那只人手小狗的窝里，将肋骨找到。
一脚把狗踢开，殷上人示意可以走了。
王玄霸于是飞遁在前方领路，穿过阵法掩饰的小世界入口，返回了大启王朝之中。
被此处浓郁的灵气浓度稍微惊讶了那么些，不过殷上人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圣京城中那最高的塔状建筑中。
他能感应到，那里似乎有位极其强大的存在。
很快，殷上人便站在了李平这位无面圣皇之前。
“道友费尽心思，把我引来此处何意？”
殷上人的脸上的表情并不十分愉快。
“不过久仰先生之才罢了。”李平坐在高高的圣皇座上，低头看着殷上人，淡淡地说道。
“请管此法如何？”
不等殷上人有所反应，李平便轻拍了拍。
一道光幕在殷上人面前展开。
原本殷上人还不怎么在意，但是一眼扫过、看清其上内容之后，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严肃随即变得震惊。“这……”
他反复观看了数遍，这才有些难以置信的将目光投向分身李平。
“听闻先生珍藏有一根肋骨？”分身李平没有解释，反而再度问道。
殷上人点点头：“乃是世间第一个感染仙凡瘴修士之骨……”
“可否借我一观？”
殷上人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取出交给李平。
李凡手握肋骨，陷入了某种追忆。
而后长叹一声，似乎有些落寞与伤感。
随后将肋骨还给了殷上人。
分身李平的表现，让殷上人有些惊疑不定。
“你……”
“再见故人，已是这番模样。有些感慨罢了，先生勿怪。”
李平此言落在殷上人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
“什么？故人？”
眼中满是怀疑，殷上人死死盯着李平。
李平不以为意，声音低沉：“呵呵，除了我以外，这世上如今还有谁记得他呢？”
“玄黄大天尊，世上真完人。苏白，白先生……”
如此说着，一道身影随之出现在殷上人面前。
瞬间吸引了殷上人的目光。
画面中的那人，容貌是如此完美，找不出一丝的瑕疵。
他的眼神更是充满柔和与爱意，即便是虚幻的景象，目光与之相对，也不由会心中一颤。
殷上人失神了许久。
随后回想起李平所说之话，身躯剧震，反应过来：“你说什么？玄黄大天尊？”
他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肋骨，如遭雷劈。
双目无神，嘴中喃喃自语：“逆天地之理、逆天地之理……”
“仙凡瘴、双天尊……”
“居然会是这样？”
……
殷上人一个踉跄，无力的摔倒在地上。
仿佛遭受什么重大打击似乎的，整个人失去了目标一样，茫然无措。
李平等了许久，直到殷上人慢慢从震惊中舒缓过来。
这才接着开口，图穷匕见。
“前有仙路踏不得，传法天尊在上头。”
“先生可否助我完成白先生未竟之愿，以新新法、破传法根基。拯救玄黄于水火之中？”
李平走下皇座，来到殷上人面前、将其搀起，郑重无比的问道。
殷上人也很快明白了李平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这篇完美无瑕的【以我筑基法】，是他的手笔？”殷上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李平点了点头，感叹道：“是啊。整个玄黄界，除了他之外，又有谁能有此才情呢？”
殷上人心中愈发震撼。
“是啊，是啊。”他嘴里不断重复着。
再度看向面前光幕上的一个个字符，殷上人仿佛透过文字，跨越时光、跟白先生目光交错。
“我的所思所想，居然跟数千年前的他不谋而后？”
“而且，他甚至还要远胜于我……”
……
李凡平看着已经完全迷失的殷上人，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传法本旧识
“可以为我讲讲他的故事么？”
殷上人瘫坐在地上，有些恍惚的问道。
打破了持续许久的寂静。
不久前，仍然抱有一丝侥幸的殷上人，在圣京城地下牢房中进行了最后的试验验证。
结果跟李平说的别无二致。
于是他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将白先生肋骨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
而后回到圣皇座中，白先生影像面前怔怔发呆。
李平也没有打扰，同样紧盯着画像。
似乎也在缅怀。
此刻殷上人发问，正中李平下怀。
当即把白先生大致的人生经历讲述了一遍。
殷上人听得十分入神。
“我只知道，上古玄黄界有凌驾于所有长生境之上的大天尊存在。却没有想到……”
“这样的人物，居然会为了凡人牺牲自己。”
殷上人脸上有迷茫，有不解。
“逝者已矣。我们能做的，就是完成白先遗愿，以悼慰他的在天之灵。”
“我之所以创立这【圣朝启】，同样也是为了这些凡人。先生观我朝境内，凡人生活与玄黄界相比如何？”
殷上人转过头去，目光似乎刹那间看遍大启各地。
片刻后，他微微点头，叹服道：“比起玄黄界中，凡人如豢养牛马的状况。你这里算的上是凡人理想盛世了。”
“我之愿景，就是将此种制度推行至玄黄诸小世界，乃至玄黄本界中！”李平傲然道。
殷上人打量了李平一眼，叹了口气，并未反驳。
李平微微一笑：“先生不必丧气，且先请听我一言。”
“玄黄之强，在于传法。传法无敌，在于新法。若是我等，能以白先生所传法门，坏传法根基……”
“解决了传法，万仙盟及五老会中其他人，皆如土鸡瓦狗耳。”
殷上人呆呆地看着李平，不知道为何这位身上气息不过化神境界的修士，口气竟然如此之大。
而更关键的是，殷上人还从对方身上感到了强烈的自信。
“似乎并不是妄言？难道这位隐藏了实力？”殷上人又仔细打量起李平来。
“欲坏传法根基，我看世上非先生不可。”李平没有躲避殷上人的审视的目光，再度郑重万分的说道。
殷上人有些迟疑：“光凭我之才，恐怕……”
李平欺身上前，紧紧握住殷上人双手：“先生，我相信你！”
李平眼中满是真挚：“十年不行，就百年。百年不行就千年！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么一丝可能的希望，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想必你也不愿意辜负白先生期望吧？”
殷上人微微一颤，下意识将拳头握紧。
“先生只管研究新新法便好，其他一切问题，全交给我。”
经过这么一通话下来，殷上人也最终生了留在此地、研究以我筑基之后法门的心思。
反正对他而言，没有寿命的限制。如果不找个心甘情愿的事情去做，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失去自我意识，跟那些世界幽魂同化了。
得到了殷上人的承诺后，李平大喜。
当即领他来到了圣京城地下的秘密空间中。
赫然是早已经为殷上人准备好了一大片专用的研究场所。
“我有一计，先生看看可行否。”“挑选一大批极有天赋的懵懂少年，授予他们这【以我筑基之法】，而后……”
李凡将自己曾经用过的方法详细讲了一遍。
殷上人思忖片刻后，神情有些凝重：“或许可行。不过具体如何，还需要再实际验证一番。”
李凡摆了摆手：“孩童所思所想，如天马行空。就算不能真的稀里糊涂闯出一条路来，只要能给先生丁点启发，也足够了。”
