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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果店的瓶子     今天三爷给夫人撑腰了吗txt下载     今天三爷给夫人撑腰了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6章 凌西泽,能不能做个人【三更】

    司笙将凌西泽扶到卧室。

    掀开被子,让他躺下。

    结果,刚拽着被子的一角,想给他掖好,他强劲有力的手臂就揽上她的腰,将她往前一拉。司笙一时不妨,直接倒在他怀里。

    下巴磕在他肩上,有点疼。

    “装的吧?”

    司笙伸手去拧他的胳膊。

    “真醉了。”

    凌西泽揽着她,嗓音裹着醉酒后的微醺撩人。

    司笙嘀咕:“一身酒臭味儿。”

    埋在他颈侧,嗅到的全是酒味儿。

    凌西泽偏过头,故意靠得近一些,挨着她,“嫌弃啊?”

    “有点儿,”司笙答着,稍作停顿,尔后又说,“不过,可以将就一下。”

    凌西泽揽着她轻笑。

    手掌一抬,覆在他额头、脸颊,感觉到比平时高的温度,司笙问:“头疼吗?”

    “嗯。”

    “我去给你弄点醒酒的。”

    司笙说着就要起身。

    结果,腰上的手臂一施力,又将她给拉了回去。

    “不急,”凌西泽侧身,埋在她发间,轻声低喃,“陪我躺会儿。”

    摸索到她的手,他摊开她的掌心,与她的手指扣着,情人间的小动作,满是温柔缱绻,稍微碰一碰,连心都化作一滩水,软得稀里糊涂的。

    他总想跟她待着,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看她一眼,心都是满的。

    “哎。”

    司笙倚在他怀里,一手由他牵着,一手挠着他的下巴。

    凌西泽微微一动,被她挠的有点痒。

    “嗯?”

    他出声,仅一个鼻音,醉酒令他有点乏,脑子昏沉。

    司笙问:“小孩怎么养?”

    凌西泽倏然睁开眼,原本醉意微醺的瞳仁里,登时明亮清醒几分。

    “虽然我醉着,不过,你要想的话——”

    趁他不规矩之前,司笙没好气地一拧他的肩膀,咬牙警告道:“我说喻立洋。”

    “又不是我家的,不养。”

    欣喜一下被冲淡,凌西泽演绎着瞬间变脸的表演技术。

    司笙解释:“他家里没人,要在我这里待几天。”

    凌西泽问:“拿他练手吗?”

    冷飕飕地扫他一记眼风,司笙甚是无语,“能不能做个人?”

    “能看能抱不能吃,心情不好,不稀罕做人。”

    说到最后,凌西泽还抱怨上了。

    ???

    司笙又拧他。

    凌西泽“嘶”了一声。

    “疼?”

    司笙动作一下就轻了。

    “就想试试你还心疼我吗?”凌西泽微微一挑眉毛,竟然嘚瑟上了。

    “……”

    别说往死里拧他了,司笙现在连揍他的心都有了。

    “真醉了是吧,”司笙用手指去戳他的脸颊,没好气地咕哝,“说起话来傻乎乎的。”

    “嗯。”

    司笙乐了,“说你‘傻’还‘嗯’,傻不傻?”

    “你说什么都对。”

    凌西泽阖着眼,张口就是对司笙的奉承。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司笙理都不会理,偏生是从凌西泽嘴里说出来的,所以稍微有那么点受用。

    她问:“明天还上班吗?”

    “上午有个会。”

    “哦。”

    司笙索然无味地应声。

    “在家无聊?”凌西泽微微睁开眼,忙道,“我找人来陪你。”

    凌西泽有两个私交不错的女性朋友。

    楚凉夏算一个,不过,她要拍纪录片不在封城,但另一个……

    刚回国,被娱乐圈遗忘了,没工作找上门,成天在家闲得蛋疼。

    “不用,”司笙一口否决了,在凌西泽疑惑地注视下,慢条斯理地说,“我也去上班。”

    “哪个班?”

    司笙所有的行当,都是“自由职业”才对,随心所欲的“上班”,从不把“朝九晚五”放在眼里。

    眼皮都没眨一下,司笙镇定自若地说:“安保公司,财务。”

    “‘工资两千,五险一金’那个?”

    “嗯。”

    无奈地一扯嘴角,凌西泽指腹在她手腕上摩挲,向她发出邀请,“工资翻十倍,五险一金。来我公司当吉祥物,怎么样?”

    “我这么才华横溢一人,给你们公司当吉祥物?”

    “区区一安保公司,装不下你这么才华盖世、无所不能的绝色美人。”

    “……我们这些生来不平庸的人,一辈子都在努力融入平庸。”

    司笙忽然幽幽地开口。

    凌西泽一怔,好笑地问:“这话谁说的?”

    这话听起来就不像是司笙说的。

    眉一挑,司笙仔细想了想,想到了出处,“小师姐装腔作势的时候说的。”

    “……”凌西泽勾了勾唇角,“你这宝藏小师姐真是出口就是金句啊。”

    “嗯,她总有一套又一套的道理,”司笙轻笑,“她还能用自己的一套道理,说服另一套道理。”

    “嗯?”

    “就是……”斟酌了一下,司笙忆及往事,唇角微微上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怎么你就只学会成天怼人了?”

    “有意见?”

    眼睛微一眯,司笙凉凉地视线扫向他,略带威胁。

    “没有。”

    求生欲爆棚的凌西泽,当机立断地表明意见。

    司笙轻哼了一声。

    她小师姐都跟阎天邢扯证了,凌西泽想动歪心思都没门儿。

    温软在怀,凌西泽舍不得睡,困意袭来时,他倏然问:“那姓喻的小孩,怎么回事?”

    提到喻立洋,司笙便是一阵头疼。

    她将喻立洋的家庭情况,仨破小孩在学校闹的事,以及喻外公的态度、跟喻立洋的问答都一一跟凌西泽说了。

    末了,她颇为不爽地说:“我五岁还在当孩子王呢。”

    哪有五岁小孩,擅长那么多生活技能的?

    正常小孩,都是到处闹事、调皮捣蛋的,这么省心……就是有问题。

    “你肯定逃过幼儿园。”

    凌西泽非常笃定地评价。

    被他一哽,司笙顿了顿,不甘地反驳,“我那叫有组织有计划的出游。”

    没法狡辩。

    因为这种事,她真的做过。

    跟秦凡、宋清明二人一起,组织“越狱”,计划了半天,拟定好路线图,然后一次偷溜成功。

    ——这是长大后长辈们说的。

    而且,他们的目的,本质上就跟喻立洋不同。

    他们那是为了玩儿,喻立洋却是为了一道数学题。

    想想司笙就不爽。

    就为了……不是,不为玩、不为闹、不为吃,就为了一道破数学题?

    宋清明当小天才那会儿都没这么走火入魔的。

    对于司笙来说,高三以前,所有教科书在她这里,都是拿来撕着玩儿的。

    凌西泽低笑一声,“我听你外公说,你从小到大,就没安生上过几天学。”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司笙皱了皱眉。

    “这算秘密吗?”

    “……”

    还真不算。

    在胡同里,到处一打听,只要不是小屁孩,对她小时候调皮捣蛋的经历,那是张口就来。

    过了片刻,凌西泽帮她出馊主意,“要不,你明天带他逃课?”

    “我是那样的人?”司笙反驳。

    她带同龄人翻墙逃课就罢了,现在还带五岁小孩逃学?

    “反正按照幼儿园的说法,他偷溜出去不是一两次了,”凌西泽笑道,“估计对他而言,上不上学都无所谓。”

    幼儿园这一点,司笙也挺不爽的。

    吃晚饭时,司风眠就将喻立洋逃出幼儿园、溜进学校的事跟司笙说了。

    喻立洋几次偷溜出幼儿园,竟然都被他得逞不说,老师除了找家长就是被家长找,将“退学”一事挂在嘴边,张张嘴皮子就推卸责任,一点有用的事都不会做。

    真对喻立洋上心的话,就喻立洋这一小孩,能让他屡次“溜出幼儿园”成功?

    听司风眠的口吻,老师估计并不喜欢喻立洋。

    得亏喻外公心大,换做任何一个较真的,都能跟幼儿园撕起来。

    司笙皱皱眉,“我干嘛费这劲儿。”

    凌西泽笑笑,一语洞穿她的心思,“谁叫你担心他,把他领回家的?”

    “……”

    “按照你的分析,霜眉就是他带走的。”凌西泽帮她分析,“这小孩在幼儿园应该没什么朋友,不然不会用‘朋友’身份来称呼萧逆。平时他外公把他一个人扔水果店,人家老板都忙着做生意呢,哪来时间管他。”

    顿了顿,他又说:“这孩子就一个人,缺陪伴。你带他往哪儿搁,都比他自己待着好。”

    人,一个人待久了,容易出事。

    司笙倏地灵光一闪,“那放你那儿也可以啊。”

    “然后明晚就爆出‘凌西泽私生子’的传闻?”凌西泽哭笑不得。

    司笙:“……”

    “对了——”凌西泽忽然清醒几分,捏着司笙的手,问,“网上传你‘私生女’的事,你知道吗?”

第257章 泼皮无赖凌三爷

    “网上传你‘私生女’的事,你知道吗?”

    “嗯?”

    司笙微微抬起头。

    自从直播过后,她就没怎么接触网络,更不用说看这些八卦新闻了。

    何况,早在公开身份的时候,司笙就有心理准备。

    有人追捧,便会有人踩你,这是自然规律。

    想做到“零黑料”,是完全不可能的。就算钟裕这种醉心于拍戏、低调行事、鲜少露面的,都免不了被人黑。

    有的是自发的,有的是组织的。

    人红是非多,就这么个理。

    不过,既然凌西泽提及,那么肯定不是“普通的传闻”那么简单……

    司笙眯了眯眼,凉声问:“谁找事儿?”

    “猜猜?”

    凌西泽有心逗她。

    眉目微动,司笙随口爆出一个名字,“章姿?”

    凌西泽一怔,“你是不是提前调查过了?”

    “我随口猜的……”司笙亦是一怔,尔后问,“真是她?”

    她没有多想,就是凭直觉猜的。

    唯一的根据是,她听到一些传言,章姿和欧阳秋前面有意引导“司笙是私生女”的说法。

    她直播证明身份,章姿和司裳应当都知道——让司裳身败名裂的,就是她。

    这俩要不闹出点动静来,都对不起司风眠不敢回家的恐怖氛围。

    “嗯。”凌西泽应了一声,轻描淡写道,“买了些水军引导舆论,手法并不高明。”

    “按理说,你该私下解决了,”司笙狐疑问,“想邀功啊?”

    “下次邀。”凌西泽轻笑,有点遗憾,“这次把机会让给司尚山了。”

    “他?”

    “现在消息传得不够广,他应该没收到消息。”凌西泽道,“再过两天,估计差不多了。”

    “你在引导我的黑料?”

    “……”

    司笙手肘一横,抵在他脖颈上,“凌西泽,胆肥了是吧,你还成我的黑粉头头了?”

    “夫人饶命,听我解释。”

    凌西泽一动不动,毫发无伤却跟遭受迫害似的。

    司笙咬牙,“不听。”

    “欺负醉汉,有损名节。”

    “……”

    这死皮赖脸的,司笙气不过,拧着他的耳朵一顿蹂躏。

    “好了好了,”凌西泽抓着她的手,哄她,“我耳朵敏感,你再碰下去,我就当你调戏了。”

    “不要脸。”

    司笙没好气。

    自个儿心头肉,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充其量就怼几句……但对凌西泽来说,早就没有杀伤力了。

    神烦。

    凌西泽立马附和,“是是是,我脸论斤卖的。”

    “……”司笙险些被她逗笑,“没完了是吧?”

    “有完。”凌西泽笑着一应声,尔后,话锋一转,“别的传闻,你可以不应。但私生女这个事,得解释清楚。不过,不是正面澄清,删言论、转移舆论,都不稳妥,反而会被认为‘做贼心虚’。”

    “所以你想让司尚山亲口承认?”

    只有司尚山这个当事人承认了,才会给这个谣言一记硬锤,真凭实据谁也无可辩驳。

    凌西泽一笑,“给司尚山一次表现机会,嗯?”

    “他立场那么明显,你是想借此机会,让他解决章姿吧?”司笙一眼洞穿他的阴谋诡计。

    让司尚山出来说话,就一句话的事。

    但是,凌西泽将影响力扩大,断然会逼得司尚山往下查,一旦查到章姿身上,这件事绝不可能以“澄清身份”了结。

    ……章姿也是倒霉,非要撞上来,还撞在满肚子坏水的凌西泽身上。

    “聪明。”凌西泽唇角轻扬,“人都作到跟前来了。机会白给,不用白不用。”

    当年的事,有消息灵通的陆同学在,凌家都知晓个七八分。

    易诗词跟司尚山离婚,其中不仅有司家的打压欺凌,还有章姿从中作梗。无外乎是章姿制造误会,让易诗词对司尚山心存误解,在司尚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导致二人感情破裂。

    之后章姿嫁给司尚山,亦是耍了些手段的。

    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早解决早了事,省得司笙回司家还得挨后妈白眼。

    “你说你,”司笙戳着凌西泽的心窝,“心怎么这么黑呢?”

    凌西泽微微欺身压她,“又给光明磊落的夫人拖后腿了。”

    “闭上你的嘴。”

    司笙听他的‘甜言蜜语’就是一阵头疼。

    凌西泽‘啊’了一声,似是恍然道:“那得借助外力——”

    嗯???

    司笙眼睛一睁,人已经将她压在身下。

    *

    “凌、西、泽!”

    司笙跳下床,抬手摸着被咬破的唇,咬牙切齿地瞪着凌西泽。

    罪魁祸首安然躺着,一副饱食餍足的模样,眉眼染上满足的笑意,偏因醉酒,还裹着几分清冷禁欲几分邪气撩人的混杂,眼很亮,两道视线一打过来,天大的火气都被他压制住了。

    凌西泽拉住她的手,“疼吗?”

    司笙怒极反问,“我咬你一口疼不疼?”

    “来啊。”

    凌西泽浪得就差张开双手,摆出一副“躺平任蹂躏”的架势了。

    “艹!”

    司笙低骂了一声。

    她穿着衬衫和牛仔裤,此刻,衬衫皱皱巴巴的,衣扣被解开几颗,露出精致漂亮的对称锁骨,白皙皮肤跟红印形成鲜明对比。里衣背扣松开,她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揽着。

    原本扎着的头发,不知何时被凌西泽扯松了,披头散发的,头发蓬松且凌乱的垂落。

    一副容易被误解的模样。

    原本就逗她的凌西泽,将她这般模样看在眼里,喉结不由得滚动两圈。

    从他眼里看到深意,司笙心生警惕,视线顺着他往下一瞥,旋即恼羞成怒,耳根窜的一下就红了。

    “打住你的想法,把眼睛闭上!”

    司笙抬手将被子一掀,把他整个人都遮住了。

    然后,背过身子,整理好自己。

    呼出两口气,司笙摸摸滚烫的脸颊,心情一阵不爽,回身后,瞥见凌西泽还在被子下,一动不动的,登时脾气又软了。

    “不闷?”司笙问。

    “闷。”

    连从被子下透出来的声音,都是闷闷的。

    !!

    这男人,撒娇耍赖装可怜一套齐活儿,简直没谁了!

    “你自己没手?”

    司笙两步走过去,将盖他脑袋上的被子往下一拽。

    结果,他脑袋刚露出来,司笙手没来得及松,就被抓住了。

    凌西泽抬起眼睑,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又是那般厚颜无耻的样子。

    “不敢。”

    他勾唇,削薄的唇形,留了点红印。

    司笙头都大了,“还有你不敢的?”

    凌西泽又说:“怕再看你一眼,我自制力不够。”

    “……”

    对方发动骚话技能,司笙无力招架。

    手覆上她的脸,指腹落在她的伤口处,他问:“消气了?”

    “并没有。”

    司笙把他的手推开。

    凌西泽叹息,“我难受……”

    “该!”

    甭管他哪儿难受,都活该!

    这混账玩意儿,怎么就没把他给难受死?!

    “晚点儿,过来?”

    凌西泽低哑着声音,磁性又醇厚,气息拂过,撩得耳根发麻。

    司笙站直身子,伸手去摸耳朵,白他一眼,“有病?”

    “男友醉酒,女友照顾,天经地义的事。”

    司笙稀罕地瞥他,“你这叫醉酒?”

    分明就叫借着几分醉意,光明正大地耍、流、氓!

    “喝完酒会睡眠不好,我半夜醒来,往哪儿走,不好说……”凌西泽点到即止,“你家还有小孩呢。”

    “呵,”司笙冷冷一扯嘴角,“小区街道大马路,公园长椅青石板,你想往哪儿走往哪儿走。”

    凌西泽忍俊不禁,“情分呢?”

    “被你一口咬没了。”

    司笙暴脾气地说完,一脚踢开主卧衣帽间的门,风风火火的走了进去。

    *

    几分钟后,司笙黑着脸,将宽松的T恤衣摆打了个结,出来。

    “你衣服怎么这么不合身?”

    打完结,司笙抱怨。

    凌西泽哭笑不得,“祖宗,那是我衣服。”

    “……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

    司笙一肚子气没处撒,只得到处找茬,看什么都能挑刺。

    凌西泽这会儿脾气好,用哄她的口吻搭话,“女朋友个高,长高点,为了配得上她。”

    “你就好这口吧?”司笙忽然想起什么,一眯眼,“个高,长得好看。”

    “……”

    这女人一翻旧账,真是百口莫辩。

第258章 三爷醉酒,彻夜陪聊【二更】

    “没话说了?”

    无理取闹·司笙斜眼看过来。

    忽然被扣了一黑锅,又是自作自受自找的,凌西泽忙诚心诚意地辩解,“我的择偶标准都是按着你来的。”

    司笙甩了他一记冷眼,“学会这一口‘甜言蜜语’,没少找人积攒经验吧?”

    “没有,单纯悟性高。”凌西泽面不改色,一点都不惊慌,慢条斯理地转移话题,“今晚带点衣服过来,我衣帽间很空。”

    “凭什么?”

    司笙莫名。

    没有强求,凌西泽顺其自然地说:“那我明天打包衣服去你家。”

    “蹬鼻子上脸?”

    凌西泽老神在在,“不把我拴在你身边,我怕你疑神疑鬼的。”

    司笙“嘶”了一声,牙酸,扯得唇上伤口疼,她威胁的眼风扫过去,“你再说一句?”

    “……”

    这丫的真不说了,而是手指虚拢,沿着唇线做出“拉拉链”的动作,表示噤声。

    司笙一口气哽着,郁闷得不行,抬步出门,“啪”地一声关了灯,又把门甩得震天响。

    见状,凌西泽埋头轻笑。

    软被抓在手里,凌西泽低嗅着,还能闻到从她身上沾染的香味。

    轻叹一声。

    忆起温软在怀的触感,凌西泽将被子一掀,起身,走向浴室。

    *

    司笙没有直接回家。

    对着镜子把头发扎好,又检查了下唇的消肿程度,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才洗了把脸,离开。

    回到客厅,司笙视线一扫,颇为讶然地挑眉。

    阎天靖和喻立洋并肩坐在板凳上,喻立洋将习题册放在茶几,阎天靖耐心地跟喻立洋讲题。

    听到阎天靖提到“勾股定理”时,司笙嘴角微抽,定睛一看喻立洋,赫然发现喻立洋双手托腮,眼睛睁得大大的,竟是听得很认真。

    “他休息了?”

    讲题告一段落,阎天靖倏然抬眼看向司笙,结果视线一扫,却在司笙唇上和T恤上停留几秒。

    幽幽将视线收回时,阎天靖在心里暗骂了凌西泽一声禽兽。

    喝醉了都不消停。

    “嗯。”司笙含糊一应声,踱步走过来,“在教他做题?”

    “嗯。”

    “听得懂吗?”

    “听得懂。”阎天靖倒有几分惊奇,“没给他测过智商吗?”

    “……”

    司笙没说话,耸了耸肩。

    身边天赋异禀的人太多了,可没空挨个去测智商。

    “司笙姐姐。”

    喻立洋将笔放下来,奇怪地打量司笙,“你是不是换衣服了?”

