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惊魇
“如果想要引女妖出来，势必得找一个人当作鱼饵，最好是男生，你们谁愿意？”
回到营地，格林扫视了一圈众人，看见安东尼最快举起了手：“好，那就，”话未说完，便见所罗门也把手举了起来。
在这群人中，格林能够感觉到所罗门是最没存在感的那一个，而且看上去也没什么实力，只有脸上的疤痕有些突兀让他会被注意到。
此刻他就抱着温妩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默默举手表达了自己也想参与行动的意愿。
知道他缺少自保能力，唐纳德做出了决断：“就让安东尼去，所罗门，你就好好留在这里待着照看温妩吧。”
他点了点头。
“等你到了之后就把耳朵捂住，什么也不要听。只要她一现身，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好了。”他们会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伺机而动，格林对安东尼说道。
午夜时分，这个夜晚格外紧张。
一如往常，歌声由远处传来。安东尼装作十分入迷的样子，在大家聊天的时候悄悄起身循声而去。
这一路上，他的表情都是痴迷与沉醉。穿过昏暗的林道，前面的地域朦胧而美丽，只有这一片湖地完全地享受月光的照耀，湖面幽深而静谧。
安东尼走到这里，歌声便戛然而止。他距离湖边一段距离立在那里，周围没有任何人，甚至没有一丁点响动。
“怎么什么也没有。”尤朵拉躲在格林的身后，冲他说道。
格林回头压声回复：“别急，再等等。”
大约半小时之后，从湖里又传出了歌声，只不过好像换了一种旋律。这时，他们看见安东尼挪动着腿一步一步走向湖岸，样子完全入神。
“装的还挺像，你们看。”艾德文娜看着他，跟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发现。
扑通！
安东尼直接跳进了湖里，溅起一圈水花，便完全不见人影。
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坏了，格林一下起身：“不好！”
所有人赶紧冲上前去，只看到水面留下最后的小小涟漪就回归平静。晚了一步，人已经被抓了，看来这女妖已经发现了他们有意逮她。
“会水的都跟我一起下去。”时间紧急，格林脱了外套就要入湖。
尤朵拉举起手挥了挥：“我水性不好。”
本来就应该让女生留在岸上，但现在正缺人手，多一个人胜算就大一分。格林看向了艾德文娜，她坚定地点头示意自己可以。
“好，那你就在岸上，其他人都跟着我下去。”格林第一个行动，毫不犹豫的一跃而入，其他人也跟着他下去了。
冷，好冷。
这是他们入湖的第一感受，恍如没穿衣服一样在冰天雪地赤身而行。他们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每一丝寒意都从扩张的毛孔里踊跃而入，凉彻心扉。
水是暗绿色的，混浊地看不清楚东西。他们尽量靠在一起奋力而游，睁大双眼地屏住呼吸一直向前。
咕噜咕噜！
唐纳德捏住鼻子，嘴里吐出了一串泡泡，对着队友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示意跟他一起来，他好像发现了入口。
门是沉重的铁门，这里肯定有他们没有发现的启动机关，打开之后才可以进入。格林游到了门边，尝试用力拉动上面的铁环，发现有所轻微移动。
艾德文娜的脸已经变得毫无血色了，时间久了怕是她会撑不下去，格林注意到这种情况冲吉姆招了招手。
他们合力催动体内的灵力，将大门缓缓拉开，但是只要一松手门就会立刻合上。
快走啊！
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剩下的两人本来有所顾虑，只能当下做出决断游进了刚好只够容纳他们侧着身子一样宽的铁门的档口。
这道门阻挡了外面的水流，只有一部分水涌窜了进来，在这里面可以正常呼吸。
两人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折服，没想到这湖底倒是别有洞天。一座城堡一样的欧式建筑就那样直观的展现在他们的面前，外观美轮美奂，想来他的主人也是贵气非凡。
没有敲门，宫殿的大门却渐渐的自动打开，好像在欢迎他们的到来。艾德文娜和唐纳德不可置信地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冒险一探。
不仅是外面，里面也是富丽堂皇。头顶的七角吊灯摆放了许多蜡烛，分为上下两层，悬挂于半空中，用珐琅彩勾勒引进了一番别样风味。这里明明看不见外面还是设有四面大窗，挂起了四面红布遮盖，每个挂扣上都系了一个金色吊穗。
两边都是一排白色圆柱，好像以此撑起了整片圆顶，抬头是斑斓的壁画，很明显就可以看出来画的是什么。在他们的国度，光明神是神圣尊贵而又不能提及的，是整片大陆上所有民众心中信仰一般的存在。
正因为他是大家信奉的不可触及的神明，所以从未有人有幸得以睹见他的真容。
而市井流传的他的画像，也被看作是对他的一种亵渎，只要有人贩卖画像，背后的画师便会因此被捕。因为神的样貌不可能为他们所见，纸张上的勾勒也根本不可能描绘出他十分之一的真容。
光明神的神迹无处不在，用他的力量庇佑着整个国度的安定和谐，群众在心中爱戴他，也敬畏着他。
所以壁画上是天上的宫殿，被云雾包围，只有一个位置座椅，上面却没有坐人。但底下的所有侍神都匍匐在地，朝着那个方向跪倒叩拜，不敢抬头，充满敬仰之心。
打量着这些装饰，唐纳德警觉起来。因为从一进来他就发现了，门口两旁立灯里的烛火，是用尸油点燃，才能维持不灭。
砰！
大门轰然关上，踩着中间铺盖着的长长的红地毯，他们拾阶而上。说不紧张是假的，两人都感觉到了自己的手心已然冒汗。
在大殿前方的正中心主位之上，横躺着一个身着蓝衣的女人。她的衣服宛如鲛纱制成，质地轻薄，下半身是一条布满鳞片的鱼尾。
而安东尼就在她的旁边，用一块巨大的寒冰封印在里面。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睫毛上全是冰霜，嘴唇发白，好像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
“我这里可是好久没有人来做客了。”一切都掌握在她的预料之中，女妖手里晃着酒杯转过脸来，鱼尾变成一双修长白皙的人腿，赤脚落地。
两人满眼骇然，因为除了眼角的那颗泪痣，她长得居然和艾德文娜一模一样！
第32章 下湖
要不是因为这一点细微差别，连唐纳德几乎也差点分不出她们两人谁是谁。同样的脸，同样的妖娆动人，甚至一举一动都颇有艾德文娜的媚姿。
“放了安东尼。”唐纳德直视她的双眼，一只手暗暗放在了自己的匕首之上，准备随时出手。
杯里的红酒被她一饮而尽，“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四碎开来。女妖攀上了他的手臂，顺沿而下，一把抽出了匕首。
唐纳德不知怎么失了神，竟忘记躲避任她为所欲为，反应过来才发现她已经取走了自己的匕首，便维持不动声色。
“你要干什么？”艾德文娜走上前来把唐纳德护在身后，知道他刚刚被她所迷惑，恐女妖有近一步动作。
手中的匕首被她于股掌之中把玩，女妖割破了自己的指尖。有鲜血流出，她贪婪地舔了一口，把手指含进嘴里吸食，然后笑盈盈地看着艾德文娜：“我要干什么，你以为呢？”
冰冷的利器抵上了她娇嫩的脸庞，只要再用力一点，她就能看到她被划伤的样子和满是求饶害怕的模样。
任何女孩应该都不希望自己的面部有所残缺，遮遮掩掩不敢示人吧。偏偏她生平最恨貌美的女人，如若把她毁容，自己顶着她的样子长久存活，那该多好。
她的语气满是惋惜可怜，眼底却毫不留情，目光和她近距离交汇。艾德文娜双眼变成了金色，随后又转为空洞深黑，不带色彩，完全没了抵抗。
附唇在她的耳边，女妖细细低语：“小妹妹，跟我比幻术，你还没有那个资格。碰巧我很喜欢你这张脸，算我仁慈，我便给你留个全尸。”
刀出！
哧的一下，无数小刀出现在唐纳德的身后直奔女妖而去，唐纳德一把抱住艾德文娜躲到一边。没看清女妖如何出手，她拿衣袖一挡，所有利器就带着刀光反向刺来。
还好他动作较快，趴在地上把艾德文娜护在怀里摔了好几个阶梯才停了下来。后背摔的很痛，唐纳德却不敢歇息喘口气。把艾德文娜放置一旁，以闪现的速度绕至女妖身后，勾住了她的脖子，才抽回自己的匕首就被她用胳膊肘用力一击，松开了手。
一股寒气袭击而来，冲力把他推得连打了好几个滚，最后撞在了座椅之上反弹了一下才停了下来。安东尼就在他的不远处，唐纳德艰难起身想要赶紧破解冰封。
和唐纳德的状态两然，女妖悠然自得的唱起了古老乐章。嘴唇低吟不断，她的歌声好像索命的咒语一样，束缚着他在此痛苦不堪。歌声在他听来尖锐刺耳，这种声音频率完全和人的脑波相冲，扰乱了他脑子里所有的思想活动，听的他头疼。
唐纳德血液上逆，整张脸都红了，脸侧还有青筋暴起。他死死咬住牙关，以抵制自己发出难受的呻吟，绝对，绝对不能退缩，举步维艰地爬到寒冰旁边把手放在了上面。
火焰。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
一团烈火包围了整块寒冰，地下渐渐有水淌出，直至全部消融，安东尼得到解脱摔倒在了地上。尽管自己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硬是把手放在安东尼的胸膛上用灵力输送着热量，好一会儿又才重新感受到了他的心脏跳动。
还活着，活着就好。唐纳德的脸上挂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翻过身子平躺于地。
看来还是自己下手太轻了，既然如此，那么她便送他一程。女妖加快了口中吟唱，眼神凌冽，头发随之肆意舞动。
啊！
头痛的更加厉害了，唐纳德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头部，想驱赶这种声音跑出他的脑子，眼睛也变得通红起来。脑瓜子嗡嗡作响，他恨不得一头撞在地上，好结束这种痛苦。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自己没寻死，他也该爆体而亡了。
大门被哐当冲开，一股气流涌进。只看了里面一眼，格林便知道现在形势——危！
攒足了劲，格林接着助跑的力量直奔女妖而去。身后还伴随着无数银针，一脚跳起毫不手软的看似要打她的脸，女妖反手防御。
这时，他却突然停下一个翻身就趴在地上抓住了她的双脚用力一拉，提起来挥甩到了圆柱之上。
知道她是个厉害角色，格林不敢松懈，带着狠劲三根银针连射，分别扎入了她的额间、喉间、胸间。直到她吐出了一口鲜血才停止下手，把她绑到了柱子旁边，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块衣服布料堵住了她的嘴防止出声。
这边吉姆已经把艾德文娜抱到了唐纳德两人身边。既然这女妖已经被抓，相信她不久也会醒来，安东尼也没多大问题，只是唐纳德受伤严重。
探了他的脉搏，吉姆很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唐纳德嘶哑着喉咙虚弱开口：“别让，别让这女妖跑了。问她，她，如何取得眼泪。”
格林也听到了他说话，装腔作势地吓唬这女妖，别以为她顶了艾德文娜的脸他就会心慈手软：“不用问她，我们可以自取。老妖婆，既然你这么想要年轻美貌，那我就一刀一刀划得你皮开肉绽，让你尝尝什么是切肤之痛。”
“这张脸不是你的，可这具肉身总是你的吧。到时候啊，我不仅要划花你的脸，还要拿面镜子专门对着你，让你看着自己变丑。不对，说不定你的真容比划破脸的你还要丑上百倍。”
看到地上的匕首，格林捡了起来回到原位对着刀身轻轻吹了一口气，语气轻松。
“据说女妖之泪，可治惊魇，不过从未有人见过此物。今天你也让我们开开眼，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会流泪。你说，我是从左边开始，还是从右边开始呢？”
“唔……”挣扎着，女妖想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知道格林不会真的这么做，唐纳德一直观察着女妖的反应，说道：“把布团拿出来吧，听听她要讲什么。”
