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长高了
小宝器见到她这般可怜之状，暗叹一声，凡人人修仙的真的好难。可是女主不突破，这对它的前程也有不好的关联，几次将同情的话嗯回肚里，索性睡觉，否则看到女主被折磨得太可怜，它怕会说话引起浑天大人的不悦。
总有一些事，无论多同情，需睁之眼闭之眼呐。
可怜的花上意识渐渐散淡而去，好象呼吸都不再存在。
体内的药效在无明的状态里骤然加速，象飓风被点着一样，她体内进入熊熊大火的焚烧之中，由此引发飞鱼内丹的能力抵抗和冲击。
两股不同性质的力量交会搏斗，终究拥有神识之力的内丹占了上风，双着熊熊的热力在体内迅猛狂奔，所到之处无论经脉还是骨头，还是五脏六脏，统统深入毫末的焚烧攻击。
那一丝似死而非的浅浅觉知，痛苦的感觉到体内每个细胞里都点着了，身心和**陷入火山爆发的状态，倘若一炸而死反而痛快，偏那性情温韧的内丹之力又要若有若无的拯救苦人。实在太折磨了。
“龟息”，这是自己的灵魂在说话，做到龟息，就会减少痛苦的知觉。
最后这一微念，在发疯的痛苦中，一切念头停止，呼吸静止，随它们在体内怎么斗吧。
心静如水，飞鱼内丹的所有能力散出出来，突然暴开如清凉的喷泉，扑灭体内的大火，只觉自己就象一具火灾后的残赅，好在心情清凉静止。
飞鱼丹暴开的清凉，化为游丝，隐隐地融进残赅里的每一毫尘沙角落，滋润着每条纤细的经脉，令已然焚空的骨骼点点重新。
每一点重生都很痛苦，痛到钻髓，痛到灵魂发怵。
她只会做一件事，龟息。
就这样一样静静地趴在地上，仿佛沉睡过去，许久许久以后，她觉得自己这具残赅好象重新凝结成一个自己，由内到外，大到整具身体，小到纤毫，都是全新的自己。
突然她的双足灵活地象美人鱼一样摆动几下，双手本能地在空中拨滑几下。身上的巨石散成片片树叶，飞回旁边的竹筐里。
她又鲜活了，一个灵巧的鱼挺，姿势优美地站起来，浑身还隐隐作疼，这毕竟是新生的身体。
“你的愿望实现了。刚才换骨时，你真的长高了一点。”其实只有两公分的增长，但浑天明察秋毫，这是她换骨成功的现象，毕竟她很年轻，那颗飞鱼内丹彻底在她体内被融化掉。
不只如此，她轻轻的迈动脚步，发觉自己行止有些变化，站在全身镜前优雅的抬抬手足，一种清晰的错觉，她觉得自己的身材好象变化不少，只是这衣服较宽大看不分明。
模样没有改变，只是气质更好，由于海拔变高一些，整个人更显婷婷玉立之感，一个自我比喻自然升起——美人鱼。
当然，她和美人鱼不同，她用足行走，不是靠摆动尾巴。
“没错。你现在拥有了美人鱼的特殊能力。”
他一只手在空中轻轻一展，幻出那条飞鱼精本来的样子，的确是一条已经修出半人形的美人鱼，只是面目模糊。
花上捂着嘴作呕。如果当初不是那鱼精变成纯鱼的形象隐蔽，真是这人鱼的模样，她绝对吃不下去。咳。人类的食物有默认的习惯，只能吃纯正形体的水族食物。
难怪他说它有一百斤重。
浑天大笑，“你占了便宜还不高兴？以后你再不必惧水了。你已经拥有它的水性能力。”
“我以后会不会变成鱼？”花上毛骨悚然，美人鱼的曲线虽美，不过她还是没有勇气做条美人鱼。
浑天笑着摆摆手，“我怎么会让你变成一条鱼呢？不过是帮你吸收它的能力炼化内体。”
“可是…”她说话时轻摆几下手，竟似在水中优美拂波一般，吓得顿时汗流，他还说不可能。她觉得现在肢体动作都有些变化！
浑天倒觉得她这样越来越可爱，举止显得轻柔舒缓有度，他可是X光视线，直然已经洞穿她的身体形廓。
别当人家是**好吗？
他只是洞视他的杰作。她的身体曲线变得更加灵柔有致，无论是背部还是侧影，还是举止，她的确就象一条优美的美人鱼，当然现在还不够明显，不久以后她就会慢慢自然地融入之中。
这奇怪的目光，看得她发毛。大哥，不带这么裸视的吧？
“你现在走走跑跑，动动，玩玩剑都可以。”他浅笑一下，低下头继续看书。
小宝器是个活泼的孩子，再憋不住许多话，探出头大声嚷道，“恭喜女主人。你不会变成鱼。但你会越来越美丽。”
花上步态款款地来到它面前，轻轻摸下它的头，它还只是具漂亮的影魂。炉子上正在煲营养粥。
当然要试一试现舞剑的能力。
她拿起剑，一气呵成，轻轻松松的舞完整套剑法。
每一招每一式，再不只象以前做体功那么纯粹，配合丰美人鱼的特点，此时灵犀全开，这竟是一套以柔制刚的剑技。
连贯的演练几遍，越练越有人剑如一的感觉。
再多练会，开始体会到剑似长在了她手续一般。
“试试用龙猪骨剑吧。”浑天帮她召来骨剑。
换了武器，完整地练一趟，由于这剑更有灵性，所以练第二趟时，她又有许多更深的感悟，方知浑天对她的奇怪训练实在是道理高深。
“**筋经的学习，基本完成了。这是一套带内劲战技！”一卷册子飞到她面前。
在江湖上行走，如果你没有法术，强大的内劲术加上超快的速度一样可以战胜强大的敌人，这是武者穷一生的追逐。
她当然也向往这样的武技。
“内劲不仅要有充足的内能，还有驭力的多重技巧。你距离用法术作战还有一段路程。而且内劲的修习，也是驾驭法术的必要基础。以后每天你将侧重于力量和静坐，暂不急于聚气练习。”
她还要经过十九天的生理补养，这些天他要观察她的经脉和骨骼哪里有较弱的地方，以专门弥补。他手上一动，在他不远处长出一座米多高的黑石，指指那里，说道，“每天用精铁剑劈它一千记。”
就在她刚才舞龙猪骨剑时，他已经把那柄精铁剑又做了手脚。
花上好奇地来到黑石头前，提起剑——
方发觉此剑已非此前，已经被他又灌了许多重量进去，至少在一百斤以上。
背一个百斤重人肯定不如提一把百斤重的剑劈砍吃力。
她只挥砍了十余下，便身形踉跄，脚底有些发软。
“你刚完成换骨，现在别太猛，明天开始吧。”
这套《绵天诀》是《**三十六式》的凝结与升华。如果体和武能修到最高峰，那也能出神入化。因此他现在才拿出新的学习教材给她。
111 开工
隔日晚上，汪长新满载而归的回来了。
这时，他发现花上的目光露出的精神更足更纯，言行举止也有相当的升华，猜到她在炼体上又上台阶。含笑的目光，为她感到高兴。“除了药材，我找到一百五十棵紫豆木、黄花木、金丝木，途中有遇到几只妖兽攻击，我打死它们，把尸体带了回来。”
他应是去了趟魔兽山。
“这些紫檀木、香枝木，来得很贵吧？”这些木材带带着新鲜的枝叶，堆在小瀑布旁边，看得花上心尖打颤，足足一百五十棵，树身粗大都在怀抱之上。
建一座小屋，加上造家俱，用不了这么多木材吧。
好木材谁会嫌多？花上心情好极了。
他带回的妖兽有一头二阶妖猪，一头二阶妖狼，还有几只大黄鼠和几只一阶野鸡，以及只一阶黑豹，另有一些新鲜的野菜、野果和一大批药材。
“你居然摘了酸甜的野枣子回来？”花上笑眯双眼，看到新鲜的野果直吞口水。
汪长新笑道，“闲云峰上的好树木几乎被三大帮砍的差不多了。这些从朝阳峰后的魔兽山中砍伐来。运气很好，我只在山中转了两个时辰便寻找这么多木材。这些野菜、野果，你一定会很喜欢吃。”
元婴士就不一样啊，能够自由进入魔兽山深处，所以砍得这么多好木。
花上看一眼浑天，还不知他许不许她吃野果，还是先收起来再说吧。
浑天对这些野菜、野果没有发表异议。
她得抽空设计自己的房屋和家俱啦！虽然外面有名家家俱卖，但是哪有自己设计的用着爽心？
这事，从前她在位面世界早就默默地为某天有一套房子时，设计过好多套装修风格。
现在多一项，便是房间的布置也需自己设计，这样更好，反正有的是时间可以捉摸。
浑天手一动，取回给他使用的大型储物袋。“你的事可有新的消息？”
汪长新道：“我回来时，柳志和柳昆也从外面回来了。他们说江玉溪的一个茶水伺女弟子寂芝，数天前生了败血病，没有跟江玉溪去铜罗峰，所以鲁士伦正在为他寻找新的人手，那女弟子推荐了自家一个极善弄茶水的表妹，今天下午鲁士伦和几个弟子来到朝阳镇，应是这两天就会带了新人去铜罗峰伺候。明天我想出去看看机会。”
浑天道。“明天让花上跟你一路吧。”
“花上的房子准备怎么修建？”浑天已经默示了让花上去协助他，这事就好力太多！他不能只谈自己的事，而不为花上做点什么。
浑天道：“这事暂不用你操心。先去休息吧。”
花上没忘晚膳时给他留些食物，拿出一个温热的荷叶包塞给他，另有一小钵肉粥。
汪长新现在知道浑天境里的食物都是修士食品了，尤其那蛇肉、牛肉很强壮筋骨，黍饼很滋养气血，笑逐颜开地接过食物。
二人出了浑天境，汪长新去打来热水，各自洗浴后休息。
花上躺在柳家的柳桉木床上，想着即将在浑天境有个憩息的房屋，闭着眼睛都在笑啊。
“现在是要协助汪长新，所以你可以偷很多懒，将来与他分道后，可别指望处处尽享现成。”浑天很现实地给她一句警醒。
花上翻个身，嘟哝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要睡觉！”
浑天提醒道：“汪长新虽是元婴士，现在性情没以前急燥，但是江玉琴涉及的仙门太广，你可得多留心眼，帮他的事只宜用巧，不可轻易动武！”
“知道了。奶爸。”她双掌合拢压在脑下，侧卧典身，摆了一个舒服的吉祥卧。
“奶爸？”她嘀嘀咕咕的叫他奶爸？奶爸是什么称呼？浑天闭上嘴，默思一阵，难道是因为我太老，被她从大哥称呼升级到奶爸？
很奇怪，他一点都没不悦，反而觉得很舒心。自己的确很老了。随她高兴吧。凝视一会她可爱的睡相，真想以奶爸的慈祥掌轻轻抚摸下‘婴儿’的面庞，把她枕在自己的双膝上。
次日辰时，唐家父女来到前院客厅。
昨晚上汪长新吩咐过柳志，不用为他们单独准备饮食。
柳志兄弟俩刚吃罢早膳，在客厅里安静地等着老唐出来。
花上第一次认识柳昆，他二十的年纪，长得比柳志挺拔英武，人才比他哥强出很多，但衣着、举止作风兄弟俩却极相似。
看到老唐背后的女子，兄弟俩同时各自一震。
只两日不见，唐诗诗的步伐显得更加轻灵无声，双目散发出的精气比前日所见时更盛。柳志心里为此暗叹人之际遇不能平等。认识花上还不到一个月，她的生理能力便能如脱胎换骨一般，若非他心觉灵敏，定会以为她真是唐诗诗。
柳昆则暗暗稀奇，老唐的侄女是个凡夫，不过这灵动的体态显示，她体修似乎极高，看来老唐的确不寻常。
柳志是个谨慎的人，没敢告诉弟弟唐诗诗就是花上。
“你刚完成三重脱胎换骨，走路比往常要轻盈灵巧许多，注意些别让人发觉你太多。”浑天从柳家兄弟的目光里觉察到问题。
