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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空晴寂     农家俏神医txt下载     农家俏神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自作孽,不可活!求首订

    “我若是不嫁那又怎样?”

    此时的孙锦绣一身素色襦裙,高高的昂着头眼神冰冷而夺目,没有半点畏惧,更没有一丝犹豫,孙锦绣知道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羁绊,也终于能够毫不留情的对付卫子戚了。

    卫子戚,这一回,你绝没有活路!

    那凛冽的眸光仿佛就此凝成实质化作了锋利的刀刃刺向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身披红的卫子戚。只见卫子戚得意洋洋,望着孙锦绣那年纪尚小却以自成一番风流体态的身段,脑海之中满是猥亵意淫。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数条点燃的鞭炮噼噼啪啪得乱窜在拥挤狭窄的小巷之中,“喑——”马儿高高抬起前腿嘶鸣了一声,吓得乱窜起来。卫子戚仍还沉浸在他的淫淫的美梦之中的时候,只听见扑通一声,他已经被甩进了门口的一个臭水沟里头,溅的旁边的人也是一身的泥浆沫子。

    “怎么回事!怎么了!”

    背脊的剧痛和身上的臭味终于让卫子戚回过神来,望着四周抱头乱窜的人群登时怒火中烧的大喊起来。

    而这事儿还不算完,只见那马儿被鞭炮惊了之后就没命的乱窜着,一时间冲进了死胡同之中。可是它的蹄子上正好绕住了那缠鞭炮的线,越挣扎偏就束缚得越紧,鞭炮从头炸到尾,最终烧到了马儿的蹄子上。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胆小马儿,见眼前是个死胡同,被蹄子上的灼痛感刺激的一个掉头,突然就横冲直撞得朝着卫子戚摔倒的方向冲了过来。

    好巧不巧,那马朝着这里冲过来的时候,正好前蹄踩在了卫子戚的肚子上,卫子戚原本还续着气想要将散乱的人群喝停,被这样一踩,一时间岔了气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喉头腥甜猛然间哇的呕出一口血来。

    而那胆小马儿却冲撞了进了本就慌乱的迎亲队伍,将那些人追赶的鸟兽四散,伤的伤逃的逃,一时间哭喊声,叫嚷声汇成了一片,那马儿疯了一样的到处顶人,将人掘到了半空中又抛落了下来,就连那花轿也倒在地上被挤压踩踏的没了原型。

    直到那马儿筋疲力竭的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口里吐出白沫,周遭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一直倚在门边看着眼前这一场好戏的孙锦绣终于直了直身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眼中的慵懒妩媚散尽只剩下数九般的砭人肌骨。

    “卫大少爷如今伤成这样了,卫肆你还是将人带回去吧,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家主母就是要了你的命也不为过。”

    孙锦绣乜斜着躺倒在地上两眼翻白出气多进气少的卫子戚,面色如常竟没有意思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清声提醒卫肆。仿佛眼前这个人同她之间没有半点其余的干系一般。

    “你是死契奴吧?”就在卫肆刚要开口的时候,孙锦绣挑了挑眉,一句话便词中了孙锦绣的要害。

    死契奴的死活只掌握在主子的手中,若是主子死了,甚至主家还有权利让他给卫子戚人殉!依照王凤仪狠毒的性子,若是卫子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是真的不再追究什么了,到了最后他还是逃不过一死。一想到这里,卫肆整个人都不住的颤抖起来。

    “少爷,你不能有事啊少爷!”

    卫肆小心翼翼的推搡着卫子戚想要将他摇醒,终于在卫肆的呼唤之下,卫子戚咳嗽了几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孙……孙锦绣,给我……给我治伤!”大声的喘了几口气,卫子戚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来,瞪着眼睛望着孙锦绣,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却被孙锦绣紧紧捕捉。

    这个渣滓,到了这种地步了还想要趁机作乱!

    “卫少爷还是另请高明吧,您的病我可医不了。”

    孙锦绣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卫子戚的装模作样就要转身离去,却被突然冲了上来的卫肆一把拽住了袖口。

    “孙姑娘,您不能没有良心啊!您是大夫呀,好歹也是救死扶伤的,您看我们家少爷……你们之前好歹也是未婚夫妻的!”

    卫肆听着孙锦绣这话意思是绝对不会替卫子戚治伤的,若是卫子戚真的在这里有个好歹,到时候夫人必然不会轻易饶过他。只好拽着孙锦绣的衣袖开始赖皮,他就不信了,难道孙锦绣真的能不顾念着自己的名声?

    “哼?我没有良心,你卫肆扪心自问,到底是谁没有良心!既然我退一步你们要进十步,不如我一步不退!卫肆,你家少爷的名声已经被毁了个干净了,你若是真的不想让他再难看些,大可以赖在这里不走!”

    孙锦绣一把挥开了卫肆的手,在他想要伸进门来挡住自己关门的左脚的膝盖上踢了一脚,趁着卫肆疼得跪倒在地上,冷汗直冒之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孙锦绣,你……你好狠!”

    卫子戚躺在地上气喘如牛,被马踩过的那一下几乎让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碎裂在那马蹄之下,虽然重伤的模样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卫子戚却并不好受。

    他原本是想要借口住进孙锦绣的家里头,等到身子好些了再趁机强占孙锦绣,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这样狠心绝情,连一点旧情都不念。可是卫子戚却忘记了自己是抱着怎样的龌龊心思的,更何况孙锦绣与他之间哪里还有旧情?恐怕只有新仇旧恨了!

    “卫家大少爷强抢民女天地不容啊!”

    “为富不仁!”

    “……”

    此时住在孙锦绣边上的李大娘早已经叫来了一帮农妇们,对着卫子戚指指点点的叫骂着。孙锦绣平日里对着乡里乡亲的都很和善,大伙儿自然都帮着她教训卫子戚这渣滓。

    卫肆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急忙扶着重伤的卫子戚朝着想要先离开这里,可是李大娘又怎么会这么便宜他俩,一群人不断的围着卫子戚叫骂着,甚至还有人丢出了臭鸡蛋和烂菜叶。

    “你们瞧瞧,报应啊!连畜生都看不过去要替天行道啊!往后可千万别做坏事,老天爷都看着的。”

    紧接着旁边看热闹的人就有学样拿着烂菜叶又或是随便舀起地上的一块泥巴就糊到卫子戚和卫肆的脸上,就是一旁的顽童也抓一把地上的石子朝着卫肆丢去,将卫肆和卫子戚打得头破血流。

    卫肆原本想要破开人群,怎奈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堪堪的护着卫子戚受着众人的围攻,等回到卫家的时候两人早已经是衣衫褴褛,就连王凤仪也险些认不出自己的儿子来!

    “这是怎么了!子戚,你怎么成了这样?”

    卫子戚此时满身蛋液,额头上被石子砸破了口子,原本的喜服早已经破烂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同卫家大门口那张灯结彩的挑着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形成强烈的对比,刺着王凤仪的眼睛。

    虽然是纳妾但是卫家还是做足了面子,王凤仪趁着卫锦然外出经商并不在家中,办了数十桌的酒席,甚至为了体现自己儿子的重要性将卫家族中几个举足轻重的族老都请了来了,想要给最近一直得意洋洋的鱼幼薇一个下马威,却没想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王氏,子戚不是去接新娘子了吗?怎么像是刚打仗回来似的?”

    族长紧皱着眉头望着倒在地上已经站也站不起来的卫子戚,脸上满是怒容,就连说出的话也颇有些咬牙切齿。

    这实在是太是体统了!卫子戚这模样丢的可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脸面,还有整个卫氏家族的脸!

    王凤仪此时哪里还有工夫去理会族老的心思,看见卫子戚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得魂魄都要散了。连忙张罗着命人将镇子上最好的大夫请了来,亲自带着人小心翼翼的将卫子戚送回了屋子里。

    “族长,不管什么事情,如今子戚都是伤成这模样了,等到子戚的伤势好些了再做计较吧,更何况恐怕这其中还有小人在作怪,否则的话有谁敢将子戚伤成这般?”

    王凤仪自然是听出了族长话中的怒意,心里也是不平:我儿子都伤成这模样了,你非但没有一点关心,还总是想着你卫氏家族的脸面,难道你卫氏家族的脸面会有我儿子的性命重要!

    然而一想到如今族长对自己还有些用处,王凤仪也不敢同他对峙,只是好言劝道。

    “来人,将这东西绑起来,打死了再说!”

    直到大夫确诊卫子戚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受了些皮外伤,并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王凤仪这才安心下来。随之便是要找卫肆算账,主子犯了错奴才受罪,古来就是这样。

    “夫人饶命啊,夫人,求求您看在奴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奴才一命!奴才好歹也拼命将少爷救了回来,求求夫人看在少爷的份上饶了奴才吧!”

    卫肆原本打算偷偷的打了包裹逃跑,却没想到被人抓了个现行,如今正压着跪在地上,一见王凤仪要他的命,吓得腿都软了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恨不得爬过去舔王凤仪的鞋子。

    “王氏,这奴才说的仿佛有些故事,还是听听他怎么说的。想必光是这奴才一个人,也没有这个胆子将子戚折腾成这样的,再者说了子戚不是去孙家迎亲了吗?虽说给一个妾室迎亲到底是隆重了些,可是到底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弄成这模样了?”

    族长见王氏虽然明面上是对着他们这些族老客客气气的,然而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问他一声就处理了这下人,总觉得王凤仪并不给他面子,心里头自然是生了根刺儿,可是念在王凤仪是卫家的主母往后还有诸多仰仗到底还是忍住了。

    “卫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否则的话本夫人决不饶你!”

    王凤仪自然也听出了族长话中不满的意味,自己和卫子戚想要在卫家站稳脚根,靠着还是族中的元老们,因此便也顺着他的意思。

    “回族长的话,奴才的确是同大少爷一起去孙家迎亲了……”

    卫肆垂着头,声泪俱下的将今日在孙家门口遇到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一直将孙锦绣说的是怎样一个恶毒的恶女是怎样将卫子戚陷害成如今的模样的。自然这其中早就已经将卫子戚如何绑架了孙景胜,如何逼婚只是全然剔除了。

    “各位大老爷,小的真的冤枉啊,小的千辛万苦将大少爷背了回来,弄成如今的模样,小的真的冤枉啊!”

    卫肆哭得好不凄惨,仿佛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一般。

    “孙锦绣,本夫人和她没完!”

    王凤仪听得的登时血红着眼睛,牙齿磨得咯咯直响,双拳紧紧握着,仿佛将手中的帕子当成孙锦绣一般死命的撕扯着,良久终于恢复了神色,挤出几滴泪水奔到卫氏族长面前哭得好不可怜。

    “族长,那个孙锦绣已经不止一次毁坏我儿的名声,谋害我儿的性命,她和李双莹那个贱人联合起来瞒骗了众人,子戚是怎么样一个人众多族老都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当真是冤枉啊!如今子戚想要化干戈为玉帛娶孙锦绣过门,却没想到……您要为子戚做主啊!”

    族长高高的坐在上首,威严的仿佛是一个深邃博学的老者,低头望着跪倒在地上脚边痛哭的王凤仪,起身将她掺了起来,轻声安慰道。

    “子戚的品性我们自然是相信的。只是那孙锦绣太有心计的女子,像她这样的女子自然是不能留在镇上祸害我卫家的子孙,王氏你放心我卫家的长子嫡孙决不能这样随便被人欺负!”

    “多谢族长,多谢各位族老了。”王凤仪垂头佯装擦着泪水的模样,可是谁也没有发现丝帕之下掩藏的那红唇微微扬起,勾起一抹冷冽而绝情的弧度。

    自然,此时的王凤仪醉心于自己的表演,也同样没有看到,族长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光。两人各着心思,各有各的算计,终究将各自送上了绝路。

    就在这个时候,卫子戚房中的一个丫鬟匆匆走了过来,对着王凤仪禀报,“夫人,少爷醒过来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他想要见您!”

    王凤仪一听说卫子戚已经醒来了,眼泪更是簇簇的往下落,而当听到卫子戚要见自己的时候急忙起身跟着丫鬟朝着卫子戚的房中而去。

    族长并着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见着王凤仪连告辞都不语自己说一声就那样急匆匆的离开,心中对于王凤仪的积怨愈发深起来,虽然她是卫家的主母,但是这样对着族中的长老这般视而不见到底是令人不快。

    “幼薇见过各位族老,见过族长。”

    就在这个时候鱼幼薇扶着丫鬟的手,缓缓地朝着大堂里头走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褙子,下着一条鹅黄百褶衬裙,袅袅诺诺的显出纤细的柳腰,白皙的脖子微微扬起有着绝色美人特有的骄傲也气质,那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半掩着轻纱,显得愈发撩人妩媚。

    “原来是平夫人,平夫人有礼了。”

    看见是鱼幼薇来了,在场没有一个人不有所心动的,眼神都紧紧地跟随着鱼幼薇的一举一动,心里头早就已经瘙痒难耐。

    谁都知道,卫锦然的平夫人鱼幼薇乃是一等一的美人,就算是在整个暮洲也是难找的。对于这样的美人那个男人又能说不会心动呢?

    “我听说子戚出事了,特来看看,不知道族长要不要一同去瞧一瞧,毕竟您也是子戚的长辈。”

    鱼幼薇巧笑倩兮,媚眼儿浮动,早已经勾走了所有人的魂魄,登时所有的人仿佛失了魂灵一般跟着她朝着卫子戚的院落而去。

    “孙锦绣这贱妇!下一次本夫人必要将她碎尸万段,看她还敢不敢那样傲气!”

    然而几人刚刚走到了卫子戚的房门口就皱着眉头,停住了脚步,只因为里头依稀传来了王凤仪刻薄的怒骂和诅咒,令人听了不由得心惊,仿佛脑海之中已经形成了一个恶毒的母夜叉的形象,同面前绝色美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看着走在最前头的鱼幼薇忽然停下了脚步,卫家的一众族老也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却也舍不得就此离开。

    鱼幼薇站在最前头,谁也没有看到她此时脸上的表情的变化,却只听见她用颤抖的声音低低得啜泣着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警告旁人一般。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若是往后子戚真的坐上了卫家家主之位,恐怕卫家……唉……我们母子可还有容身的地方吗?若是能有办法保住我儿子凛,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话,自然是听在了一众族老的心里头。

    他们一个个能在这偌大的卫氏家族之中做到了如此的高位,自然是都已经混成了人精。如今听着鱼幼薇这话,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往后的日子。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卫子戚并不会一个能够托付大业的人。

    卫氏家族靠着就是卫家商铺的支援,若是那一日这性子暴虐做事浮夸的卫子戚坐上了家主之位,难保他们不会成了他手下的鱼肉,相比之下,温润谦和的卫子凛就来得太好了。更何况,鱼幼薇母子的确是可怜……像这样的大美人…。

    如此一来,各人的心里头早就已经各有各的算计了。

    站在那里,仿佛风一吹就要飘走一般的鱼幼薇面纱下的面容却是带着凛冽的冷意,那一双含着秋波送情的水眸也冷的透彻。有时候话不用多,一句便能够置人于死地。

    王凤仪你不是想要我同孙锦绣之间自相残杀吗?我倒要看看,到了最后死的到底是谁!

    而此时,完全不知道外头的情况的母子二人正坐在里屋说着自以为秘密的悄悄话,却不知道外头的人早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

    “娘亲,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孙锦绣那个贱人竟然敢这么对我,我必定要将她娶过门,我咽不下这口气!”卫子戚的声音有些沙哑,然而话中的恨意却是能轻易听得出来。

    他就是要将孙锦绣娶过门,狠狠的虐待她,却不给她一个妾室该有的地位,他要看着她求他,看着她不得不像旁的人一样用尽所有的算计来得到自己的宠爱,他要她后悔一辈子!