殷上人显然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点头同意了李凡的计划。
对于这些被选中孩童注定悲惨的一生，没有多少同情。
“对了，我还有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想要完成，却始终不得其法……”李平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
殷上人看了眼李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白先生尸骨、散落玄黄界各处。我想将其收拢、安葬。其他还好说，基本都是由修士私下收藏。唯独……”
“他的颅骨，却被万仙盟收藏于其总部的博物神藏馆中。”
李平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恨恨地说道：“被万仙盟的那些虫豸们，指点指点、毫无尊重的参观。每每想到此处，我就恨不得不顾一切冲进去，要将颅骨抢回来。”
“可惜，我试过一次。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神藏馆中，似乎隐藏着一位神秘强者。甚至把白先生颅骨放在神藏馆最中央，也是他的意思。摆明了是一个陷阱，吸引我这样对白先生十分看重的人前去……”
“你进去过万仙盟总部？”殷上人闻言一惊。
待到李平将进入后的种种场景细节全都描述出来后，他看向李平的眼神又有细微的不同。
“我能潜伏进去一次，就能潜伏进第二次。但唯独那博物神藏馆……”
“着实有些难办。”李平叹了口气。
殷上人这时候方才说道：“道友无须沮丧。其实当年，我也曾动过这个念头。不过后来在弄清楚神藏馆馆长的身份之后，我就放弃了。”
“此人乃是当年妖兽一族的三位帝尊之一，从远古时期就已经存在。甚至当年传法天尊对他也是客客气气……”
李平微微皱眉：“竟有如此实力？当年白先生杀这些妖兽，如屠鸡杀狗。”
“传法还要更胜过白先生。以传法的实力、身份，又何须对那什么帝尊客气？”
语气中满是疑惑，显然李平根本不信殷上人此言。
殷上人微微摇头：“反正，我能肯定，当年传法见到那位的时候，的确如此。跟对待其他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要么是他的实力得到了传法的认可，要么……”
殷上人顿了顿：“他们早已经相识。”
“可那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才对。”殷上人压低了声音，显然他自己也有些迷惑。
李平知道，殷上人乃是被玄黄界吞噬的旧世界残魂。
拥有故去天地的碎片记忆，所以他所看到的，应该不会有假。
“帝叁貘原本是御兽宗长老，属于仙道十宗一脉。当十宗跟传法产生冲突后，他竟然会选择站在传法那边。更是在数千年后，摇身一变，成为了博物神藏馆长、仙盟三大最高统治力量之一的【幻真贤者】……”
“旧识么？”
李平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天法界，到底有没有妖兽的存在？
玄黄妖兽，皆是由帝一衍化而来。
那么天法界呢？
……
同一时间。
正在仙盟总部衍法珏空间内的李凡本尊，眼中忽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
“或许，还要再去陨仙境中一趟。”
今天就一章了，还有一章明天白天更。心跳的厉害，早点睡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青玄商少君
帝一兽早已经率领妖兽族群逃离玄黄界，而帝叁貘则是深藏于仙盟总部中、寻常人难得一见。
但他们都在陨仙境【御兽宗之变】中都有出现，可以当面去找他们问个清楚。
“孙道友？”
张虚长老的传音，打断了李凡的思绪。
注意力回到衍法珏镇守空间中，小萝莉正在处理一个紧急衍法任务。
平白无故又多了份差事，她看上去气鼓鼓的，满脸怨气。
任务要求只是一个合道功法，却已经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还没有推衍出来。
有很大可能，这位小姑奶奶是在借机摸鱼。
衍法空间里，除了三位镇守合道之外，还有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人。
虽然身躯挺直、一动不动。但从他的神态中，还是可以看出其内心的焦急。
考虑到此次衍法任务的等级还是挺高的，真耽搁下来或许会引起什么麻烦。镇守张虚于是又暗中传音，让李凡去当那个恶人。
反正这段时间以来，李凡在衍法珏心中的形象，已经归类于世上最可恶的人那一档了。
已经不用幻化出铜锣提醒。
那一个沙漏无声出现在衍法珏头顶的时候，小萝莉脸色大变，字符光球转动的速度霎时翻了数倍。
没过多久，就将青衣青年所需的功法给推衍出来。
青年千恩万谢，然后急匆匆离去。
“这么急，看来是青玄军遇到麻烦了啊。”张虚感叹了句。
在屡屡出手、制止了衍法珏多次的摸鱼行为之后，李凡也逐渐跟其他两位合道镇守熟悉了起来。
张虚，比李凡早进来一百多年。
而另外一位，名叫花月夜。名字听上去似乎有点女性气息，但却是位不折不扣的猛男。
嫉恶如仇，因为看不惯一位传法者的行径，竟然当场跟其打了起来。
后果可想而知。
虽然在亲朋的帮助下，最终免于一死。却也被罚在此处看守衍法珏五百年。
如今连一半时间都还没有过去。
原先李凡刚来时，花月夜连招呼都懒得打。现在熟络之后，他却反倒比张虚话更多。
“虽然我很不喜欢商少君那副派头，但身镇魔渊、数百年寸步不离。不得不让人敬佩……”
“青玄军……”
两人的闲聊中，李凡也回想起来了刚刚那位青衣修士的身份。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名叫阎焕。
商少君心腹，驻守于白雾之中的断掌仙城，与百万青玄军一起，负责看守、镇压【叱咤深渊】。
“少君他脾气可是比我还倔，一旦认定了的事情，恐怕就算天尊出手都拉不回来。被传法者、掌镜人齐齐否决的废案，他却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有放弃的意思。”
“咳咳，慎言！”
……
根据两人闲聊中的只言片语，再加上此前浏览过的一些秘闻，李凡抽丝剥茧、还原了一件被掩盖了的仙盟往事。
当年，仙盟曾经流行过“深入白雾迷域，扩张探索”的主张。
跟李凡所经历的大探索时代还有些区别。
那一世，天玄镜为了升华所进行的探索，更像是对白雾中进行全图扫描。将白雾中隐藏的各个迷域、秘境，全都标识出来。
但对迷域本身，却没有进行深入的探究。
而被传法者们出面否决的那个主张，则是提议对迷域展开彻底的清理。
玄黄界白雾壁障，出现的太过蹊跷。
而白雾中迷域，更是光怪陆离、隐藏不知道多少秘密。
光是李凡曾经遭遇的，就有被乱字诀毁灭的世界碎片、以及逆转死生的冰封大阵，以及无数尸体组成了巨人……
抛却危险因素不谈，要说万仙盟修士们对迷域没有好奇，李凡是不信的。
但这种好奇心，却被仙盟高层十分果断的直接摁死。
“传法肢解、再造玄黄，再加上仙盟高层如此一致的行径，显然这白雾中的迷域，跟祂脱不了干系。”