    “……”

    司笙脸色一垮。

    阎天靖没忍住,轻笑一声,笑得如沐春风,愈发像一衣冠禽兽。

    唇角一勾,司笙面不改色,淡淡一瞥阎天靖后,又将视线定在喻立洋身上,慵懒的嗓音里透着凉意,“洞察力很强嘛。”

    “……”

    喻立洋立即噤声,哆嗦了一下。

    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阎天靖一时不忍,心想这女人怎么连小孩都吓唬,同时手掌落到喻立洋后背,轻轻拍了一下。

    阎天靖问:“知道勾股定理是谁提出来的吗?”

    本想摆脱背后那只手的喻立洋,闻声,求知欲又上来了。

    他摇了摇头。

    “勾股定理,是人类早起发现并证明的重要数学理论之一,约有500种证明方法。在我国,周朝时期……”

    阎天靖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不紧不慢地讲述,有种轻而易举安抚人的力量。

    不多时,喻立洋就将司笙那一眼抛在脑后,认真陷入阎天靖的讲述中。

    倒了杯水回来,司笙见状,一挑眉,并未掺和他们。

    回屋赶稿。

    *

    “……数学挺有意思的,你喜欢它吗?”

    讲述完,阎天靖见喻立洋听得认真,饶有兴致地问。

    “……”

    喻立洋拧着眉头想了想,没有回答阎天靖。

    他不知道喜欢不喜欢。

    因为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才会拿数学题来打发时间的。

    但这种话,他才不会跟一个刚认识的叔叔说呢。

    阎天靖唇角微弯,并未强行要个结果,“今天晚了,你先去休息。叔叔就住在楼上,你以后要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楼上问我。”

    他还挺喜欢这酷小孩的,合眼缘,跟他弟弟小时候有点像。

    若不是对弟弟知根知底,不可能在外面有种,他没准会以为这小孩是他弟在外偷生的。

    “哦。”喻立洋点点头,然后问,“你全天都在吗?”

    稍作思忖,阎天靖回答,“工作日的话,晚上在。”

    反正他孤家寡人,去哪里都无所谓,偶尔来水云间住一住,就当换换环境。

    “哦。”

    喻立洋又是一点头。

    请教问题这块,他对萧逆和司笙都不抱希望。讲得最耐心的,除了司风眠,就只有阎天靖了。

    这位叔叔虽然属于外公讲的那类“避而远之”的人,不过,就问几个问题、稍微利用一下……

    唔,应该没关系。

    阎天靖没把他的小冷淡放心上,给他收拾好东西后,就让他去卧室找萧逆了。

    “叩。叩。”

    敲响门,得到回应后,阎天靖隔着门跟司笙告别。

    司笙没去开门。

    作为将凌西泽灌醉的罪魁祸首,司笙能让阎天靖进门,纯粹是看在小师姐和凌西泽的面上。

    阎天靖走后,客厅里有些微动静,大概是萧逆和喻立洋出来一趟,萧逆让喻立洋先睡觉,自己搬到隔壁书房去写作业。

    上次月考的成绩,萧逆并没有主动跟司笙说,但司风眠第一时间跟司笙说了。

    进步神速。

    萧逆放下话说要拿司风眠的第一,让司风眠颇有危机感,这俩在较着劲学习,一个比一个晚睡。凌晨一二点睡觉,俨然成了他们的生活常态。

    少年人,有干劲是好事。

    司笙打着哈欠,单手支颐,百无聊赖地画着最新一话的漫画。

    她的热情不多,一般都在弄分镜时就消耗得差不多了,画后面的步骤就当任务,全靠看到读者抓心挠肺反应的恶趣味撑着。

    晚上十一点。

    司笙完成最后一页的创作,有了些睡意,但一看到时间后,忽又清醒了几分。

    不知道凌西泽睡着没有。

    凌西泽一喝醉就睡不好,这倒是真的,并非他随口胡诌。

    五年前,她在大西北跟凌西泽自驾游时,恶趣味地用两瓶烧刀子将凌西泽灌醉,结果——

    荒无人烟,两个帐篷。

    人说,喝醉酒的人死沉死沉的。

    话不假。

    两瓶烧刀子,一点下酒菜,司笙将凌西泽灌得很猛,扶他去帐篷休息的时候,把司笙累出一身的汗。

    “进帐篷后,套上睡袋,知道吗?”

    将帐篷拉开后,司笙蹲在地上,有些发愁地跟凌西泽叮嘱。

    荒漠地带昼夜温差大,纵然四月底,可最低温可达零下,那晚就四五度的气温,穿着冲锋衣压根不保暖。

    凌西泽摁了摁眉心,头昏脑涨,拉着司笙问:“你怎么喝不醉?”

    “我千杯不倒。”司笙撒谎不打草稿,回完后意识到被拐跑话题,教训他,“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嗯,进帐篷,套睡袋。”

    凌西泽点点头。

    见他听话,司笙摸摸他被冻红的耳朵,说:“去吧。”

    “不去。”凌西泽拽着她,不肯让她走,“我想跟你在一起。”

    “冷啊。”

    司笙抱怨着,将他往帐篷里推。

    结果他进去半个身子后,就揽住她的腰,手臂力道一带,将司笙也拉入帐篷。

    “不冷。”

    他的手从她额角上摸过,手指粗粝,糙糙的,磨得有些刺痛。

    黑咕隆咚的,他将手给司笙看,“出汗了。”

    “……”

    还不是搬你累的!

    司笙自作自受,被冷风一吹,哆嗦了一下,窝在他怀里哄他,“凌西泽,你听不听我的话?”

    “听。”

    “那你套上睡袋,好好睡觉。”司笙崩溃地跟他掰扯。

    “睡不着。”

    “你要怎么才能睡得着?”

    “亲一下。”

    他的气息很清冽,微凉,炙热,又有点酒味儿。

    司笙喝酒是弱项,离他太近都觉得要醉了,把他安顿好钻出帐篷时,脸颊又烧又烫,光是用手指感知温度,都能想象得到皮肤红得能滴血。

    钻回自己帐篷,司笙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她缩在睡袋里,睡意全无。

    手指无意识的覆上唇,司笙有种被吃豆腐的不甘和不爽,但是,心脏噗通噗通的,又提醒她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睁眼闭眼,满脑子都是他。

    下半夜。

    司笙渐渐有了睡意。

    耳边却响起手指刮动布料的摩擦声。

    月朗星稀,纵然是夜里,光线亦是明亮的。

    恍惚间,司笙烦躁一睁眼,就见到投在帐篷上的阴影,她一怔,半身挣脱出睡袋,将帐篷一拉开。

    赫然见到倾身制造噪音的凌西泽蹲下来,跟她保持着一致的高度。

    “干嘛?”

    外面温度挺冷的,司笙又被搅了睡眠,有点烦躁。

    柔软的月光落到凌西泽身上,镀上一层的银光,淡淡一圈光边,他的眉目笼在阴影里,几分醉意,几分缱绻,看一眼,人都要醉上几分。

    一瞬间,司笙情绪全无,小鹿乱撞。

    殊不知,忽然从帐篷里冒出头的她,在如水的银光里,美艳得像个暗夜妖精,看得人呼吸一滞。

    本是浑噩恍惚来到她帐篷外的凌西泽,登时清醒几分,恍惚了几秒,意识到自己所处何地。

    他却不想走。

    静静地盯着司笙的容颜,尔后,落到她略微红肿的唇上,凌西泽嗓音微哑,“睡不着。”

    “……哦。”

    司笙换了个姿势,半蹲着,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停顿好半晌后,凌西泽又说:“想你了。”

    眼睛微亮,随后又故作淡定似的,司笙没将那点小欣喜表露得过于明显,而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小紧张,小局促。

    她避开凌西泽的视线,乱瞥着,意外注意到凌西泽就套着件冲锋衣,衣襟还是敞开的,看着就浑身冰凉。

    眼珠一转,她问:“不冷吗?”

    想伸手去给他拉上拉链,不过思来想去的,又忍住了。

    “冷。”

    凌西泽如实回答。

    一皱眉,司笙跟找到机会似的,瞪他,“那你不拉拉链?”

    凌西泽有点想笑。

    她生起气来的样子,别提多好看了,一点点小情绪,能把人心啊魂啊的,都勾没了影。

    “太冷了,手不利索。”凌西泽紧盯着她,试探地问,“你帮我?”

    司笙还有点小傲娇,“就一次啊。”

    “嗯。”

    凌西泽当即点头。

    司笙打量他一眼,“那你起来。”

    凌西泽依言站起身。

    往上一看,司笙钻出帐篷,冷风吹得她也冷,她不愿走出去穿鞋,只得招呼他,“过来点。”

    于是,凌西泽走过去了,跟她挨得极近。她低头给他拉拉链时,风从斜侧侵袭而来,吹乱了她一头如墨长发。

    凌西泽微一低头,下颌就能碰到她的头发,又软又细,每一根发丝都裹着银光,似拂过柔软心尖,令人心悸。

    “呲——”

    拉链很快被拉好。

    “可以了。”司笙呼出口气,气息化作白雾,转眼被风吹散。她抬眸看他,叮嘱道,“你去睡吧。”

    两人都傻了。

    回帐篷睡觉,拉不拉拉链,又有什么区别。

    偏偏,那时候,都没意识到。

    “睡不着。”

    又是这话。

    司笙想到几个小时前的经历,又恼又羞,弯腰就钻回了帐篷。

    可,两秒后,她又探出头,跟凌西泽吩咐,“快去睡!”

    凌西泽没往回走,而是顺势在帐篷外坐下来,隔着敞开的帐篷门帘,瞳仁漆黑却透着亮光。

    他问:“聊天吗?”

    坐在帐篷里,司笙只手环着双膝,下颌抵在膝盖上,偏头看着坐外面的他,“聊什么?”

    什么话题都能聊。

    他们永远有说不尽的话题。

    聊了十来分钟,司笙被冻得浑身冰凉,又心疼在外坐着的他,不知怎的就将他请了进来。

    单人帐篷,二人待着有些拥挤,司笙本想等凌西泽睡着后去隔壁的,可这人醉酒后是真睡不着,好不容易等他睡着了,稍微一有动静,就又醒了。

    司笙被他折腾得不行,干脆什么矜持都不要了,哈欠连天的从他帐篷里找出睡袋,跟他挤在一个帐篷里,凑合了一个晚上。

    除了最开始醉得糊涂的时候,后半夜,凌西泽都非常谨慎地没有碰她。

    ……

    23岁的纯情青年,一去不复返。褪去青涩和生疏,就只剩老流氓的本质了。

    司笙轻叹一声,将压感笔一扔,站起身。

    *

    书房里,萧逆做完一张理综试卷,刚想活动一下手指,就听到厨房里的动静。

    还没睡?

    站起身,将椅子往后一拉,走出书房,径直来到厨房门口。

    果不其然,见到司笙站在冰箱前,翻箱倒柜的,不知在干嘛。

    轻抿了下唇,萧逆盯着司笙片刻,倏然出声,“饿了?”

    早听到他的脚步声,司笙一点都不意外。

    “有点。”司笙懒懒回应着,拿起半盒鸡蛋,继而一侧首,疑惑地问萧逆,“醒酒汤怎么做?”

    萧逆:“……”

    麻烦从厨房滚出去。

    ……

    萧逆接手了厨房。

    二十分钟,他做了三份面条,外加一碗醒酒汤。

    “萧逆。”

    面条端上桌时,侧卧的门被打开,喻立洋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走出来。

    嗓音软软的、嫩嫩的,充满了稚气,还有点含糊不清。

    萧逆看他一眼,“你也饿了?”

    “嗯。”

    喻立洋是被香味勾着起来的。

    司笙踱步过来,淡淡一扫喻立洋,就跟萧逆吩咐:“去拿碗,给他匀一点。”

    萧逆:“……”

    一个张口就吃,一个张口吩咐,反正他就是做事那个。

    不多时,三人围坐在餐桌旁,吃着临时夜宵。

    “先前那股烧烤香味怎么没了?”司笙挑三拣四。

    “没调料了。”

    “哦。”

    司笙吃了一口面条,跟萧逆报了一串数字。

    萧逆一怔,“什么?”

    “隔壁门的密码。”司笙淡淡道,“要什么调料,去隔壁拿。”

    “……哦。”

    萧逆应了一声。

    大晚上的,吃面条还不够,还得吃狗粮。

    腻得慌。

    萧逆晚上还有作业任务,将面条很快吃完,碗筷往厨房洗碗机里一搁,就回书房了。

    他不走,餐桌上还有他跟喻立洋说几句话,不至于沉默。

    但是,他现在一走,不屑于找话题的司笙,和素来话少的喻立洋,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说。

    喻立洋小小年纪,操着老父亲的心,致力于跟司笙搞好关系。

    吃到最后,喻立洋绞尽脑汁思考过后,眼睛一亮,终于找到话题,“好吃吗?”

    “还行。”

    司笙慢悠悠地瞜了他一眼。

    “萧逆平时做的更好吃。”喻立洋正儿八经地说。

    “嗯。”

    毕竟以前放了烧烤调料啊……

    今天就清汤寡水的。

    “司风眠不会做饭。”

    “嗯。”

    司笙不觉得意外。

    “他连被子都不会叠。”喻立洋想了想,又说。

    “是么?”

    喝了口汤,司笙斜眼看他。

    “真的,”怕她不信,喻立洋朝她挪了挪,认真地说,“他把被子叠得一团糟,被萧逆训了一顿,教都教不会,每次收拾都是萧逆帮的忙。”

    为了给萧逆博好感,喻立洋不遗余力地翻出司风眠的黑历史。

    “……哦。”

    这哥俩感情挺好。

    “萧逆挺好的,会的可多了。”喻立洋一通夸完后,又似是发愁地皱皱眉,“就是不太会说话。”

    看他这样,司笙隐约猜到什么。

    勾勾唇,司笙淡淡道:“还行吧。”

    “哈?”

    喻立洋歪了歪头。

    司笙道:“如果他变得跟司风眠一样会说话,岂不是成第二个司风眠了?”

    “……”

    喻立洋眨眨眼,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难道萧逆注定要一辈子都不招人待见了吗?

    刚想问,她是否喜欢萧逆。可是,话还没问出口,她就站起身,拿起碗筷,叮嘱他:“吃完把碗筷放厨房。”

    “……哦。”

    喻立洋话头一止,只得点头。

    *

    司笙端着面条和醒酒汤,来到隔壁。

    客厅跟她走时一样。

    她将面条和汤放到餐桌上,然后放轻脚步,来到卧室门前。

    “叩。叩。”

    司笙曲指,在门上敲了两下。

    “家里没人,不需要做贼。”

    凌西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很有穿透力,隔着门板,清晰入耳。

    司笙将门把一拧,推开门。

    没开灯,就往里看了两眼,见到凌西泽还躺着,正扶额坐起身。

    果然没睡。

    “有面条,还有醒酒汤,”司笙问,“要吗?”

    醉酒的威力还在,凌西泽倚靠在床头,低低一笑,问:“你做的?”

    “……”

    司笙没说话。

    她沉默到三秒,凌西泽猜出结果,稍作犹豫,说:“喝点汤。”

    “哦。”

    司笙将门半掩着,去餐厅拿了醒酒汤过来。

    再回来时,凌西泽开了床头灯,灯光落下一圈暖黄,越远越淡。倚在床头的凌西泽,轻拧着眉,看得出有些难受,可,看司笙的眼里,又是带有笑意的。

    “醉成这样,笑什么笑?”

    司笙走近,将醒酒汤递给他。

    将醒酒汤接过来,凌西泽唇角轻扬,“把我灌得最狠的,可是你。”

    “你自己猛灌,拦都拦不住。”

    司笙睁眼说瞎话。

    汤碗递到唇边,凌西泽喝了一口,尔后调侃,“良心不痛?”

    “没这玩意儿。”司笙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我当初想着,”凌西泽无奈道,“再怎么着,也不能输给你。”

    司笙看着他。

    将醒酒汤一饮而尽,凌西泽把碗递给她,略微惊叹道:“谁知道论酒量,打一开始,你就倒在起跑线上。”

    “……”

    司笙被他挤兑得无话可说。

    天生的酒量,一杯就倒。二两酒的量,还是她练过的成果。

    半晌后,司笙决定不跟醉鬼计较,问他:“你平时应酬,常喝吗?”

    “不常。”

    喝得烂醉如泥的那段日子,全都是因为她。

    别人还没这个本事。

    只有这位祖宗,稍微闹点动静,就能将他折腾得半死不活的。

    “哦。”司笙暗自放了心,督促他,“你赶紧睡。”

    说着就要走。

    凌西泽一把拉住她,眼眸微抬,眼里醉意更浓几分,“你去哪儿?”

    司笙一时不忍,顿了顿,说:“放碗,关灯。”

    “嗯。”

    凌西泽满意了,松开她。

    司笙实诚,真没走,将碗一搁,又关了客厅的灯,回到卧室。

    凌西泽没躺回去,见到她过来,自觉将旁边的被子一掀,给她腾出位置来。

    钻到被窝里,司笙侧身一躺,裹好被子,见凌西泽也躺下来。

    她问:“要陪聊吗?”

    手臂一抬,凌西泽关掉床头灯,室内灯光登时一暗,视野陷入黑暗中。

    “困了吗?”

    凌西泽自然而然地搂住她。

    “有点儿。”

    司笙早就习惯这样的接触,并未觉得有什么。

    凌西泽道:“那就睡。”

    想到以往的事,司笙狐疑地问:“你睡得着吗?”

    “有你在就睡得着。”

    凌西泽的话说起来愈发地熟练。

    往他怀里一钻,记忆中的酒味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清香,司笙一眯眼,后知后觉,“你是不是洗澡了?”

    “洗得很干净,随时可以——”

    “闭嘴。”

    司笙打断他的骚话,又在他颈间轻嗅几下,讶然,“你还喷香水了?”

    “香吗?”凌西泽问,“我看你挺喜欢这款的。”

    只要喷这香水的时候,司笙就特愿意靠近他。

    前调有点浓烈,充满了野性,中调味道淡一些,清冽,有点烟草香,尾调的余香要清新几分,特别好闻。

    眯起眼,司笙毫无遮掩,“喜欢。”

    这款香水,配这个男人,特别的搭,特别的撩。

    若不是——

    罢了罢了。

    香味称心,司笙心情好很多,人性光辉适当撒给凌西泽一点,“睡不着的话,免费陪聊啊。”

    “嗯。”

    吻了吻她柔软的发丝,凌西泽笑着应声。

    一顿,司笙悠悠然开口,“那个阎天靖……”

    “嗯?”

    “不是个好东西。”司笙不爽地挑挑眉,“把你灌醉不说。第一次见面,他就说你坏话。”

    凌西泽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改天治他。”

    “嗯。”

    司笙很是满意。

    ……

    聊着聊着,司笙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西泽确实易醒。

    身体越沉重,脑袋越清醒。

    寻不见她消息时,他喝醉过一周,浑浑噩噩的,可只要有意识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她。

    而现在——

    怀里是她,气息是她,触感是她。

    于是,后半夜的数次惊醒,看看她,又能安心睡过去。

    *

    网络上的大规模舆论,要比凌西泽计划的,要来得快一些。

    推动这一发展的,是微博某个小号,发出的一张“司笙傍大款实锤照”,而文字内容,亦是字字内涵司笙无耻不要脸,开个家长会都跟别的家长勾搭上了。

    高清图片。

    教室门口,司笙跟一位中年英俊大叔,举止亲密。

第259章 抹黑司笙,随意;抹黑Zero,找死。

    网上扒司笙的,数不胜数。

    多数除了那些“陈年老料”外,都没什么新鲜的。

    如今这一微博爆出来,黑子们奋勇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传播出去扩大影响力再说。

    某些粉丝量大的营销号早被打点好,没吭声,不过,有黑心的无良营销号,迫不及待地将微博内容进行毫无根据的改编,然后蹭上这一波热度。

    司笙最新成立的粉丝团察觉到风险,立即出动到处控评,跟黑子们打了场恶战。

    但——

    压不住此事掀起的舆论风波。

    司笙在短短一夜之间,大红大紫,不知令多少人眼红,如今听到对她不利的传闻,自是闻风而动、蜂拥而上,势必要借此机会将司笙往下拉。

    有人扒到司笙参加家长会是为了同母异父的弟弟、萧逆,对萧逆在校的某些传闻一通夸大言辞,放肆抹黑;

    有人拿司笙先前的“傍大款、被包养”黑料来说事,造谣司笙做这种事应当是轻车熟路,是个有钱人都不放过;

    有人言之凿凿地说司笙是私生女,跟她母亲一个德行,都是傍大款、妄图进豪门的主儿,真正的豪门都不将她放眼里;

    有人嘲讽Zero的人设都是伪造的,其目的不过是“造神”,最终目的仍旧是司笙的复出;

    ……

    当然,造谣者,都被撕得很惨。

    Zero的脑残粉,无处不在,战斗力之强,令人瞠目结舌。

    上次直播事件后,有一批读者顺利转向司笙的粉丝圈,大部分都按捺着不动,管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准时追《九号基地》以及花式称赞Zero。

    他们的宗旨是——

    抹黑司笙,你随意;抹黑Zero,你找死。

    黑粉们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将舆论往Zero的人设上扯。理所当然的,黑粉们被Zero粉丝撕得粉碎,粘都粘不起来。

    ……

    一夜的时间,司笙多次登上热搜,皆是以不同的话题。

    #司笙私生女#

    #司笙家长会#

    #司笙弟弟#

    #Zero又来了#

    缺了凌西泽这个资本在背后操控,这些话题没有一个被撤掉的,在榜单上起起伏伏,吸引着网友路人们的眼球。

    而,出乎意料的,是网友们的一致反应——

    【坐等司笙打脸。】

    【卧槽,她又来热搜闲逛了?】

    【又是她,又是她,怎么又是她。】

    【???这女人的颜值被上帝亲吻过吧,随便一个角度都能美得这么好看?】

    然后,某些智商在线的网友言论——

    【查了一下图里的中年大叔。尚善集团的董事长,司尚山。emmm,都姓司,鬼扯的勾搭家长,万一人是父女呢?】

    【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一没牵手、二没拥抱,就靠近说几句话,我跟我叔说话也能被拍出这种效果来。】

    【不懂司笙真是私生女又怎么了,出身也是她能选择的?网友们都住海边,管得真宽。】

    ……

    司笙直播的强势表现圈了一波路人粉,虽然他们不会给司笙打榜助力、积极反黑,但是,莫名被司笙的人格魅力征服,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就潜意识选择相信司笙,否定这种没有确凿证据的传闻。

    *

    天刚亮。

    接到朋友电话,得知网上传闻的司尚山,勃然大怒。

    “谁踏马造的谣?”