    孙锦绣,既然本少爷赐给你,你不要,那么往后你就算是求着要,本少爷也绝不给你!

    “哼,你到了如今还要娶那个小贱人?你以为她会肯嫁给你?依我看,不如找个人绑了她,把她山沟里头给那些屠户!听说那些屠户家里头穷,娶不起媳妇都是几个男人拼一个媳妇儿用的!我要让那个小贱人尝尝胆敢欺辱我家子戚的下场!”

    王凤仪没想到卫子戚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迷恋着孙锦绣,气得不行,然而自己的宝贝儿子如今伤成这样她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用尽最恶毒的言语诅咒着孙锦绣撒气!

    “娘亲,她会心甘情愿嫁给我的!一定的!只要孙景胜还在我的手上,她就只能乖乖地听我的话!”

    卫子戚的眼中带着怨毒,仿佛是一条看上了猎物便要死死缠住的毒蛇,不死不休。

    “几位老爷,你们怎么在外头不进去……”

    忽然从外头传来了丫鬟娇脆脆的声音,卫子戚浑身一震,颇有些惧怕的抓紧了王凤仪的手,眼中满是慌乱,带着被抓到了做坏事之时的窘迫和惊慌。

    “娘亲怎么办?要是让那些老不死的知道了……”

    卫子戚压低了声音,整个身子都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他如今已经完全失去了父亲的宠幸了,若是连族老们的支持也没有了,他就真的全完了!

    “你就放心吧,那些族中元老娘亲都已经打点安排好了,不会对你有什么阻碍的,你记住,卫家家主只有你卫子戚一个人,他卫子凛不过是也贱种,一万个他那样的也比不上你!”

    听到王凤仪言笑晏晏的拍着他的手背,轻声安慰着,卫子戚这才放心的又躺了下去,装出伤的很重的模样,张着嘴吃力得喘着气仿佛是真的快要死去了一般。

    “几位长辈,子戚已经醒了,说是想要见几位长辈最后一面,哎,这个傻孩子啊……”

    王凤仪刚刚走出屋子,原本浮现在脸上那阴毒的神色便立即转化为了伤心欲绝的模样,颊上沾着泪痕仿佛刚才真的哭了很久一般。然而当王凤仪见到站在一旁的鱼幼薇的时候,脸色急不可见的变了变,却强忍着对她视而不见。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都去看看吧,也好让子戚安安心。”就在诸位族老面面相觑的时候,族长低沉的声音终于想起。

    王凤仪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难道还要找个大夫来验伤不成?到时候验出来,卫子戚真的是被马踩了,他们又能怎么说,可是老脸都丢尽了,所以只能跟着王凤仪演戏,当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也就是了。

    “你就不用进去了,免得到时候磕着碰着了,老爷又要来找我的事儿,来人送平夫人会倚竹楼去,找人好好的跟着平夫人免得她不好好养病总想着要出来贪玩。”

    见族中长老都跟着族长走进屋去,王凤仪急忙一个闪身挡在了鱼幼薇的面前。她绝不能让这个女人在使出她的妖媚伎俩,这些族老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收服的,若是让鱼幼薇勾引了去,到时候子戚的地位可就真的不宝了。

    因此,趁着卫锦然在外的几回,王凤仪将鱼幼薇软禁了起来。

    “王凤仪,你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你的儿子了?”鱼幼薇似乎并不着急,冷笑了一声,竟然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跟着人乖乖得回到自己的倚竹楼去。

    自从族中长老走后,卫子戚在床上躺了半天,然而越是这样一个人静静的躺着,脑海之中就越是要浮现出孙锦绣那娇柔水嫩的模样,似乎只要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一般,一想到这些卫子戚整个人就燥热的厉害,连躺都躺不稳了。

    可是转头又忆起今个儿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卫子戚又是恼又是恨,自己当时被马踩了,故意装作要死不活的模样,想着利用她是大夫这一点,先进了她家等到治好了伤再生米煮成了熟饭,却没孙锦绣竟然见死不救就那样直赖赖的想要赶自己走,当真是一点儿人性都没有!

    可是,卫子戚似乎是忘记了,他自己是怎么逼着孙锦绣的,他当时受伤之时是怎么怀着龌龊的心思装模作样的。

    一时之间卫子戚心绪不平,卫子戚竟然带着病又要抓着卫肆朝着镇子外头的破庙里去。

    “大少爷,您就不能等过几日再说,或者是等到天亮了奴才命人将那孙景胜带回来,您这样折腾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必定是饶不了奴才的。”

    卫肆望着卫子戚这样着急上火的模样,也知道这大少爷是白日里头受了委屈,所以想要从孙景胜的身上给讨要回来的。

    “吵什么吵!哼,孙锦绣不是不要嫁给本少爷吗!好啊,那原该是她承受的就让她弟弟来承受!我倒要看看,毁了她弟弟还能不能让她痛不欲生!”

    卫子戚发了狠一般血红着眼睛,狼一样的眸光紧紧的盯着前头,下身的欲望因为想着孙锦绣而早已经剑拔弩张着,心一横便想要去染指孙锦绣的弟弟。

    这一回两个人连贴身的侍卫都没有带就直接朝着镇子外的破庙奔去,四野黑魆魆的一片,就连那破庙里头的灯火也暗沉了不少,更加没有像以往一般有人来迎接。

    卫肆当下就觉得不对,然而还没来得及拦住卫子戚探个究竟,心急火燎的卫子戚早已经怒红了眼睛失去了理智,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直接跳下马就冲这里头嚷嚷着。

    “人呢!死到哪去了,快把那小子拖出来,爷现在就要办了他!”

    卫子戚就这样一边喊着一边朝着里头走去,半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周围诡异的氛围,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卫肆已经没有跟着他,而是探头探脑的守在外头等着卫子戚一有情况就上马逃走。

    卫子戚方走进破庙里头,就见这里早已经人去庙空,唯有破庙里头佛龛上的蜡烛却还闪烁的燃着。被熊熊燃烧怒焰包围的卫子戚当即好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透了一般,彻底得清醒了。

    可是就在他发现事情不对,想要转身离开这里的刹那,几道黑魆魆的影子扑了上来,将他拿下在按在地上。

    一双鼠眼时时刻刻注视着破庙里头动静的卫肆见卫子戚被抓住了,知道大事不妙,正想要丢下卫子戚独自开溜还没得及走一步也被一把摁倒在了地上……

    第二日一大早,早间的集市就热闹非凡,卖菜的,卖菜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而此时昨晚外出公干张捕头正带着的几个捕快骑着马慢悠悠的晃进了镇子。

    而最引人注意的则是张捕头的马尾巴之后用一只一指粗的麻绳绑着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的朝着衙门的方向而去。

    “走快点!被你们耽误了一夜,你们以为哥几个不用睡觉吃饭的吗!”张捕头瞪着眼,恶狠狠地对着身后那两个面皮浮肿,满脸伤痕早已经看不清长什么模样的人吼道。

    若是昨天夜里刚刚被抓的时候,卫子戚大概还能梗着脖子回几句,而就这样被拖着走了一夜,只要是骂一句就是一顿胖揍,再加上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已然是没了半条命,只能这样踢踢踏踏的被拖着三步一个趔趄。

    进了镇子之后,张捕头似乎再也按捺不住性子,急着要回去一般,加快了马速。后头被绑着双手的卫子戚先还能跟着跑几步几步,之后完全是被拖着走了,只见他一个不稳,砰地一声撞在了路边的一个摊位之上。

    “恩!”

    卫子戚闷哼一声,整个人侧身就翻在上头,那薄木板做的架子瞬间被压成了几段,卫子戚哐当一声从上头栽了下来,而那些物什也都零零落落的四散在地上,再也不能用了。

    “赔钱,你陪我钱!”

    卖那些小物什的大娘眼看着自己一大早出摊的东西就这样被卫子戚全给毁了,气得一把就抓住了倒在摊子上的卫子戚,死死地拽着他,不让他走。

    而事实上,卫子戚这一倒下也的确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大娘,您莫急,这可是卫家的大少爷,您破了坏了什么东西到找到卫家去要钱就是了,反正卫家有的是钱!”

    张捕头冷眼睨了一回那地上的卫子戚,伸手将马尾巴上的绳子硬是一拽,把卫子戚给生拉硬拽的拖了起来,粗声冷笑道。

    “昨个儿可是张牙舞爪的很,怎么如今就这幅德行,别装死,起来!”

    说着,又拖着卫子戚往前走着,这张捕头似乎是拿了谁的好处,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卫子戚一般,几次三番都故意将卫子戚撞在了一旁的小摊贩上,然而撺掇着那小商贩都去卫家讨要银钱。

    等到了衙门口的时候,卫家门口已经围满了前来讨要银钱的商贩。

    “你们这是干什么!想要敲诈吗!”

    卫家的老管家干巴巴得瘦的剩下一张面皮的脸,眉心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瞪着卫家门口围得人山人海的那些人,大怒得冲着外头叫嚷。

    “赔钱!你家少爷撞坏了我家的铺子,赔钱!”

    “你家少爷撞破了我家三十几个鸡蛋,赔钱!”

    “……”

    自然,这一路上卫子戚不可能真的撞了这么多东西,只是人一多了反正无凭无据的谁也不能证明是谁,有些人便想着来占个便宜,敲诈些银钱也好度日,反正这卫家做的也不全都是什么正经的买卖,经商的人能够几个是底子里头真正干净的?

    “……夫人,这可怎么是好?”

    管家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好将这事儿交到了王凤仪的手中,让她看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自从卫锦然离开家里头之后,鱼幼薇便被软禁在了倚竹楼之中见不得外人,整个家里头里里外外做主的俨然都是王凤仪一人了。

    王凤仪大概是得了势,一时间以为就算是卫锦然回来了也不能将她怎样,一改往日收敛小心的模样,变得狂狷狠戾起来。

    一听管家前来禀报这事,登时怒得砸了手中的茶盅,气得伸手戳着管家脑袋骂着。

    “混账东西,大少爷伤成了那个模样,自然是躺在屋子里休息,怎么可能犯下什么事情被衙门抓了!”

    王凤仪虽然这样说着,然而心里头却是惴惴不安,自己养的这个儿子她很了解,向来性子急躁,很有可能昨个儿受了孙锦绣的欺压想要从孙景胜的身上找回来。她却没想到这个孙锦绣技高一筹,竟然将孙景胜的所在找到了,还联合了衙门的人。

    这姓孙的蹄子什么时候被养的这么刁钻了!

    “王氏,我看卫子戚到底在不在屋里头躺着养病,只要大伙儿去看看就全都明白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族长带着族中的几个元老,不由分说的闯进了卫家,眼中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慈祥和蔼,而是带着盛怒的锋芒,冷冽得望着王凤仪。

    王凤仪心中一惊,他们之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的吗?

    不管子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将来都要让子戚坐上卫家的家主之位的!只要是子戚坐上家主之位,将来必定少不了他们的好处。可是,这些人如今到了这里来,分明是要将卫子戚的事情抖搂出来!

    难道是鱼幼薇?不可能!她被自己圈禁起来绝不可能有机会和卫家的族老们见面!

    “族长,子戚伤得重,如今正在屋子里头静养,咱们还是莫要打扰他的好,难道您还不相信我吗?”

    王凤仪咬着牙,上前对着族长笑的得体,然而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却则是对着族长一个劲儿的使眼色,仿佛在警告着他什么。

    可是,族长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甚至伸手一把将王凤仪推到一旁,带着人就要朝着卫府的后院冲去,王凤仪见大事不好,急匆匆的命人将护院都找了来,死死地守住朝着卫子戚院落去的方向。

    “来人,给我拦住他们!今个儿谁若是敢去打扰大少爷休息,就给我打断他的腿!”

    王凤仪知道,自己这算是和卫家的这么族老们彻底得决裂了!往后她的靠山也没有了,可是想想,如今自己已经趁着卫锦然不在家的时候掌握了几乎整个卫家,就连卫锦然最宠爱的女人——鱼幼薇也在自己的手中,想必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卫子戚坐上卫家家主之位了!

    “王氏,你竟然敢藐视族长,你好大的胆子!”族长怒眸圆睁,胸口被气得剧烈的起伏着,仿佛下一瞬就要喘不上气来一般。

    “族长?你这样的人也配做族长?!哼!你难道要我将那些腌臜的事情让所有人知道吗!”王凤仪同样寸步不让,带着卫家的护院站在最前头,挺起胸昂着头,眉尾高高的吊起,带着凌厉而凶狠的颜色,不让族长同那些族长的长老们在上前一步。

    族长被王凤仪的这一句话吼得面色一阵白一阵青,却再也不敢擅自朝着前头靠近一步,而他身后的那些长老们同样也是垂下了头,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可是,这些人全然没有要退却的意思。

    就这样两方人,僵持着,对峙着,谁也不让谁的就快要大半个时辰了。

    就在那些老骨头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张捕快洪亮的嗓门,所有的人都朝着外头看去,只见张捕头带着几个捕快朝着里头走了进来。

    张捕头声如洪钟清晰而响亮,却一声一声震进了王凤仪的心里头。只见她身子微微一颤,几乎就要站不稳了,幸而身后的丫鬟掺了她一把,她才没有跌倒在地上。

    “王氏,你儿子身犯绑架勒索重罪,县太爷要开堂审理此案,你如今同我们走一趟!”

    ------题外话------

    想知道卫渣渣和渣渣他妈的下场是什么?这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逼婚的前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锦绣在这其中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景胜又到底去了哪里?且看接下来的章节,这一次绝对会虐渣渣虐到亲们爽!锦绣果断怒了,这回绝对不会再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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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是否亲生?

    “王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诓骗我等!如今你还敢说卫子戚是在府中养病?”

    听到张捕头的这一番话,族长青黑着脸色,指着王凤仪的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已然是怒火中烧。

    “族长,这是竟是我也不知道的,大概是中间有些什么差错误会,等我到了县衙将事情弄清楚了,再回来给你做一个交代。”

    王凤仪见事情竟朝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语气登时软了下来,心里头盘算着先买通了县太爷将这件事情压下来,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到时候既不上了卫家的颜面,外人也不知道知道的太多。

    至于这些族中的老东西,原本王凤仪还想要留着他们,现在看来只一等着卫子戚这事儿完了,她就要好好的一个一个同他们算账。既然是自己把握不住的东西,唯有毁了才能安心!

    “张捕头,这些请您喝喝茶,劳烦您一会儿让我独见县令大人一面,我有些要事同他商量,”王凤仪好不容易安抚下了一众族老,转身就褪下了手腕上那一只成色剔透的镶珠翡翠镯子塞到了张捕头的手中。

    “卫夫人,抱歉了,大人吩咐下来这件事情不能私了,否则的话他给不了整个镇子的百姓一个交代!更何况,今个儿一大早,汶水村的孙锦绣已经敲了鸣冤鼓,这事儿也私了不得了。”

    张捕快冷睨了手中的翡翠镯子一眼,面对这价值万金的首饰竟然没有半点贪婪的神色,反倒是嗤笑一声,将那翡翠玉镯丢了回去。王氏一惊,手上一抖竟没有接住那镯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首饰落在了地上碎成了数段。

    看着张捕头和县令茶米不进的样子,王凤仪更是惊诧万分,她本对这事成竹在胸,就算是孙锦绣施了毒计陷害了卫子戚,她也有办法买通县令私下了结。

    可这孙锦绣竟然有这个本事按捺住了县令和张捕头!

    孙锦绣!

    王凤仪一贯的骄傲被蓦然打碎,就连平日里常用的伎俩也受了限制,她向来以为在整个镇子里头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因此她能自信冷静的处事,谋算出一条一套的毒计。可是如今,她急了,乱了,慌了。也,是输了。

    “废话少说,卫夫人走吧!”