花上当即放慢放沉步子，偶然无意地发出点的鞋子摩地的拖沓声音，可是没走两步，身姿不由自主的挺立，步态不自主地轻灵无声，她觉得跟完全吸收美人鱼内丹有关系。
“多注意，慢慢就能自如改变。”浑天道。
也只能这样。
柳志直接说道正事：“你们跟我弟弟和哑叔一起去镇上菜市场，我先去赌坊看看，鲁士伦爱赌，昨天带着身边的弟子是荒哥和唐哥。”
他看看老唐叔侄，还穿着前天的衣服，尤其老唐脚下的裤子上还沾有些泥迹，看上去很普通平凡，象个出来找事做的乡下粗汉。
老唐点下头，低沉地应一声“好”。
柳昆放下手上的茶盏，对老唐道，“你们去大门处等我，我去叫哑叔。”
过一会，一辆装着几个大筐的马车出了柳家的别院。
柳志已经先使用风符赶去镇上。
朝阳镇离朝阳峰和闲云山之间，所以镇上还算热闹。
熙熙攘攘的人流正好分散人的注意。
112 找工作
柳昆带着哑叔他们在菜市逛一阵，买了几筐蔬菜和些米、肉等日用物品，然后来到旁边的一处露天茶肆消失，哑叔和老唐他们则在市场外的马车上等着。
半个时辰后，一个黑衣老头带着个老妇人来到茶肆，经过哑叔的车时，陌生地扫了他们一眼，那老头对妇人低语几声，便去茶肆里找人。
到处都是来往的人，老妇见哑叔的车旁边有些空地可以立足，便靠过来，对哑叔小心地说，“我在这站着等会人。”
哑叔不理她，只是看着来往的人流。
老妇又看看坐在车后的唐叔和诗诗，一双鸡目带着一息不易察觉的奸诈，脸上露着讨好的笑容，有种想和他们搭讪的表情。
唐叔和诗诗跟哑叔一样，脸上都是不肯轻易和陌生人搭话的拘谨，表情显得很淡漠。
老妇人本想和他们唠几句话，无奈人家不领情，只得不讨趣地调回头，盯着茶肆那边。
一刻钟会，那老头和个略胖的老头走过来，在哑叔的车边找到老妇，“原来你在这里。”
老妇剜他一眼，“死老段，去这么久？”
段老头却指着胖老头对哑叔说，“哑子，这就是罗伯。”
哑叔立即从车上跳下来，两发放出光亮和喜悦，对他高兴地指指车上的两人，手舞足蹈的向罗伯介绍车后的人。
罗伯见对方是个哑子，摆摆手，看着唐叔他们道，“我自己问他们名字好了。”
“鄙人姓唐，唤不才。这是我侄女诗诗。我们从罗家镇来，想托罗伯帮忙找些事做。”唐叔拉着侄女跳下车，笔直地站在他面前。
罗伯点点头，上下打量他们，见唐不才是个面目慈和的普通汉子，裤子上还有隐隐的泥迹，唐姑娘虽然穿是整齐，但粗布素服，都是穷人的打扮。
“我只能给你们引荐，能不能成，可能还得请她多帮忙，她是田嬷嬷。”罗伯把他们介绍给老太婆。
田嬷嬷想到刚才的无趣，这时有些骄傲，只差鼻子发出哼哼的声音。只是老段在中间牵线，拿了唐家不少好处，一时也不好怎么太过份，但刚才的事令她有些芥蒂，觉得这几人为人处世有些呆板、不识时务。
刚才是哑叔他们故意的，不然太过主动和人搭讪，易招人起疑。
现在大家明白了身份，唐不天连忙向她打躲作揖，陪笑道，“我们来自东狱河边，夏天受了灾，穷乡僻壤的没有本事，刚才不认得田嬷嬷，没敢搭你话，还请多包含。”
夏天的洪灾，淹了东狱河下游沿线好几处地方。罗家镇在龙尾山西面五十里处。
哑叔对老胖虫又是一阵呀呀哇哇的手舞足蹈。
老段在一边笑道，“他们初来乍地不敢和生人说话，请田嬷嬷别见怪。”
罗伯又哄她几句，田嬷嬷心里才释然开来，拉着诗诗的手上下细细打量，又围着她的背影看了几圈，又在她腰上摸几摸，才皱眉道，“唐叔嘛倒是没多大问题，五大三粗的应是能做不少力活。诗诗姑娘这手也生得嫩白，身段也不错，就这是模样太寻常了些。”
老段笑道，“你家侄女月婷也不是天仙！只不过煎茶弄汤的确有些本事。”
田嬷嬷瞪她一眼，恶声道，“你要全懂，还用得着求我？”
唐叔连忙道，“请田嬷嬷帮忙，若是能谋得不错的差事，我们必当好好报答。”说着从背上的布褡里拿出一些碎银塞在她手上。
“我可是先说好了。等会若是荒子那边看得上你们，你们头三个月的工钱可得归我，你们若不肯，那就不谈这事。”田嬷嬷郑重申明。
“只要能有个不错的活，又干得久些，我们愿意拿前三个月工钱谢你。”唐叔道。
田嬷嬷嘴角挂起一抹奸笑，“可不许反悔。不然以后有人帮我短了你们的工钱出来兑现诺言，如果要那样做的话，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你若不信我们，请大家作个证。”唐天憨直地道。
“好！不知诗诗姑娘会做些什么活？”田嬷嬷先敲定条件，方切入细题。
诗诗小声地道，“我会做饭，洗衣，端茶，递水，扫地，抹握。”说着两只脚尖向内局促地挤靠，显然这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土姑娘。
看她这么老实，田嬷嬷很满意，“只要你放机灵点，混进去后，自己多学多用心，有我侄女带着，将来有的是机会做更好的差事。”
唐不天感激不已地看点点头，拿肘轻碰下侄女，“还不快谢谢田嬷嬷。”
“谢谢田嬷嬷帮我们。”诗诗腼腆得不敢抬头。她越这样，田嬷嬷越放心。
“唐叔和诗诗跟我去我家吧。你们别跟来了，不然会引起人的注意。”田嬷嬷做事利索的，三言两语安排好，便带着唐家父女向镇东的后街走去。
田嬷嬷是个什么人物？就是个专门帮人找活干，在中间捞好处的牙婆子。
她早已约好玉溪帮的唐哥午饭时来带人，她侄女月婷这时在家里忙着做午膳。
“唐叔你去帮我劈点柴，诗诗去帮月婷下厨，有什么好厨艺尽管使上来。”田嬷嬷一点都不浪费人力，一到她家就不让新来的人手闲，立即派起工来。
唐叔乐呵呵地应允着，去了厨房后边劈柴。
诗诗被领进厨房，月婷正在理菜，田嬷嬷简单地为她们介绍一下，就把诗诗教给月婷，便去了客厅等人。
出来是要做事，自然得象个做事的人。诗诗挽上衣袖就跟月婷一起理菜。
月婷长得清秀，十八九岁的样子，穿一身新的紫红衣裳，头上戴着漂亮的珠钗，手脚很灵活，性情也大方，见诗诗长得不算漂亮，心里对她就少了姑娘家天生的抵触和排斥，见她老实巴交的，反倒有几分亲近。
两人边做事边聊天，没一会就彼此赞美开来。
月婷赞扬诗诗：“你的手长得很漂亮。”
诗诗轻叹一声，赞扬她：“手长得漂亮还不是用来干活。不如你模样俊巧，又是田嬷嬷的侄女。刚在路上田嬷嬷说你极擅水伺，将来进了玉溪帮，你一定比我提升得快。”
113 冤家路窄
刚在路上田嬷嬷贼嗖嗖的什么都没说过，这种事想必月婷也不会去和田嬷嬷对质，所以她尽管大着胆子套问月婷。
月婷没有多想，以为田嬷嬷在路上和人聊过几句这样的话并不奇怪。抿嘴笑道：“她就是喜欢炫耀。虽是有寂芝表姐作保，可是人家看不看得上我，用不用我，还要等会才知。”
诗诗表情随之变得紧张，“如果看不上你，还看得上我这粗笨的样子？”
月婷轻轻一笑，“等会来的人应该是没多大的问题，主要是午膳后跟他去见的人那里，我们要仔细些。”
“哦。等会来的是什么人？”诗诗略作放松。
“是玉溪帮的唐不天，我表姑说这人没太接触多少，只知这人喜欢吃辣蟹。我擅长烹菜煲汤，偏对做蟹不太擅长。”月婷微拧一下眉，看看一边一只竹篓里的河蟹，瞅一眼诗诗。
原来唐哥叫唐不天？汪长新给自己取名唐不才，是故意要呕唐不天的，还是为了等会攀同门？真不知他父母生他时怎么想的，取个不天，是表示谦虚不敢与天同比吗？
“唐不天？好奇怪的名字。”诗诗判断唐不天就是唐哥。弯腰看看竹篓里，几只大河蟹在篓子里突然爬动，篓子打翻在地，吓得她后退几步，紧张地说，“月婷姐。我虽然会做河蟹，可是我怕杀生。”
诗诗真的不会杀生，在龙尾村时，她从没自己杀过生。
月婷笑道，“只要你做得好味道，我来宰它就是。你先把这些蔬菜洗好。”
她抓起河蟹用刀背几下拍晕，然后去壳，清洗，切成几块，用刀拍裂蟹鳌，动作非常熟练，看着不象不会做这道菜的人。
诗诗有些纳闷，莫不是她怕这道菜的味道做不合唐不天的口味？想到这里，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倒是真聪明啊，如果这菜做的不合唐不天的口味，归咎起来与她无关。这算盘打得够精，真不愧是田嬷嬷的表侄女。也难怪她表姐寂芝在玉溪门能混到门主面前做事，田嬷嬷一提及她表姐时，脸上一派光芒自豪的样子。
这道菜在这个世界花上没做过，但过去世在位面世界经常做，而且颇有心得。想想唐不天和荒哥的德性和嘴脸，大约是比较喜欢较重的辣味。为了保证菜的味道，她洗好菜就开始小心地配佐料，为了保证效果，瞅着机会想把浑天境的佐料换点出来，毕竟进入灵级的佐料比凡级的佐料可口得多。
月婷见她开始配佐料，又指指一只桶里的一尾鲢鱼，小声问道，“你会做鱼吗？”
既然做了这样的替身，只有傻乎乎地做到底，诗诗老实地点点头，“不知唐不天喜欢吃什么口味？”
“我表姑说做个比较新鲜的吃法，可口就好。”
“那，等会还是你破鱼。我新学会一种做河鱼的菜式，是长年在河上跑船的吃法，没吃过的人应是会觉得还稀奇。”
“行。等会就那么做。蟹我切好了，你来码盐吧。我来杀鱼。”
月婷稳稳地抱起那一尾两斤多重的鱼在地上摔晕，熟练地剖开鱼身，惕鳞，清洗。这绝不是不会做鱼的动作。
花上不做声地给蟹肉块码些盐，继续配佐料。
“婷儿，出来上茶。”田嬷嬷在外叫声，
“我出去一会就回来。”月婷连忙洗干净手，端起已经备好的热茶，步态优美地摇着头上的珠花出去。
正好，诗诗从浑天境里弄出一些佐料配上，配好佐料，便自己动手切肉片。
过一阵，月婷满脸娇羞的回来，声音变得更加柔和，“跟唐不天来的还有个荒哥。”见她在切鱼，便去检查一只炉上炖的鸡汤，然后开始切猪肉。边做事边和诗诗说：“我表姑说把味道做合适就可以了，只要不太难吃就好。”
果然是荒哥和唐哥俩人啊！真是冤家路窄！诗诗恨不得这就下点药毒死他们报仇。可是，还得先救汪叔的女儿！这帐先搁在那，等救了汪叔的女儿，一定找机会算清！
“嗯。尽量做好吃点吧。”诗诗只得把上辈子的那点厨艺本事全使出来了。
月婷见她老实，有点过意不去，小声允诺道：“你放心。只要我能去玉溪帮，就一定带上你。”
“我一定会听你的话。”诗诗很识时务地乖乖表示。
月婷是个喜欢用脑子的小聪明人，这种人多半喜欢用人，所以能够带个人在身边使唤，就会再带上一个人作心腹使用。
见诗诗这么乖顺，她很开心，“我们赶快准备上灶，然后把菜端出去吧。”
刻多钟后，月婷带着诗诗把菜端到客厅摆上。
