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无妄洞
那物身长两米左右，有着两尺长獠牙，黑色毛发布满全身，咧开的大嘴都快要跟耳朵连在一起了，中间长着明显略长的猪式鼻子，眼睛黑白分明的正怒视着他们，四肢有力的蹬着地面，随时想要发起攻击。
“看体型，体重应该三百斤左右，獠牙长有两尺，宽有一掌，这只土猪也就是刚进入橙阶修为，只是皮糙肉厚，现在，先各自展开攻击，首要一点就是不要伤到自己！”
洛羽说完直接退开。
这种土猪攻击性不算强，给他们练手是最好的。
不得不说他们运气很好，土猪的活动范围很多灌木丛，而他们进入土猪活动范围不久，就从灌木丛中蹿出来只修为很是一般的土猪，虽说被吓了一跳，好在反应都很快，谁也没有被土猪扑实这一下，而现在这只只不过橙阶修为的土猪刚好可以被他们拿来练手，毕竟都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敌，而且还要击杀目标。
白依晓洛羽两人对视一眼。
庄克阿野两人跃跃欲试，就连李牧野眼中都带着兴奋。
“去吧，玲珑，记得要小心，你攻击手段少，攻击力也不强，站的稍远点，以符箓打辅助。”白依晓轻声对身边的玉玲珑说
玉玲珑有点纠结的看着白依晓，“？？晓晓你不出手吗？”
“周围这么多灌木丛，总要有人提防着，不然我们正全力攻击的时候再蹿出来一只土猪怎么办，对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对玉玲珑白依晓总是很有耐心，又很是温柔，让洛羽对白依晓这人很是捉摸不透，有时候成熟的不像这个年纪，有时候又幼稚的像是个三岁稚童。
警惕的环绕一周，确定周围再无异常，两人这才再次将目光聚集到这唯一一个幸运儿身上。
片刻……
白依晓抬手捂脸，从指间缝隙可以看出时不时的一皱眉，一咧嘴，好像他们那一拳一脚打在她自己身上一样…
四个人打来打去，打的完全杂乱无章…让人没眼看。
“啊…”
只见阿野和庄克俩人后退时再次撞到一起，庄克一脚踢在了阿野的小腿上，把阿野踩的一个趔趄差点就倒地上，好在李牧野及时拉了一把，玉玲珑一个爆裂符将土猪再次炸的退开一步，否则撤退不及时的阿野和庄克俩人怎么都要被土猪撞上一撞！
“我半年不在，他们之间的配合就是练成这模样？”白依晓指着像是群魔乱舞的几人问向洛羽。
洛羽闻言撇了眼白依晓：“第一次对敌灵兽，丝毫未伤算是不错了，而且，阿野和庄克俩人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短处…”
“啊…！”
话没说完，洛羽和白依晓俩人身影与惊呼同时发动。
刚刚打斗中，阿野和庄克两人配合见好，李牧野见缝插针，玉玲珑在一旁偶尔拿爆裂符打个骚扰，却没发现土猪双目赤红，速度见长，猛地向前以獠牙撞去，直指他们身后的玉玲珑，李牧野关心则乱的将玉玲珑拉开，把自己放入险地。
白依晓和洛羽两人甚至来不及出声就像雄鹰般落地，一人拦向那长长的獠牙，一人将李牧野带起。
白依晓拉着李牧野向前跃去，洛羽则蹲下身一抬手，灵气迸发顺着力道将獠牙向上撩起。
“嗯～…”
一声闷哼从白依晓嘴里溢出，声音极小，被她带起的李牧野明显感觉到白依晓身躯一震，鼻翼轻轻耸动，淡淡的甜腥味被收集。
“白依晓，你受伤了？！”李牧野大惊。
白依晓面色无异，扭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事！只是被那土猪的獠牙扫到了肩膀而已。”
说罢再次转身，就见洛羽撩起獠牙后一脚狠狠地踹在土猪身侧，土猪庞大身躯随着力道向后滑去，随之而上的便是紫色灵鞭，带着厉风抽击而出。
玉玲珑和阿野听到李牧野的声音说白依晓受伤，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甚至连庄克都有些失神，各自在心里懊恼自己的过错。
而现在看到洛羽的实力他们心里更是没了底气，原以为相差不多，没想到实战中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本来就有些恍惚的神情更是失落。
他们不在状态，却不代表敌人也不在状态。
被洛羽一鞭抽开的土猪四蹄牢牢抓紧地面，狼狈的止住后滑，似乎因为被击退而更加恼怒，双目赤红的盯着他们这些个进入他的底盘的人类，右蹄间断性的刨地，喉咙里传出阵阵低吼，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獠牙上的一抹鲜红更是激发了它的狂性，突然一声吼叫，庞大的身躯再次冲撞而来。
洛羽长鞭半卷半舒，面色凝重。
白依晓整个人微躬，双手上冷光乍现，在土猪冲过来的同时，亦是朝它冲出，明明身躯大小根本不对等，却让几人看的有种势均力敌的错觉。
“啪…”
紫色长鞭先行将土猪那庞大身躯抽击的一个停顿，前肢抬起，怒目圆睁，白依晓迅速矮身从抬起的前肢下穿身而过，更有种要被狠狠踩踏的错位，让几人惊呼不已，万幸躲了过去…
而事实上经过符文加持的匕首未带起一丝血光，就在土猪身下防御最为薄弱之地划出一道口子，而那被划开的口子直到白依晓蹿出它身下才迸发出血光。
“吼！…吼吼…！”土猪狰狞的大嘴里发出痛苦的怒吼，前肢猛然落地，而那道被划开的口子只流出一次鲜血就被蠕动的肌肉强行闭合。
愤怒中的土猪无视再次挥出的长鞭，直冲白依晓而去。
但那紫色长鞭却像长了眼睛似的，从土猪腹部穿过，击打在后蹄处，只见土猪后蹄一颤，后肢被长鞭绊起，狠狠的一甩，前肢首先跪地，巨大的头颅重重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白依晓如鬼魅般再次出现，在后蹄被甩起而未落下时，又是一匕首的递送，转瞬再次在土猪身下穿身而过。
“吼～！！”
土猪狰狞的大嘴再次怒吼，很明显这次的一摔，还有白依晓那直接利落的一击让它疼痛难忍，前蹄刨地想要再次起身…
白依晓和洛羽却不会再给它再起身的机会了，白依晓第二次划开的伤口还没愈合，大喇喇的在土猪侧腹流着鲜血。
洛羽一鞭直戳伤口，原本白依晓划开的口子被强力撕裂，原本渗血的腹部瞬间被染红，而白依晓则出现在土猪的另一侧，一脚踩上土猪粗厚的脖颈弯身下蹲，将双手匕首送进那一双漆黑滚圆的眼珠中，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如果郭雨在的话一定会赞她一句完美，把她的这一招式学了个十成十了。
“嗷～～！！”
一声凄厉的吼叫惊起一片飞鸟，紧接着的便是土猪庞大身躯激烈的垂死挣扎，直接令脖颈上的白依晓横飞而出。
“小心！”洛羽冲着白依晓喊道。
“晓晓～”玉玲珑想要飞奔过来，却被李牧野一把拦住，他们的方向刚好在白依晓的反方向要想赶过去最快的办法就是从癫狂了的土猪身上跃过，可那在现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且不说根本赶不上接住白依晓，就是这时候狂乱的土猪都不是他们能随意靠近的。
好在庄克立刻在对面飞奔几步将白依晓截住，两人擦着地面滑出几米远才停下，可见土猪力量之大。
更是让他们意识到了他们的实力和洛羽的差距，以及白依晓这半年多以来进步又是多大。
庄克一手揽着白依晓的肩膀，一手挽着她的腿弯，把白依晓整个人都保护的很好。
“咳咳…，谢谢。”
白依晓有些脱力的从庄克身上站起，肩膀这时候才感觉有些火辣辣的疼，被甩起来的时候她都觉得手腕和震荡的胸腔都不像是自己的似的，难受极了，这会儿把岔了的气捋顺，才好些。
不远处癫狂的土猪似乎回光返照的那些力气都已经耗费完，现在只剩下在地上抽搐的份了，暗红色的血液从它的眼眶里流出，和腹部伤口流出的血液相汇聚在身下染出一片红。
“来！”
白依晓有些暗哑的声音在庄克头顶响起。
庄克抬头，一只带着血腥的手掌摊开在他面前，再向上看，是白依晓在挑眉，似乎在问他还要不要起来了。
伸手搭上，借力而起。
六人站立，相视一笑，不论对错，他们安好，这就是目的。
“呲啦……呲啦”
烤得焦黄的肉向火里偶尔滴上两滴油，使得火苗更旺，一个小小的人影熟练的撒上各种调料，将肉翻滚，继续刷刷撒撒…烤肉的焦香传出老远，还在费力剔骨的几人忍不住的直咽口水。
是夜，也是他们在魔鬼山脉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下午费力的把杀了的土猪给肢解，来到这个伴有溪水的空地，当然不负众望的从它脑袋里掏出一个红红的小灵丹，而它身上被灵气藴养的肉则变成他们裹腹的上好选择！
烤着的是只猪腿，蹄子已经截了去，被白依晓收在空间袋，打算回到学院再好好处理一番，一只猪腿完全够他们裹腹，剩下的那些被白依晓要求一半剔骨取肉，一半直接收入空间袋，为的是保存肉内所含灵气，虽然甚微，但味道却大大不同。
烤肉的人是白依晓，肩上的伤口已经被玉玲珑处理过，伤口不大只是有些深，刚巧被獠牙的尖给刺到由下而上的刺入又挑出，肉没少只是这疤是一定会留下了。
不远处几人拿着去过骨头的肉走到河边清洗，再由白依晓指挥着架起来，继续烤着，留作储备。
“唔～晓晓你真棒，烤得肉真好吃，太棒了！”玉玲珑嘴边沾着油渍含糊不清的说着。
一边庄克吃的根本停不下来，一个劲儿的点头：嗯嗯嗯！
阿野更是像个饿狼一样，吃的一点形象都没有。
跟他们比起来，洛羽和李牧野则要斯文的多，同样很是快速，却显得慢条斯理的。
白依晓只是就着肉吃了个面饼就不再吃，她不太喜欢吃肉的其实，就那么蹲坐在火堆旁，守着剩下的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多时一条猪腿就只剩下了骨头，洛羽带着他们再次走向河边。
“都吃饱了吧？我们来总结一下今天经验。”洛羽，拍拍手，将几个人的目光从烤制的储备肉上拉到自己手里，“我想通过今天跟土猪的对战你们应该都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是你们的配合不当才使得你们的队友受伤，是你们的慌乱让土猪这种不过橙阶的灵兽伤害到你们的同伴，我希望你们明天可以比今天优秀，至少，明天不要再让你们的同伴来为了救你而受伤！”
“噼…啪…”
火光一阵跳动。
洛羽扭头看过去，火光映的白依晓面色一片绯红，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对四周的动静戒备着，无奈的叹口气。
洛羽再次平静的开口。
“我们是同伴，相救是责任，也可以说是本分，我们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同伴，受伤没关系，只要不死都不是大事，我只是想说，你们的单体能力明明都很强，为什么在一起反而变弱了？”
不只是变弱了，更是变得慌乱无章，今天如果不是白依晓的修为增长，只是洛羽一个人就有可能救援不及从而导致他们其中一人受伤，而这次有着白依晓在，而白依晓因为援助他们而被伤。
（32）无妄洞
众人不语。
潺潺流水，冲刷着少年少女油腻的手指，还有，愧疚的内心。
“怪我们，配合不当，又错估了土猪的力量和暴怒后的速度。”李牧野低低的声音响起，水面映着的月光反射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神色。
阿野略微发闷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我和庄克一开始打法太相似，所以出了不少差错。”
庄克挠挠脑袋。
“我觉得是我们不够默契！默契这东西是要慢慢培养的，要么就是极为聪慧一个眼神都懂的那种，我和李牧野还好，我和阿野配合也可以，但是我跟庄克接触少我们基本上就没有配合，所以我觉得我们不是应该在这找错，自责，愧疚，而是应该好好磨练我们的默契，主要是我们四个的默契，其实，你们有没有发现，晓晓不管什么时候出现在队伍里都不显得突兀，她出手或者不出手，好像都可以，很自然的感觉…”
“啪啪啪…”
洛羽微笑拍手。
不怕他们出错，就怕他们意识不到自己错了。
“玲珑果然玲珑心思，其实这就涉及到了，你们对精神力的运用，你们都是精神力很好的人，但是庄克你只注重锻炼你的肉体，阿野你跟庄克的问题几乎一样，李牧野你还好，可是你不够果断，玲珑则是过于疏忽身体的锻炼，你们可以先确定自己的立场，方向，然后实践出最适合的。”
玉玲珑双眼放光，显然想到了什么主意，“我们可以明天再找只土猪，这次我们先不要着急，慢慢来。”
李牧野扭过头来看着她：“你是说磨合我们之间的配合？”
玉玲珑灿烂一笑，“用晓晓的话来说就是：可以用练出来的，都不叫事儿！”
庄克大喊着：“对！没错！我同意。”
“你同意什么啊…你知道他俩说的什么吗？你就同意。”
被阿野怼的庄克一点也不尴尬，嘿嘿笑着。
洛羽也不再说什么，什么都懂的人，不需要说那么多。
几人再次回到火堆旁，白依晓看着情绪明显不同于之前的几人，最后目光落到了走在最后的洛羽身上，而洛羽则是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一切不言而喻。
黑夜将所有吞噬，光明又释放所有。
“不去看看吗？”一个男声说道。
“……”
“明明想去看的，为什么不顺从本心呢。”
那个男声继续说着，丝毫不介意被说的人面色一片淡然。
“没有想去查看，你真是…无聊。”
“我不说了不说了，怎么还恼了？确定不继续看下去吗？”原地的男声再次询问。
远走的身影停顿。
“该睡觉了。”
再不留恋，渐走渐远。
魔鬼山脉中……
“呼…呼…”白依晓再次喘着粗气醒来，又一次做的那个模糊不清的梦，可是，这里明明不是雨天，为什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那股烦躁…凝神看着身边的玉玲珑。
除了不远处守夜的阿野，其他人都在熟睡着，距离他们进到这里已经近两个月，灵兽的体内灵丹，他们也已经有了二十颗。
有十八颗都是土猪的，而另外两颗则是银狼的，不得已击杀了两头，为什么说不得已呢，因为阿野不让他们对狼出手……
他们简直是把土猪的地盘洗掠一空，打不过就跑，打的过的都变成了灵丹，这也就是当初玉玲珑半说未说的实践，既然默契度不够，那就多练，练到他们不用说就知道怎么配合同伴，怎么保护自己，怎么保护同伴，除了第一只土猪外，其他十七只全部都是他们四人斩杀，虽然一开始有些束手束脚的怕妨碍到其他人的发挥，但再次被洛羽教训一通后，几个人的配合越发顺手了，每次白依晓都是配合他们一起，再也没有表现出像击杀第一只土猪那种攻击力。
第一次，累的筋疲力尽，但每个人都笑着，到现在，四人配合已经可以说是默契十足，只是每天除了找猎物，戒备猎物，就是在锻炼，基本上只有晚上是相对来说放松的，但也只是相对来说而已。
他们都很努力，很努力的成为强者，真心的为他们感到高兴啊，白依晓心想。
可是自己呢？
等晋级绿阶后，她就要先回去家乡，报仇！
然后呢？
然后缠着薛灵学长，度过余生。
而脑海里的近来总是蠢蠢欲动的蛇魂印……哼，她总有一天是要弄清楚的！
不知不觉暴戾情绪再次萦绕心头，眼睛变浅，细长…
“阿姐？你怎么了？”
倏的回神，细长的眼眸消失不见。
这一个多月以来，对于白依晓自身唯一的好处就是阿野称呼她阿姐了，很亲切。
“阿野？你怎么过来了？困了吗？”白依晓有些迷糊的看着走到身边的阿野，怎么会没发现阿野走过来呢？
“刚刚看阿姐你低着头，还以为你坐着睡着了呢。”
“好啦，我们去那边坐，不要打扰大家休息了。”
再次回到阿野之前坐的位置，却发现空气中有些腥臭味道……而不远处他们布置的简易铃铛轻响了两声。
白依晓凝神环视四周，嘱咐阿野把大家叫起来，周身灵力流转，虽然只有一两个铃铛响了那么一两下，但还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探着他们。
等他们都醒来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四周传来，看不清的黑暗里，多了些什么，几人摩擦着各自的武器，这声音不像是土猪的声音，也不是银狼的声音，只怕是………
“这是……魔穴蚁在聚集，我们进到魔穴蚁范围了！”
洛羽脸色发白，不止身前，左右两侧都有声音传来，甚至想要将身后也围堵，而他们，除了洛羽蕴养的灵鞭能够远攻，白依晓和阿野的双匕，玉玲珑的双刺，李牧野的短刀，以及庄克的大斧，都是近战武器，亦是凡铁，对于魔穴蚁这种体型小，速度快的灵兽，近战很是吃亏。
“现在我们立刻撤退，不能再深入了，退出去后，你们先走，我断后。”
洛羽的声音不同以往的清亮，这次透露着他的不安以及他的不确定，只是在看向身旁的他们时，目光坚定，他们学院的人，都是未来的强者，死一个都不行！
听着四周的声音，每个人心里都开始发颤，原本只是以为少数量的灵兽，可到现在都不曾减少的声音，告诉他们，这场围堵，怕是不会草草了事…他们都没动作，空气中都带上了绝望的凝滞般。
洛羽说的断后不过是尽量争取时间罢了，可是，他的修为那么低，又能抵挡多久？！
白依晓心里暗骂一声。
抬手将火光打散，遍布四周，说不出是恼怒又或者什么，或明或暗的火光中，再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也许是都刻意的没去看。
哗啦……一声将几人思绪再次打乱，把凝滞的空间都搅乱一般。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一起进来更要一起出去！我有一个拖延办法，然后，只要我们速度够快，跑出去没问题的，我们进来的不算久，撤退回去只会更快！相信我！”
白依晓带着轻松感的话，并没给几人带来多少释然，面对不知数量的魔穴蚁，他们毫无胜算，沉默的紧张中，几人的战意不降反增，明显有死磕到底的打算。
如果在平时，白依晓会毫不犹豫的夸他们，在这种压力下还能保持镇定，没有出现气息溃散，很优秀，可是，过刚易折！该退就要退！
“我说了，相信我，趁着现在还没有被包围起来，立刻开始撤退！庄克，阿野你们打头阵，玉玲珑李牧野你俩依然在中间，我带着洛羽最后，记得注意脚下，更要记住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的！”
白依晓的一声低喝，像是植入的一个希望的树苗，把几人的不安打乱，在内心扎根，激起更强烈的求生欲望，几人心里几乎同时有个念头：相信她！
迅速开始撤离，与魔穴蚁争分夺秒。
白依晓直接一扯洛羽，恶狠狠的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理智点！你是队长，你是要把我们带出去的！我们不是对敌，不需要你这样的视死如归！如果你无法保持希望，那你有什么资格被信任，我们只是遇到魔穴蚁而已，如果哪天你落到敌人手里呢？你就这么简单的屈服吗？！”