    张捕头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见王凤仪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候了,也不同她再多说些什么,侧过头给身后的捕快使了个眼色,那些捕快便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上前驾着王凤仪就走。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些狂徒,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竟敢这样对我!放开!”

    王凤仪平生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登时怒得挣扎着,然而她不管怎么挣扎对方就仿佛是木头一般没有半点儿知觉任凭她叫骂踢打。

    “族长,如今这模样,咱们该怎么办?”

    在场的族老看着王凤仪被架走了,面面相觑登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家都没想到竟然这中途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各位族老,没想到子戚竟然会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他们母子将我软禁起来,但是到底大家都是卫家的人,幼薇私心想着还是该去看看,不知道各位族老意下如何?”

    王凤仪被官衙的人带走了,底下的下人一时间就好像是没了头的苍蝇一般,而倚竹楼的丫鬟趁机将鱼幼薇带了出来,控制了如今卫家的局面。

    鱼幼薇的模样比前几日更加削瘦了些,然而那姣花照水、弱柳扶风的模样显得愈发娇娆,只一眼便让人心生怜意。

    “既然幼薇都这样说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又怎能不去,”族长首先开口,笑得格外的慈祥。

    等到卫家的一众族老同鱼幼薇来到府衙的时候,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鱼幼薇嘴角一勾,媚眼之中带着冷笑。

    这孙锦绣当真是厉害,竟能引得几乎整个镇子上的人都来了。

    “……回禀大人的话,事情就是这样,民女没想到这卫子戚竟然这般丧心病狂,之前吵着要同我解除婚约后又抛弃了我表姐李双莹,如今一转头绑架了我弟弟孙景胜,竟然要借此来逼迫我做他的侍妾!大人,原本这卫子戚以妻为妾,又始乱终弃,已经是为天理所不容了,如今……”

    孙锦绣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如今真的是气息奄奄的卫子戚,眸光晦暗不明。地上的这个男人当初是怎样的意气风发的要将自己贬为妾室,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不出几月他便成了如今的模样了。

    “大人,卫子戚为富不仁,如此仗势,大人若是不除必为祸患!”抬头间,眸光已化作冰霜剪影。

    这件事情对错与否一目了然,孙锦绣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其中意味让旁人自己体味反倒更能诛心!

    果然,听到这话,县令的脸色变了一变,已经是握紧了惊堂木。

    再过些时候就是就有御史台派下的监察御史前往各州同各州监察刺史入各县监察官员绩效。此时,更是容不得任何的差错,所以卫子戚这件事必须严办!

    而外头百姓也都愤怒的瞪着躺在地上的卫子戚,眼中燃起熊熊的怒火,有些性子急的妇人早已经伸着手指戳着卫子戚的脊梁骨痛骂,自然也有提着孙锦绣和孙景胜抱不平的。

    自然,这些平头百姓最看不惯的就是被这些富人欺压,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狠了劲儿的痛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仇富心态。

    “孙锦绣,此时你可有凭证?”县令理清楚了头绪,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办了,看了一眼孙锦绣,彼此心照不宣却已经是达成共识了。

    “回大人的话大人,人是张捕头抓到的,人证物证俱在,那您就算是不信我也要信您的手下。”

    孙锦绣这样说着,正好,此时张捕头带着王凤仪到了堂上来,在无人注意之间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又收敛了眼神,各办各的事情。

    “禀报大人,犯妇王凤仪带到。”

    张捕头对着县太爷行了个礼,随即对着身后的人打了个眼色,将仍旧还在挣扎的王凤仪一把丢在了堂上。

    王凤仪本来还想要叫骂,然而当看到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卫子戚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争执这些,扑上前去急得大叫。

    “子戚,子戚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子戚,我的儿啊!孙锦绣,你这贱婢,你到底对我的子戚做了什么!”

    失了冷静的王凤仪变得完全不像平日的自己,抬头就冲着孙锦绣叫骂着,显然是已经忘记了此时她还在公堂之上。

    对于王凤仪的这些指责,孙锦绣既不反驳也不发怒,只是站在一旁淡漠的听着,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的神色,仿佛对方不是在骂自己一般。

    “犯妇王凤仪,本官问你,犯人卫子戚在买凶绑架孙锦绣之弟孙景胜的事情你是否知情?若是知情期间你为何不加以劝阻?为何你不前来报官?连坐之责你可清楚?”

    县令见王凤仪到了公堂之上竟然还敢如此叫嚣,脸色蓦然沉了下来,手中的惊堂木再一次重重落下砸的案桌震了几震,震得王凤仪也终于回过神来。

    “大人恕罪,民妇方才见儿子伤成这样,母亲天性如此还望大人海涵。”

    回过神来的王凤仪沉默了良久,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孙锦绣牵引着纵身跳入深渊之中。她不能乱,不能慌,如今子戚已经这番模样了,若是她慌乱了便真的无力回天了!

    姜还是老的辣!王凤仪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安慰自己。

    “回大人的话,这件事情民妇什么都不知道,民妇相信子戚也不会做出这样腌臜的事情来!再者说来,孙锦绣同我儿子戚之间积怨已久,我儿虽然以同她解除婚约,但是她三番四次挟怨报复。更何况子戚素来良善,若是中了什么人设下的圈套也未可知。”

    王凤仪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淡定从容,也想明白了孙锦绣打击她让她慌不择路,这是分明想要牵引她让她坠入深渊,幸而在这临渊一脚她回过了神来。

    “王氏,你可有证据?”既然双方都各执一词,那么此时唯有证据才是最重要的。

    王氏此时虽然已经回过神来了,可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准备的功夫,自然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给卫子戚找到什么人证,亦或是想到什么脱罪的借口。

    王凤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明智的选择不同县令争辩什么,转而化作了悲戚无助的模样,见怀中的卫子戚搂的更紧了些,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县令大人,如今人命要紧,莫说我儿子戚如今还不是人犯,就算是他伤成这模样也要将先给她请个大夫啊!”

    既然如今时间不够,王凤仪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一个“拖”字,只要今日不升堂,就算是等到了明日她也有办法能变出成千上百个人证来帮助卫子戚脱罪。

    王凤仪怀中的卫子戚则是明白了王凤仪的意思,心中一喜,他以为自己这一次必然是死定了,却没想到王凤仪还有这样的法子能够帮他。原本已经恢复了些元气的卫子戚干脆死死地闭着眼睛任是王凤仪怎么叫唤就是不醒过来。

    “王氏,你莫要着急,卫子戚不过是暂时晕了过去而已,大概是昨夜实在是折腾的太久了,毕竟那镇子外头的破庙到这的距离用脚走得也不算太近,你要大夫还不简单,这里不就有一个?”

    站在一旁并没有推下的张捕快看着这一对母子哭哭啼啼的演戏,冷哼了一声,随即就看向了孙锦绣。

    孙锦绣如今在镇子上也小有名气,对于卫子戚的伤自然是能够治的。自然若是这个时候卫子戚醒了,这案子必然还得再审下去。

    “大人,孙锦绣如今是原告,我儿子戚是被告,现下里让孙锦绣来医治我儿似乎不大合适?”王凤仪自然是不能让孙锦绣再碰卫子戚半下,急忙开口拒绝。

    “卫夫人,若是你实在是不放心可是让衙役动手,我在一旁指示便是,绝不会对令郎做出什么谋害之事,更何况这里是县衙,我也没有这样的胆子做什么。”

    孙锦绣转头而笑,那笑容温柔之中带着一丝妖邪的妩媚,看着卫子戚的眼光也显得愈发的邪肆,仿佛能够看透他们两人此刻的心声一般。

    王凤仪忍不住浑身一颤,那目光本是温柔的为什么却让她觉得那样的恐惧心惊,仿佛下一瞬就会发生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可是,孙锦绣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容不得她不拒绝。

    “用银针扎进卫子戚的人中,若是不醒再扎入天灵便是,只是这天灵是人之死穴,你下手只是必要小心,否则性命堪虞。”孙锦绣一边提醒着那拿着银针的衙役,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卫子戚的眼珠轻微的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清冷弧度。

    果然,经过孙锦绣那样一吓,银针刚刚扎进了人中,卫子戚便缓缓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抿着唇恼恨的瞪了一眼孙锦绣,王凤仪自然也是在心中将孙锦绣碎尸万段,却仍旧不解恨。

    “大人,子戚冤枉!子戚并没有绑架孙景胜,也没有想要强纳孙锦绣为妾,一切都是孙锦绣为了诬陷我而捏造取出来的!”

    卫子戚见事情既然是躲不过了,只能够打死不承认了,反正对方只是抓到了自己出现在那破庙之中而已,并没有抓到其他的什么把柄,难道这样简单地就能定他的罪了?

    “既然卫公子既然没有绑架我弟弟,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弟弟被绑架的破庙之中?而且是在这样的子夜!我可是记得白日里卫公子受了重伤,被马狠狠的踩了一脚,当时可是吐了血的,您不好好的休养着,跑那么远是去散步?”

    孙锦绣的话,掷地有声让所有的人都不由得看向了她,只见公堂之上那女子一身浅青色素衣,身量未足,年级也尚小,可是却已经自成一番慑人的气势,令人不能够忽视掉她的存在。

    “卫子戚,你可还有话说?”县令抿着唇,望着跪在地上的卫子戚。

    卫子戚眼珠一转,开口便是胡诌。

    “回大人的话,只因为那一夜我神仙入梦,告诉我说我半夜到镇子外头的这个破庙里头能够看到仙子,这仙子能助我一世好运,所以我才去那里的,谁想到竟然被你们给不明不白的抓了,我想恐怕入梦的可不是什么神仙,是恶魔吧!”

    卫子戚回头睨了一眼孙锦绣,毫不相让,话里有话的反唇相讥。显然是将孙锦绣比作了陷害他的恶魔。反正这做梦的事情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谁也说不得他是错的!

    “呵!卫大少爷好计策!把一切过错都推给了一个梦里头的神仙,这恐怕没人能够辨出真假来!”

    孙锦绣面色如常,仿佛一点也不在乎卫子戚竟然利用了这样的梦言遮掩了自己的禽兽行径,淡漠得令人觉得无形透着一股自信,让人无端恐惧起来。

    “卫大少爷方才说并没有强娶一事,那日在我家门口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卫大少爷你怎样逼迫,怎样想要强娶,怎么卫少爷还要辩解不成?卫大少爷又要说这事我捏造出来的谎言,就是为了报复你的!那么我倒是想不通了,我孙锦绣好端端的一个民女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同你这样的大少爷过不去的?”

    孙锦绣这话并没有说满,只是为了给卫子戚留一个自相矛盾的空隙,到时候让他的谎言能够不攻自破。也就是说,孙锦绣早就已经能完完全全的判断出卫子戚此时心里头在想着什么,甚至能猜出他将会要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哼!我并没有强娶你,是你自己那日在荷香楼的时候告诉我愿意做我的妾室伺候我的,我第二日才浩浩荡荡的办了迎亲的队伍,没想到你竟然却那样羞辱我!至于你为何要报复我,大概也只有你自己知道的最清楚了,我想着我同你之间的深仇大恨恐怕只是因为我休了你,想要娶你的表姐李双莹,所以你才要这般报复我的!”

    卫子戚横着眉,对着孙锦绣怒目而视,此时的他对于孙锦绣的恨意早已经超出了爱意了,只想着能够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像卫子戚这样的男人不管嘴上说的有多好听到头来最终想要守着的只有自己。

    听到卫子戚这样说,孙锦绣不怒反笑,那水润的樱唇渐渐的抿开一抹笑,就仿佛是一朵绽开的樱花一般,娇艳之中带着一丝邪意。卫子戚望着那一抹笑,刹那间的失神然而对方孙锦绣寒尺的眸的时候,倏然间由心底里升上一抹惧意,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是算计的好的,他知道自己会说什么她也想到之后该如何反驳!

    不知道为什么,卫子戚忽然会有这样的错觉,惶惶然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的在心里弥漫让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第一点,荷香楼我的确是去了,但是当时卫少爷欲对我行不轨之事,而不是我求卫大少爷纳我为妾,这是当时卫少爷请我喝酒时候用的酒杯,酒杯里头的酒被我倒了,可是杯壁上还残留着合欢散的粉末,大人可以请仵作前来查验!还有我将酒倒进的海绵之中,这里头的酒水想必是荷香楼特制的荷花梦蝶酒,里头可是搁了不少的合欢散。”

    “怎么可能!孙锦绣这是你诬陷我的!”

    在卫子戚慌乱的眼神下,孙锦绣忽而从袖中掏出了一只青瓷酒杯并一块海绵,递上前去。卫子戚知道这东西决不能让仵作经手,只要仵作查验了里头的东西,那么必然能够查到他做的那些事情!

    看着卫子戚其余否认的模样,孙锦绣唇角微挑,转了转手中那只精致的酒杯,笑容别样的灿烂妩媚,望着卫子戚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只即将要溺死却仍旧垂死挣扎的老鼠。

    “这酒杯是荷香楼酒杯的款式,荷香楼的酒杯都是订做的,而且是内部订做的,旁的人没有半点伪造的可能,大人尽可以去查验。”

    “拿去查验!”县令见卫子戚还想要辩白,当即截断了他的话,开口吩咐。

    不一会儿,师爷便得到了仵作传来的消息,立即报告给了县令之后。县令听后猛然间瞪红了眸子,几乎咬牙切齿了怒道。

    “卫子戚,要不是孙锦绣聪明过人,恐怕早已经让你这等禽兽给得逞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大人,请容民女说完。”

    孙锦绣对着县太爷做了一个揖,演戏演全套,若是不让她把话说完了她会好几日谁不着觉的,而且若仅仅只是这一条罪状还不至于让卫子戚从此以后再也爬不起来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这就是为何之前她一直忍着。因为孙锦绣知道简单的让卫子戚输了一次只能加重他的仇恨,到时候反倒是麻烦了自己。而让他再也没有没有反击的余力,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卫子戚方才说,我答应了婚约,之后又要悔婚。此事事关我的名节,若是我真的这样做了,那么之后我的名誉定是要毁了。可是之前卫子戚又说我是因为你卫家退婚,自己的名誉被你所害所以才愤怒报复的,既然我这样在乎自己的名誉为何还要以这种毁坏名誉的方式报复你呢?”

    孙锦绣斜睨着此时已经面色青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卫子戚,满眼之中全然是不屑,这个男人可真是恶心,不但做了事情不敢承认,而且还是那种做了婊子又要给自己立牌坊的渣滓!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而且,县令大人,想必整个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了,那日退婚的事情是我孙锦绣嫌弃他卫子戚脏了,配不上我,是我将他休了!若是说要怀恨在心恐怕也是他卫子戚怀恨在心才是!”

    孙锦绣仰起头乜斜着跪在那里的卫子戚,至始至终都是那样的淡漠。有些人就是喜欢往别人的身上泼脏水,而旁人不明所以的将那些话传了出去,所以她有必要为自己澄清,虽然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在乎往后嫁不嫁的出去。可是她讨厌被人陷害!

    “卫子戚,你可还有什么话好说!”惊堂木的声音几乎是震动着整个公堂,外头的太阳很大,晒得人头脑发晕,可是县太爷的音调却是彻骨的冰冷。

    “大人,这一切都是她孙锦绣的猜测罢了,我的确是在酒中下了合欢散,可是那时我找了天香楼的伶人一同欢好用的,没想到竟然被孙锦绣给用来诬陷我了!那日孙锦绣的确是求着我纳她为妾的!”

    卫子戚就是死死的咬着不放,就算是他的名声臭了,他也要孙锦绣之后一辈子都就不出去,只能做个没人要的老姑娘!