摆菜时，诗诗反复提醒自己，当心，当心，别被唐不天和荒哥看出点破绽。
唐不天和荒哥远远地闻到诱人的菜香，不由自主地咽下口水，看下月婷，然后瞅着唐诗诗细细地打量。
田嬷嬷这才介绍，“这就是罗家镇来的唐诗诗。她叔叔在厨房后面帮我干些粗活。说来她和唐执事同姓，而且名字也隔得不远，你唤不天，他唤不才。”
唐不天翻眼看看她，若不是初次相识，知道这老婆子不敢得罪他，他真要以为她故意那么调侃他。他毕竟是个男人，对此表示出淡然。“哦”一声，瞟一眼其貌不扬的诗诗，见她生得老实，举止沉稳，不敢随便说话，倒是没有露出怀疑。
这人皮面具对付唐不天这类人还真管用。
要知道诗诗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要改变脱胎换骨后的新特征，先前可是费了些心思，来的路上竟然象小孩子一样又学走路，不断地学习田嬷嬷的步态和举止来掩饰自己的轻灵。这个模本选得极好，看到她举止凡俗、步履沉沓，唐不天根本不想看她太久，如果不是她年纪轻，唐不天简直就不想添这样一个人手。
摆好菜，月婷抱出早备好的一坛女儿红倒上两小碗，将他二人请进上座。
自从上次在龙尾村赔了一笔灵石后，荒哥被削了在闲云峰管理外围市场的职务，被安排到内务里作杂事，幸好最近人手变动，唐不天得到了这个执事职务，荒哥便被他要来做了助手，这个机会有时可以接触到帮主，对他俩来说正是将来翻身的机会。
114 本事
这机会他们来得不易，唐不天又欠下鲁士伦一笔债务，才得到这份职务。
鲁士伦再三警告他俩，若再惹出大事，便只有逐出帮里。所以，现在荒哥变得很老实的样子。
唐不天却是没怎么变，毕竟得了这执事的差使，在外不能一点威风都没有。
“请唐执事尝一下诗诗做的蟹和鱼吧。”月婷柔声地说。
唐不天和荒哥对视一眼，两人拿起筷子开干。他俩是第一次和田嬷嬷交道，这条路子前个执事早就蓄养好了，昨日来联系时，都是以前个执事的名义来谈的。
“这香辣蟹做得不错嘛。”
唐不天和荒哥都喜欢吃香辣的，两人吃几口菜，不由拿目光再次打量貌不惊人的唐诗诗。
田嬷嬷瞅一下紧张得两只手直绞衣缘的唐诗诗，媚笑着向唐不天的身子挨过去道：“这可是特给你们挑的人手，将来还能暗地伺候一下你们。”
老太婆这样子真恶心，诗诗哗啦啦地想作呕，硬生生忍住了。
唐不天都有点嫌恶侧侧身，避开老太婆的肢体语方，咂咂唇，喝口香醇厚的竹叶青酒，感叹道：“如果唐诗诗的鱼做得好，那才真能管用。”
说罢看着那盘子鱼，雪白的鱼肉微浸在金黄的油里，上面撒着些白色的芝麻，散着些香葱，看了一会，又闻了闻，才夹起一片鱼肉放进嘴里仔细地品尝。
“这味道还真不差。”唐不天再次正眼看几下唐诗诗，没想到她的厨艺还不错，“这鱼的吃法我没见过，这种吃法可有名字？”
其实，哪是诗诗的厨艺很好，大多是浑天境佐料的功劳，最主要唐不天他们从前是在帮外混的粗人，哪有多少机会有多少银子品尝到真正美味的食物？唐不天这种粗人，诗诗见得多了，不同的是他们比凡夫略多点炼气的经历，懂点修道的事而已。
得到唐执事的肯定。诗诗声音细细的，激动得微微发颤，“这道菜有个土地名字叫口水鱼。”
“好名字。吃得人越吃越想吃。”荒哥现在完全是个跟班的形象，只管默默吃喝，不怎么说话，但表情一直都露出很是满意。
“光听名字便让人有吞啖不已的感觉，这味道的确令人越吃越多唾沫。”唐不天由衷地赞扬，现在做了执事，气势上虽然还是很凶，但说话比较注意身份。
“我尝尝你煲的汤呢？”唐不天看下月婷，没忘此行来的主要事情，要检查月婷的汤艺。
月婷盛好两小碗汤放在他们面前，然后端着一小碟香菜撒点在碗里，姿势柔美地用勺轻搅几下，光那动作看着就别有一番韵味，令人养眼开胃。
“这是我侄女的拿手汤，叫雪花鸡。”田嬷嬷得意地说。
唐不天用勺轻撇几下汤，只见汤水里漂着极细的雪白豆花颗粒，看着极象雪花，连汤带花地舀一勺放进嘴里，轻轻一抿，果然口感和味道都细腻香滑得稀奇。笑着直点头，“这些菜比得过铜锣城大酒楼的招牌菜了。老荒，你尝下这汤，的确不寻常。”
他和荒哥不愧是铁杆兄弟，吃东西都随时照应着。
荒哥边吃边点头，憨乎乎的样子，满脸的横肉没了以前的凶悍，变成另外一种特色贪吃的粗人特色。吃了半天，这才谈到正题，“月婷姑娘应该能让鲁哥满意吧。”
唐不天点点头，看会唐诗诗，边吃边思索地道，“实话说，这次补人没有计划多补一个厨房的人。为了预防万一新找的人不适合，到时又要新找，鲁长老才说了若是有好的人手可以多带个回去。唐姑娘的厨艺还不错，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等会跟我们去见鲁长老，最终成不成，靠你自己的本事。你俩下去吃饭吧。下午免不了还得做点菜给鲁长老尝尝。月婷姑娘除了汤菜，到时还得把你烹茶的本事露露。”
月婷欢喜地拉着唐诗诗出去，叫上唐叔在厨房里匆匆吃罢饭，以等着唐不天的安排。
唐不天不敢太贪吃，几杯酒下肚，吃些菜，吃点饭，便让田嬷嬷带上人跟他去见鲁长老。
玉溪帮在朝阳镇南角有一座三进三出的驿宅，供平时有身份的弟子办事时宿用。
鲁长老上午在镇上查看了帮里经营的那些铺子，正在处理一些事务，这时还没回来。
唐不天便先叫三个新人先去厨房里做事。
驿宅里只有两个粗使，一个厨子，正好支使他们帮着干活。
未时中，鲁长老回来了。
唐不天连忙叫月婷端了香茶上来伺奉。
“这就是寂芝的表妹？”鲁士伦端起茶，仔细打量她。
“月婷姑娘做的雪花豆府鸡汤甚是特别。”唐不天点头道。
“哦。”鲁士伦已经进入辟谷期，对人间烟火已没多少兴趣。表情淡淡地看着月婷熟稔地摆好茶具，很有气质和经验地现场泡好一壶香茶，厅里顿时茶香四溢，令人心情愉悦欣喜。
月婷倒好一杯茶，姿势款款地递到他的面前，“请鲁长老用茶”。这声音软软的很是动听，是个极会伺候人的机灵女子。
鲁士伦呷一口茶，细品一阵，抬头看一下月婷，心中暗暗承认，她这茶泡得比那两个粗使的确好很多。
“另外还有个会做菜的姑娘，和一个打杂的粗使，都在厨房干活。”唐不天又道。
鲁士伦点点头，看着月婷，“虽然寂芝曾是门主面前的婢使，甚得夫人的喜欢，你是她推荐的，但是出来做事凭的是能力，所以还需按规矩办事，得检查你们的技艺。”
“月婷下去和诗诗都把本事使出来让鲁长老瞧瞧吧。”唐不天对月婷撸撸嘴。
“是。”
看着月婷下去，鲁士伦放下茶杯，负手走出客厅，向杂院走去。唐不天小心地跟在他后边。
唐叔在杂院里正满头大汗地劈柴。他是老江湖，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加上他身上有蔽护的法器，依鲁士伦的水平哪能看得穿一个元婴士？他在几米外看着唐叔手脚粗阔地劈柴，看了好一会，没发觉他有什么异常，便折回客厅。
115 玉景山庄
“你们第一次出来找人，这事可得格外仔细。除了月婷是寂芝的表妹，另两人的来路，一定要弄得清楚。”鲁士伦谨慎地叮嘱唐不天。
以前他不管这块方面的事务，由于最近帮中作了人事变化，所以他开始负责帮主身边的内务，才涉及这块，又是服侍帮主，不得不处处仔细。
“那个唐诗诗和唐叔都是罗家镇出来的，那一带夏遭了水灾，日子过得很紧。大哥要不放心我们的眼力，等会你再细细掌掌风吧。这两人是月婷的表姑田嬷嬷介绍的。”唐不天小心地道。
半个时辰后，荒哥带着两个姑娘端着几道菜上来。
“月婷擅做汤不必说了。这唐姑娘擅做鱼。”唐不天舍了唐诗诗做的香辣蟹很好吃这一件事，只捡她特会做鱼说。
会做鱼是个具体的要求，帮主夫人爱吃鱼，而且还很嘴叼，据说前面有换好几个厨娘不能令她满意。
面对荒哥和唐不天，诗诗能应付自如。面对筑基士鲁士伦，她心里有点紧张，真怕自己哪里不小心就露出马脚。
好在她的模样太不惊人，也谈不上难看得令人难忘，鲁士伦看她走路时步子在地上拖拖的象个村笨的妇人样，没去留意到她别的不同，只要她是个凡人就让人更放心。
这次带回去的人，必须都是两个未婚的凡间女子。
鲁士伦尝了雪花豆花鸡汤和口水鱼，放下碗箸，对味道还算满意，再次打量着唐诗诗，“你还会做别的鱼式吗？”
诗诗仍是紧张惶恐得两只手直绞衣缘的样子，两只脚在地上不自觉地踩来踩去，很怕他目光精明得刺人的样，声音瑟瑟地道，“会”。这声音小得简直只有她自己听得清。
鲁士伦很满意她这幅没见过世面的胆小表现。
“不天带她们下去吧。若是她们要回趟家取东西，让她们天黑前过来就行。我们明天一早就去铜锣城。”
“我想先回家一趟。”月婷小声地道。
鲁士伦挥挥手。
唐不天带着她们下去，来到偏房，找到田嬷嬷，“都成了。”
田嬷嬷在偏房里正等着焦急，闻此言，笑着松一口气，直向他打躬作揖。
“你们回家取东西，天黑前过来就好。”唐不天吩咐。
“我们取了衣物就过来。”
实话说，诗诗现在真需要出去透下气以作调整，刚才心里实在太紧张。
浑天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观着外面的一切，见此关通过，他轻轻一笑，依然不语。
回到田家，两姑娘收拾好衣物，和田嬷嬷说会话后，就回到了玉溪帮的驿所。
次日一早，鲁士伦没有出现，唐不天和荒哥带着他们三人乘着一辆骡车去铜锣城。
一路上青山绵延，风景清丽。
两个姑娘各有心思。月婷稳重中有些对未来的小憧憬。
诗诗则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务必处处小心，万不可浪费这次混进玉溪帮的良机。
剧情非常有趣，现在竟是唐不天和荒哥护送花上去玉溪帮，想想之前的那几件事，花上恨不得现在就拿着龙猪骨剑向他们试试新近修炼来的能力。
两位姑娘坐在车上谨慎不敢多交谈。
诗诗正好默思着下一步可能要面对的陌生人事。汪长新报仇的事，现在她变成了主角，成败与否都在她的手中，所以她不得不思考周密。
骡车赶得飞快，两旁绵延的青山不断地被抛在车身后边。
天黑时就到了铜锣峰西北面山下，停在一座小院前。
小院简陋、静寂，里面只有一个老头看守。
唐不天吩咐两位姑娘去做些饭菜，吃罢晚饭方说，“今晚暂住这里。明晨一早上山。夜里不要私自出院，如今你们已是玉溪帮的人，凡事需遵守帮里的规矩。”
月婷连忙应允。
诗诗仍是紧张惶恐的样子。
唐叔也老实巴交的不敢多语。