洛羽面色由白变红，他竟联想到了当初在无妄洞时的那种无尽折磨，他甚至想到了解脱…这种压迫的气息，空间，还有需要依靠他的人…都跟当初太像了！
“对不起…～”他轻声呢喃。
冷哼一声的白依晓，不再理会他，脚步不停，手下动作更快，一枚枚朱红果子被她掷向即将被合围的魔穴蚁群中。
有的老鼠大小，有的兔子大小的魔穴蚁以眼见的速度慢了下来，明显投入蚁群中的红色果实更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以至于让他们冲出了合围圈。
“那是什么？”洛羽问，他好像没见过这种果子。
“一种果实，没名字，我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发现这种果子成熟的时候总是会吸引普通动物过去抢夺，就自己种了些，原本不确定是不是有效，现在看来，是有效的。”
极速的奔行让白依晓呼吸有些凌乱，内心更是有种强烈的不安蔓延。
洛羽超后面看了一眼：“魔穴蚁有一个特性，一出动就是全力，我们身后依然有着它们的踪迹。”
黑夜中，他们速度不比白日里，但对魔穴蚁来说却没区别。
“不好，我们前面好像又有动静，怎么办？”
打头的阿野急促的声音传来。
魔穴蚁的速度比他们略快一筹，这已经是第三次从地底出现在他们前路上了，一旦开始打斗，一定会耽搁时间，从而再次被包围，他们已经被迫转过好几次弯了…
“向右！向右再奔行一刻钟应该会有我们上一次停留时的那条河。”白依晓冷声说道。
队伍再次出现折转。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魔穴蚁这种最低级的灵兽，遍布山脉，从他们踏入山脉那一刻起，就已经是进入了魔穴蚁的活动范围……
魔穴蚁，最低级灵兽，平常以各种腐肉，粪便，野果等为食，而他们进入山脉的两个月几乎都在土猪范围，战斗，杀戮，进而导致这片区域的魔穴蚁无可收集，现在已经将他们定为食物…
一刻钟后他们面前确实出现一条河，很难想象连地图都看不懂的白依晓怎么会记得他们上一次露宿的河流位置，但是时间紧迫他们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赶到了河边，身后是魔穴蚁的追逐，身前是唯一出路。
“噗通…”
终于赶到河边的几人，直接跃进河里，顺着河水流向而去。
天色刚蒙蒙亮，追至河边的魔穴蚁显得有些茫然，魔穴蚁唯一缺点，不入水。
只是片刻，白依晓他们几人就已经被河水带出老远，魔穴蚁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只是，河水中，当真安全吗？
“啊……水里有蛇。”
李牧野左手扯起一条黝黑的一尺长小蛇，蛇口上还沾着血色，而李牧野的右手有两个蛇牙咬出的小孔。
洛羽瞳孔一缩，灵鞭直接将李牧野甩上岸，扭头冲他们急吼道：“上岸！”
几人不明所以，但长时间的信任，让他们身体比反应更快的爬上了岸。
（33）无妄洞
只见李牧野躺在地上，眼神略微涣散，手上伤口刚开始泛黑———有毒！
洛羽将蛇直接剥皮开肚，有蛇胆，没灵丹……这还是只没修出灵丹的小蛇。
“这是，剧毒的黑术蛇。”
语气中带着确定和迟疑，可这句话，让清醒的几人陷入呆滞！
黑术蛇？！水中剧毒的无冕之王，怎么可能啊…这只是在外围就让他们遇到！黑术蛇之毒，几乎无解！被咬片刻就能够致人昏迷，而毒素进入血液会使血液变得又黑又浓稠，而一旦毒血进入心脏，即刻毙命！就算将毒血排出，没有黑术蛇的灵丹，昏迷中的人也会永远醒不过来。
“晓晓！你干什么！”
玉玲珑一声惊呼。
“白依晓！”
庄克半伸着手，悬在半空，想抓住又下不去手，顿时周围再次寂静，只剩下白依晓吐血的声音。
“阿姐！我也可以啊，你…”
趁着吐血的当口，白依晓只是一眼，就让阿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双眼泛红。
泛黑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白依晓划了个十字口子，浓郁的黑血散发出腥臭，在伤口处凝而不流，眼看着白依晓低头，将毒血吸入口中再吐出。
李牧野整只小臂仅仅这么会儿就都泛起了黑色，而白依晓两只手指卡在他的臂弯处艰难的维持着灵力的输出，莹莹白光顽固的挡着黑色蔓延，突然肩膀上多出一只带着温热的手掌…灵力汇聚，那团白光终是将黑色毒血向外逼出一些。
洛羽眼神复杂的看着低头抬头的白依晓，这件事，应该让他来做，毕竟他是队长，而不应该是她，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现在能做的，应该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灵力传输给她，然后配合她将毒血全部逼出！
再次低头将毒血吸出一大口，终于黑血再不至于凝结，只是流出速度极慢，只能不停重复的吸吐，终于不知道在重复多少次后黑色慢慢变回红色，由暗红到鲜红，最后不带一丝黑色。
幸好…
黑术蛇，剧毒，他们知道的她也知道，所以，不赶紧把李牧野体内毒血排出，李牧野有可能在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死了，而现在，至少给了他们时间去救他。
舌尖嘴唇都有些麻痹感，视线伴随着她的松懈变得模糊，长时间跪坐于地，让她本就疲乏的身体更加无力，殊不知，由她嘴角蔓延至脖颈的黑丝衬着她的苍白脸色，让她看起来比李牧野还不如。
原本放在肩膀的手将要倒下去的人接住揽进怀里。
“晓晓？你怎么了？晓晓？”
这是玲珑的声音…白依晓很想告诉她，她没事，可是，喉咙发紧，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依晓？醒醒！”
这好像是洛羽的声音……离得她似乎很近。
“阿姐！阿姐！”
阿野吗？耳朵接收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少，声音也越来越小，视线更加模糊，脑袋一歪，整个人陷入昏迷。
无意识的白依晓脑中魂印越发灼热，烫的她极不安稳，不时皱眉，翻滚。
“怎么办？李牧野昏迷，晓晓现在也昏迷，洛学长怎么办？”玉玲珑有些担心的问向洛羽。
这些日子以来洛羽俨然已经被他们所信服。
“我们都知道黑术蛇灵丹可解其毒，可是凭我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捉住一条修出灵丹的黑术蛇！现在我们要立刻带着他们两个尽快赶回学院，然后……白依晓？！你…”话音直接被站起身的“白依晓”打断，诡异的气息让洛羽的灵魂都想要颤抖！明明是正午，却被“白依晓”身上的那种冷漠感染的不禁打了个寒颤。
白依晓的眉头紧紧皱起，肩膀的伤疤在看不见的地方发红泛黑，已经睁开的眼中，细长的眸子无意识的冷冷扫过他们。
“晓晓你醒了？！”
玉玲珑惊喜的声音直接被无视。
“别过去！”
阿野拦住玉玲珑，戒备的死盯着那个气息完全不一样的人，那个藏在阿姐身体里的另一个人！
木然行走的白依晓自顾着嘴里喃喃低语，手上掐着不认识的手决，完全无视他们，闭目凝神，身后灵气汇聚，缓缓的向河边度步而去。
而原本变得清澈的河水，再度混浊，不止泥浆的昏黄，还有黑压压的活物聚集，甚至连远处的河水都在翻滚，片片黑色向这里靠拢，那片最近的黑色缓缓上岸……
不远处的几人看到那幅画面，不禁个个头皮发麻，那片爬上岸的黑色分明是无数条蠕动的最喜水，从不上岸的水中剧毒的无冕之王——黑术蛇，大的碗底粗，有三尺多长，小的只有小指粗细，半尺长度，几十条黑术蛇盘桓着，抬着蛇头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声。
河水中依然沸腾不止，那黑色持续着由河中向岸上蔓延，片刻，在白依晓到达河边时，已有近千条黑术蛇像是等待君王的侍卫，成扇形冲着白依晓无声嘶鸣…
那高昂的蛇首，摆动的无数蛇尾，不是在宣战就是在表达激动的欣喜，“白依晓”身后汇聚的灵气缕缕散开，被地面上的黑术蛇争相吸收。
不知白依晓又做了什么，那群黑术蛇犯晕似的摇头晃脑一阵，最后留下几十颗鹅卵石大小的灵丹，这才慢腾腾的回去河水中……有两条还亲昵的缠在白依晓的脚腕处，不舍得离开一样……
几人眼中震惊，白依晓到底做了什么，或者说，白依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黑术蛇这么乖巧听话。
密切关注着白依晓的几人，发现地上的灵丹数量少了…还在持续减少…而他们关心的人，背影正在微微颤抖着。
阿野似乎意识到什么，有些踉跄的走过去，看着抬手可及的臂膀，他却不敢伸手。
“阿姐…阿姐，醒醒”
“阿姐，阿姐，你快醒过来”
带着颤抖转过身，细长又极浅的眸子冷漠的看向走到身边的少年，像把冷刀子一样，要把人杀死在那双眼睛里，身体在反抗，面容和眼神一般平静又冷漠。
半晌……
终是变回了黑色瞳孔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对不起，又一次这样子
浅浅的声音，随着黑眸的回归而从口中发出，再次毫无预兆的倒下。
是她太弱了吗？
无尽的黑暗中点点灵光散发着柔和的亮，脚下如水般沁凉又如月光般柔滑。
这是哪里？又黑又空旷。
远处那又是什么？两团光亮，却完全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白依晓郁闷，心里默念：好奇心害死猫，我不过去，不过去，坚决不过去看！
就那么蹲在原地，双臂抱头，这好像不是她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地方，这是她的意识里吗？
她记得她给李牧野吸毒血来着，因为她的身体从小对蛇毒就有一定的抵抗性，所以她才敢那么迅速的下口，结果莫名其妙的就这么出现在这个鬼地方，总不会自己也中毒昏迷了要变成植物人吧？
她明明记得小时候被毒蛇咬到，那些个郎中都说她要死了，结果她不过是昏睡了一天，第二天就见好，后来又睡了三天，蛇毒就自己解了，这次怎么会这么反常啊……
一开始那个蛇印还发烫，现在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扭头看看那两团光，还是忍住了脚步没过去，盘腿坐下，让自己尽力入定…
河边……
洛羽和玉玲珑将灵丹收好，看着躺在地上的白依晓和李牧野，几人有些沉默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洛羽首先打破沉默，好看的眉毛都透露着他的纠结，漂亮的丹凤眼在玉玲珑和阿野两人脸上来回打量着。
玉玲珑和阿野对视一眼，没吭声
洛羽将他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只得点名。
“阿野，你说，白依晓那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怎么会有那么阴冷的气息，还有，竖瞳！”
阿野扫向他们各自脸庞，答非所问的说了句：“你们应该知道脑海中的烙印，是怎么回事。”
庄克默然，他们的家族中有记载，也正是知道这个烙印的由来，他才会被送到中州学院，“是因为白依晓的兽魂印导致的？”
阿野点头。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们在赶来的路上，她就曾这样过，我不知道契机是什么，但每次都是在她的意识游离的状态下发生的，竖瞳，我想你们应该也能猜的出来，因为她的魂印是蛇形魂印。”
“你的意思是，她的蛇魂烙印是有意识的？蛇形有灵？！”
庄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我希望你们能够保密，在情况我们还不那么清楚的情况下，保密！”
玉玲珑原本灵动的声音在此时像是落地有声般，砸在庄克和洛羽心尖上…
两人对视一眼。
普通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他们却是知道的。
灵兽是指所有能够吸收灵气修炼的动物统称，而非有灵智，可思考，有想法。
在他们这个世界，自万年前开始，各方有灵灵兽就已经成族划界，不再往来，至少不再和人类往来。
可人类得天独厚，自出生精神力便强悍之人可以在无意识中承接无意识魂印，有未开启灵智死亡的灵兽所留，也有开启灵智死亡的灵兽所留，这也就奠定了灵脉灵核天赋的好坏高低…
正常灵兽蓝阶才能开启灵智，有灵后就会被所属族界直接召回，各个族界与人间不通，而这个不通，则是建立在人间无有灵魂印，灵兽族界无分裂灵魂，炼制灵魂烙印的灵兽。
现在兽魂有灵，那么就不再单单是修炼时的助力了，更是意味着，这头灵兽未死，能够强大到将灵魂分割，并且还能够控制载体…所有能够未死却形成有灵魂印的灵兽，都至少黑阶，难以想象如果白依晓成长到黑阶……若灵识再被灵兽剥离，那么，要如何是好？！
看着洛羽庄克阴晴不定的脸，阿野深吸一口气，绘制一个仅容纳他们几人的隔音阵，嘴唇启启合合，半点声音不曾溢出，其余三人却被他所吐露的言语，震惊的无以复加。
“你怎么知道这些？白依晓不是说，她是半路捡的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洛羽冷声问道。
“具体的以后在跟你们解释，反正我是人。我也没有有灵魂印。”阿野面无表情的解释一句，不再说话。
“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庄克问。
一开口，声音的震动直接让四人如惊弓之鸟，瞬间三缄其口。
……隔音阵突然消失了……
（34）无妄洞
与此同时，不知处于何处的观察室内传来一阵惊呼。
“好了，终于连上了。”一个至少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说道，声音里掩不住的庆幸。
“接管那片空间了？梦影兽可知道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陷入一片空白中？幸好他们都没事，若出任何事情……”
“不会有事。”
一个清冷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另一名中年男子对于不幸的推测。
被打断的人也不恼，连声说了两句是是是，还冲自己嘴巴拍打了两下，嘟囔着：乌鸦嘴，呸呸呸，做不得真做不得真……
“梦影兽确实并不知晓，只是发现那片空间在被它连接并制造出幻境后，就无法控制，甚至…它都没有任何反抗意识，当时空间中它的气息还在，只是它无法控制，在濒临破碎时才再次被它接管控制，好在，没破碎，不至于之前都做了无用功。”
一开始的那个声音恢复平常的音调，略带思索的说。
“意思是，有另一股精神力将它的精神力驱逐了？并不是因为空间的不稳定？”清冷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其中的喜怒哀乐。
“不确定，空间也确实发生了不稳定，你也知道，梦影兽的空间，除了梦影兽其它任何生物都无法接管，但空间不稳定只是一瞬间，我们的画面却空白了至少一刻钟，还是等那群孩子出来后询问一番吧。”
中年人语气里带着迟疑，他确实不确定，梦影兽也不确定，并且表现的有些含糊其辞，梦影兽这种灵兽，作为唯一还与人类有着明面联系的灵兽，自己这只已经算是极其友好了，精神力极强，智力极高，想说的能说的，都会说，就算有所隐瞒，它们也从不说谎。
“有没有可能是，空间不稳定时，有其他精神力切断了？”
“不可能，梦影兽精神力是它们最为自信的，如果直接被切断，它们不可能感觉不到！”中年人的语气坚定。
“我会去好好查探一番。”
“薛灵，不会有情况的。”沐风安慰道。
闻言，薛灵不再说什么，再次看向那像是无缝衔接的画面。
此时，正是阿野绘制的隔音阵无意间被接管空的梦影兽直接破掉后的画面。
六人俱全，两人躺于地上，呼吸平稳，剩余四人相对而坐，身上的普通衣衫已经破损，黑发散乱，从头到脚都显得有些狼狈，面色不佳，似乎因为队友的昏迷而沉默寡言，偶尔对视也是匆匆错开，各自拿着吃食，默默不言。
已被解过毒的李牧野呼吸变得平稳，身体却时不时的翻动，像是做了什么梦，挣扎着要醒来，只是总是在将醒不醒的状态徘徊…
而精神处于入定中的白依晓一切气息全部内敛，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死了般的安静，如果不是鼻息尚存，阿野都要以为她消失了……
天上淅沥沥的小雨在他们进入山脉两个月零十五天时，降临了，几人好不容易找了个山洞，进去避雨，只是只能把白依晓放在铺在地上的棉被上了，帐篷早在面对魔穴蚁的时候丢没了…
“唔……”
刚醒来的白依晓费力的支起上半身，一手捂头，所有感官只剩这么一个感觉——头疼！
光线不太好的山洞让她还以为自己依然在那个封闭的意识空间中呢。
冷不丁的被再次扑倒，磕到的后脑勺反而让她清醒了，醒了就好啊，这是她第二次被迫进到那个没有边际的意识空间，第一次还是第一次修炼的时候…好遥远好遥远之前的记忆了，如果不是这次再次进去，她可能都要忘记了。
扑在她身上的自然是阿野，抬手扒拉了两下，没动弹，依然抱得紧紧的，搁在肩膀上的脑袋还赖皮似的蹭了蹭。
“别闹啦…阿野～乖，我又没事，怎么？还闹上小脾气啦。”
刚醒的白依晓声音中带着种沙哑的无力感，手指按在那颗毛绒绒的头上来回揉了两下，紧接着脖颈间感受到的温热却让她呆愣，毫无血色的嘴唇侧头贴上那个藏在发中的耳尖，轻声说：“阿野，我真的没事的，你放心，这是我的身体，我的灵魂，主导的，只能是我！相信我。”
简单的“相信我”三个字，让阿野再次哽咽，每次，都是这样！
看着沉睡了整整五天的白依晓终于醒了，五人由衷的开心。
玉玲珑紧紧攥着她的手，眼圈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水晶般的金豆豆忍了又忍还是掉下来。
“晓晓，你终于醒了，害的我好担心呐…晓晓，你…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我真的好担心，好担心好担心…”
“玲珑……我可舍不得丢下你。”
看着喜极而泣，整张脸像只小花猫一样的玉玲珑，白依晓只能尽力的回握住她的手…都还在，真好。
“白依晓，大恩不言谢！”