李凡想起，当年在白雾中时，耳边总能听到类似于天医的哀嚎、呢喃之声。
而他顺着声音的感应，每每总能发现未知的迷域。
李凡顿时有了猜测。
“这些迷域，应该跟丛云海、罗烟州一样，同为昔日天法界的残片。不过或许是因为受到乱字诀等灾厄的影响，它们残存的法则更加扭曲混乱。并不适合与玄黄界直接融合。”
“于是把它们先暗藏于白雾之中。嗯……或许还有其他修仙界的残存。”
“传法在等。等天法界成功借尸还魂的那一瞬间。”
造诣毕竟还没有达到传法的水准，对于这些世界残片的具体用处，李凡目前还不能猜透。
“不过，这倒是给了我启发。传法天尊虽说一手遮天，但是对于祂改造世界带来的种种剧变，玄黄界修士们还是心存疑虑的。或许可以诱导他们，发掘其中的真相。”
李凡清楚，越是禁止的事情，越是能激起人们的好奇心。
当这群修士们，发现了这背后可能牵涉到传法天尊的巨大阴谋之后，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已经成为了的李凡的同盟军。
“商少君，就从他开始吧。”
李凡微微点头，将眼中的幽光隐藏。
……
天剑宗遗迹，剑冢。
圣胎李凡正盘腿坐在黑剑身旁，感悟着盘旋在身边的万千剑道。
虽然曾经以黑剑天之奇筑过道基了，但是此刻，在这剑冢之内，被无数柄剑包围，圣胎李凡心中仍旧有新的感悟不断产生。
“天之奇，乃是天道法则具现。”
“世界变幻，法则流转。并非一成不变。我到此处收取黑剑的时间节点不同，所催生的剑道也有相信的细微差别。”
圣胎李凡心中欣喜。
对于世界运转的认知，更进一步。
心有所感之下，他发出一声长啸，地面上的千万柄剑，也随之不停微微震颤。
而万剑中央，白先生所留的那柄木剑，竟然也微微弯曲。
似乎是对圣胎李凡的感悟，产生了些许的共鸣。
“善。”
圣胎李凡嘴微张，黑剑腾空而起，直入腹中、化作自身道基。
还有一章要1点左右.本来想补的，但身体出问题了，脑袋生锈了一样转的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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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一剑镇魔音
这一次取天之奇，由于圣胎李凡已经提前得到了认可。
所以木剑也并未阻拦。
木剑所蕴含的玄奥气息慢慢消失。
一种玄之又玄的波动，在圣胎李凡身上缓缓浮现。
玄黄剑道，在这一刻完成了转移。
在剑冢无数锈剑弯身相送中，圣胎李凡缓步离开。
“身具天之奇，可直入合道境。”
“剑之道基，剑之法，剑化洞天。以及……”
本尊已经化神的李凡，对于接下来圣胎要走的道路，瞬息之间已经了若指掌。
“玄黄剑道自身之变。”
“再之后，只需将天之奇与自身彻底融合，就相当于吞噬、完全掌握了天地法则的力量。成就合道仙尊了。”
“比起寻常新法修士，的确要容易太多。但作为代价……”
“却几乎断绝了逆理证道长生的可能。就像白先生作为玄黄大天尊，却逆反自己所掌天地之理一样。就算惊才绝艳到能够逆理成功，也决计逃不出天地的反噬。”
“证道之日，就是陨落之时。”
圣胎李凡脑海中思绪翻腾，而他的境界也是步步攀升。
当他离开剑冢的时候，还只是刚入筑基期。
但等他出了天幽州，圣胎李凡已经晋升到了金丹境。
而当圣胎李凡出现在隐藏着叱咤深渊的白雾壁障之外的时候，他已经跨入到了元婴境的行列。
无需刻意吸收，没有丝毫阻碍，天地灵气就汹涌而来，自发钻入圣胎李凡体内。
化作稳步晋升的阶梯。
“这就是得到天道认可后的好处。”
“还只是仅仅是【剑】之一道。若是整个玄黄天道，真是不敢想象。难怪当初白先生能够一步晋化神，瞬息证长生……”
天之奇在身，修行无需再求外物。
加之又有天地大势主动配合，圣胎李凡的修行速度，已经无法用常理来揣测。
剑道波动弥散左右，将噬元白雾逼开。
圣胎李凡化作一道剑光，直奔断掌仙城而去。
当耳中隐约听到无数宛若厉鬼的哀嚎声后，圣胎李凡已经变得跟本尊一样，同是化神境界了。
不过当突破到化神之后，对于自身剑道演变的领悟还有所欠缺。
这也导致修为进展一下子慢了起来。
“此世再钻研打磨，以后重来的话，进境还要更快。”
“来者止步！”一道暴喝声，打断了圣胎李凡的思路。
同时一道身影拦在了李凡面前。
身穿青光鳞甲，手持重戟、遥指李凡。
“什么人？！敢擅闯永恒仙垒？”重甲修士语气不善。
李凡则是眼睛微微眯起，认出了这道声音。
114世的时候，他奉命在永恒仙垒之外的白雾中修建【天玄锁灵阵】。
后来叱咤深渊突然异动，他所在的甲戌号据点跟仙城失联。
眼看补给即将耗尽，李凡逆练道心、孤身一人从据点中返回仙城，寻求救援。
虽然途中遇到了些许波折，误入了【乱字迷域】中。
但最终有惊无险，成功脱困。
最终在寿元用尽前，极限赶回了断掌仙城。
原本还有几十年寿命，不过在最后关头，一道“何方宵小”的暴喝拦住了他。
李凡被迫解释缘由，又耽搁了一些时间。
最终等他回到仙城之中的时候，已经油尽灯枯、没有多长时间能活了。
……“哼！”
圣胎李凡淡淡看了对方一眼，并未解释。
只是以指为剑、朝着前方轻轻一点。
仿佛自亘古以来就存在的白雾刹那之间被分开。
来自叱咤深渊的哀嚎被嘹亮的剑鸣所压下。
璀璨的白色剑光，把天地间照亮。
以古天尊断掌为材料打造的永恒仙垒，以及煞气冲天的恐怖深渊……
此刻都在圣胎李凡的剑光无所遁形、纤毫毕现。
浩荡剑光，穿过拦在李凡身前那道身影，跨过断掌仙城，狠狠刺入叱咤深渊之中！
天地为之一静。
仿佛被这惊世一剑所摄，深渊中的哀嚎之声，竟久久没有复现。
直到白雾慢慢聚拢，被撕裂的伤口愈合，深渊重新隐于白雾之下。
那呢喃惨嚎之声，方才陆陆续续的重新传出。
但跟先前的规模相比，也相去甚远。
或是怕高声，再度引来李凡一剑。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永恒仙垒中的青玄军，视线全都聚焦在了李凡所在的位置。
尽皆鸦雀无声。
仿佛就算是浓浓的白雾，也无法掩映那宛若剑仙的身影。
没有谁比他们这些日夜镇守在深渊之外的青玄军更明白那些魔音的可怖。
但此刻，万千魔音，尽被一剑镇压。
这究竟是何等的修为？
青玄军们神驰目眩，大脑一片空白。
圣胎李凡背负双手，静静看着前方。
他面前的青麟重甲修士，早已经变得石塑一般。
直面李凡一剑，虽然剑光没有伤到他，但却已经深深镌入他的脑海之中。
从今往后，除了这道剑光，他将再容不下他物。
形若痴呆，对外界不会产生任何反应。
但反过来，若是他能领悟李凡这一剑，并将其吸收转化为自身的理解。
这一剑对元婴境界的他而言也是一场天大的造化。
即便没有资源晋升，单凭此剑也能越阶杀敌。
对于今时今日的李凡而言，过往那些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也没有必要做到应报尽报。
若是不巧再度遇见，给个教训即可。
圣胎李凡这一剑，更主要的示威，逼出青玄军之主商少君。
毕竟先展示了自己的实力，才能更好的谈接下来的事情。
果不其然，面对在白雾中凌空虚立的李凡，青玄军中没有一个敢上前迎接的。
片刻之后，白雾阵阵波动。
一道诡谲非常、宛若水面不断晃荡波动的身影，现于李凡面前。
“道友好剑！”
“我镇守叱咤深渊多年，不想世间竟然出了你这等人物！”
商少君盯着李凡：“道友来此，意欲为何？”
李凡指着下方不远处的叱咤深渊，笑着说道：“魔音嘈耳，令人心烦。我欲仗剑杀入深渊，永绝魔音。”