看他们两人都是这个意思，格林扯出了布团，语气上还是不减凶恶：“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并且知无不言。”
这老妖婆能活到这把年纪，不知道让多少人都栽到了她的手里，他倒没有那个自信可以收服于她。如今他只是封住了她的穴道，让她无法发功，找到机会她定然会趁机报复。
让人诧异的是，女妖缓缓开口说道：“我已经无法流泪了。”
第33章 女妖
“你说什么？！”格林一把揪住了她的衣服领口。
就算他们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她的手段反而施加在她的身上，她也亦是同样的回答。
瞟了瞟眼睛上方，女妖看向格林道：“如果你想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就解了我额间的针封。”
即使是处于弱势，女妖俨然保留上位者的姿态，不露怯意，一副信不信随便你的样子。
……
格林拔下了那根银针，收回到腰间的布包里存放，看起来处之泰然实际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任何突发情况：“好了，现在可以了吧。”
女妖嘴角挂起了讥笑，似乎要施展一番，整张脸突突发抖，接着唰的变成了老人样貌。从皮肤状态就可以看出来她饱经岁月的沧桑洗礼，布满皱纹，每一道沟壑都提醒着，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尤其显著的是，她那两轮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眶，空洞洞的，里面居然没有眼珠！
这时格林好像忽然明白她那样笑的含义了，不过是在自嘲罢了。
想到过去种种，女妖摇了摇头，笑得凄凉：“如果你们愿意听的话，我倒可以给你们讲个故事。”
原来在多年以前，巴伐利安还只是一片海域，人口稀少。有个国家的王子旅游各地，在此途留的时候每日都会来到海边歌唱。他的歌声醇厚嘹亮，让海底的鲛人们听了都心生向往之情，特别是未曾婚配的女孩难免情愫暗生。
某日，王子又在岸边一展歌喉。底下的女性鲛人都涌了过来，争先恐后的要靠近岸边，却小心翼翼地不敢探出海面。
“嘻嘻，他唱的真好听。”
“是啊是啊，真想可以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我也是。诶，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了，这还没见面呢。”一个女孩冲同伴打趣道。
鲛人生性害羞，更不可能轻易表露心意，听到这话便已红了脸：“哎呀，你别乱讲。”
最初是两个人，后面好几个跟着起哄大家都打打闹闹起来，很是欢乐。
“要我说，艾丽娅你就应该上岸和他见上一面。你是我们之中唱歌最为好听的，定能博得他的另眼相看。到时候，说不定……”
有人提议着说笑。
“怎么可能。”艾丽娅声如蚊蝇。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她的心底还是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一份期待，想见一见这位王子是否如她想象的那般英俊。
大家只是随意聊天，等到歌声结束就作鸟兽状散，不再惦记，只有艾丽娅把这话放在了心上。
所以就算是王子没来的日子，她也会经常偷溜上岸化作人形坐在礁石上沐浴月光独自歌唱，化解相思。
夜色里，她的身姿曼妙。长发湿答答的披在肩头，影影绰绰，好像真似童话里跑出来的女妖一般摄人心魂。
自己出来夜游竟有这般收获，王子看着这女子的背影听得入了迷。
没料到身后有人，艾丽娅转过头的一瞬间有被吓到，脚底一滑差点摔了下去。王子见此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当机立断就拉住了她白嫩的小手紧握不放，连入目的指甲盖都圆润可爱得紧。
艾丽娅的牙齿白若编贝，她粲然一笑，就晃住了王子的心神使他再也挪不开视线：“快拉我上去呀。”
反应过来，王子才怔怔地施力拉扶。
正是这一眼，让两人如命中注定一般邂逅相遇，甚至连他们的相恋结婚都是奇异般的顺利和美满，大家都夸他们是佳偶天成。
就这样，艾丽娅离开了自己生活熟悉的海域跟随王子回到了他的国家。在老国王死后，王子继位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新一任君主，而她就是他的王后。
好景不长，过去的王子本就只善歌舞声乐，上位也无治国之才。更何况他灵力低微，难堪大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庇佑自己的臣民安定。魔修入侵，邪祟四窜之际，为了维护他的王位。不得已，艾丽娅偷盗了鲛珠。
鲛珠的重要性，就是好比鲛人生命一般的存在。他们能够世代生活在这片海域，全部依赖于鲛珠的灵力供给。所以在圣物失窃之后，他们全都死的死逃的逃，巴伐利安海域也在不久之后就不复存在。
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付给了自己心爱的丈夫，艾丽娅心甘情愿。君主拥有鲛珠，就到了强大的灵力支撑，从而成功击退外邪，获得了民众拥戴。
鲛珠移位，艾丽娅和同伴一样失去了法力，看起来苍老了好几十岁，往日容颜好似昙花一现般消失殆尽。同时她也知道，自己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国王如今名权皆有，自然无法忍受自己的王后人老珠黄，看起来比自己的母亲年纪还大。当初如若不是因为她那张貌美皮囊，他也不会娶她。说是为了稳顿朝纲重复兴业，更要打理好自己的内务之事，国王便借此新纳宠妃以充后宫。
因为新王妃的挑拨离间，王后落了一个善妒的名声，被打入地牢刺瞎了双眼，下场凄惨。
艾丽娅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如今会落到这般田地。她为了国王众叛亲离远离他乡，却只得到了他的不闻不问，甚至任她受辱，他好狠的心。
幸好她没有把全部事情托盘而出，国王只知道依靠鲛珠之力，却不能让之真正为他所用。有一点他不知道的是，这是她本族的圣物，要想发挥鲛珠所有的力量，自然也只有族人可以驱使。
潮湿发臭的地牢里，不时还有老鼠吱吱作响，艾丽娅全然不被外界所影响。默念密语，引得鲛珠自动前来，与她合二为一。
她的周身都泛着淡淡蓝光，纯净的力量在她的骨骼筋脉内流动游走。现在的她，再也不会是过去那个心地纯良只知道一味付出，傻乎乎的自己了。
国王的寝宫内，他正躺在大圆床上酣然入睡，怀里还搂着他宠爱的王妃。看着他安详的脸庞，艾丽娅留下了她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泪水，和过去作别。
次日，仆从们前来伺候君主漱洗，久未得到指令。侍卫们为了保障安全，自作主张擅入寝宫，才发现，国王和王妃已然丧命。鲜血染红了床铺，他们两人的死相凄惨让人不忍直视，足以可见凶手残忍果断。
同时，从地牢里传来了消息，说是被关押的王后失踪了。
第34章 故事
“这个故事中的主人公就是我自己，艾丽娅也是我的真名。为了警戒自己以后不会再轻易付诸感情，我亲手剜下了我的一双眼睛，只能借鲛珠视物。”
女妖面容再次抖动，这次又换了一副脸孔：“这就是我原本的模样，自偷盗圣物后，我就急速衰老。要想维持这张脸，就只能不断吸食灵力。刚才的样子，就是我一厢情愿的后果。多讽刺啊，我恨美人，却又想自己青春永驻。”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艾德文娜。
都意识清醒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现在听了她的经历，他们竟然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要说这女妖坏，的确是坏，除了她报复的两个旧人，她还扼杀了许多同学的生命。可是你又不难理解她这样行为的出发点，一切都是基于她过去所遭受的苦楚。
“暂时先放过你，总之，我们一定会让你给那些留在这里的无辜的亡灵们一个交代。”既然她无法生泪，他们也不能强求于她，只能后面另想他法。至于这个人，倒可以交由老师校长定夺。
想必她也无其他话可以说了，格林准备再次施针，却见女妖脸上浮出了阴森可骇的神情。
“哈哈哈哈哈！”
接连长笑，她抬起来头，似乎觉得格林幼稚不堪：“小朋友，下次可要认真听故事哦。”
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格林想要动手却止不住的颤抖，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后面他才发现——是整座地宫在抖！
她刚刚已经告诉他们了，鲛珠与她合二为一，只是至于位置嘛，就藏在她的额间。
一颗蓝色珠子从她额心缓缓抽离而出，带来巨大的席卷之力。像龙卷风一样无数气流围着这颗珠子开始打转加速，范围越扩越大，直至四处哐当作响开始有物体断裂坠下。
风力太大，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女妖就整个人消失不见。只剩下地动山摇的内殿混乱不堪，一片狼藉。
“唐纳德！吉姆！”
遮盖物太多，格林好不容易才颠簸着走到他们身边。
扶着吉姆的身体，唐纳德艰难站起：“我没事，我刚刚已经运功调息了，现在勉强可以走路。你们两个一人背一个，我们赶紧出去。”
这地方就快要塌了。
轰隆！
头顶的壁石断裂砸下，一大块巨石堵住了正门口的出路。有水涌了进来，水流大而急，一下就淹到了他们的脚踝。
这离上面可还有段距离，现在带两人唐纳德还有伤想要游出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算了，尽力一搏。
就在他们想要从水流处奋进的时候，吉姆却眼尖的注意到，周围的墙壁都有所破裂，唯有座椅处那块石壁坚不可摧。
察觉有问题，他把这个细节告诉了另外两人。
反正他们什么也没得到，倒不如一探究竟，由唐纳德做主几个人躲避着掉落下来的重物好不容易才回到原位。
格林和吉姆两个人放下安东尼和艾德文娜，使劲推开了座椅，发现后面果真有一扇小门。上锁了，格林直接捡起一块掉落的石砖“哐当”砸开。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应该是条暗道，不过具体通向哪里就目的不明了。
背着人匍匐前进应该可以通过，格林说道：“我先进去探路，如果可以我就马上返回，你们做好准备。”
现在水势还不算太大，倒不至于他们进去了就真的马上把他们淹在里面。如果要撤退，一个来回时间应该足够，就是要抓紧了。
格林动作很快，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唐纳德问他里面情况如何他也没正面回答：“先进去再说吧，唐纳德你在前面，吉姆你背安东尼在中间，我带着艾德文娜断后。”
做出分配，几个人立马行动。
时间还够，放下艾德文娜后，格林又爬了一趟挪动座椅堵住了入口。而剩下的两个人，看着这个暗藏的后殿，都心情复杂。
怪不得格林不好直说，真是只有他们自己亲眼看了才能体会到这种压迫的感觉。不只一个，无数巨大的寒冰封印着无数人体。和安东尼不一样，这些人，是真真正正的无法再次醒来了。
想到那个女妖，是如何的残害他们的生命，又是如何不放过他们。连烛火都是尸油点燃，她真是惨无人道，唐纳德心中生起懊悔。再来一次，他们一定不会疏忽大意放过她。
“这些人，死的冤，折在了这种地方。但是，过往已经无法挽回了。”格林瘫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下颌角微微抬起，以旁观者的角度叙述着残忍的事实。
目前他还没有办法能够正常走路，唐纳德边说话边跛着脚一步一步的发力前行：“那是什么？”
殿中心的圆台之上，有一个悬浮物体，走进一看居然是块小小的寒冰。凑近了瞧，还能看见里面有一颗小小的水滴形状，应该是透明的。
脑子里迸发了无数猜测，唐纳德却愿意相信最不可能的一种，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这，这难道就是女妖的眼泪？！”