李牧野虚弱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看起来精神好像还不错，虽然脸色依然不好看，但好歹的那双眼睛里带着光。
庄克正扶着他喂着清水，中毒那天，白依晓做了什么他很清楚，解过毒的他比白依晓醒的还要早，只是比白依晓虚弱罢了。
“嘿嘿，醒了就好，咱们也算是共过生死的兄弟了啊，我就盼着白依晓你以后想什么做什么之前能多说两句话，别老是一声不吭的就把我们的情谊都给占走了。”
调笑的话里，更多的是温暖。
“对，庄克说的没错，白依晓，你以后有什么想法就直说说，别憋着行不行，我当初真是看错你了，你哪是个小姑娘啊，你根本就是个小伙子，还是个闷油瓶似的小伙子。”
洛羽在一旁将捡来的树枝扔在地上，熟练的支起柴堆，也不知这山洞是什么年月就有的，干枯树枝多的很，至少这个晚上不怕没有火了……
白依晓一一看过去，好像这时候除了“好”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阿姐，你那天吓坏我们了。”
阿野带着鼻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特意的咬重了“我们”两个字。
白依晓浅笑：“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另外几人都显得有些不自在，特别是想到后来阿野说的那些话，那些他们并不清楚，但家族中确实有记载的事情，更是心里发苦。
一开始是他们想错了，如果白依晓真的有可能被有灵魂印主导身体，她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更不可能修炼到黑阶，灵兽分裂灵魂时的暴虐几乎都隐藏在魂印中，若真的有灵魂印为主导，那么在魂印出现时那股属于灵兽分裂灵魂的痛苦怕是直接就会让白依晓的灵魂承受不住的湮灭，而现在她还活生生的在他们面前。
而他们总是认为自己天赋异禀，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是白依晓那种情况，是否能够活到现在都未可知，无灵魂印根本不存在任何有害情绪，更是修炼中的助力，拓展人的灵脉，为灵核奠定坚实基础，还可以让人拥有魂印的某一特性，像庄克的熊魂印，赋予的是庄克身体上的强壮，还有他坚韧的防御力，而据阿野所说，有灵魂印，人类灵魂为主导的前提下，修炼到最后甚至可以同化灵兽留下的灵魂印记，将灵兽的能力变作自身的本能，甚至有可能找到灵兽族界入口。
只是回学院后呢？如实交代？还是……
“我那天什么也不知道，我当时可是昏迷状态！我只记得白依晓给我吸毒血来着，那可是黑术蛇的毒啊，白依晓后来什么状况你们应该比我清楚。”李牧野第一个发声。
洛羽一拍手接道：“对啊，你昏迷了，白依晓也昏迷了，后来就没别的状况发生了嘛。”
“对对对，都着急看李牧野你昏迷后的状态来着，你说说你，跳个河你都能被蛇咬，而且还被最毒的黑术蛇咬，咬完还能有灵丹给你解毒…你这是要多幸运才能遇到这种事………”
庄克特有的大嗓门絮絮叨叨的讲话题从白依晓身上扯开，几人都特意避开了那段不应该记着的片段，就那么忘了吧。
“噗嗤……庄克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大嘴巴了，我都不知道他还能说这么多话呢。”
白依晓当然知道他们这一举动这些代表的他们的决定，含笑的脸上，眯住的双眼不知想着什么。
“庄克就是长了个老实模样，阿姐可不要被他骗了，阿姐，刚刚是不是磕到了？有没有哪里疼？”
白依晓看着阿野依然红着的眼睛摇了摇头，任他将自己翻来覆去的看，一旁玉玲珑不乐意的开口说道：“阿野，你现在想起来看晓晓是不是磕着碰着了，你刚刚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克制点呢！还有你，”她指着白依晓，“别笑了，说你呢，自己身体怎么样自己不知道吗？也不说教训一下阿野…”
“我好想喝水……我还好饿…”白依晓温软的声音直接打断玉玲珑的喋喋不休。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可怜巴巴的语气，直接将玉玲珑想继续说的话堵了回去，无奈，她就是受不了晓晓这副模样……！！
认命的开始喂吃喂喝…
好在白依晓并没大碍，体内没有残余蛇毒，体内灵力不降反增，到了黄阶八级，吃过喝过后倒看着没什么事了。
看着略显怪异的几人，白依晓很好奇自己那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
虽然知道是因为魂印，可是，体内骤增的灵力做不得假，这是什么情况。
（35）无妄洞
他们只在山洞中休整了一夜，天色一亮，就再次出发向外走。
“黑术蛇的毒真是厉害…我这完全恢复正常知觉怕还要有几天了。”李牧野无奈的被阿野庄克两人带着，看着潇洒的白依晓，不禁感慨：“白依晓怎么就没事呢？这睡醒起来就能活蹦乱跳。”
庄克斜瞅他一眼：“人比人，气死人，白依晓昨天不是说了，从小就对蛇毒有抗体，被咬过很多次，人家习惯了。”
李牧野脸一黑：“庄克，你这话说的，多被黑术蛇咬几次就能抵抗它的毒了？那你来试试，让你多被黑术蛇咬几次，看是不是就能不用灵丹就自愈。”
庄克一颠手里的担架，示威性的对李牧野笑笑。
阿野在后面闷闷的开口：“你们跟我阿姐的身体比不了，听阿姐说，她从小就上树下河，捉鸟逮兔子，小时候比一般小子都皮，很少生病的，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大少爷吧，怎么能比得了。”
庄克翻个白眼：“我就说白依晓是个兄弟，听阿野你这么一说，白依晓这绝对是投错胎了！”
李牧野：“…………”
阿野：“…………”
密林中，很难分清东南西北，就连太阳都不肯多施舍半分，一眼看去郁郁葱葱除了树还是树，脚下堆积的枯黄落叶踩下去都咯吱咯吱的响，几个人以洛羽开路，白依晓玉玲珑最后，中间阿野庄克带着李牧野。
“我们这是不是迷路了？洛羽你什么情况啊？这路到底对不对啊，是不是迷路了。”
白依晓经过昨天的调整，基本无异，可是现在她满脸难受，已经走了半天的他们还是像走在迷宫一样，周围看不到一点熟悉景色，没一点新景色进入视界，都要神经了！
玉玲珑笑嘻嘻的说：“我就说吧，晓晓虽然路痴脸盲的，但是一定能发现咱们迷路了的，还会毫不客气的指出来。”
庄克：“还真是没想到，你说说一个路痴还能看出我们迷路，洛羽洛大队长，你这的把我们带的多偏僻啊。”
阿野：“阿姐只是完全不分方向，但是她对方位很敏感。”
白依晓点头：“对，我路痴只是痴方向，但是只要是走过的地方，我基本上都可以走回去的。”
“对对对，你厉害你厉害，我们迷路了，而且迷路了五天了，你现在给我们找找回去的路，要不是魔穴蚁的穷追猛打，让我们慌不择路的，至于在这乱窜嘛……好在一直在外围，没什么高阶灵兽，不然我们前几天带着你们两个拖油瓶跑又跑不过，打更打不过，估计早就变成灵兽的粪便滋养大地了，真是…醒过来就找茬，哼～”
洛羽搞怪的叹息一声，描绘的还有声有色，末了还做出个鬼脸。
放在平时也不显得那么搞笑，不过现在换过的衣衫被无数树枝刮蹭扯绊，好些处都露出了线头，连特意摸黑都省了的脸上更是看着就滑稽，配上刚刚的鬼脸，颇有种民间杂耍人的风范，很是好笑…
几个人对视一下，十分给面子的大笑起来，把之前的烦躁冲淡了不少，也有了力气继续朝前走。
不多时，就发现不远处好像有一小片空地，远远的就能看到一片白，在满是落叶和树木的林中很是显眼，当然他们要是方向不冲向这边也发现不了这片小空地。
洛羽伸手示意他们停下。
“你们别动，我先过去看看，好像有什么人在！”
洛羽悄无声息的向前摸进，灵巧的像只猫一样，随风而动，随风而至。
在这方面，白依晓自愧不如，只是在看到洛羽脸色凝重的返回时，心道：看来不太妙。
那片空地上有两个人，一人灰衣，一人黑衣，朴实无华，相对而坐，一方棋盘放置于中间，一香炉，一茗茶，惬意非常。
“两人修为怕是极为高深，没有一定修为傍身绝不敢在魔鬼山脉中焚香品茶下棋，”洛羽将情况简单说明，俊美的脸蛋上再不见学院中的肆意，“只怕我们已经被发现，现在我们可以试试绕路走，如果那两位前辈不计较的话…”隐晦的朝那片空地方向一点
李牧野坦然道：“我现在相当于半个废人，你们拿主意吧。”
玉玲珑和阿野无声的看向轻点着下巴的白依晓。
“绕路吧，若不计较，我们再过去问路也不迟。”
庄克问：“意思是，如果连我们绕路特意避开都不允许的话，只怕我们想不过去都不行了？”
洛羽面色不善：“谁知道那两位修炼多少年了，是好是坏？性情怪异的强者多了去了，真要怎么样，估计咱们连个头发丝都留不下。”
白依晓双手一抬，制止了两人，眼睛盯着洛羽身后片刻，冷声道：“人过来了…看来是不想让我们走。”
玉玲珑忙张望：“过来了？不会吧，咱们什么也没做啊！”
落叶被踩碎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看到了人影，是那位灰衣老者，看起来慈眉善目，气息丝毫没有外泄…
阿野全身戒备，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洛羽和白依晓首先对视一眼，向前一步，齐齐弯腰行晚辈礼，洛羽开口说道：“前辈好，我们几个打赌进来，结果迷路了，不知前辈可否指点迷津告知我们这是何处？如何出去？”
灰衣老者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抬手顺了顺自己的胡子，也不叫他们起身，从洛羽身前踱步到最后的李牧野身边，道：“本尊与老友在此下棋，刚巧陷入了死局，麻烦几位小友帮个忙可好？”
拍过李牧野肩膀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划过他的喉咙，让李牧野寒毛直立…
白依晓双手紧紧握拳，眼神紧盯跟老者，看到手指划过李牧野脖颈时，瞳孔骤然缩小，随时准备出手。
“晚辈不会下棋，不知前辈需要帮什么忙？”
洛羽再次恭敬的问。
灰衣老者似笑似不笑的看着依然弯身恭敬的洛羽，双手拢袖。
“本尊那老友脾气急躁，小友何必多问，去吧…”
神情满是防备的几人直接被掀起，在半空翻转着向目标——空地落去。
早已戒备的白依晓在被掀起瞬间就将灵气化鞭卷起李牧野，尽量拉高，在庄克和阿野落地同时灵气直接溃散，两人刚好接住被白依晓特意甩向他们的李牧野。
而白依晓整个人侧身砸向地面，一个翻滚以肩着地，反手一撑这才站起身，只是肩上那普通布料却是经过地面摩擦破了个大洞，白依晓随手拍了拍，不甚在意。
几人迅速以李牧野为中心凑在一起。
“这人自称本尊，紫阶及以上才能称尊，有符合此人的任何信息吗？”白依晓低声问。
洛羽沉默摇头。
再看庄克，一样摇头。
玉玲珑说道：“大路上有很多隐士不出的高人，我们没有信息也很正常。”
白依晓指腹摩擦着下巴，略一沉思：“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注意护好李牧野，李牧野你也抓紧时间恢复，还有十五天，学院就会出来找我们，所以我们怎样也要撑过去！”
说罢，悄悄递给他们一人一张符箓，嘴唇微动，却没有丝毫声音外泄，扫视一周，五人各自点头。
“过来！”
端坐于棋盘前的黑衣老者淡淡的说。
灰衣老者沉默不语的坐于对面。
六个人只得慢腾腾的走过去，安坐的黑衣老者虽然从头到尾不曾看他们，但是这两个字定是传唤他们。
洛羽上前一步试探的一问：“前辈？”
黑衣老者抬头一笑，毫无预兆的一扬衣袖，周围灵气迅速凝结。
“散开！”白依晓大喝一声。
灵气聚集于手掌，将李牧野直接包裹，狠狠一拍，送向远处，自己也忙向后退。
只是依然晚了……
被白依晓临时凝结的灵气罩护着李牧野牙呲欲裂，他从没像现在这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无法作为！体内灵气疯狂想要运转，而身上各处针扎似的弱小痛感又清楚的提醒着他黑术蛇的毒还未清…
原本无形的灵气，如今让他们清楚的看到空气中如水波纹般的褶皱，更像是故意被他们发现，而缓慢的速度也在洛羽退致他们身边时陡然加速，无差别攻击在他们身上！
白依晓只觉得自己被击打的地方所有骨血都被碾碎了一样，连呼吸都让人觉得带动得难受，偏偏还使不上丝毫力气，就连灵气的运转也像是在伤口上撒盐…痛苦，太痛苦了！
“白依晓，洛羽，你们怎么样。”
李牧野爬起身问。
黑术蛇毒带给他的麻痹让他做任何动作都格外僵硬缓慢…但这次他被白依晓远远送开，而那道攻击又是最后到他身上，反而助他缓解了身上的麻痹感，体内灵气都顺畅了些。
白依晓看了眼躺在旁边的洛羽，侧面看过去，他脸色苍白，嘴角抽搐，而太阳穴鼓着青筋，无一不显示着他依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还好…”
只有两个字，白依晓却觉得好不容易聚集起的力气再次耗尽，深吸一口气，灵力流转，一遍一遍的修复着被攻击的地方，如同将碎骨挑挑拣拣拼接起来！
“好好享受，我可是打赌你们能坚持一个时辰呢，如果害的我打赌输了，你们会更惨的…”
黑衣老者的声音如平地炸雷般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刚说完，便出现一声惨叫
“啊……”
玉玲珑首先惨叫出声，全身蜷缩，身体抖得厉害，手指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强忍着痛苦，牙齿死死咬着下唇。
“玲珑！”白依晓刚想起身，再次袭来的疼痛感让她瞬间窒息…
“玲珑…！”
（36）无妄洞
“啊～好难受，晓晓…”
不过片刻，紧咬的下唇就已经出血，玉玲珑再次发出惨叫，伸手向被击打处挠去。
“玲珑…”白依晓再次起身，勉强支撑着她扑到玉玲珑身边，紧紧缚住玉玲珑的双手，“不要动！玲珑，看着我！坚持住！”
“调息…”洛羽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连连，明显作为第一个承受那道攻击的人最是不好受，嘴唇紧抿。
“忘了告诉你们，如果晕过去的话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来咯～灵力的反抗会让你们很痛苦，可是你们不反抗的话，怕是会更痛苦，哈哈…真生动，不要让我失望哦，小友们。”
黑衣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说话的功夫，白依晓觉得身上的剧痛再次加深，原本的点点刺痛变成了强烈的灼热感，阿野和庄克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惨白狰狞，浑身颤抖，就连李牧野的脸色都变了一变。
白依晓算是情况最好的一个，不是她不疼，而是她的身体比他们都能够容纳灵气的肆虐，从小吸收灵气藴养的身体，从小和魂印对峙的灵魂，让她的身体比一般人更加能够忍受疼痛，让她的意志比一般人更加坚定，不过也让她比旁人更清楚的感知着疼痛。
可就是这样，她也满头大汗，身体轻微的颤抖着。
被她抱着的玉玲珑更是死死的咬着她肩头，不断的闷哼从她的喉间漏出。
“啊———！”玉玲珑终于忍耐不住，再次惨叫出来。像是被玉玲珑这一叫引发共振，这次周围几人同样不断闷哼出声，忍耐不住的发出低吼的痛苦呻吟。
只是短短过去了十五分钟而已，还能够盘坐的只剩白依晓洛羽和没有完全从麻痹中恢复的李牧野三人，阿野和庄克忍受不住的倒在地上颤抖着，那是过度疼痛引起的肢体不自觉痉挛，濒临崩溃……
洛羽和李牧野盘坐的身体颤抖着，明显距离崩溃也不远了，体内的疼痛感却还在加强…
白依晓勉强还能抱着玉玲珑，但身体也开始有轻微的晃动感产生了。
正在这时，突然感觉体内的疼痛感减轻了……在持续减轻…
人类总是那么坚韧，强大的压力下不屈不折，而当压力减轻些，虽然依然在强压下，心理上却会感到舒适很多。
终于再次过去十分钟后，整体疼痛已经减轻到让感受过濒临崩溃的他们感到舒适，就连最弱的玉玲珑都能够自行盘坐运转灵力抵抗了。
而原本离他们不远的两位老者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这两位…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么折磨我们做什么！我们连身份都没表明，难道就只是为了戏弄我们吗！”庄克忍不住的抱怨。
白依晓皱眉：“这两位脾气反复无常，我们最好不要透露我们的身份，不然我怕直接就会将我们灭口，幸好并没有持续的疼下去，那句坚持两个小时只是说说而已…”
洛羽苦笑，打断道：“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的，只怕折磨只是刚开始而已。”
像是为了印证洛羽说话的真实性，熟悉的疼痛感再次席卷全身。
“真是变态！！”玉玲珑小声的喊道，一张小脸满是泪痕，只是体内升腾的疼痛感让她再也分不出力气来喊叫了。
又是十五分钟窒息般的疼痛感，随后再次缓下来。
几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都要虚脱了，特别是玉玲珑，眼睛里都带着些恍惚。
玉玲珑扭头看向玉玲珑，突然说道：“晓晓，你打晕我吧，真的好难受，好疼啊…晓晓。”
白依晓缓缓摇头坚定的说：“坚持住，那人说了晕过去会有生命危险，即便是吓唬我们，我也不能让你你冒险！绝对不能！”
说到最后白依晓的眼眶已经充血的红着，“你们也不能放弃，我们都不能！绝对！”
洛羽惨白的脸上带起一个微笑，“我们是希望，怎么能现在折在这里！”
身体被疼痛折磨的颤抖着，但是他们的眼神都被打磨的更加坚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一个半小时后，空气中有股香甜的味道，身上的那些疼痛感逐渐褪去，经历的剧痛，让几人身体止不住的痉挛。
白依晓胸口剧烈的起伏，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疼痛感的褪去像是把她的呼吸都带走了般。
奋力将几人聚在一起
玉玲珑整个人已经像是陷入半昏迷的状态，稍好的阿野和庄克脸色苍白的瘫在地上，被白依晓扶起靠坐在一起，洛羽同样无力的靠向白依晓，原本洛羽修为最强不应该这么弱，但一开始的消耗使得他的抵抗力比原本弱了许多。
白依晓、洛羽和李牧野还能够保持清醒，但他们的身体同样会不自主的偶尔抽搐一下，轻微的颤抖着。