“不知少君可愿与我同行否？”
圣胎李凡目光真挚，十分诚恳地说道。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只身灭魔潮
“可愿与我同行否？”
李凡的声音浩荡如雷，穿透白雾，甚至将叱咤深渊里的哀嚎之声都给暂时压下，不断在永恒仙垒中回荡。
感受到汇聚在自己身上的无数青玄军的视线，商少君不断波动的身影平静了下来。
显出了本来样貌。
一袭青衫，衣炔飘飘，身形挺拔修长。眼眸中闪过凌厉的光芒，商少君盯着李凡：“道友恐怕有些自大了。你剑虽利，却也未必能挡住那恐怖的魔音大潮。还妄想永镇深渊……”
“不试怎知？我看少君你是常年守在深渊之外，被磨去了胆识了吧！”圣胎李凡丝毫不让，争锋相对吧。
“哼，尽呈口舌之利。”
刹那之间，仿佛有万千阴影在商少君身上出现。他本人就像是躲入了这阴暗大潮之内，暗中窥视着李凡，随时会发动致命一击。
而圣胎李凡则是感到自己好似被千军万马所包围，甚至有了种独自面对叱咤深渊的错觉。
“仙盟内部有传言，据说深渊魔音对商少君修行有好处，所以他才甘愿守在此处、百年不离。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曾经还是筑基境界的时候，李凡就曾近距离体会过深渊魔音的可怖。
而此刻，商少君就像个可以自由行走的深渊，随时会爆发出魔音大潮！
圣胎李凡的头顶，一道朴实无华的漆黑长剑，倏然乍现。
剑尖直指商少君。
虽是百万魔音加身，被剑锋锁定的刹那，商少君心中却也浮现出了丝丝危机感。
他仿佛看到了，黑剑之后，无数柄剑漫天如雨、全都齐齐指向自己！
“哪里冒出来的高手……”
商少君心中有些凝重。
两人虚空中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股奇异的波动自他们不远处传来。
起初是几声淅淅沥沥、宛若秋风般尖锐的撕拉声。
而后又如急促的马蹄踏过，狂风骤雨般突然爆发。
好像无间地狱，万鬼同哭。又如末世来临前，世界间回荡的绝望哀嚎之音。
白雾被搅动，不停翻滚。
而那断掌仙城，更是如海上小舟，震动不止、岌岌可危！
“魔音大潮！”
似乎是由于刚刚李凡剑光的镇压，激起了叱咤深渊力量反弹的缘故。
这一次魔音大潮的强度与规模远超往常。
正面受到大潮冲击的永恒仙垒，仿佛枝头树叶，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吹飞！
商少君面色剧变，再也顾不得李凡，身形闪动、回到了断掌仙城中。
有了商少君的坐镇，青光回环萦绕，永恒仙垒才慢慢在魔音潮中稳定下来。
正当青玄军们惊魂未定的时候，他们却骇然发现，原本以为已经在魔音潮中消失的李凡，此刻依旧在虚空中静静矗立。
哪怕周围魔音滔天，白雾翻腾。
他也始终岿然不动。
而接下来，李凡更是做了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只见他闲庭信步，闲逛般来到了断掌仙城之外。
面对无尽叱咤深渊，李凡盘腿而坐。
一柄漆黑长剑恰时出现在他的身下。
李凡右手屈指，轻敲剑身。
“叮！”
清脆的声响，哪怕在魔音狂潮中，亦是如此突出！
剑鸣之声回荡，与此同时，李凡身后也霎时有无数不同的剑影浮现。
剑影连绵，犹如长城，挡在了断掌仙城之前。
万剑如林，齐指深渊！
“魔音贯脑，却丝毫不受影响！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坐在城前，他又干什么？”
这震撼的一幕，让百万青玄军尽皆失神。
就连商少君，也是猛地惊起身，遥望着城外李凡的背影。
如果说魔音大潮，是连绵不绝、汹涌狂暴的滔天巨浪。
那么此刻的李凡，就是海边屹立的巨石，
坚定不移，八方不动。任凭魔音肆虐，也无法伤及分毫。
而李凡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去！”
大潮之前，李凡轻声低喝。
他的身后，万千剑影筑就的长城中，刹那飞出一柄。
正如同此前李凡所挥出的那惊世剑光一样，正面对着魔音大潮，呼啸而去。
在汹涌的魔音潮面前，剑光逐渐黯淡。
但在断掌仙城之中的青玄军们，却分明感觉到，这魔音潮却因为那道剑光，威力削减了几分！
“难道……”
一个念头不禁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仙城中的所有人，身躯都不禁微微战栗起来。
而后，一幕让他们永世难忘的场景出现了。
万万飞剑，前赴后继，义无反顾的朝着叱咤深渊发动了冲锋。
无数剑光接连闪烁，将永恒仙垒彻底照亮。
每一次攻击，都使得魔音潮变弱了几分。
出现在众人耳边的可怖哀嚎声，也慢慢变得有气无力。
偌大的仙城，静悄悄一片。
所有人都在默默看着李凡的背影。
根本容不下任何其他念头。
如大雨终歇，雨过天晴。
仙城之外，再也没有魔音响起。
而李凡身后的剑光，却依旧还有那么多。
无穷无尽，永世不竭。
“那位大人……”
“恐怕之前他所说的永镇深渊的话，并非不能办到。”
青玄军们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这个想法。
背对断掌仙城，李凡没有起身。
青玄军们也仿佛被凝固了似乎，不敢有丝毫动作。
“剑挡魔音潮，玄黄剑道对我的认可，又加深了许多。”
圣胎李凡，实则是在体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果然对于这些【外来物】，玄黄天道还是本能排斥的。如果能顺应天命，就会得到天道相应的青睐。”
如此想着，李凡缓缓站起，回过头来、看着永恒仙垒内的无数修士。
笑着问道：“少君还以为我自大否？”
仙城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商少君的身影再度浮现在李凡面前。
他微微躬身，叹服道：“是我错了。”
“道友之才，当世罕见。”
正欲说些什么，李凡却摆摆手，将其打断。
“所以，少君可愿与我同行否？”
李凡再度问道。
商少君见状，咬咬牙，无奈应道：“既如此，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随着少君此言，断掌仙城中顿时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今天就一章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寂灭毁脓疮
青玄军们镇守着叱咤深渊太久了。
有的人甚至自出生就在此处，到死也没有离开过这里。
家人，朋友。
他们所熟知的一切，都在永恒仙垒中绽放而后凋谢。
对于他们所守护的、真正的玄黄界的种种美好，绝大多数青玄军都只是在天玄镜中听闻过。
并没有真正亲眼见到。
而叱咤深渊的可怖，也使得他们根本生不出，有朝一日能离开的幻想。
但现在……
李凡的出现，给他们无尽的灰暗生活，带来的一丝曙光。
“两位大人联手，说不定真的可以永绝魔音……”
青玄军欢声雷动，满怀希望的紧紧盯着矗立在深渊之外的李凡与商少君。
“世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给与希望、而后生生将其破灭。”商少君回头看了眼他麾下将领脸上的表情，微微叹息道。