“什么？”
吉姆本来坐在地上此时也站了起来，和格林一起走上前去。
他们来到这里寻找的东西现在就摆在他们的面前，前面废了那么大一番功夫现在却这么容易得到，反而让他们有种错觉。况且，女妖已经失去眼睛了，这又是谁的眼泪。
格林说出了心中的狐疑，唐纳德思索一番各种推断，最后认真地盯向他的脸：“有的，你还记得她的故事吗，她哭过一次的。”
“哦，对，我也记得。说不定她那时候就已经保留了自己的眼泪。”像开窍一样，吉姆也幡然醒悟，点着手指说道。
八九不离十了，应该就是此物。虽然他们还搞不清楚女妖究竟去哪了，而且令人意外的把她的眼泪留在了这个地方是什么原因。但当务之急，他们的目的就是赶紧出去。
他们刚刚是从暗道爬进来，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出口，毕竟那女妖还自称自己曾经是个王后，想来也是个不愿丢面的。
沿着墙壁摸索，几人仔细寻找，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机关所在。
第35章 眼泪
“这里！”
用作摆设的雕塑被唐纳德不小心撞到，他吃痛地摸着手肘后退，却见雕塑自动滑到一边。
它身后的墙壁原本外观完整，此时也展露出两条裂缝，和地上那一条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门的形状。这面墙是空的，里面传来了锁链牵拉的声音，有一股拉力把这道门轰然打开放行。
没想到还有如此巧妙的设计，能在这里藏了一条出路。
大家也没多想，顺着这条道就往上走。到了后半段，还能隐隐看见外面的亮光了。
“嗯……”，艾德文娜在他的背上呻吟出声，扭动了一下。猜测人可能已经醒了，格林安抚道：“马上就能出去了。”眼睛一直直视前方。
出口由一堆枯树叶掩盖，唐纳德从里面探出头来，斑驳阳光直射到他的脸庞，能够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无比舒畅。他们接连爬出，向营地返回。
“怎么样？”见到他们都回来了，尤朵拉第一个迎上前去，着急询问。而且他们几个人状态看起来都不怎么好，瘸的瘸，晕的晕。
但看到唐纳德冲她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有着落了。
所罗门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大抵这两日都没合眼，寸步不离的守着温妩，把她的手紧攥在自己手心包围。
出来的时候，他就把寒冰装在了盒子里。唐纳德蹲在温妩身边，施术转移出了水滴，眼泪飞到了她的额心，掉落而下被吸收进去。
但愿这个法子管用。
像沃克这种腐尸，大多汇聚了地底污秽，魇瘴入体是为惊扰魂力。误了救治时间，温妩只怕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原本颜色转黑的掐痕已经扩大一圈，良久，却渐渐褪去，脖颈回归白瓷般的细腻。
悠悠睁眼的温妩，像刚出生的小羊羔一样满眼湿漉漉的清纯无辜，气色白里透红，完全没了那层阴霾之气。嘴唇粉嘟嘟的泛着水光，一点也不干燥，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看见温妩苏醒，尤朵拉是最为高兴的那一个。激动的就要扑上去缠着她腻歪一番，却督见所罗门带着寒意的眼神，悻悻地收回了动作：“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这两天里可是把她给憋坏了，也没人可以诉苦，就算所罗门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她感觉他就是一直在防着自己接近温妩。
虽然她没有做到要保护好温妩的承诺，可她真的没有注意到啊。要是遇到危险，她定然会冲在温妩前面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平常看着很闷的所罗门才要带着温妩和她保持距离。
再说了，温妩一直维护这家伙，要是她跟她告状，指不定会为他辩解。哼，她才不会计较，把他疏远的态度放在心上的。温妩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明明才是她最好的朋友，虽然但是，尤朵拉还是不免暗中腹诽道。
艾德文娜是在路上就已转醒，安东尼也无大碍，只要调养两日定会重新精神焕发。大家喜于重聚，格林却装作不经意地偷偷看了艾德文娜好几眼。
深夜了，大家都已然进入休息状态。
格林蹑手蹑脚地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叫醒众人，手里做着噤声的手势，碰到刚要说话的就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来，大家听我说，你们赶紧朝西北方位而行。直走不要调头，越远越好，千万不要逗留，走到走不动了再给我停下。”把人聚集到一起，格林小声发号施令。
虽然唐纳德才是队长，但只要是有才能和主见的人，大家都会听他的。
“为什么呀？”尤朵拉揉了揉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但看见众人都起了，就艾德文娜还躺在地上，作势要去叫她，“你们忘了艾德文娜了，她还没有醒。”
连忙拉住了人，格林小心翼翼喊道：“别去。”
通过和唐纳德的眼神交汇，知道他肯定理解自己的行为，格林说出了原因：“我怀疑有问题，艾德文娜有古怪。”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先不要说话，“先别忙着问我为什么，你们就先行离开。我留在这里，如果是我想错了，我一定会带人来和你们汇合。”
“不行！”唐纳德一把抓住了格林的手腕，“你跟大家一起走，我来解决处理。”
按着自己的手孔武有力，格林还是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手指，语重心长：“你是他们的队长，应该你保护他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见他执着于此，加上自己的初心的确就是保护大家，唐纳德只得作罢。众人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云里雾里的就收拾好东西趁夜而行。
保重！
临走前，唐纳德意味深长地看了格林一眼，然后目光转移到了艾德文娜深睡的侧脸之上——她眼角的那颗泪痣熠熠生辉。
……
天未破晓，林中雾气朦胧，天上还有一轮浅浅的月牙挂着若有若无还未退去。
格林本来靠坐在古树之下，接着他把头埋在双膝之中，两臂紧贴腿侧，成为一团，忽的背脊处高高隆起扩张生长。
以诡异的姿态变化着形体，他的皮肤仿佛只是包裹着他肉身的一张薄膜可以随意撕拉，看不清面容。最后在他的全身都伸展延长完毕之后，才慢慢显现了骨骼纹理。
很难想象他那样身形高大的人居然可以容缩在一个跟他完全毫不匹配的皮囊里。格林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冷峻理性的光辉，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似乎善于思考。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就代表了他从不会缺乏锻炼，好像很能打的样子。
关节咯吱作响，活动活动了筋骨，格林感觉不错，他已经恢复了战斗状态，于是重新坐下闭目假寐。
这一觉好像自己睡得特别久。
扭了扭发酸的肩膀，艾德文娜又晃了晃脖子，醒来发现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男生留在这里，有些熟悉，他的眼睛还忽地睁开带着凌厉之意恰好和她对视交汇。
不过脸僵了一下，艾德文娜又挂起了邪魅一笑，带着试探问道：“格林？是你吗？怎么大家都不在，他们都去哪里了。”一直张望，想要看看更远处有无人迹。
第36章 伪装
“都怪我睡过头了，你是不是特意留下来等我。该往哪边去呢，嗯，这边吗，还是这边？我们快点动身吧。”见他不语，艾德文娜挑选着方向躲避他探究的眼神。
格林站起身向她走了过来，边走边说话：“别急，我倒想要先和你聊聊天，毕竟我们还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
他的初步推断是，女妖受湖底禁制，应该不可能离开那片区域。她的突然消失本就让他们心存疑虑，她是如何能够脱身离开呢？
所以现在他不得不抱有十分怀疑的态度，审视眼前这个人，女妖说不定就是依靠附身艾德文娜才得以逃出，她想一路跟着他们又是何居心。
“你觉得呢，艾丽娅。”
别装了！
格林一个手横劈就打下她的脖颈，被她抽身一躲绕了过去想要从侧面偷袭，他反而转身贴着她的后背抓住了她的双手就要一翻。
又来这招，女妖单脚一踢巧妙抽手，依靠身形优势像蛇一样灵活转身，正面相对勾住了他的脖子直视于他：“我就不信你对你的朋友下得了手。”
“半路朋友。”他有分寸，也不想让她抓住弱点攻击，毫不退让，两根银针暗暗抽出扎射向她的头部位置。
蓝光涌现，女妖与他保持距离，无形阻力使两根银针在中途便掉落在地。上次是被他偷袭，若要真正打一场，他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接着一波针雨射出，也全都被抵挡在外，毫无效果。格林见此法不行，便采取土遁，缩入地下，在女妖找不到他的时候猛地窜出跳起来一拳就要打向她的天灵盖。这时她却把脸转了过来，也不躲避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知道他不可能毁了艾德文娜的这张脸，拳头侧了一分，擦耳而过，格林下不去手。女妖抓住机会，眼球转动变幻成蓝色瞳孔，璀璨夺目，吸引着人想要一探究竟，深不见底。
真的是随时都得提防着这老妖婆出阴招。格林闭紧双眼不敢睁开，依靠准确的方向感声东击西，射出的银针原本轨道直指她的后背，却分散出两部分扎向了她的双眼。
女妖眼睛恢复正常，一堵气墙横隔了危险靠近，格林也在此时重新缩入地底不见踪影。别让她逮到这家伙，等他再次出现她一定不会让他跑了。
寒冰！看见地下冒出了半截身子，女妖正要施法，他又从另外一边重新窜出。老是搞背后偷袭这一套，就算她不知道他的具体方位，但只要人在地面上就好办，她便能通过他的呼吸感知。
格林从背后死死勒住了她的身子，企图把她打晕。一股气波从女妖身上涌出，直接把格林弹飞撞到一颗古树后受到猛烈撞击落地，女妖冷笑，他不可能赢了她的。
就是现在！
阵起！
双指并拢，格林喃喃出声念出咒语，一道五芒星阵在女妖脚下扩散开来，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耀眼万分。
女妖挣脱不得，一副脸是艾德文娜的美丽模样，一副脸是她双眶流血的苍老模样，来回交错重叠，余影快速闪动。对比鲜明，却竟让人一时恍神分不清谁是谁。
啊！
呆在这阵中逃脱不得，又不能施法。女妖痛苦哀嚎，踉跄着半跪于地，目露凶光杀意，像要吃人一样恨不得把格林生吞活剥。
料她也应该无力再反抗，格林不去看她，专心施术。法阵渐生实体，颇具雏形，衍化为一张金丝罗网。收！罗网腾起贴住女妖身体，上空做结把她包在了里面，她动一下就缩紧一分。
刚刚自己就是为了入地做阵，还生生挨了这下，只是为了让她入套。值了，只要能够困住这女妖。行芒阵化实网，消耗了他大量灵力，再来一次他怕是也吃不消了。
她绝不可能就这样屈服，这古镜处处都是修罗场，这小男孩乳臭未干，只怕是没见过真正的人间炼狱。女妖勾唇一笑，面容惨白显得更加诡异，再次抬头她的双瞳都已然变成血红，带着杀戮的意味。
鲛珠从她的额间浮出，原本的纯蓝沾染了黑色，混杂在一起似乎能量变得更为强大。哧啦一响，罗网破裂，不再具有灵力，格林受其反噬血涌胸口，皮肤都涨成了肝红。
女妖却好像没事一样完全没有之前那般难受，走到格林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于他：“我暂时不会杀你，因为，我要你看着你的朋友一个一个在你面前亲眼死去。”
狂风呼啸而过，女妖又在他面前眨眼间消失不见。