唐不天和荒哥对唐家叔侄不但不怀疑，反而慢慢地有了熟悉的信任，这是很好的开头。
次日一早，天还未明，唐不天和荒哥便带着他们去山庄报道。
爬上很长一段整齐的山路，天色渐渐明亮，远远地看到半山上有一座庞庞大的山庄掩藏于碧树繁花之间。
铜锣峰比闲云峰高太多，山顶上云雾缭绕，直接天际。
天上一丛飞瀑在云雾的萦绕之下，竟然直接泄入玉景山庄的后山。
好大的一座山宅！好一块风水宝地！诗诗在心里暗暗称叹。
唐叔和她暗丢一个眼色，两人只能心领神会，进去后，一切只能见机行事。
庄门外，便感觉到宁静中有一股诡秘的肃穆之气。
鲁士伦已经先到山庄，此时静静地等在大门处，见到他们上来，缓步出来。
唐不天和荒哥向他们行个礼。
鲁士伦垂垂眼眸，看他们一眼，低叮嘱，“来了这边伺候，可不比在外边没太多讲究，在这里处处需谨守规矩。”
他话不多，低沉的声音隐含着潜在的危险与威胁，仿佛玉溪帮的帮主是个很凶的老虎。
唐不天和荒哥把头点得似鸡啄米。
“你们把他带到外务房去。两位姑娘跟我来。”鲁士伦看看目光里充满叹服和羡慕的唐叔，这是没见过世面的凡夫。又看看月婷和诗诗俩勾着头，都有些没见过大世面的紧张。
两姑娘被他一看，赶快走到他身边。
他带着两位姑娘走进大门。
里面沿路都是拿着武器的白衣帮众，个个面如虎狼，手执利器，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们，仿佛她们稍有一点乱动便会举枪投器地劈杀她们。
两姑娘勾着头小心地跟在他后边，即使诗诗这时都不敢两眼溜溜地乱看，“这个江玉溪把自己搞得象个皇帝一样威风！”闲云峰第二大的帮会就这样拽，长青帮老大又该是什么作派呢？不能乱看，在心里胡乱猜测一下总是可以。
“此时不要多想，谨防不小心出错！”浑天即时提醒。
诗诗暗暗地吐下舌头。昨晚上和月婷同住一屋，她不能进浑天境，浑天一直没和她讲话，现在才说第一句话。
116 琼灵苑
玉景山庄的建筑还真是宫殿式的布局，只是建筑没有那么金碧辉煌。
中间三坡大梯直通主殿，两旁是精致的石栏小道各通主殿两边。
鲁士伦带着她们从右侧边的小道来到右面的一个偏厅，里面坐着个衣着整洁，目光威严的妇人，大约三十五六的样子，长得颇为端俏，手上抱着一把雪白的拂尘，穿一身合体的白衣，衣襟和边缘上绣着粉蓝相交的好看水纹。
鲁士伦向她行个礼，光从他的目光和神情看便能判断这个妇人的身份颇高。
“禀报吴护法。这是寂芝的表妹月婷，另有一个会烹鱼的姑娘叫唐诗诗。”鲁士伦在她面前极为恭敬，说话时双眸不敢看她的脸。
“我会进一步考察她们，若是不够要求，就只能放在外院。”她轻启朱唇，声音极细，语气极淡，却透着浓浓的肃杀，而她看两位姑娘的目光又有几分飘渺不定，并无可恶的心绪。
“你们往后听吴护法的安排，好好遵守帮中规矩。”鲁士伦低声叮嘱。
“是。”两姑娘声音微颤地答应。
“吴护法的修为在金丹中期，恐怕是江玉溪身边的亲信，她透出的这个气场可不是正经的修门，恐怕是妖修。”浑天还是提醒了一下诗诗。
已入狼窝，他的提醒令诗诗心里咯咯地打鼓，生平第一次接近妖修，而且还是个中期金丹士，难怪这个吴护法身上散法着一股极强的威慑和阴沉之气，她此时并非佯装的惶恐，本能的紧张上来，这倒为她带来最好的掩护。
月婷和她一样，紧张得手在衣袖里微微地发抖。
她俩的细微反应，吴护法都看在眼里，淡淡地说声，“你们跟我来吧。”
她平淡无波的表情和话语下，随时带着一股细得令人不觉，却越来越会恐惧的杀机。
诗诗感觉到诡异的恐怖，这妖修果然厉害啊！
“这个吴护法比鲁士伦厉害精明许多，你可得当心。恐怕她的身份不是人类。”浑天一时看不到吴护法的本神之形，都有点为花上担心和紧张了。
吴护法带着她们从右面的雕廊进了一道穿山门，走进一片精美的花园，里面亭台水榭地很是优美，偶然可见一个白衣女弟子低头急行。
已近冬天，花园里仍是姹紫嫣红，五颜六色的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不时一缕清风送来扑鼻的清芬。
这应该是玉溪帮的内院，环境真是美不胜收。
往里走一会，来到一座精美的院舍，上面悬着一张乌黑发亮的扁额“琼灵苑”。
门前站着两个超然出尘的白衣女子，年纪都在三十的样子，见到吴护法，都很恭敬地低头行礼。
院里风景更甚，一入院门，足下便是轻淌的泉水，清澈可见底石，里面的花草树木布置十分讲究，并且少有叫得出名字的普通物种。
如此美丽的院子，该要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居住？
玉景山庄是幢年生已久的山庄，从前的主人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后来江玉溪又怎么弄到了这座庄院？诗诗心里一连串疑问，另一方面有几分叹服江玉溪的本事，一个从西巳州流散来的孤儿，短短几年就能混到这个地步，并且还拐了汪长新的女儿做炼炉，厉害呀！
“当心，一路都是阵法。”浑天更加为花上捏一把汗，她可是什么都不懂，只不过刚完成第三重脱胎换骨，还在新生的成长中，与凡人中的武夫比，她都只能算是弱者。
诗诗头顶微麻，她一向不是个善于记忆的人，跟着吴护法在奇怪的石板路上弯来绕去的穿梭，只能保证现在跟着吴护法走不出错，若是单独走，肯定会一塌糊涂。
“别紧张过头，我和小宝器会帮你记着。”浑天怕她压力太大，接着补上安慰。
吴护法带着她们去了左旁的厨院。
这厨院通体用上等云岗白石建成，连地上的路都铺得着极精致美丽的花形。
不只如此，这内院的专用厨房里面还有内外之分，而且内外都是用最上等的建材建成，里面的布置和摆设更是洁净、整齐。
吴护法把她们带到外厨房里，门口处笔直地站着一个白衣妇人，她给吴护法行个礼，不敢轻易说话。
这里是专供下人使用的厨房，吴护法指指桌上的粥，对两姑娘道：“你们吃点早粥，然后把自己的本事使出来我看看吧。”
显然，她知道她们一大早从山脚上来，没有用过早餐。
琼灵苑的下人伙食，吃得不差，早上吃的都是补粥，配的菜有荤有素，吃着清淡，还算爽口。
吴护法抱着拂尘坐在一边，看着她们小心翼翼地吃粥，对她们的每个动作都观察得极仔细，目光仿佛X光透视，要将她们的思想灵魂都看透一般，看得诗诗内心发指，真怕一不小心，被她来个读魂术什么的。
“别紧张。使用读魂术很费灵力，而且不是每个金丹士都会这个手段。汪长新的易容术极高明，这人皮面具有融进表皮，你的气色都有透出一些，你只管放松地做唐诗诗。”浑天再次帮助诗诗减压放松。
吴护法的目光在诗诗身上久久停留。
“豁出去了，我现在是唐诗诗，不是花上。”诗诗心里一直默默地把田嬷嬷的举止言行当模版，深入身心，吃饭、表情都是田嬷嬷那不太可爱的样子。
吴护法微皱一下眉，暗叹一声，这年轻姑娘的举止太老土了些，若是厨艺不好，便将她赶出去！
两位姑娘紧张地吃罢早粥，不知所措地对视一下，两人慢慢起身要收拾餐器。
吴护法指指厨房里的东西，冷冷地道：“你们暂别管那些。现在，月婷做一份鸽子汤，诗诗做一份清淡的水灵鱼。”说着她指下一角的笼子和桶，笼子里有一只雪白的鸽子，一只桶里有一尊雪白的鱼。
浑天没有说这鸽子和鱼都是一阶灵畜，说和不说对诗诗的厨艺并无帮助，所以说他懒得说出来。
不过，诗诗从它们精气充足的目光已经判断出这不是普通的鱼和鸽子。
117 小菜地
“夫人的口味清淡，但不能淡而无味。而且食物里不能加五荤材料。”吴护法略作提醒。
她说的要求，很讲究厨艺。
这对月婷来说不是很难，她自小专门学习煲汤，很多汤的做法本来就是原味为主。
诗诗则有些考脑袋了，鸽子做汤，这鱼肯定不能再汤菜。
她可不是训练有素的厨师，只是过去世经常自己随意的下下厨，做的大多是自己喜欢吃的口味。不能用五荤，又要清淡，这对她的确有些考验。
“佐料只能用柜子里第二排的那几种。”吴护法又道。
月婷打开柜子，两人看看第二排里放着几罐调料，除了食盐，便是一罐豆油，一坛醋，一罐糖，一坛香油，几块干姜，和些滋补的药材。
月婷暗暗舒气，有这些基本能保证做好一份滋补美味的鸽汤。于是拿起一只钵器，配搭用料。
若是都用这些材料，做出来的鱼味和鸽子汤的风味都差不多呀。诗诗不得不暗动脑筋，仔细分析，同时猜测这是不是做给汪秀琴吃的呢？
汪秀琴作为江玉溪的炼炉，这水灵鱼显然是给她补身的。
之前汪长新是给了不少资料给她，主要多是关于妖蜂，对于他女儿饮食起居这一块，几乎没有提及过。
若是天天这样吃，她以为是谁都会烦而腻口的，不由微微皱一下眉头。
吴护法看在眼里，问道：“诗诗有什么困难？”这问话不象是鄙夷，带着别的点意思。
诗诗感觉这道考验恐怕没这么单纯，现在没有什么对策，不知便是不知，若是胡乱装样，反惹麻烦，便满脸惶恐地实话实说道：“我在想主人要是天天这么吃，会不会腻味。”
月婷不由紧张地看一眼她，真怕她惹得吴护法不高兴。
吴护法“哦”一声，“你有什么高见？”
诗诗摆摆手道，“我只是个凡夫，只知道凡夫的饮食习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味，美食的第一讲究便是合口味。如果不合口味，神仙做的饮食恐怕也难称意。”
“如果你还需要些什么材料，我可以让人带你去后面的菜地看看。”吴护法出乎意外地道。
诗诗连忙点头，“我想去菜地看看。”
“寂妗带诗诗去菜园看看吧。”吴护法对着外面说道。
外面的白衣妇人进来，提上一个篮子，领着诗诗向厨房后走去。
穿过一段竹林小道，来到一片峭石围绕，四周灵光笼罩的整齐地里，这里大约两丈见方，地里长着些陌生的植物。
诗诗认为这片菜地应该在一片结界之中专门生长，进出应是有开启的程序，寂妗带着她却是长驱直入，一个动作都没有做。莫非她是暗中默诵的口诀？
“这是玉灵豆，这是雪茄、灵菇、甜椒、香芹…”寂妗指着这片小菜地，为她作简单的介绍。
这些植物名称不象凡间的名字，跟凡间的同类蔬菜长得有些不同，诗诗猜测，“它们是不是灵级蔬菜呢？江玉溪这么厉害？这玉景山庄里居然有灵级蔬菜？”
“玉溪帮居然有灵级蔬菜？”浑天都感觉到意外了。
“既是灵级蔬菜，找机会弄些到浑天境里。”诗诗心中一动。