    素来处事沉稳的司尚山,听闻此事,火冒三丈,连脏话都骂了出来。

    “我是刚看到网上的消息,跟你说一声。”朋友被吓了一跳,连忙道,“我孩子不是她粉丝吗,一大早就嗷嗷叫,拉着她妈在网上跟黑子对骂。”

    “什么黑子?”

    司尚山莫名其妙。

    “老古董,你该上上网了。”朋友无语道,“总而言之,本来网上就在传司笙是私生女的事,这不,昨天有个人闲得蛋疼,把你和司笙在学校开家长会的照片发出来,非说她那什么你……”

    朋友没忍把那话说出来。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事一闹大,就有查你身份的。网友得知你们俩都姓司后,就跟先前‘私生女’的传闻扯到一起,猜测你们俩的关系。现在网上都在议论‘私生女’的事是不是真的。”

    “是个屁的是!她是我光明正大的大女儿!”

    司尚山没好气地怒骂道。

    “你消消气、消消气……”朋友愣怔了下,迟疑地问,“真不是啊?”

    司尚山莫名其妙,提着一口气怒吼,“我跟她妈领过证的,你不知道?!”

    “我哪里会知道这事!我十年前才认识的你!”朋友挨了一怼,有点懵,“那你怎么不早说,圈子里都在传她是你私生女的事呢。”

    “我怎么不知道?!”

    司尚山眼睛一瞪。

    朋友:“……”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知道?!

    吸了口气,朋友好脾气道:“打你把司笙接回去起,就一直有这样的传闻。我们见你不澄清,还以为这事就是真的,没有多问……不是,你真跟她妈领过证啊?”

    “废话!”

    “那你赶紧澄清啊!”

    “怎么澄啊?”

    司尚山急得团团转。

    朋友哑然,“这个得好好想想……”

    “消息谁传出去的?”司尚山紧紧拧起眉。

    他不懂网上那些舆论。

    但是,他并不傻。能掀起这样的舆论狂潮,断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主使之人,肯定对司笙心怀恶意。

    “这个好办,你有钱,让人查就行了。”

    在这一点上,朋友倒是很懂,没将其当做难题。

    “还有,谁那么不长眼,误会我跟我女儿……”司尚山想起来就心烦。

    能拍到图的,肯定是当时在第一附中的人。

    要么学生,要么老师,要么家长。

    不管是谁,恶意编造谣言抹黑他女儿,是学生就退学,是老师就辞职,是家长……也得追责!

    *

    清晨,六点。

    水云间。

    萧逆准时睁眼醒来。

    窗帘是拉着的,将外面的光遮着,室内一片漆黑。

    他打开床头灯,听到旁边翻身的动静,见到喻立洋歪七扭八的睡姿,被子全被他踢到脚边,登时黑了黑脸。

    俯身过去,将喻立洋的被子一拉,给喻立洋将被子掖好。

    “萧逆。”

    半睡半醒中,喻立洋眼睛睁开一条缝,奶声奶气地喊萧逆。

    将他往上一提,让他枕着枕头,萧逆交代:“再睡半个小时。”

    “哦。”

    喻立洋乖乖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见他规矩躺好,萧逆才起床,简单洗漱完后,又拿着英语单词本去隔壁书房,背了半个小时的单词。

    直至手机振动吵醒了他。

    【话痨】:醒了没。

    【话痨】:醒了没。

    【话痨】:醒了没。

    ……

    又是持续不断的刷屏。

    萧逆不想搭理他。

    【话痨】:你肯定醒了。

    【话痨】:在背单词吧。

    【话痨】:有个事提前跟你说一下,省得你在学校一时冲动揍人。

    瞥到最后一句话,萧逆止住了要将司风眠拉黑的操作。

    【萧逆】:什么事?

    【话痨】:有人把姐跟我爸开家长会那天的照片传网上去了,编造了一些谣言。还有一点不好的传闻。

    【话痨】:网友好奇姐是来给谁开家长会的,所以就扒到你身上来了。

    【话痨】:[链接]

    【话痨】:稳住啊。

    看到司风眠的消息,萧逆表情就很臭,不过一点开链接,反倒是冷静下来。

    全是他的“黑料”。

    诸如:逃课、打架、目中无人、狂妄嚣张、挑衅老师、常请家长之类的……

    网友的言论是——

    【就这样还没被退学?】

    【第一附中,这种学生怎么考进去的,难不成靠抱司笙大腿?】

    【司笙自己都没考上大学吧,一高中文凭。】

    【逃课打架闹事,emmm,妥妥的校霸人设。跟司笙倒真像是姐弟。】

    【有关系呢吧?这种人渣早该被学校踢走了。】

    ……

    冷嘲热讽。

    多数都是冲着萧逆来的。

    这种小人参小公鸡,连司笙十分之一的攻击力度都不够,萧逆从头到尾看得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话痨】:你没事吧?

    【萧逆】:你被姐怼过吗?

    【话痨】:???

    从未挨过怼的司风眠,享受特殊待遇却不自知,于是一门心思劝告萧逆。

    【话痨】:晨读课,班里很多同学都在议论这事。

    【话痨】:他们都想给你发声来着。

    【话痨】:全校有史以来成绩进步最猛的黑马[牛][牛]

    【话痨】:你要淡定。

    【萧逆】:我很淡定。

    【话痨】:???

    【话痨】:您还是怼老师的那位吗?

    萧逆没搭理他。

    任谁经历过司笙的毒舌攻击,都会觉得网上这些狗屁言论不痛不痒。

    更何况——

    就司风眠这条微博来看,网友的主要攻击范围在他,没司笙什么事。

    攻击他,有什么好在乎的?

    萧逆搁下手机,想在记会儿单词,但,脑海里倏地闪过司风眠刚刚的话——

    家长会?

    略一思索,他重新拿起手机,给司风眠发消息。

    【萧逆】:发图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学霸哪来那么多时间玩手机,萧逆刚一发送消息,司风眠就秒回了。

    【话痨】:是个微博小号,不知道是谁。

    【话痨】:那个时候,应该是家长会结束那会儿,学生挺少的,大概率是老师或家长。

    【话痨】:如果是学生和老师,那还在学校范围内,能打听打听。如果是家长的话,就挺麻烦的。

    管他(她)是谁呢。

    利用家长会这天的图片造谣,等于是司笙这次的舆论是他间接带动的。

    都弄到脑袋上来了,再坐视不理,不是他的性格。

    【萧逆】:有微博链接吗?

    【话痨】:有。

    【话痨】:怎么?

    【萧逆】:给我。

    【话痨】:干嘛呀?

    【话痨】:大好年华,别当喷子。

    【话痨】:而且以你的语言功底,除了“嗯”“哦”就没别的了,胜任不了这么艰巨的任务。

    “……”

    萧逆没理他。

    起身,萧逆回了趟卧室,怕打扰到喻立洋,直接将电脑包拿到书房来。

    电脑包一敞开,拿出里面的笔记本电脑,往书桌上一搁,开机。

    ……

    十分钟后。

    打包好所有材料,匿名发送到校长邮箱。

    萧逆关掉网页。

    “萧逆。”

    书房门口,响起喻立洋的声音。

    把电脑合上,扔到包里,萧逆望向门外,“怎么了?”

    手背揉着眼睛,喻立洋强忍着打哈欠,问:“你做早餐吗?”

    “做。”

    平时在水云间里,司笙若明确表示起不来、或是司笙不在,萧逆就不会做早餐,节省时间。

    但是,司笙若要吃早餐,他一般都会做。

    只是时间不充裕,做不来隔壁陈非、鲁管家那一堆东西,顶多就下个面条、弄个蛋炒饭之类的。

    “那你做得好吃一点,”喻立洋将手放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我昨天跟司笙姐姐夸下海口,说昨晚的面条不是你的正常水平。”

    萧逆:“……”

    所以是什么让你如此吹嘘他这点厨艺的?

    没搭理喻立洋的话,萧逆一言未发地往外面走。

    喻立洋拦着他。

    他从一旁绕过。

    喻立洋抱着他的腿。

    萧逆不得已定住。

    “做什么?”萧逆头大地问。

    仰着头,喻立洋非常认真地强调,“做好吃一点。”

    “……知道了。”

    萧逆咬着一丝火气答应了。

第260章 司笙不耍大牌没天理【二更】

    司笙在清晨柔软温暖的阳光里睁眼。

    “提出朝九晚五制度的都该去死。”

    将被子一拉,司笙将被子挡住刺眼光线,裹挟着点火气抱怨道。

    将拉开窗帘的凌西泽,闻声回首,“你们安保公司翘班会扣工资吗?”

    顿了顿,司笙将被子往下一拉,眯缝着眼,“好像不会。”

    “继续睡?”

    凌西泽作势就去拉拉帘。

    “……算了。”

    家里还有小孩呢。

    挣扎再三,司笙掀开被子坐起身。

    凌西泽将她乱扔的拖鞋找来,半蹲下身,放到床边,方便她穿。

    伸手捧起凌西泽的脸,司笙微倾下身,对他的脸一阵揉搓,颇为不甘心道:“你宿醉,怎么还神清气爽的?”

    任由她蹂躏,凌西泽抬眸看她,唇角上翘,“有你这剂良药。”

    阳光里有尘粒起伏,一缕光线斜斜落在他眉目,衬着那一抹勾唇浅笑……怪好看的。

    司笙微怔,下手力道轻了些。

    “……大清早笑得像个傻子。”

    司笙用手指将他嘴角往下扯了点。

    *

    萧逆自觉做了四人份的早餐。

    “还有人吗?”

    短腿·喻立洋在厨房拿筷子时,好奇地同萧逆问道。

    “嗯。”

    萧逆淡淡应声,端着面碗往外走。

    喻立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脆生生地问:“比昨晚的好吃吗?”

    “嗯。”

    自从发现司笙不在家后,萧逆就给司笙发消息,回来时稍一份隔壁的调料。

    ——他至今搞不懂,这俩人为何偏要买相邻的房,安心省事地同居不好吗?

    面条一端上桌,司笙和凌西泽就进了门。

    喻立洋一看,怔了下,下意识朝司笙卧室看了眼,明显有点懵。本想问,不过,一想到昨晚“多嘴”的后果,聪明地保持沉默,然后规规矩矩地跟司笙打招呼。

    “司笙姐姐。”

    司笙跟凌西泽低语,“他叫我姐姐,叫你什么?”

    “……”

    凌西泽一时哑言。

    称呼和辈分,乃世间一大难题。

    稍作思忖,凌西泽瞜了喻立洋,见到那有几分熟悉的眉眼,一顿,不想被无形中拉下辈分,回答,“叔叔吧。”

    朝身边的人指了下,司笙介绍道:“凌西泽,凌叔叔。”

    “叔叔好。”

    喻立洋想用那张酷酷的脸表达乖巧小孩样儿,奈何学艺不精,表情颇为僵硬、别扭,但挺软萌的。

    这样的喻立洋,不知触动了凌西泽哪根神经,他一勾司笙的手指,轻声问:

    凌西泽一本正经地强调。

    “门都没有。”

    这次,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司笙踩着拖鞋,大步走向餐桌。

    凌西泽神情颇为阴郁地跟在后面。

    “喜欢幼儿园吗?”

    洒下烧烤调料后,司笙捏着筷子搅拌着面,同时朝喻立洋问了句。

    “……”

    喻立洋停下吃面的动作,看了司笙一眼,稍作犹豫,抿着唇看向萧逆。

    实话说,肯定不喜欢幼儿园。

    但是,如果要博得司笙好感的话,是否要佯装听话懂事乖巧的小孩,给司笙一个肯定回应呢?

    “不喜欢。”

    以为喻立洋扭捏得不肯开口,萧逆帮他答了一句。

    司笙略一停顿,非常爽快地说:“哦,那你跟我一起去上班吧。”

    “家里蹲吗?”

    萧逆诧异于在司笙这里还有“上班”的说法。

    他这话一出,司笙和凌西泽皆是抬眼看过来。

    司笙神情幽幽的,略带一点凉意。

    凌西泽情绪就颇为复杂了,隐约的,还有一点对萧逆的认可。

    “吃完了。”

    察觉到微妙的气氛,萧逆迅速吃完最后一口面,起身把碗筷一收。

    走了。

    望着萧逆离开的背影,喻立洋稍微有点不舍,但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看了两眼就迅速收回视线。

    他问司笙,“姐姐是在家里上班?”

    “公司。”

    司笙眉头微抽。

    她就不能有一份正经工作?

    “哦。”喻立洋点点头,瞥了眼在阳台晒太阳的白猫,又问,“能把霜眉带上吗?”

    “嗯。”司笙没异议,微顿,交代道,“你吃完去给它喂点吃的。”

    完全不觉得给小孩委派这种任务有什么不对。

    “哦。”

    喻立洋答应得很爽快。

    旁观这一大一小的严谨交流,凌西泽倏然一笑,手指轻叩了下桌面,吸引来司笙注意后,他小声问:“能不能拿出一点母爱的光辉?”

    惊奇地打量他一眼,司笙极具自知之明地反问:“你能从我身上找出一丝半点的‘母爱’吗?”

    “……”

    凌西泽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仔细一想,让司笙跟孩子母慈子爱地相处……画面违和感爆棚。

    司笙毕生最艰巨的任务大抵就是如何将自己照料好吧。

    ……

    吃过早餐,凌西泽先去上班。

    司笙并不急,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在衣帽间挑拣半天,然后才换上外出装束。

    喻立洋骨子里比较绅士,觉得女生出门费时间天经地义,喂完霜眉后并不盲目焦虑地等待,而是搬着小板凳在茶几上做题目,不懂的先搁在一边,等着找司风眠或楼上叔叔解决。

    再不济……萧逆也行的。

    对于“老师”,喻立洋要求不高。

    “走了。”

    身后传来司笙的声音。

    “好。”

    喻立洋答应了一声,有条不紊地合上作业本,装好文具盒,将其一一放到小书包里,再将小书包背上。

    做好这一切,他一回头,看到飒出天际的司笙,默默地惊艳两秒。

    今天的司笙,一改平日里慵懒随意的画风,夹克牛仔马丁靴,佩一副墨镜,气场远超寻常两倍以上。

    喻立洋觉得——

    有个姐姐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

    司堂主上班的第一天。

    上午,九点半。

    微博上,一个“尚善集团董事长”的最新认证微博,顶着“司尚山”这个简单干脆直接的昵称,在关注Zero和演员司笙两个账号后,发布了他的第一条微博。

    【司尚山】:司笙是我名正言顺的婚生女。造谣者等律师函。[图片][图片][图片]

    三张图。

    第一张是跟易诗词的结婚证照。

    第二张是跟易诗词的离婚证照。

    照片里,易诗词的相貌和名字打码,标注时间。第一张像素有些模糊,应该是保存一段时间了,第二张就非常清晰了。

    最后一张图,则是两张他和司笙合照的拼凑,左边是他和司笙的正常合照;右边是他和司笙在教室门口被偷拍的。

    言语简洁有力,证据简单干脆。

    打脸啪啪响。

    不多时,这个仅一条微博的认证账号,就被网友们攻陷了。

    【卧槽,岳父现身了!】

    【这是为了澄清谣言专门创的微博?岳父这么疼女儿的嘛!】

    【啊啊啊啊啊啊司笙是尚善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实锤了!】

    【长得好看、才华横溢、跟男友恩爱、潇洒自由……还有个超级有钱的老爹?天之娇女,人生赢家,我酸了。】

    【xswl,那个发照片质疑司笙勾搭上司尚山,编造他们俩有一腿的,知道他们俩是亲父女关系吗?】

    【造谣者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喜欢吃Z神的瓜,打脸反转总是来得如此之迅速。】

    ……

    【雪依冷月】:就我好奇,为什么父女俩会来一个班里开家长会吗?盲猜司笙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or妹妹跟同母异父的弟弟在一个班。

    【邪风001回复雪依冷月】:真相了。想知道他们俩的心理活动。

    【slience79】:有没有第一附中的学生知道情况的?求扒!好奇!

    ……

    半个小时后,【司尚山微博发声】【司笙是婚生女】的微博,顺利登上热搜。

    群众们的下巴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掉。

    ???

    玩这么大?

    名正言顺的贵族千金、名媛小姐?

    我勒个去,司笙这人还能不能有点黑料了?

    与此同时,有脑洞大开的网友提出质疑——

    【按照司笙这身份,以前黑料里的‘潜规则’‘傍大款’显然都不合理。emmmm下一步,她是不是要粉碎‘耍大牌’的传闻了?→_→默默说一句,有她这么多光环,她要是不耍大牌简直没天理了。】

第261章 今日司堂主开始营业【三更】

    京城大学。

    上午没课,司裳不想待在宿舍,大早就收拾东西去了图书馆。

    这所学校的学术氛围很浓,学生基本都醉心于研究和学业,并非每个人都关注新闻八卦。在学校图书馆,鲜少会有东张西望的,更不会以异样的眼光盯着司裳。

    这是自“抄袭事件”以来,最能让司裳安心待着的地方之一。

    但,今天——

    意外的,司裳在图书馆里,听到有人议论“司笙、Zero”。

    倒也不算奇怪。

    Zero的知名度很高,尤其是在这个年龄阶段,上网的基本都知道她。

    可这名字落到司裳耳里,就是一阵心烦。一想到那个私生女,司裳心里就不痛快得紧。

    手机振动了一下,有新的消息传来,是一认识但不熟的名媛小姐。

    【裳裳,你爸微博说司笙是婚生女,是真的吗?】

    一句话,看得司裳登时血液一凉,浑身冰寒。

    婚生女?

    怎么可能!

    脸上血色一褪,司裳思绪乱了几秒,随后迅速点开微博。

    果不其然,通过热搜榜就可以点进新闻,画面一跳转,就能见到司尚山的澄清微博。

    评论30+万,点赞50+万,数量之恐怖,令人瞠目结舌。

    她不可置信地点开图片,见到被特别标注出来的时间。

    在章姿和司尚山结婚前。

    一年多的婚姻,半年后,章姿和司尚山领证。

    实打实的证据,让司裳惊愕地睁大眼,下意识抬手捂住嘴,以防过于惊讶而尖叫出声。

    怎么会……

    怎么会!

    妈明明说她才是司尚山的第一任,司笙是司尚山年轻时在外犯的错、外面那女人偷摸着生的。

    妈跟自己说谎了?