糟了，唐纳德他们有危险，只是他这副样子现在已是自顾不暇，又何谈帮他们。
“呕……”，格林的牙齿都变成了红色，口腔间沾粘着粘稠的血浆，胸口一片打湿晕染开来。
……
自从天亮之后，温妩的眼皮就一直狂跳，感觉心慌。安东尼留意到后以为她是太累，还特别绕到她旁边关心问她要不要坐下歇息，却被所罗门有意隔开。不是这样的，她只是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她的直觉向来准确。
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要不然不会这样，温妩拦住了唐纳德询问道：“唐纳德，你确定把格林一个人留下可以吗？到底你们有什么事没和大家说过，我就，一直感觉很不安心。”
想到湖底他们一行人的经历，吉姆也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有什么危险大家可以一起并肩作战，不可能弃格林于不顾吧。”
剩下几人附议。
自己本身就有所顾虑，现在听到他们这样说，唐纳德便坚定了返回的决心：“好，那大家抓紧原路返回。”
女妖棘手，格林也是担心他们的安危才想以一己之身换取他们的平安。他真是脑子糊涂了才会答应他，要是真的对战不见得格林就有十分把握。
路上。
他们一行人在途中发现了好几个人都被吸食走了灵力徒留尸首，有的趴在地上手臂往前抓出五道指印显然是没来得及逃跑就被抓了，这很难不能怀疑是女妖行凶作案。
格林一定出事了！
既然女妖能到处为非作歹，就说明格林是输的一方，说不定，已经沦为了和这几个人一样的下场，他们甚至不敢想象后果。
忽然一阵风卷而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37章 打斗
跑！
来者不善，唐纳德第一个站出来张开手臂把大家护在身后，侧过头决绝地说道。
他现在好像明白格林和他们分别时是什么样的心理了，早已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深藏大义凛然。
几个人都不为所动，摇了摇头不愿离开。唐纳德只好说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就算他们联手也不会是这女妖的对手，没有吉姆想的那么简单。所以在返回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如果真有不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他一个人的命来换大家的命。
跟他们认识的这一段时间，他很开心，还有格林也是。
唐纳德掌心汇聚灵力，没有攻向女妖令人意外地转身打向队友，将他们推向数百米开外。
不！
温妩眼中含泪，没有想到唐纳德这么固执，格林生死未卜，现在他们还要再次选择丢下一个人吗。
摔倒在地，她还想要站起来跑回去，尤朵拉在后面死死拉住了她：“快走啊，我想唐纳德一定可以找到方法脱身的。如果我们也搭了进去，就是罔顾了他的一番心意。”
“走啊。”
温妩被尤朵拉拖拽而行，只好擦了擦脸转身和大家一起离开。
因为慌不择路，他们完全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跑到哪里，还一直恐惧身后有人追上。林中穿过他们几个人快速跳跃的身影，和兔子一样穿梭其中。
没有意料到的是，后面他们居然跑到了某不知名断崖处。前面就是万丈深渊，无数云气氤氲缭绕，旖旎的浮散在半空之中，石子落下去听不见回响。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跑错了路了。
而唐纳德那边，女妖早已发现了他的动机。没两下就解决掉了他这个麻烦，好似根本不把唐纳德放在心上，她得先把那一群给抓住。
知道女妖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个大目标，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又是飞沙走石的龙卷风先行而至，逼的人不得不遮眼躲避，地上的枯叶树枝也都被席卷起来。
一张艾德文娜妩媚动人的脸，走起路来步步生姿，此刻却带着杀意向他们踏行而至。
啊！
温妩没有注意到身后危险，向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脚底踩空，伴随着一声喊叫就坠入了无尽深渊。
本想拉住她的手没来得及力挽狂澜，所罗门保持着那个姿势停滞不动，紧皱眉心也随后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
……
崖底。
这里是一片充溢着热气的天然温泉池水，里面还横隔着不少岩石夹杂其中。一块褐色的花岗岩上，趴着一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少女。
她三分之二的身体都浸泡在了池水之中，衣裙都湿透了紧贴在肌肤之上，勾勒出纤细楚腰。
本来用丝带束着的长发也都披散开来，遮住了一部分裸露出来的锁骨分明。
这是活温泉，里面还有泉水流动。就在她倒下的位置水面浮现成了淡红色，透视而下温妩的小腿处有一块大面积的深深暗红，血液就是从这里源源流出。
她的脸上难掩疼楚，失去了往日的恬静安宁之态，直到有人将她从水中抱起，不适感才稍稍缓解。
陷入昏迷，这一睡，她再次醒来就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梦里，温妩老是感觉自己被一双手紧紧掐住，窒息的她喘不过气来。等到她实在是快要咽气了，对方又会松手给她呼吸的机会，如此反复，她身心俱疲。
她被折磨的痛苦不堪，在这无尽黑暗看不到一丝光明，好像永远都无法逃离。
“不……不要。”温妩微唇轻启，晃着脑袋蓦地睁开了双眼。
没有梦里那般冰冷，她的周身被温暖包围，身上还盖着一张宽大衣袍。看向旁边，入目的第一个人就是所罗门。他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等适应过来她才听清了他说的话语。
大抵意思是说她已经发了好几天高烧不醒，现在出了一身虚汗可算是退烧了。
温妩只是听着他说话，还没有力气开口。仔细回忆，她的确已经掉落悬崖，没想到还能死里逃生捡回一命。
而这里，应该是个石洞……
不对，自己是不小心摔下来的，那所罗门又是怎么一回事。温妩挣扎着起身，再没力气也哑着喉咙开口：“你，你是不是为了我也跳下来了。”
他怎么这么傻，明摆着的要跟她一起送死。而且，要是没有他的照顾，自己也说不定早就被野兽叼走了。
所罗门低着头嗫嚅着嘴唇不说话，像做错事情的小孩一样委屈巴巴，闷闷地“嗯”了一声。
眼泪一下湿润她的眼眶，在里面打着转最后还是止不住的决堤般涌流不止，眼里泛着水光，又气又感动。
本来还想打他两下，奈何没有力气，只是举起手来挠痒痒似的，才碰到他的身体就无力的滑了下来。
她要怎么说他都可以，只是温妩一哭他就没了辙，所罗门不知所措，要怎么才能让她开心起来。
笨拙地用指腹一下一下轻轻地摩挲在她娇嫩的脸庞上，为她拭去泪水。所罗门动作温柔，生怕弄疼了她。
目光不禁转移到了她的粉唇之上，所罗门眼神停顿，喉结上下滚动，好想要……
其实在她昏迷的时候，为了怕她口渴自己一直都会不时给她补充水分。想到这点所罗门有些心虚，温妩却一下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所罗门，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后也一定一定会对你很好的，温妩在心中想着。
看着她柔软乌黑的发顶，所罗门抚摸她绸缎一样的头发，好像和温妩调换了角色，现在她才是那个被驯养的宠物。
眼神深沉心不在焉，就只有谢谢吗，他要的，可不止是这些。
阵阵香气穿来，有沸腾声，所罗门松开她要去盛汤：“你现在最需要恢复元气，我用铁树皮做盆具给你熬煮了肉羹。现在应该好了，等下，我去给你端来。”
扶正了她的身体，不过咫尺之遥，所罗门还是念念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正好自己的确也有点饿了，温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想要麻烦所罗门，掀开披着的衣服尝试下床。
小腿处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温妩吃痛的一下失去支撑，“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脸色发白。
第38章 照料
好痛……温妩难受地咬紧牙关。所罗门听到声响一下就跑了过来把她重新抱回石床之上：“怎么样了，没事吧？！”
心里感觉焦急如焚，自己只要一刻不看住她，就总会有意外发生。
温妩没有说话，要去撩开自己的衣裙，看见左腿处用衣服包扎缠了厚厚一圈，眼睛突然有些发怔无神：“我的腿，怎么了？”
然后转头盯向所罗门，期待他给出一个答案。
幸好伤口没有血迹渗出来，其实在温妩昏迷的这两天，他就一直在想着要怎么跟她说，所罗门犹豫不决。
他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一颗崖壁间横生出来的树木受到缓冲落地，外伤问题不大。而他发现温妩的时候，她的小腿就已经被树杈刺穿，应该是还翻滚了几下才落到了泉水之中。
这里的石洞浑然天成，跟温泉一样气候温暖舒适，算得上是古镜之中不可多得的宝地。
好在他们的行李还在，所罗门给温妩进行了止血包扎。但同时他也知道，穿口太深，温妩的小腿只怕是已经骨头断裂，再难行走，说不定以后还会落下残疾。
不忍让她得知这个残酷的消息，更不想惹她伤心难过，所罗门遮掩其口：“摔伤，疗养一阵就会好的。”
原来是这样，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算他们福大命大了，温妩没有继续追究，反而笑着对所罗门说：“那就好。不是要吃东西吗，你帮我拿来吧，还真有点饿了。”
她的笑容温暖明媚，仿佛可以驱散一切阴霾，看起来并不会把这种伤痛挂在心上。
看到她这个样子，所罗门反而最是心疼，揉了揉她的头：“好。”转身去取食物。
他做的东西没有尤朵拉做的那般美味，但好在也算能够入口。味道清淡彰显出质朴肉香，倒更适合受了伤的人吃。
因为怕温妩端着碗觉得麻烦，加上她体力没有完全复原，所罗门就坚持自己拿着碗小口小口地投送着她。
勺子是他用工具打磨木块削出来的，堪堪能用，喂她一次所罗门就轻轻吹一次：“来。”像对待小孩一样耐心仔细，吃完还不忘给她擦嘴。
“晚上好好休息，要是冷就告诉我。”看了看外面，天色渐暗。
他们本就关系亲近，温妩倒也可以接受所罗门的所有照顾。但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乖巧地顺从他的安排却不说话，脸颊发红。
夜里。
洞内只有一张石床，温妩躺在上面，所罗门就躺在地下席地而睡。
以前他们也有过这样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光，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温妩毫无睡意，侧着身子看向了躺在下面的所罗门，把手伸出手摸向了他的脸庞，描绘他的鼻眼。
如果卸下了他脸上的这些遮盖物，他的容貌是极为好看优越的，肯定会有很多女生被他吸引。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对不对，她甚至没有过问过他的意见，是否愿意。而且，因为这张脸，阻断了他和很多别人交往的机会。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只跟着自己。
温妩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自私，而不是在保护他。
“要是让你重来一次，你还愿意跟我走吗，或者听我的把脸故意弄丑。”声音越来越小，温妩也没想到他突然睁开了眼睛，连忙就要把手收回来。
所罗门却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放开回答道：“我只要你。”