浑天阻止道：“琼灵苑虽然风景旖旎，却清灵得带股邪气！这些蔬菜虽然葱灵，只是阴邪气极重！恐怕也是用凡间的上等蔬菜培植过来的，这片小菜地四周有结界，是专门分隔出的一片菜地。刚才进菜地时，寂妗身上的腰牌发了下红光，应是进菜地的通行符。暂不必动它们的脑筋。你先好好做事。”
原来进出靠的那种玉牌发出特殊的感应。
先前一进琼灵苑，诗诗就感觉到冷嗖嗖的阴寒得很，先前还以为自己太过紧张才有这感觉，现在经浑天证明，的确如此。
这么看，吴护法肯定是个妖类，江玉溪应该知道她的来历吧。尽管修门中有伴侣双修的事，但是江玉溪对汪秀琴做的，在她看来仍然属于一种邪恶的修门。顿时，鸡皮子爬满一背。
“那边有一片大菜地，不过那些菜可不能用进给主子做的食物里，给主子做的菜肴只能这片小菜地的材料。”寂妗指着北面多说了一句。
诗诗蹲下身，瞟一眼寂妗腰是果然系有一个白色的玉牌。
她细细查看地里的植物，不时掐下一丁点放进嘴里品尝味道，最后视线停在地畦边一丛碧绿的草上，这草的形状似曾相识，有些象鱼香草，但叶身更尖长宽大。于是摘下一片叶子放进嘴里尝了尝，心中一喜，这是鱼香类的配料。
“我想摘点菜回去，可以吗？”她恳求地看着寂妗。
寂妗把篮子递给她，眼角掠过一丝极浅的微笑。
想想啊，要放到有身份的主子面前做事的人，这考验哪来那么单纯，必定要考验多项能力，在主子面前做事的人，可不太傻，不能粗心。
寂妗的反应验证了她的猜测，于是放心地摘了些需要的蔬菜。
回来的路上，诗诗试着打听，“不知主人吃得咸还是淡？”
寂妗回头看她一眼，淡淡地道，“出来做事，一切需自己用心，倘若主子喜淡，我偏告诉你喜咸，你不是会很麻烦？”她这话听着无情，才道出人情世故如此，怎么能轻易就太依赖相信不了解的人呢？
诗诗心里格格地几下，果然是人心复杂，必须处处小心提防。幸好寂妗这样提醒，可见玉溪帮里勾心斗角得厉害。本来，她也只是试着多查探点信息，既然不好打听，她就不再多问。
月婷已经把鸽子放进锅里慢慢煲上了。吴护法抱着拂尘象尊菩萨一样坐着一动也不动，她在一边低着头站得笔直。
听到她们回来的声音，吴护法才抬起眼角，看看诗诗篮子里的东西，没出声。
诗诗从没自己杀过鱼，过去世做鱼都是在菜市场让人杀好清理好切好，她再带回家里烹饪。她不喜欢活烹，何况这是水灵鱼，恐怕更不益活烹。
现在不好开口叫月婷帮忙，只能硬着头皮，学着前天月婷摔鱼的样子，抱起那尾雪白的鱼狠狠地往地上一摔，一定要一下就摔晕，不然它有意识会抵抗死亡分泌毒素。
118 过关
好在她摔得够狠，一下就摔晕了鱼，然后放进盆里剖开惕鳞，动作不够精纯，但还算利索。
吴护法疑云升起，诗诗不太象精于做鱼的人，怎么杀鱼都不太会。
月婷这时怕诗诗留不下来，大着胆子在一边小声道，“诗诗胆子小，从不敢自己杀鱼剖鱼，所以做鱼前都是家人先做好基础的事情。”
自从进山庄后，月婷对玉溪帮的感觉完全超过想象，只觉得到处都潜伏着杀气腾腾，所以心里害怕诗诗通不过，只有她孤身一人在这龙潭虎穴里做事，孤单难熬。所以她希望现在能帮诗诗一下。
诗诗脸上一红，手上的笨拙显现出来。
吴护法反而一笑，“那你就帮帮她吧。”
得到允许，月婷过来帮诗诗的忙，“你去配用料吧。”
“谢谢婷婷姐姐。等会把它身上切开几道缝就好。”诗诗轻松地吐口气，真怕自己不熟练的动作破坏这条鱼的形象，等会影响这道鱼的外观。
“嗯。”和诗诗说话，月婷心里更放松些。
果然是两个凡人姑娘，吴护法心里暗暗地评估她们。
这鱼要怎么做？肯定只能清蒸。
那玉灵豆其实就是豆类食物，因为尝过它的性味，诗诗大胆地搭配好用料。待月婷切好鱼，往鱼肚里塞些香芹，给鱼身上抹些豆油，便开始检查一只灶里的火。
吴护法见她准备妥当，手一挥，灶里燃起一朵灵火。
诗诗小心地把鱼在锅里梭了一道生油，然后摆进旁边一只精巧的蒸锅里，摆好配料，盖上锅盖，将蒸锅放进铁锅里，蓄上底水，看看灶火，说道：“怎么样让火变小一点？”
吴护法不出声，掐个法诀，灶火不断变小。
直到诗诗说声，“可以了。”火力固定下来，锅里慢蒸煮。
诗诗退到月婷旁边，静静地等候。
“月婷泡些茶来吧。茶叶和茶器在左面小柜子里的第一层。”吴护法目光落到旁边一只灶上，那里一只温着一壶炉水。
月婷取出一套精致的白玉茶器，小心地用滚水浇一遍，摆好茶器，然的打开一罐茶叶，用里面的木箸夹起一片茶叶闻了闻，然后取一起茶叶放进泡壶里，看看那壶正在沸涨的炉水，拎起来往泡壶里倒些滚水，然后端起小巧的泡壶，大指按紧壶盖，姿执优美的摇晃几下，每一下都极用心，一共摇了三下，放倒掉第一泡茶水，然后动作极其轻柔地往泡壶里倒注入新的滚水。
别看她刚摇的几下很寻常简单，连浑天都脱口而出，“这倒是有些学问。”
诗诗是明白的，她那摇那几下就跟制茶时摇青一样，一是洗去茶叶的杂质，二是以滚水的冲力助兴，令之后正式饮用的茶水味道更香醇。
那几下摇得实在优美，且深含技术，非用心与之连接感受不可。
月婷的确有些本事。她泡茶的举止令她象变了一个人，这时宛如进入神境，面前只有一壶茶仙与之倾心往来，而她就是茶仙子转世再来。
当第二泡茶水缓缓倒进小杯里时，一股奇妙的芬香钻进鼻孔，令人心魂清明开朗。
吴护法眼角微微一挑，对她这一手技艺十分满意。
月婷恭敬地双手把一杯茶捧到她面前。
“嗯。不错。你表姐的确没推荐错人。”吴护法接过茶杯，轻啜一口，由衷的赞扬。然后看一眼灶上的两只锅，就看等会的结果了。
月婷和诗诗笔直地站在一旁，都紧张地观注锅里的动静。
半刻钟后，月婷从空气中的汤味中捕捉到好的气息，看一眼诗诗，上前端起精致的汤锅，放到桌子上，取一个玉碗和勺子放在吴护法面前。
“你的鱼也好了。”诗诗没有月婷那么丰富的经验，但有浑天帮看着锅里，这时暗中提醒她道。
诗诗从容地揭开锅盖，撒上一些切碎的鱼香草叶，又盖上盖捂了片刻，从容地用湿布斤包着盘子，将鱼端到桌子上来。
吴护法已经品尝过鸽子汤，微微点下头，表示可以。
这时又尝了点鱼块，鲜嫩的鱼肉里夹杂着清香的气味，慢慢地品尝一会，也点点头，放下筷子道：“你俩还算灵活，又肯团结，就一起去内厨里学着专门伺候夫人吧。跟我来吧。”
总算顺利地混进琼灵苑，只是不知这夫人是不是汪秀琴。
内厨在外厨后边的半段院子里，里面有个管事叫寂平，年纪和寂妗差不多，只是长得有些白胖。吴护法把她们仔细地交待给寂平。
“寂芝病后，这些天从城里找的人没一人合夫人口味。”寂平看吴护法亲自带来两个小姑娘，希翼地道，“静芝介绍的人应该不错吧？”
“她们还有些自己的特点，你多教教她们规矩和习惯，以后她们住你旁边的屋子吧。你带她们熟悉一下。”吴护法说罢就抱着拂尘走了。
“跟我来吧。”
寂平带着她们去了旁边一小排平房，把她们安在头上一间屋里。
“本来这是给寂芝准备的房间，可惜她病重。里面的摆设家俱在厨院的仆人中算是上好的。”寂平打开屋道。
屋里家俱齐全，摆设十分整齐雅洁。
两人放好自己的衣物，寂平带着她们熟悉了一下琼灵苑里，范围限于厨房和后面的那片菜地。
“往后，没有吩咐，你们可别乱走动。这院子里到处设有阵法，不然撞上阵法瀑裂死亡，自己负责。”寂平很严肃地叮嘱她们。“夫人要明晨才会用食。你们自己整顿一下，要做事时，我会叫你们。等会我会帮你们送新的弟子服来。”
很快她二人回到屋里，关上房门，两人四目相对片刻。月婷有些失望了，因为活动范围太小，不由嘀咕道，“一个月二十两银的工钱还真不好挣。”她那种发财掌脸的心理已经淡到谷底，二十两的月银再不是骄傲，这可是拿战战兢兢、唯命唯从的恐惧换来的。
诗诗这才知道这差事的工钱很高，也就难怪田嬷嬷怕她们反悔拿三个月工钱酬劳她。
月婷的想象基本破灭，本以来进来后能想法混到个高级职务，谁晓得现在得和诗诗相依为命，心里有些庆幸，幸好一直有把诗诗带在身边的打算，不然此时她连作伴的人都没一个。
119 她是谁
两人各有烦恼。
诗诗只担心见不到汪秀琴，完不成这次任务。被管得这么紧，以后怎么和汪长新联系呢？诗诗有些头疼。
内院厨房里的用火都由弟子以符术控制，哪需要人劈柴烧火？要把汪长新调进来，恐怕没半点可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汪长新江湖经验那么丰富，一定会自己想办法，自己还是设计先把这院子里的情况搞清楚吧。
傍晚时，寂平给她们一人送来两套弟子服，都是雪白的细棉布质地，衣襟和边缘以粉蓝相间的绣有水草花纹。她又给她们强调一遍，“没安排你们，切不可胡乱走动。”
“这是身份牌子。”她把两个玉牌发给她们，“婢女有统一的饮食，由外厨房统一供给。你们现在可以凭这牌子去外厨房领饭吃吧。”
这牌子跟她和寂妗挂在腰上的牌子相同，因此，应是能自由进出那片小菜地。
外厨房有一间较大的膳厅，有几个侍婢坐在厅里安静地吃饭，也有人端着饭菜回到自己屋里。
月婷和诗诗领了饭菜，坐到角落一张桌子前，边吃饭边悄悄打量四周。
一顿饭吃下来，一共才出现六个侍婢面孔。侍婢之间都不多话，熟悉的只是微微颔首招呼，然后匆匆忙忙地各回各屋，各做各事。
诗诗发觉这美丽的琼灵苑，死气沉沉的没有什么活力，甚至带着股奇异的阴冷邪郁。想到吴护法是妖类，她挺挺背，不知寂平她们可知道这事？
这一天十分沉寂，两人没事不敢乱走，呆在屋里连话都不敢多谈，只有睡觉。
“吴护法是什么妖，你看清楚了吗？”诗诗躺在床上和浑天交流。
“从小宝器收集的信息投射出的影子看，应该是狐妖。那片菜地的结界是妖气阵！夫人专食其中的蔬菜，这夫人不是妖，便是妖修！你服一颗辟邪丹，把刚才接触到的妖气净化掉！”浑天递一颗黑色的丹丸她。
幸好有浑天和浑天境，还有小宝器。有强大的后援，不怕中毒，不怕沾染上妖气。
“那个寂芝得的败血症，会不会是因为长期伺候妖怪的关系？妖怪为什么非要找两个凡人姑娘来做厨子？”诗诗有很多问题，需要和他商谈。
“用凡人处子姑娘，可能另有玄机。也许过几天就知道了。玉溪帮有狐妖，而且她身上有能力强大的蔽护法器，我们尽量少交流，以免你的意识动荡厉害，不小心被人发现。”浑天十分谨慎。
那就睡觉吧，昨晚上在山下的小院里睡得不好，这时正好补个觉。
晚上，寂平把她俩叫到内厨房，拿了份菜单来给她们安排明早的事情，交待了些注意事项。“你俩今晚就开始准备，明晨是你们第一次为夫人做早膳，可别第一次就给搞砸了，惹夫人不高兴，挨吴护法的重罚！”