    每次被人打听司笙时,司裳都一口咬定司笙是私生女;

    给章姿出主意,让章姿拿“司笙私生女”一事做文章;

    对司笙心怀不甘、憎恶的时候,司裳总能以“区区一私生女”的理由来安抚自己;

    ……

    在司笙身上,她似乎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取一点安慰。

    可是现在,又一次……

    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是跟司笙有关的事,当你觉得毫无转机之际,总会峰回路转。

    坐在凳子上,司裳缓了半个小时,尔后,将书本一收,匆匆走出图书馆。

    不再如以往般的自信骄傲,她连走路都是低着头的,避开人群,生怕有一道视线落到她身上。

    *

    第一附中,校长办公室。

    “师弟。”

    电话里,久违的声音,令陈校长微微一怔。

    陈校长愣了几秒,旋即才狐疑出声,“师姐?”

    师姐,冬颖。

    三十年多前,他跟年仅十岁的冬颖,一起拜师于易中正。

    冬颖比他小五岁,但因拜师早,所以他对冬颖一直以“师姐”来称呼。

    后来,他因资质平庸,易中正觉得他在浪费时间,他没有学成就灰溜溜地离开,不敢再以“易中正徒弟”自称。他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几年都没再联系易中正和冬颖,后来去见过易中正,方才听说冬颖也离开了。

    跟他一样,没有出师。

    不是因为天分不行。具体原因,他也不知道。

    早几年,他在封城意外遇到冬颖,两人留了联系方式,但基本没有联系。

    如今忽然接到冬颖电话,陈校长难免意外。

    “师父去世的事,你知道吗?”

    冬颖没跟他客套,直入主题地问。

    陈校长猛然站起身,神情颇为失态,“师父去世了?”

    “嗯。”

    手掌撑在桌面,陈校长稍作停顿,稍稍冷静下来后,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三四个月前,他见到司笙的时候,问及易中正的身体,司笙还说挺好的。

    “上个月。”冬颖淡淡道,“我本来想去看看他,没想到人去楼空。问了附近邻居,才知道这事。”

    “司笙……”陈校长张口说出这名字,尔后一顿,意识到冬颖可能不认识司笙,便改了口,“没听他外孙女说这事。”

    冬颖却没漏掉他突如其来的改口,直接问:“他外孙女,叫司笙?”

    “嗯。”陈校长应了一声,又坐了回去,“你知道?”

    “刚知道。”冬颖道,“司笙她,有跟师父学机关术吗?”

    “有啊,造诣还不低。”对于司笙,陈校长不遗余力地赞赏,“师父说她十岁出师,然后送她去学武了。”

    “十岁?”

    冬颖怔了怔。

    喵的她十岁才开始学,司笙十岁就到顶了?

    陈校长道:“师父说的。”

    易中正的为人,是什么就说什么,从不夸大其词。

    “哦。”冬颖将信将疑,“你跟她常联系?”

    “不常,偶尔联系一下。”

    冬颖没质疑陈校长的话。

    连易中正去世的事,司笙都没跟他说,他口中的“偶尔”怕是都有点掺假成分。

    停顿须臾,陈校长主动询问:“你要她的联系方式吗?”

    “不用了。”

    冬颖拒绝了。

    有缘自会相见。

    何况,她又没事找司笙。

    微顿,冬颖交代道:“有时间去师父墓前祭拜一下。”

    “嗯,知道。”

    不知道这件事还好,现在知道了,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冬颖没有多说,将电话挂了。

    这个师姐,小小年纪就及有主见,行事风格干脆又利落,陈校长早就习惯了,忽然被挂断电话,竟是觉得理所当然。

    不过,易中正去世的消息……

    着实让他震惊。

    足足缓了三分钟,才彻底冷静下来。他拿起手机,想给司笙去一条信息,可转念一想,又决定作罢。

    司笙没有通知他,就证明他知道与否,并没有那么重要。

    心不在焉地登录邮箱,陈校长想进入工作状态,可是,入眼的第一份邮件,就看得他一愣。

    三个字:举报信。

    举报谁?

    陈校长心怀疑惑,点开邮件,随后近乎爆炸的信息量,在短时间内,全部被大脑接收。

    王琳、照片、IP地址、造谣微博、司笙和司尚山……

    这个王琳!

    上次在办公室当众吃了大亏,被迫辞掉班主任的职位,却不懂得收敛,还在网上抹黑起他师父的外孙女来……

    沉着脸,陈校长拿起座机,拨通一个电话。

    “让王琳来我办公室一趟。”

    沉声说完,陈校长就挂断电话。

    与此同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连得知两件大事,陈校长对乍然响起的来电没好感,但一犹豫,还是将电话接了。

    “你好,陈校长吗,我是司尚山。”电话里的男人说话冒着火气,嗓音又冷又硬,“你们学校高二三班司风眠的家长。”

    司尚山?

    陈校长眼皮一跳,视线落到电脑显示屏上,正好是司笙和司尚山的合照。

    这个男人……

    对着司笙笑成那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陈校长不卑不亢地打招呼,“司先生,你好。有什么事吗?”

    “去年参加附中家长会,我跟我女儿在学校的照片被拍到了,被人编造不实谣言传到网上。我希望学校能就此事配合调查。”司尚山窝了一肚子火,一点客套话都没有,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等等,你女儿?”

    陈校长懵了懵。

    他只知道司笙是易诗词的女儿,因易诗词离异,将司笙给易中正抚养,倒真不知司笙的父亲是谁。

    “司笙是我女儿,亲的。”顿了顿,司尚山又重点补充,“婚生女。”

    “……”

    陈校长渐渐能理解司尚山的怒火从何而来了。

    呼了口气,陈校长放缓语气,有了几分和善,“司先生,这件事我们学校也很看重。不过,我想您要找的人,我们已经有线索了。”

    “是谁?”

    司尚山怒急之下,猛然抬高声音。

    抬手摁了摁眉心,陈校长叹息,倍感无奈道:“非常抱歉,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会让她给您一个交代的。”

    *

    百晓安保实业有限公司。

    一辆银色轿车停在大门外。

    车窗滑落,司笙将手肘往窗沿上一搭,然后探出头来,见到大门石墙上“百晓安保”的字样,挑了挑眉,继而视线往里一探——

    司笙一怔,手指抵着墨镜往下一滑,视野顿时明亮清晰起来。

    但,所见的一切,并没有改变。

    公司地址有点偏,但占地面积之广,令人瞠目结舌。

    空旷的训练场地,一栋栋的矮楼,跟部队基地有得一拼。外面是一圈围墙,大门处有穿安保制服的人值岗,杵在烈阳之下,站得一个比一个笔直。

    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隐约的,能听到保安操练的动静。

    ?

    这是她家的安保公司?

    本以为是挂牌的冒牌公司,不曾想,乍眼一看,公司场地还挺唬人的。

    问题是,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封城……

    将墨镜一摘,司笙掏出手机,给安老板去了一通电话。

    “堂主早。”

    一接电话,安老板就带有调笑性质地跟她打招呼。

    下颌抵在手肘上,司笙眯着眼往外看,懒洋洋地询问,“咱们堂不是穷得要砸锅卖铁吗,你给我的地址没出错?”

    “场地?”安老板笑如春风,声音徐徐入耳,“我没跟你说吗,场地是百晓堂成员免费提供的。”

    “……”

    咱们堂的成员真有钱。

    “还有什么能震撼我的没说?”

    “如果你的期望值太低的话,震撼你的可能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安老板俨然了解司笙的心理预期值。

    “……”

    司笙嘴角微抽,没有吭声。

    打一开始她就觉得,这破堂能在高楼里租得起一小块地挂个牌,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确实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阵仗。

    “安保公司该有的服务,百晓安保一样不缺。”

    安老板耐心跟她介绍,“武装押运、联网报警、安保培训、交通设施四大主要服务。第一批成员都是专业的,有过安保公司工作经验。保安九成以上都是部队出身,其中,八成以上有两年以上的服役经验。”

    司笙挑挑眉,“有执照吗?”

    “放心,正规手续,全部齐活儿。我司获得封城公安局行政许可审批,全球24小时提供专业安保服务。”

    “……”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办齐所有程序……百晓堂的人脉真不是盖的。

    “另外,增加信息部门。专门处理信息业务。”安老板慢条斯理地补充。

    司笙一笑,“做百晓堂的老行当?”

    安老板道:“靠这个起家的,不能丢。”

    “我直接进去?”司笙问。

    “嗯,打好招呼了。”安老板一顿,话锋一转,“不过——”

    “嗯?”

    “新堂主上任,总有不服管的。”安老板提醒道,“这个,我也掌控不了,得靠你自己。”

    “知道。”

    司笙并不意外。

    百晓堂成立多年,干这行的,硬骨头很多,随便就对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堂主毕恭毕敬……她都瞧不起他们。

    据说,她是历届最年轻的堂主。

    据说,每一任堂主在继位之前,都有不菲成绩,只有她是半路一脚插进来的;

    据说,继位仪式举行的时候,半数以上的人都不答应,全都是老堂主凭一己之力压下来的;

    ……

    这段时日,若非安老板太能干,处事能服众,又将这批人压着,司笙怕是会麻烦不断。

    “下车。”

    电话一挂断,司笙就伸手将喻立洋的安全带解开。

    动作之随意,就像无心之举。

    一直安静沉默的喻立洋,瞥了她一眼,然后将霜眉从猫箱里拿出来,抱在怀里,把猫箱放到副驾驶下面,才拉开车门跳下去。

    他绕过车头,来到另一侧,找到斜靠在车门旁等他的司笙。

    “来。”

    司笙倏地朝他伸出手。

    手指纤细,骨节分明,落在阳光里,皮肤白皙透明。

    连跟亲妈牵手都要犹豫、傲娇一下的喻立洋,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的人,没有隔阂的,就主动将手伸过去,牵住她的手。

    微微一低头,司笙挑开墨镜的镜脚,将其往鼻梁上一戴,牵着喻立洋就往大门走。

    第一道坎,大门的保安。

    司笙和喻立洋刚一走进,就遭遇保安的阻拦。

    保安打量这一大一小两抹身影,神情严肃谨慎,一板一眼地问:“请问有什么事?”

    *

    离开图书馆,司裳就打车回了司家别墅。

    一进门,肖嫂就前来迎接。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妈在家吗?”

    怀里还抱着书,司裳轻蹙着眉,略微急切地朝肖嫂询问。

    “在的。”肖嫂迅速往楼上一瞥,然后又暗示地看了眼满地狼藉的客厅,担忧地跟司裳解释,“刚刚夫人自己发了一顿脾气,刚回房休息,让谁都别去打扰她。”

    听到肖嫂这么说,司裳微微一顿,俨然有些犹豫。

    她一时冲动就回来了,完全没想好该跟章姿说些什么。

    一路上,她唯一想的,就是跟章姿问“司笙是婚生女一事”到底是真是假。

    完全没想过章姿现在的状态。

    看肖嫂这反应,章姿应该是刚知道司尚山公开澄清一事,大发雷霆,如今正在气头上……

    从小到大,她就怕章姿,尤其是“抄袭事件”过后,疯了一样的章姿,俨然成了她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现在……

    心里难免有些发憷。

    正值她犹豫踌躇间,身后倏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肖嫂往外看了眼,连忙打招呼,“老爷,您回来了。”

    一怔,司裳回过身,看到来人张口喊:“爸……”

    “章姿呢?”

    没等司裳打完招呼,司尚山就冷着脸朝肖嫂询问。对于司裳,就淡淡一个眼神。

    听到司尚山出声,司裳就预感不对,心往下沉了沉。

    直呼其名,连个应付的称呼都不愿喊了。

    怕是知道章姿引导舆论的事了……

    肖嫂被司尚山冷眼看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回答道:“在楼上卧室。”

    她话音一落,司尚山就大步往前,径直走上楼梯。

第262章 准备好,离婚吧

    章姿将卧室弄得一团糟。

    家具摆设散落一地,满地狼藉,她跌坐在地上,头发披散凌乱,双目无神,面容憔悴,整个人都有点癫狂。

    她完全没想到,因昨晚好事者一条微博,“司笙私生女”的消息会忽然爆炸。

    她更没想到,在得知这件事后,司尚山采用最直接的回应方式,不顾她和孩子的感受,当众澄清司笙是婚生女的事。

    在司尚山心里,没有她一点地位……

    “嘭!”

    门倏地被推开,力道之大,令门狠狠摔在墙上,撞出强烈声响。

    章姿身子猛地一缩。

    她回过头,刚想发脾气,就见司尚山抬步走来,气势汹汹,气场骇人,一记冷眼扫过来,她就浑身一哆嗦,怒火全部化作胆怯。

    “尚山……”

    挣扎着从地上起身,章姿嗫嚅地喊着司尚山。

    踢开挡道的杂物,司尚山抬步来到她跟前,冷冷剜着她,质问的话语有着不容忽略的威严,“到处散播‘司笙是私生女’的,是不是你?”

    “我……”

    章姿下意识想否认。

    但是,被司尚山审视的眼神盯着,话到嘴边,竟是没勇气说出来。

    司尚山的目光,如同一座山似的压下来,无形的压力将她笼罩,令她完全透不过气。

    “果然是你。”

    见到章姿的神色,司尚山基本就能确定了。

    这女人有底气的时候,绝对不会是这般神态。

    章姿深吸一口气,颤颤地问:“她是不是私生女很重要吗?”

    “这话应该我问你!”司尚山逼近一步,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造谣她是私生女,对你有什么好处?”

    冷漠地盯着她,司尚山一字一顿道:“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

    四个字,令章姿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就是见不得你对她好!”

    章姿眼泪流出来,撕心裂肺地吼。

    妆容早就花了,她不顾任何形象,跟疯了一样地指控——

    “司裳和司风眠不都是你孩子吗,我把他们教育得多好,哪一个不是争气的?可你呢,正眼瞧过他们吗?!”

    “司笙算什么,一个穷酸老人养大的孩子,没礼貌、没教养,成绩不好,又没才华,哪一点能比得上司裳和司风眠?”

    “你把她领回家就算了,为什么这么偏心她?同样是漫画,她一接触就是家里的艺术家,举双手赞同,司裳就得到你口头肯定两句。”

    “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易诗词那女人的种?”

    “我是没有本事!我要有本事,直接将司笙给毁了!”

    章姿情绪激动,说着就要冲上来。

    司尚山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指控,在她扑过来的那刻,直接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往前一推,直接将她推倒在地。

    “你怎么嫁给我的,司裳和司风眠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

    司尚山默然地盯着狼狈不堪的她,眼里没有一点同情和怜悯。

    “这些年,你欺骗孩子,欺骗别人,制造相敬如宾的假象,成天活在自己编的谎言里。怎么,谎话说多了,到头来,连自己也信了?”

    “你这种蛇蝎心肠的恶女人,拿什么跟诗词比?”

    “这些年,我确实对裳裳和风眠缺少关注,才会让你用病态的方式教育他们。谁说我的孩子必须成人中龙凤的?你把他们当工具一样吸引我注意、在外炫耀他们的时候,真有把自己当过一个母亲吗?”

    提到子女教育问题,司尚山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确没怎么管过司裳和司风眠。

    一个是创业忙,没什么时间;一个是他对俩孩子没什么感情。

    直至过年那会儿,司笙话里话外提醒他,章姿的教育方式不对,容易对司裳和司风眠造成心理问题。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但是,司裳自幼跟母亲亲,抄袭事件后,根本杜绝跟任何人交流,他无法。他只能尽量跟司风眠沟通,免得司风眠步上司裳的后尘。

    至于章姿——

    身为一个母亲,没有给过子女母爱,只有无止境的压榨和要求……不配为人母!

    “……”

    章姿倒在地上,面色如纸张般苍白,对司尚山一番挑明和指责,只是茫然无措。

    她的谎言……

    她的教育……

    不,她没错,她没错。

    章姿神志涣散,嘴里念念有词,但一阵咕哝不知在说什么。

    见她疯疯癫癫的样儿,司尚山没心思跟她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直接放话,“上次就跟你提过醒了,要么当好你的后妈,一视同仁。要么——”

    眸色一冷,司尚山字字顿顿道:“准备好,离婚吧。”

    撂下话,司尚山转身就走。

    离婚?

    倏然怔住,章姿茫然几秒,尔后忽然反应过来,她心下慌乱,甚至都顾不得起身,跪着朝司尚山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司尚山的腿。

    “尚山!尚山!”

    章姿泪流满面,仰着头看司尚山,疯癫又抓狂。

    “我求你了,不要离婚,不要离婚……”

    她嚎哭着,姿态放得很低,尊严骄傲通通丢掉,恳求道:“我改,改!以后我会对司笙好的,保证将她当亲女儿一样看待。不,会比亲女儿还好。司裳没用了,我不会再对她好了,我就对司笙一个人好,好不好?”

    “尚山,只要不离婚,我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真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章姿近乎哀求。

    她不要离婚。

    一旦离婚,她就彻底失去这个男人了。

    同时,还会沦为所有人的笑话……

    不!

    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而,陷入自己情绪中的她,并没有察觉到,她每说一句话,司尚山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到最后,司尚山简直听不下去了,将她甩开,把她推倒在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疯女人,“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什么叫做,‘司裳没用了,我不会再对她好了’?

    在她看来,子女没有利用价值,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司尚山简直为她的三观震惊。

    “我说,我说……”章姿茫然地看他,“尚山……”

    司尚山一句话都听不下去了。

    懒得再同她废话,司尚山转身就往外走,任由章姿趴在地上一遍一遍地哭喊。

    司尚山一踏出门,就见到站在门口的司裳,以及跟在司裳身边,又担心又焦虑的肖嫂。

    刚刚跟章姿的那一番话,显然被她们俩听在耳里。

    司裳满脸惊愕,泪眼模糊,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裳裳——”

    毕竟是自己女儿,司尚山心一软,下意识伸手去抓她。

    没想,司裳却倏地往后一退,紧紧抱着手臂,防备且警惕地看他,一瞬间,还能从她眼里看出丝丝恨意。

    司尚山一怔。

    尔后,他微微拧眉,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来,“这是陆医生的名片,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找交流他。”

    他不擅长跟子女交流。

    司风眠还好,能主动跟他沟通。

    平时他在司笙跟前,说话做事都极其笨拙。

    年后,司笙就提醒过司尚山,以章姿的教育方式,司裳心理肯定不健康,建议劝司裳去看心理医生。

    他让人找了一个靠谱的心理机构,其中,陆医生是里面最优秀的。

    然而,当他将名片递过去时,司裳看了一眼,就表现出强烈的抵抗情绪,“我没病,有病的是章姿,我不要!”

    章姿。

    她已经不愿意再叫卧室里那个疯女人一声“妈”了。

    司尚山面色一沉,没有再劝,而是将名片递给肖嫂。

    肖嫂接过。

    “跟司机说一声,下午将章姿送回章家。”司尚山强硬地吩咐,“我晚上回来不想再见到她。”

    “这……”

    肖嫂有些迟疑,还是想为章姿说几句好话。

    不过,司尚山一记冷眼扫过来,她心一跳,便老实答应了,不敢多说一句。

    虽然家里常见的是夫人、小姐、少爷,可是,老爷才是一家之主。

    容不得她造次。

    解决完家里的糟心事,司尚山看了对自己不敢近身的司裳一眼,快步离开。

    他还得去一趟学校。

第263章 姐弟三人,公司巧遇【二更】

    第一附中,高二三班。

    高三课程早在上学期就结束了,这学期开始复习模式,数学老师在讲试卷,满分的司风眠趴在桌上浑水摸鱼。

    按照学习计划,他现在该做完半套理综试卷了。

    手臂垫在桌上,司风眠下颌抵着手肘,捏着笔,满脑子都是肖嫂发来的消息。

    肖嫂:

    【少爷,刚刚老爷和夫人吵了一架,老爷要把夫人送回章家,跟夫人离婚。】

    【小姐情绪有点崩溃。】

    【你晚上能回来一趟吗?】

    司风眠何其聪明。

    这个节骨眼上,司尚山和章姿吵架,能是什么原因?