    “卫子戚,既然你不愿意说的话,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实情!”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一旁不出声的张捕头忽然开口,粗犷英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大人请传人犯,赵六、任穷几人上堂。”

    县太爷似乎也没想到孙锦绣竟然不断的有后手,誓要将卫子戚一网打尽,想了想卫锦然又想了想自己的官位,权衡利弊之下无奈地挥了挥手,算是答应了。

    “大人,这几人是那日小人在救出了孙景胜之后将其逮捕的犯人,经过审讯,他们已经对那日的事情供认不讳,的的确确是卫子戚让他们去绑架孙景胜的,而且这件事情王凤仪也知道。赵六是卫老爷三姨娘赵氏的哥哥,之前王凤仪曾经威胁过赵六,若是他不按着卫子戚的吩咐去做,就让赵姨娘在府中的日子过不下去!”

    张捕快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供认状递到了县太爷的面前,显然张捕头早就已经知道卫子戚和王凤仪犯下的事情,只是到了如今才将东西拿出来,显然是受了谁的命令。

    “卫子戚,王氏!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县令乜了一眼张捕头,心中不忿,显然是不高兴张捕头竟然做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可如今供认状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得将气撒在了卫子戚和王凤仪的身上,

    “大人,是赵六冤枉民妇,那赵姨娘向来同民妇不好,觊觎民妇正室之位,若是串通自己的格格,才让他连同孙锦绣那个贱婢一同污蔑我们母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凤仪梗着脖子,仍旧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她相信凭着自己的一张巧嘴,死得都能说成活的,还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就算是再多的证据,她也有办法让他们变成废物!

    站在人群之中的鱼幼薇眯着眼睛,望着跪在堂下的王凤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王凤仪到真的是厉害,一张嘴能将死的都说成活的,不过她再厉害又能怎样?

    “族长,如今子戚的罪名已定。若是再多说些什么,丢的只能是卫家的脸面,这话幼薇原本不该说的,只是真的不忍……”说着说着,鱼幼薇便垂下头去,鬓间落下几缕青丝,显得别样的风情与委屈。

    “你的心,我都晓得,这事儿还是我来办。”卫家族长望着鱼幼薇这模样,更是心动,轻声宽慰她,随即便拨开人群朝着堂上走去。

    “王氏,你给我闭嘴,难道还嫌丢着卫家的脸丢的不够吗!我是卫家的族长,卫家的事情自然也有我来做主。大人,自古以来妇人犯罪大多送予族中,由族中长老定罪,还请大人宽恕。”

    “既然族长都来了,将王氏带走便是了。”

    县令见卫氏族长今日竟然也来了,多少有些震惊,身子稍稍动了动,便点头同意了。

    除非是犯了杀人的大罪,否则的话女子犯罪大多由宗族判定,一来若是入了监狱女子的清白大多都被毁了,二来也是为了显示宗族的强盛,县令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

    “兹王氏德行有亏,言语无状,自此日起休出卫府,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另因触犯律法之罪与卫家再无干系,还请大人明断。”卫氏族长言下之意便是将王凤仪休弃了,就算是之后县令判了她的罪,宗族也不会再多管。

    至于卫子戚,如今王凤仪已经被休弃了,卫子戚如今又背上了这样的官司,名声算是彻底的臭了,往后卫家家主的位置也绝没有他的一丝可能了。

    “什么!休了我?你们要休了我!”

    王凤仪没想到族长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将了自己一军,转头忽然望见站在角落的鱼幼薇正抬眸对着自己笑,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嘴角带着疯狂的冷笑睨着站在眼前的卫家族长同一众族老。

    “你们这些老不死的东西,当初想要我的时候甜言蜜语什么恶心肉麻的好话都能说得出来,如今呢!如今倚竹楼的那个小妖精肯见你们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当我是石子,恨不得踢上一脚才开心!”

    听到这话,卫家的几个长老脸色陡然一变,像是被揭穿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眼神飘忽甚至有些人将头转到了一旁,不敢去看王凤仪。

    卫家族长更是伸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王凤仪的鼻子骂道,“你这毒妇,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可没有胡说八道!不但是你们,她还害死了我的儿子!王凤仪你赔我儿子命来!”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冲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冲了进来,就要去掐王凤仪的脖子,却被王凤仪一把推倒在地上。

    “你这个老太婆有完没完!你儿子是自己要死的,关我什么事情!”

    王凤仪血红着眼睛,那模样看起来煞人的很,仿佛是被什么魇住了一般,哪里还有平素高贵冷艳的模样,就连一旁的衙役都不敢上前去捉她。

    “青天大老爷,求求您为民妇做主啊,七年前卫子戚奸杀了府中的一个丫鬟,人家家里人就死活吵着要上门赔命,可是王凤仪她却勾引了我儿子,让我儿子自杀给卫子戚替罪。”那老妇人挣扎了跪了起来,扑倒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大哭起来梗着喉咙无望得申诉着。

    “当时王凤仪同我儿子在一起已经有一年多了,她还曾经打过一次胎。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求到有人帮着我说话了!他就是在萧家药房做了二十几年的刘掌柜!你当年不敢去自家药房买打胎药,又怕小药房不干净卖的是假药,便给了刘掌柜一千两金子要他保守秘密。”

    那老妇人的话一出,便换来了王凤仪的一声惊叫,“不可能,刘仁志明明已经……”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铁制面具的男人走了过来,冷笑着眸中淬着寒光和怨毒,“你是想说,‘刘仁志那个蠢货明明把事情办砸了还想要敲诈我,早就已经被我命人砍了头丢进了沧水里头,怎么可能还活着帮你作证!你做梦去吧!’是不是!可是王氏你一定没想到,我为了活下去,宁可毁了我这张脸也要活下去,也要回来找你报仇!”

    说着,那人摘下了铁制面具,露出了半张夜叉一样血肉模糊的脸,冷笑着望着王凤仪,仿佛真的是从地域里头爬出来想着王凤仪复仇的恶鬼一般。

    那个时候,刘掌柜为了王凤仪做伪证陷害了孙锦绣,却终究害得自己走投无路只好反过来敲诈王凤仪,却没想到王凤仪一狠心将他杀人灭口,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却为了躲避追杀自毁容貌,只等着有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不……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是鬼!你已经死了!”

    王凤仪此时开始有些精神失常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算计了那么多,谋划了那么多,最终却竟然输在了孙锦绣这样一个村姑的手中。这些人明明都已经被自己处理了,为什么凭空又冒了出来。为什么!

    孙锦绣冷眼望着疯癫的王凤仪,心中没有半点怜悯。出来混的总有一日是要还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王凤仪总有被自己害死的一日!

    “大人,虽然我是萧家药房的掌柜,可是这些年来我知道王凤仪太多的事情了,她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为了保住卫子戚嫡长子的地位,先后害死了诸多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那些药都是我这里来的!更是同卫家族中的那些长老们来往,想要借势。而先后王凤仪也打掉了不少不属于卫老爷的孩子,或者说王凤仪到底有没有真的生过卫老爷的孩子也说不清。”

    刘掌柜的声音越来越冷,每一下都刺着王凤仪的骨头吓得她往后缩。

    “大人,这也是为什么我离开萧家药房之后,卫家药房愿意收留我,只因为我知道王凤仪太多的事情了!”

    刘仁志露出那一张夜叉一般纵横沟壑满是疤痕的面孔,一步一步朝着王凤仪走去,王凤仪不敢看那张鬼魅一般的脸,不断的往后躲,终于退无可退了的时候,王凤仪一下窜到了卫子戚的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她颤着声音死死地揪着卫子戚的衣服,无助而绝望的希望从自己的儿子这里得到一丝安慰,“子戚,子戚救我!快把那个鬼打跑,他要害我,他要害我!”

    “滚开,你这不知廉耻的荡妇!你不是我娘,我是卫家的大少爷,是卫家的长子嫡孙,我没有你这样不要脸的母亲!”

    然而,卫子戚到底只是卫子戚,在最后的关头为了他自己的地位,即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可以随意的遗弃。他很清楚,刘仁志方才说的那一番话间接的否定了自己是卫锦然亲生儿子的可能!

    不能!他是卫家的大少爷,即使将来不能够继承卫家的家主之位,也能够分到卫家的一些财产风风光光的过完下半辈子!

    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档口就这样被人诬陷成生父不明的孽种!绝对不能!

    “子戚!子戚!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王凤仪怎么样也没有想到,她眼前这个她疼爱了二十几年并为之付出一切的儿子,竟然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和所有人一样踩她一脚!

    “你不是我的母亲,我只认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卫家的卫锦然,他是卫家的家主,我是卫家的大少爷!我没有你这样淫贱的母亲!”

    卫子戚霜青着脸,望着被自己推倒在地上的王凤仪,她的高髻已经因为被自己一推而散落了下来,那脸上戚戚然的神色再也不是佯装出来的模样了,可是如今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可怜她。

    卫子戚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狠心的撇开了眼。他要保住如今的地位,唯一的办法就是对王凤仪狠心绝情!

    “哼,你是不是我的儿子还要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冷哼声响起,让卫子戚整个人如坠冰窟。他惶恐的抬头,只见卫子凛扶着卫锦然朝着自己走来!

    卫子凛!他竟然又没死!在王凤仪囚禁了鱼幼薇之后,卫子戚便派人再次追杀卫子凛,势要这个心腹大患斩草除根,到时就算是卫锦然回来了也是已成事实了!

    卫子戚没想到,卫子凛竟然再一次逃过了追杀,还辗转找到了卫锦然,带着卫锦然回到了镇子上!

    “卫子戚,你做的事情我之后再和你算账!如今,你是不是我的儿子还不一定!”

    一身风尘仆仆的卫锦然挥开了扶着他的卫子凛,气势汹汹的朝着这里走了过来,冷漠的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王凤仪,随后怒哼了一声,连看都不曾看卫子戚一眼。

    “大人,我请求大人给我一个验明正身的机会,卫子戚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我可不想给人做了二十几年的便宜老爹,还要继续将我的家财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卫锦然显然是对于卫子戚做出弑弟夺权的事情给气疯了,转头就对着县令做了个揖,高声请求道。

    堂下顿时一阵哗然,外头的百姓也纷纷探头望着里头,深怕错过了看好戏的机会。而站在角落的鱼幼薇却蹙了蹙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抬头间忽然对上孙锦绣像自己投来的一束目光,顿时了然,转身便走出人群之中。

    “爹!我是你的儿子,我真的是你的儿子啊!”

    卫子戚没想到卫锦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急声想要证明自己,怎奈卫锦然仍旧是不理会他。

    卫锦然本就对着卫子戚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好不容易前些日子对着卫子戚生了那么一星半点的舐犊之情也被卫子戚一番顽劣不堪的闹腾给消磨的半点不剩了,而今的卫锦然心里头巴不得卫子戚不是自己的儿子,省的后人将这一笔账记到他的头上来!

    反正王凤仪已经给他丢了这么大的人了,就算卫子戚不是自己的儿子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并不介意一并将这个人也丢了!

    “既然卫老爷都已经这么说了,本官也不好多说什么!”县太爷望了一眼外头喧哗的民众,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便高声吩咐,“来人,去弄一碗清水过来。”

    滴血验亲,这是这世间在人们看来最容易令人信服的做法了。血亲相溶,若非血亲,必然相消。

    卫锦然拿过放在一旁的银针,直接了当的就在手指上猛地一戳,鲜血流入碗里的水中,紧接着卫锦然面无表情的将银针递给了卫子戚,“你来!”

    “父亲!”

    卫子戚颤颤巍巍的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他的心中一直就将他当成了父亲,当成了自己心中最伟大的存在,然而这人如今却因为血缘的问题要这般的逼迫于他!

    这一瞬间,卫子戚恨了!第一次这样痛恨眼前这个男人!

    “我做!”

    卫子戚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肃着脸,朝着手指上猛然戳去,然而挤出血的时候,却是心下思虑万千,若是自己查出来并不是卫锦然的儿子,到时候自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心中百转千回却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卫子戚心中早已一转念,想到了许许多多,却被站在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卫锦然一把抓住了手腕,动手将血挤进了水碗之中。

    “这不就好了!一个大男人,磨磨蹭蹭的成何体统!”卫锦然一把的甩开了卫子戚的手,几乎将卫子戚摔倒在地上,转身冷着脸就望着那只水碗……

    ------题外话------

    王凤仪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卫子戚又是否是卫锦然的亲生儿子?锦绣到底做了什么能拿出一张又一张的底牌将卫子戚逼到绝境?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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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斩草除根

    碗中的血缓缓的沉淀着,渐渐的渐渐的靠近了,最终拢聚在一起,合二为一。

    “爹,我是您的儿子!我是卫家的大少爷!”

    卫子戚死死地盯着卫锦然的脸,不敢错过他脸上的一丝细微的变化,当卫锦然看着碗中微微一变的脸色,卫子戚惴惴不安的走到边上,颤颤巍巍的望向碗中,只见里头凝在一道儿的血珠高兴的几乎要一跃而起。

    站在一旁的孙锦绣淡漠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对于卫子戚和卫锦然之间的关系没有表现出一丝半毫的反应,只是看着那只碗良久,最终眼角微抬,绽开一抹诡异娇娆的笑。

    滴血验亲的这种事情,旁的人不知道,可是身在现在通晓医理的孙锦绣必然是清楚得很,这根本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可循。所以,且不说卫子戚到底是不是卫锦然的亲生儿子,要让两人的血融在一起并不简单!

    “大人,还请大人从轻处罚,我儿想必是受了这个贱妇的挑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得,还请大人念在我儿年少,求大人宽宥一二。”

    卫锦然见卫子戚既然是自己的儿子也就不再追究什么了,神色渐渐的缓了下来,忽然走到了王凤仪身边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王凤仪的双眸倏然瞪大,不可置信的望着身边的卫锦然,颤抖着唇最终艰难得吐出两个字。

    “真的?”

    “绝不骗你!”卫锦然眼中带着一丝不舍,然而当转头望向站在角落里头的鱼幼薇的时候瞬间化作了决绝!

    “替我好好照顾他!”王凤仪牙关紧咬,低声吐出几个字,随即膝行几步上前,高声冲着县令叫道,“县令大人,此时同卫子戚无关,一切都是我命人做的,卫子戚全然蒙在鼓里,他喜欢孙锦绣,我便设计绑架了孙锦绣逼她就范,却没想到孙锦绣这贱婢竟然有如此心机,将我两人害成这样!”

    王凤仪就算是到了最后也不忘要弄臭孙锦绣的名声,女子素来以温婉柔情为重,而像孙锦绣这般狠戾狂狷的女子自然是没有人敢上门提亲了!一个无人敢娶的女子,哪里还有什么未来!

    “王氏,你说的可是真的!”

    县令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被王凤仪一人承担了,可是事实明明白白的是同卫子戚有不可分割的关系的,然而既然王凤仪已经承认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说的全是事实,”王凤仪高高的昂起头,眼中满是决绝,随即转头望向孙锦绣冷笑涟涟,“孙锦绣,你竟敢当中退婚,下了我儿的面子我又怎能饶你!你别以为你委屈,像你这样身份的贱婢嫁给我儿为妾一点儿也不委屈了你,你却还敢多有宵想,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你!”

    “王凤仪,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嫁给你儿子过!更加不会宵想什么正室之位,不是你当成宝的东西每个人都会趋之若鹜的,它在我眼里头一文不值。”

    孙锦绣想不通为什么总是有人喜欢按照自己的意思揣度他人的意愿,对于卫子戚她没有觉得半点对不起的地方,只是卫子戚步步紧逼逼得她不得不出手!

    “既然王氏你已经认罪,本官必然要你伏法!”王凤仪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堂上的惊堂木一想,县令便黑着脸开口怒道。

    “大人,如今王氏竟敢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情来,甚至背夫偷汉,论族法便是要沉塘!”此时,卫锦然冷睨了一眼站在一旁早已经羞于见人的卫家族长和卫氏族老忽然开口,沉冷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是啊!这样的荡妇必然要沉塘才能以儆效尤!”

