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霂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温润如玉，同妻子琴瑟和鸣，对待后辈也是一副好好先生的前辈模样。
实际上他居然一直在私底下潜规则他工作室的那些不太火甚至还没出道的艺人，最小的才十几岁。
他用出道和资源来诱惑那些人。
有些人禁不起诱惑，和他达成了某种意义上他们以为的“交易”，于是他们出道了，上了自己出道以来的第一档节目。
运气好的话，能红就红了。
至于那些没有红起来的，就只能继续讨好吴霂换取资源。
还有些宁死不屈的人，则是通通被吴霂冷处理了。他不让他们出道，也不给他们安排经纪人和工作。
他们只能等着自己走狗屎运碰到个好机会。
当然这种好运气一般也是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
所以大部分人都只能等合同到期自动解约。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早就没有在这个圈子里竞争的能力了。
吴霂简直就是个畜牲。
哦不。
说他是畜牲都是侮辱了这个词。
路北见她眉头紧锁，于是伸出手从南姜手里抽出了那份文件，重新拿回了手里。
他对南姜说话的语气也难得带上了些劝说和安慰，“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在这种圈子里，这些都是愿打愿挨的事情而已。”
毕竟圈里的某些人，早就已经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有些事情也成了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
“那你呢？”南姜倏地问了一句，“你也觉得这些事都是正常的吗？”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连头也没抬，就好像在担心自己下一秒会听到什么让她不高兴的回答一般。
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答案。
只是在听到路北的话时没有控制住自己，于是问题便脱口而出了。
见路北因为她突然的问题愣在了原地，南姜刚想说“算了”，就看到路北笑了。
笑得还很……肆意张扬。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脸迷茫地问他：“你笑什么？”
路北摇了摇头，而后神情十分认真地对她说：“这些事当然不正常，但是我并没有这个能力去控制所有人的思想。”
“有些人他就是靠着背后有人可以一步登天，而有些人就是只能因为不愿屈服而碌碌无为了一生。”
“虽然这句话说出来可能有些三观不正，但是实际上，在我们眼里认为不正常的事情，在某些人眼里就只是平等交易。”
“对他们来说，只要可以有资源，可以出道，可以走红，那就够了，他们并不在乎为此付出他们觉得并不算大的代价。”
“因为他们能靠这个获得更多好处。”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原本低垂着头沉默的女人抬头看向了自己。
南姜看向他的眸子里亮着意味不明的光，她也不说话，看得路北心底有些发慌。
“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刚刚……又说错话了？
路北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剖析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有说错什么。
只能无辜地冲南姜眨了眨眼睛。
原本还沉稳又冷静的男人在此时突然又重新变回了南姜之前熟悉的模样。
南姜见他看起来很慌的样子，抿唇对他笑了一下，“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你说得对。”
虽然这些话听起来依然让她很难接受，但这确实就是现实。
她只能努力保护好自己家的艺人。
不过她也真的没想到路北会和她说这么长一大段话。
其实她在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已经放松下来了。
只是南姜自己都没想通为什么会因为这一句话就变了情绪。
路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总觉得南姜不只是想说这个，但又没想明白还有什么是被他忽略了的。
于是到最后也只能说了一句，“所以你别想太多了，等下见到吴霂我会帮你处理，你别露出太多情绪就行。”
南姜挑了挑眉，好笑道：“我也不至于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直接发火吧？”
控制情绪这种小事她自认为还是做的很好的。
尤其是在商圈里沉浸久了。
这种事就是必修课。
“还有啊，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南姜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唇瓣轻启，“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只说了知道我要查吴霂的事吧？”
路北满脸理所当然道：“以我的脑子，难道还能猜不出你调查吴霂是为了挖他手下的人？”他一边语气淡然自若地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文件丢到了一旁的空位上，“我也就是还不知道你想挖谁而已。”
“好吧。”南姜自然地顺着他的话跳过了这个话题。
反正纠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她就姑且当路北是靠着他自己的脑子猜出来的了。
于是南姜也学着他淡定地开口，“我要瞿良，麻烦路总了。”
“瞿良？”路北皱着眉回想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从自己的脑子里扒拉出对应这个名字的人。
在想起瞿良是谁后，他的眼里明显有些惊讶，“你怎么会看上他？”
南姜耸了耸肩，一点瞒着路北的意思都没有。
反正路北真的想知道的话，他自己也可以查得到。
于是直接解释道：“我也没办法，但我家有个事多麻烦的艺人一心只想要一个同性经纪人，我只能从别的公司给他找了。”
要不是看在白希薇的份上，她怎么可能会同意一个艺人那么多的要求。
换作以前，她大概只会因为嫌人麻烦，然后让沈铮清滚蛋。
但她这句话到了路北的耳朵里就变了种意思。
他眸色暗了一瞬，沉声道：“不管你有多喜欢你的艺人，但是太纵着艺人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啊？”南姜一脸懵逼地看向突然变了脸色的路北。
什么玩意儿？
路北刚刚在说什么？
谁喜欢谁？
她有些茫然地眨巴着眼睛，一时间脑子都是空白的，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
此时还在前面开车的陈睿正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自己在这种时候再打个喷嚏。
那他可能就真的要在下一秒被路总从车上毫不留情地扔下去了。
他还不想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