    司尚山身为爱女狂魔,平时不管家里的事,只有跟司笙相关的事,能这么影响到他。

    就是说,司笙私生女传闻这件事,有章姿在背后推波助澜。

    刚刚司尚山的微博早在班里传开了,同学们震惊他和萧逆的“兄弟关系”,而他才知道,章姿明里暗里说“司笙是私生女”的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样的话,很多事就说得通了——

    司尚山对章姿素来冷漠,他小时候以为二人是感情破裂,结果可能完全没感情;

    章姿费尽心思培养一双儿女,为了吸引司尚山的注意,也有了说法;

    司尚山为何那么宠司笙,恨不得将一切都给司笙;

    ……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司尚山心里那个人,不是章姿,而是司笙的母亲。

    章姿只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维系着早就名存实亡的婚姻。

    不对,或许一开始,这婚姻就是章姿臆想出的假象。

    上一代的婚姻,具体是怎样的,司风眠没权利追问,也不想过问。

    可眼下——

    司尚山跟章姿离婚;

    章姿视司笙为眼中钉;

    司裳和司笙因“抄袭事件”肯定无法调解;

    ……

    一堆糟心事,令司风眠头疼欲裂。

    不知怎的,司风眠掀起眼睑,视线倏然在前座的萧逆身上停留。

    有一瞬的晃神。

    虽然很没礼貌,但有时不得不承认,萧逆简单的家庭关系,偶尔还挺让他羡慕的……

    起码没那么多事。

    不过,他在干嘛呢?

    司风眠眼珠一转,视线越过萧逆肩膀落到前方,赫然见到他又在玩手机。

    *

    萧逆在回消息。

    先前接了个“百晓堂”的APP活儿,认识了一个叫“安老板”的人。此人刚联系到他,说另一个软件有个技术问题需要处理,问他有没有时间。

    开的价不低。

    自还清债务后,萧逆就只需顾及他的生活费,没有急需用钱的地方。加上土豪姐姐隔三差五给他打“餐费”,生活开销绰绰有余。

    他没必要一定要接这一单。

    不过,安老板人不错,最近复习还算顺利。

    【萧逆】:嗯。

    【安老板】:[地址]

    【安老板】:那就麻烦你走一趟了,路费报销。

    萧逆收了手机。

    “接下来这道题——”

    “刺啦——”一声,凳子被拉开,全班注意力都被迫转移,集中到起身的萧逆身上。

    “萧逆,有什么事?”

    数学老师视线打过来,略微奇怪。

    自这学期开始以来,萧逆就成了各科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

    跟往常一样,小考时,萧逆的成绩普遍不高,在及格线上徘徊。

    不过,有了期末那次经验,老师们都会仔细查看他做的题,果不其然,简单的题直接空着,如果他做的话,应该是能全对的。事实上,这次小考萧逆发挥得很好,做的题里,只有最后一道题扣掉两分。

    若不是他分数摆在那里,拿不出手,数学老师是真想好好夸他一夸。

    如今他一有动静,数学老师自是在意的。

    萧逆懒懒抬眸,道:“胃疼,请个假。”

    数学老师+全班同学:“……”

    这位少年你精神奕奕、容光焕发、不见丝毫病态,“胃疼”这借口是不是编得有点太假了?

    “去吧。”

    数学老师端着严肃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以前萧逆是不打招呼直接不来上课,现在——

    态度上有进步,还是值得认可的。

    更重要的是,这节课是讲题,以萧逆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不用听……

    众目睽睽之下,萧逆拎起背包,光明正大地离开教室。

    一看就是奔着“离校”去的。

    数学老师嘴角狠狠一抽。

    新晋的得意弟子……

    有点不给面子啊。

    还是他的心头肉·司风眠乖,瞧瞧他,满分的成绩,还安稳地待在教室——

    “老师,我也胃疼。”

    刚想给司风眠一个赞赏眼神,数学老师就见到“心头肉”站起身。

    数学老师:“……”

    下课后就跟薛老师反应让他们俩换座位!

    *

    萧逆刚走出教学楼,司风眠就追了上来。

    “你去哪儿啊?”

    司风眠跑到萧逆身侧,停下。

    “……”

    侧首,淡淡瞥了眼司风眠,萧逆没有说话,抬步往最适合翻墙的那一处走。

    “哎——”司风眠跟在他身边,“你要翻墙吗?”

    “……”

    “刚看到你在发消息,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

    “我——”

    聒噪!

    萧逆黑着脸,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跟上来做什么?”

    司风眠一顿,视线落到别处,随后无意识挠挠后颈,“出来散散心。”

    当了十多年的好学生。

    不逃课,不旷课,不挑事,按部就班,规规矩矩。

    不知怎的,在看到萧逆镇定走出教室那刻,司风眠一身的反骨,蠢蠢欲动。

    没有任何犹豫的,他随后就跟着萧逆起身,在数学老师阴沉恐怖的注视下,跑了出来。

    连他都没想好,跑出来要做什么。

    “……”

    萧逆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还想张口询问他出来缘由的司风眠,自觉闭嘴。

    他踱步缀在萧逆身后,只手插兜,左顾右盼,思考着接下来的去处,不曾想,视线倏然落到从前方路过的两抹身影上。

    近乎下意识的,他上前两步,一把拽住萧逆的手臂,将人拉到附近一棵树后。

    “干嘛?”

    他突如其来的躲藏动作,令萧逆莫名其妙。

    “那边,”下巴往拐角处一指,司风眠压低声音,“陈校长,还有我爸。”

    萧逆抬眼看去。

    有两个中年男人走过拐角,径直朝这边走来。

    二人都有些眼熟。

    一个是陈校长,萧逆见过几次,略有印象。

    一个是司尚山,来胡同串过门,今早萧逆还整理过他的照片,还没忘。

    “我爸来学校做什么?”

    藏在树后,司风眠轻蹙眉头,略微沉思。

    萧逆一偏头,神情淡淡的,随口解释:“发照片的微博小号,是学校老师。”

    怔了怔,司风眠狐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倘若是猜测,司风眠不觉得意外。

    但是,萧逆的口吻过于笃定,似是有十足把握能确定。

    这就奇怪了……

    学校一点传言都没有。

    “……”

    萧逆默然,不做解释。

    见他又不说话,司风眠脑子就一阵阵抽着疼。

    跟萧逆相处几个月,司风眠心里再清楚不过,只要是萧逆不想说的事,甭管用怎样的办法,都难以撬开他的嘴。

    陈校长和司尚山从他们跟前走过。

    二人神情凝重,不知在交谈些什么。

    见他们走远,悄悄舒了口气,司风眠收回视线,赫然发现萧逆已经转身,走出四五米远。

    司风眠一犹豫,跟上萧逆,就着先前的话题问后续,“是谁?”

    “王琳。”

    萧逆步伐未停,懒声回答了他。

    “……”

    闻声,司风眠怔了怔。

    那条满怀恶意的微博……是王老师发的?

    和煦的阳光里,一阵和风掠过少年单薄的身体,荡起宽松的校服衣摆,司风眠却感觉到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哪怕王琳一再针对萧逆,司风眠都觉得,王琳是对萧逆有偏见,加上性格偏执冲动,刻板较真,不曾想——

    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

    抿了下唇,司风眠微微垂下眼帘,颇为烦躁地踢开脚下的石子。

    清风拂过,吹起额前碎发,有些迷眼,司风眠伸手一拽遮眼的头发,才恍然发现,头发有段时间没剪了,长了很多。

    “午休过后是两节自习。”

    前方少年的嗓音平静沉稳,淡淡的叙述,却轻易拂开心底翻滚的浮躁、烦乱。

    “啊?”

    司风眠茫然抬头,发现萧逆并未走远,而是在前方不远处停下了。

    他们抄的小道,脚下是碎石铺的地面,周围是枝繁叶茂的树木。

    再往前一点,是石桥、竹亭、湖水,曲径幽深,有阳光透过树叶落下光点,斑斑驳驳,萧逆就陷在那一团光与影里,只手抓着背包背带,碎发略遮着眉目,浅褐色的瞳仁里情绪寡淡,一贯冷漠淡然的神情,挟带着些微懒意。

    他不紧不慢地说:“你可以在自习结束前回来。”

    这是萧逆的经验之谈。

    从未有过这种叛逆之举的司风眠,登时反驳:“我又没想翻墙……”

    “哦。”

    萧逆一应声,转身就往前走。

    司风眠就停顿三秒。

    然后,很自然地抬起腿,奔跑起来,少年的身躯跑过沿路的光影,掀起一阵风,带着几分轻松自在,落到前方少年的身侧。

    “你一定要带上我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司风眠眉眼染上笑,先前那几分焦躁、沉重,早消散在清风之中。

    “……没想带上你。”

    萧逆后悔刚刚对他的提点了。

    “我第一次逃课,没经验,不知道去哪儿。”司风眠手臂一伸,揽上他的肩膀,“你真不带上我?”

    没推开他,萧逆懒懒一看他,“叫哥。”

    “哥!”

    司风眠利利索索的,张口就喊,没有一点心理隔阂。

    “……”

    萧逆觉得可以给他添上个“没节操”的标签了。

    *

    百晓安保实业有限公司。

    大门处。

    “请问有什么事?”

    保安冷漠强硬的问话,看着有点不近人情。

    喻立洋仰头看了看保安和司笙。

    这是被挡在公司门外了?

    不意外这种待遇,司笙眉头轻挑,“找孟菁。”

    “不是什么人找孟经理都能见到的,”保安不卑不亢地说完,然后视线沉沉地盯着司笙,“你的名字。”

    今早就有命令传达过来。

    如若有一女的找孟菁,就要“故意为难”,因此,调到今日来值班的保安,都不止是普通的门卫,而是组长级别的。

    为的就是能顺利完成下达的指令。

    司笙挑了挑眉。

    本以为“下马威”得等进公司再说,不曾想,这才刚到门口就开始了。

    都没给口茶喝。

    差评。

    司笙并未回答保安,而是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枚玉牌,在手里把玩了下,然后拎着牵引红绳送到保安跟前,懒声询问:“认识这个吗?”

    “……”

    保安神色微变,登时沉默了。

    玉牌,百晓堂字样,蒲公英图案。

    他们公司的标志就是这个。

    一般保安不清楚,但是,组长级别的,都知道百晓堂的存在。

    见百晓堂令牌,如同见堂主,不可造次。

    听闻百晓堂令牌只在关键时刻使用,多任堂主用的次数屈指可数,从来都是当着镇堂之宝一样供着的——

    她竟然拿来当做证明身份、让人服从的手段?!

    不要脸!

    太过分了!

第264章 司堂主,一个名正言顺的花瓶【三更】

    “堂主。”

    纵然不服气,保安仍是不得不低下头,朝司笙拱手打招呼。

    满意地勾勾唇,司笙手指缠上玉牌的红绳,牵引着玉牌转了几圈,将价值千金的玉牌当做玩具似的。

    看得保安额角青筋直往外蹦。

    “让开。”

    司笙笑得散漫轻狂,可一字一字吐出的话音,却裹着十足的威慑力。

    保安神色一怔,打量她两眼,尔后让开一步。

    牵着不动声色观察周围的喻立洋,司笙抬步往里面走。

    “司笙姐姐。”

    喻立洋仰着头喊司笙。

    “嗯?”

    垂下眼帘,司笙视线掠过他。

    喻立洋微拧眉头,似是没想明白,疑惑地问:“‘百晓’是什么意思?”

    小小年纪,认识的字还挺多。

    司笙随口解释道:“什么都知道的意思。”

    “哦。”喻立洋认真地点点头,根据自己浅显的理解,解释着门外那几个字的意思,“什么都知道的保安公司吗?”

    “……嗯。”

    这么说似乎没错。

    喻立洋又问:“那司笙姐姐的工作是什么?”

    “管钱。”

    “……”

    喻立洋没有再问了。

    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里,保安黯然一叹。

    管钱……

    合着自己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么。

    见二人远去后,门口保安赶紧拿起对讲机,跟人讲述大门这边的情况。

    *

    办公三楼。

    一名身着职业装女人走过办公区域。

    长发微卷,披散着,妆容精致,身材玲珑,浑身上下收拾妥当,有着成熟女人的风韵味儿,亦有精明干练的爽快劲儿。偏偏气场骇人,所到之处如劲风扫过,隔着几米都刮得人冷汗涔涔,鲜少有人敢直视她。

    “孟经理。”

    “孟经理。”

    ……

    一路走过,皆有人主动打招呼。

    孟菁径直步入一间办公室外,敲了两下门后,就大步走进去。

    办公室里,一位正在处理文件的男人,闻声抬起头。

    约摸三十岁,五官端正,年轻俊朗,身着黑西装,一丝不苟。

    “哥,她来了。”

    孟菁眉头紧皱,冷冷跟孟翎说着,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眉目间透着几分傲慢。

    “来了就来了。”孟翎看她一眼后,就低头继续看文件,冷静回应道,“安老板打过招呼了,你好好招待就是。”

    将门一关,孟菁眉尖皱得更紧了,“她在门口就露了令牌。”

    孟翎一怔,抬眸,有些意外。

    “就是一个没本事,只会狐假虎威的虚架子,拿着令牌作威作福。”孟菁双手抱臂,提及就一肚子怒火,“这种女人,我招待不来。”

    “……”

    孟翎没说话。

    司笙这人,除了安老板,他们谁都没接触过。

    因为司笙是新任堂主,她的信息一概保密,百晓堂内部,没有一个能查到她消息的。唯一能查到的,只能通过上网,查一些网上有的。

    无非就是个漫画家、明星,名气还不低,但,这些身份对于他们百晓堂而言,一点用都没有。

    ——想来想去,这位花瓶堂主,唯一的用途大抵就是当他们百晓安保的形象代言人,打广告做宣传之类的。

    实话,新堂主继位小半年,一次都没露过面,百晓堂的骨干成员,对她都没什么好感。

    若非安老板和老堂主压着,他们早揭竿起义、另选堂主了。

    孟菁烦躁道:“选这么个继承人,不知道老堂主怎么想的。”

    “小菁!”

    孟翎警告地喊她。

    孟菁登时噤声。

    “老堂主怎样想的,不是你能揣度的。”孟翎沉声提醒一句,旋即话锋一转,问,“她现在人呢?”

    “估计在前台。”

    一抿唇,孟菁浑不在意地回答。

    得知司笙要过来,孟菁早就吩咐下去,先给司笙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百晓堂的堂主不是那么好当的。

    挂个衔,可以,谁都不招惹谁。

    想管事,坐稳,那就得靠本事。

    “去把她接上来。”孟翎面色微沉,同孟菁吩咐。

    “不去。”

    孟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让她去接,也得配才行。

    孟翎劝道:“小菁,她毕竟是新任堂主。”

    孟菁冷笑,“她就能在外说一说,放在百晓堂里,谁能认她?”

    “老堂主认,安老板认。”孟翎道,“这就够了。”

    “……”

    孟菁面色一顿,欲要反驳,却找不到理由,只能不爽地咬了咬唇。

    耍起脾气来了。

    孟翎心下叹息,拿起座机话筒,一个电话拨到前台。

    他简单询问了下司笙的情况,可得到的结果,却让他不由得一怔。

    他拧眉,“没来?”

    前台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孟翎微微一怔,然后道:“没事了。”

    他挂了电话。

    “她没来?”

    将他的话听在耳里,孟菁主动询问。

    “嗯。”孟翎微微点头,“你确定她进来了?”

    “确定。还带了个小孩。”

    “小孩?”孟翎愣怔。

    “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来公司跟闹着玩似的。”孟菁讥讽道。

    孟翎略一思忖,吩咐道:“你去找她,别惹事。”

    孟菁气恼,纵然不情愿,却不得不听话,“嗯”了一声,就出门了。

    *

    公司场地大的超乎司笙的想象。

    空旷的露天训练场,拥有各项训练设备,除了常规的单双杠、跑道,还有专业的四百米障碍、攀岩墙,各种训练设施,看得人眼花缭乱。

    此外,有独立的办公楼、宿舍楼、设备楼、独立食堂。

    办公楼无疑是拿来办公的,二、三、四楼都是各部门的办公室,还有一楼娱乐和健身。

    宿舍楼是为保安准备的。公司采取军事化管理,定期训练,训练期间基本都在公司内部,所以设施囊括训练、吃住等方面。

    食堂是两层的,像个简易的学校食堂,除了正餐外,还有面食、小吃等,一应俱全。

    除了这些,还设立有专门的超市,虽然不若大型超市种类繁多,但各方面用品都有,日常生活能用到的,都能找到。

    ……

    临近正午,头顶烈日有些晒人。

    超市门口。

    司笙和喻立洋走出来,二人手里皆是拿着个冰激凌,霜眉乖巧地踩在喻立洋肩膀上,偶尔亲昵地蹭蹭喻立洋的脸颊。

    “司笙!”

    伴随着一阵裹着火气的喊声,一抹高挑身影迎面走来。

    眯眼看了看悬挂头顶的烈日,司笙懒懒收回视线,咬了口冰激凌后,悠悠然将视线打向前方。

    很好看一女人,二十六七的年纪,身着正式的职业装,踩着一双恨天高,哒哒哒地踩在地面,声音清脆响亮,隔得很远都能感知到她的气场,往来职员似乎很怕她,皆是潜意识避开。

    她走过来,轻蹙眉,神情尽是敌意和打量。

    与她相比,司笙竟是随和许多,淡淡一瞥她,“你是?”

    “孟菁。”

    高跟踩地的声音一停,孟菁刺人的视线打在司笙身上,简单明了地做自我介绍。

    孟菁是个很强势的女人。

    在部下面前,哪怕一个眼神扫过去,都能令人心惊胆战,气势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落在司笙这里,却不痛不痒。

    悠闲自在地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司笙只手往兜里一放,跟来参观闲逛的一样,漫不经意道:“哦,领路吧。”

    “……”

    孟菁气得一口血在翻滚。

    两手握拳,孟菁强忍着怒意,手背青筋爆出,克制着向司笙动手的冲动。

    再被孟翎下达“将司笙带上楼”的强制命令后,孟菁就在整个公司里找司笙和小孩的身影。

    但是,就跟被当狗一样溜着玩似的,每次她一赶到,司笙和小孩就去了别处。

    而且,司笙并非按照顺序逛的,绕来绕去,纯粹随机。

    意识到被耍后,孟菁就提前在下个地点等待,没想,等了半天没等到人,打听过后,才知道司笙直接越过这个地点,去了下一个……

    她所有行动都想被看穿似的。

    孟菁简直被她气炸。

    “孟经理好像挺不满?”

    见孟菁不动,司笙悠悠然开口,同时将手从兜里掏出来。

    一看,竟是那枚百晓堂的玉牌。

    威胁和暗示,可见显然。

    孟菁:“……”

    艹!

    这女人还能要点脸吗?

    “喵呜~”

    霜眉适时叫了一声。

    很乖巧地跟喻立洋撒娇,可是,落在孟菁眼里,就如同对自己的嘲讽。

    孟菁沉着眉目,指甲锨进掌心肉里,在刺痛中克制住冲动,冷冷剜了眼司笙后,才将视线收回。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凌人,在前面领路。

    司笙踱步跟在后面,脚程很慢,配合着喻立洋,转眼就落孟菁一段距离。

    孟菁气得不行,只得几次停下来等她。

    *

    办公楼。

    刚一踏进大门,孟菁就大步走向电梯,但是,却被司笙叫住——

    “等等。”

    脚步一顿,孟菁回过身,沉着脸问她:“什么事?”

    “介绍一下。”司笙视线在大厅内环顾一圈,朝她一扬眉,“每一楼的用途。”

    “……”

    孟菁,百晓堂骨干成员之一,此时此刻,却沦落为公司讲解员。

    揣着将司笙挫骨扬灰的心思,孟菁火冒三丈,用咬牙切齿的口吻,跟司笙介绍着整栋办公楼的情况。

    “一楼除了接待大厅,就是娱乐厅和健身房……”

    “二楼是行政部、财务部、综合部……”

    “三楼是市场部、人防部、客服部……”

    ……

    既然要介绍,就得每一楼都走一遭,索性没用电梯,直接走的楼梯。

    而,司笙的现身,无疑在一、二、三楼里掀起风浪。

    知道司笙是百晓堂堂主的,只有处于四楼的骨干成员。一、二、三楼都是为“安保公司”服务的,很多员工皆是通过正规渠道招聘,并非百晓堂的成员。

    偏偏,以司笙现在的知名度,在这批年轻追热点的“普通员工”里,三分之二的人都知道她。

    “哇——”

    “卧槽,Z神?!”

    “司笙怎么来我们公司了,还是孟经理亲自接待?”

    “那小孩是谁,好可爱!”