    族长倒是个脸皮厚的人,到了这个时候立马接过卫锦然的话来,指着地上的王凤仪义正言辞的开口道。既然如今事情已经爆出来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王凤仪再也不存在在这世界上,否则的话在族长的心里头这件事始终都是一根刺!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县令畏惧于卫家的势力,在这样的小镇之中向来都是族法高于刑法的,对于沉塘一事百姓自然也没有什么怨言,县令也乐得卖卫家一个人情。

    “至于卫子戚,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拖出去三十刑杖。”

    如今的卫子戚身受重伤,能够撑过这三十刑杖已经是大幸了,县令在卫锦然面前自然不能做的太过分将人家的亲生儿子给打死了。

    “我今日还有一事请诸位在这里见证!从此以后卫家从卫氏家族正式分割,卫家不再是卫氏家族一支,自此以后自建祠堂!”

    卫锦然的声音掷地有声,猛然间在几位族老之中掀起汹涌波涛,卫氏家族虽然有自己的产业可是到底大多数都是要依靠着卫家的家产,如今一下子卫家要从卫氏家族分离出去自建祠堂,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大损失。

    “锦然,你说……”

    族长自然首当其冲不同意,卫氏家族能有今日也是靠着卫家的家财,若是卫家自建祠堂,往后他手上能拿到的油水便是少之又少了。更何况,卫锦然若是真的这样一来,那么鱼幼薇那个大美人自己从此便是再也沾染不上了!

    “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旁人莫要再说些什么!族长,你以为王凤仪此事你没有半点过错?”卫锦然眯着眼,望着族长的眼神甚是记恨,他自然也了然这些年来这些禽兽对于鱼幼薇有着一种怎样的绮想,若不是鱼幼薇想来深居简出几乎不出倚竹楼半步恐怕早就像王凤仪一样了!

    “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既然是堂下议论,退堂!”县令见两家这是要在公堂上吵起来了,为了避免殃及池鱼急忙拍下惊堂木拂袖离去。

    被打了三十大板的卫子戚只剩下一口气的被卫锦然带了回去,而王凤仪则直接被扣了下来,准备在晚上子夜之时浸猪笼。

    “姐姐,你不打算去看王凤仪被浸猪笼吗?”

    孙景胜自从那日晚上就已经悄悄的被送回了家中,只是因为孙锦绣的计策所致不便出现罢了。可是他可是一直都在暗处看着这一切,那日惊了卫子戚马儿的鞭炮便是他所放。

    “你想去的话,自己路上小心些,我还有事。”

    “姐姐,你不去吗?”

    孙景胜听见孙锦绣竟然说不去,顿时有些诧异,毕竟王凤仪对着孙锦绣连番设计陷害几乎将她逼到了绝境,想必孙锦绣已经是恨毒了王凤仪了。

    “一个将死之人,她死了这恨也就放下了,景胜一个人若是记恨太久他自己也不会好过的,”孙锦绣转头望着孙景胜,她自然知道卫子戚将孙景胜绑架之后孙景胜对于那人的痛恨,可是如今卫子戚不会活太久了,她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放下。

    不是为了卫子戚,而是为了他自己!

    “可是王凤仪虽然这般,然而卫子戚到底还是卫家的大少爷,若是他伤养好了再卷土重来……”

    孙景胜心里头仍旧有些担心,毕竟卫子戚虽然已经被打成这样了,可是这些仍旧弥补不了他对孙锦绣犯下的事情!

    “景胜,姐姐做事什么时候手软过?卫子戚不会太久的!”孙锦绣忽而笑了,笑得别样的温柔,那笑意缓缓的从眼底绽开,仿佛一朵初绽的妖娆朱砂。

    “姐姐……”孙景胜站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是有些惊诧的唤了一声。

    “你害怕了?”

    孙锦绣蹙了蹙眉,她知道自从那日她对着镇子上的那些混混斩草除根之后,孙景胜的心里头一直有一个疙瘩,她虽然担心但是有些事情是孙景胜必须要学会的!若是将他让他从旁人身上吃了亏学来,她宁可亲手演示给他看!

    哪怕,到时候徐他会恨她,远离她,也,在所不惜!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我以为像师父那样的英雄好汉才会有这样的心思,没想到姐姐比我师父更加快意!”

    孙景胜抬起头,望着孙锦绣的眸闪动着璀璨的光芒,仿佛是在仰望这什么。这是孙景胜第一次向孙锦绣提及他的师父,也是第一次对着孙锦绣露出这样的眼神。

    “你去吧,我还有事,”孙锦绣对着孙景胜温柔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软软的拂在手心有些痒痒的,“对了,这事儿你要去告诉大哥一声,这几日他在山上必然是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之前没有让人去山上告诉孙景元一声家里的情况是孙锦绣担心孙景元担心,如今竟然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那么必然要同他说一声。听自家人说的总比从来外头听来的要好的多。

    “你若是想去看热闹便自己去,只是路上小心些。”

    孙景胜身上带着功夫,只是并未学精,可是只要防备了别人的暗箭,对付区区几个惹事的小喽喽还是能够的,因而让孙景胜自己一个人去,她还是能够放心的。孙锦绣出了门便直径朝着云家的别院而去。

    “孙姑娘,请留步。”

    孙锦绣刚刚走出了汶水村,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转头只见夜辉站在那里,身旁是一匹正在低头吃草的黑马,似乎正是在等着她的模样。

    “等了很久了?”

    低头只见黑马脚下的草已经被吃得光秃了一块,孙锦绣猜测着夜辉很早就等在这里了,那又为什么不进汶水村直接来自己家找自己呢?难道是萧君玉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嗯,”夜辉是那种不善于说谎的人,耳根蓦然红了一抹,冷着脸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孙锦绣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她又没说什么,他脸红个什么劲儿?

    “你家公子找我有事?”

    “嗯,公子让我请姑娘过去,想请姑娘喝杯酒。”

    夜辉望着孙锦绣的眼神已经变得同往日不一样了,今日她在堂上的风采他都看见了,淡漠镇定,她的话并不多,然而一个一个的后招却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乖乖俯首认罪。

    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公子,原来公子早就看透了她的才情。

    “我还有事,他要喝酒找谁不行?”

    孙锦绣见萧君玉这个时候派夜辉来找自己,总觉得对方似乎意不在此,想都没有想便冷声拒绝了。她现在要去找云清扬,自然是没有空去陪着萧君玉喝酒。

    “孙姑娘,我家主子吩咐了一定要将你带到他面前,还请姑娘莫要为难在下。”

    夜辉虽然说得恭敬,然而态度却是极为强硬,这些日子他看着孙锦绣的这些做法对着她的看法的确是改观了不少,可是心里头他的主子才是他的天!

    孙锦绣看了夜辉一会儿,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同夜辉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好,倒也不坏,更何况像夜辉这样真心向着他家公子的忠仆她自然要高看几分。

    “那就走吧。”

    夜辉听出了孙锦绣语气之中的不耐和怨愤,无声的叹了口气替自家的主子叹息,这孙锦绣可不是旁的女人,惹生气了就轻易能够哄得好的。

    “孙姑娘请上车。”

    孙锦绣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只是被树挡住了她方才才没有看见。萧君玉并没有亏待她,还派了马车来,至少没让她走着去别院,孙锦绣的火气降了些下来,想着这些日子萧君玉也帮了自己不少了。

    萧君玉所在的别院就在镇子上,只是出于比较偏僻安静之处,门口的守卫极为严密,了是夜辉带着人来也免不了一番盘问。

    走进大门里头更是别有洞天,明溪花石,绿荫环饶,玉宇琼楼掩映其中气势别具一格,如此一比李家的庭院就是小桥流水显得小家子气得多。穿过青石铺成的清幽小径,通向一处檐牙展翅的清幽小亭。

    而此时萧君玉坐在亭中央,望着不远处飞瀑流泄,而让孙锦绣最为惊诧的还是他手上拿着的萧,在她的记忆之中萧君玉似乎无论一年四季手中拿着的都是一把折扇,却没想到今日竟换成了萧。

    蓦然望去,此时的萧君玉比往日上了几分纨绔风流,多了几许儒雅闲逸,只是孙锦绣同样没有忽略他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四散在周围就连鸟兽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不敢发出半点啭啭声响。

    “公子,孙姑娘来了。”

    夜辉回禀之后,便什么话也不说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而亭子里头除了两人之外,只有几个伺候的侍女,垂着头或手捧酒壶,或敛眸不语。

    孙锦绣见萧君玉也不让自己既不让自己坐下,也不说让自己来这里是为什么,抿了抿唇,顺势就上前去坐在了萧君玉的对面,望着满桌子的糕点美酒,孙锦绣也没有半点含蓄谦让的意思直接伸手拿了就吃。

    她折腾了一日了,之前为了卫子戚这是又是没吃好也没睡好,如今的确是又疲又饿。

    大概是吃的太急了,孙锦绣只觉得喉头一噎,心口惴惴的憋闷的慌,望了一眼见桌子上只有一只杯子是萧君玉用过的,也不拘着,伸手就拿过了那只酒杯兀自的倒了酒。

    “你,这酒不好喝,我记得上回喝的胭脂酿不错,就给我那个,”孙锦绣忽然对着其中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吩咐道,甚至将手中仍剩着一半的酒壶递到了她的面前。

    那女子一惊,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这般普通的小丫头竟然有这样大的眼力劲儿知道自己是这些人之中的头儿,专门掌管公子的膳食。

    而更加惊讶的却是这个丫头一进来没得了公子的吩咐就直接吃了桌上的东西,喝了公子的酒,要知道公子向来阴晴不定,又是最爱干净的,怎么可能容忍这丫头这般胡作非为?

    可惜了,这一个钟灵毓秀的聪慧丫头。

    蓼蓝在心中暗叹,第一眼见到这丫头的时候蓼蓝就看着喜欢。

    “蓼蓝,去地窖去五十年的胭脂酿过来。”

    萧君玉睨了眼孙锦绣手中的酒杯,伸手就拿了回来,里头还有半盏并未喝完的残酒,他凑近嘴边一饮而尽,随即又多吩咐了一句。

    “再去拿一只杯子来,这是我的。”

    当萧君玉给予这样的回应的时候,那蓝衣女子更是惊得呆若木鸡。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她家公子?不会是什么人假扮的吧?

    “你们都下去,”萧君玉望了一眼鼓着腮帮子瞪着自己手中的杯子的孙锦绣,屏退了侍女,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你坐在这里来。”

    “不知萧公子找我过来何事?”孙锦绣也不介意,挪了挪身子就坐到了萧君玉的身边,有些生气的质问道。

    萧君玉额头青筋突跳,眸光骤然冷了下来,霜笑一声,忽而凑近了孙锦绣,两指钳制着她的下巴紧紧一收迫着她看着自己的眼,呵出的气息带着薄薄的酒气竟是好闻,只是那冷冽的威压却令人心肝一颤。

    冷汗不由的落了下来,孙锦绣气息一窒,猛然间回过神来,清冷的眸光对上他深邃的眼,拼命的守住自己的魂灵。

    “你问我何事?孙锦绣!你半夜同云清扬玉笛传情,闹得几乎整个汶水村的的人都知道了!孙锦绣你是忘记我的警告了吗?还有,卫子戚绑架了孙景胜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却要上门去找云清扬?难道你忘记了,我曾说过,我是你的靠山!”

    萧君玉暮然间没了往日的淡然温润,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仿佛含着刀剑一般,刺得人一阵战栗。孙锦绣有些怔楞的听完了萧君玉的怒吼,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明白对方为何要生那么大的气一般。

    这算是,吃醋?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一个头,便被孙锦绣掐死了在了萌芽之中,转念一想孙锦绣便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她找了云清扬帮忙却没有找他萧君玉帮忙,萧君玉定然是觉得她看不起他,而且对外如今她和萧君玉是一条船上的人,却转头找了云清扬这是赤果果的下了萧君玉的面子,打了他的脸。

    想到这里,孙锦绣垂下了头,颇有些委屈又带着些许不安内疚的开口,“我下回若是要帮忙必然来找你。”

    她这不是怕他萧君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吗?上一回萧君玉让她住在他屋里的事情至今还被孙锦绣记在心里头。

    “只是我想着,云清扬是代表云知府来这里的,算是官,你是民,我弟弟被绑架了自然是要报官,怎的找你?再者说了,若不是靠着你的名声,县令和张捕头也不会那样听我的话肯帮着我对付卫家。”

    孙锦绣瘪了瘪嘴,一双含着清泉的水眸就那样无辜的望着萧君玉,令人再也狠不下心来多责备她半句。

    “说说吧,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卫家如今成了这个模样看似都是巧合,然而这其中你功不可没!”

    萧君玉似乎被孙锦绣一句话气得没了脾气,缓缓地叹出一口气来,最终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清冷,睨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孙锦绣眼神恢复了原本的寡淡凉薄。

    听着最后“功不可没”四个字,孙锦绣撇了撇嘴听出了萧君玉语调之中的微嘲,伸手又拿过一块糕点等到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

    “那夜原本我并没有想到云清扬,是他自己来找我的。”

    孙锦绣担心萧君玉对她所有企图,自然也担心云清扬。更何况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有那几日罢了,虽然相处的不错可是孙锦绣到底给了下了药,将他送回了云家去。

    如今云清扬贵为知府公子到底肯不肯帮自己还是一个未知数,不然那日云清扬过来找自己,她知道这个帮对方愿意帮。

    “我在对方的身上撒了七里香的花粉,只要距离方圆七里之内我养的蜜蜂都能够追踪的到,云清扬就是带人利用这种蜜蜂找到景胜的所在的。”

    孙锦绣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一指宽,三指长的直筒放到了萧君玉的手中,萧君玉将那竹筒扣在指尖把玩着,也不打开,仿佛是没什么兴趣一般,自然若是有兴趣,她也不怕萧君玉拿走这东西。

    这原本是她养来治伤的一种毒蜂,之后为了两用她有用来追踪,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意控制的。更何况这种毒蜂剧毒,若非是为了救治病人以毒攻毒她一般不用,若是旁人拿到手了恐怕只有中毒的份。

    “糕点吃的渴了便喝些茶。”

    萧君玉见孙锦绣四处放着仿佛在找水一般,笑着不知道从何处拿除了一套茶具,一瓷白茶,缓缓吹开茶叶,水质轻灵,入喉清冽。

    “我也知道卫子戚自从绑架了景胜之后,一直都派人暗暗地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所以我才故意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那也同云清扬共奏也是为了让对方以为我真的有很悠闲自在,所以当卫肆听我说孙景胜一直在先生家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想要去查看景胜到底是不是真的。”

    孙锦绣特意将这事解释了一下,表示自己始终都站在萧君玉这一方。她既然已经决定让萧君玉做自己的靠山了,她就要让萧君玉时时刻刻都放心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否则的话像萧君玉这样的贵家公子若是对自己产生了嫌隙,到时候可不是一条命能够完事的!

    更何况,她,想来惜命的很。

    萧君玉黑曜石般的眸子愈发暗沉,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但是要将孙景胜救出来,还要斩草除根,原来她竟然能利用身边一切的资源辗转布下了天罗地网,让卫子戚母子无所遁形。

    “不够萧公子,你总是派人跟踪我,我很不舒服!”

    转头对上那深邃的眼眸,孙锦绣漠无表情的开口,看不出半点喜怒,然而却令萧君玉心头一颤。

    她生气了?

    孙锦绣听方才萧君玉说话的口气,自然猜到了对方派人跟踪着自己恐怕已经不是一两日了,否则的话也不会把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对方想要探查她的心思这她明白的很,只是有些事情若是不给一个警告,对方恐怕往后会变本加厉!