“刚刚形式所迫，我才不得已答应你的要求。但实际上，我并不看好。”他传音道。
“叱咤深渊，真正令人头疼，并不仅仅是魔音。否则仙盟随便一位传法者出手，就可将其轻松镇压。让仙盟高层顾忌重重的，是来自深渊底部、那世界破灭的扭曲之道。”
“它就如同一个创口，若是将其戳破，脓液便会从中流出、顺着感染玄黄界……”
被逼无奈之下，商少君只得将仙盟只是镇守、而没有选择永绝后患的原因给说了出来。
“魔音只是表象。想要真正永绝魔音，除非在镇压魔音的同时，还能处理好这伤口。”
商少君原本还想凭借着此番话，打消李凡拉着自己前往深渊底部的念头。
但却没想到，对方在听完自己的解释后，根本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叱咤深渊的真相。
甚至还微微一笑，反问道：“魔音是表象，伤口……”
“亦是表象。”
“玄黄天道流转，生灭不息。若是普通的世界创伤，最多百年，便可痊愈。然而叱咤深渊，已经肆虐了数百年有余。却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少君对此，难道不好奇么？”
商少君闻言愣住。
“你……”
看向李凡的眼神，惊异不定。
原本以为，李凡是位实力强横、满怀一腔热血的修士，现在看来……
“我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君你。”
“对于白雾迷域中的一切，以及万仙盟当年在此事上奇怪的态度。你就真的不好奇么？”
商少君面色一变：“你是五老会的人？”
李凡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一位不愿见到真相被埋没的赤诚之士罢了。”
随后李凡再度横剑而坐：“我会在此等待三日。”
“三日后，便会仗剑杀入深渊。”
“至于少君你愿不愿意同行……我也不会强求。”
商少君默然不语。
身影如水般波动，消失不见。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期间，李凡始终坐镇深渊之口。
但凡有魔音复现，就被他轻松用剑光剿灭。
永恒仙垒中的青玄军们，俱是崇拜的观摩着李凡的背影。更有不少聪慧之人，将李凡剑光灭魔的影像记录下来。
反复揣摩。
还真有一些有所领悟，实力大进。
距离双方约定的时间点已到，圣胎李凡没有丝毫犹豫。
在万众瞩目下，起身朝着叱咤深渊内部、缓步走去。
根本没有要等待商少君的意思。
而看着李凡即将要一人出发，永恒仙垒内也不可避免的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就算之前商少君的威望再高，如果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反应，他的形象也将无法挽回的崩塌。
这些青玄军都是他百年培养的嫡系，若是失去了他们真心实意的支持，对于商少君而言、也绝对算得上是极为惨痛的损失。
而以商少君的实力，就算深入叱咤深渊、镇压魔音不成，最多也就受点伤。保住性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李凡断定，商少君一定会现身。
哪怕就是跟在自己后面做做样子。
果不其然，就在李凡义无反顾的踏足叱咤深渊的时候，商少君的身影也恰时出现。
“恭送军主！”
青玄军们雷鸣般的齐声高贺，在李凡完全进入深渊后，骤然消失。
“我上一次踏足这里，还是近乎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商少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凡没有回应，只是观察着四周。
跟幽界的情形有些相似。
无尽的漆黑，令人心悸。不同的是，黑暗中存在着连绵的暗红色光带，宛若某种上古异兽的流淌着的血液。
从这些血色光带上，不时有宛若灰烬般的物质飘出。
李凡伸手摄过一片，腐烂的气息、霎时就顺着接触的地方，开始朝着全身侵蚀。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圣胎李凡的身躯就化作了同样的灰烬物质。
一道剑光划破黑暗，李凡自体内世界中重生。
“这些余烬，就是沾染了世界扭曲破灭之道的结果。这还仅仅是深渊最外围。越往深处，扭曲的程度也就越深。甚至连我们修行的本源都能沾染、破坏。”商少君传音提醒道。
他所说的修行本源，指的就是筑基奇物、元婴洞天等。
这些新法根基不毁，修士就能不断重生。但若是连它们都遭到损毁，那么修士自然也会跟着陨落了。
“除此之外，还需要担心突然爆发的魔音潮。魔音在深渊之外，跟深渊之内，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我当年自诩心志坚韧，却坚持不到几息时间，就差点被那些可怖的呢喃声逼疯。”
……
商少君絮絮叨叨，李凡却置若罔闻，坚定不移的朝着深渊底部飞去。
他所过之处，一道道剑光闪烁，那些连绵游离的暗红血影，尽数被斩灭。
商少君盯着看了一会，发现那些异物竟然没有重生的迹象，不由暗自吃惊。
“此乃【绝灭之剑】，剑光所到之处、皆化作虚无。”
李凡的声音忽的在他耳边响起。
“流脓的创口，只要将其切割干净就好。”他淡淡地说道。
“至于那些魔音……”
“我有一篇无上秘术，传授于你，可保你无忧。”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玄黄重生术
“无上秘术？”
商少君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然。
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甚至连当年传法天尊所留宝库都曾经进去过。
那其中也没有什么神通秘术敢自称【无上】二字。
“实力虽强，但毕竟底蕴浅薄了点。”
商少君心中暗道。
但当他将对方传过来的文字阅读了两三句之后，神情却陡然一变、刹那严肃起来。
而等他篇幅读了过半，脑中已经轰隆隆一片、当场呆住。
“虽万劫，不改其心。这……”
虽然不知道这秘术的名字，但毫无疑问，这是一门超越他目前已知的所有法门的真正玄功。
当真配得上“无上”二字！
更让商少君震撼无比的是，就这样一门放在玄黄界，绝对会引起无数惨烈厮杀的秘术，对方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扔给了自己！
就好像是随手可得的筑基功法一样！
“究竟……”
商少君猛地抬头看向认真一路清理深渊脓疮的李凡，心中惊骇莫名。
但李凡始终没有要解释自己身份的意思，商少君也不敢强求。
只得老实跟在身后，同时暗自修行起那无上法门来。
这法门，平静宁和、浩然光正。
根本不用担心这里面会暗藏什么陷阱。
而商少君也很快切真感受到了它的强大。
黑暗深渊之中，忽的亮起了无数暗红色的“血管脉络”。
宛如连绵山火，光暗不定。
伴随着这些血光的出现，深渊内部也仿佛骤然开始了收缩。
空间遭受挤压，来自亘古之前、言语难以描述的破灭之音，从那些骤然熄灭的血光中蔓延开来。
商少君眼前霎时幻象丛生。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惨遭毁灭。