说罢她便开始动手做饭。
“今晚就把饭煮好，明晨不够新鲜吧？”诗诗好奇地问。
“不只这饭今晚要开始蒸，还有那茶汤今晚就得开始熬。这两样事不用你们操心。你们自己准备好，然后就去睡觉，明晨四更我会叫你们。”寂平斜了一眼她们，然后专心做事。
两人在内厨房里仔细地熟悉，各自想好明晨要做的事，和她打个招呼就回屋歇息。
寂平把饭蒸好，配好一壶药茶料放进只大茶壶里慢慢熬上，上下检查一通后，然后也离开了厨房。
“那饭可不是普通的做法，仙米里面混了不少药材，那茶汤其实是一锅药茶，难怪晚上就要开始以文火开始烹煮。”浑天在浑天境里观察着寂平做的每一个细节，从中学到一些经验，以后做饭的方式又多了一种。
可惜，现在花上不能轻易进浑天境，不然便学着寂平的方式做一款新式的仙黍饭给她尝。
四更时，果然寂平有来叫醒她们起床干活。
依照昨晚上菜单上的要求，仍然是煲一道灵鸽汤，和煨一条水灵鱼，但与昨天做给扣护法品尝时大不一样，寂平有细细地交待添加的药材和口味轻重等等。这些药材全是补气益血的上等品。这倒也好，省了做事的人费更多脑筋，只管用心按要求做到尽善尽美就好。
六更时，一切妥当。
干活的时候，膳食在内厨内解决，她们给夫人做膳食，寂平做她的早餐。事情做完，寂平道，“今日你们没什么要紧事了。吃罢早膳，便回房去，想要散步，只能去菜地那边。”
月婷失望极了，本以为来玉溪帮可以开眼界，结果只能在厨房里干活，连到处走走都有限制，这日子跟坐牢一样凄惨。
花上更犯愁，这样的话，如何帮汪长新报仇，又何时能离开这里？
由于早晨起得太早，两人吃罢饭回到屋里，干脆倒在床上睡回笼觉。
两位姑娘很快呼呼入睡，浑天却得一直观察着四周。
才睡了半刻多钟，浑天叫醒诗诗：“主人院后面有一队女弟子抬着个女人从后山回来了。不知女主人是不是汪秀琴。”
虽是身处龙潭虎穴，无所事事实在无聊。听说有新动静，诗诗鱼跃而起，看看月婷在旁边的小木床上打着轻微的鼾。
屋角有只扫帚。
花上灵机一动，拿起扫帚，轻轻打开门，故意慢慢地从屋里扫到屋外，然后向靠后山方向那里移动过去。
这时院子里的重要婢女都聚到主院里。
凭借葱笼的树木遮掩，远远地可看到六个长相俊美的白衣弟子抬着一张白色的纱撵向主院回来，撵上坐着一个头罩纱巾的白衣女人，清风吹着众人轻飘的白衣，缥缈得象仙子。
一个闲帮，竟然聚集有这么多仙人般的女弟子，江玉溪可谓齐人之福。
江玉溪不会只有汪秀琴一只炼炉吧？
这个问题一上来，她脸上微微有点发热，她不懂男女双修倒底怎么修，反正是比较那个的感觉。
她认为，江玉溪那么恶劣，肯定不只汪秀琴一个炼炉。
纱撵上的女人是谁呢？应该是汪秀琴吧？只有她的阴火体和江玉溪的阳火体能双修。
想到这，她又否定了江玉溪有很多炼炉的事，汪长新说过，象她女儿这样的特殊的资质，天下极其稀有。
120 杀牛
汪长新说过，他女儿长得很漂亮。凭直觉判断，这女人应该是汪秀琴。
可惜离得太远，看不太清她的面貌细节。不然，对照着汪长新，应该能判断个大约。
那队人从后方回到主人院，那边隐隐传来些急促的步子声，是大家紧张地伺候着夫人吧？
莫不是汪秀琴刚被采炼过了？所以今晨做了补膳？
可惜，通往主院的路都是诡奇的法阵，即使有浑天境，她可不敢轻易行动。
“有人过来了。”浑天看到寂平从主人院回来，紧急提醒。
她低下头，轻轻地慢慢地扫着走道上的落叶。
“你倒是勤快。”寂平的双足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抬起头欠欠身，紧张地让开道。
“叫月婷来厨房一趟。”寂平匆匆地去了内厨房。
无聊的感觉很不好，这时有些事令她鲜活得有点小小的喜悦。回到屋里赶紧叫醒月婷，“快起来，寂平师兄叫我们去厨房做事！”
“哦。”月婷正在做梦，有点头脑不清地坐起来。
诗诗端起一杯冷茶水，给她撒撒脸，她甩甩头终于清醒过来，连滚带爬地下床，略整理一下头发和衣衫，和诗诗一起来到内感房里。
寂平看到她俩满脸紧张地进来，怔了怔，刚才她的意思只是叫诗诗叫月婷，没有叫诗诗也来。不过既然诗诗来了，来了就来了吧。
“月婷，吴护法说你的烹茶泡茶的感觉力极好。锅里正在煮些茶汤，你好好看着，这茶汤的香气和灵气不可轻易外逸，所以每过一会，需将新的布巾围塞在壶盖四周。我和诗诗去菜地一会。”寂平挽起衣袖，露出男人一般结实的胳膊，拿起一把屠刀，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只密封的玉瓶，对诗诗道，“你抱这只玉瓶。”
这只玉瓶有两尺多高，抱着很沉。
平嬷嬷的样是要去宰杀什么呢？菜地里只有些蔬菜植物呀。
诗诗跟着她向菜地方向走来，却是没进菜地，向着旁边一条小道走去，小菜地后边二十多米处有一座石头堆砌成的石峰。
“你到旁边的石头后等着，等我把灵牛杀死抱出来时，你抱过来打开瓶盖，把瓶子放在地上接灵血。”平嬷嬷在石峰前停下，表情严肃地说。
诗诗抱着玉瓶藏到旁边的一块半人多高的石头后。
平嬷嬷动都没动，却突然打开峰壁上的一道洞门，里面传来些动物的哼叫声。原来这里面喂着些灵级动物，昨天来时竟然不知那石峰里个养畜场。
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向西下去有很大一片普通的菜地，里面竟然是春夏秋冬的蔬菜都有，这应该是最天寂妗指的那片大菜地。
一声低“哞”将她的视线迅速调回，专注地看着洞门处。
里面传来一阵逐斗声，没一会，一头灵牛低叫一声，似乎被平嬷嬷取了性命。
“准备接血。”寂平粗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诗诗抱着盅跑到洞边，揭开瓶口上的盖子，把瓶子放在一处平整干净的石地上。
平嬷嬷人还没出来，一道血注从里面飞出来，准确地注入瓶里，一滴不溅不撒的甚为奇观。这技术比卖油翁的以铜钱孔灌油的技术还高明数倍。
这是一只储物玉瓶，容量很大，至少接了十多升血，平嬷嬷才拎着只干瘪的乳牛尸体出来，叫诗诗盖上瓶盖，同时她背后的洞门神奇地无声地自动关闭。
“四十多斤重的瓶子，你抱得动吗？”平嬷嬷背上背着干净无染的屠刀，拎着一只山羊大的牛尸，俨然一个女屠夫的威猛形象。
“乡野人，四十多斤的还是抱得动，若是上了五六十斤会吃力。”诗诗咬咬嘴唇，抱起沉沉的瓶子，虽有些沉重，但稳稳地走了几步。
“嗯。以后你就跟我来取灵血吧。”平嬷嬷擒着百多斤重的牛尸，象没事一样，微胖的身材，大步流星地行走，若非这一身雪白的女式衣衫，简直就是个男人。
寂平宰杀的本事真厉害，雪白的衣衫上没沾一滴血渍。
内院女婢众多，有的人又有修行，为何她不叫别的人来作帮手呢？诗诗有些纳闷。这时，浑天一直没与她说话。
这些灵血也是给夫人滋补的吗？她心中的疑问很多。
可惜，不敢向平嬷嬷打听。
回到内厨房，吴护法抱着拂尘已经坐在桌边等候。
看到诗诗跟在平嬷嬷后面，吴护法并没表示奇怪，只是冷冷地道：“把玉瓶放在桌上。”
诗诗心中突然一悟，吴护法是狐妖，莫不是这灵牛的血也是她的早餐？狐妖不是要吃牲畜血的吗？
平嬷嬷将牛尸体轻松地摆放在案板上。
诗诗把玉瓶放在桌上，拭试头上的汗珠，这高级易容术因为融进了人的表层皮肤，所以太热时，有微汗可以渗出，因此更掩人耳目。
“赶快把灵茶送到主子屋里。”吴护法抱着玉瓶走了。
寂平把牛尸放进一只玉缸里，封上一道符，洗罢手，从炉灶上取下那只半米高的壶锅，道，“你们洗干净手，月婷抱上桌上的茶器，诗诗跟我抬这壶茶水。”
内厨房的水直接从后山里接引进来，有石质的水槽不断向一只石缸里滴水，旁边专门洗手的水盆，这设计有自来水的意味，看着很古朴，用着很便捷。两姑娘赶快洗净手，在专用的雪白毛巾上快速擦拭几下，然后一个抱起茶器，一个帮着平嬷嬷抬起炉上的大茶壶。
本以为怕是难以进入主人的房间，不想机会来得这么快。两个姑娘暗暗地新鲜而激动。
“你们小心眼着我的步伐走，可别走错，不然阵法会要你们的命。”平嬷嬷在前面回头严肃地看看她们。
通往主人房的法阵很怪，每走几步后，身后的石板摆设会变。
诗诗紧紧跟着平嬷嬷，不敢回头，只怕一分心自己也出错。
月婷因为好奇，回头看一下身后，没即时跟上，面前的石板突然变化，幻出无数山石魔影，吓得她脸色煞白，尖叫一声，眼看她就要在法阵中粉身碎骨——
“做事不用心？”吴护法即时出现，只是轻拂一下拂尘便将她从险恶的法阵中吸了出来，冷声教训，一拂尘扫在她的屁股上，疼得她眼冒泪花，她抱着茶器，抖瑟得茶器发出叮当的碰击声。
121 茶中茶
“你这样子怎么去伺候夫人？”吴护法低喝一声，冰冷的声音充满威慑。
已经出了法阵，走到走廊上，这时平嬷嬷才回头看眼瑟瑟发抖的月婷。
寂平这一睹有奇怪的镇定作用，大约是寂平没有吴护法那么可怕。月婷稳稳心神，噙着泪，抿紧嘴，连忙紧紧跟在诗诗后边。
夫人的卧室很大，外面有一间大厅，六个俊美的白衣女弟子分列两旁。她躺在一张富丽的乌檀拔步上，白纱轻笼，窗外开着雪白的梅花，清悠的花香隐隐入息。
空气中遗有淡淡的食物香味，两个弟子撤走圆桌上的汤锅和蒸笼，桌上放着那只装满灵血的玉瓶。
“把茶摆上吧。”吴护法到床帐前看了看，一个女弟子拿着一只沾有血渍的碗出来，放在桌上。
平嬷嬷在圆桌前停下脚步，把茶壶放在桌前的方凳上，接过月婷手上的茶器摆好，低声对她道，“准备为夫人泡茶。”这话暗示月婷彻底平静下来。
月婷咬咬嘴唇，点点头，暗自深呼吸几下，紧张慢慢放松下来。
“用壶里的汤水泡这茶。”平嬷嬷指下桌上的一只雪白的茶叶罐。
这是要泡茶中茶吗？诗诗在心里暗暗称叹，别说今世，就是在位面世界都没听闻过这样的事。
月婷心中有不解，但不敢发问，动作轻轻地取些茶叶放进小泡壶里，平嬷嬷一只手揭开壶嘴上的小塞，端起大壶往小壶里注入一些滚烫的茶水。月婷有些紧张地拿起小泡壶象昨天那样用心地摇晃三下，然后倒去第一泡水，平嬷嬷又即时地帮她注入滚茶水，月婷端起泡壶，双目微闭，似与之交流片刻，方姿势优美地把新茶水缓缓注入一只两寸大的茶碗里。
空气中芬香四溢，红褐的茶水在雪白的茶碗里云雾渐起，如烟如云地美得象一幅云境，慢慢幻出花一样的云朵。
奇了，这茶中茶竟有如此玄机。
夫人在如云的帐中轻轻地“嗯”了一声。