    萧君玉虽然是她的靠山,但是两人只介于合作关系,她提供最新的药材,他给她安于一隅的心安,若是超过了界限哪怕是反目也在所不惜!

    与其说是发怒,不如说孙锦绣在刺探萧君玉对自己的下限来的直白些。只有知道了这个下限,她才能安安心心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在这个下界之间游离,让对方不能掌控自己又能安全的活下去!

    “姑娘若是不喜,萧某往后不派人去了便是,萧某只是担心姑娘的安危,若是再有上一回卫子凛那样的事情让姑娘受了伤,萧某深感不安。”

    萧君玉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退步了。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解释的那么多过,然而在孙锦绣的面前,他却下意识的去解释。

    孙锦绣了然,原本萧君玉是在卫子戚阴谋杀害卫子凛并想要嫁祸给自己那一次之后才派下人的,只是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还有待考证,不过试探要循序渐进,这一回她对于得到的答案很是满意。

    “景胜这件事情还要多谢萧公子,若是没有萧公子,恐怕事情也不会进行的那样顺利。锦绣只能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孙锦绣灿烂一笑,端起瓷杯一饮而尽,白茶流入喉中清冽淡香,很是回味。她这么做无非是让萧君玉知道,自己同他之间的关系仍旧是还在的,并不会因为他监视的事情而有所变化。

    她需要他,若是没有他萧君玉她的事情也办不成。这样一个讯号足以让萧君玉懂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比一百句的誓言都来的有效。

    “那日县令大人和张捕头都答应帮我,毕竟卫家是当地的巨鳄,若是没有县令大人的许诺我还真的不敢出手。若是这一次不成功将来王凤仪和卫子戚的反击我不一定接的下来。”白茶入喉冷冽清澈,有种令人精神一震的感觉,孙锦绣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样的事情卫子戚能够做出一次,必然能够做出第二次,而她则不同,无论是萧君玉还是云清扬,也许能够帮她第一次,可是往后呢!他能帮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一辈子?所以为了解决往后的忧虑,她必须有完全的准备,让那两人再也爬不起来。

    “好狠心的小狐狸!”

    萧君玉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越是接近他便越是看不透。总觉得她的周身萦绕着一团迷雾一般,他拼命的想要拨开迷雾看到她的真相,可是迷雾之后仍旧还是迷雾,他自己反倒在不知不觉之中越陷越深。

    “这话,我已经听了不是一遍两遍了。”

    孙锦绣忽然绽开笑容,朱砂般妖娆冷冽,那双盈盈烁烁的眸中敛着危险而致命的光芒,越毒越媚,而越媚也越毒。她不能容忍有人这样伤害她的家人,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若是让它在发生第二次,那就是她的过失!

    “那夜,张捕头等着人质被就走之后,便逮捕了人犯,悄声带进了县衙大牢连夜审讯,就弄到了那些证供。而卫子戚这人向来是容不得别人小看的,那日我在荷香楼之中摆了他一道,他受了气,自然要想着要报复,可是同样也担心抓错了人,因此一方面让着卫肆准备迎亲,一方面亲自去破庙查看。”

    这一场仗,她在暗,卫子戚在明,对方并不知道她到底握了多少的底牌,可是她早就已经将卫子戚所有的退路都看的一清二楚,所以这一仗她赢得轻轻松松,算计的明明白白。

    “而到了迎亲那日,卫子戚被马踩了之后想要装重伤进了我家门,然后水到渠成,生米煮成熟饭,可是他却忘记了我是一个大夫,若是连病人是重伤还是轻伤都看不出来,那就枉为一个大夫了。”

    “我总是在想,你这样的女子当真是世间少有……”

    萧君玉望着孙锦绣,笑得别有深意,这样的女子若是能为他所用便是最好,若是当了敌人那可是个最令人头疼的事情,也许他会……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萧君玉只觉得心中一窒,脸色猛然间沉了下来。

    “萧公子放心,你这样的人锦绣不忍为敌,”孙锦绣似乎是看出了萧君玉的所想,歪着头笑的格外的娇媚。

    是啊,诚然自己能想到这些计谋,可是萧君玉何尝没有将自己看的通透,他有权,有势,能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掌握在其中,有些事情她要谋划,她要算计,而对方却只需要下一道命令将所有的消息查勘到底,便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更何况,她有一种感觉论权谋,她绝不会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若是与这样的人为敌,到时候苦了的只能是她自己,她自然不忍,是对自己不忍啊!

    “你这女子,我当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萧君玉不知怎么的听到这一句话“不忍”,刹那之间心头百转千回,就那样怔楞住了,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本敛在眸中的杀意已经全然退散,苦笑着望着眼前这个狡诈如狐的女子。

    萧君玉显然是会错了其中的意思,也正是这一次会错意,留下了孙锦绣一命,让两人有了后来更多的交集。多年之后的萧君玉,回想往事,不由感叹,幸而当时他没有痛下杀意,否则……也许那将会是后悔一世的事情。

    “凉拌!”

    孙锦绣睨了一眼满眼柔情的萧君玉,对方的眼神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觉得很难受,又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难道你连卫府的平夫人鱼幼薇那样的女人都收买了?那个女人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人。更何况据我所知,你们之间似乎还存着私怨。”

    想到同鱼幼薇之间的几次交锋,虽然总是言笑晏晏却是暗藏杀机,连萧君玉都忍不住叹服,这个女人不简单!

    听到萧君玉这样夸赞鱼幼薇那个女人,孙锦绣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不过她将之都推到了鱼幼薇这个女人之间对她的态度令人感到很讨厌的缘故,所以也没有怎么在意。

    “萧公子可听过一句话,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孙锦绣蓦然笑了,望着萧君玉那笑中含着淡淡的嘲讽。哼,让你小看我,拿前人的一句话就能压死你!

    “我那日之后的确是找过鱼幼薇,相比较于我同她之间的恩怨,鱼幼薇恐怕更恨的是王凤仪!”

    孙锦绣明显感觉到萧君玉看着自己的眼神变了变,清了清喉咙继续开口道。

    “刚好,我最近救了几个人,一个便是那为儿子伸冤二十年无果的老妇人,而另一个便是被王凤仪追杀被迫自毁容貌的刘掌柜。你觉得鱼幼薇蛰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将王凤仪一举扳倒从此高中无忧。”

    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俄尔孙锦绣望着萧君玉笑问道,“我手上有这样两张牌在,能给鱼幼薇创造出最好得条件,若是你,抓不抓住?”

    孙锦绣虽然不能同鱼幼薇谈什么条件,可是鱼幼薇并不是一个蠢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是最适合的时候让她的宝贝儿子坐上卫家嫡子位置。

    而这一次之后,鱼幼薇必然会尽力拉拢卫家族中的元老,到时候卫家的元老们都被策反了,王凤仪自然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你这小狐狸不但心狠,而且胆子也大。”萧君玉闻言,笑得愈发温润,声如碰瓷,清冷悦耳。

    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鱼幼薇如今同她一条阵线愿意和她一起出手除掉王凤仪和卫子戚,可是往后呢?往后等到她做大了,要对付的说不定就是她孙锦绣!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鱼幼薇不是笨女人,对于看不顺眼的东西她自然会动手除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是而已。”孙锦绣对于这事清楚得很,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鱼幼薇想要对付她,恐怕之后她便要自顾不暇了吧!若是等到她安定了卫家,那么到时候又是另一番格局,谁又能说得准呢?

    “你恐怕谋划的想必不止这些!”

    萧君玉冷笑涟涟,鱼幼薇同孙锦绣之间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就连她们两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也是清清楚楚,而这一次之后,王凤仪没了,凭借着卫锦然对于鱼幼薇和卫子凛的宠爱,到时候鱼幼薇这正室之位是坐定了。

    孙锦绣是什么样的人,一只兔子从她面前跳过都要留下一层皮的人,让鱼幼薇坐享渔人之利的事情可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你倒是清楚,那还要问我?”

    孙锦绣可不信她的这些算计萧君玉会不知道,恐怕对方看得比自己还清楚,甚至这其中有哪些漏洞如何一一击破对方心里头也有了办法。

    “我今日是找人来喝酒的。”

    “……”孙锦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感情萧君玉是嫌没东西下酒让她来讲故事的!

    而且……这个腹黑的家伙,找她来喝酒的,却给她只给她喝茶!

    “你还没说完呢?这鱼幼薇你想必不会这么简单放过。”萧君玉笑容更盛,见孙锦绣似乎生气了,忙给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手中。

    ------题外话------

    锦绣到底对鱼幼薇做了什么?卫子戚的最终下场又是什么?锦绣同云清扬之间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且看下章。明天早上九点五十五更新。支持【正版】,么哒爱你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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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王凤仪之死

    “这件事情还是刘掌柜告诉我的,没想到王凤仪竟然为了卫子戚能够坐上卫家的家主之位,出卖自己同卫家族长和几位族老……若是这件事情让卫锦然知道了,想必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

    孙锦绣可不觉得王凤仪可怜,且不说王凤仪做的那些狠心绝情的事情,光是为了利益将自己都给卖了这件事情孙锦绣就打心眼里头鄙视她。一个女人既然愿意利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得利益,那就别怪别人对她做些什么,也别怪事情捅出来之后旁人鄙视她!

    既然她连尊严都不要了,那么就别怪卫子戚到了最后会不认她,是她自己将自己最后的退路给封死了的!自然在孙锦绣心里头,卫子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件事情只要一闹开了,卫锦然同卫家族里的关系必定就此破裂。失去了卫氏家族作为后盾的卫家不过是一只风雨飘摇的孤帆,行不远的。而失去了卫家作为钱财来源的卫氏家族也必定分崩离析。”

    孙锦绣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垂下了头,望着手中的精致瓷杯,蹙了蹙眉,然而只是一瞬抬头只是眸中精芒乍泄满是坚定。

    “你这不单单是要毁了王凤仪母子,更是要毁了整个卫家?”萧君玉忽然笑了,笑得别样的温柔,然而他的笑容之中却暗藏锋芒,带着狠戾的刀光。

    两人看似品茶,闲如聊天,然而就在这片刻之间已经将对方深深刺探一番,心中各有所想,却未显山露水只是垂头饮茶,仿佛将那些心思全然都放在了茶上。

    “王凤仪之所以能这么欺辱我,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身后有卫家有卫氏家族作为后盾;卫子戚之所以能这般为所欲为,几乎将我逼到绝境,便是因为有卫氏;鱼幼薇之所以能够目中无人,居高临下的用钱财侮辱我也是因为卫家。”

    想到过去的种种,孙锦绣的语气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仿佛是凝上了霜,结成了冰。有些回忆是痛苦的,官商勾结,即使她有能力为自己沉冤昭雪,最终死的伤的只是那些棋子,背后的人却稳如泰山。

    她说过,那是因为她不够强!既然如今她还没有能力变强,何不令对方变弱,也是一样的。

    “今日他们能够这么做,保不定往后卫家还有谁也会这般仗势欺人,更何况你以为卫锦然有一日不会想起来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到时候他必然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我的身上,与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我做那刀俎,现下就了断一切!”

    “可是如今卫子戚还活着,仍旧是卫家的大少爷,你怎么就能保证他伤好了之后不会来找你报复?如今的卫家虽然落魄,可是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卫子戚不会活到伤好,鱼幼薇不会让这样一个大麻烦在自己的眼前晃悠,而卫家如今名声狼藉,五年之内是绝对选不上皇商的,而且他们在镇子上恐怕也要呆不下去了!”

    孙锦绣原本还淬着冰霜的容颜忽然如桃花般绽放,仰头望着日头渐低,天空隐隐的露出一丝晦暗来,正要起身站起来。

    “今个儿已经不早了,多谢萧公子的茶,这胭脂酿恐怕要下回才有福再品了,锦绣先行告退。”

    “就这么走了?刚刚利用完,就想要过河拆桥,太快了写吧?”眼见着孙锦绣起身要走,萧君玉垂头抚着放在腿上的长萧,几缕长发北风吹乱了散落下来,笑得别样的淡漠。

    孙锦绣一时哑然,她自然是明白了萧君玉所言“利用”之事便是她在说服县令和张捕头的时候借了萧君玉的势。

    真是小气!

    低头望着萧君玉腿上横置着的长萧,想来是萧君玉还在介意昨夜她同云清扬合奏之事,望了眼四周,正好看见亭子的角落里偷有架筝摆在那里,便坐了下来,抚筝笑道。

    “若是公子不介意,锦绣愿抚琴以谢公子大义。”

    萧君玉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反正对方没有拒绝的意思,孙锦绣乐得以一曲琴音还礼,不但风雅而且也免得萧君玉提些不该提的要求。望着眼前这一把古筝,孙锦绣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东西她小的时候是学过,如今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有一首曲子大概是以前弹得多了所以还稀疏记得。

    潺潺流水声中,一道乐音从指尖流泻而出,恍若旷野无声的月光,又仿佛是亭台楼阁间细细潺潺的泠泠流水之声,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映明月与山峦壮阔之间,令人无限想往。萧君玉也听痴了一般,执起手中的长萧,与之同奏。

    “再奏一曲。”

    一曲毕,余音一绕又回到了原本的曲调之上,萧君玉只以为她喜欢这首曲子,便陪着再奏了一遍,当蓼蓝端着胭脂酿走进小亭的时候,耳边同样的音调已经响了三四遍了,这让蓼蓝对于孙锦绣更加叹服,这时间还没有女子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同她家公子较真的。

    刚想要放下胭脂酿悄悄离开,免得殃及了池鱼就见萧君玉放了下了长萧,对着坐在古筝之前正要开始再奏一遍的孙锦绣开口道。

    “换一首。”

    孙锦绣瘪了瘪嘴,指尖一划,另一道可以称之为“惊天地泣鬼神”的音调响起,站在一旁的蓼蓝面色一变,偷偷的抬眼望向了萧君玉只见自家公子依旧神色如常,她自然也不好伸手去堵耳朵,只能强忍着站在那里等着这一曲完结。

    终于……

    “换一首。”

    才弹到一半,萧君玉的嘴角终于不可抑制的抽了抽,额角的青筋不可抑制的突跳了几下,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孙锦绣故意在整他所以才令这魔音穿耳。

    “哦,”孙锦绣瘪了瘪嘴,随即又换回了原本那一曲。

    萧君玉终于发现问题的所在,嘴角抽动的更加欢乐,“你只会这一曲?”

    “是两曲!”孙锦绣毫不脸红的回答道。

    孙锦绣很郁郁,只因为虽然她只会弹两支曲子,可是萧君玉还是借口将她留到了月之中天,可是却又不给她喝酒,只是让她喝着茶眼睁睁的看着萧君玉自己将几壶胭脂酿都喝干了。

    “萧君玉,你请我来喝酒却只给我茶喝,还要我看着你喝!”