修士们绝望哀嚎。
连天地本身也都已经迎来了末路。
天幕之上，无数黑色裂隙，将天空肢解。
大地龟裂，赤红色岩浆从深渊中喷涌而出。
无数火球坠落，掀起滔天烈火。
幽蓝色的风吹过，世间万物冰封。
……
一幕幕末世场景，在商少君脑海中次第上演。
饶是他自诩天之骄子，但面对这种身临其境般的可怖场面，也不由身躯颤栗、心中有大恐惧。
不过，跟以前不一样的……
随着那无上秘术自发运转，一股冰凉至极的气息瞬间传遍全身。
商少君于是从无边恐惧中脱身而出。
虽然那些灭世幻觉依然历历在目，但商少君脑海中澄净一片。
无忧、无怖。
如同过客般，冷眼旁观。
“虽经百千万劫，其心不灭。”
“这，这果然是无上神功……”
商少君此刻的心境有些奇怪。
功法加持下，明明是天大的喜事，却依旧波澜不惊。
而却对于将此等神功传授给自己的李凡，更是心中疑窦丛生。
“能有这种层次的秘术传承，玄黄界就找不出几处。”“不是我们万仙盟的人，也不是五老会。莫不是，来自其他破灭修仙界？”
商少君是知道，玄黄界中有着来自其他世界的避难者的。只不过这些人往往都隐藏的很深，就算万仙盟对他们也无法尽知。
“他来到叱咤深渊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一边帮助李凡镇压消灭魔音，商少君一边思索道。
叱咤深渊中，魔音的爆发并不是持续不断地。
在渡过了一次魔音潮后，深渊内部又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
而李凡跟商少君，也在幽暗中发现了魔音潮的某些残留物。
跟之前的灰烬物质有些相似，但是却没有了那种邪恶、扭曲的腐蚀气息。
“少君知道这是何物？”李凡忽的问道。
商少君观察了会，微微摇头。
“此乃不同世界交融残留之物。”
“之前少君曾言，深渊魔音，乃是破灭世界扭曲之道。实则不然。”
“玄黄界是完整、宏大的昌盛修仙界，岂是其他破灭修仙界能够轻易侵蚀的？就算有其他世界的破灭之道，也不会呈现出那等规模的魔音。”
“关键是在这里，这个玄黄界疮口中。破灭世界之道，跟玄黄天道连接之处。”
李凡一边为商少君讲解着，一边观察叱咤深渊内部。
“破灭世界的法则，转化成了玄黄界本身的法则。”
“就像是将体内的鲜血抽出，转移到另外一人身上。在这里，两种不同的天道发生碰撞。玄黄天道自然是大胜而归，但……”
李凡陡然沉默下来。
他有半句没有说出。
“天道的本质，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被发生了改变。”
“这就是天医的手段么？”
“肢解世界残片，嫁接缝合。输送旧世界天道，潜移默化改变天道性质。使得融合的副作用最小……”
李凡仿佛看到，在遍布玄黄界各处的白雾壁障深处，有无数诸如“叱咤深渊”的存在。
在它们共同的改造之下，玄黄界在悄无声息间，点点滴滴发生蜕变。
“一场宏大而又精密的手术。”
李凡心中不由赞叹道。
若是没有天医所赠的《补天录》，就算李凡修行到合道、长生境，恐怕也没有那个能力察觉到在玄黄界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
就像现在的商少君，即便经过李凡的点拨，一时之间也还是没能领悟出隐藏的真相。
“此世要试探他们，就不能畏手畏脚。”
“既来此，就先毁掉一处，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李凡目光闪动。
身后万千剑影浮现，陡然加速，朝着深渊内部冲去。
正在愣神的商少君连忙跟上。
越往深处，不同世界法则的交织融合的程度越浅。
天道的碰撞，哪怕是已经破灭的世界之间，也不是寻常修士所能承受的。
急乱的波动在黑暗中，如狂风般扫过。
合道境界的商少君，甚至感到自己所祭炼的那道天地之魄，都有着被分解的危险。
“合道修士在此处，亦如雨中扁舟、风中残烛，不能自持。”
商少君再度看向李凡，心中满是不解。
明明对方的境界不如自己，但在不同世界法则碰撞所造成的波动中，却依旧能保持的如此从容不迫。
“他到底是什么境界？”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灭界引真凶
“该不会……”
“长生？”
商少君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个念头。
据他所知，那些来自其他修仙界的遗民，其中也有一些是长生境的存在。
虽然不如玄黄界长生天尊那般无可匹敌，但的确不是一般合道修士能对付的。
“应该就是如此了。”商少君心中一凛，对待李凡愈发小心谨慎起来。
二人继续深入叱咤深渊，随着不同世界法则交融程度达到峰值。
黑暗之中开始有新的异像浮现。
血色的微光，将前方照亮。
一片片破碎的大陆，倒悬、漂浮在他们头顶。
远远望去，依稀可以看到陆地上遍布的废墟、以及废墟中密密麻麻的白骨。
所有的漂浮世界碎片，都是一片死寂。
粗壮的、宛如树根的红色丝线，从这些碎片大陆上生长出来，蔓延至叱咤深渊、隐藏在黑暗之中。
空间中还不时会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像是金属刀在骨骼表面划过，又好似一位将死之人在沉重的呼吸。
此处诡异的氛围，使得前来探寻秘密的李凡二人，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脚步。
见李凡似乎在仔细观察前方异景，商少君在琢磨了一阵后，也传音表达了自己的见解：“这些残破的世界，似乎还活着？”他有些不确定。
圣胎李凡没有答话。
只是挥出一道剑光，笔直的朝着其中一个破碎世界飞去。
商少君见状，心中一紧，立马提防起来。
虽然见识过李凡的剑术是何等不凡，但世界的反扑，哪怕是濒死世界，也是不容小觑的。
银白色的剑光，瞬息间就已经到跨越空间，来到了那片残破大陆之上。
让商少君有些始料不及的是，李凡斩出的这一剑，似乎并不是为了破坏。
刺破隔膜降临后，就一直处在停滞不动的状态。
而它来时，在空中所留的痕迹也并没有消退。
剑光凝结，似乎形成了一根银色细线。
将李凡跟那残破世界联系了起来。
李凡身形飘飞，站立在银线之上，闭目似乎在感悟着什么。
“这是在……”
对于李凡的行为，起初商少君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看着看着，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凡人医师诊脉治病的一幕。
“以剑为引，博望生死。”
“难不成这一位不仅剑术超绝，甚至在【医】之一道上，也有很深的造诣？”
商少君内心震动。
而李凡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他心脏猛跳。
只见李凡在银线上轻轻跺了一脚，一丝波动就随着细线传播到了残破世界之中。
起初，是毫不起眼的微微震颤。
而后，仿佛引起了什么共鸣似得，震颤越来越剧烈。原本已经一片死寂的大地，猛然苏醒。
轰鸣声自地下传来，无数熔岩伴随着世界的咆哮，轰然喷发。
……
就在此时，李凡轻轻弹指，将脚下的剑光斩断。
而后朝着来时的后方远遁。
“离远一点。”