吴护法低声道，“诗诗把茶给夫人端过去。”
这更奇了，这样的事此时哪里轮得到诗诗来做。
连浑天都想不出此中的玄机，但这茶中茶让他大开眼界。那茶叶罐里的茶，是真正的仙茶呀！但这茶仙灵得邪门，邪门便不能谓正。真是可惜。
诗诗捧着茶小心翼翼地来到床前，一个弟子为她拂起纱帐，没有人过来接茶，她微停一下脚步，吴护法轻声道，“给夫人递进去。”
闻到馥郁的茶香，夫人缓缓坐起，嘴角还沾有血渍，她脸色苍白，象一座绝世的美人雪雕，神情举止非常高贵，只是她一双美丽的大眼深凹，颧骨突出，显然生命的精华已经掏空，但她依然很美，美得诗诗不敢发出沉重的呼吸。
夫人看着茶碗上萦动的云朵，嘴角泛起一抹极浅的笑，双手颤抖地捧过茶碗，深深地嗅闻半晌，才缓缓仰头饮尽茶水，然后把茶碗交给诗诗，看了她一眼，又虚弱地倒下来，手指雪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地垂放在床边。
诗诗捧着碗回到桌前，放下茶碗。
吴护法又倒一碗灵血，交给先前伺候的女弟子，由她把灵血送到夫人面前。
过了一会，夫人才微抬起身，接过灵血一饮而尽。
一碗灵血一碗茶的交替饮用，大约半刻多钟后，灵血和灵茶被饮用光。
吴护法挥下手，平嬷嬷看一下月婷，“你收茶器，诗诗收玉瓶。”她自己抱起起茶壶缓步出去，月婷和诗诗收拾好器具，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回到内厨房，月婷长长地吐一口气，诗诗也抹下额头，刚才的情形的确很紧张。
“回去休息一会，午时自己出来吃饭。”寂平是内厨房的执事，对两个新人有管理职责上的爱护。
两个新来的姑娘一定被刚才的情景给吓得紧张坏了，尤其月婷先前在阵法里出了错。所以平嬷嬷没打算让她们收拾这里，让她们先回去平复一下心情。
“夫人长得好美。”紧张一消，月婷想起先前在较远处看见夫人的模样，感觉她美得象天人，一回到屋里就轻声感叹。
“嗯。我们还是少说话为妙。”想到狐妖吴护法在附近，诗诗躺在床上，双目微闭，不敢多说话。心里却有判断，夫人应该是汪秀琴，从她的一些五官特征和气质里，可以发现一些汪长新的影子。
想不到汪秀琴生得如此绝色，只可惜已经被江玉溪掏空生命，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她补充灵气的方式太奇怪，先前应是吃罢一钵鸽汤和一尾水灵鱼，刚才又喝掉三十斤灵血，那一大壶茶水也有十来斤重，她的肚子装得下这么多食物吗？
“汪秀琴很可怜，肚子里还孕了灵胎，这样下去的话，等到她正气耗尽，将会诞下一个非人形的生命，所以她能饮用三十斤灵血和一大壶茶水。那一瓶灵血有四十多斤，吴护法先前去右边的屋子里，已经分了十多斤灵血收存。”浑天为她解开疑问，并且证实了她先前的猜测，吴狐法的早餐要喝灵血。
她对血一向有些敏感，想到吴护法和汪秀琴喝鲜血的样子，她翻个身，背对着月婷，先前在夫人屋里，她硬是强行压着呕吐。可怜汪秀琴竟被逼得走上邪路。叹惜之下下悄悄问：“江玉溪不是人吗？汪秀琴怀孕了，他还采炼她的灵气？”
“江玉溪应该是个妖物吧。汪秀琴怀孕，正是灵力吸收和散发都很容易的阶段，此时采炼对江玉溪更有益，只是汪秀琴母子能捱多久，说不太清。之所以叫你们冲茶递茶，可能是后来的茶叶有特殊讲究，应该是和你们是凡夫处子之身有关系。”
江玉溪是个妖物，没有人性，也就不奇怪了。可怜的汪秀琴落得这个命运。“让两个凡人姑娘泡茶递茶的事，这似乎不符合情理。而且，汪长新以前怎么没发现江玉溪是妖物？”
浑天思索道：“有的妖物生下来就得到人形，在成年前没有妖气，难以被发觉。而且江玉溪背后有人支持帮助，这说明江玉溪修的法门很邪怪。那灵茶怕被有灵气的人冲泡会损坏了仙灵之气，用纯洁的凡人处子传递，反而不会盗泄灵气。那茶的灵气很诡辩，不仅能够幻出云境，那香气你可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123 情报
回去后，平嬷嬷又叫上诗诗抬大茶壶，跟她去夫人的卧室。
汪秀琴睡在如云的沙帐里，雪白的云被下隐隐显现微隆的肚腹。
这一次诗诗递茶时，吴护法再没盯得那么紧，她悄悄地屏住呼吸，不敢过多的慑入魔茶的香味。
汪秀琴今天的状态比上次看着更可怜，上次她的双眸还带着点精光，此时看着开始显现一种呆滞，整个人越来越逞哀毁骨立之势，双手瘦得象鸡爪，看得诗诗都替汪长新心痛她女儿。
她饮罢茶时，把茶碗递给诗诗时，不经意与她对视一下，眼神里留露出一抹极细的忧怨和无奈，一只手下意识地往肚皮上轻轻一抚，这是一个母亲怜爱孩子的本能动作。诗诗心里为之牵动，汪秀琴应该还没有神智迷糊，完全被江玉溪控制。
诗诗暗暗同情：可怜的美人，当初怎么要义无反顾的爱上江玉溪这样的妖孽，等到今天知道孩子都将受影响时，方有悔悟。等着吧，美人，你爹和本姑娘正在设法搭救你。
可是，她这样子，能够拖到多久呢？诗诗心里阵阵发怵。只有为美人祈祷，希望你勇敢坚强地坚持到得救的时候。
伺候夫人用罢大餐，回来后，平嬷嬷没象上次那样叫她们回房平静，把内厨房的杂务都留给了她们，她坐在一边指挥。
“把这些残渣倒进那只桶里。”平嬷嬷指指角落的一只木桶，对她们说。“大茶壶里的残渣和夫人吃过的食物渣渣都必须专门处理。”
这时浑天才悄悄道：“老汪已经取走情报，并给你留了消息，你得找机会去那捡走他放下的樟树叶。”
收拾干净厨房，平嬷嬷对诗诗道，“拎上这桶，跟我去处理垃圾。”以后这项事务，都要交给她做。
诗诗拎着木桶，跟着平嬷嬷又向菜地方向走去。
“垃圾处理应该在灵圈附近。正好你找机会取走老汪留下的东西。”浑天喜悦地告诉她。
果然，平嬷嬷带着她来到灵圈外边，没有进去，却是绕到后面，以法诀打开一个粪池，吩咐她：“倒进去。”
诗诗屏住呼吸，把垃圾倒进粪池，后退数步，粪池自动覆盖上。
“走吧。”平嬷嬷走在她前面。
“东西在你先前留下纸条的同一个地方。”
经过灵圈洞门处时，诗诗不经意地崴下脚，蹲下身，快速捡起一片树叶扔进浑天境里。
平嬷嬷突然转身，虎视着她，“你做什么？”
诗诗站起来，一只脚曲起，一只脚跳几跳，有点痛苦地说，“刚才踩到一块小石，不小心扭了下脚。”说着把那只脚抖几下，再放下来，小心地走几下。
“没大问题吧？”平嬷嬷审慎地问。
“没事。”为了逼真，刚才她是真的故意崴了一下脚，此时的确有些痛苦的行走。
见她能行走，平嬷嬷也不理会她的难受，转身继续走路。
诗诗忍着微微的疼痛，多走几步，渐渐舒缓。终于和汪大叔联络上了。
浑天看罢老汪的情报，告诉她：“老汪这些天并没在外面白过。他趁夜里时又查探山庄的情况，并且他已经查到江玉溪在后山修炼的地点。等到下一次交换情报再计划行动吧。汪秀琴屋外的法阵会定时变幻，所以现在让你记住一种走法也没用。”
“江玉溪怎么这么厉害？”诗诗对江玉溪充满特别的好奇。
“他背后肯定有大妖主。等干掉他后，你便和汪长新各奔东西，迅速逃离东辰州！千万别和他背后的人相碰！”
他的语气从没这样严重过，诗诗不由心里暗暗发悚。可是，已入狼穴，也只有想办法先杀了狼子再想办法撤离。
真不知汪长新知道她女儿怀了孕是什么心情，那应该是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秒灭整个玉溪帮吧？
还有十天才又有机会进入汪秀琴的房间。
汪秀琴那楚楚可怜，怨尤而无奈的眼神象根一样扎进诗诗心里，令她有些难安心地静等到下次去她房里。
从以前老汪所讲的看，汪秀琴是心甘情愿让江玉溪采炼的。要救走她，恐怕也要她本人愿意才行。如果汪秀琴现在有脱离江玉溪的想法和打算最好。
也许她现在想离开江玉溪了，不然怎么今天的眼神会有些不同？
是不是时机到了，想办法试一试就好。
深夜里，月婷熟睡。
诗诗和浑天暗中密语，“你问下小宝器，可记得曾经在西巳州汪长新家的一些事？下次我想探探汪秀琴的心理，看她是否牵记自己的父亲，并且想离开江玉溪了。”
小宝器最近没多少事干，帮浑天复写了汪家的那套家传志，有时炼些药外，就是打瞌睡。
浑天不想和它多说。它脾气象小孩子，也不想和主人多说，上次挨了浑天的凶，现在主人不问话，它不主动说。
不过，花上要办的事，它还是很积极，它觉得女主人比男主人可爱亲和多了。
不等浑天传问，它凭着和花上的灵魂契知力，便知道她想问的事，屁颠屁颠的直接回答，“汪家父女感情很深，他女儿自小喜欢一种茶花，汪长新曾经帮她女儿建了一片很美的茶花园，所以汪秀琴自小极爱饮茶，爱养茶花。有次汪长新花了近一半的家财为他女儿买回一株雪中仙，汪秀琴宝贝得不得了，后来江玉溪拐着她私奔时，带走了这花的种子。那用茶汤再泡的茶应是雪中仙茶，只是可能被江玉溪使用了别的培育法门，因此变成了魔茶。”
“你知道的很多，为什么总是不早说？”浑天一双美目赤橙黄绿青蓝紫各式各样的怒光直冲它喷，若不是它还有点用处，一巴掌让它灰飞烟灭。
小宝器这些天闷在浑天境里甚是无趣，骨子里的淘气凶顽难以泯灭，有女主人撑腰，它才不怕这动不动就耍酷的男猪。它跳出炉子里对男主翻翻和他一样美得勾魂的蓝睛碧瞳，两只手叉在腰上，不满地反抗：“你什么时候有让我自自由由地、完完整整地发表过我的言谈？你总是不许我说话，不许我多说话。嫌我聒噪，那就别问我呀！”说罢生气地跳回炉子里，闭上眼睛睡觉。
124 交流
浑天被它呕得无语，这孩子咋这德性啦？突然意识到，倘若自己真有这么个孩子。不由暗冒冷汗，为人父母，真是难当。
诗诗暗道：“别吵架！办要紧事。小宝器，把你见过的雪中仙，把它画出来我看看！”
“哼！若不是女主人心疼宝宝，我才不画。”小宝器从炉中跳起来，勇敢地挑衅男主。
“给它纸笔！”诗诗命令浑天。
什么时候起，这形势发生了转变？花上早就不怕浑天的威风，把他使唤得团团转？浑天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对她就是没多少脾气，只能先给小宝器纸笔。
“哼。我知道的事可多呢。”这语气是诗诗的翻版，性格方向却不太同，小宝器的性格要叛逆得多，好在它还归顺女主。
一个小小炼炉，敢挑战浑天君的权威？浑天心中冷笑两下，先让你做事，等会走着瞧！