白依晓不断的吸收着空气中的灵气用以补充身体的消耗，她不能任由自身的疲惫发酵，身边伙伴们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她作为最清醒的人必须要保持清醒，并且要尽快恢复。
此时，先前消失不知去哪的灰衣老者走到他们面前，手里捧着些鲜艳欲滴的野果，提着一壶茶，轻轻放于地上
“你们很幸运，幸运于我打赌你们只能撑住半个时辰，现在我输了，他一高兴就把解药给了你们，而作为输的一方，我还要听从他的指挥给你们送来这些吃的喝的，赶紧吃了恢复一下体力吧，我那老友脾气是真的不好，日后有你们受的呢~”说罢，看几个孩子依然警惕的盯着他，一摆衣袖，面色不善的转身就走，一句“不知好歹”随风传来。
白依晓抬手一道灵气直接将果子扫出视线范围，就连那壶茶都给带出好远。
“我们带的饮用水还有不少，足够我们撑过这些天，食物我们更是还有不少存货，你们先调息，我会守着，恢复过来之后再进食。”
白依晓深吸口气再次抬手，一张普通聚灵符直接打进玉玲玲体内，再引导灵气带动她体内灵力循环往复，只是简单的两个动作，白依晓素白的脸上再次挂满汗珠。
洛羽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白依晓，什么都没说的默默调息恢复。
“白依晓。”李牧野淡淡的声音传来
白依晓轻声嗯了一声，等了半天也不见李牧野的下文，疑惑的转过头去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好受吗？”
李牧野摇头，“好像经过反复折磨后，麻痹感消失很多，应该明天或者后天就恢复了。”
白依晓更加疑惑的看着他，“听刚刚灰衣人的意思，我们应该是中的毒，也属于精神毒素，并且是刺激身体感受疼痛，而你身中黑术蛇的毒同样属于神经毒素，作用却是全身麻痹，这样说起来这次的毒反而是加速了你回复知觉，也就是以毒攻毒......这样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李牧野同学，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牧野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眼就被白依晓看透了，她这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这样。
这次的疼痛对身体是一种折磨，对他们精神更是一种强烈的折磨！可是，又是一种锻造！让他们对身体的耐疼能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让他们的意志更加坚不可摧。
“其实，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两次都先是把我安置好。”
李牧野低着的头让白依晓看不清神色，也许是她的眼睛还没有恢复过来吧，她想。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是个伤者，你是我们的伙伴，我知道我的身后还有洛羽，他作为队长一定会站在我们的最前面，然后阿野还小，庄克是个没脑子的，玲珑照顾好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所以我们作为伙伴，当然你就需要我来看顾好啊，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总要多做点什么吧。”白依晓仰起脸，微笑。
这就是她心里想的，当然，除了她聪明那句，她从来不聪明，甚至有些傻，有些笨，可是面对他们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想要对他们好啊。。。
“吹牛...”李牧野暗自说了一句，像是抱怨，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表明了他的心情里可没有抱怨这一负面情绪，低声追加了一句：“你确实很有人格魅力。还很傻。”只是这声音小的没人听到而已。
空间再次安静，绵长的呼吸深深浅浅，几人都已入定，环视一周，周围景色未变，只是眼前多了几分朦胧感，应该还是因为自己的眼睛没有恢复好吧，白依晓再次想。
随着呼吸将灵气吸入，转化，再由体内灵力修复着被摧残过的所有角落…
某棵树的树冠上。
黑衣老者和灰衣老者各自盘坐于一根树枝上随风荡来荡去。
“他们不会有事吧？你真的是太残忍了，你就不担心他们折回来废了你。”灰衣老者语气有着责备和担心，脸上却满是幸灾乐祸。
黑衣老者像是猜透了灰衣老者的脾性，眼睛都没睁直接说道：“你担心什么，他们能够打杀那么多的土猪，还能猎杀两头银狼，更能逃脱魔穴蚁的追捕，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的身体素质比之前的人只好不坏！磨砺磨砺，不磨不厉！哼，等他们醒了就知道这次的好处了。”
“你这狠心肠这么些年都没变过，真是不怪人家小姑娘说你是变态。”
“我是变态？那你是什么，你也是变态，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风中两人断断续续的争吵仅止与树冠，连风都带不出去丝毫。
而空地上白依晓他们还在全力回复当中。
（37）无妄洞
如果他们六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定能猜到，这些全都是学院的阴谋……不，应该说，是学院的阳谋！
同意学院进入魔鬼山脉的是他们，深信不疑他们确实进入了魔鬼山脉的是他们，没有多问，没有表明身份，先入为主的认为这碰到的两人是性情古怪的隐士也是他们！
最后无力反抗的还是他们。
黑夜里，几个人影犹如狸猫般灵活，披着黑夜为他们裹上的天然伪装，几个起伏悄无声息的潜入密林。
似乎觉得足够远了，几个人影这才停下，一个时辰在深夜的密林里疾驰，让几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我们本来就迷路了，这下摸黑走更是什么都分不清…晓晓，你确定我们不会不小心误入什么灵兽范围吗？”玉玲珑倚着树，抬起胳膊擦了擦渗出的点点汗光，并不是不信任白依晓，而是在深夜像他们这般疾行，很难保证不会突然闯进哪只或者哪群灵兽的圈定领地。
黑夜中进入密林的几人正是白天被折磨过的白依晓他们，白天的折磨让几人心有余悸，却发现下午将人家“好意”送的水果茶水丢出视线后，那两位老者就没再出现，等洛羽白依晓恢复好后，已经到了半夜，由白依晓提议，洛羽附议，几人在白依晓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决定后半夜往密林里走，然后找个地方等着被学院搜救。
白依晓扭过头去，黝黑的瞳孔中有着重影，只是在黑夜中没人看的清楚，“白天我不好说，但是晚上…有生命力有灵气的一切生物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以后再跟你们慢慢细说，你们先休息，我观察下四周，看接下来再朝哪个方向走。”
准确的避开每一棵树每一根藤蔓的白依晓就那么畅通无阻的走到他们几人看不见的范围。
“白依晓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洛羽不由的心中暗想。
“嘿，洛羽，别盯着我们家晓晓了，我们家晓晓可是一心一意的只喜欢薛灵学长，你就是把黑夜看成白日，她也不会喜欢你的。”
玉玲珑看着洛羽有些失神的模样，凉凉的说。
洛羽面色不好的狠狠剜了眼玉玲珑，“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好好吃你的东西，喝你的水！”然而内心嘶吼着：我喜欢小鸟依人的温柔女子！！才不会喜欢她好不好！
在玉玲珑堪堪将手里拿的土猪熏肉啃完时，白依晓像只猿猴一样扯着树枝荡了回来。
“我刚刚爬上树顶大致看了，这里树木繁茂，少有小树新枝，并且周围老藤杂草密密麻麻，不能再向前走了，我们休息片刻，朝右边前行！那边明显的比这边树木稀少些，说明有生物时常走动，行走时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留下任何痕迹，以我们的速度，再疾行一个时辰，就找个隐蔽地方藏起来，然后等晚上再出发。”
简洁明了的把情况一一说明后，便闭起眼睛全力恢复起来。
“白天不能行动吗，以我们的修为，白日里疾行比黑夜中要快的多才是，毕竟我们都还没到夜如白昼的视力。”庄克小声说着，黑夜中看不清脚下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李牧野解释道：“首先白日里我们更有可能遭遇灵兽，其次，白依晓白日里的视力与常人无异，但在夜晚你应该察觉到她眼睛里看到的东西明显和我们看到的不同，至少我们这一个时辰里，连只兔子都未曾遇到，白日里，能吗。”
能吗？！当然不能！
魔鬼山脉千年前才止住的蔓延，谁知边际在何处？！
从外一眼望去，魔鬼山脉延绵不绝，层层叠叠的山脉好像海浪一般，无边无尽。
这千年来，从未有人跨越过成形的魔鬼山脉，七国亦是因着魔鬼山脉平安无事。
而魔鬼山脉外围每天进入的人都有很多，外围存在的灵兽也都是低阶灵兽，以他们的能力，魔鬼山脉外围数十里小心些可以随意闯荡，但是万一他们不小心进的深了，切不论魔鬼山脉内围甚至核心，就是落入狼群，狮群，魔穴蚁这种灵兽的包围里他们都承受不了！而那些极少人踏入的长了几百年几千年的古树区域更不是他们能够肆意进入的！
庄克默然，不再说话。
“小心，”白依晓将玉玲珑身边的树枝挡开，避免剐蹭到她，“我们现在行走的丛林，一定要小心谨慎戒备，因为我们路线有可能是擦着灵兽领地边缘行进，也有可能是切割很多灵兽领地，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尽量少发出声响，和动静，比如…像这种，守株待兔般等待猎物以为它是树枝上前主动去碰触的朱冠蛇！”
一条一米长，顶上带有朱砂颜色肉冠，通体墨绿的朱冠蛇，蛇尾正死死缠着白依晓的手臂，而白依晓的手指正捏着朱冠蛇的三寸处。
好在通体墨绿，只有朱冠一点正红，不过刚吸收灵气达到赤阶而已，只是若被咬上一口一定不好受就是了。
而这庄克刚好身体刚略过这条朱冠蛇…自知大意了……
“好了，野外生存都学过，白依晓说这么多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小心小心再小心些！记住，在魔鬼山脉中，最值钱的是人命，最不值钱的也是人命！”洛羽一一看过去，庄克玉玲珑首先正色起来，阿野自是不用多说，然后对着白依晓轻点下巴，示意她可以出发了，并说道：“魔鬼山脉中多绕点路没关系，安全最重要！”
几人再次出发，这次身体更加灵活，除了必要的借力，几乎是片叶不沾身。
“晓晓，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因为你魂印的原因？”玉玲珑跟在白依晓身边，点了点眉心。
白依晓还未张口，一起的洛羽先说道：“听老师说，你是夜盲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能看穿的迷幻境，夜盲症是什么？到夜里就看不到？”
听此，庄克和李牧野也凝神竖耳。
“其实，这两个问题可以说是一个问题。”白依晓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顺序，又或是找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我的魂印是蛇魂印，而我的眼睛一到夜里确实是看不到东西的，正常来说蛇的视力也同样很差，但是蛇视力很差却又可以感知到周围的生物，我现在这种能力我猜是源于这个特性，我现在眼里的世界是红红绿绿的，看到的你们都是红的，出现的动物灵兽也是红的，而树木花草则是绿色的，原本这种能力并没有现在这么清晰，上次越阶凝结灵核后，我发现这种能力比以前更加清楚，夜里的感知也比以前要敏感，就是这样了。”幸好没直接说什么红外线，热能……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李牧野说道，已经能够活动的他被阿野庄克洛羽轮流带着，只是身体中的热流一直不曾消失，麻痹感也在他的感知中褪去的越来越快。
白依晓低笑，“我就这些秘密，现在你们都知道啦，不过我不要求你们必须保密。”
反正，这些也不算什么秘密
“照你这么说来，是在融合蛇魂的特性吗？”洛羽突然说道。
白依晓一愣，她从没想过，“没有吧，这应该只是对我的助力罢了。”
再次疾驰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发亮，几人的视野越发清晰。
“前面……前面好像有什么，小心点。”
出现的亮光，让白依晓已经有些分不清看到的是什么，她不确定看到的那条转瞬即逝红绿相间的是什么，也许是条什么活物也许只是她看错了。
位于前面的洛羽直接说道：“是冰火蛇！身长不到三米，看体型应该是黄阶灵兽，大家小心点，冰火蛇体内蛇毒分两种，一火毒一寒毒，不致命，却极为难熬。”说到这，洛羽出现迟疑，身形却加速的向周围树木攀爬而去，似乎在确认什么…
“冰火蛇，头带扁翅，可短暂飞翔，通体颜色暗黄，鳞片坚硬如石，一般活动于岩石地带，善伪装，而这里，不论气候还是环境，根本不适宜出现冰火蛇这种灵兽！”
白依晓听到洛羽的传音，眉头再次拧紧，情况不太妙啊……
几人纷纷落地止住身形，不是他们想停下，而是不得不停下。
那条原本匆匆而过的冰火蛇，此时正横档在他们面前，暗黄色的鳞片看起来干燥得想要开裂，事实上它的鳞片原本就这般模样，而且坚硬异常！
扁扁的蛇首直立起来，头顶的那双肉翅服帖的收在两侧，一双竖瞳冷冰冰的盯着他们，只等他们稍有异动就将几人拆吃入腹！
被盯着的几人一动不敢动，黄阶灵兽比橙阶灵兽难对付的多，而且面前的冰火蛇还是防御强，攻击也不差的存在，几人全力配合也要缠斗一番才能获胜…
“怎么办？”
玉玲珑嘴角抽动，带着颤音的问向白依晓。
“先—别—动，敌—不—动，我—不—动。”
洛羽尽量保持着面部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行…等下看我信号…我们下先手”
话音落，白依晓放缓呼吸，轻微的调整着自身状态。暗暗打量冰火蛇，缓缓蠕动的蛇身，摆动的蛇尾，无一不显示着冰火蛇随时打算出击的可能。
陡然，白依晓将一个陶罐一张符箓打出。
哗啦…
轰——
“拉开距离！”
三个声音几乎同时产生。
几人面前一片火光。
（38）无妄洞
空气中弥漫着烈酒的刺鼻味道。
谁都没想到白依晓居然用的酒和烈火符，陶罐中装盛的是烈酒，送出瞬间就被蛇尾打碎，而紧接着的烈火符让他们面前形成一片火幕，星星点点散落一地火光…
幸好他们现在的位置不像之前树木密集，藤蔓密麻，否则恐怕直接就是放火烧山了，他们自然也无法幸免于难。
这时一颗蛇头猛地穿过火光，率先出现在洛羽面前，张开的大嘴散发着腥臭，两颗又尖又长的毒牙直指洛羽。
而呆愣站立的洛羽像是没感知到似的，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眼看着蛇信子都要触碰到他时，突然一笑整个人消失于蛇口前，原本洛羽的位置换做是一沓符箓迎接大张的蛇口。
嘭———
原本打算穿火而过的冰火蛇，被爆炸似的火光震开，调转方向缠在一旁树上，头上肉翅微微张开，禁闭的蛇口让人看不清到底是否有伤到它。
嘶……嘶～蛇信子吞吞吐吐，更显冰冷的竖瞳一一扫过几人。
一身暗黄色鳞片丝毫无损，
洛羽从另一侧灵巧的翻身出现，冲着白依晓竖起大拇指。
蛇信子上分明有些许鲜血滴落，她的计谋成功了。
白依晓低头，地上的火苗正循着树叶向外蔓延，直接将最近的树叶向外扫开，“将火苗周围的可燃物踢开，火势再大下去我们也得完蛋！不止会引来别的灵兽更有可能把那两人引过来。”
洛羽反向将树叶堆至火苗中央，说道：“冰火蛇似乎因为火的原因，有些暴躁，趁现在，把火势控制住。”
一面向外，一面向里，片刻就已经将火苗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并且在周围有一圈真空地带，至少不至于再次发生蔓延。
整个过程冰火蛇都在冷眼旁观，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对他们下手。
白依晓看向洛羽，道：“烈火符和爆裂符作用不大，我建议，李牧野，玲珑，你们两个布迷幻阵，阿野庄克拿好自己的武器，我们四个缠斗冰火蛇，等他们布好阵法，由我们引它入阵，不求击杀只求困住。”
洛羽点头，紫色长鞭直接出现在掌心，灵气萦绕。
玉玲珑李牧野两人应一声，向后稍撤，远离打斗，找好场地，由李牧野指挥，玉玲珑实际操作，立刻开始布置合适阵法。
他们刚退开，冰火蛇便机警的猛然冲了过来，大张的嘴巴，两根尖锐的毒牙一根泛着红光一根泛着蓝光，直接朝着他们咬去。
“这蛇有点聪明的过分了吧？！居然看的出来李牧野和玲珑是咱们对付它的主力。”
白依晓怪叫一声，矮身后倾，双匕上抬，交错而过。
锵锵…两声
像是铁石相交般的刺耳声音发出，抬眼一看，蛇腹毫无伤痕，不过是留下两道白印罢了。然而蛇身没有任何预兆的下压，明显打算将身下的还没退开的白依晓压制住。
白依晓心里暗骂：这也太结实了，手都给震麻了！扭过头冲他们喊道：“皮糙肉厚的，小心。”
眼前下压的黑影却提示着她，这条又聪明又结实的冰火蛇违反惯性常理的止住前飞的蛇身，要把她直接压死！
“情况不对，这蛇确实机警的过分了。”阿野立刻想要上前支援，电石火花间一道黑影袭来，将他一击击飞，随后那道黑影又甩向庄克，直接将庄克甩向一旁的大树，让他俩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跌落在地。阿野捂着胸口好不容易捋顺了气息，而庄克整个人贴着树干滑落，竟被震晕了过去。
而这时他也才看清，那道袭击他的黑影是冰火蛇细长的蛇尾，比它的脑袋可要灵活的多了。
啪…
洛羽长鞭协着浓浓灵气直接抽向蛇尾，让冰火蛇不由的向后微微一掀，刚好也仅仅能够将身下的白依晓漏出。
发现身下猎物消失的冰火蛇，又是一阵无声嘶鸣，蛇头调转直奔在它身侧的白依晓，而蛇尾带着激起的厉风再次狠狠的抽向刚刚使用长鞭阻止它的人类。
被洛羽握在手里的长鞭灵光闪闪更像是活了一样，面对冰火蛇这势大力沉猛然抽击而来的蛇尾，毫无惧色的洛羽稍稍后退两步面色一沉。