说这话的时候，深情而又专注地盯着温妩，眼睛璨若星辰，接着说完就又马上闭目入眠，握着温妩的手放在胸口。
没想到所罗门会说出这样的话，让他们的关系直接更进一步。温妩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到回了神就蒙住自己的脸不肯把头探出来。
现在的她就像一只煮熟的虾一样，又羞又红，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笑逐颜开，喜形于色。
……
虽然他们现在呆在这里暂时安全，但依旧需要找寻出口离开。由于温妩行动不便，都是所罗门单独行动。
崖顶和底下差距过大，根本不可能攀爬上去，他就只好在附近兜兜转转，还不能离开太久。
温妩本来想要提议所罗门带着自己一起出去，但这样他就需要一直背着她，反而增添了他的负担。
“有什么发现吗？”看着回来的所罗门，温妩终于可以有人说话。
所罗门只是摇了摇头。
她刚刚遇难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据所罗门所说是他闭着眼睛帮自己换了衣服。温妩突然想到一个东西，在自己身上搜索一番无果，便扭头问他：“对了，尤朵拉的传音符去哪了？”
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如何，要是传音符还在，也许就可以互相取得联系。
“你的传音符，在水里的时候就已经被泡烂了，我的也不见了。”所罗门坐在另一边添柴加火，好让这里面更加温暖明亮，低声答道。
听着他的语气还有些许沮丧，温妩便以为他也是和自己一样想着快点找到同伴，转而安慰道：“没事，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所罗门的身影背对着他，火光把他的影子照在墙上幻化为一个巨型的黑色怪物，随着噼里啪啦的柴火声作响，影子也跟着摇曳晃动。
没人看着他的时候，他的脸总是冷淡麻木的。说着与自己面部表情完全不符的话语也镇定自若，仿佛伪装这个词语在他身上浑然天成。
阳光照射进来了。
他们这里本来处于低处，少有日光，现在却洋洋洒洒的铺盖而入，直接凐灭了黑影。
没想到今天天气这么好，要是可以出去看看就好了。温妩抿了抿下唇，小心问道：“所罗门，你可以扶我一下去外面吗？”
走远了应该不行，可就到门口应该可以。况且她只是一条腿受伤，低头打量着想要活动一下另外一条腿，猝不及防间就已经被横抱而起。
“不用这么麻烦，我能自己试着走走。”温妩有些想要下来，手也没攀着所罗门的脖子就已经代表了她的拒意。
所罗门却不由分说地做出了令人意外的举动，在温妩睁大眼睛中低头缓缓凑了下去：“听话，不然我就——”
吓得她赶紧捂住了嘴巴。
第39章 腿伤
离得越近，所罗门就能把她的微表情看得越清楚。他知道要是进展太快反而会让她不适应的，只好话锋一转：“听话，不然不让你出去了。”
“哦……”太奇怪了，还以为他要亲自己呢，温妩的眼神游忽不定地瞟向别处。
金色的阳光刺眼夺目，在里面还好，出来就有点过于晒了。
温妩拿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自从来到这里她还没有这么直面的接受过太阳照耀。
毕竟崖底不比林内古树繁盛冗多，高大的可以遮云蔽日，让气温始终维持在一个不会太高的平衡之中，而底下却直接全面曝光。
上空的云雾散去，无数游离的尘埃在光束中显露原形，上下飘荡着跳舞。
就是这一小小的景观，也能让温妩看的全神贯注。
“所罗门，你不用管我，去附近看看吧。我就待在这里。”怕他是不放心自己才留下来，温妩也没转头就这样说出了口。
他们之中总要有人做出行动，早点找到出口离开，早点找到同伴，一直都记挂在她的心里。
“嗯，好。”
走的时候，所罗门揉了揉她的头发才站起来，温妩不敢乱动装作看风景一样，过了一会儿又才扭头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背后靠着的是一颗古树，温妩把手搭在粗糙的树皮上，想要借力起身。
右腿还能使劲，只是一牵拉到旁边的那只腿，就根本没办法动一步。
太痛了，温妩还没完全站起来，就不行了。只好顺着树身慢慢滑了下去，五官紧皱。
眼泪像阴天的雨，说来就来。
她手握成拳，发泄般地击打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部，红了眼眶。
她知道的……
她什么都知道的……
就算所罗门没有明说，她也知道。从那么高摔下来，怎么可能两个人都能完好无损。
自己能活下来，已经足够幸运了，怎么可能还敢奢望，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腿在她身上，能不能恢复她最清楚。
她也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变成这个样子才哭，只是一想到自己会变成大家的负担她就难受的紧。
本来自己就没有攻击力，遇到危险也不能冲在前面，只能躲在他们的身后充当一个被保护者的角色。
如果说她以后连行走都做不到，那就彻彻底底成为了累赘。
咕噜咕噜！
咕噜！
温泉水面冒起了水泡……
正在悲伤的温妩，抽噎着止住了眼泪，看了一圈周围，目光被池中水面吸引过去。
好像底下有响动。
良久，声音停止，就在她以为不会再有动静的时候，一个东西就“唰”的窜出了水面，激起了一片小范围的水花。
阳光下，水珠晶莹剔透。
小东西抖了抖自己的身体，懵懂地打量四处，温妩也好奇地看着它。
这是什么生物……
它浑身雪白，小小一团，和鸡蛋的形状大小一模一样。还有着两个小触手分布在它的左右两侧，它好像还没有习惯自己的身体一样，展开双手转动着自己。
背后有一对迷你小翅膀，使它可以在空中停留，整个样子小巧可爱。
不过出来没多久，它身上的白色绒毛就已经干透了，毛茸茸的，嘴里发出“吱吱”声叫唤。
“妈妈！”
小家伙发现了人物目标，奶声奶气地扑腾着翅膀向她飞过来。
……妈妈，它刚刚是说话了吗？
一瞬间，温妩的内心是慌张而且无助的。既没有想到它能口吐人言，也没料到它现在会向自己飞过来。
不过，好萌啊。
小家伙有着一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珠，干净且天真：“妈妈，刚刚是你在哭吗？”
“我没哭。”温妩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小声说道。
“咦……”它停在离她脸很近的地方盯着她。
转移话题，温妩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还乱叫我妈妈？”
从哪里出现，它是，它就是从池水里来的呀，望了望身后小家伙努力思考回忆，它已经在里面呆了很久了。
时间过久，它都忘记自己是为什么会一直在这里了，直到妈妈把它唤醒。
“你是我看的第一个人，自然就是我的妈妈呀。”
“我之前，好像一直都在蛋壳里，也不能出来，但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是妈妈叫醒了我，才让我能够在今天就破壳而出。”摇晃着身体，小家伙说到后面眼睛都跟着亮了。
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这样美丽，空气这么清新。吸了吸味道，嗯，还有花香。
真美好。
而且它还找到了自己的妈妈。
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一个小家伙，温妩并不排斥，好像还有点喜欢。她伸出手，它就顺势停在了她的掌心，滚了一圈。
再挠挠它，就会又发出“吱吱”声。
看着它，温妩重新展露笑颜：“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小蛋壳。”
小蛋壳，小蛋壳，它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很是兴奋。妈妈怎么会知道它就是从壳里出来的，嗯，非常符合它。
它真是太开心啦，忍不住就飞到她怀里打滚撒娇。
“谢谢妈妈给我取的新名字，小蛋壳很喜欢哦。”第一次自己这么叫自己，它还有点羞涩呢。
抚摸着它软乎乎的小身体，温妩感觉什么不开心都全部被治愈了。
“呼……呼……”
没多久，小蛋壳就趴在她的腿上睡着了，还伴有微弱呼气声。
温妩小心翼翼地把它装进了一个布袋里，系在自己的腰间，没有拉紧好让它可以自由呼吸。
日落时分，太阳渐渐收敛起它最后的光芒，余晖温暖。
所罗门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堆红果，她也正好没有胃口，可以吃些果子垫垫肚子。
因为果子外皮呈红，顾名红果。果肉饱满，清脆爽口，咬下去汁水溢出，回味甘甜。
想到兜里的小东西，温妩偷偷拿了一个塞到另外一个口袋里。
晚上休息前，所罗门把她抱到了温泉水池边下流的交汇处，自然的就脱去了她的鞋袜，露出如玉般的小脚。
她的脚背经络清晰可见，白白嫩嫩的，温润柔软。
只手可握，所罗门捏了捏，要把她的脚放入池水之中。
“别……”他们这样也太过于亲密，感觉脚心有些发痒，温妩蜷缩着脚趾头，扯了扯他的衣服，“我自己来。”
水汽上溢，不知道是因为太热了还是难为情，温妩脸都红了。
第40章 花园
“不用，万一等下把你的衣服打湿了，我来就好。”所罗门也脱了鞋袜，把脚放入池水中，撸起衣袖弯着腰为她洗脚。
拂起水打湿她的脚背，所罗门粗砺的手指揉搓着她的脚体，耐心温柔，照顾到每一个脚趾。
真的好痒，特别是右脚感觉明显。温妩忍耐着不出声，不自觉地抓紧了所罗门的衣服，衣服就皱成一团。
对比之下，洗完之后再泡脚就显得轻松舒服多了。
舒服的她昏昏欲睡，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所罗门看着她闭上了眼睛，怕她倒下，托住了她的脑袋，轻手轻脚的就要把她抱回洞内休息。
啪！
一个雪白小团掉到了地上。
哪里来的东西……所罗门黑了脸，打算把它踹开。
就在这时，小蛋壳一下摔醒了。看见一个人抱着它的妈妈，还散发着一股阴沉之气，哆嗦着就想要赶快逃离危险。
哎呀，一下没飞起来，再来一次，幸好第二次就成功了。
差一点，自己就小命不保了，小蛋壳害怕地抖着翅膀飞在空中，喊道：“妈妈救我！”
这个人看起来就很凶的样子，但因为妈妈在他怀里，它就不敢飞过去寻求庇护。
温妩在所罗门怀里蹭了蹭脑袋，被吵醒，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像是小蛋壳在喊她。
“怎么了？”看着扑棱着飞到她面前的小蛋壳，自己处于状况之外。
对了，好像把它藏在口袋里的，它怎么飞出来了，还没想好怎么和所罗门说呢。
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把小蛋壳留下，毕竟自己现在都是他在照顾。
看着所罗门淡漠的脸，温妩有点心里发怵：“这是我白天捡的。”
没有回答。
“可以留下来吗？”
为什么这个人对待自己和妈妈的态度截然不同，好像很不喜欢它，小蛋壳瑟瑟发抖。感觉他还瞪了自己一眼，目光凌厉。
盯着他的下颌角，温妩主动用头去蹭了蹭他，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定。
她以前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这已经算是她的示好了。
心里默想，人在有所得到的时候就必须要有所牺牲。她现在被他照顾的生活无法自理，想要做什么就必须征得他的意见。
关系再近，没有明确挑明就不算在一起，温妩也不会仗着他对她的好肆无忌惮的。
看着她期待的样子，所罗门“嗯”了一声。
小蛋壳“吱吱”发声，还想要飞回妈妈怀里，被所罗门气场劝退，只好可怜巴巴地飞在他们的身后。
躺在石床上，温妩无眠。
好想念其他的伙伴。
“所罗门，要不然我们明天就离开吧。既然找不到出口，我们冒险直走试一试。”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温妩说道。
“太危险了。”所罗门没有否决，担忧地看着她。
如果没有提前探路，很难保证他们的安全，也直接决定了他们能不能找到原来他们露营的位置和其他人的踪迹。