李凡话音未落，商少君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拍中，身形控制不住的往后翻飞。
体内气血沸腾，俨然是已经受了轻伤。商少君骇然回头，发现那被李凡“诊断”的世界，已然在剧烈的自我碰撞中，陷入了毁灭的结局。
原本就是残片，世界脆弱不堪。
根本经不起自身如此激烈的能量波动。
大地彻底肢解，化作无尽赤色烈焰。
在黑暗中燃放出最后光芒的同时，也代表着一个世界的逝去。
商少君看着这一幕场景，不禁微微出神。
李凡在他一旁，出生解释道：“若是用外力摧毁将这世界摧毁，会引起世界本身的反噬不说，或许还将惊动这一切幕后的存在。”
“但如果是强行激发世界最后残存力量，使其自然死亡……”
李凡一边说着，身后同时又有千剑虚影浮现。
剑光交错，爆闪而后融于空中。
“进来阵中。”
听到李凡的传音，商少君心中又是一跳。
不过他已经被震惊的快要麻木了，只是下意识的跟随。
一进入到阵法空间里，商少君又看到了周围快速环绕飞行的剑影。
千剑齐飞，开辟出了一个十分隐蔽的藏身地点。
在躲进这剑阵之前，商少君还看见李凡如法炮制，连续摧毁了前方数个残破世界。
世界破灭时释放出的恐怖冲击，使得这叱咤深渊最深处，真的刹那宛若炼狱般。
无数暗红色灰烬，在狂暴能量的裹挟下，朝着深渊之外喷薄冲出。
如万鬼夜行，兽潮狂奔。
千剑之阵，似乎有些吃力。
不断收缩着。
那无数剑光旋转的也是越来越快，几乎都要形成一圈圈线条。
而李凡却并没有担心阵法坚持不住的意思。
闭目直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等。”
似乎看出了商少君的疑惑，李凡简单传音了一句，便不在说话。
商少君深吸一口，在冰凉气息的加持下，很快变得一片宁静。
周围剑光飞舞，不仅隔绝了外界景象。
甚至连他的神识都阻拦了，看不清外面发生的事情。
但通过剑阵不时受到巨物撞击的砰砰声响来看，一连几个世界残片破灭，对外界造成的冲击定然是极为恐怖的。
“若是没有这位，光是这次冲击，我恐怕就要狼狈而还了。”
“剑术、医术、阵法……世上竟然还能有这般诸法皆通者？”
商少君思绪翻腾，哪怕在仙心咒的加持下，也无法完全压制住内心对李凡身份的种种揣测。
不知道过了多久。
剑阵外的风暴终于慢慢平息。
但李凡似乎依旧没有解开剑阵的意思
而从他越发严肃的神情来看，似乎外界还有什么存在，甚至比起诸界破灭还要恐怖。
“幕后的黑手？”
商少君脑海中又回想起无数世界碎片倒悬于头顶的骇然场景。
这显然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
一想到能将世界如同玩物般对待的强横存在，或许此刻就现身在不远处，商少君就不免有些头皮发麻。
“不知道，这剑阵究竟能不能藏得住？”
“若是被祂发现，定然是死路一条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只手重塑界
商少君虽是青玄军统领，却也没有跟长生境的存在正面交手过。
在忐忑等待的过程中，只觉坐立难安、度日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不断旋转的剑光，终于停了下来。
一直闭目等待的李凡，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剑光散去，商少君下意识的朝着周围望去。
而所见的场景，让他顿时如坠深寒、浑身冰冷。
刚刚，被李凡用剑光刺激破灭的那数个残破世界，不知为何居然又重新出现了！
倒悬于头顶，诡谲的红色丝线互相缠绕，更加粗壮。
密密麻麻，向着叱咤深渊不断延伸。
“不仅没有消失，甚至还……”商少君心中悚然，看向李凡。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先前自己所见的世界破灭的场景，是不是一场错觉。
“他来过了。”
李凡沉声道。
“他是谁？”商少君忍不住发问。
圣胎李凡摇摇头。
“不过，一看便知。”
李凡掐指，朝着前方虚空一点。
组成剑阵的那上千剑光，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
而后飞速环绕旋转起来。
随着剑光的速度越来越快，一些些模糊的景象，也随之出现在剑光化作的光幕之上！
“能做到这一切的，定然是位实力极强的存在。如果我们刚刚暗中窥视，哪怕有我无上阵法遮掩，哪怕周围有着世界破灭的冲击作为天然掩映……”
“恐怕依旧会被祂察觉。”
李凡这时候，才说出了刚刚用阵法将商少君窥探目光屏蔽的原因。
商少君心中一凛，却又听李凡接着讲道：“甚至我用这些剑光记录，也不是集中在一处。每个剑光，都只记录其中的一个残片信息。完全组合起来，才是记录的事情原貌。”
“如此，才能将我们被发现的可能性减到最低。”
随着李凡的低语，剑幕上的画面也变幻了起来。
世界残片破灭，灭世的波动朝外喷薄、肆虐。
正当这狂暴的一幕，慢慢平息的时候。
一道身影却是忽的出现在风暴的正中央。
剑光记录的场景，并没有将那人的面貌给记录下来。
亦或者，他本就没有显出自身原本模样？
商少君只知道，这位幕后真凶出现的刹那，原本狂躁无比的能量波动、瞬间平静下来。
那道身影观察了片刻，似乎有些疑惑。
而后朝着叱咤深渊的方向扫了一眼。
即便只是单纯记录的影像，即便对方根本没有清晰的相貌，即便相隔在不同的时空。
被这一眼扫中，商少君也都感到自己的身体、乃至神魂，都快被冻结了般。
浑身僵硬，无法思考。
好在那道身影只是略微检查了下，并没有深究。
就收回目光。
商少君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浑身虚脱，猛烈的喘着粗气。
只是依旧死死盯着不断变幻的旋转剑幕。
那道身影双手在身前虚压，此处空间的风暴霎时全部止住。
挥手间，残留的世界余烬被其收走。
而后……
那道身影似乎有些郑重，小心翼翼的不知从何处，取出了同等数量的世界残片！
宛如远古神话中，开天辟地的巨人。
祂将这些残破的世界，倒悬在叱咤深渊底部。
而后随着手指轻描，一道道诡异的红色细线从这些世界残片中飞出。如同有着自我意识般，朝着玄黄界飞去。
叱咤深渊之中，又有咆哮声想起。
那是两个世界融合的迹象。
做完了这一切，等到倒悬世界稳定下来之后，那道身影才最终离去。
……
画面截然而止。
当李凡将千枚剑光收起之后，商少君还依旧沉浸在刚刚所见的那一幕幕不可思议的场景中。
“玄黄界，竟然还隐藏着如此人物？”
“传说中摘星拿月的仙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回想起那道身影取出世界残片，并轻轻托举的场面，商少君就无法抑制的轻轻战栗。
而李凡的回答，却是让他陡然从无尽的惊惧中脱离出来。
“此人虽强，却也比不过真仙。”
语气淡然，仿佛真的见过仙人一般。
“现在看来，我猜的没错。玄黄界如此诡异现状，这背后定然有人在进行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不等商少君答话，李凡就继续说道。
“我们所见这道身影，就是其中之一。”
“少君准备怎么办？”
商少君蓦然呆住。
怎么办？
那未知恐怖存在的实力，定然在长生境、甚至之上。
他一小小的合道修士，又能怎么办？
“我要立马返回仙盟总部，将此事上报。”