手腕轻转，灵鞭顺势带出一个凝结的灵气漩涡，泛着灵光的漩涡顺着鞭身从鞭柄西瓜大小飞旋至尖端处时已经变成了桃子大小，再粘不住灵鞭，在尖端处脱离灵鞭飞向蛇尾，飞去的速度甚至给人一种慢腾腾的错觉。
“洛羽一直这么厉害吗？你看他凝结出来的漩涡…”玉玲珑下意识的看去，手下一停。
“应当是吧，不然也不会是上一届新生的第一人了，快画，别愣着。”李牧野头也没抬的回道，忍不住催了一句。
但直觉依然提醒他们这小小的灵气漩涡可没它的模样那般无害。
果然…
嘭的一声，几人目光全部聚集，李牧野玉玲珑两人手一抖。
桃子大小的灵气漩涡在与蛇尾接触瞬间冰火蛇直接被强悍击飞，自蛇尾盘向蛇头，三米长的蛇身狠狠的撞向原先缠身盘旋的那棵大树。
原本想要直接翻身而上蛇身的白依晓在看到那个小小的灵气漩涡出现的时候也狼狈的在蛇口下滚向一边。
撞向大树的冰火蛇蛇尾滴滴答答的流出腥臭的血液，顺势再次缠上，用力间，血液流出更多，竖瞳死盯向洛羽，头侧肉翅整个张开，趁着几人吃惊时刻，在树身上借力直接向上飞起，一头扎入繁茂的树冠，让底下的几人看不清到底去向了哪里。
白依晓看着冰火蛇尾部坚硬如石的鳞片都被洛羽那一击轰击下一片，整个人有片刻呆滞，随后冰火蛇的消失不见，让她立刻回神，回过头疾驰扑向洛羽。
洛羽整张脸一片惨白，明显消耗巨大，手里的长鞭都有些维持不住的颤抖着，灵光都早已溃散。
“我的妈呀…谁干的！诶？那条蛇呢？那是谁的血？这么臭…是那条蛇的？！”被震醒的庄克有些扭曲的错身站到树后，看着滴落的那滩血迹，再看看都不曾受伤的几人，整个人都显得兴奋起来。
“成了！”李牧野惊喜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同时冰火蛇无声的出现在洛羽头顶上方。
“洛羽！”阿野惊呼出声
几人不明所以的看向手持长鞭一击将冰火蛇击飞的人，一抬眼，这才发现洛羽头上那大片黑影——刚刚消失的冰火蛇！
然而洛羽有些站不稳似的，左手放在右手腕处，收起长鞭向后踉跄的退去。
只有正飞扑过去的白依晓处于洛羽正面，清楚的看到了他脸色的惨白，后退时的勉强，以及收起长鞭时那灵气的微弱波动，都显得勉强，绝对是虚弱状态。
“庄克！”
白依晓大喊，一腿扫出，将洛羽送向庄克位置，而她自己正面对着暴怒的冰火蛇飞退，退的方向正是李牧野他们布阵方向，只是身处半空的冰火蛇又怎么会乖乖入阵，追着白依晓在临入阵时，整个身子顿时拔高，蛇尾再次出击，躲闪不及的李牧野直接被掀飞。
“嗯～！”一声闷哼，从李牧野口中溢出。
白依晓恼怒，冰火蛇也过于狡猾了，明明只差一步……
眼睛余光瞄到阿野悄无声息的冒出来将李牧野成功接住，好歹的心脏落回半颗。
匕首再次攻向冰火蛇…
“李牧野，你怎么样？！”接下他的阿野急切问道。
李牧野倒吸口凉气，呲牙咧嘴的说道：“……没什么事应该，顶多断根肋骨，好在蛇毒没清干净，还有麻痹感没褪去，而且经过昨天，耐疼能力也提高不少，不然就这一下估计都能给我疼晕了。”
阿野直接伸手按向他的腹腔，脸色舒缓的说道：“确实哪都没断，你都还没恢复好，就离得远点，别给我阿姐添乱！”
李牧野翻个白眼，心想：“我这是凑上去添乱吗，这是那蛇专门看我好欺负找着我欺负！”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谁让他现在确实行动不便呢。
阿野没好气的撒开他，盯着白依晓和冰火蛇缠斗，整个人再次隐入树木的阴影处，伺机而动。
而一开始烈火符和酒烧出的火势也被冰火蛇几下给砸的无影无踪，初升的红日，给所有罩上一片朦胧的红晕。
近三米长的冰火蛇，头侧两个肉翅展开，保持着自身悬在半空，依然锁定着向庄克和洛羽的方向。
庄克无奈，只能带着洛羽上窜下跳，一边是大张的蛇口，一边是时不时的追击上来的蛇尾，苦着脸冲白依晓喊道：“这蛇怎么只对我紧追不舍，啊…啊…啊！白依晓，你赶紧想办法把它引走啊”
然而白依晓对它的骚扰大部分被它无视，少部分才会用蛇尾回击，她有心，但冰火蛇不理她啊……
阿野再次出现，从庄克手里接过洛羽，果然，冰火蛇的所有注意力被阿野牵引。
“累死我了……洛羽情况不太好啊，白依晓！”庄克一个闪身，躲过冰火蛇蛇尾扫荡，对白依晓说。
“你能不能抓住它。”
“什么？”庄克以为自己听错了
“抓住它两秒就够！我打算就着洛羽制造出来的伤口给它再剥点皮，然后引过来它的注意力，你记得通知李牧野玉玲珑，见机起阵！”
庄克看着白依晓的侧脸，有着她不曾出现过的严肃，不由自主的应道：“可以，你见机行动。”
说完，庄克大吼一声，吓了白依晓一跳……不过，好像身材更壮了些，大踏步直接扑向正打算借力的冰火蛇。
“啊…！！！”
庄克大喊，抱住蛇尾绷直了，借力打力的全力甩向一边。
勉勉强强的也不过抡直了半圈而已，不过已经足够了。
白依晓整个人飞身而上，脚尖点上蛇身的同时冷冷说道：“剥离！”
极轻的两个字从白依晓嘴里吐出，同时两把匕首插进没有鳞片保护的皮肉内。
（39）无妄洞
三米长的冰火蛇再次大张着嘴发出无声嘶吼，鳞片灵气萤光溃散，一双肉翅再次贴合头侧，直直的掉落向阵法中去。
白依晓趁机借力向一旁跃起。
庄克摊躺在一旁，喘着粗气，阿野也带着洛羽聚到一起。
虽然不知道白依晓怎么做到的，但是很明显这个喘息的时间不是个问问题的好时机。
好在玉玲珑李牧野两人阵法范围足够大，眼见的冰火蛇在阵里翻来覆去大圈绕着，有时候明明到了边缘，偏偏自己又折了回去，怎么也出不来。
“咳咳…你们俩布的什么阵？”
白依晓面色发红有些站立不稳的扶向一旁的大树，贴向大树的整只手掌泛起莹莹玉色，脸色随之慢慢变回常色。
“迷幻阵，三层叠加，保准黄阶且未启灵的冰火蛇进去就出不来！”
玉玲珑有些得意的回复道。
白依晓收回手，一条胳膊搭在玉玲珑肩上，顺着玉玲珑的力道向前走去说着：“先去看看洛羽，这条蛇暂且不管它，反正总能出来。”
玉玲珑：“？？怎么可能出来，能把它迷晕在里头，我可是加了聚灵符的，灵气不散符纸无碍，灵阵不会消失，这条可恶的大蛇不会出来的。”
白依晓笑着摇摇头，没搭话。
洛羽却接过话头说道：“这蛇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应该是那两位带来的，所以我们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围观了。”
庄克：“什么？那我们赶紧跑啊，那种疼我可不想再受了！…”话音一落，庄克就想起身，结果哎呦一声，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白依晓嗤笑一声，“咱们六个人里，有几个能跑的，暂且不说李牧野蛇毒未清，就是你现在，脱力状态吧，洛羽，估计灵气消耗过度，阿野还算留有部分实力，玲珑也还可以，但是论战斗力她也是咱们里最弱的，跑也跑不快，打也打不狠，咱们怎么跑，跑哪去？！”
听此，庄克也不再哼哼，白依晓说的是实话，而且，他也不只是脱力而已，那是他的家族技能，体内灵气逆行碰撞，能够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力量，代价就是浑身酸痛，像他这种修为低的使用，也是至少要一个时辰的恢复。
玉玲珑把白依晓放到洛羽旁边，让俩人坐一块后，丢下一句去看看李牧野就跑开了。
不远处马上传来两人对话“你现在才知道过来，我觉得我都要疼死了”“你可算了吧，我就是来看看你，能知道疼这可是好事，说明黑术蛇蛇毒就要退了。”
阿野同样把庄克扶起，缓缓的给他输送灵力。
“你刚刚，冰火蛇的灵气似乎是紊乱了？是什么？”
刚倚着洛羽坐下，白依晓就听到这句。
然后白依晓扭头笑着看向他，“你那个是什么？”
洛羽一愣，一如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笑容，近亲非常，又淡漠非常。不由得一笑，浅色琉璃眸子像是透光一般，“琢磨出来的小玩意儿而已，你呢。”
白依晓依然笑着：“可能比你多了点意外，多了点顺利，然后还多了点运气，洛羽啊，你说有时候运气是不是也很重要，我觉得进来学院后几乎没有一天是像以前一样懒散的，每天都过分的充实，然后运气就一直特别好，你为什么进来学院？”
突然折转的话题让洛羽失笑，“当然为了成为更强者，甚至最强者！我想成为老师那样的人，行侠仗义，扬善惩恶。”话锋一转，洛羽问道：“白依晓你吃藕长大的吧？”
what？“你在说我丑吗？？兄弟？”白依晓两道眉竖起质问道
“哈哈哈哈哈......”不是说你丑，而是只是看着心眼多，但都是一通到底的那种！当然这句话是不会告诉白依晓的，让她自己想去吧，洛羽仰天朗笑，不再说话。
白依晓自然也不再讲话，就是看着都要笑出眼泪的洛羽一脸莫名其妙。
那边的庄克听到声音，高声问了一句：“洛羽你疯啦？！”
随后又小声念叨着：“我也想疯啊...等着那两个不知名的老鬼过来我们不知道又要受什么折磨，疯了好疯了好啊。”
看那模样明显被折磨的都要魔怔了，这还单单只是一次精神毒药而已，再被逮住，真不知道还会怎么着呢！烦躁的拿捏着自己的头发揉来揉去。
旁边的阿野直接打了两巴掌，嘴里说着：让你清醒清醒。
清晨的风拂过几人脸颊，阳光将所有黑暗驱尽。
丛林深处忽有两道人影闪现，似是故意让他们发现一般，身形极为稳定。
“这两个老变态还真来了！知道小爷恢复体力了这是？！”
庄克无奈呻吟一句，一手挡住额头。
“反正躲也躲不过，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阿野在一旁悠悠说道。
“总觉得不对劲。”白依晓嘀咕一句，声音却是小到连贴在她身上的玉玲珑都没听到，反手把靠在她胳膊上的玉玲珑紧了紧。
庄克：“我…”
洛羽打断还想开口的庄克：“别说了，小心应对。”
虽然也防备不了…但小心点，总是好的。
那两道人影，一黑一灰，依然是昨日衣衫，形色悠闲从容，脚下却如随风踏云，一步有几丈远一般，来得极快。
灰衣那老者嘴角噙笑，左手在前，右手在后，颇有种仙风道骨的风范，前提是不知道他的手段的情况下...
黑衣老者则一脸冷峻，眉目严厉，双手背负于身后，俨然一副自信到自负却又冷酷无情的神色。
“怎么不跑了？清晨山林露气种，几位小友就这么坐于地上可要小心着凉啊。”灰衣老者笑眯眯的如同长辈对小辈的关心，再正常普通不过。
不等白依晓他们回答，黑衣老者就开口道：“哼，没意思，还以为多能跑呢，浪费我小宠物的体力。”
伸手一招，那条让白依晓几人费尽力气的冰火蛇直接破阵而出，欢快的奔向黑衣老者，带着迫不及待的迫切感。
“还让我小宠物的尾巴受伤了，哼！你们很有能耐啊。”
黑衣老者抚摸这冰火蛇蛇头，嘴上说的话带着讥讽，正视他们的脸上却依然面无表情。
“既然这么能耐，不如……击败它的人就可以走了，怎么样？！”
黑衣老者一抬手，一个全身裹着黑衣，身高只是在一米九的人形出现，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着而已，就给人一种压迫的异样感，也许是因为身高，也许是因为周身散发的阵阵黑气，完全不像活人。
凑近了一看，几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哪里是不像，这完全不是活人啊…找个死人跟他们对打？要么就是成心想把他们送走，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这个死人就一定是有什么厉害之处了。
不知怎么的白依晓竟然想到了丧尸……会不会被咬一口也变异了？然后就跟眼前这个一样的被人驱使？
“晓晓，你说什么呢？什么丧尸啊？”玉玲珑疑惑抬头。
被玉玲珑这么一问白依晓才知道自己情不自禁就发出声，“啊？没有，没什么，我就是说看起来这个估计是个死人…身材这么魁梧，你看它那腿，肌肉紧绷，生前绝对是个厉害的人物，只是不知道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洛羽低头道：“传闻，五十年前，赤火国靠近沙漠边境有一人，身高近九尺，着黑衣，背负长刀，一夜之间，屠一城不留任何活口，血流成河，连那片沙地都被鲜血侵染，由黄变黑。”
洛羽的声音比往常略低，带着些颤抖，白依晓扭头看去，以往樱花色的唇畔不知是因为连日来的劳累，还是什么，变得惨白。
“曾有前去绞杀的前辈说，那座城里，满城尸山血海毫无下脚之地，无数百姓的尸体重重叠叠的堆积，惨白的脸，暗红的血迹，以及全黑的眼眸！而那名凶手…那人就站在大开的城门口，而且那人不知疼痛不畏火寒，力大无穷，最终除去之时，却发现那人早已死亡多时，揭开他身上的黑衣，内脏早已被挖空，内里不知填了什么，黑气缭绕。”
白依晓愣了，玉玲珑也愣了，甚至阿野和李牧野也愣了，他们从未听过这种事情，一点传闻都未曾听过…洛羽他是怎么知道的？
几人却没发现，庄克的脸色同样惨白，同是愣怔，却明显与他们不同，带着恼怒，带着绝望，也带着悔恨…
再抬头，洛羽清秀的脸变的有些狰狞：“你们是什么人！”
两名老者面色不善。
观察室内………
“洛羽这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不是早就被封档保存，当初也早已让任何人不得提起吗？这怎么办？云尊者，洛羽情绪过于激动，梦影兽的灵气需求都变大了。”
依然是那位联系梦影兽的中年人，带着丝急切的看向身旁。
“无碍，顺其自然吧，近些年来这些人越来越猖狂，他们早晚会知道的，现在经洛羽之口告诉他们也好。你们小心看顾着他们，无妄洞有异动，薛灵已经前去查看。”
顿了顿，像是又想起什么，“密切关注他们，有任何异动，我要你直接封锁空间。”
封锁空间？中年人微愣。
那相当于把梦影兽的精神空间打个结…梦影兽作为精神属性灵兽，给它的精神空间打个结就相当于将人拦腰打个结一般…
云霄看他有点肉疼的脸，问道：“怎么？沟通不了？”
中年人忙摆手，“有点困难，不打紧不打紧。”
说完自己就后悔了！
要说服自己的梦影兽，一定又要被它上身控制狂吃狂喝了……欲哭无泪！
第四十章
白依晓赶忙开口：“洛羽，你先别激动…几十年前的事你也不清楚，而且传言多数不可信，你先别激动，平复下心情。”
这边玉玲珑也转过身来，双手搭上洛羽胳膊，用力摇晃了一下，说道：“对，洛羽你先别激动，如果真是你说的那种可恶的人，会有人收拾他们的！而且，我们总能跟它交上手的，交手后就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了…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
洛羽看向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玉玲珑和关切的白依晓他们。
对！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真是那种怪物，凭他们几个的实力根本就不够看，当初……等薛灵学长现身，或是学院来人……
不，不对！
洛羽猛然醒悟。
从遇到魔穴蚁的那次开始，他的情绪就太不稳定，平常相处还好，遇到事情他却总是第一个产生负面情绪，以他曾在无妄洞磨练过的精神意志，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动摇，慌乱甚至有那种还没争取过就有舍身打算的悲壮！
现在回想，那分明是自己负面情绪被放大，恐怕这次老师让他跟着一块，就是把他当做了引子，就好像当初他们进无妄洞时那位学长的角色…让他引导着他们松懈，意志消沉，再经受无妄洞无法预测的所有试炼。
就像把废铁变成武器的过程一样，要把那块废铁先熔化，冷却凝固，再反复锤炼，整个过程要承受反复敲打淬炼，才能从一块废铁变成一把真正的武器。
只是没想到，出了白依晓这个例外，如果没有白依晓，李牧野中黑术蛇的毒恐怕直接就会被他们认为死亡，那种心理上的打击难以想象！
而在那种状态下，他们回程路上再碰上这两位，很有可能等待他们的就不是那般折磨，而是一份希望，比如，李牧野被他们救活，然后让他们为了同伴，为了想要拯救的人，去激起他们的成为强者的欲望。
几乎瞬间想通了所有关窍，不得不说洛羽很聪明，他猜的几乎就是事实，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进过一次无妄洞，所以对他的控制更困难，如果这次不是他的情绪波动太大，甚至这次他都不应该意识到他们是经受无妄洞的磨练…
再抬头时，洛羽已经恢复平静。
“白依晓，你说的对，大多传言不可信…是我过于激动了，抱歉。”
白依晓点头，见洛羽已经恢复，半吐口气。
玉玲珑在一旁安慰道：“要是我听过那种传言的话，也会这么激动的，你会激动很正常，平静下来就好。”
一旁的庄克和阿野见洛羽不再激动，也舒了口气，面色不大善似笑不笑盯着他们的这两人太过古怪，洛羽那么激动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更容易被两人折磨，肯定是要多吃些苦头的。
“呵！”
一直盯着他们的灰衣老者原本板着的脸此时笑了。
几人瞬间背脊发寒，不禁又靠近了几分。
“前辈...不，尊者尊者大人，我们朋友他瞎说的...您两位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您两位就当看不见我们，让我们走呗。”
白依晓微笑着站起身，稳稳的站在洛羽和玉玲珑身前。
灰衣老者带着玩味看向白依晓：“你这个小丫头倒是有意思，本尊与老友本就不是邪魔歪道，既是传言，即不可信，只是本尊早与你们说过，本尊这老友脾气有些不大好，那位小友这么一冲撞，不好说喽…”
说罢还啧啧两声，其中意味不明。
黑衣老者冷哼一声，似乎是在嫌弃某人的多言多语
“你们打伤了我的宠物在前，诋毁我们在后，原本打算让你们打败这个人形傀儡就可以离开的，现在嘛……嘿嘿...”阴恻恻的一笑，“我改主意了！”
忽然之间，从地上出现透明液体还带有浓郁灵气，几人反应迅速的想要跳开，谁知，那透明液体却像胶水般将几人死死的黏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粘液缓慢的向上攀爬，好像有无数双无形的大手在牢牢的束缚着他们，用力挤压，同时粘液附带的浓郁灵气渗入几人身体。
“这是什么.....怎么会...”灵气不足的洛羽首先发现异样，被挤压的腿部过分的疼痒酥麻！
说话这时间其他几人也发现了这粘液的不同之处，首先是粘液强力的挤压所带来的疼痛，随后就能感觉到其附带的灵气又舒缓了那种被挤压的疼痛，酥麻难耐。
随着越来越多的粘液覆盖，疼痒酥麻的感觉更加严重，此消彼长间连渗入的灵气都变成了一种变相的折磨。
“...好疼...不要再黏上来了...”