    终于孙锦绣在多次想要偷喝甚至是从萧君玉的手中抢酒喝未果之后,瞪着眼睛霍的站了起来对着萧君玉发火。

    “我只是叫你来陪我喝酒,你喝茶,我喝酒,岂不快哉?更何况女子喝酒不好看,也伤身你还是少喝为妙。”萧君玉拿过孙锦绣手中的酒杯,将瓷杯再一次放进了她的手心,笑得益发温润。

    终于,当孙锦绣走出萧君玉所住的别院的时候月至中天,子夜即将要过去。恐怕王凤仪就快要沉塘了,飒飒的冷风吹过,令她清醒了几分,脑海之中不知道怎么的又想到了那一夜去求鱼幼薇的场景,心中忽然清明了起来。

    她有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一夜一般,只因为眼前再一次出现了那一辆熟悉的马车,同样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指节微微有些发白,却在月光下美得那样不真实。

    “孙姑娘难道不想去沧水边看看热闹?不如同去?”萧君玉放下了窗帘,俯了俯身子,伸手掀开了的天鹅绒的帘子。

    孙锦绣无奈的瘪了瘪嘴,“你萧大公子都亲自给我掀帘子了,我若是不来岂不是打了你的脸。”

    “姑娘请,”

    马车辘辘而行,一直朝着沧水而去,萧君玉倚在鹅羽软垫之上,托着腮笑容愈发沉郁,他抬眸望着孙锦绣,仿佛是情人的眼神——宽容而宠溺。

    “姑娘若是累了,便睡一会儿,等到了萧某再叫你。”

    此时此景犹如彼时彼景,萧君玉忽而又想到了那日瑟缩在他的白狐大氅之中那个纤细而敏感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怀念,怀念她沉睡着躺在自己怀中那脆弱而又倔强的模样。

    “我不累,多谢。”

    孙锦绣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可是望着他那眼神便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摇了摇头客客气气的回绝了,一时间马车之中安静的令人窒息,孙锦绣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什么话能够解开这气闷。

    终于马车渐渐的停了下来,孙锦绣伸手挑开窗帘,转头笑道,“王凤仪来了。”

    萧君玉忽然阖上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便不再说话。孙锦绣也不理会他,旋身出了马车一下就跳了下去,到了此时她才发现,夜辉正骑着另一匹马跟在马车的后头,只是马儿是黑的,他也是黑的,所以在方才并不显见。

    “王凤仪在那里,公子吩咐了给你一刻钟的功夫。”

    见孙锦绣下车要走,夜辉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冷冷的开口,望了一眼几个大汉抬着王凤仪前来的笼子意有所指。

    孙锦绣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几个抬着笼子的大汉都是萧君玉的人,否则话要找镇子上的规矩,浸了猪笼的女人是要由族中带走被所在家庙之中的一个专门看管犯错妇人的一个佛堂。直到那妇人被行刑为止,中途什么人也不能见,什么话也不能说。

    孙锦绣缓缓的走到王凤仪的笼子边上,笼子很大,王凤仪一个人蜷着身子躺在那里,只是从外头看去,王凤仪似乎是真的疯了,头发蓬乱,眼神呆滞而空洞,因为这么多人而感到紧张的咬着自己的手指。

    孙锦绣就这样走上前去,缓缓的蹲下了下来。而几个挑着笼子的大汉也随即放下了笼子走出四五丈之外,凭借着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两人。

    从外头看,只能看到几个大汉站在那里,并不能看到娇小的孙锦绣,所以此时外头的人们并不能知道孙锦绣事实上是在和王凤仪独处。

    “王凤仪,我知道你是装傻,”孙锦绣蹲着身子,望着一停不停咬着自己的手指的王凤仪,双眼眯成一条线。

    王凤仪一听到孙锦绣这样说,忽然就不傻了,眼神凄然的转头望着孙锦绣冷笑,“孙锦绣,你如今来见我是为了嘲笑我的下场吗!”

    “你还是一样的天真,我并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试试而已,”孙锦绣捏着自己散落在肩上的发丝,绕在指尖把玩着。

    转头怒瞪着孙锦绣,王凤仪的声音因为嘶哑而变得有些凄厉,“孙锦绣!你这贱婢,你已经把我害成这样了,如今我都要被浸猪笼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不是我害得你,是你自己害得你自己!”孙锦绣见王凤仪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错,反而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别人的身上,“看来你的娘家同夫家一样无情,没想到最后来送你的竟然还只有我这个仇人了!”

    孙锦绣似乎自嘲的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壶酒,放到了王凤仪伸手可以够到的地方,随即站起身来,转身离去,“那酒里头搁了七日眠,能让你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

    “孙锦绣,为什么!”

    王凤仪忽然狰狞起来,扑上前来却被那笼子挡住了,只能紧紧地扣着笼子的洞眼从里头望向孙锦绣嘶嚎着。

    “你先到那里去,卫子戚很快就会来见你的。你种下的因,自然得到的该得到的果。”

    “你说什么!孙锦绣,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孙锦绣,你回来,你回来!”

    看着孙锦绣越走越远,王凤仪的情绪也愈发激动起来,不断地摇晃着那猪笼,然而下一瞬就被围着的那个汉子抬了起来,王凤仪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现状,眸中弥漫上一层至深的恐惧,她此时已经够不到孙锦绣准备的那一壶毒酒了。

    走远的孙锦绣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只是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不是可怜对方,只是,有些仇,有些人,她必要自己动手这样才来的畅快!

    “这么快就回来了?”萧君玉在孙锦绣掀了帘子走进马车坐定的一刹那就睁开了眼睛,笑望着眼前这个小女人。

    “嗯,”孙锦绣弱弱的应了声,随即学着萧君玉的模样靠在了另一边的鹅羽软垫之上,阖紧了双目什么话也不愿意再多说了。

    萧君玉自然是知道对方这是要他送她回去的意思,什么话也没说,对着外头吩咐了一声。就在孙锦绣以为两人相安无事继续睡觉的时候,身上忽然一重,猛然睁开眼只见萧君玉竟然撑着身子压在自己的身上,吓得孙锦绣几乎尖叫出声。

    “你……你……”孙锦绣吞咽了一口口水,平缓下自己的心绪,这才开口,“你不是瘸子?”

    “嗯?想说的就是这个?”萧君玉见到孙锦绣的反应,皱了皱眉,霜声问道。

    萧君玉方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孙锦绣安静的睡颜,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要去逗弄她一番,自己的心紧随着就不受自己的控制的…。

    “锦绣素知萧公子是君子,既然是君子自然是不会同年幼无知的女子计较这几番。”

    孙锦绣也感觉到了她此时同萧君玉贴的有多近,只要对方的额头一定几乎就能贴着她的额头了,这样的距离无疑是极为危险的,方才她还想要将话题绕开了,避免说出什么刺激对方的话来,如今看来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若是我想要计较呢?”萧君玉笑。

    “上一回的事情,我已经用一支曲子还了,这回是萧公子你自己要做的,我可没求着你,”孙锦绣瞪。

    “当真是好无情的女子,若是我说那日的曲子实在是太难听了,我不接受呢?”萧君玉继续笑。

    “萧公子您听都听了,一遍不够,您还听了好几遍,听了好几遍不够,您还跟着吹箫伴奏。若是您说难听,锦绣实在是不信,再者说了,我这谢礼已经给出了,您也伸手收了,如今您却告诉我您不满意,那有这样好的事情!”孙锦绣继续瞪。

    “哎,你这丫头当真是牙尖嘴利,往后可还要好好调教调教,”萧君玉伸手弹了弹孙锦绣的小鼻子,见着她闭着眼睛皱着鼻子的可爱模样,宠溺一笑,随即侧了侧身子,从孙锦绣的身上翻了下来,

    “……”

    孙锦绣忽而之间有些无语,这人怎么绕着绕着又绕到“侍妾”的那件事情上去了。伸手随意拿过一只杯子,到了杯茶让自己能平下心绪来,谁层想到拿得竟然又是萧君玉喝过的那只杯子…。

    “下月十八,是个不错的日子,下月十八子夜我派轿子抬你入府。”萧君玉望着孙锦绣拿着他喝过的杯子,笑得愈发灿烂,低声凑近她的耳边磁性的声音仿佛带着诱惑一般。

    “噗!”

    孙锦绣终于忍不住了,将口中还未咽下的茶水喷了萧君玉满脸,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就直径掀了帘子往外走。

    “停车,这里离着我家不远了,我自己能回去。”

    “公子?”

    夜辉望着马车之中已然摘下了白玉面具,露出一张沾满了茶水却仍旧倾城绝色面容的萧君玉,无声的叹了口气。

    若说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况他很生气,之后夜辉忽然发现这完全就是他家公子自己欠喷,几日不见那姓孙的丫头便坐立不安,如今见了面,被她欺负了反倒一副很是愉悦的模样。

    “夜辉你说,我是不是魔怔了,那丫头几次三番这样对我,我不但不恼,反倒为喜。”

    夜辉再一次无声叹息,公子,您不是魔怔了,您只是欠抽。

    夜风轻轻吹过,吹散了马车之中传来的你一声爽朗的笑声,马上的夜辉低头扶额,头一次觉得自家的公子也许是个傻子。

    风无声卷过,消弭的了一个人的笑声,却泼灭不了有些人无边的怒火。

    卫家,倚竹楼。

    “这件事情是我错了,老爷若是真的觉得不悦,将我休罚出府便是了。”

    女子一身素衣,神情依旧倨傲,然而眉目间却带着似嗔似怒的颜色,令人看得心痒难耐。鱼幼薇就那样抿着唇望着卫锦然,眼中半点没有惧色,像极了一个在同丈夫吵嘴的小女人。

    “我也没怪你不是,动不动说要走,你这小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卫锦然见自己的心头肉生气了,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方才的怒火尺寸之间已然消失在绕指柔之间,只余下温柔的情愫。毕竟鱼幼薇是他宠爱了几十年的女人,若是真的一点小事就罚了她,到时候不但坏了两人之间的夫妻情分,自己心里头也是舍不得的。

    卫锦然可是清楚得很,鱼幼薇虽然感觉隐姓埋名跟着自己做一个平夫人,可是她向来心高气傲,若是真的罚了她,到时候恐怕他连她倚竹楼的大门都进不去。

    “还说没怪我,那方才砸的杯子是什么意思!”鱼幼薇撅着小嘴儿,不依不饶。

    “我只是担心卫子戚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罢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向着我的心。若是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证实了卫子戚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的脸面到时候可都要被丢尽了,而如今则是关上门来的家事,多少能封住那些人的嘴。”卫锦然叹了口气,欣慰得拍了拍鱼幼薇的肩膀。

    其实今个儿在公堂上的时候他不过是一时气话,当真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他反倒觉得他自己莽撞了,

    “还是老爷懂我,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若是卫子戚是老爷的亲生骨血也就算了,可是若是他不是,我可看不得老爷提着旁的人养了这么久的白眼狼!今个儿的事情我可都听说了。这卫子戚可是个连亲生母亲都能抛弃不要的男人,若是真的不是老爷的子嗣到时候……”

    鱼幼薇的话并没有说完,而是给了卫锦然无限遐想的空间,此时的卫锦然阴沉着脸,脑海之中满是卫子戚当时将王凤仪推了出去的场面,抿着唇最终紧紧地握着鱼幼薇的手。

    “你同我一道儿去吧。”

    毕竟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卫锦然怕他到时候真的下不去手。

    卫子戚所住的院子之中,卫子戚闭着双眸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屋子里,没有丫鬟伺候,也没有了以往的前呼后拥。所有的人都明白,卫子戚大势已去,就算是如今伤得这么重,大幸能够活下来,但是有这样一个母亲,又犯了那些事情,他再也没有出头的那一日了。

    “老爷,夫人,大少爷在里头躺着,大概是睡了。”

    外头传来了一个丫鬟禀报的声音,卫子戚激动的坐了起来。他等了这么久,就算是再累也不敢睡,就是为了等卫锦然的到来。他知道,只要卫锦然还有这个心能够来看他,那么他就还有在卫家呆下去的希望。

    “爹。”

    卫子戚望着开门进来的男人,激动的叫了一声,大约是沉浸在自己欢喜的世界之中,卫子戚并没有看清楚走进来的卫锦然脸上是怎样的凉薄。卫子戚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卫锦然身边那个绝色的女子,即使年岁已经不再,却是依旧那样明艳动人,按捺住自己的心思,卫子戚同样是恭敬的叫了一声。

    “母亲。”

    他已经听说了,今个儿一回到家里头,卫锦然就补了一封休书让人送去给了王家,随即将鱼幼薇扶为了正室。面对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只是心悦诚服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即使再有别的什么想法,卫子戚也只能硬着头皮叫一声“母亲”。

    “大少爷莫要叫得这么早,我还不定承得起大少爷这一声‘母亲’,”鱼幼薇笑得别有深意,就在卫子戚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转头冲着外头的人吩咐了一声,“把东西都拿进来吧。”

    “爹,这是什么意思,在县衙大堂上的时候不是都已经验过了吗?为什么还要验一次!”卫子戚并不笨,望着鱼幼薇笑得妖媚的模样,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爹,你是不是受了这个妖女的蛊惑才会不相信我的!我是您的儿子啊!我真的是您的儿子啊!”

    “县衙大堂上的事情是幼薇买通了衙役在那水里头放了明矾,才让你同我的血能够相融的,到底事实你是不是我的儿子还有待商榷,你就再验一次,若是你真的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让你坐稳这卫家的大少爷之位,若是你不是……”

    后面的话卫锦然并没有再说下去了,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大少爷,请吧。”管家的眼中依旧带着一抹精光,望着卫子戚笑得恭敬。

    “走狗!”

    卫子戚冷哼一声,即使早就已经知道了管家被鱼幼薇给收买了,可是仍旧还是怒不可遏。

    “大少爷,莫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能留下来才是真本事,”管家的眼中上过一抹微芒,随即敛尽复又恭恭敬敬的垂下头去。

    卫子戚心中暗骂:等到本少爷证明了自己正统的身份自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然而卫子戚却不知道,他再也没有这样报复的机会了,只因为鱼幼薇不会让他再留在卫家。

    “哈哈哈!果然,果然那个荡妇乱把鱼目混珍珠,竟然让我养了二十几年的便宜儿子!来人,把这个孽种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丢到镇外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放卫锦然看到水碗之中四散的血液的时候,打心里底里升上一股熊熊烈火,指着仍旧重伤躺在床上的卫子戚怒吼道。

    此时,这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早已经不再是流着自己血脉的子嗣,而是一个毫不相关的甚至会让卫锦然颜面扫地的人。卫锦然这一辈子最重视的是什么?

    不是钱,不是权,更不是美人,而是他的面子,因此,卫子戚定然不会再被允许活在这世界上。

    当初孙锦绣也是打得这个主意,若是卫子戚被收监审判得到的最多不过是流放罢了,而唯有落在了卫锦然的手中,让卫锦然从愤怒到希望再到如今的绝望,才更能够引起他的盛怒。卫子戚,绝没有活路!

    “爹……”

    “给我堵住他的嘴!”见卫子戚还想要说什么,一旁的鱼幼薇立即吩咐,阴柔婉转的眸子啥时间蒙上一层狠戾。

    “呜呜……呜呜……”

    卫子戚就这样被堵住了嘴摇摇晃晃的拖了下去,外头很快就响起了乱棍入肉的声音,卫锦然铁青着脸站在那里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般,摇摇欲坠的就要倒下。鱼幼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眼角的余光望着那碗放了清油的水,挥手就将它打翻在地上。

    “混账东西,还不快将这些收拾了,难道放在这里碍着老爷的眼吗?”