商少君义正言辞的说道。
李凡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你确定？”
“如果你真的执意如此做……”
“那么恐怕今日就是你我最后一面了。”李凡语气幽幽。
商少君面色一变：“你是什么意思？”
“叱咤深渊，明显隐藏有秘密。多年以前，仙盟有识之士自发组织探查，却被仙盟驳回……”
“少君还不明白么？在万仙盟的一亩三分地上，这么大的动作想要瞒过他们，又怎么可能？”
李凡淡淡地说道。
其实商少君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他内心一直不敢承认这个结果罢了。
如今李凡毫不留情的戳穿，使得商少君脸色接连变化。
他很清楚，如果这一切，有万仙盟的参与、甚至是主导。
那这背后代表的意义……
即便见过了太多阴谋、斗争，商少君此刻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少君却也不必绝望。”
“此事显然已经超出了你我能够处理的范围，借由破灭世界天道污染玄黄，这种行径，无异是玄黄界公敌。”
“万仙盟虽然或许有高层参与其中，但想必那群人也无法做到一手遮天。”
“传法天尊神游天外，不问世事。但我听说，传法者们有将其呼唤回来的特殊方法……”
圣胎李凡循循善诱。
而商少君听了，则是眼睛一亮：“不错。情况如此恶劣危机，恐怕唯有呼唤传法回来，才能解决了。不过，能跟天尊他老人家联系上的，唯有……”
商少君微微皱眉。
而李凡则是回想着刚刚的画面。
“传法天尊……”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仙心落凡尘
并非是李凡有意遮掩那人的身影。
而是那出现在叱咤深渊底部的神秘人物太过强横，这法则原本就不怎么稳固的渊底环境，根本无法容纳此等境界的存在。
因此导致了从外界看过去，模糊一片。
不过，从那道身影不经意间所流露的气息来看，李凡有一半以上的把握，确定那人就是传法天尊。
“但跟印象中沧桑老者有些不同，似乎更加年轻。这又是怎么回事？”
圣胎李凡陷入了沉思。
而此时，商少君也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传音道：“我知道能够请回天尊的方法，但仅仅凭借一段模糊不清的影像……”
“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甚至光凭我们，都无法直接将这些搜集到的证据呈交到他的面前。想要说服，更是千难万难。”
李凡听出了商少君的忐忑，笑着回应：“少君不必过分悲观，你我二人、的确势单力薄。但偌大的玄黄界，总归能再找到志同道合之士的。”
“我们可以一边搜集证据，一边寻找可靠之人、壮大己身。”李凡言语间，就已经有了拉着商少君结伴而行的意思。
“但叱咤深渊……”商少君仍有些犹豫。
李凡当即正色劝诫道：“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整个玄黄界陷入危局，就算少君你镇压此处深渊、确保无忧，又有何用呢？”
“况且，我已经想到了即便少君你远游、也能将深渊魔音镇压的两全其美之法。”
两人正说着，已经返回到了深渊的入口之处。
只见李凡双目一凝，一柄似乎由上万道不同剑光组成的巨剑，霎时横亘在深渊之中。
凌空虚指，巨剑随着李凡的动作灵巧翻飞。
与之相应的，就是一条条连绵的暗红色丝线，被切割下来。
失去了原本世界规则的束缚，这些丝线原本应该杂乱无序的飘散，而后湮灭。
但在李凡伸手凌空的摆动之下，它们却慢慢聚集在一起。
悄然编织成了一张红色巨网！
商少君看见这一幕，不禁心中再度微微震动。
虽然不如那道神秘身影举手投足间拿捏残破世界来的震撼，这轻松写意将世界残破法则编织成网的行为，却也足以说明李凡远非常人可及的道法造诣。
“魔音大潮之所以难以防备，是因为残破世界跟玄黄界法则之间的冲突，全都聚焦在这一狭长地带、太过剧烈，没有缓冲。所以我微微改变了此处空间结构，最大程度上的延缓了法则融合的时间……”
“其实那道神秘身影明明可以随手就做到这点，掩盖痕迹、不至于被人发现异常。但他却没有这么做。或许这也是一种自信吧。”李凡微微摇头。
“有了这规则之网的缓冲，魔音潮爆发的威力，预计可以被减弱一半。”
李凡一边说着，又轻轻一捏，将深渊中的巨剑重新化作万千剑光。
无数剑影，按照某种规律，宛若游龙腾飞、隐隐组成了一个阵法。
商少君看到，剑阵盘旋在规则之网外围，中心似乎形成了巨大的漩涡。
规则之网外溢的暗红色余烬，不时被吸附到剑阵中。
“此阵，以破灭一切的剑意，搅碎叱咤深渊中积蓄的残破规则。可以将魔音大潮爆发的周期，延长两倍以上。”
“少君可命令，青玄军中剑修来此，不仅可以感悟阵法中凝聚剑意、还可以帮助剑阵充能……”
李凡不疾不徐间，就已经将青玄军们谈之色变的魔音大潮的解决之法给摆了出来。
商少君看着一阵一网，无言以对。
他自幼便被周围人称之为天才。
但在李凡面前……
“果然一山还比一山高，以前是我浅薄了。”
解决了后顾之忧，商少君自然再没有拒绝李凡同行的理由。
二人返回了永恒仙垒，宣布魔音潮暂时被镇压的消息。引得了青玄军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而后商少君又召集心腹，将被李凡命名为【灭音剑阵】的操纵之法传下。
一切事物交代妥当，临行之前，商少君又单独召见了阎焕。
“少君请放心，衍法珏推衍的功法很有效果。原先那些偶尔失去神智的兄弟们，最近很少犯病了。”阎焕低头恭敬的回答道。
……
李凡在他们的交谈中，也知晓了阎焕急匆匆、不惜耗费一枚珍贵的觐法玉牌去找衍法珏推衍功法的原因。
青玄军常年镇守在叱咤深渊之外，受到魔音潜移默化的影响，其中一些人会变得精神失常、甚至会做出对同袍拔刀相向的疯狂行为。
以前发病人数少，处理起来还相对容易些。
但随着时间的积累，如今断掌仙城中，已经近乎五分之一的青玄军感染了这种怪病。
就在圣胎李凡来到此处前不久，青玄军中就大规模爆发过一次。
死伤惨重。
关键是没有死于魔音潮，反倒是死在自家兄弟手中，尤其让人难以接受。
青玄军士气低迷，军心涣散。
商少君无法，只得动用了自己那一枚来之不易的觐法玉牌，请衍法珏解决此事。
“【锻心辟魔决】，修行此法者，可帮助其他人坚定道心、祛除脑海中邪祟意念。虽然一次只能解决一人隐忧，效率慢了点。但的确很有效果，恢复过来的将士们，还隐隐对魔音产生了些许的抗性。”商少君为李凡介绍道。
“这锻心辟魔决，与我传少君你的秘术相比如何？”李凡问道。
商少君微微一愣，而后脱口而出：“自是远远不如！”
“那少君，不妨把【仙心咒】给传下去吧。以免众人，再受魔音骚扰之苦。”李凡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传音道。
商少君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剧震。
“仙心咒……”
他终于知晓了那无上秘术的名字，其中的“仙心”二字，更是让他浮想联翩。
吃惊于李凡如此大方的同时，商少君反倒是对于将如此秘术，就这么无条件的传授众人，有些不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