说不定，还会越绕越远。
其实他之前也这样想过……但如今正是他们两个相处的大好机会，没有别人打扰，他舍不得这样的时光。
甚至，想让她和其他人都断了联系。
而这些晦暗的心思，都只能被他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他得一步一步做网，直到一步一步把她完全套牢。
直到她完全离不开她……
而温妩对他的这些想法一无所知。
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着想，担心他们的安全，温妩说道：“没事。说不定唐纳德他们比我们更加危险，我们得赶快找到他们。”
这么几日过去了，她的不安感依旧没有消减。
毕竟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艾德文娜就已经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要伤害他们。
她掉下来之后，尤朵拉他们呢，会不会遭受到攻击受伤。
想着这些事，她倒完全失了睡意。
“好。”所罗门照旧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阖眼入睡。
这算是答应了吧……
怕会吵醒他，温妩便停止了自己的絮絮叨叨。
看到那个凶凶的人睡着了，小蛋壳才敢飞到了石床上，戳了戳温妩的手窝，又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
温妩莞尔一笑，会心地从另一侧兜里掏出了一个红果：“吃吧。”用手抚着它的绒毛。
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它不要发出太大声音。
小蛋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开始享受起自己的夜间美食。
……
深夜。
除了温泉流淌的水流声和树叶间的飒飒作响，洞内寂静一片。
温妩已经睡着了，甜美的酣然入梦，小蛋壳就趴在她的手边，怀里还抱着果核。
嫌弃地捏着它提了起来，所罗门把它放到了地上。小蛋壳在睡梦中还以为有人要抢自己的果子，皱巴着脸把果核抱得更紧了，“吱”了一声。
侧了侧头，温妩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寻找到了一个更为称心的位置。
所罗门搂着她，成为那个真正没有入睡的人。
……
日月更替如是，从不止息。
又是新的一天。
今天他们就上路了，温妩趴在所罗门的背上，小蛋壳就在她的周围飞来飞去。
一路直走。
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有途中一片特别的玫瑰花园吸引了温妩的注意。
花朵鲜艳稠密，盛开的很好。上面还沾带露珠，有的含苞欲放羞羞答答，有的已然达到饱满花期，馥郁浓烈。
“真好看。”只看了一眼，温妩赞叹后便不再留恋。
这些花朵倒不似野生，显然得到了悉心照料。
越美丽的越危险，身处古镜，她不想给她和所罗门惹来麻烦，并且已经有了前面的经验之谈。
察觉到她很是喜欢，小蛋壳便悄悄扑棱着翅膀飞到花丛中，从玫瑰花的茎叶衔接处咬下一朵，避开毛刺。
又舞着小翅膀重新飞回到温妩身边放到了她的头上。
“妈妈，花花好看！”语气天真无邪。
感觉到头发上有什么东西，温妩拿了下来，脸色随之一变：“你……小蛋壳，你怎么去把花摘下来了？！”
它什么时候去的，她都未曾注意到过。
现在还回去还来得及吗……温妩欲哭无泪。她闭上了眼睛，不敢回头。
“怎么了？”所罗门也停下来询问道。
就在他们定在那里的时候，远远的有声音从别处传来叫住了他们。
第41章 留宿
“年轻人，两个年轻人！”一位老妇人从后面跑上前来，气喘吁吁，似乎是怕他们会着急离开。
硬着头皮，温妩问出了口：“婆婆，您有什么事吗？”
花就在自己手里，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看见了小蛋壳摘花，故追上前来问责。
如果是这样，那她岂不是把他们当成了偷花贼。温妩面羞耳赤，也不愿这般被人误解。
老妇人看了她这副样子，目光在那朵玫瑰上有所停顿，又随即会心一笑：“姑娘，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一朵花而已罢了。”
“只是我久居于此僻静处，这里少有人经过。今日恰巧被我撞见你们，不如到我的屋舍里暂坐歇息，你们也算做好事了，陪我这个老婆子聊聊天。”
老妇人的样子看起来倒还算是和善，夹杂银丝的枯发用布带绑起盘做一团，身上的衣服朴素却干净。
应该已经上了岁数，刚刚跑这两下就把她累到了。还系着围裙，想来是停下手中的事情就追了过来。
既然她说自己久居于此，那倒可以向她探听一番路况。带着这个目的，温妩微微点头，答应了她。
脸上再次挂起笑容，老妇人冲他们招了招手：“随我来吧。”走在前面为他们引路。
玫瑰花园的后面是树木掩盖的小道，走过这一条曲径，视野才随之开阔起来，有一间搭设的不大不小的木屋就坐落于此。
两扇窗户敞开，透气通风。
几株紫藤萝吊挂在窗台，地上也都摆满了花草盆栽。光从屋外看去就可以知道老妇人是个十分具有闲情逸致的人。
进屋是一张大大的餐桌，上面铺了一层蓝白相间的格纹桌布。摆放了一篮子水果，里面有葡萄柚、梨、无花果、榲桲，以及一些散放的蔓越莓。
老妇人为他们沏好了红茶，给每人都倒了一杯，连小蛋壳都有份。
红茶冒着热气，白色浮沫打着圈儿转。接过来的时候温妩小声说了句谢谢，吹了吹就啜饮了一小口，味道很好。
“婆婆，既然你说这个地方少有人来，古镜又还这么危险，您怎么还会想到隐居这里啊。”看着她，温妩真诚发问。
甚至还觉得奇怪，不过是一个普通妇人，怎么敢这么大胆的住在这里，并且似乎生活的还算不错。
听到她的问题，老妇人也不避讳，直接说出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缘由。
她本是巴伐利安人，丈夫早逝，她独自扶养着一个痴傻儿子，生活过得十分艰辛。
奈何儿子渐渐长大，闯下的祸端也就越来越多。为了不给镇里人添麻烦，也是害怕儿子被别人欺负，不得已才带着他搬到了古镜。
哪曾想后来孩子又突生恶疾去世，便只留下了她一个人在此孤独终老，空守余年。
“早先啊，古镜不太平的时候，我也是日日不敢出门。幸好学院派人镇守这里，每年也有学生进来，我这老婆子才能偶尔得人说话，不算寂寞。”
说到此处，老妇人不禁黯然神伤，用手帕揩起了眼泪。
想不到婆婆的遭遇这么可怜，温妩同情心泛滥，为了照及到她的情绪，又连着说了好些宽慰的话语。
他们如果在此时问了路就走，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偏偏老妇人还带着期待，希望他们留宿一晚，温妩只好被迫答应。
门开着，晚风徐徐，在这样的环境下就餐很是惬意。
老妇人晚上准备了粟米汤配牛肉，还有烤土豆，甜点是蒸果酱卷，简简单单却又让人胃口大开。
外面是褪到了半边天的橙红落日，霞光漫漫，已经隐隐有月牙出现，想必过不了多久天就会黑下来了。
吃完饭，本来以为就没什么事情了，老妇人却是才正要进入主题，神神秘秘的从屋里拿出了一件红色洋裙。
就像大家小时候给洋娃娃穿的衣服一样，精致可爱。
洋裙分为上下两层，底裙是白色蛋糕裙样式，荷叶边呈波浪状起伏。外面那层上衣就是带系带蝴蝶结的蕾丝镂空设计，袖子是泡泡袖，裙身比里面那件还稍短一些。
这是……温妩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儿子啊，以前就最喜欢那些洋娃娃。那时候我就想着，自己要是有一个像这样的女儿该有多好，所以买了这些衣裳。”抚摸着衣服布料，看得出老妇人很是爱惜。
说着走到温妩旁边，对比了一下身形。
“小姑娘，劳烦你去试试看这衣服，也好让我圆了这么一个念想，就算是看看也好。”
温妩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风格的服装，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挺好的，没有必要再麻烦的换一件试装。
可老妇人就吃定了她会心软，又诉说起了自己的苦楚，说她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但只要温妩肯换上这件衣服给她瞧瞧，她就算是心满意足了。
无奈之下，温妩纠结地接过了洋裙。
……
客房里。
这是一间被粉色装饰的公主房，里面的各种装饰自然而然的就让温妩联想到了洋娃娃住的那种房间。
里面该有的家具应有尽有，床头柜、书桌、凳椅，还有带着全身镜的木制衣柜。
不过大部分都是粉色的，像是特意给女孩住的房间。手随意在桌上拭过，没有一点灰尘，说明有被经常打扫。
床垫柔软而又有弹力，坐下去就会凹陷出形状，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鸭绒被。没有绑起来的幔帐垂落着，薄薄的纱帘隔绝了外部空间。
所罗门把她抱进来放到床上之后，就关门出去了。
只剩下温妩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翻看着裙子，思考自己应该从哪里开始入手，比较好套进去。
现在她有伤在身，换衣服还是比较麻烦，不过终归自己还是要习惯的。毕竟，她以后都得这样了。
眼神暗淡一瞬，温妩又重新为自己加油打气，费力的折腾了半天才终于穿戴完毕。
本来束着的头发有些松散，温妩干脆解开，让长发披散于肩。
不过是换了身衣裳，整个人的状态也跟着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又或者是说让人眼前一亮。
第42章 歌谣
出声喊道他们可以进来之后，老妇人围着温妩左看右看的打量。啧啧称叹，夸她上身好看，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温妩天生有副好骨相，明目皓齿，脸蛋也是白里透红般细腻，看不见任何毛孔，光滑如瓷。
现在她穿着这身洋娃娃一样的衣服，就会显得更加惹人怜爱，让人萌生保护之欲。
就像初晨里的一朵小玫瑰花，脆弱而又美丽。
温妩都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于会觉得很难为情，她还是觉得穿日常一点的衣服比较适合她。
现在看也看过了，总归可以换下来了吧。
谁曾想自己的旧衣服已经被老妇人拿了起来，说要帮她清洗，让她就穿着这身休息。
虽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温妩此时已经感觉到了很不舒服，她不喜欢别人强迫她做什么……
没有接话。
老妇人像是装作不懂得察言观色，乐呵呵的就把衣服抱了出去，再次回来时就说是已经为所罗门准备好了另外一间客房。
感觉这衣服贴在身上有些发紧，要是穿着睡觉估计还会有些喘不过来气。在所罗门出去的时候，温妩便偷偷拉住他说了句悄悄话。
“晚上来我房间。”
所罗门耳根泛红，又听到她补了一句：“把我们的行李带过来。”
愣了一愣，他才吐出了个好字回复。
小蛋壳有些怕生，不敢跟其他人讲话，只有在妈妈身边的时候才会撒娇卖乖。
到了睡觉的时候，温妩就拿毛巾垫在床头柜上当作是它的床铺。
避免自己夜里翻身会压到它，还是这样比较保险。小蛋壳的肚子由于晚上进食过多，被撑得圆鼓鼓的，不过它消化好又嗜睡，翻滚两圈也就睡着了。
夜里。
窗帘没有拉上，月光通过透明玻璃照射进屋内，皎洁明亮。
地上宛如是一道水河。
刚好反射到全身镜里，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象。
后院是一片空地，应该是单独留出来的一片，却什么也没有种植，旁边两排树木就刻意围绕着那片空地。
在屋内也能听见外面树叶的飒飒作响，可是想要彻底看清外面的景象，就必须得起身走到床边了。
温妩本来盯着天花板发呆，眼睛看下来的时候扫过全身镜，不经意一瞥。
忽然，好像看到有黑影一窜而过。
揉了揉眼睛，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看错了。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她记得她没有锁门，直接进来就好了啊，蹙眉疑虑着，想要借力起身，应该是所罗门来了吧。