    “那只猫跟钟影帝那只好像!太萌了吧。”

    “女神太美了,好想偷偷拍一张。”

    无论到哪一楼闲逛,都能听到类似的声音。

    惊呼,欣喜,雀跃。

    最直接的反应。

    孟菁脸色一路黑到底,堪比被煅烧多年的陈年锅底。

    ——不就一个画漫画的么,这群人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

    终于,抵达四楼时,耳根清净了。

    “这里是四楼,百晓堂的核心部门——信息技术部。所有人都是百晓堂的内部成员,全都是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技术人员。”

    介绍这个部门时,孟菁神情里,隐约有些自豪。

    这才是百晓堂的重点所在。

    一整层楼,就一个部门,放眼看去,四五十号人,有隔间,一个个的,都在忙碌的工作。

    “孟经理。”

    “孟经理。”

    “孟经理。”

    ……

    三人路过之人,皆是恭敬礼貌地跟孟菁打招呼,偶有视线在司笙和喻立洋身上停留,除了有一瞬对司笙颜值的惊艳外,就只剩隐隐的不屑和轻视。

    很显然,他们都知道司笙是谁。

    打公司建成起,办公四楼就有一间空着的办公室,没有职称,没有姓名,但所有人都知道是为谁准备的。

    现在,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来了。

    一个虚衔。

    有名无实的职位,无足轻重的身份,拿来当摆设的花瓶。

    ——所有人都这么想。

第265章 放心,弄不死他们

    跟在孟菁身侧,司笙一手抄兜,一手牵着喻立洋,神情淡淡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全场,气场往里收着,任由孟菁光彩夺目地招揽所有视线。

    他们仨一路走过。

    在场多数视线都掀起来,眼角余光全无言地打在她身上。

    直至他们离开,安静的办公区域,才响起窃窃私语。

    “就是一长得漂亮的花瓶。”

    “气场被孟经理压得死死的。”

    “人是长得真好看,当招牌妥妥的。不过以后出门,我们要说,咱们堂主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好看吗?”

    “人还会画漫画呢。”

    “就会画漫画吧,演技还烂。以前她还在娱乐圈拍戏的时候,有她的戏,我都不看的。钟影帝第一部电影,就是因为她,我才一直没碰。”

    “堂主黑粉啊?小心被开除。”

    “完了完了,天要亡我百晓堂。”

    “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

    一群人嗷嗷大叫,泪流满面。

    *

    “这就是你的办公室。”

    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孟菁站在门口,没往里走。

    密闭的办公室,怕是鲜少透气,封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视线往里一探,只有简单的办公椅、书架,没有任何陈设装饰,地面厚厚一层灰,起码三个月以上没清扫过了。

    司笙微微一眯眼。

    “咳咳。”

    喻立洋咳嗽两声,往后退了半步,眉毛皱得紧紧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司笙牵着他,将他往后拉了拉,尔后一侧首,眸色凉了几分,“这一楼的保洁阿姨是谁?”

    “做什么?”

    孟菁狐疑地盯着她。

    “开了。”

    司笙轻描淡写地吩咐。

    保洁阿姨不可能单挑这间办公室不打扫,显然是某些不爽司笙的人授意的,为的就是给司笙一个“下马威”。

    不过,司笙偏不往上查。

    孟菁脸色一变,“你凭什么——”

    指控的话并未说出来。

    因为,司笙举起了手,手里拎着的,正是属于百晓堂的玉质令牌。

    又来!

    孟菁气得直咬牙。

    “这间办公室归你。”司笙牵着绳子,晃动着令牌,口吻随意地吩咐,“十分钟之内,把你的办公室空给我。”

    “……”

    什么?

    这般霸道蛮横的要求,让孟菁实打实一惊,她实在受不住了,没好气道:“有本事的话,不要动不动拿令牌出来作威作福,没人吃这套。”

    司笙冷冷勾唇,抬眸间神情里多出些微强硬,“令牌在我手上,我想拿就拿,有你说话的份儿?”

    眼神倏然一冷,原本眉目的懒散随意散去了些,竟有些令孟菁隐隐在意的强势和威慑。

    “令牌并不是你的护身符,一个令牌,也不足以让你服众的,你好自为之!”

    孟菁没好气地撂下话。

    她最终还是去找人换办公室了。

    但是,司笙此番“强行换办公室”的举动,无疑惹来诸多成员不满。

    “卧槽,用令牌威胁换办公室,太过分了点吧?”

    “什么堂主啊,搁在古代,那不就一‘暴君’吗?”

    “孟姐,揍她!”

    “啊哟气得我火冒三丈,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女人这把火烧错地方了吧?”

    “什么功绩都没有,还敢换我孟姐办公室?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

    一些闲言碎语,在茶水间等待期间,没有避讳地落入耳边。

    议论者不加遮掩,走过路过时,还冷眼相待,敌意甚是明显。

    司笙别着蓝牙耳机玩游戏,眼皮都没抬一下,在第三次落地成盒后,终于暂时性地放弃了这款游戏。

    “你段位太高,不玩了。”

    司笙跟组队的凌西泽道。

    凌西泽:“……”

    他就不该在知道司笙玩这款游戏之后努力升段位的。

    在他心里多样全能的司笙,绝不是一个游戏菜鸟。

    当然,事实是,在非竞技游戏领域,司笙确实不是。

    跟凌西泽聊了两句,司笙退出游戏,将蓝牙耳机摘下来。

    一瞥旁边的喻立洋,正在用手机玩数独游戏,且沉迷其中,霜眉叫唤两句他才伸手摸一下。

    “孟经理的办公室给你整理好了。”

    此时,一名气质干练的助理走过来,停在一侧,板着脸跟司笙说话。

    司笙充耳未闻,朝喻立洋倾身,问:“饿了吗?”

    喻立洋动作一停,看着司笙思考两秒后,回答:“有点儿。”

    “喂,我跟你说话呢!”

    被忽视的助理拉下脸来,没好气地跟司笙喊道。

    嗓门有点大,周围好几道视线打过来,略带打量意味。

    司笙偏了偏头,悠悠然扫向她,懒声问:“跟我说话?”

    助理烦躁地压着火气,“不然还能有谁?”

    司笙看她。

    一瞬,助理忽觉心头一寒,有杀气扼喉的窒息感,但,下一刻,因司笙视线移开赫然消失。

    助理怔了怔,仿若刚刚那来不及详细体会的一秒,如同幻觉。

    她紧紧盯着司笙。

    司笙却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电话,播出去。

    什么意思?

    场外求助?

    助理莫名其妙。

    电话响了两下,那边的人就接通了。

    手指把玩着蓝牙耳机,司笙将手机递到耳边,“老范,你们堂的人,都对你没大没小的吗?”

    老范?

    前任老堂主?

    助理惊愕地睁了睁眼:这是打算告状吗?

    不知老堂主说了什么,司笙慢条斯理地继续道——

    “没什么,我还以为‘顶撞堂主’是打你那儿留下来的习俗。”

    “见到了,你们这堂,一个个的,都不怎么样。”

    “放心,弄不死他们。”

    末了,司笙轻轻一扯嘴角,将电话掐了。

    助理深吸一口气,实在按捺不住,愤慨道:“既然觉得我们堂不怎么样,您何必委身自己屈居于我们堂,趁早交出令牌走人摆脱我们,岂不是更好?”

    “话还挺多。”司笙笑笑地看她,不恼不怒的,在低头一瞥跳下椅子靠近两步的喻立洋后,同助理开口,“带路。”

    助理:“……”

    果然是个只会告状的虚架子!

    嘴上说得厉害,‘都不怎么样’‘弄不死他们’……实际上呢?

    避重就轻!

    转移话题!

    不敢正面回应!

    助理简直觉得百晓堂刚能见到一点希冀的未来就被这女人掐死了!

    老堂主最大的败笔就是将堂主之位让给了这个女人!

    助理气得肺疼,转过身,大步在前面领路。

    至于司笙,对所有人敌意、不满、讥讽的眼神,都不痛不痒的,没放在心上,带着喻立洋走到后面,一路抵达新的办公室。

    跟为她准备的办公室比,孟菁这间简直云泥之别。

    书架、桌椅、茶几、沙发、饮水机……应有尽有,装修都不在一个档次。

    而且,落地玻璃窗,办公室看着就敞亮。

    司笙很满意。

    “鸠占鹊巢。”

    站在门外,助理看了一眼办公室,不甘地嘀咕一句,然后转身就想走。

    司笙就跟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她刚一动身,便听得司笙冷飕飕地开了口——

    “我让你走了?”

    步伐一顿,助理偏头看她,怒火中烧地问:“你还想干嘛?”

    “等着。”

    司笙语调微凉,扔下两个字,拉着喻立洋进办公室。

    正面朝着喻立洋,司笙微微倾下身,只手搭在喻立洋肩上,叮嘱:“在里面待着,待会儿接你去吃饭。”

    “好。”

    喻立洋心如明镜,乖乖点头。

    他隐隐觉得,这位霸气飒爽的姐姐,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一直没有跟那些讨厌的大人撕破脸的。

    现在人家要做正事了,喻立洋当然得理解,不给她添麻烦。

    司笙勾勾唇,活动了下手腕,尔后转身,走出办公室。

    出门那一刻,顺势将办公室的门带上了。

    “你——”

    见她出来,助理不耐烦地出声。

    然而,她只张口说出一个字,司笙倏然抬其眉眼,瞬间气场转变,视线凌厉冷然,看得人不由得一个哆嗦。

    助理吓得将所有的话全咽下去。

    下一刻,司笙朝她伸出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其往身后一扣,限制住她的行动。

    同一时间,找准她手心的穴位,猛地一摁。

    “啊——”

    刹那间,整个四楼办公区域,都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喊声。

第266章 屁事没做,你操哪门子心?【二更】

    “啊——”

    惨叫声,把这楼所有员工都惊动了,察觉到动静的地点后,登时纷纷停下工作赶过来。

    很快,出现在众人眼帘的,就是双眼通红、眼含热泪、面颊微红的助理,以及站在她身后,扣住她手的高挑飒美司笙。

    “你什么意思?”

    “放开她!”

    “怎么回事,还动手了?”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出声,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点了她的痛穴罢了。”

    语调懒懒的,轻描淡写地开口,司笙松开助理的手。

    助理吃痛,跌撞地往前一步,被一女人扶住,对方一看助理通红的手腕,拧着眉头,愠怒地瞪着司笙。

    痛穴?

    您还会点穴这种古老的黑科技手段吗?!

    在诸多愤怒、不满的视线里,司笙拍了拍手,往旁走了几步,将一张椅子往身后一拉,众目睽睽之下,淡定优雅地落座。

    论身高,坐下后倏然矮人一截,偏偏,气场并未有一点收敛,反而更为强烈,压迫感令离得近的几人颇为不舒服。

    在场所有视线,自然而然被抓到她身上,难以移开。

    “没别的意思,不想费那嗓子招呼你们,就只能让她帮个忙了。”

    往后一靠,司笙右腿往膝上一搭,坐姿随意慵懒,但眼角眉梢浮现的张扬神态,与之融合只衬得其愈发强势、霸道。

    “……”

    不知怎的,全场都安静下来。

    哪怕他们此刻内心波涛汹涌,滋哇乱叫——

    去你大爷的‘不想费那嗓子’,您可以再嚣张放肆一点!

    来人呀!

    有功夫的冲上去揍他!

    奈何这群技术宅,都只跟电脑打交道,没有一点拳脚功夫,只能在心里崩溃狂叫,然后看着这讨人嫌的天仙美人干瞪眼。

    “你们孟经理不称职,忘了跟你们介绍了,还得我自己来。”

    手一勾,手指缠着一根红绳,司笙再次亮出那枚玉质令牌。

    众人:“……”

    艹,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上帝阿门,求你们早日让她令牌再次遗失、以后再也不要被找回来了!

    临时抱佛脚的祷告,显然不管用。

    令牌还是那个令牌,出现在司笙手里,并未凭空消失。

    “我叫司笙,你们百晓堂的新任堂主。”

    司笙慢条斯理地出声,视线寸寸扫过,徒然暴涨的压迫感令他们呼吸一窒,连呼吸都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鸦雀无声。

    司笙继续道:“你们放心,我平时很忙,没时间当你们这劳什子堂主,挂个名,对你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哼。”

    人群中有人不满地哼哼。

    眼睑一抬,视线一打,司笙目光落到一青年身上,唇角微勾,“有意见?”

    那人被她两道颇具压力的视线盯着,浑身都不自在,干脆破罐破摔,往前走了一步,压着不满质问:“拿着堂主名号去办私事的,不是你?”

    头微歪,司笙扬眉,“是让你加班了,还是让你散财了?”

    “……”

    那人登时无言以对。

    他们只是知道这件事,但是,什么都没有做。

    因为,对付区区一个司家,仅凭司笙放下的那番话,以及一个“百晓堂”的名号,就足以让人迫不及待跟司家断绝往来。仅有的一点“烂摊子”,安老板一手操办,轮不到他们出手。

    见他没话,司笙冷声嗤笑,“什么损失都没有,你操得哪门子心?”

    “……”

    那人不善言辞,又没理由反驳,被她挤兑得面色涨红。

    “今天呢,我就来走个过场,大家认识一下。”司笙把玩着手中玉牌,单手支颐,一副没骨头的慵懒模样,抬眼瞧着他们,“省得看门的扫地的都不认识,到时候以为你们孟经理才是堂主,闹出什么误会来。”

    “……”

    她这慢悠悠地一番话,却听得全场人一个激灵,心上跟悬着重石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沉。

    她看得出来。

    大门阻拦、办公室不清扫,都是故意为之。

    而,在他们这批成员心目中,孟菁的地位俨然要比她高。

    她说的这话,状似随意,实际暗藏提醒警告——无论怎样,她才是百晓堂堂主,名正言顺。

    “技术部部长。”

    凌厉的视线稍稍一收,司笙微微垂眸,看着手中令牌,不紧不慢地出声喊。

    “我在。”

    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从左侧的人群里走出来。

    没有跟这些年轻人一样愤慨激昂、不甘怒视,所有心思都往里收,神色间适当露出些微恭敬。

    只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才会在遇到空降不称职的堂主时,将所有情绪都表露在脸上,恨不得堂主不知道他们的不满。

    司笙一瞥他,吩咐:“给我开通堂主权限。”

    百晓堂有着庞大的线上数据库。

    堂里不同等级的人,拥有不同的信息权限。堂主拥有的权限最大,需要亲自来这里开通。

    堂主是不需要坐班的。

    若非要开通这权限,司笙才懒得往这里跑。

    “堂主,系统出了点小故障,正在维修——”

    不待部长解释完,就被一道清冷寡淡的声音打断——

    “下午就能好。”

    霎时,所有人皆转移注意力,朝声源方向看去。

    入眼的,是两个少年。

    看着年纪都不大,十六七的模样,长得清俊帅气,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类型。一个偏禁欲清冷,一个偏阳光清爽,都是好看的少年,是在校园里走过都会吸引大批关注目光的那种。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走过来。

    在扫视一眼全场后,二人视线都落到司笙身上。

    然后——

    “姐。”

    “姐。”

    一个简单明了,语调平稳;一个笑容可掬,声音轻松,皆是跟司笙打着招呼。

    “……”

    姐?

    这俩少年咋这么会套近乎呢?

    见到二人,司笙怔了怔,一瞜全场状况,然后拧着眉头问:“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萧逆道:“办点事。”

    司风眠指了指萧逆,解释说:“跟来的。”

    一个来当技术支援,一个闲着没事凑热闹。

    没有想到,来的地方,正好是司笙上班的公司。

    只是,这氛围——

    似乎有点不对啊。

    刚刚还听到“堂主”一类比较中二的词。

    眉梢轻扬,司笙勾唇,“逃课了?”

    萧逆+司风眠:“……”

    完全忘了司笙也是“家长”一事。

    “你们是——”

    技术部部长狐疑地看着二位少年。

    怎么堂主上个班,还拖家带口的?

    先是一小孩和一白猫,现在又俩少年……明天岂不是得把家中二老往公司请?

    “这位是安老板请来的外援。”有个女生紧随而至,解释了一句后,迅速看了司笙一眼,“堂——”

    刚要称呼,瞥见萧逆、司风眠二人,当即改口,“司小姐不是过来么,系统正好升级,需要一天。省得司小姐白来一趟,就让萧……”

    看着萧逆身上的校服,女生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颇为生硬地说:“萧先生过来帮忙。”

    “您就是——”技术部部长惊愕地望着萧逆,迟疑出声,“萧逆先生?”

    “嗯。”

    平静迎上他的视线,萧逆淡淡应声。

    “……”

    当即,在场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神情愕然。

    新公司成立不久,有太多事要处理,数据库资料庞大,他们这些人,成天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有一些不会涉及到机密的活儿,安老板都是找的外人做的。

    其中,就包括一款面向大众的“百晓堂”软件。

    他们早听说,这款软件是一个人承包的,且是在一个月内兼职完成。

    质量得到他们一致肯定。

    他们闲聊时,总说希望这牛人被安老板挖过来,这样就少很多事了……

    结果?

    一高中生?

    还是堂主的弟弟?

    见到众人这般反应,司笙心有疑惑,挑着眉问萧逆,“你做什么了?”

    “不知道。”

    萧逆更是莫名其妙。

    他才刚来,哪来得及做什么事?

    还是部长反应过来,意识到司笙和萧逆都不知对方身份,赶忙解释道:“安老板先前外包了一款‘百晓堂’的软件,就是萧逆先生制作的。”

    “……”

    司笙悠悠然打量了萧逆一眼。

    哦,那‘性冷淡’画风的软件,出自您之手啊?

第267章 安老板才是对新堂主最不满的那个?

    三楼,经理办公室。

    “换办公室?”

    听完孟菁的讲述,孟翎难免一怔。

    “嗯。”孟菁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气不打一处来,“我是长见识了,靠着一块令牌,在公司里横行霸道。找到她之前,我还被她在公司里溜了半个小时。老堂主——”

    话到最后又想吐槽,可想到先前的训斥,孟菁只得忍了。

    “她要在位待多久?”孟菁问。

    “除非她自愿离开。”孟翎淡淡道,“或者,犯了事,被长老们弹劾。”

    百晓堂的堂主,不是说做就能做的,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就算司笙愿意退位,也需要耗费一番周折。

    他们堂里还保持着传统习俗,堂主传位需要提前准备三个月,召开“继位仪式”,全国各地市级以上的负责人到场,同时宴请各个地区有势力的代表人……总而言之,是一项费神费心的活儿。

    不到半年就想着换堂主,去年因继位仪式大出血的负责人、代表人们,怕是也不乐意。

    所以,在说完后,孟翎又叮嘱孟菁,“不要动歪心思。”

    “……”

    孟菁一抿唇,没吭声。

    以她一人之力,自是没有让花瓶堂主退位的本事。

    “安老板说,她不会常来。”孟翎继续道,“她来的时候,你们就忍一忍。”

    “那得看能不能忍得住了。”

    孟菁说话嗓音里冒着火。

    她吸了口气,“我还能忍一忍,秋儿要是在这里,早跟她打起来了。”

    “那就在她来的时候,让秋儿不要过来。”孟翎道,顿了顿,又补充道,“反正她来也没什么事。”

    孟菁不甘,“一个个都得将她当祖宗供着不成?”

    “她是名正言顺的堂主,就是我们的祖宗。甭管谁在这个位置,都得供着。”

    “……”

    “我们只能相信老堂主和安老板的眼光。”孟翎劝道。

    “安老板跟她关系好,当然向着她。”孟菁烦躁皱眉,“老堂主怎么退位的,你不知道吗?当初出了那档子事,老堂主再不选继承人,场面只会更难看。仓促之下定的继承人,没准就看走眼了呢?”

    这份质疑,孟翎无法解答。

    堂里很多年轻人都在想——

    老堂主最后的决策,会不会就是看走眼了呢?

    毕竟,堂里的能人并不少,就算在年轻这一辈,都有不少佼佼者。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且不是百晓堂的成员……惹来的非议太多了。

    片刻后,孟翎只得自我安慰,“最起码到现在为止,她还没闹出什么乱子来。”

    “呵,”孟菁简直被气笑了,“我们对新任堂主的要求,竟然低到‘不要闹出乱子’。”

    “叩叩叩,叩叩叩。”

    倏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往门口看了一眼,孟翎用眼神示意孟菁收敛情绪,道:“进来。”

    有个四楼的员工推门而入。

    “孟翎经理。”

    员工先是跟司孟翎打招呼,然后急切地看向孟菁,“孟菁经理,楼上那女的闹事了。”

    “她能闹什么事?”

    孟菁一怔,莫名地反问。

    办公楼给她介绍了,办公室给她换了,她还想作什么妖?

    员工将司笙把助理治得惨叫流泪,在整个四楼闹出动静的事跟孟菁说了。

    “……我下来的时候,听到她说要介绍。”

    员工最后补充了一句。

    “她介绍她的,动手做什么?”