玉玲珑第一个发出痛苦的惨叫，此时粘液已经覆盖至他们大腿，双手摸上去又和清水没什么不同，偏偏不紧不慢的自下而上将她身体紧裹。
“太难受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姐！怎么办...”
对于庄克和阿野的询问，白依晓只能摇头。
洛羽哑着嗓子道：“凝神！调息，体内灵力护住要脉，一定要撑住！”
只是在粘液攀至腰间后，几人压抑不住的纷纷痛叫出声。
李牧野原以为，知觉不比另几人的他，所承受的煎熬应该是最为轻松的，却没想到那种渗透到体内的灵气竟是先将本就残余不多的黑术蛇毒给排斥了个干干净净，而粘液的强力挤压更是让他过分后悔恢复的知觉。
同样的惨叫亦是从他嘴里冒出。
备受煎熬的几人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到最后，几人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粘液将他们整体包裹，不留一丝空隙，所有的声音都被封闭在粘液内，再传不出丝毫。
在将他们包裹后，粘液直接凝固，几人面容扭曲却被水晶包裹做成了雕塑般，在看不见的内里，每一个细胞都颤栗着。
特别是在阳光的照耀下就更像透明的水晶了，栩栩如生，又流光四溢。
黑衣老者这时拍手道：“好好好，真漂亮！没了那聒噪的声音，这几个小孩子看起来还是很可爱的。好了，我们继续去看风景吧。”
后半句自然是对他身旁的灰衣老者所说。
灰衣老者却没搭话，反而走到他们身前。
“这种灵液是好东西，对你们只有益处没有坏处，时间越长就越有好处。看你们资质如何了…”说完，这才跟黑衣老者一起离去。
而已经凝固的他们根本没得选，受不了也要受着！
太痛苦了！
白依晓已经记不得他们已经被折磨了多久，那种挤压让她觉得体内每一份血肉，每一块骨头，都被揉碎了捏烂了，再由渗入的灵气结合体内的灵力重组所有！
破坏，重组，如此循环往复，灵气的滋润又让她不得不保持意识的清醒！
真的是太痛苦了，先前灵力一空的洛羽比他们承受的痛苦更严重，首先就是体内并不凝实的灵力，让他体外粘液渗入的灵气更多，破坏的痛苦比其他人更清晰，重组的那份酥痒同样比其他人更严重，最熬人的就是他的意识也同样比其他人清醒！即便他知道这是学院所安排的，但是那真实的痛觉，还是让他意识恍惚。
几人无一不在崩溃的边缘挣扎着，一生一死截然不同的对峙让他们不得不享受这种极致的感受，体内所有的血肉骨骼一寸一寸的破碎，再由体外的结晶提供能量的一点一点修补完整，就连晕过去他们都做不到，那种结晶不止给他们的重组和修补带来能量，还稳固着他们的意识，让他们清晰的感受着身体的所有变化。
如果他们的精神力再弱些，或者意志力不那么强，可能他们早就已经崩溃，成为真正的雕塑了。
如果看不清他们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的脸面，可能会误以为他们是被人放至于这里的几个水晶雕塑。
似乎过了许久，又好像没有多久，依然是他们几具水晶雕塑静静的矗立在原地。
咔嚓...
轻微的开裂声音响起，六个水晶雕塑的其中一个额头处裂开了一道口子，随之而来的咔嚓咔嚓声络绎不绝的响起，蛛网般瞬间蔓延全身，转瞬碎裂一地。
奇怪的是那些碎块落地瞬间就消失不见，出现的突兀，消失的更是匪夷所思。
噗通一声，除去外壳后的人直接砸向地面。
“唔......”地上的人无意识的发出一声呻吟。
而这声呻吟像把锤子一样，激起一阵咔嚓声响，另外两人的粘液外壳或是说水晶外壳，同样开裂，只是相对第一具来说要缓慢。
砰砰两声，水晶外壳终于完全碎裂的两人同样砸向地面，一如两具尸体般。
突然，第一个破壳而出的人手指动了动，紧接着是整只手掌，臂膀，脖颈，头颅。
整个人再次无意识的咳嗽两声。
似乎是嫌弃灿烂的阳光过于刺目，紧皱着眉头，将纤细的手腕缓慢的抬起挡在眼皮上，那分不适这才舒缓几分。
“我...还活着？！”
沙哑的声音透露着疲乏，纤细的手腕略微抬起，这才让人看清，趴着的人竟是玉玲珑。
玉玲珑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有所动作，这个动作也不过是将抬起的手腕平铺在脸侧，嘴里还呢喃着：想不到还活着……不疼不痒好舒服啊…
微睁的双眼在扫向旁边时，蓦的睁大。
“阿野？……阿野...你醒醒，你怎么样？……阿野...”
只是试图爬起的身体再次软倒在地，不知道经受了多久折磨的她，根本提不起丝毫力气，就连声音也细如蚊声。
“玲珑，你先恢复，阿野应该也没事。”
同样沙哑的声音在稍后位置响起，只气息比她的听起来要平稳的多。
“庄克？...咳咳...晓晓呢？你看到晓晓了吗？”
玉玲珑听到庄克那边传来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他在靠近。
“白依晓，洛羽，还有李牧野都还在里面封着...”
话音刚落，咔嚓声再次响起
清醒的两人奋力的坐起身，仔细的看向依然被封着的三个人。
庄克：“好像是李牧野那具...”
喀嚓声接连不断，块块碎裂的水晶就在他们眼前落地，消失不见。
“才三天，你们就醒了，看来资质一般般呐，没意思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老者冷笑着看向他们四人，内心却在想着：没想到啊，居然第三天才开始出来，潜力不错，剩下的两人似乎潜质更佳，一点想要出来的意思都没有，看来还是可以来点别的......
那目光落在玉玲珑和庄克身上，比之被毒蛇撕咬也不为过，让两人不寒而栗，生怕他再对他们做些什么，没想到他们居然在里面才呆了三天，三天的折磨就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
然而出乎意料的，黑衣老者只是查看了一番白依晓和洛羽就兴致缺缺的不再理会他们，让两人大松一口气。
随着阿野和李牧野的苏醒，四人决定轮流守着，两个恢复两个保持清醒，直到洛羽和白依晓他们醒来。
第四十一章
他们却没想到，这一守就守了三天。
已经守了三天的玉玲珑他们早就已经全部恢复，而今日正在入定的她却突然清醒，没有预兆，也不曾感受到任何不适………
而另一处却因这一波动再无平静。
“怎么回事？！”
观察室内亮如白昼，没有什么富丽堂皇，没有什么琳琅满目，不过是简单到极致的屋子，两名观察员，两名连接员，一名指挥员，五个凳子一张桌子，两只看不清模样的小兽。
而整个木质桌面上都是玉玲珑他们等候的画面，只是近日来安稳的画面现在却是一阵颤抖。
两只小兽各自表现出些痛苦，小小的身子蜷缩起来，额上相连的触角都带有颤抖…
“梦影兽说，无妄洞有异！他们这次受到暴虐的负面影响，很痛苦。”一人答到
另一人拧着眉头说道：“云尊者，梦影兽也表示这种状态下无法将空间封锁，如果非要封锁空间，它们有可能无法抑制痛苦而让空间出现颠簸震荡，其实最怕的是，那份暴虐气息……”
听此，云霄摁向他的肩膀，凝重的说：“让梦影兽将空间稳定住，我们的人现在就去带他们出来。告诉他们，一定要把所有学员安全带出来！”后半句却是对身后一人说，语气更是直接变成了命令。
全部都忙碌起来。
落于桌面的传讯符此时散发出灵光
“云尊者，发现只是中层封印松动，正在加持稳固。”
闪烁的传讯符里传来薛灵一贯清冷的声音。
云霄皱起的眉头总算是松了一松，只是，仅仅中层封印松动，梦影兽就已经受到影响……这还是第一次！以往无妄洞里的那个，之前从来没让梦影兽也感受到过异样情绪…
“加固过中层封印后，在外面布结界。”
只是片刻后…
传讯符再次发出灵光，薛灵那清冷的声音里带上了些微不可查的慌乱。
“云尊者，有人凭空出现在封印里面…好像……好像是白依晓！”
气势一凛，衣袍无风鼓起，桌上画面中，的的确确少了个人…传讯符直接在手中碎裂。
还在守护白依晓和洛羽的那四个人，这次却清楚地发现整个空间在眼前无声的扭曲了下，剩余的那两个许久没有动静的人，终于是响起了他们熟悉的咔嚓声，只是……只有洛羽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晓晓呢！怎么会……怎么会不见了……”
玉玲珑直接蹲坐在地上，原本应该有人出来的地方，空空如也！
阿野和庄克将洛羽接住后听到这句话，都愣了，怎么可能，他们都出来了…
“阿姐……”
阿野失神的看着那片本该有人的空地。
直到最后的结晶都消融不见，几人才不得不相信白依晓真的就这么消失了，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
恍惚间，这片空间里像是没有了任何生物，寂静非常，就连落叶都带着寂寥。
“不，不可能的…晓晓怎么会不见了呢…李牧野，你帮我，你帮我一起找好不好，一定能找到的…一定是这里把她吃下去了，对那些东西怎么出来的，又是怎么不见的，说不准晓晓就在底下，我要找到她”
玉玲珑徒手挖着原本白依晓站立的地面，泪水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看向李牧野的眼神脆弱又无助。
“玲珑，我们都是这样出来的，白依晓是个人，她不可能像那些东西一样消失的！更不可能进到土里去！你振作点好不好。”
李牧野心疼的拦住她再次挖向地面的手，轻轻的将那些泥土都给拍去。
“李牧野！那晓晓怎么会不见！我们都是这样出来的，她呢，她为什么就没有出现……”说罢，泣不成声。
李牧野将哭成泪人的玉玲珑拉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玲珑！白依晓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之前我们守着的时候分明还看到她在里面的，现在却发现不见了，那么只能是有人趁我们不备将人带走了，这里我们没发现其他人，如果有想要我们性命的人，那么又怎么会只带白依晓走？而现在能做到并会做这些的只有那两个人！我们应该做的是去找到他们！对不对？”
这话说完，李牧野就感觉到玉玲珑的双手揪着他的衣服，紧紧的，抽噎两声，这才喘匀了气，也松了口气。
李牧野的话如同一针强心剂，在她内心无比黑暗时，燃了一盏明灯，给了她希望，将她从不安的边缘拉了回来。
“…对…你说的对，不可能会消失的…李牧野…那，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好不好。”玉玲珑的眼睛像是兔子眼睛一样红彤彤的就那么盯着他。
让他不忍心骗她。
“玲珑，你镇定点，我们等洛羽，等洛羽醒过来，再一起去找她好吗，你想想如果白依晓在的话，她会让我们分开去面对危险吗。”
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玉玲珑，李牧野暗想：只能先提出白依晓，让玲珑听话，等洛羽醒了再想办法了。
“…晓晓不会…她一定不会”
晓晓一定不会让他们在这么陌生又这么危险的地方分开，她总是说，他们是一起的，怎么进来的就要怎么走出去，一个都不能少，可是为什么现在偏偏她丢了！
玉玲珑情愿丢的是自己，至少白依晓绝对会找到她，可是现在她却对于找到白依晓一点信心都没有！
突然视线中多出一人…沐风老师！
与第一次出现在学院门口时一般模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身材修长，只是不复从前的冷静，现下行色匆匆的赶来。
“沐风老师？！”玉玲珑的脸上还挂着泪珠，脸色充分的表达了对于沐风的出现是多么意外，她胡乱抹把脸，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希冀，“沐风老师！晓晓，晓晓不见了！你快去找她好不好...”
“阿野，玉玲珑，李牧野，庄克，你们四人跟我走！”
两人同时出声
只是沐风在说话的同时，直接弯腰揽起尚未苏醒的洛羽，转身便打算带他们走，只是几人却没立刻跟上，听得这话，才明白了他们四个脸上的急切担忧从何而来。
看着他们几人的神色，沐风又是心急又是欣慰，最终却还是没有表露太多表情，只是将好看的眉头蹙起，说道：“你们，现在跟我走，我的老师云尊者知道她在哪，并且关注着她，你们不用担心。”
阿野跟上一步，急切的问：“沐风老师，阿姐会有危险吗？”
庄克同样上前一步，：“对啊，沐风老师，白依晓不会再被那两个人折磨吧”
他们以为，白依晓还是被那两人带走的。
“你们觉得，在云尊者的关注下，你阿姐、我师妹会有什么危险？！现在你们跟我走才是对她好，至少让她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危。”
李牧野当机立断：“听沐风老师的，我们走，白依晓一定不会有事的，但是我们再呆下去，就不一定了，不能让白依晓再回过头来救我们吧。”
阿野：“对，我们先回去，回去等”
如果我够强，就不会被拖后腿这种借口阻拦脚步，阿野暗自发誓要成为强者，足够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玉玲珑只能同意：“好。”
麻烦!
沐风暗想，这种事还是比较适合薛灵和洛羽这两种性格去做，完全不适合他！
“沐风老师，我们这是在无妄洞的试炼？”
沐风的注意力被李牧野低声一问再次拉回，略带不满的看他一眼，默不作声。
虽然没有听到沐风的回答，但是那一眼，已经足够让李牧野明白他们所处的地方，对白依晓的安危更是放心几分。
悄悄的对玉玲珑耳语几句，果然看到了熟悉的笑。
然而他们谁都想不到，此时白依晓在承受着什么。
“薛灵，你那边怎么样？我现在马上过去。”
山洞中传讯符的灵光几乎微不可查，里面透出的声音却让人分外熟悉。
不知是谁，拿起了那道传讯符回道：“沐风，薛灵擅自进入封印区，暂时没有任何异常，速来！”
说罢，传讯符却被黑气侵蚀失去灵光，化为灰烬，不确定是否将所述传达出去。只能尽全力继续补全封印，使它更加稳固。
“薛灵，你快快退回来”一人喊道
“是啊薛灵，你再次侵染的话，你的灵核受不住的！”另一人同样急切
“薛灵！你的老师怎么跟你说的，你连她的话都不听了吗？！”
终于，那躬身艰难前行的步伐停了下来，只是停了一停，拿出一张传讯符，却不等他讲话，只是灵气刚刚注入这张符箓就已化为灰烬，似是确定了什么，拿出一枚改装过的清音铃，再次注入灵气低语几声，朝外面丢去，再次迈步，这次的步子极大，极稳，更是极为坚定。
“薛灵，你别过来...”