嘎吱一响。
门开了，摇摇晃晃的半遮半掩，像是有风在吹，窗帘也跟着飘动起来。温妩看了看，窗户是关上的，这是哪里来的风。
再看向门边，一个人都没有。
而地上的黑色人影，却逐渐延伸扩大。温妩瞳孔睁大，背脊上的森森凉意直涌上来，看着地板已然发觉到了怪异之处。
再次抬起头时，屋内也随之响起了一声尖叫。
啊！
小蛋壳被吓得摔倒在了地上，迷迷糊糊地睁眼四顾，才发现妈妈已经不见了。
血迹从床铺绵延至门口向外延伸，淌了一地，不知道是温妩的血还是谁的血。
什么也做不了，小蛋壳被吓得“吱吱”乱叫，害怕极了。
闹出了这样的动静，老妇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压根没听见一样躺在自己的屋内。
被子下面，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眼泪流下了她满是沟壑的脸庞。
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从来没有祈求过光明神能够原谅她。
为了儿子，她甘愿下地狱。
……
“洋娃娃，乖娃娃。”
“洋娃娃，乖娃娃，我的新娘。”
“漂亮衣裳，红色娃娃。玫瑰花下，我们结婚。”
“我们结婚……乖娃娃……”
唱到这里停了下来，一名男子歪着脑袋，似乎有些迷惑前面挡着他路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他没有长头发，也没有红色衣裳，应该不是他的洋娃娃。想到这里，男子低下头看着怀里抱着的温妩呵呵傻笑。
打算继续向前。
月光照耀到他的身上，男子似乎是才从土里面爬出来，还带着满身泥泞。泥里还混合粘黏着暗红颜色，他的脸上眼鼻七窍全都还流着血迹。温妩就在他的怀里，昏迷不醒。
“把她放下。”
所罗门站在他的面前，因为角度原因半张脸都掩在了黑暗里，神色不明。
男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是咧着嘴一个劲的傻笑。
风涌而起。
从四面八方吹来，树叶簌簌发出了更大的响动声，月亮也隐去了光辉。
黑雾渐具雏形，不断扩大，出现在了男子的身后，而他却还没有发现这一切的巨变。
一双虚拟的雾手，从里面伸出，带着无数挣扎的鬼哭狼嚎，猛地掐住了男子的脖子，想要把他也拖拽进来。
他松开了手的时候，所罗门及时接住了温妩掉落的身体。
男子嘴唇微张，无法出声，把手放在具有实感的雾手之上，想要摆脱禁锢。
他的脚下无数扎根于地底下的花藤攀出随之暴露全貌，牵拉住了他的小腿，一直蔓延而上，甚至爬到了他的头部，与之斗争要把男子带回地底。
植物快速生长着，无数玫瑰花盛开在他的身上，包裹他的全身，直到看不清楚他原本的样子。
俨然成了一个玫瑰花人形。
咔嚓！
男子被扭断了脖颈，有血液溅出，染红了本就鲜艳的玫瑰花朵，以血色加持着它们的怒放。
花藤缩回，又是一片红色玫瑰应月而生，牢牢地扎根地底。
他的尸身也随之急剧腐化，成就了这肥沃土壤的上好养料。
所罗门咬破指尖，一滴血珠掉落下来，还未接触地面，就暂停悬浮。那滴血珠仿佛带着巨大的能量，形成风力，范围扩大包罗了整片玫瑰花园。
啪！
血珠滴下。
所有的花朵在一瞬间全都焉缩着失去水分，枯萎腐烂，然后碎成粉末，连着土地也都变成了黑色。
无数亡灵从地底冒出，通通飞进了黑雾之中。它张着饕餮大口，贪婪地咀嚼，像是在享受美食。
月亮从云后现身。
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黑雾已经不见，林地呈现着正常的土色，仿佛这里从来没有过玫瑰花园。也没有过，一个唱着歌谣走过的男人。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43章 缘由
寂静之中，只有所罗门抱着温妩站在空地上，两人遗世独立。
他用手掩过温妩的面部，使她全然入睡，丝毫不会被外界所打扰吵醒。目光不禁凌厉地看向前方，现在该去找那个真正知道究竟的人了。
把温妩抱进了他的那间房间里，再用湿毛巾仔细擦拭干净了她的脸庞，所罗门转身离去。
小蛋壳听到动静，看到是妈妈回来了，躲在角落等人走后就赶紧飞到她的身边。舔着她的手心，以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担心抚慰。
……
床上有着鼓起的一团，老妇人知道有人进来了，自己却默不作声，眼睛紧闭。
“那个人，是你的儿子吧，带走温妩的人。”所罗门薄唇轻启。
听到这话，她再也无法装聋作哑，抽泣了起来。秘密终将不再是秘密，总归会有被揭露的一天，谎言也是一样。
似乎只要隐瞒下去，她就还能自我欺骗，儿子仍然活着。
被子掀开，老妇人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她的眼睛双目混浊，布满血丝，应该是还哭了一场。眼神游离地看向窗外，诉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她的确是巴伐利安人，儿子也是智力发育不全。
以前他们在镇里的时候，因为是这种家庭情况，就经常遭受欺负。她什么都能忍受，却唯独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也跟着自己受苦。
镇里有一个富人，因为他的女儿喜爱玫瑰，就为她种植了一大片玫瑰花园，召集帮佣进行打理。老妇人曾经就是这些帮佣中的一个，她干活的时侯也会带上自己的儿子。
有一天，她的儿子在花园里捡到了一个洋娃娃。因为他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漂亮的玩具，便兴奋地拿去给自己的母亲炫耀，说他捡到了宝贝。
不过娃娃而已，就让他高兴成这样，那时候她还有大量除虫工作要做，便只是摸了摸儿子的头叫他到一边玩去。
哪曾想，会因此惹上大祸。
原来，洋娃娃是富人女儿的东西。不小心被她弄丢了，偏偏她又很喜欢这个娃娃。仆人找到妇人的儿子头上，误以为是他偷窃，就把他抓到了富人女儿面前。
一想到是这个傻子碰过了自己的洋娃娃，她就觉得恶心。
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是这个傻子偷的，就叫下人对他一顿毒打解气，直到他被打得头破血流只剩一口气了，这才忿忿不平地带人离去。
到最后，那个傻孩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过错，只是把娃娃护在怀里，努力忍受。
没关系的，从小时候开始就会有其他人莫名这样打他。他有个好办法，只要自己乖一点，不反抗，就还可以少挨些皮肉之苦。
可是这次跟之前都不一样，他的全身都好疼啊，中途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等他们放过自己了，傻孩子把洋娃娃从怀里掏出一看，娃娃已经被染上了自己的血，被他弄脏了。也因为这个他才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响亮。
等到妇人发现自己的孩子时，他就已经浑身是伤，血糊的满脸都是在地上哭着。
她以为他是疼得厉害，可自己却别无他法，只能抱着他的头跟着痛哭涕流起来，心里是作为一个母亲刀割一样的痛苦自责。
是妈妈没用，都是妈妈没用，不能保护好你。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暗下决心，找到机会一定要报复他们，让富人的女儿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能说出来没人相信，在她的丈夫还在世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就已经结识了富人，并相约为未出世的孩子许下了婚约。只是后来她的孩子出世，是个痴傻儿，又家道中落，她也就再无意高攀，牵累人家。
镇里早有传言，说古镜邪祟众多，大家都避而远之。可在她看来，人倒是更为可怕。他们搬到此处之后，的确也是遇到了不少怪事，但总算有惊无险，只是可怜她的孩子也突发恶疾死去。
想来是命，老天要这孩子早早离去投胎转世，妇人便在后院的空地上为他立了坟墓。
加上自己平常无以慰藉，便也种植了一片玫瑰花园。
后来斯图亚特开始每年派送学生进来，自己这里地势偏僻，倒是少有人来。有一次，恰好有几个学生也是在此借宿，其中有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却莫名失踪，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大家把这里找了个天翻地覆，也没找到人去哪了，只当是此地古怪作罢。老妇人心存疑虑，毕竟人是在她这里丢的，自然责任就落在她的身上。
此后有人留宿，只要是穿红衣服的女孩就会离奇不见。因为这种规律，才让她发现了死去的儿子，居然复活了过来。
他抱着红衣女生一路来到玫瑰花园，嘴里念叨着要让洋娃娃做他的新娘。
妇人这才猛地想起，之前那个他拼死也要保护的洋娃娃就是穿的红衣服。并且，她到富人家工作后，还开玩笑地跟他说过，以后这家的女儿会做他的新娘，让他不要冲撞小姐。
没想到，他居然还全都记得。
傻孩子，我是为了让你不要犯错才这样说，没让你被人快要活活打死了也不还手啊。想到那件事情，妇人看着儿子的背影不禁泪流满面。
或许是老天助她，富人的女儿也来到了古镜试炼让她遇见。
留他们一群人在自己家中，老妇人假意打湿了这个女孩的衣服，特别给她找了件红衣服换上。
她已经发现了儿子的异样变化，知道他总会在有红衣女孩的夜晚唱着歌谣迷惑她们带走，又把她们杀害在玫瑰花园，自己再重新入土。似乎因为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他死后也就变成了一个怪物。
这下，她复仇的心结得以解脱。
但是，只有在有红衣女孩出现的时候，自己的孩子才会像又重新活过来一样自顾自的正常行走说话，虽然只有那短短的一段距离。
玫瑰花有了活人的血肉滋养，长势越发旺盛，但只要一段时间没有女孩进献，花朵就会开始凋零。甚至下一次她看见儿子的时候，他也会变得越发虚弱。
不管儿子变成了什么怪物，只要他能一直以这种形式存在，这样活着也没关系。就算这样活着的他，也只是一具傀儡罢了。为了孩子，老妇人鬼迷心窍，一直暗地里推波助澜，成为帮凶。
同时，她的内心也在苦苦挣扎。每每深夜时分夜不能寐，脑中会回忆起那些女孩们曾经鲜活的面容而内疚自责。
原谅她，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想以爱之名，守护着他的存在。
而现在，一切都终于结束了。
第44章 指引
午时，温妩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脑子迷迷糊糊的，缓了好一阵，又才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仿佛不过是她做了一场噩梦。
所罗门就守在她的床边，温妩正欲开口说话，他却先行捂住了她的嘴巴：“你先什么都不要说，也不需要有所疑虑，有人自然会跟你解释。”
低下身来抱起了她，所罗门把她带到了客厅里的餐桌旁坐下，老妇人早已等候在此。
不过一晚上，她就像是又老了好几十岁一样，头发已经全部变白。见她这副模样，温妩在她和所罗门之间来回看来看去，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这般郑重其事。
砰！
老妇人突然走过来一下就跪在了她的面前，眼泪夺眶而出：“孩子，我对不起你啊。”
这么大的礼她可受不起，温妩都被吓到了，连忙说着要让她赶快站起来。
示意所罗门帮着自己一起拉她，他却熟视无睹，只是要自己听听这妇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
听了之后，温妩的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知道他们的经历后，的确让人同情，可他们犯下的过错，同样是十恶不赦。
不过既然现在她的儿子已经消失了，想来他们再也不会作恶，那就让这个老妇人在此度过余年吧。