    孟菁倏然起身,只觉得三观都要炸裂了。

    孟翎却跟松了口气似的,“最起码证明她还有点身手。”

    孟菁:“……”

    你们已经把对她的要求放到地上踩了是吧?

    “我现在就上去。”

    孟菁跟员工说着,抬腿就要走。

    “等等。”

    孟翎出声叫住她。

    脚步一顿,孟菁回过身来,“还有什么事?”

    手指覆在鼠标上,孟翎点开安老板发来的最新邮件,微微一顿,眼里闪过一抹沉思,再抬眼看孟菁时,神情颇有异色。

    “怎么了?”

    察觉到不对劲,孟菁心下好奇,冲办公桌走过去。

    员工低眉敛目,自觉退出办公室。

    “安老板说,趁着她来公司一趟,抓紧机会,把几个没完成的单交给她处理。”

    孟菁讶然,“他们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咋还给司笙找事儿呢?

    “……不知道,看安老板的语气,她应该能解决。”再次浏览着邮件,孟翎又吩咐道,“你等一下,等把安老板发的委托单附件打印出来,一起带上去。”

    “可——”

    “那么多人,每一个都揍趴下,都得费一点时间。”

    “……”

    孟菁对不知怎的看开后忽然心大起来的自家哥哥甚是惊奇。

    ……

    安老板发过来的委托单共计有五份。

    委托单,有各式各样的。

    按照调查难度分级,最低等级为E,往上是D、C、B、A,不同的等级收费标准也不同。其中,C、D、E等级都是简单的,由各个区域负责人处理即可,收费最高也就六位数,而且是极个别的。

    B级按照情况处理,只有极少数会被送到公司总部。这个级别,价格基本稳定在六位数。

    A级基本都是送到公司总部的,因为这个难度需要最起码两个以上的区域配合,得靠总公司派人进行调节。

    往上,还有S级、SS级,以及SSS级……

    这些全部都要跟国家进行报备的。

    S级少有,一个月就几单,都是大案,什么刑事案件、企业犯罪等,起码是省级的范围,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都很多,平均完成一单需要两到三个月,长的有时需要半年以上。

    价格自然也是天价。

    SS级更少,属于全国范围内的委托单了。

    至于SSS级的,则是世界范围内的单……

    打SS级以上开始,就只有长老以上才有资格查看,至于派谁完成、如何完成,都是内部机密,需要配合国家安排,不是他们有权限得知的。

    迄今为止,孟菁、孟翎这一级别的人,接触最多的就是A级的委托单,连S级的都少有。

    “安老板疯了吧,三份A级委托单,两份S级委托单!”翻看着手中委托单,孟菁面部管理有些失控,“都是遇到难题不得不中断的委托单,最短的都有一个月没进展了,她能做什么?”

    孟菁止不住怀疑——

    难不成安老板才是全堂上下,对新任堂主最不满的那个?

    不然怎么会将这种难度的委托单扔给没接触过委托事务的司笙来处理?

    同样翻看委托单的孟翎,眉头微微拧紧,旋即又是一松。

    “你发现没有,”孟翎眉宇舒展开,“这些单都属于西北区域的。”

    “那又怎么样?”

    孟翎道:“听说安老板以前在西北安城开客栈。”

    孟菁蹙眉,“所以?”

    将委托单递给她,孟翎道:“没准她真能办到。”

    “不可能。”

    孟菁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能办到?

    拿着令牌在西北游荡,逮谁跟谁显摆身份的那种“办到”吗?

    简直想想就头皮发麻。

    孟翎不跟她争,而是道:“你先把委托单给她,能不能再说。”

    “……嗯。”

    孟菁捏着委托单,神情凝重地走出办公室。

    ……

    打印委托单,耗费了一定时间,等孟菁回到楼上时,所有人都散开了。

    不见司笙的踪影。

    “人呢?”

    孟菁找到技术部的部长。

    “跟她俩弟弟,一小孩去食堂了。”技术部部长解释道。

    “俩弟弟?”

    她又从哪儿蹦跶出“俩弟弟”来?

    “哦,她不是要开通堂主权限么,正好今天系统升级,安老板为方便她行事,就请了技术外援。”技术部部长道,“结果请来的,正好是她弟弟。”

    孟菁:“……”

    这都什么跟什么?

    已经将百晓堂当做是她一家人的饭碗了吗?

    *

    另一边,食堂。

    正值午饭时间,办公楼的职员,训练的保安们,都出现在一二楼的食堂。

    保安们由组长带领,有条不紊,排着队在专属区域领免费套餐,职员们就自由很多,想吃的都可以自己去拿,最后付款了事。

    司笙一行人分为三拨,司笙一拨,萧逆和喻立洋一拨,司风眠一拨。

    司笙打好饭菜时,三人已经选好位置落座了,见到她,司风眠朝她摆手。

    她端着饭菜走过去。

    这时,听到司风眠在跟萧逆聊天,提到“玄方”二字。

    司笙随口问:“玄方科技吗?”

第268章 天要亡我百晓堂啊!【四更】

    “玄方科技吗?”

    “嗯。”司风眠点点头,解释道,“在说玄方科技的食堂。”

    将饭菜一放,司笙坐下来,问:“怎么?”

    司风眠眨着眼,略微兴奋地介绍道:“伙食好啊。像姐夫的风林娱乐、酷岚视频,还有江家的星冠游戏,这一类的公司,伙食都是出了名的好,不仅种类丰富,味道也好。付款系统还很先进。”

    司笙:“……哦。”

    说百晓堂的食堂伙食不够好、技术不够先进就是。

    要命的是,司风眠举的例子里,三家公司,都是凌西泽开的。

    ——难怪做饭不咋的,合着是被公司食堂惯的。

    她垂下眼睑,捏着筷子,把米饭送到嘴里,干巴巴地嚼着。

    两分钟后,她掏出手机给凌西泽发消息。

    【司笙】:我们公司食堂饭菜不好吃,付款系统微信扫码不够先进。

    一分钟后,凌西泽心领神会地发来消息——

    【凌西泽】:马上安排。

    【司笙】:多少钱?

    【凌西泽】:免费。

    司笙满意地收了手机,继续干巴巴地吃着饭菜。

    “姐,你们的财务部不是在二楼吗,你怎么在四楼工作?”司风眠忽然将话题一扯,好奇地问,“四楼的人,好像都挺怕你的。还有,‘堂主’是什么意思啊?”

    在诸多疑惑的加持下,司风眠顺利化作好奇宝宝。

    “堂主”这样的称呼,在正常的公司概念里,是不存在的。

    而,就司风眠对这个公司的观察,庞大有序,一切手续正规,纵然他脑洞再大,也无法跟“百晓堂”“江湖”这一类的词汇有所牵扯。

    何况,他一个规矩的中学生,完全接触不到这些。

    “四楼风景好。”司笙吃着四季豆,面无表情地瞎掰,“我是貌美如花堂的堂主。”

    “……”

    司风眠惊奇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识趣地闭嘴了。

    跟司风眠不同的是,萧逆并未多问司笙的事,而司笙,也没去问萧逆技术外援一事。

    四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将就着吃完这顿午餐。

    *

    回到办公四楼。

    萧逆去处理事情,司风眠带着喻立洋在茶水间学习,帮他理顺昨晚错题的思路,至于司笙,刚一到办公室,就被等候多时的孟菁找上了门。

    想摸鱼玩游戏的司笙:“……”

    “这是五份委托单,安老板说交给你处理。”

    孟菁拿着文件夹上门,直入主题,说话丝毫不拖泥带水。

    一摁电脑开关,司笙没看她,只是视线扫过空着的办公桌,“放桌上。”

    “……”

    本想跟她介绍一下这几单的孟菁,见她这般态度,当即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把文件往桌上一扔,她一刻都没有停留,转身就走。

    等待电脑开机有些无聊,司笙瞥了眼她离开的背影,抬手捞起那份文件。

    手指抵着下巴,微微歪着头,百无聊赖地将其翻看,漫不经心地浏览着。

    每一份委托单都很厚。

    其中包括委托的详细内容、委托人身份、委托负责人、委托资金和进展消费等基础介绍,以及厚厚一叠的委托项目进展介绍。

    光是看完一份委托单,就需要一二十分钟。

    看到第三份,司笙早已头昏脑涨,情绪上蹭蹭冒起了火花。

    手机嗡嗡振动。

    瞥见来电显示,司笙抄起手机,往后一倒,靠在办公椅上,手指一滑接通电话,“玩我呢?”

    安老板笑了笑,问:“委托单都给你了?”

    “嗯。”

    提起‘委托单’三个字,司笙脑袋就一阵一阵抽着疼。

    手指轻揉着太阳穴。

    安老板道:“只有你能解决。”

    司笙哂笑,“我一花瓶,能解决啥啊。”

    “……”

    料到她在公司的待遇,安老板没敢反驳她,任由她发脾气。

    百晓堂上下,都对这年轻、没功绩、半年不露面的新任堂主颇有微词,觉得她难以胜任。殊不知,她在逍遥自在的日子里,忽然被老堂主耍手段扣下这么一身份,自己也烦得不行。

    得亏是她知轻重,不能轻易辞职,不然早“退位”了。

    诚然,以司笙的脾气,初来乍到遭到这般冷遇,没将整个公司掀翻,大抵已经在克制脾气了。

    挑了挑眉,司笙懒洋洋地问:“怎么着,把西北这一年完不成的单都扔给我了是吧?”

    “那不至于。”安老板真心诚意地说,“就半年。”

    司笙磨牙:“……”

    一年也好,半年也罢,有什么区别?

    反正就是压榨堂主劳动力。

    安老板问:“需要多久?”

    想了想,司笙随手一翻委托单,漫不经心道:“半天吧。”

    这些事无需她负责到底,只需解开现在面临僵局的难题,其余打杂的活儿自会有人去做。

    对她而言,这些都不是难事。

    西北等同她的地盘,人脉广、势力多,她欠的人情数不清,欠她人情的一大把,办起事儿来,打几个电话即可。

    就是看这些委托单耗费时间。

    “拜托了。”

    安老板舒了口气。

    这几单,是安老板特地选出来的。

    本来早就该求助司笙,但是,司笙第一次来公司,必须要做出一点成绩,所以才拖到现在。

    他先前说的“只有司笙能解决”,并非客套和安抚,而是事实。

    没有司笙这般人脉,以及她在西北的赫赫威名,这些委托项目基本就陷入僵局,无法再向前推进了。

    百晓堂并非无所不能,每年压着的委托单,总有厚厚一叠。

    “嗯。”

    司笙答应一声。

    挂断电话,司笙捏了捏眉心,继续看委托单。

    一直到下午三点。

    司笙结束最后一通电话,技术部的部长就前来敲门,告诉她系统已经升级完毕,现在就可以开通堂主权限了。

    “哦。”

    司笙起身,跟他去主机。

    程序倒是很简单,录入指纹、确定密码、绑定账号……不到五分钟,一切手续就办妥了。

    “可以了?”

    司笙浏览着手机软件里增加的功能。

    技术部部长点点头:“可以了。”

    大致翻看一遍,司笙将手机往兜里一放,问:“萧逆呢?”

    敛了敛眉目,技术部部长回答:“应该在茶水间。”

    纵然是看在萧逆的份上,技术部部长都要敬司笙三分。

    萧逆这个少年……小小年纪,前途无量啊。

    如果安老板能将萧逆招进百晓堂技术部就好了。

    *

    司笙在茶水间找到三人。

    身为亲姐弟,在公司的待遇,却截然不同。

    司风眠长得帅、脾气好、嘴巴乖,是很招人喜爱的品学兼优、礼貌谦逊的学生,在公司里,短时间内就获得一众大哥哥、大姐姐的喜爱。

    萧逆虽然话少,性格不讨喜,但他这种低调高冷的技术大牛同样吃香,女生看着他能犯花痴,男生热衷于跟他交流技术问题,对他的能力给予肯定。

    喻立洋和霜眉更不用说。

    所有猫奴遇到霜眉,都会自觉下跪臣服,猫粮零食双手供上,只为了能“撸一把”。

    喻立洋长得好看又聪明,只要司笙不在他身边,员工们都会主动靠前跟他玩儿。

    对比之下——

    高低立见。

    这破堂主当起来真没意思。

    司笙踱步走过去,原本跟他们三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员工,当即闭嘴,收敛笑容,起身离开。

    扫视了司风眠、萧逆一眼,司笙眉一挑,懒懒询问:“你们俩,是继续逃课,还是回学校?”

    “回学校吧。”

    司风眠估摸着回答道。

    毕竟是第一次逃课,逃掉一节数学课、两节自习课,对他而言,差不多了。

    至于萧逆——

    “学校。”

    萧逆没有犹豫地给出答案。

    事情办完了,回学校复习,此外,没别的机会。

    司笙略一颔首,“我送你们。”

    司风眠讶然,“下班了吗?”

    “嗯。”

    司笙淡定应声。

    司风眠+萧逆+喻立洋:“……”公司没把你开除绝对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霜眉:“喵呜~”

    没有理会三人视线,司笙收拾东西走人。

    三人一猫紧随其后。

    无人敢拦他们。

    只是,看到司笙的身影,多数员工皆是在心里叹息。

    ——来了半天不到,又走了,下次来公司,指不定什么时候。

    果真,天要亡我百晓堂啊!

    *

    四点左右。

    处理完手头的事,孟菁回到四楼,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曾经的办公室。

    ——司笙从未接手过百晓堂的事务,她怕她不介绍一下,司笙连委托单都看不懂,更不用说处理委托事项了。

    然而,她抵达办公室,却见不到人的踪影。

    “人呢?”

    怔了怔,孟菁随手拉住过路的人。

    那人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皱了皱眉,略有不爽,“早走了。”

    走了?

    孟菁面色微变,瞥见桌上的文件夹,走过去,将文件夹摊开。

    好嘛,整齐干净的委托单,怕是动都没动过。

    看不懂委托单,直接将活儿一扔,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玛德!

    要这花瓶有何用?!

    孟菁气急败坏,刚想捏碎这些委托单,倏地,有电话打进来。她咬着牙,暴躁地接听——

    “孟姐!西北这边一项目有进展了!”

第269章 司笙请动了段家的人?

    “孟姐!西北这边一项目有进展了!”

    电话里传来颇为兴奋的声音。

    孟菁微怔,“什么项目?”

    “就是兰城那起大型的走私案件,不是陷入瓶颈了吗。我们的线人被发现,两个月前被迫撤离,一时半会儿没法安排新的人手。”那声音欣喜道,“就刚刚,有人联系到我,说有办法能弄到关键线索。”

    孟菁皱了皱眉,“那人是谁,靠谱吗?”

    “挺靠谱的呀。是一地头蛇,在兰城挺有名气的。我们这边一直想从他下手来着,不过他骨头硬,不肯跟我们联系,也不想掺和这种事。”

    “那他怎么会忽然改变主意?”孟菁心有疑虑。

    电话那边的人纳闷了,“不是堂主跟他沟通的吗?”

    “哈?”

    “他说是一叫司笙的朋友吩咐的。”那人顿了顿,狐疑地问,“我们堂的堂主,不就叫司笙吗?”

    “……是。”

    “新堂主出马果然就是不一样!我们努力沟通半个月,不如她一句话管用!”那人惊喜地夸赞,“对了,她来公司了吗,感觉怎么样?”

    孟菁:“……”感觉就是个花瓶没跑了。

    不过,她真的有办法?

    思绪一顿,孟菁在那人呼喊下回过神,叮嘱他见机行事,先别贸然相信地头蛇,一切小心为上,然后挂断电话。

    她拿起兰城的那份委托单,最后一页,刚好有汇报说在跟当地地头蛇沟通,但是没有结果。

    司笙看完了委托单?

    手里捏着崭新崭新的委托单,孟菁一页一页地翻过,没有看出一点笔记的存在。

    就过了一遍?

    因为正好认识地头蛇,所以给地头蛇打了电话?

    这么想着,孟菁手机又嗡嗡振动起来,她将委托单一放,接了。

    “孟姐,安城这边黑心企业的项目调查不是陷入僵局吗,刚刚段家的人联系我们,说愿意暗中帮忙提供线索。听说这是司堂主的吩咐。”电话里那人声音里尽是讶然,“是真的吗,司堂主终于接管百晓堂的事务了?”

    连续的消息让孟菁有点吃不消,她定了定心神,难以置信地问:“司笙请动了段家的人?”

    “对啊,你不知道吗?”

    孟菁:“……”

    她知道个屁!

    放下委托单后,她人影都没再见到一个!

    司笙这人怎么回事,背着他们开外挂了吧?

    “对了,段家的段管家亲自联系的我们,啊哟,一口一个‘司小姐’,别提多恭敬了,咱们跟他们交流的时候,他们都爱搭不理的。还是司堂主厉害,贼有面儿!”

    “……”

    孟菁摁了摁眉心,打听几句后,又询问着详细的项目情况,之后满腹狐疑地挂断电话。

    接下来一个小时,孟菁又接到了两通电话。

    都是说原本陷入僵局的项目,忽然有贵人相助,可能有新的进展了。

    言辞一致:跟司堂主有关。

    无一例外,这些有进展的项目,详细资料都在文件夹里。——都是给司笙过目的委托单。

    接到第五通电话时,孟菁简直怀疑人生。

    还有完没完了?

    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轻轻松松的,让几个陷入僵局不得不被迫停止的项目忽然有了进展,并且出手相助的身份地位一个比一个高,都是不吃他们百晓堂这套的存在。

    难不成——

    这是跟安老板暗中串通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借此机会、坐稳堂主之位?

    *

    三楼,经理办公室。

    助理敲响办公室的门。

    “进来。”

    暂停手中工作,孟翎抬了抬眼。

    助理进门后,颇为紧张地说:“孟经理,玄方科技有人联系我们。”

    “什么事?”

    玄方科技,孟翎略有耳闻。

    不止是因在民用无人机市场独占半壁江山,还因其近日得到国家援助和支持,开始研究军用无人机这一块。

    这家公司今后的身价和地位,自是水涨船高。

    “问问我们食堂需不需要装修,各项系统要不要升级。”说到这儿,助理眼眸忽闪了一下,谨慎地补充,“免费。”

    “哪有这么好的事?”

    孟翎难以置信。

    而且,你个搞无人机的,跑来帮忙装修食堂?

    做慈善呢?

    助理微微吸了口气,握拳的力道紧了紧,语气里是难以遮掩的激动,“说是,欠司堂主一个人情。”

    孟翎倏然睁大眼。

    *

    司笙将萧逆、司风眠送回学校。

    二人翻墙后,沿着原路返回。

    “怎么样,你问小洋了吗?”

    手臂往上一抬,拂过横过头顶樟树枝丫,顺手抓过一片新长出的嫩芽,司风眠随口同萧逆问道。

    “嗯。”

    萧逆微微颔首,“喻立洋挺喜欢她的,说跟着她没问题。”

    “那就好。”

    司风眠松了口气。

    虽然质疑司笙大小孩有点不厚道,但是,放任喻立洋一个人跟司笙待在一起,二人其实都是挺担心的。

    眼下,喻立洋本人都说可行了,那跟着司笙应当没毛病。

    “说吧。”

    倏然一顿,萧逆侧身,视线淡淡地扫过他,从头到脚,略带审视。

    司风眠微怔,“什么?”

    萧逆问:“为什么逃课?”

    “哦……”

    司风眠低垂着头,手覆上后颈,轻轻挠了挠,眉头轻拧着,似是在犹豫。

    萧逆站在原地,没说话,没催促,静静等着他,素来冷清淡漠的眉目,在午后的阳光里,沾上了些微柔和。

    清风穿过小道,微凉,裹着春日里的干净清爽,掠过皮肤、发梢、衣摆,舒适又安静。

    这里离教学楼、操场近,正值课间休息,学生喧哗吵闹的声音,在层层繁茂树木的遮挡下,依稀落到耳里,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

    片刻后,司风眠抬起眼睑,略微别扭道:“我爸妈闹离婚。”

    他从未跟同学、朋友说过家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

    何况,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无法对事情做出改变,只能看着,任由发展。

    不过,因萧逆有一层“哥”的身份,所以,讲起来似乎不是那么为难。

    萧逆很快反应过来,“因为姐?”

    “差不多吧。”

    “哦。”

    萧逆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见他这反应,司风眠怔了一下,快步跟上他,狐疑地问:“你就问问,不安慰我啊?”

    “帮不了。”

    萧逆斜了他一眼。

    “……那什么是你帮得了的?”司风眠好奇地问。

    仔细想了想,萧逆回答道:“帮你递情书什么的。”

    “!!!”