白依晓瘫软的倒在地上，只能以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去阻止那道欣长身影的靠近。在她身后的石台上放着颗黑色晶石，跟灵核差不多大小，里面充满浓郁到凝固的黑色，外表晶体又刻满铭文，看起来只是比一般石头更光滑更有棱角也更神秘！可是，从背后丝丝渗透的寒意、肆虐的戾气以及魂印的躁动灼热，本来早已无事的身体此时像是再次回到第一天遇到那两位老者时所经受的疼痛，甚至让她连意识都难以维持清明。
她不想像他这种白月光一样的人，也承受这种难以控制的疼痛和暴戾。
第四十二章
封印外只是若有似无的黑气，封印内却是眼见的以那颗黑色晶石为中心的向外蔓延，石台边缘的白依晓已被黑雾包裹。
只是注意力不曾放在白依晓身上的几人并没发现，那些黑雾在白依晓出现时率先涌向她，甚至那黑色晶石溢散黑雾的速度都快了几分，在众人看不真切的情况下统统进入白依晓身体。
一人在修补封印之余说道：“怎么办，不直接接触还好，这一接触上…越是精神力强悍的人，越是容易被这雾气造成情绪上的影响啊，而且……薛灵他的灵核……这可如何是好！”
一人回道：“薛灵自小修炼清心诀，短时间内应当能够控制的了，只能相信他。至于修为…也许是天意！”
“你们可发现，似乎这黑雾向外扩散的慢了些...？”一人惊疑着看向封印内，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黑雾向外扩散的速度，慢了！
“没有吧？！一直在变得浓郁并未变得有何异常。”旁边的人接话，而此时薛灵已经走入黑气浓郁的范围，距离白依晓也不过五米远近。
一位像是领头人的老者，分神凝视一番，不反驳亦未认同的说道：“依然在持续扩散，并且越发浓郁！怕是第一道封印吸收灵气的速度已经及不上黑雾扩散速度，加紧修复！第一道封印已经因为灵气缺失开始失效了，必须尽快修复这道封印，给第一道封印续上灵气。”
“是！”另外几人一同应和，不再做他想，一道道手印持续打出，封印逐步完善，只是里面的黑气却已经浓郁到连薛灵的身影都吞噬，让众人看不见分毫两人的情况。
而薛灵抛出的清音铃，这才在黑雾中徐徐飘至。一人接过，伸指一点，薛灵的声音自清音铃中传出
“请转告老师，布结界，封锁空间！随着深入我发现这次能量溢散与之前完全不同，更不确定是否还能够以灵气压制这股暴戾，但，请不要再让任何人踏入半步，”中间停顿数秒，似乎是在压制什么，声音随后再次响起：“我怀疑，封印铭文很有可能已经出现缺口。”
清冷并带些痛苦的声音，让他们大惊失色！
那名老者听到最后一句话表情有一瞬间失控，但立刻便恢复，凝声吩咐一人：“快去，速速转告月尊者！”
一人迅速折回，传讯符在这里已经无法使用，他们只能是依靠自身速度去传达所知消息。
虽然去人内心半信半疑，但是既然薛灵这么说了，定然是有一定依据，这种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人却思索道：“可是，木老，当初只是这层封印有所侵蚀，那种暴戾情绪就已经让我们无所适从，若真是晶体表面的封印铭文有所缺失，我们怎么会只是烦躁不堪而已？！”
被称为木老的正是那位领头老者，他转过身，直面他，“陈毅，那名少女你可曾看到，那枚晶石在十年前出现溢散时，在里面出现的，是薛灵！就像她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当时若不是月副院长出手，封印很可能在无人发现中碎裂。你们只知道薛灵的灵核曾因为这晶石溢散黑色能量而出现过问题，却不知道他会出现问题的根本原因。”老者将最后一个手印打出，封印稳固完成，无波澜的再次看向对面名叫陈毅中年人，“你，还有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阻止薛灵进去吗？”
陈毅摇头，回想起来，当时他们都在劝阻薛灵时，似乎确实没有听到木老出声。看向其他人，同样一一摇头，表示不知。
木老看了眼浓郁的黑色，外面溢散的丝丝黑气也已被修复完成的封印吸附回去，只是封印里面薛灵和白依晓的身影依然在浓郁似水的黑色能量中，不知何时才能走出。
木老却淡然一笑，席地而坐，拍拍地面示意其他人也不必拘谨，只是其他人何曾见过木老这般淡笑模样，一个个就像一块块石头似的站立不动。
木老是他们这些人的老师。
他们少年时幸得学院带回，才不至于饿死街头，后来他们就在木老的教导下修习所有封印铭文，木老对他们倾尽所能教导的所有，同时学院亦是对他们百般锤炼，让他们以废灵脉之身依然可以修炼，甚至将无妄洞这个学院最大的秘密交给他们守护，木老在他们心里不只是老师更是像父亲般。
只是他们朝夕相处的木老却总是板着张脸，让他们又敬又爱，还记得以前他们谁要是能被木老说上一句不错、还好、可以、这些词，都会忍不住暗自欣喜炫耀一番，修习时也更加卖力，如今木老却淡笑的在他们面前席地而坐，让他们有些不敢置信。
只是此时木老却更像是个慈父，收起笑容，再次说道：“一个个怎么这么呆，封印我们已经修复好，接下来只剩下等着月副院长过来，不用那么拘谨”说罢再次抬手轻拍地面。
陈毅首先盘腿而坐，紧挨着木老。
“你们都已经成长起来了，这里，你们都知道是学院最需要守护的地方，其实守护的不是这个地方而是我们身后的所有人！里面这颗，是一种我们不知道的能量，属于魔鬼山脉的毁灭与暴虐能量，曾经的传说你们都知道，也确实是学院的起始人所做，但事实上并不是血祭大地或是山脉，而是将这种能量分割成了十八份，每一份都如同这枚能量石，被封印着，当初十年前薛灵出现在能量石范围内时，那颗就像这颗一样，悄无声息的封印就破了，而薛灵被这种能量侵入体内，灵海的灵核位置曾被这种黑色能量将能够凝聚灵核的漩涡根基破坏，所以他的修为迟迟无法突破蓝阶，也因此从小修习清心诀，修身养性的去压制或者说是清除这种黑色能量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木老，您跟我们说这些做什么？您是说这次出现的那个少女也会变成薛灵这般模样吗？可是，木老，您说过薛灵的这种体质不可能还有第二个的，她更有可能变成那些被控制的人一般。”陈毅再次说道，他很疑惑，木老这次所说的，他们是知道一些的，那些被黑气侵染过多的人会变成什么模样他们也见过。
木老不意外的抬眼看向他，“你说的都没错，薛灵体质是绝无仅有的，只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这黑色能量当初侵入薛灵身体时，做了什么。”
这时一旁同样坐下的一名男子却说道：“木老，难道不是像那些被控制的傀儡一样吗？”
木老摇头，“薛灵精神力强悍，即使被影响却也并未丧失全部意识，只是他却控制不了能量的溢散，这里，”他抬手指向自己眉心，“形成了一个黑色印记，并且黑丝蔓延，经由他侵染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而被他侵染的人，无一不是直接灵核碎裂，要么死亡要么成为傀儡，但是只有无魂印的薛灵被月副院长救了回来，也是由此，我们发现这种能量对灵兽以及魂印的影响更加严重，所以，月副院长到达后，你们，必须马上离开！并且以后再发现这种能量一定要小心，谨慎，每天更要勤加检查所有封印法阵铭文。”
陈毅像是理解到了什么，立刻将话题转移说“木老，这些只要您吩咐，我们一定会办妥的。而且您说十八份？可是我们......”
木老无奈一笑，陈毅总是最先察觉到什么，从小便聪慧非常。
“其他的都散在大陆，封印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略一停顿，看向外面，站起身，“好了，现在，你们全部出去，月副院长已经到了。”
陈毅猛然站起身，“木老！”
只是那名老者已向外走去。
此时封印内薛灵眉心的黑色印记再次出现，口中默念的清心诀亦是逐渐失去原本应有的作用。
倒在地上的白依晓不知何时双眼已变作竖瞳，支起上身，看着缓步走向自己的薛灵，嘴角勾起不明笑意。
“薛灵学长......”温软的呢喃随着黑雾侵入薛灵眉心的黑色印记中，让他不由的停下脚步。
“白依晓，你，可还好？”
一贯的清冷不复存在，颤抖的声线带着难以压制的痛苦，原本光洁白皙的脸庞上挂满汗珠，斜飞英挺的剑眉紧紧的向中间黑色印记靠拢，而最让白依晓入迷的那双清澈有神的眼睛更是灵光溃散，失了焦距。
他说，白依晓，你可还好？
“薛灵学长，我很好。”
白依晓强撑着走到他的面前，整片浓的像墨般的黑雾翻腾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看向自己，看他失去焦距的目光重新聚集，她轻声说：“薛灵学长，我很好。”
她无法想象，薛灵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向她的，她的脑袋里魂印在吸收着那些黑雾，可仅仅是透过她的身体，就已经让她觉得自己要被撕碎一样，“聚灵！”她嘴唇微动，额间灵核吸纳着周边所有能量，手指点向薛灵眉心的黑色印记，黑丝由黑色印记丝丝汇入白依晓身体，她无力的颤抖。
周围浓郁的黑色能量更是疯狂的涌入她的额间。
原来，疼到极致是会失去知觉的...白依晓心想。
随着白依晓身体的倒下，她的手指自然便脱离了薛灵的眉心。
“白依晓，你不要...啊...白依晓！”薛灵惨叫出声，亦是这声惨叫再次唤回白依晓的意识。
她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的指尖......牵引着薛灵尚未凝聚为灵核的灵气漩涡...在他的额间若隐若现！
第四十三章
“不，不要！---不可以！”白依晓的眼睛在竖瞳和纯黑之间来回切换，脸上越发狰狞。
“---我说！不要！---”
黑暗中，她隐忍的低吼一声，无须受力般，再次站起身，同时扯断了那丝牵引，离体近半的灵气漩涡重新没入薛灵额间。
她讨厌这种什么也控制不了的状态，她的身体，只能是她来掌控！可随着她的浅色竖瞳化为纯黑，她的身体她却只能勉强掌控，她的意识也不过堪堪能够让自己处于放空状态。
那一丝眼白都没有的纯黑眼珠看向原本那颗晶石所在的位置，她好想好想把那颗晶石吃了！
半晌，耳边似乎传来薛灵的声音，可她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薛灵不知道白依晓到底做了什么，是怎么将那些暴戾的毁灭气息全部从他身体中带走，又是怎么牵引出他的灵气漩涡，那种灵魂战栗的感觉，让他只觉得像是痛苦了好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可是他能感觉到，白依晓颤抖的身体就在旁边，那些阴冷的气息绕过他涌向她，她承受了一切。
刚刚经受了灵气漩涡差点离体这种痛苦的薛灵，整个身体都歪向身旁的白依晓，看起来像是被白依晓支撑着才能站立，他不确定他能否阻止白依晓，可是无力的他只能靠在她的身上。
安静中一切声响都变得异常清晰，白依晓不过轻轻动了一动，就被他发现。
“不要过去，”薛灵的嗓音有些嘶哑，修长的手指摸索着抓住白依晓刚抬起的胳膊，“别过去！什么也别碰！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吸收那颗晶石，但是，一定不要！”
白依晓觉得被他抓住的胳膊像是被一块烙铁狠狠的钳制着，不止承受着他的重量更是烫的她心肝脾肺都有了烙印！她甚至不知道她现在是处于什么状态，有种想要抓住那颗晶石的欲望，可是，又能明确的知道薛灵告诫她不要碰。
她回过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好像听从薛灵是她残存的理智，而对于那颗不知名晶石的渴望更像是本能！只是片刻便再次转回头，继续盯着那唯一发着光飘向她的晶石。
而他看不见她是什么模样，那些阴冷的气息吝啬的再不侵占他分毫，好像有白依晓在这里，其他的都没有了吸引力。
“白依晓，我们现在必须要出去！”
这句话薛灵不知道已经对她说了多少遍，可是，白依晓给他的最大回应就是那次转头。
惨白的脸上留下两道暗红的血痕---他甚至连抬手去擦拭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在前襟上亦是留下了痕迹。
只是，她却不曾看见。
所有目光都献给了那颗晶石的白依晓异常安静，那模样似乎在思考着是否要将那颗晶石拿在手，整个如泼墨的空间里，只剩下薛灵的呼吸，粗重的响起一声又一声。
不知不觉浓郁的黑色雾气只剩下堪堪包裹他们两人的范围，甚至将薛灵的衣衫一角都漏了出去。
“薛灵！”
一声直至脑海的传唤让薛灵一个激灵，倚着白依晓的身体稍微直起，却没发现，身旁的白依晓身体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也是猛地一颤。
就在薛灵想要转动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时，一个体力不支，直接向外扑了过去，还未落地，一条长绫便迅速将他打横带起，只是脚踝却被一只小手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依然被包裹在黑雾中的白依晓这时轻声说道：“小狐狸，又见面了！”
温软的嗓音带着慵懒，带着调笑，和白依晓平日里的声音似乎没什么区别，而语气又似乎完全不同。
白绫一颤，想将那只小手抖落。只听黑雾中冷哼一声，残余的黑雾尽数被吸入口中，露出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终是无果而终的退去。
“白依晓？你...”薛灵刚开口便直接被“白依晓”打断，灰暗的眸子下意识的看向抓着他脚踝的她。
“白依晓”手下用力直接将人再次扯回自己身旁，就这么盘腿坐下，由着无力的薛灵半靠着有些娇小的她。
“薛灵对吧，好好呆在这别动，不然，小心哦～”
与往日不同的音调，与平常不一样的态度，薛灵知道她一定是接触了那颗晶石。
白绫退回，一女声从封印外响起：“空城，果然是你，你这能力可是越来越不济了，那小丫头才什么修为，你这么急切的出来是不是因为能量溢散的都快要维持不了你的灵识了？！嗯？”
一声鼻音婉转，如梦似幻酥软人心，被唤作空城的白依晓轻皱眉头不做应答，岔开话题向外面朗声说道：“小狐狸，许久不见，你就这么待客么？我既已入宿体，你又何必如此谨慎？！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么？呵！”
这一声轻呵带着两分玩笑，八分不屑，似乎十分成功的将被称为小狐狸那人引了出来，脚步声由远至近的传来，再不处于封印外让人看不真切。
来人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着实细细打量了一番坐于地上的空城亦是白依晓，也不知对于挑衅是否真的不在意，此时看不出半分恼火，不点而朱的唇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右手背于身后掐出一个手印，似笑非笑的盯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空城”眼睛中的黑雾扩散又重聚集。
“小狐狸…你还是这招啊！这次可不会再让你成功的。”嘴上这么说着，事实上脑海中未灭的灵魂却的的确确的引起了波动。
“是吗？”一声简单的反问依然魅惑天成，再次轻启朱唇不留情面的说道：“你不过是仗着经历了岁月悠久变迁，修出了些灵识，就凭这一份能量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谁给你的胆子啊，空城！”
一阵静默，薛灵微微侧耳倾听，只听到耳边再次传来一声轻笑，呼吸吹拂在他的耳尖上，让他泛起一阵酥麻。然而随后嘴唇与脸颊的碰触，让薛灵陷入呆滞，这才知道“白依晓”做了什么，惨白的脸泛起红晕，想要远离，却被迫再次跌落回去。
深深吸气，薛灵这才压下那股羞愤，“不知羞耻！”
空城灵巧的舌尖轻轻划过仍带有温热的皮肤，无视薛灵微弱的反抗，眼波流转，嬉笑着开口道：“小狐狸，我活的够久了，你能杀了我么？”
“自然!”
