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墙回王府的李明棠走在路上，想起了什么，蓦然抬头。
阁楼上。
熟悉的轮椅停留在长廊，刺眼的阳光恰好落在男人的面庞，流光溢彩的黑色绸缎贴服在消瘦的身躯，萧朝辞清癯的容颜白至透明。
李明棠的话还真没说错，他就像个老头，成天搬把椅子坐在门口，从天亮坐到天黑，就没见过像他这样的。
脚步顿了顿，李明棠毫不犹豫走上阁楼。
“喂？吃饭没有？”
绕到他身后拍了下他清瘦的肩头，才发现，太阳将黑袍晒得滚烫。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萧朝辞冷着脸，明知故问。
李明棠笑笑，“我说我去月夜楼打纸牌你信吗？”
萧朝辞回头，冷冷盯着她，直把李明棠看得都毛了，半响，才听到他淡淡地一句：“哦。”
真是无聊透顶了。
“吃饭去吧。”李明棠直接将他推进屋子，让人赶紧上菜。
等菜的时间里，两人相对无言，李明棠坐在椅子上低头扣手，萧朝辞则看着她黝黑的发顶出神。
很快，就有下人端着饭菜上来。
三菜一汤，只有两块肉的萝卜炖肉，一盘萝卜丝，一盘青菜，再加一盘拌豆腐。
看着丫鬟打开饭盒，端出一盘又一盘的菜，坐在那扣手的李明棠一看，当时就懵了。
然后，她便看着那丫鬟端了碗米饭给她，并恭敬地递上筷子：“王妃请用膳。”
王妃请用膳？
李明棠听着王妃这称呼，在看着桌上的萝卜丝，深感自己有被冒犯到。
有他娘的吃萝卜炖肉，盆里只有两块肉的王妃吗？
在她陷入沉思的时间里，对面的萧朝辞已经从善如流地吃了起来，冷着脸，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好像一个机器人。
李明棠皱眉，没有肉？怎么下饭？
忽然就明白萧朝辞瘦成这鬼样子的原因了。
“怎么只有这些？”看向面露惶惶的丫鬟，李明棠并没有去接筷子。
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音，“王妃，府里已经入不敷出，实在是只有这些了。”
意思就是，府里就这条件，就是穷，没办法。
这回答，李明棠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府里这样多久了？”
对面的萧朝辞直接被她忽略了个彻底。
“回王妃，有，有三年了。”
也就是萧朝辞战败之后，一直都是这待遇。
在外人看来，萧朝辞腿残了以后，性情就变得十分暴戾，阴晴不定，浑身上下好像都冒着一股死气。
但就是这样一个性格极差的人，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只要你不给他端上来一盆潲水，能入口的东西，他从不会有二话。
至于衣着，都是早年剩下的，其中不少法衣，穿上一辈子都是原样，所以从外表上看，萧朝辞除了瘦一点，没有其他毛病。
而李明棠之所以现在才发现，是因为她的院子里有自己的小厨房，食材基本都是小豆派人出去采买的，直接从李明棠私库走。
萧朝辞就苦逼了，只能啃叶子。
虽然很惨，但李明棠还是有点忍不住想笑。
就是笑着笑着，突然感到悲哀。
萧朝辞这么牛批的人物，都被逼得吃菜叶，他得罪的人，是有多凶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