    司风眠惊奇地看他。

    萧逆颇为不爽,“你什么眼神?”

    倏地来了兴致,司风眠攀上他的肩,“如果司笙不是我姐,她又是单身,你会给我递情书吗?”

    “不会。”

    没有思考,萧逆答得简单明了。

    “哈?”

    司风眠略一歪头。

    余光一瞥,对上他的视线,萧逆冷静地扔出理由,“会被她打。”

    “……”

    愣怔两秒,司风眠倏然笑了,手掌微微抵着腰,乐不可支。

    少年的笑容,在春日和煦的阳光里,灿烂又耀眼。

    所有的烦恼和忧愁,好像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

    司家别墅。

    楼下,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尖锐又刺耳,叫声的主人明显处于崩溃边缘。

    司裳坐在飘窗上,两腿弯曲,她倾身双手抱着膝盖,麻木地听着,面无表情,一点反应都没有。

    终于,在天色渐渐暗下来时,一楼的尖叫消停了。

    章姿放弃挣扎,被司机和肖嫂送上车,隐隐听得到一些引擎的声响,但一会儿,就没了声响。

    倏地,司裳吸了口气,尔后,又缓缓吐出来。

    泪水不知何时又盛满了眼眶。

    手机在振动,某个群里,跳出一条又一条的消息。

    【刚跟长辈打听了一下,章姿才是破坏人家感情的小三,拆散了原配和司尚山,然后费尽心思当了续弦。】

    【某些人,口口声声说别人是私生女,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呢。】

    【好大一口瓜。说得言之凿凿,真以为司笙是偷生的,没想到人家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听说司笙是个暴脾气,没撕掉某人的嘴,真的是太仁慈了。】

    【没见司笙参加聚会什么的,不然,还真想跟她认识认识。】

    【我也是,看了她的直播,感觉好酷一女的。】

    ……

    瞥见这些消息,司裳紧紧咬着牙,一口气憋着,险些喘不过气来。

    消息看得她气血上涌,司裳干脆将手机关了机。

    别墅区,静谧得很,悄无声息。晚风透过敞开的窗口,徐徐吹来,没带来一点声响。

    空气里一片死寂。

    夜色暗得越发深沉。

    直至——

    “少爷,你回来了。”肖嫂的声音从院落里传来,“夫人刚回章家,小姐在卧室呢。”

    之后,便是司风眠清爽的声音,嗓音干净又轻松,似乎无忧无虑,没一点忧愁。

    司裳心中郁结,猛地将窗户关上了。

    手指一没注意,被窗户一夹,疼得她直抽冷气,她紧紧咬唇,背后沁出细细的冷汗,沾湿了单薄的衬衫。

    “叩叩叩。”

    不多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随后,是司风眠透着试探和小心的声音,“姐?”

    “……”

    司裳没吭声。

    外面静默片刻。

    似乎认定她在卧室里,司风眠没有走,而是靠在门边,声音不轻不重地传来,“你没事吧?”

    “……”

    能没事么。

    司裳在心里冷笑。

    “我们好像很久没聊过天了。”

    “挺不好意思的,一直知道你心情不好,又不知道跟你说点什么。”

    司裳将脸埋到膝盖里。

    “爸妈的事,我听说了。”司风眠继续说,“妈肯定跟你撒气了,她一冲动就这样,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们要离婚就离婚吧,或许对谁都好。外公找你劝和什么的,你别听,我周末会去一趟章家的。”

    “肖嫂给了我一张名片,说是爸给的,我觉得……”

    听到这里,司裳倏地抬起头,边哭边喊:“你也觉得我有病吗?”

    门外的声音忽然停了。

    几秒后,才响起司风眠的声音,“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觉得,你可能缺少沟通。”

    “不一定要找医生,我不是在嘛,可以当个很好的垃圾桶。你有什么事别憋着,都可以跟我说啊。”

    司风眠慢慢地说着,嗓音略微压低,每个字都很温柔。

    司裳低声啜泣着。

    不多会儿,司风眠又说:“你喜欢的画家在封城有个画展,就在周末,我弄来了两张门票。”

    “还有,最近有一批新电影上映了,听说有两部挺不错的,你想去看就跟我说一声,我随时陪你。”

    “夏季新款的衣服也要上市了,我陪你去逛街,这次陪你逛一天,我保证不抱怨。”

    “你出来走一走,好不好?”

    门外的声音,终于安静了。

    可是,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不知怎的,司裳忽然抬手,狠狠用手背一抹眼泪,走下飘窗,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缓步走向门口。

    手指覆上冰凉的手柄,往下一拧,门锁应声而开。

    “姐——”

    听到开门动静,倚在一侧绞尽脑汁思考话题的司风眠,有些意外,眼睛登时亮了亮,像照进了一抹光。

    然而,他迎接的,却是一双冰冷的眸子,盛满了厌恶和反感。

    那眼神,如同一盆冷水,将司风眠浇了个彻底。

    司裳冷冷盯着他,一字一顿地开口,“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第270章 司裳偶遇,范前登场【二更】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一字一句,满是敌意。

    眼神如刀如刺,满是针锋相对的意味,冷得令司风眠浑身发寒。

    司风眠怔了怔,“姐……”

    “我讨厌你能做好每一件事,章姿一颗心总是偏向你;我讨厌你总是这么乐观,好像什么事都能解决一样,痛苦不在你身上,你就没法感同身受;我讨厌你会卖乖会说话,谁都喜欢你、宽容你……”

    司裳泪流满面,可声音却保持着平静,一句一句地说着对司风眠的控诉。

    “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我是章姿耍手段生的,你也是。”

    “我们俩都一样,打一开始就不该出生。”

    “你以为说几句好听的,什么事都能过去吗?没用的!不可能过去的!”

    ……

    “姐,你冷静一点——”

    见她濒临崩溃的模样,司风眠心一软,将手伸过去。

    “啪。”

    清脆的撞击声。

    司裳用手背将他的手打开了。

    她抬起头,眼里血丝密布,红着眼瞪他,“别碰我!”

    司风眠手一顿,怔怔地看着她。

    “嘭。”

    卧室门被狠狠甩上。

    震得司风眠眼皮一跳,再看,门已经紧闭上,司裳早已被隔绝在门后。

    司风眠静静站着,好半晌后,垂下脑袋,用手抓了抓头发,然后慢慢地走开了。

    *

    晚上,七点半。

    司裳走下楼。

    换了身衣服,她将头发披下来,眼睛还有点红肿。

    “小姐,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一直担忧着的肖嫂走过来。

    “学校。”

    没有看肖嫂一眼,司裳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吃完晚饭再走——”

    肖嫂话没说完,司裳已经走出大门。

    急切的目光随着司裳而去,肖嫂除了在心里暗骂司笙两句,别无他法。

    ……

    半个小时后。

    司裳坐在出租车里,神情木然地望着窗外,见到长街霓虹灯一路倒退,一幕幕从眼前一晃而过。

    倏地,有一串车牌号,出现在视野里,将她的视线拉走。

    司炳?

    “师傅,下车。”

    忽地,司裳不知被拨动哪根弦,开口出声,叫停了出租车。

    司机师傅将车停到路边,奇怪地嘟囔一声,“不是去京大吗?”

    司裳听到了,没有说话,迅速结了账,就推门下车了。

    她穿的少,一件连衣长裙,外面搭了一件镂空的针织衫,夜风习习,下车的那刻,倏地一个激灵,皮肤上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深吸一口气。

    城市的空气并不清新,这样的大街上,浑浊又沉闷,风拂过发梢和脸颊,并未让她觉得清爽舒适,反而黏糊糊的。

    定住,望了一眼远去的出租车,她抬步走到人行道上,顺着刚刚瞥见车辆的位置而去。

    自从司铭盛寿宴后,司裳就再没跟司炳见过面。

    一是两家现在关系尴尬,得尽量避免接触;二是他们俩各自有事,都没什么空。

    车辆停的地方是一家夜总会。

    这种地方,与她印象中严谨克制、温柔谦逊的司炳格格不入,所以,在站在夜总会门口时,她忽然愣住了。

    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出门时心不在焉的,她除了一个手机,什么都没带,眼下手机也快没电了。

    她一低头,手机屏幕亮起,解锁点进通讯录,她有些迟疑。

    从小家教就严,章姿自幼教导她,严禁她出入酒吧、夜总会一类的场合,初次来这样的场合,心里有些犯怵。

    就算司炳在里面,她也不大情愿……

    这么想着,门外的一道身影,倏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男人,一身黑衣,站在灯光偏暗的角落,隐约可见模糊不清的轮廓。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抽烟,烟雾缭绕在周围,又缓缓散开,指间夹着的烟亮起一点橘黄的火光,明明灭灭。

    不知他的年龄,不知他的长相。

    可,就是莫名其妙的,有种抓人眼球的气质。

    司裳静站着,不知怎的,视线就定格在他身上,神情恍惚、思绪游离,什么都没有想,就那么看着。

    直至他挂断电话、掐了烟,欲要往门口走时,司裳才回过神,赶紧将视线收回。

    偏偏,就在这一瞬,男人似是察觉到什么,忽然偏过头来,正好跟她的撞上。

    司裳怔了怔,略显尴尬,急忙想收回视线。

    男人却打量她几眼,眉头微动,继而抬步,径直朝她走过来。

    站在原地的司裳,心底倏地生了几分局促,可,待到人越走越近时,她不由得抬眸打量几眼。

    很俊朗帅气的长相,可是,却不是帅得周正的那一款,眉目微长,眼角轻翘,沾染着些微邪气,却不令人反感。气质偏冷硬,不若长相般轻挑,偏向于成熟稳重。

    “你是司炳的妹妹吧?”男人主动开口,削薄的唇角微微一弯,往上勾着,将手机往裤兜里一放,他道,“看过你的照片,印象很深。”

    听他说话,司裳一愣,没料想他竟是司炳的朋友。

    “你是?”

    谨慎地抬眼,司裳盯着他。

    男人轻笑,眉眼那份魅惑重了些,他道:“我叫范前,司少的朋友。”

    抿了下唇,司裳点点头,轻声自我介绍,“我是司裳。”

    “你是来找他的?”范前侧身一步,“他在三楼包间,我带你上去。”

    “我不……”

    张张口,司裳潜意识想拒绝。

    范前稍有疑惑,“嗯?”

    思绪不稳,司裳定了定神,干脆如实解释:“我路过,看到他的车,就……看看。”

    范前心领神会,“还没跟他联系?”

    “嗯。”

    司裳颇为尴尬地点点头。

    “来都来了,没别的事的话,上去一趟无妨。”范前倏然笑了,明显的笑容冲淡了他几分稳重,看出她有些顾虑,又解释道,“放心,就几个朋友聚聚。”

    “不叨扰吗?”

    许是受到章姿荼毒过深,司裳想到这种地方,脑海里就有奇怪的画面。

    “没有的事。”范前淡淡说着,视线上下一打量她,旋即又压下点声音,有点温和,嗓音微哑,“走吗?”

    “嗯。”

    司裳微微点头,在心里舒出口气。

    她实在没有其它想去的地方。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光是一想到,她就觉得窒息。

    可她又没别的去处。

    不然,她不会在回学校的路上,见到司炳的车牌号后,就让司机停下来。

    眼下有人主动邀请,打破她最后一道屏障,遂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去哪儿都行……

    三楼,他们走的楼梯,避开人群。

    范前在前面半步带路,避免气氛尴尬,主动询问:“第一次来?”

    “嗯。”

    司裳声音很轻。

    范前很随意地笑笑,“别紧张,就是正常聚会。”

    “……嗯。”

    司裳迟迟地应声。

    有些声怯。

    倏地,范前步伐一顿,停在拐角处。

    落在后方的司裳,因没注意,一下撞在他肩膀上,她小声“啊”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却忘了后面是台阶,脚下一踩空,登时重心不稳。

    惊慌感瞬间窜上心头。

    但是,下一刻,一只手臂倏然缠上她的腰,结实有力,轻松将往后坠的她带上来,稳稳扶住。

    司裳一站定,背脊直冒冷汗,心有余悸。

    “没事吧?”头顶落下柔和的询问声,“抱歉,吓到你了,没事先跟你打声招呼。”

    “没事。”

    司裳回答完,发现她仍被揽着,二人靠得很紧,虚虚相拥,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下颌、薄唇,发梢额前还能感知到他轻微的呼吸。心蓦然漏掉一拍,她当即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

    手放到后面,紧张地绞在一起,她略微慌乱地问:“怎、怎么了?”

    将她局促不安的动作看在眼里,范前定定地瞧了她几秒,尔后收回视线,淡声道:“没什么。”

    “……哦。”

    待他继续往楼上走,司裳才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

    她低垂着头,尴尬地跟在后面。

    *

    包厢里有不少人,都是司炳的朋友。

    果真,没司裳想的那般乌烟瘴气。

    没有杂七杂八的人,虽然茶几上瓜果、酒瓶杂乱摆放,但这显然是一种正常的聚会氛围。

    只是,有人在抽烟,空气不太流通,让站门口的司裳,下意识皱皱眉。

    推开门的范前,回头时,正巧将她这小动作看在眼里。

    不由得勾勾唇,有点想笑。

    真就是一乖巧规矩的千金小姐,娇生惯养的,被保护得太好了。

    “裳裳?”

    “裳裳。”

    包厢里,喊出司裳名字的,有两个。

    一个是完全不知情的程悠然,一个是收到范前信息提示的司炳。

    “悠然姐?”司裳也意外程悠然的存在,讶然喊了一声,然后视线一瞥,看着坐在沙发上揽着程悠然的司炳,惊愕不已地喊,“二哥。”

    “司二少,你妹啊?”

    “这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个妹妹,裳裳?”

    “乖巧漂亮,秀外慧中,难怪你一直藏着不肯带出来。”

    ……

    一群人登时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同时有人主动跟司裳打招呼,喊她过去坐下。

    面对大堆不认识的人,司裳多少是有些局促的,何况还要坐在他们之中了。

    “给小姑娘让个位置。”

    范前先一步进门,跟独占一单人沙发的青年说着,青年调侃两句,却麻利儿将位置腾出来。

    司裳感激地看了范前一眼。

    范前朝她笑了笑。

    走过去,司裳坐下来。

    “难得见到你愿意来这种地方,”司炳给司裳挡开一瓶递过去的果酒,让服务员端来橙汁,绅士又妥帖,“你妈知道不会说你吗?”

    “……”抿了抿唇,司裳不想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家事,只得道,“出来玩玩,二哥,你得帮我保密。”

    “保密保密,肯定保密。”

    司炳笑着点了点头。

    程悠然娇嗔地看了眼司炳,提醒道:“给裳裳介绍一下呗。”

    “我妹,司裳。”司炳指了指司裳,尔后,目光扫及在场众人,乏味地收回视线,同司裳道,“这些人……配不上你,你凑合着看一下就得了。”

    说着,又用下颌一指刚落座的范前,“那是范前,你应该认识了。”

    飞快地看了眼坐姿慵懒的范前一眼,司裳微微点头,有点窘迫。

    而,司炳这一番介绍,明显激起了“众怒”。

    “司二少,不带你这样瞧不起人的,介绍一下怎么了?”

    “怎么我们就‘凑合一下’,偏偏单挑范哥介绍啊?不公平!”

    “裳裳,看看我们这些乌合之众,我们也是配拥有姓名的。”

    ……

    他们嘻嘻哈哈的,看似是在指控司炳,实则对他的话浑不在意。

    一旁,程悠然优雅地喝着果酒,将这些人讨好、照顾的区别对待看在眼里,心里止不住地冷笑。

    一群纨绔子弟,都一个德行,对她这种渐渐没落的明星,里外都是瞧不起的;对司裳这样的豪门小姐,却给足了面儿,一口一个“裳裳”叫着,热情又随和,一副好相处的模样。

    尤其是司炳——

    将她当做工具人送人时,可没有过“配不配”的说法。

    偏心得不要太明显。

    司裳虽是初次遇到这样的场面,可司炳这些朋友明显收着,说话做事都不逾越,加上有司炳和范前有意无意的控场,司裳倒也渐渐放松下来,不若先前那般紧张、局促。

    期间,范前又来了电话,跟司炳打了声招呼后,就起身出了门。

    他本来坐在靠近司裳的位置,如今一走,立即有人占据了他的位置,热络主动地跟司裳聊着话题。

    这种氛围,司裳稍稍有些驾驭不住。

    “我去一趟洗手间。”

    将手中橙汁一放,司裳找了个借口,就匆匆起了身。

    包厢里有独立的洗手间,不过,有喝高了的在里面吐,司裳并未过去,而是离开了包厢。

    门一关,嘈杂和闷热都被隔绝,走廊里的风透着丝丝寒意,却让她舒心不少。

    往旁走了几步,司裳瞥了眼洗手间的方向,见到一双男女亲亲我我地过去,心里有些不舒服,索性也不去了,就靠在墙边,手指无意识地在墙面轻挠着。低头凝眉时,脑海里倏然闪现范前在楼道里搂自己的那一幕。

    心,跳的渐渐快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又不喜欢这一款……

    “怎么出来了?”

    猛然一道声音响起,将司裳的思绪顺利拉回。

    她赫然抬眼,发现范前不知何时打完电话回来,此刻正站在她身侧,只手插兜,轻轻笑着,朦胧昏暗的走廊灯光里,他看起来很养眼。

    忆及刚刚的想法,司裳耳根有点发烫,下意识抬手去拨发丝,到一半,又怕露出双耳,便停了下来。

    牵强地朝范前笑了笑,司裳低眉敛目,轻声道:“有点吵。”

    “是有点儿。”

    范前低笑一声,跟她一样,背靠着墙,长腿一曲一伸,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摸出一根叼上,想摸打火机的时候,忽然看了她一眼,又将那根烟拿了下来。

    微微一侧头,范前打量着安静又局促的司裳,倏然问:“小姑娘心情不好?”

    “……”

    司裳肩膀微微一抖,像是受到了惊吓,迅速看了眼范前,然后又赶紧将视线收回,低下头。

    而,她抬眼那一瞬,眸里的泪光,却让范前微微愣神。

    指间把玩着那根未点燃的烟,有风穿过走廊,吹来各个包厢热闹的声响。

    相反,这里倒是显得颇为寂静。

    “去看星星吗?”范前忽然问。

    “啊?”

    突如其来的询问,令司裳惊愕抬头,双眸覆上湿润的一层光,眼圈微微泛着红。

    “今晚十点有流星,有朋友约我去看,这不,打来好几个电话了。”范前笑了笑,没有轻浮之意,倒是有几分慎重地解释,“不过距离有点远,在郊外一山上,现在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

    司裳迟疑地抿唇。

    这么晚了,让她跟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去荒郊野外……

    看星星?

    话是这么说,但,若没有一点防备心理,肯定不可能的。

    范前一眼洞穿她的顾虑,很随意地笑着,无所谓道:“不去的话就算——”

    “我去。”

    轻声的两个字,打断了范前的话。

    范前一怔。

    司裳飞快一看他,低下头,羞得脸颊泛起一层浅粉红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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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2266/ 第一时间欣赏今天三爷给夫人撑腰了吗最新章节! 作者:水果店的瓶子所写的《今天三爷给夫人撑腰了吗》为转载作品,今天三爷给夫人撑腰了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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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三爷给夫人撑腰了吗介绍:
新文【今天大佬又不做人了】已更新,一个大魔王将天才们按在地上摩擦的故事。
简介:
【苏爽打脸。腹黑傲娇男主VS隐藏大佬女主。久别重逢,甜掉牙。】
自己眼里的司笙:末流摄影师,三流演员,二流漫画家,一流探险家。
亲朋眼里的司笙:美若天仙,好吃懒做,一事无成,信仰自由。
粉丝眼里的司笙:漫画圈的顶流鬼才;娱乐圈的综艺女王;机关圈的隐世大佬;某大佬宠着惯着的祖宗……
起初,全网黑粉:“司笙就是个演技差、蹭热度,凭借姿色靠男人的花瓶!”
后来,全网黑粉:“笙天仙我脸疼,求放过。”

凌西泽:“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女人,带着刀光剑影闯入我的生活,又快刀斩乱麻地退出。她是朱砂痣,亦是白月光,所有好的坏的,铭刻的,全都是她。”
司笙:“说人话。”
凌西泽:“此生非你不可。”

PS:第一卷漫画圈,第二卷娱乐圈,第三卷江湖圈。今天三爷给夫人撑腰了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今天三爷给夫人撑腰了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今天三爷给夫人撑腰了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