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水果，打发星儿出去玩儿，屋子闲人散尽，玉香被她打发出去找云松，她这才打开刚才那个她一直没动的食盒。食盒一层是一碟子腐皮肉卷，拿下第一层，就看到了第二层放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这是她昨天送信儿托左风拿的东西。
不一会儿，云松来取走了那一小包东西塞在腰间走了。玉香一直守在门口，眼神一直只看着外面。
雨水也就停了这么一天，第二天又是厚厚的云层，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能下雨一样。
叶一澜早早的出门去澜汀阁和净坊盘账。
天气不好，街上连行人都比往日少了些。倒是府衙门前仿佛热闹的很。越靠近府衙，人越多，马车走的越慢。府衙大门旁更是围了一群人抬头看向衙门围墙上一处—那里应该是贴着什么告示，旁边还站着一个衙役，大声说着什么，只是她们离得远，也听不清楚。
云松得了她的吩咐，下车挤到人群里去打听消息去了。
叶一澜的马车慢慢躲过人群一点点的向前走，走过一个街口的时候云松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也没进车厢，就坐在前面车辕上透过车窗跟叶一澜汇报。
“……说是今年雨水大，南面有遭了灾的地方已经有流民了。官府让三日内各家各户去衙门办出入令，以防流民太多官府封城……”
叶一澜一惊：“封城？这么严重？”这古代封城的事情，她是只听过没见过。听这意思，是封城之后城内的人凭那出入令进出了。可是这么轻易就会封城吗？灾情倒底有多严重？流民数量到底有多少至于封城？
云松听她的话音解释道：“小的年纪小，倒是没经历过这封城，不过以前听人说封城是很严重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官府也不会这么做。因为一般封城可能会引起民怨，那可不是小事。刚才听那衙役说，南面已经有城池封城了。看来是真的很严重。说有的地方整个村子都让水冲没了，惨的很。人就算没事，那没粮没屋的，可不就得外出逃荒了。封城的城池外成千上万的流民想进城进不去，那些流民就开始向四面八方分散。主要再向南就是海了，所以几乎所有的流民都开始北上了。”
叶一澜只听着，没再说话，心里却想着万一真封城了，小阳山可要怎么办……
原本要回家的，叶一澜临时改变计划直接去了云畔楼。
云畔楼包厢里等了一会儿，左风便到了。二人寒暄两句便进入了正题。
“左叔叔家从南面来的消息里可说了南面的灾情？听说南方已经有封城的了？”
左风微微皱眉：“正是。昨天我家的伙计说南方灾情很重、流民数量有不断增加的趋势。伙计路上用了三天多的时间，来的时候已经有至少三个城池封城了。这两天恐怕还会增加。流民如果进不了城，最好的结果就是继续向周围尤其是北方走。就怕出现赈灾不利，引起民怨，怕就是要乱了……我家伙计也是带着口信来的，问南方的铺子要如何……有的城池已经有要乱的迹象了……”
叶一澜眉头越来越紧：“这么严重？”
左风轻轻点头：“天灾不可怕，人祸才可怕。”停了一会儿，见对面的叶一澜拧眉不说话，又问：“一澜你是担心城外小阳山吗？”
“正是呢。我年纪轻，也没经历过这些，不敢想万一晋城真的封城，又有流民来，我那几个山头可要怎么办呢。人性本善，可是涉及到生死存亡的时候，还有几个能守着良心呢？”
“你说的对。所以我跟我家伙计交代的是银钱不重要，万一有事，要先保住铺子里的大夫和伙计们。钱嘛，什么时候都可以赚。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些知县、知府就算不要头上的官帽了，向上的人头他们还是很想留着的。谁也不是傻子，万一真赈灾不力引起暴乱，皇上必定轻则下狱，重则全家抄斩。现在晋城也不至于封城，只是预防而已。林大人还是心里有数的，他一向爱把事情做在前面，这个我还是多少知道些的。”左风安慰她道。
“要是南方的州府能安抚住那些灾民就好了。其实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图一口吃的而已，都是为了活命。”叶一澜叹气。
“是啊，所以每个州府如果遇到天灾，虽然可能不会立即开仓放粮，却是会鼓励富人家施粥施药的。谁都不愿意看到灾民暴起，到时候遭殃的是大家。”
“那官府到底要做什么呢？难道就只在一旁严阵以待的防着民乱？”
“官府要做的事情自然很多。要调查统计受灾情况，要赈灾安民……调动守兵预防民乱只是其中一件事而已。地方官府不可能只看着灾民什么都不做的，真到遍地饿殍的程度他们也就不用做什么官了。咱们这位皇上，别的不说，这方面可是雷厉风行的。再说南方容易遭灾的地方，每年都有一定的赈灾钱款，这个时候虽然不能开仓放粮，但是他们会统计灾民登记造册，分发一点应急的粥饭，至少先安顿一时。”
好吧，算这些人干了点实事。叶一澜在心里暗暗嘀咕，她这操心烂肺子的毛病又发作了，竟然想要是能修个水坝就好了……
“那灾区应该是缺粮的吧？”她盯着左风的眼睛问。
左风一怔：“你怎么会想到这个？”转念一想又说，“这倒是也不难想到。大水过后庄家自然也就被冲毁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民以食为天，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上次贡献出那些种子给林大人他那么高兴？我听说他上书朝廷将你贡献的种子和种植的方法之后，皇上大悦，没准他明年就要升迁了也说不准。”
叶一澜摆摆手：“那倒罢了。我想问的是，既然现在最紧张的是粮食，那我能不能给受灾的地方捐点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