诗诗一向不喜欢吵吵闹闹，但一点生机都没有，日子显得太沉闷、太死板，她不信浑天真的会舍得把这阴阳合幻炉打得粉碎，只要小宝器不罢工，由他俩斗气玩去。
小宝器画出一株雪中仙茶花，那花朵与魔茶冲泡好后幻出的云朵一样的美，难怪叫雪中仙。
“你想怎么做？”浑天不知她的用意。
“浑天帮我设计一个符诀吧…”
大约也只有这个办法最能触动汪秀琴内心深处最挚诚的父女之情，唤起她思家的念头。到底成不成，还要数天后才知。
安排好这事，诗诗闭上眼睛睡觉。
浑天可记着刚才小宝器要造反的事，发出巨大的神力，一掌向炼炉击去。
“救命呀！浑天君对我使用炸魂术啦！”小宝器在炉中痛苦求救。
“以后还淘不淘气？”浑天加重法力惩罚可怜的小宝器
小炉炉似乎危在旦夕。
诗诗翻两个身，黑暗里悄悄来到浑天境，睡意绵绵地打着哈欠说，“你俩还让不让我安心睡觉呀？”
“这孩子要是不治服，将来不知怎么气我！”浑天绝不轻易软手。
诗诗瞪着他，“我在外面提心吊胆，你俩却在里面勾心斗角？你俩嫌害不死我？”
“人家才没那么坏！”小宝器痛苦得带着哭音。
诗诗水汪汪的眼睛带着点发困的泪珠，就这样平静地注视着山一样的大神，浑天心里莫名一软，散开双手结的法印，语气变得温柔，“快去睡觉吧！”
“花上万岁。宝宝也要睡觉了。有需要尽管吩咐。”小宝器终于得到解脱，刚才就差那么一点点就粉身碎骨，虽然知道浑天不会灭了它，但它一直咬牙承受着滨临灭亡的打击。
哼。浑天斜它一眼，双目微闭，暗道，下次再收拾你这孩子。
诗诗回到外面，摇摇头，时间一久，大家的毛病都会显露出来，连大神都不例外，难怪生活的本质就是鸡毛蒜皮、锅碗瓢盆这样的琐碎内容。
不过，浑天这样子其实更有人类精神哈。
她抿着嘴角，带着一种自己都不解的幸福感和满足感进入梦乡。
时间越久，平嬷嬷对她渐渐放开，不时把此去摘菜、浇水、打扫的活交给她去干。月婷要负责为夫人冲茶，必须保持极好的灵感，所以派给她的杂务不多。
趁做事的机会，诗诗到灵畜洞外检查过几次，看汪长新是否暗中另有新的消息传来，可惜，直到夫人的又一次大餐来临前，都没有得到新的信息。
这天早上去灵畜洞接灵血后，也没碰到汪长新来打扫畜圈。
因为最近几天和汪长新没联系上，再去伺候夫人时，诗诗只能按自己的主意行事。
如同前两次一样，诗诗端茶碗给夫人递茶水。
吴护法虽然盯着她的行动，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当即将走到床前时，她默默诵起一个法诀，胸前幻起一朵和茶碗上浮动的云朵一样的雪白花朵。
象是一种直觉，汪秀琴上次和她目光相视过一次后，今天对她更有留意，呆滞通红的双眼只是看着茶碗里浮动的云朵，对她胸前的花朵似乎视若无睹。
走到她面前时，诗诗胸前的花朵消失。
她骨瘦如柴的手微微一抖，比上一次更加力不从心，另一只手一直按在肚腹上。
她到底怎么想的呢？光看表情看不出来。汪秀琴这么年轻，能修到金丹期，自然绝非一般的修士资质和智力。
喝罢一碗茶，饮灵血时，她不小心地呛到一下，嘴里吐出一滩灵血。
一个弟子连忙过去用毛巾为她擦拭身渍，小声地道：“夫人先换一身衣裳吧。”
她罢下手道，虚弱地道：“胃口越来越差，待会只怕还会呛吐。”说着她向诗诗看过来，伸下手，“给我茶水。”
诗诗端着第二碗茶水递到她面前，她接过茶碗时，一只手似不经意地挨了一下诗诗的手。她的手冰得砌骨，比死人还要冰冷可怕。
夫人小心而缓慢地饮罢茶，这是诗诗所见到饮得最慢的一次，在别人看来她刚才喝灵血发了呛，这时喝得慢些很正常，诗诗捕捉到奇异的信息，汪秀琴似乎有话想和她说，便轻轻抬眸看她一会，然后垂下双目，接过茶碗退到桌边。
果然，夫人饮第三碗灵血时，连呛两次，又向诗诗叫道，“茶。”
诗诗递上递上第三碗茶时，两人的手又自然而然地碰了碰。
待夫人饮罢茶，诗诗接过茶碗时，又看她一眼，夫人垂下眼眸，似乎是一种回答，另一只手又按在肚皮上不移开。
如此反复五次，两人搭成奇怪的默契，诗诗敢肯定汪秀琴内心里很想回老家。
“汪秀琴会映心术，她在试着和你映心通消息。”浑天暗道。
“难怪我象能知她的心意！给汪长新写下新的消息吧，说她想回家了，情势很急迫。”诗诗暗中吩咐浑天。
仿佛是一种冥冥中的安排，诗诗回到厨房打扫后，平嬷嬷又带着她去处理垃圾，她趁机把一片樟树叶落在上次的草丛里。
处理完垃圾，平嬷嬷突然说道，“你们来这也有一个月了。夫人对你们很满意，以后想吃什么菜，可以自己去那边的菜地摘，自己动手做，往后不必去外面的厨房领饭了。”
原来这一个月是对她们的观察和试用期？
这是个好消息。
125 试用期
月婷总说外厨的菜不太好吃。
其实平嬷嬷也知道外厨的菜不好吃，她是受信任的弟子，管着内厨房，除了蒸饭有一手绝活，她的厨艺并不太好。
“我等会可以拿个篮子来摘些我们想吃的蔬菜回来做吗？”诗诗双颊发红，期待地看着平嬷嬷。
“你俩个厨艺好。想吃什么，等会拿个篮子出来摘吧。”平嬷嬷还没筑基，离不开俗食，沉闷的生活，也需要点特别的调剂，作为凡人她也很喜欢美食。
“我等会为你做一盘炸牛排吧？”诗诗有些激动地讨好她。
平嬷嬷故作平常地，“嗯”一声，接着小声道，“我的口味比较温和，但也不算极淡，微微的感觉就好。”
厨房里除了为夫人做食物的专门用料，别的都是凡夫食用的调料，而且颇为齐全。由此，诗诗早判断出管厨房的寂平是个爱吃的人。只是一直奇怪，厨房里堆着那么多调料，却无用武之地。此时，方揭开这个答案。原来她和月婷在考察期呀。
“这样会不会引起别的弟子嫉妒？”诗诗看看四周，担心地问。
平嬷嬷昂昂头，“你以为谁都能为夫人泡好茶，做好药膳，做好鱼菜？就是伺候在她身边的弟子也没一个有这本事。厨师不能享受这点待遇，自己吃得寒寒碜碜的，那会坏了味觉和手艺！”
简直是黑暗中的真理呀！玉溪帮的厨房里居然有这样通明的规矩。诗诗只差不断为她点赞。
“夫人好生明理。”诗诗赞道。
平嬷嬷看看她，小声道，“这规矩是我订的，夫人没反对，别人就不敢反对。”
这死沉的地方有平嬷嬷这么可爱的人事？美好的生活，真的都是自己创造的。难怪平嬷嬷对她俩一直没有露出一点刻薄，只是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平嬷嬷万岁，诗诗笑容满脸，欢呼声留在心底。
为了不引人怀疑，诗诗回到厨房后，提上篮子，叫上月婷一起出来摘菜，平嬷嬷没有反对，只是又提了下希望晚上能吃到新鲜的豆腐，说可以用摘些灵豆回来做点豆腐，其实夫人也喜欢吃豆腐。
“晚上给你做道豆花鱼试试吧，如果你觉得合适，明晨可以给夫人做的鱼菜换个形式。”诗诗基本上摸到了平嬷嬷的套路和特点。
平嬷嬷果然两眼放彩，“只要能让夫人满意，需要研究新菜式，你们尽管试。不过不好吃的话，我不会同意换菜单。”
月婷第一次来灵畜洞外的大菜地，看到这么多蔬菜高兴坏了，可以自己动作做自己喜欢的食物，这死沉得跟坐牢的日子终于露出灿烂的阳光。
摘了好一会菜，没看到唐叔来取走消息，诗诗打算得傍晚再来一趟，便对月婷说，“菜要新鲜，反正我们又没多余的事，晚上要吃的菜，下午再来摘吧。”
月婷点点头，两人高兴地回到厨房，按平嬷嬷说的规矩，自己动手做了两素一荤一汤菜摆在内厨房的桌子上。
两姑娘的厨艺的确不错，一大盘炸牛排几乎被平嬷嬷一人啃光，月婷也很喜欢这道菜，但为了讨好平嬷嬷，和诗诗都只是尝了尝。
平嬷嬷吃得大喜，对她们心中越发满意。
午饭后，两姑娘说要开始磨豆花，她毫不反对，随她俩在厨房里摆弄，自己回了屋里午休。
磨豆花时，浑天突然提醒，“汪长新去打扫灵圈了。”
有戏了！
诗诗稳着情绪，直到申时末，借摘菜的机会，经过灵畜洞捡起汪长新留下的消息。
“那魔茶是雪中仙茶，应是被江玉溪使用了邪法改育。我已经订好时机，下一次琴儿去后山就行动！”浑天悄悄为她读纸条内容，“这一次他附了去后山的线路图。”
诗诗边嫡菜，边暗叹，“他一直没提后山有法阵的事？上次在纸条上不是有提醒他吗？”
“他不会想不到这个问题。我也不可能就这么凭着份地图就知道那里的法阵是什么。他是元婴士，也许那些法阵困不住他，可是你不行。”浑天对这事越来越为她的安全担心。
“若是汪秀琴自己愿意离开。我倒觉得，利用她动手最好，之后我们只需要悄悄带着她逃出去就行了。这个办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他提出一个阴险而周密的想法。
诗诗本来也这么想，只是汪秀琴会愿意吗？
“让汪长新给他女儿传个信最合适。你再给他再留个信，明日来看，若是他取走消息，便再等等时机。”浑天在一片樟树叶上，以法诀留下消息，把时辰设到明晨丑时，它就会自动消失。
“希望汪长新今天晚上能取到消息吧。”
以灵豆磨的豆花，非常鲜嫩，和鱼煮在一起，辅以野芹和鱼仙草，平嬷嬷对这道菜满意极了。
“寂芝不仅为泡茶做汤，也烧得一手好菜，只可惜她得了绝症。”平嬷嬷边吃边感叹地说，“她以前也为夫人烧过豆花鱼，不过赶不上诗诗烧的这道鱼，明晨夫人一定会很喜欢这道菜，她很久没吃豆花鱼了。”
这道菜当然是寂芝做不出来的，因为诗诗悄悄地用了浑天境的配料和仙茶。
而且以前寂芝用鱼仙菜的方法不够好，不能将鱼仙菜的香味与鱼肉较好的融和，并且保持鱼仙菜的清香可口。
对于寂芝得绝症的事，诗诗和浑天怀疑是她接触魔茶太久，所以才坏了血气。
因此，诗诗每天晚上趁月婷睡着后，都会服丹药净化体内的气血。
至于月婷，由于她聪明，只要冲茶的时候，大多屏住气息，呼吸入体内的魔茶气息不多，这么久来还没发觉她身体受到什么影响。
当然，这和她们是凡夫处子有关系。以前寂芝是个小修士，会聚气，所以她生病后，再找新人，要求更严格。
要救汪秀琴，必须以浑天境的仙茶先帮她恢复身体和清除魔障，这仙茶的级别虽很低，毕竟是纯正的灵物，对汪秀琴此时的身体大有裨益。
次日早上给夫人送早膳和茶时，平嬷嬷带上了诗。
经过一整晚的调息，夫人的气色和精力比昨天略好一些。
她的床榻上摆有一张古沉的紫檀木几。
平嬷嬷揭开一个小锅，舀出一碗仙米饭，诗诗才知道原来夫人每天早上要吃仙米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