“我不怪你，你起来吧。”毕竟现在自己也没有出事。她真正对不起的，是其他已经死去的人。
叹了口气，温妩依旧要扶她起来。
今日他们就该要离开了。
走的时候，那个老妇人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
温妩也别无他法。
还是走过那条小道，只是出去之后，那片玫瑰花园已然消失不见，就像物是人非一样。
趴在所罗门的背上，温妩捏了捏他的耳朵说道：“想不到你还有那么大的本事，是不是你救了我，说说，当时危不危险。”
“我就是运气好。”所罗门低声回答。
顺势把他的头发抓的乱糟糟的，温妩撅起了嘴巴：“我不信。”
打闹了两句之后，她又才想到，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想了半天。
是什么呢……
哦，对了，小蛋壳还没跟着自己出来！
这都能忘，温妩不禁感叹自己心大。要不是少了小家伙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觉得不习惯，说不定她就真的把它一直留在那里了。
两人又原路返回。
门还开着，说明他们走后，老妇人也并没有出来。
小蛋壳因为从温妩回来后就一直守着她，怕妈妈又会突然不见，就不敢睡觉，结果天亮后撑不住就睡着了，而且一睡还睡得特别沉，谁也吵不醒它。
摸了摸它的绒毛，温妩勾唇一笑，把它装进了自己的布袋里，幸好小家伙还在，也不知道自己差点把它落下。
路过老妇人的房间的时候，温妩叫停了所罗门，犹豫之下，还是想让他看看能不能打开房门。
如果门没有锁的话，她倒是有一些话想对她说。
门开了，她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老妇人已经自缢于屋中。
……
过了好一会儿，温妩才接受不过短短时间内自己见过的人已经死去的事实，怔怔说道：“所罗门，我们把她埋了吧。”
后院里。
已经有了一座坟墓，如今却又添新坟墓，但愿老妇人能够入土为安。
他们离开的时候锁好了门窗，紫藤萝吊挂在窗前摇曳生姿，和他们来时一般风景，去时路却再也不同。
“所罗门，你觉得人死后会去哪里？”歪着脑袋，温妩像是真的有在思考，“你先别说，我觉得呢，会变成星星。”
“星星？”对于她的问题，他不是很感兴趣，但只要是她说的他便听着，需要给出反应他也会给出反应。
“因为只有星星会一直陪着我们呀。你想，世界上的人，有那么多，那么多。”边说边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如果我们很想念他们的时候，该怎么办啊，那当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
“就是，哎呀，你咋不问我是什么。”
“是什么？”
“就是看着夜晚的繁星啊，想想他会是天上的哪一颗。然后，趁着抬头的把眼泪收回去，别人也不会知道你在伤心流泪的。”
说着说着，温妩就抬起了头，虽然现在是白天，也看不到星星。
她只是，忽然有些伤感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没想到自己已经做孤儿这么久了……
不过好在她还有很多朋友也还有所罗门。
歇歇停停，直到日落时分，他们才随便找了个地方落脚。
他们是崖上摔下来，要想回到原来的位置，那还有得他们走，况且天黑了不好赶路。
所罗门去看看能不能抓只野味，她就留在原地，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温妩……”
“温妩……温妩……”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温妩从一片纯白中醒来，这里到处都是虚无缥缈的白色，触摸不到感受不到。
但她的的确确就在这样一个空间里。
“是谁，是谁在叫我，你是谁？！”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她发现自己的衣裳也变成了白色，赤着脚站在这里茫然四顾。
“我？”
“我是慧树，是一颗集结了天地灵气而生成的古树。从古镜之初，我就萌生于此，到如今，已经有记不清楚有多少年了。”哈哈笑了两声，他回答道。
“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
“只要你用心看，又怎么会看不见我。孩子，用心去看。”
用心……？
温妩闭上了眼睛，慢慢的，一颗巨大的古树在远处浮现出来。它的树身上有着人一样的五官，眉生白须和胡子一般长到垂落于地。
“你是……慧树？”向前走了一步，温妩想要把它的样子看得更加清楚，“为什么我会出现这儿，这是哪里，你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心中还有好多好多个疑问。
咧开嘴笑出了声，慧树好像真的就像一个老人一样和蔼可亲：“孩子，比起这些问题，我想你更应该需要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此相遇。”
“有缘，即可相见。无缘，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见到。你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你心中有放不下的东西，需要人来为你答疑解惑。”
……放不下的东西吗？
第45章 栈道
温妩不语，一方面是她不愿意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另一方面是她也会害怕自己的猜测得不到好的结果。
“让我猜猜看，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正想着你的那位——好朋友。”
慧树碧绿色的眼睛饱经风霜，就只是那样笑眯眯地看着她，却已经直接看穿了她在想些什么。
抿住嘴唇，她的没有回答就相当于变相的进行默认。
她也许没有唐纳德和格林那样聪明睿智，可她不傻。从他们能够在幻境中全身而退的时候，她就对所罗门起了疑心，为此唐纳德还私下专门找过她一次。对话如下：
“温妩，当初我认识你们的时候，所罗门就最为依赖你。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但是，你真的了解他这个人吗？”
“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在受到食人花攻击的时候，我能确保我们之中最后留下来的那一个人，就是他。”
“谁也没有亲眼看到他受伤。”
“也许我这么说并不好，可能还是他救了我们。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温妩，防人之心不可无。”
人是她带到斯图亚特的，这一路以来，她一直都有在维护着他，从来没想过现在会生出这样的嫌隙。
本能的，她还是愿意相信所罗门。
只是心里，却还是因为唐纳德的话有了疙瘩。
“嗯。”
那时候她也只是选择了闷闷应承。
进入真实古镜的第一天，唐纳德就那般告诫于她。
……
后来她不慎落入崖底，自己摔断了腿，所罗门却还是安然无恙。毕竟，曾经他连在学院里受欺负，都要自己为他出头。
这难免让她怀疑，他还是曾经那个自己发现他的时候全然担惊受怕的小可怜吗？
可是他为了自己不顾生死跳下来的那份感动，又完全占据了她的心灵，形成不可撼动的存在。
在老妇人家留宿的时候，那个夜晚恍似又和在幻境的最后一晚毫无二致——遇到危险，自己昏迷不醒，天亮之后麻烦就已然解决。
或许，所罗门真的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不说也罢，可这机会只有一次。我是慧树，也是答案之树，能够解答这天底下所有的问题。你既得此机缘，便可以向我提出一个问题，我定然会说出你想要知道的结果。”
迎面对着它胸有成竹的探究之意，仿佛笃定了她会问所罗门的事情，温妩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错了。”
不管它是用什么办法探听了自己的意识，还是真的知晓天下之事，这些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过去的她或许还有所顾虑，而现在的她，却就在刚刚已经幡然醒悟。
因为，这样默默保护她的是所罗门，默默陪伴她的还是所罗门。
从头到尾的，都是他啊。
“如果你真的什么都知道，那现在我就可以向你说出我的问题，我想知道是，我的朋友们的下落。”温妩真诚的向慧树说道。
“你不后悔？我已经说过了，机会只有一次。”不为情爱、权势、金钱、宝物，这当真是个傻孩子。
“不会。”
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她当下的确就是最想知道这个。
声音渐渐远去，一切又都陷入了混沌，在眼前一黑中徐徐醒来，温妩耳边只余留下了那句：天亮以后，向东边走，你就能看见你所想见到的。
倒不似是一场梦境。
所罗门只当她是打了个盹儿，轻掐了一下她的脸颊：“终于醒啦。”
不够痛，还不够真实。
自己应该是睡着了，为了避免是幻觉，温妩反而掐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的所罗门的大腿一下：“痛吗？”
“不痛。”所罗门宠溺说道，也不生气。
这个笨蛋，不痛才怪，自己明明下了力道的，只是看不到而已，估计都已经把他腿根掐红了吧。
温妩装作不满地撅起了嘴巴，实际则是埋怨他太过于顺从自己，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会有些小雀跃，小开心。
算了，明天就可以知道是真是假了。
所罗门用手指分别撑起了她左右两边的嘴角，想让之上扬：“笑一下，笑了随便你怎么掐我，打我也好。”按出了两个小窝，脸好软，体验着这舒适的触感。
……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但温妩还是配合着笑了起来。突然想捉弄他一下，猛地凑上前，张嘴作势要去咬他。
“哇呜。”怕不怕，以为他会被吓到给出自己期待的反应，温妩直视着他的眼睛。
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们挨得好近啊，自己的鼻子都碰到他的鼻子了。可怎么回事，所罗门还是这么镇定也不往后退。
好无聊，温妩也分不清是觉得逗他无趣还是觉得尴尬，坚持不了这样直勾勾的对视，反而成了想要退缩的那一个人。
才发觉不妥，想要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所罗门却一下搂住了她的腰，隔着衣服，传来他的温度。
温妩的心砰砰直跳！
她甚至感觉自己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唇齿相贴，所罗门堵住了她的樱唇，细细噬咬。像小孩贪恋手中的糖果一样，不愿停下的进行品尝，甚至还想更进一步。
温妩被吻的嘴唇发麻，但依旧理智尚存，不肯松开牙齿，只是脑子晕头转向的有些缺氧。
再这样亲下去她就要不行了……
她想用手推开他，却反抗无效。
因为所罗门的另一只手就扣在她的脑袋上，强行把控住了主动权，让温妩不得抽身而退。
她对于所罗门来说就像一颗青涩的小果子，还未长成成熟，却能止渴生津，只有慢慢咂吧品味，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甘甜。
只是现在，这颗果子还是太过于稚嫩。
被他亲得浑身无力，温妩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睛发红，委屈可怜。他怎么这么强势，什么都还没有问过自己呢。
知道她还有些一时不适应，所罗门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的唇，又沿着淌下来的小泪珠的痕迹一路吻上她的眼角，尝进了嘴里，很是怜惜。
她连眼泪也是甜的，哭起来也是分外好看。虽然他喜欢她笑，可是哭起来的她却也更加让她怜惜，并且他只想让他一个人看见她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