“呃...”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只是一个镇定，一个微弱中夹着痛苦。
对峙的两人脸色却同时一变。
薛灵微弱的声音让“空城”忍不住放松勒着他脖颈的胳膊，只是随后便有些嫌恶的再次勒紧！
而另一边被称为“小狐狸”的月媚儿眉头同样一皱，她在看到薛灵第一眼时就发现了薛灵的异样，可是她不能，不能询问不能关心更不能看重！
一双美目，像是要将白依晓这身皮囊烧出两个空洞般。
薛灵适时咳了两声，发现脖颈上圈住的胳膊随之又松了一松，轻声说道：“…白依晓，我们该出去了，我说过要带你出去！”
闻言，“空城”有些微愣，这种下意识的放松，让它十分不适，脑海中的翻腾和灼热让它更是不耐，它本就是自毁灭中而来，何曾需要收敛脾性？！
“闭嘴！”
“空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一声冷喝，不知是说的薛灵又或是脑海中的那个顽强意识。
月媚儿将它的反应尽收眼里，心思百转，心下一喜，想道：白依晓的意识明显尚未泯灭，应该比当初薛灵还容易反压制，哼！这死丫头的倔强总算有点用处了！
薛灵侧过头，靠在白依晓的身上让他很是无所适从，可明显有他在才能让白依晓的意识尽快的再次回归，再次轻咳一声，说道：“白依晓，你要掌控你自己，凝神，压制它。”
它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真的是很想杀了他！念头刚起，脑海中又是一阵翻腾，甚至有黑雾从体表散出，只是刚一出现在空气中就再次被它控制着吸纳进身体。
“空城”贴向薛灵耳朵，平淡的声音里布满威胁意味的说道：“如果你想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薛灵丝毫不把它的威胁放在心上，它身周溢散出的能量已经能够让他都能感应到了，它如何能杀了他？！
黑雾溢散的速度再次快了几分。
月媚儿轻笑：“空城，说吧，你是自己出来，还是非要那个小丫头把你逼出来？！”
“空城”咬牙切齿的看向她，狠狠的说道：“小狐狸，你真当老子吞噬不了她？！哼！”
月媚儿表情不变：“你看看你身周的黑气，不消一个时辰，你还得回去无形无体的模样，然后，再被我把你赶进那个里面！”说着手指做了一个轻弹的动作，好似它就只是只虫子般。
“空城”将手缓缓放至眼上：“月媚儿！老子能杀那些蝼蚁一次，就能杀第二次，你当真以为这封印能困得住我？！哈哈哈哈哈...”不需要去看就知道，她的脸色会有多臭。
月媚儿却道：“空城，封不封的住你自己知道，而你出不出来只有她知道，你这时候的威胁，很不明智！”
好半天“空城”才止住笑，放下手的同时，消散的黑色能量全部静止，全黑的眼眸盯向月媚儿，缓缓说道：“那就，试试！”
第四十四章
月媚儿一声厉喝：“你干什么！”
“空城”一个手刀砍至薛灵脖颈，丝丝黑气就那么盘踞于薛灵眉心。
白绫将“空城”直接缚起，但原本静止的黑色雾气再次活了过来，好像条条细小的幼蛇，直接钻地而去，被白绫缚起扯至半空的“空城”笑的有些扭曲：“我干什么？月媚儿，我只是想要自由，是你，是你们一次次的将我封印”
月媚儿抬足轻踏，地面灵光乍现，说道：“空城，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是绝计走不出去的！”
“空城”怒道：“为什么！你分明是我的小狐狸！为什么...那些不过是蝼蚁！我，绝不允许！”
奋力的挣扎使得白绫产生扭曲，甚至黑气侵染想要撕裂白绫。
听此，月媚儿原本魅惑天成的俏脸染上寒冰，颜色尽失，冷冷的说道：“空城，你口中的那只小狐狸，在十年前就已经被你吞噬！你...忘了吗？！”抬起手，白绫将一时愣住的“空城”裹得更紧。
“空城”双眼失神，它只记得它的小狐狸回到了月媚儿的身体里，阻止并封印了它！
“你似乎，同样不记得薛灵？”一步踏出，灵光更甚，口中不停，继续说道：“当初，其他能量暴动时，你的暴戾，你的疯狂，你的本能，将薛灵凭空召到你面前，侵染他的灵核根基，就如同今天你对白依晓所做的一般无二，只不过当时与你对峙的是你口中所说的小狐狸，我的伙伴，我的魂印！”
月白色靴面绣着银色花纹，停在薛灵跟前，蹲下身子，掏出手帕仔细的将薛灵脸上的血痕擦去，秀发如瀑，遮挡在月媚儿的脸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是被它唤醒的，是薛灵，从不是你，你诱骗了它，在你退出薛灵识海时，将它吞噬，你以为，你现在得以稳固的灵识是如何而来？你以为，在其他能量都未修出灵识时，你修出灵识，就可以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修到现在如此稳固的地步吗？”
“空城”颤抖着，就连眼睛中的黑色能量都在向外蔓延，嘴里一直喊着：“不，不，你胡说！”
月媚儿身形分毫未动，继续说道：“空城，你将它吞噬了，它为你化作守护！你却什么都不记得。”
“空城”状若癫狂的反驳道：“不！我不信你！你只是想要再次将我封印，你想让我失控，月媚儿，不可能的！你还没发现吗，我的能量已经在融进她的身体里，我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吾将不死不灭！”
终于，月媚儿有了动作，踏一步，一阵成，再一步，钻入地面的幼蛇样子黑雾被逼出，三步，一个小小的金色阵法出现在“空城”身体之下，丝丝金线攀上白绫。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融进她的身体，那么我就将她和你一起封印！”
“不，哈哈哈哈哈...你错了，你做不到的！”“空城”脸上露出得意，只是，脸色却又瞬间再次变得狰狞…全黑的眼珠不知不觉间化作竖瞳，不再是浅色竖瞳，而是漆黑如墨的竖瞳，“怎么...怎么会...这不可能，那是我的能量！”惊慌失措的叫声响彻山洞，随后就像是被扼住咽喉，消失无踪。
而那些原本攀上白绫的丝丝金线，在月媚儿的注视下如没有目标的长蛇徐徐退去，阵图仍在，却无可封印。
“白依晓？”月媚儿不确定的喊道。
那黑色竖瞳冷漠的扫视一周，面无表情。
指尖颤抖着指向倒于地上的薛灵，语气痛苦的说道：“带，他，走，我，可以！”
短短几个字从白依晓口中艰涩而缓慢的吐出。
可当月媚儿看向那双眼时，依然是无尽冷漠，连一丝挣扎都没有，还让她有种忌惮感，她不知道白依晓的意识到底如何。
时间回到月媚儿进入封印，掐起手印时……
“月院长…薛灵…带他走”白依晓的精神力断断续续的以灵气为媒介传入月媚儿的脑海，就像当初跟云霄传音时一样，精神力掺杂在灵气中，在她的脑海中凝结，化音，而在月媚儿精神力接触时，又随着灵气消散。
传言，临死之人的意志最为坚定，最后那一口气，最难咽，最后那一眼，最清醒。
而在月媚儿掐起手印时，白依晓的脑海中凝结出点点红光，将她的意识圈起，黑光袭来时又被迫散去，白依晓勉强将自己执着的意念传达出去，就被暴戾的黑雾淹没。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意识再次被驱离，第三次来到那片存在两片光晕的地带。
我必须清醒，绝对不能就这么妥协！不论这两团光晕里有什么，今天就看个究竟！能让她清醒过来是最好，若是不能，能护住薛灵也是好的。
白依晓心想。
然而一回头，那两团光晕直接出现在身前。“这是我跑过来了？还是这两团跑过来了？”白依晓更是迷茫…探手进去，空空如也。
“什么情况？！怎么什么也没有？明明记得两个里面都有东西存在的，怎么会…”白依晓的脸上露出不知道高兴还是难过的表情。
“怎么会，你到底想干嘛！你给我出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吸收那些毁灭又暴戾的能量的是你，想要薛灵灵气漩涡的还是你，侵占我灵核的同样是你，甚至想将我毁灭的依然是你，这两团光晕一定有一个是你，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白依晓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中四处大喊。
整个人显得过分暴躁。
在她不远处的黑暗中，一双冷漠的竖瞳安静的看着她，直到她不再叫喊坐于原地，这才现身出来。
一条粗大而长又通体鲜红的长蛇将半个空间都映得通红，此时蛇身呈S形分九节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显得十分柔软温顺，当然前提是忽略了它那三角形脑袋上的浅色冷漠竖瞳。
白依晓松了口气，顿了顿，缓缓说道：“你总算出来了，我以为你会一直躲着呢”
它缓缓的将自己的头抬到与白依晓眼睛一般高度，然后，特意高出半个脑袋，那模样像是在说：它只是不想见她一样。
白依晓自当没看出任何猫腻说道：“你这么红亮亮的，你到底是什么蛇？而且，你为什么在我脑子里？喂，”白依晓眼珠一转，脸上反倒放松几分，“你看我总不能老是喂喂的称呼你吧，给你取个名字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喽，就叫你婉婉吧，婉婉啊，你既然能够吸收那种能量，那你是不是也知道那是什么？怎么能化解？或者消灭它？！”
本来高于她的蛇头缓缓降了下来，与她平视，只是在听到被叫婉婉时，有些凝滞，许久后才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否。”
极其平淡的语调，和当初那个凝字一模一样，音如稚童。
白依晓皱眉，否？它不知道那是什么？“你这不是会说话吗？你快说那我要怎么才能重新控制我自己？”
听此，那婉婉再次闭口不言，蛇尾一扫，到了白依晓面前，只见它的第九节颜色是明显异于其他八节的黑色，里面黑雾缭绕。
白依晓了然：“你的意思是，你在吸收那些能量？可是我怎么办？！我现在被困在这里，薛灵还在外面呢，它会不会害了薛灵？婉婉你能吸收那些能量是不是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对不对，我看出来你的意思了，婉婉，让我出去！”
婉婉冷漠的竖瞳毫无波动，错也不错的与白依晓对视，似乎在疑惑白依晓怎么从它那双死寂的眼睛中读出信息的。
白依晓目光如炬，表面平静，只是内心早已急躁不堪，她不知道她进入这里多久了，外面到底怎么样，她迫切的想要出去！
良久，在白依晓都要绝望的时候，那双冷漠的竖瞳就那么贴向了她的脑袋，大口一张直接将她吞噬。
一瞬间的窒息让白依晓连惊叫都来不及呼出，再睁眼就发现自己似乎在那颗被强占的灵核中，团团黑气如鲸吸般汇入，就发现她的身体挟持着薛灵。
那一声不由自主从喉间发出的痛苦，让她无法忽视。
只是那么一个放松的动作，现在做起来却同样那么困难，她的精神力只要沾染上那种浓黑的雾气，就好像将她淋了火油去沾染火星一般，灼热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的痛呼。
而脑海中的黑色雾气更是朝她扑来。
他说，我说过要带你出去。
白依晓动容，蛇印泛起红光，黑雾被吸纳更多，那些黑雾穿过她的感知，融向魂印，灼热和阴寒交替的出现在她的精神感知中。
白依晓说道：“剥离！”却发现没有反应，而这时清楚的听到薛灵说的凝神，可她却无法多做什么。
正当白依晓想要放弃时，却发现不少雾气溢散出去，不由得心下一喜，顾不得精神中的灼热和阴冷，分离出一丝跟着那些溢散于体表的黑色能量一同散去，而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通知月媚儿，拖延时间。
拖延到魂印婉婉把黑雾吸收完，那么到时候这个所谓的精神体，没了能量它什么风浪都掀不起！
每凝聚一次符文，每说出一句剥离，白依晓的意识就弱上几分，浑浑噩噩的终于等到掌控身体时，却发现，婉婉的意识格外清晰，它要薛灵的灵气漩涡！
她的确疲惫不堪，可是，她怎么可能会允许？！
第四十五章
带着漆黑竖瞳的白依晓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原地，任由月媚儿将薛灵带走而毫无动作。
“婉婉！我不许你动薛灵！”白依晓的声音在一片暗红的脑海中回荡。
吸收的那些黑色能量与它红色的精神海洋翻滚缠绕，来回流转，而泛着白光的白依晓就是这里的唯一光明，一条凝聚而成的鲜红长蛇再次出现，悄无声息的与白依晓对视而立。
蛇头微微一侧，在它的精神空间中，它的想法可以直接响应在她的脑海里。
它问：为什么？
白依晓黯然道：“因为，我很喜欢他，第一眼见到他我就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就像白月光，看似高冷至极，实际上温柔似水，他啊，是我眼里的万千星辰，也是我的心尖朱砂痣，更是我想要奉献所有温柔的意中人！”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不禁挂上了满脸笑容，继续说道：“第一次带我们去冷泉的时候，我说我怕黑，扯住了他衣摆，其实我知道他不喜欢被别人碰触，特别是异性，可是呢，他听到我说害怕，还是没有甩开我，你说他是不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鲜红的蛇信子，飞快的点在白依晓眉心，将她从回忆中唤回，它说：那是因为见他第一眼，就将我惊醒，他的灵漩根基就是为了我而存在，你对他的好感也不过是我对他灵漩的欲望。
白依晓一笑，“对于是不是喜欢我还是知道的，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你的原因，可是后来越来越放不下，越来越将他记挂于心，就是我自己的感情了，其实，让我确实觉得自己喜欢他，是后来有一次在迷幻境我四处乱转，结果不小心误入一个小湖范围，当时刚好薛灵在里面洗澡，你不知道，他的脸可红可红了，后来跟我说话都结巴，可是我失足落水，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救了我。”一谈到薛灵，白依晓的眼睛就好像会发光，让那双竖瞳不得不避开。
它却说：不要太喜欢他，他的灵漩会被取出来，你改变不了。
白依晓疑惑的看向它：“你到底为什么存在我的脑海里？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非要别人的灵漩？我的还不够吗？”
它无视她的询问，说道：你拦不住的，这次取不了，下次也会被取，这是他存在的意义！
白依晓反驳：“我只相信人定胜天！总之，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除非哪天你摆脱我。否则…我绝对不会给你机会去夺取薛灵的灵漩。”
不知道是不是白依晓的错觉，她好像看到眼前这条蛇，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又是一阵精神波动，它说：没有它，你能压我一时，却压不得一世，你压不住我的时候，就怕你后悔都来不及！
白依晓一阵晕眩，却依然摇了摇头说道：“婉婉，我能压你一时，我就会压你一世！我这人自私的很，对于那些我不认识，不知道的，你想取谁的就去取，因为那些人与我无关，我也可以当做不知情，可是，我的朋友，我的同伴，我喜欢的所有人，你不能伤害他们任何一个！”
这次蛇头拔高并远离了些，它说：“你比以往更愚蠢！”
声音清晰而冰冷，让白依晓猛地一个激灵，清醒了些也直接让她退出了它的精神空间。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她身体过于虚弱，精神更是承受了百般淬炼早已脆弱不堪，若不是要救薛灵的信念，若不是魂印的支撑，换做常人早就昏迷了过去，哪还有这么久的掰扯不清！
身体很是虚弱乏力，却清晰的感受到魂印依然灼热，只是再没有只言片语，阵阵滚烫的热浪让白依晓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它是生气了吗？什么叫我比以往更愚蠢？
转念又想到：只要月媚儿院长能够把薛灵带走，这里有着阵法，一定是出不去的。她就陪它一直在这里也无妨，虽然，她很想去先报家仇，虽然她也很想再跟他们一起成长。
可是，好像有点做不到了呢。
空无一人的山洞中，明亮非常，那漆黑的竖瞳变回寻常眼眸，整个人软软的倒向地面，嘴角噙笑，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立刻起结界！”
月媚儿冷冷的声音，全然不似平常。
“院长？这次能量溢散控制住了？”木老疑惑的问道
月媚儿只是微顿脚步，就已经知道木老这句问话的含义所在，开口道：“木老，你的灵核好好自己养着吧，这次封印缺失，能量溢散，用不上你那颗灵核了，已经交代好的后事，也一一再捡起来罢。记得其他几处要好生检查。”
老人愣在原地，以往每次能量溢散，最后都需要再以人的灵核为载体刻画封印铭文，将所有的能量聚集，这是他们几代封印团组领头人代代相传的事实。而这次居然不需要？！
可是看着向外走去的院长，他终是没问出那句：那个小姑娘呢？！
月媚儿直接将薛灵交给被拦在外面的沐风，便回身亲自将木老他们补画的结界封锁。做好这一切，才联系起云霄和李尊者。
而此时观察室内……
“太好了！梦影兽说那种感觉已经消失，看来控制住了！”一人兴奋地说
“是啊，这次的确很是迅速啊，我们这魂印都没有任何异动，想当初，哪次不得考验一番我们的毅力和定力。”另一人接到
“是啊…月院长的实力真是越来越强了，这次能量溢散应该只是很轻微的溢散，这都多少年不曾有过异动了。可不想再经受那种能量的考验了，月院长真的好厉害！”一人满脸悻悻然，暗想：很少有人能够受得了那种感觉吧。
“可是这次梦影兽这种精神力强悍的灵兽都被影响了，怎么我们反倒没什么大碍？想不通想不通……”一开始那人摇摇头，不再苦思，悠悠然的去找自己同伴一起离去。
几人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学员也带出来了，梦影兽也无异样，其他的那些防范措施的检查与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先行回去学院。
他们每个人放松的背后，都是对同伴的信任，亦是对学院的信任。
将所有人员都遣散后，月媚儿的身边只剩下云霄和李尊者，脸色这才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霄问，一旁李尊者同样以眼神无声询问。
月媚儿答：“不知怎么封印缺失，白依晓像当初薛灵一样直接出现在里面，我赶到时，那些能力已有九成九进入了白依晓的身体，已经无法阻止，只是...”
“只是什么？”李廷忙追问
月媚儿轻皱眉头，说道：“所有的能量都在白依晓的身体里，可是后来“空城”喊了一句：不，那是它的能量，之后就再没出过声，所以我怀疑，那股能量很有可能真的融进了白依晓的身体里，后来白依晓说了句让我带薛灵出来，她身上的气息完全不同，并且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再没反应，之后我便带了薛灵出来，并封锁这片空间。就算白依晓意识尚存，我也不能将她一同带出来，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能让白依晓依靠她自己，将空城反压制甚至吞噬。如果白依晓能够将那股能量逼出来或同化，然后恢复神志，封印外结界内有我布下的禁制，只要她走出来我就能够感知到，所以，现在我们只能是等她自己走出来，这段时间我都会亲自守在这里。”
云霄无言，他知道月媚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让她出来，只要身上的气息带着那股能量的气息，那么她就会引起其他能量的共鸣，到时候他都可能被诱导，甚至不用完全被侵染，只要神志不清，那么以他十级武者的能力，就会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李尊者轻声问：“是不是我们当初的决定真的错了，如果不是我们的决定，那丫头今天也不会…”
月媚儿砖头，淡淡的问道：“李廷，我们什么决定？你指当初我们就不应该通过薛灵一个人去救那么多人吗？！还是指不应该再以这般模式封印它了？！”
李廷自知理亏，不再说话，只是脸色仍旧有些恼悔。
好在，身旁还有云霄在，只是一个轻微的侧身动作，月媚儿便不再说话。
“李兄，还请麻烦你，探测一番，看白依晓是否还活着，以及那能量是否再次溢散。”云霄微欠身，向旁一步跨出，让出身前结界标注的位置。
三人相处已久，各自的话都明白，只是有时候说服自己财神最困难的罢了。
三人中，云霄脾气最好，武力值最高，经常是大哥形象；月媚儿则是要么兵不血刃就教人投降，要么就绝不姑息的赶尽杀绝，脾气最是暴躁；而李廷是他们中，性情温和，精通符文阵法，并且善用精神力查探和防御的那一个。
闻言，李廷上前一步，单手贴于那层肉眼看不到的结界上，闭眼凝神，封印内的阵法皆出自他手，也只有他能够以精神力连接阵法感受封印内的任何情况。
片刻，李廷睁开眼带着些思索微微摇头，说道：“白依晓还在里面，但是气息不明确，封印阵上明显有着能量的活动迹象，只能推测，白依晓应当还在顽强抵抗。”
话音落，三人一阵沉默。
如果...可惜，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