    鱼幼薇吩咐了下人清理了屋子这才上前搀着卫锦然的手臂一边娇笑着一边用那一双柔荑替着卫锦然顺气。,

    “老爷又何必为了没干系的人生这么大的气?往后不会有人知道这见事情了,妾身让人说大少爷是去了家里的一个田庄管事,过些日子在传出来大少爷病逝了也就是了。”

    “还是你懂事啊。”

    卫锦然欣然的摸了摸鱼幼薇的脑袋,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她去了倚竹楼,一夜缠绵男人的自信有时候能从女人的身上寻找,而卫锦然从王凤仪那里失了自信,如今便从鱼幼薇的身上找回来。

    暗夜之中,几个人悄悄得潜行出镇,“好了好了,就这里吧,够远了!瞧着天色黑魆魆的,都打成这样了恐怕也认不出来是谁,就丢着吧,挖。”

    卫府的几个小厮随手将卫子戚的尸体丢在了一个小树林之中,连挖个坑埋了她的意思都没有,便拍拍手离开了。而就在几人离开了不久之后,卫子戚的“尸体”微微动了动,随即吃力的睁开了眼睛一下一下的朝着外头挪动着。

    就在卫子戚趴在地上缓缓的顺着小路挪动着身子的时候,忽然一辆马车疾驶而过……

    “哎……”

    孙锦绣原本已经是筋疲力竭了,然而真正回到了家里头反倒是睡不着了。推开窗户,抬头望着头顶的那一轮明月,皎皎生辉,淡薄宁静稀疏洒下却照不进她的心里头。

    “我才刚路过就听见有人咿咿呀呀的叹气,远倒是哪家的姑娘在单相思,走进来一看才知道原是你在练嗓子。”

    听着那一道戏谑的声音,孙锦绣抬头只见自家的墙上坐着一个人,一身朱砂色将风流掩尽,妖娆尽显,那一张脸更是恍若绝色的恶魔一般。

    “找我有什么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云清扬从来就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如今却坐在那里同自己调笑了这么久,想必是有些事情仍旧在犹豫着,可是这件事情对于对方来说又万分重要,否则的话也不会在这大半夜的来爬墙找自己。

    “我想要带你去看一个人。”云清扬沉默了良久突然开口。

    “谁?”

    “风清扬。”

    “风清扬不就是……难道……”

    孙锦绣虽然早就有这样的猜想,可是当真正遇到的时候还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怪不得她总觉得自己看到的这个云清扬虽然同之前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也一样的,却总给他一种疏离的感觉。

    “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没想到孙锦绣竟然这么聪明的将事情猜出来了,云清扬蹙紧了眉头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匕首,只等着孙锦绣一声不同意便将之杀人灭口。

    这是整个云家的绝密,决不能让别人知道,若是如今孙锦绣已经知道了又不愿意医治清扬,那么无论是自己亦或是清扬于心不忍,孙锦绣都必须死!

    一想到这里,云清扬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拧紧了一般,只能默默地乞求着上天,让眼前这个绝强的女子答应。

    “你这是在逼迫我?”

    孙锦绣自然是注意到了云清扬伸向了袖中的手,想必若是自己只要说一个“不”字,下一瞬他手中的暗器便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去还是不去?”

    云清扬的声音很冷,至始至终只给了孙锦绣两个选择,袖中握着匕首的手捏的更紧了,云清扬此时心中更是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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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绣最终的选择到底是什么?云清扬的身上背着怎样的秘密?明天更新时间九点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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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离奇怪病

    “若是去会怎么样?不去又会怎么样?没有好处的事情我向来不做!”

    如此冷冽的气氛之下,孙锦绣忽而笑了,笑得那样的无所谓,仿佛眼前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即将要飞出匕首取了自己的性命,而仅仅只是要同她吃顿饭罢了。

    “若是去了不会怎样,若是不去也不会怎样,”云清扬听到这话,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般的竟然收起了袖中的匕首,一袭红裳在月光下笑得格外邪肆妖娆。

    “既然如此那走一趟便是了。”

    孙锦绣说着,便转身进了屋子拿了些东西便翻身上了围墙,在云清扬有些诧异的目光下跳下了自家的围墙。

    “你为何不走门?”

    “懒得开门,”孙锦绣打了个哈欠甚至懒得抬眼看一下身后的人。

    “快走,不然天就要亮了!”

    云清扬额头的青筋突跳,决定不再同孙锦绣拉扯些什么免得将自己气坏了,一把拉住了孙锦绣的小手便将她拉上了自己准备好了的马上,快马加鞭朝着云家别院的望向而去。

    孙锦绣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再一次见到风清扬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漆黑的屋子里头散发着阴冷沉郁的气息,仿佛死神一直在这里临守着,等待着时机带走纱帐之中孱弱的少年。

    “锦绣……”风清扬开口有些虚弱,望着孙锦绣的眸光璀璨而神情,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之光一般。

    “你怎么了?”喉咙有些晦涩,眼睁睁的望着曾经那么肆意飞扬的少年突然之间将要凋零,孙锦绣艰难的开口。

    “我生病了,你……你能治好我。”

    风清扬的声音有些飘忽,然而语气却很是坚定,仿佛相信眼前这个还为及笄的少女能够将他治好一般。孙锦绣听到这话转头疑虑的望着云清扬,云清扬缓缓的点了点头,孙锦绣便明白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尽我的全力!”孙锦绣握着风清扬的手,不似安慰却又胜似安慰。

    “锦绣……”反捏紧了孙锦绣的柔荑,风清扬笑了。

    “因为我们是好哥们。”

    孙锦绣缓缓的抽出手,她虽然愿意救治风清扬,但是有些事情她却不能骗他,只因为,撒下一个谎便要用另一个更大的慌来圆,她尤还记得孙家大宅墙上的那一抹红影,她曾经觉得他是世上将朱砂色演绎的最淋漓尽致的那般不羁的少年。

    也许,此时帮他仅仅只是不想要那一抹艳丽的朱砂色消退。

    “是啊,我们是好哥们。”风清扬握着孙锦绣的手松了,眼中没有了方才那般璀璨夺目的光芒,却勾起唇角微笑的令人心疼。

    “你先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孙锦绣把了脉,脸上没有半点表露的痕迹,只是替着风清扬盖好了被子,安慰了几句,接着才起身。路过云清扬身边的时候,她默默地抬头望了他一眼,随即离去。

    晨光微熙,初露晨晓,云清扬是在云家的花园之中找到孙锦绣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坐在听雨亭中,湖面的微风迎面拂动着她鬓角跌落的碎发,眼神迷离的看不到焦距只是那样冷冷的望着湖面,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云清扬自然是知道风清扬的病有多棘手,可是,这世上恐怕只有眼前的这个少女能够救得了风清扬,而风清扬也只肯接受这个少女拯救自己。身上的大夫那么多,比孙锦绣医术高超的人并不鲜见,只是他们兄弟之间的秘密绝不能让旁人知道,可是风清扬如今却愿意让孙锦绣触及。

    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让孙锦绣治好风清扬!

    “为什么要找我?”孙锦绣感觉到了云清扬走近的脚步,抬头望着那一张和风清扬一模一样的脸。

    “因为只能找你,”云清扬缓缓的坐了下来,指尖拂动着小指上的那一枚平淡无奇的骨戒,“风,是永远看不到的,而云,一抬头便能看到。”

    风清扬的存在没有人知道,就如风一样,即使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风,但是他们看不到风,一抬头看到的唯有云。

    孙锦绣不解,看模样很容易就知道两人是双生胎,可是为什么风清扬的存在要被隐藏,不让任何人知道?难道就因为风清扬的身体弱,便要这样对待他?甚至不能够认祖归宗,跟着父亲的姓?这对他不公平!

    “我要知道缘故!”孙锦绣望着云清扬,那一双澄澈的眸子仿佛是平静如水的湖面一样,倒映着云清扬的全部,却又仿佛能将他看透一般。

    “云家的诅咒,云家的祖上曾经受到过一个诅咒,云家的女人是不可能生下双生子的,但凡怀上双生子相对强大的那个就会将弱小的那个吞噬,到时候生下来也只能是一个活婴,一个死婴。”

    云清扬叹了口气,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的性子,若是不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便会自己去查,自己去猜,一来一回反倒是分散了她的注意。倒不如全部告诉她,让她一心一意的医治风清扬。

    “可是你们!”孙锦绣惊讶的望着云清扬,随即便想歪了,“难道……”

    “我们都是父亲的儿子!”云清扬乜斜了孙锦绣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竟然生下了双生子,我同风。可是,之后我们才知道,诅咒有两条,而另一条便是若是有幸能够生下双生子,那么云家必然因之倾覆!”

    “当时,父亲为了整个家族就想要溺死较弱的风,可是在母亲的苦苦哀求之下,父亲心软了。之后又找了一个术士算了一卦,发现只要隐藏风的身份,并且不让他姓云便能够保住整个云家。所以风一直一个不能被人知道的存在,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已。”

    “你信命吗?”沉默了良久,孙锦绣忽然抬头望着云清扬。

    “将自己的一辈子交到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手里头,我只觉得可笑!”云清扬忽然之间冷笑出声,双手紧捏成拳,嗜血的眸中带着隐隐的恨意。

    “既然不信又何必在乎,”孙锦绣身上一根一根的缓缓掰开云清扬的手指,将一张早就写好了的药方放在了云清扬的手中,淡淡一笑。

    云清扬转头,望着孙锦绣远去的背影,捏紧了手中的药方,转身就朝着风清扬的屋子走去。走出了云家别院,孙锦绣脸上的从容才慢慢的淡去,转而换上了深深的忧虑,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她有些无奈的苦笑。

    “云清扬,你恐怕也太高看我了。”

    风清扬如今的病并不乐观,是娘胎里头带出来的寒毒,毒素已经积成了肿瘤,深种在肺部,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肺癌!虽然也许还没有到晚期,可是在这样医学落后的古代,要救活风清扬,难上加难!

    “是锦绣吗?”

    孙锦绣还没有走出云家多远,只见一个穿着水色衫子的小丫头急急忙忙的朝着自己跑来。孙锦绣停下脚步转头,望着那丫头因为快跑而喘息着,双颊飞起两抹红晕的娇俏模样,心中暗叹,云家果然是大手笔连个丫头都生的这般俏丽。

    “你是谁?”孙锦绣不答反问,声音并不熟络。

    “是我家夫人找你有些事情,你方才不是刚刚从少爷的屋子里头出来吗?我家夫人想要找你说说话。”

    那身上穿着水色衫子的丫头笑得温柔,熟络的甚至伸手抓着孙锦绣的手,仿佛两人已经是认识了许久一般的模样。

    “我不认识你家夫人。”

    孙锦绣自然是明白那丫头话中的意思,恐怕那个什么夫人误会了,毕竟她一个大早天刚刚亮就从云清扬的院子里头走出来,任是谁都会怀疑一二的。不过看着对方这么快就将自己找了去,恐怕是要给一个下马威才是,孙锦绣便更加没有兴趣去了。

    “你去了便知道了,莫要让夫人生气了,否则的话就算是少爷也保不了你,快跟着我走吧!”

    那个穿着水色衫子的丫头见孙锦绣装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然而下一瞬便化作了晏晏笑意,拉扯着孙锦绣的袖子就朝着云府走。

    孙锦绣任由着那穿着水色衫子的丫头拉着自己穿过精致妍丽的穿花游廊,绕了好几圈这才到了一处院子,领着孙锦绣进了一间屋子。

    “你在这里等会儿,我这就去禀报夫人。”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孙锦绣见那丫头要走,急忙开口将她叫住,从头到尾这丫头都是认识自己的,却从未告诉过自己她的名字。

    “我叫朱砂,”那丫头眼珠儿一转,说完便不由分说的转身离去,末了还关了门。

    孙锦绣环视了屋子里的一切,这仿佛是那个夫人所居住的屋子只是奇怪的是,这屋子里头竟然没有任何的丫鬟等着伺候。

    伸出拢在袖中的手,冷笑着望着手中那一块小木牌,这是大户人家府里头用来进出的腰牌,上面刻着的便是丫鬟的名字,只见这块小木牌上俨然写着——水色两个字,孙锦绣的笑容愈发凛冽。这丫头可是从头到尾都和自己熟络得很,却从未告诉过自己她叫做什么。

    “水色,我出去了这日府里头的人可都还好?少爷可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人回来?”

    不多时门外蓦然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高贵冷艳之色,脚步有些匆匆却丝毫不减她的尊贵气质。

    “回夫人的话,少爷想要带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奴婢也拦不住,只能劝解几句也就是了,至于听不听,水色……”那声音里头带着三份委屈,七分无奈仿佛真的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你这蹄子,唉……也是清扬不懂事,等到往后去了妻妾收了心思也就好了,”那冷艳夫人刚想要发作,转念一想却有平静下来只是摇着头叹着气。

    “夫人,少爷上一回不小心弄坏了的玉环已经做成了金镶玉的重新送来给夫人,夫人可要去看看?”

    水色的嘴儿倒是甜,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总能哄得那冷艳夫人心头大喜。

    “是吗?快去看看,那小子可有心了,”冷艳夫人果然抿唇一笑,方才不渝的语调也转而变得欣喜起来。

    水色率先上去推开门,唇角微微上扬以为能看到令自己满意的一幕,然而空旷宽敞的屋子里头却什么人也没有,只有那些花瓶珍宝静静的立在那里等待着主人回来。

    “怎么了?看什么呢?”

    冷艳夫人察觉到了水色站在门口呆愣了一会儿,而后仿佛在找寻着什么东西,凤眸微眯闪动着危险的厉色,她总觉得眼前这丫头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没有,怎么会呢?奴婢只不过是想着夫人许久没有回来了,见到这熟悉的屋子会不会念旧,”水色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笑着别样的谄媚,随即将那冷眼夫人让了进去。

    “清扬送来的那玉环呢?”

    冷艳夫人刚进了门就迫不及待的要看那玉环,水色自然是下去拿了过来,抱着那玉环的盒子一个劲儿的说着云清扬的好处。

    “夫人您看,这可是少爷花了不少心思命那些能工巧匠做出来的金镶玉,那日少爷不小心打碎了你的玉环,知道那是您的心爱之物便到处去想办法,不可谓不是对着您上了心的。”

    “你这嘴儿,当真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了,快打开吧!”那美艳夫人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然而心里头俨然是乐开了花。

    众人都紧紧地盯着那一只盒子,心里头才想着所谓的金镶玉到底是怎样子的东西,然而当盒子打开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玉环呢!”

    从惊喜到失望的落差很大,美艳夫人俨然是怒了,颤抖着伸出纤指指着那空空如也的盒子,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的水色,眸中闪动着熊熊烈火,仿佛下一瞬就要将屋子里的所有人燃烧殆尽。

    “夫人恕罪,奴婢不知道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刚才猛然间看见有一道人影在这里闪过,可是为了迎接夫人也来不及探究,只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水色慌乱的颤抖着扑倒在地上,颤巍巍的一个劲儿的对着坐在那里阴晴不定的冷艳夫人磕着头,那盈盈满满的水眸仿佛能沁出水来,忽然她猛然家你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

    “夫人,难道是……”

    “难道是什么?”

    “少爷昨个儿晚上似乎带了个姑娘回来,那姑娘今个儿一早本该是离开的,奴婢却看见她方才正在院子外头乱晃,原本只以为是乡下姑娘没见过世面,会不会……”

    水色的唇色发白,颤抖着望着那冷艳夫人仿佛是只是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的无害。

    “来人,给我查!给我一个一个的查过去。”冷艳夫人显然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掌心在一旁的小几上重重一怕,厉声下令道。

    不一会儿,孙锦绣便被架着带到了那美艳夫人的面前,实则孙锦绣也没有真的要跑的意思,一来若是有人想要陷害她,她跑了反倒是落实了对方的猜测,二来若是自己真的跑了,那这场好戏还怎么开锣?

    “你就是那个孙锦绣!”

    方才找人的那一点儿功夫,水色早就已经添油加醋的将孙锦绣的事情说了一遍,俨然是将孙锦绣说成了一个不忠不孝,甚至是叛逆狠毒的心机女人。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冷艳夫人又以为自己的玉环是孙锦绣偷的,对着她的颜色自然是难看。

    “我就是孙锦绣。”

    孙锦绣挣开了架着她的几个婆子,抬头就对上了那坐在眼前的冷艳夫人。果不其然,这冷艳夫人同云清扬长得极像,特别是那一双桃花媚眼此时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孙锦绣,令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颗正在被挑选着的白菜。

    而这冷艳夫人则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朱钗翠玉,绫罗萦身,紫罗兰色的金丝云锦褙子,下一条浅紫色的百褶春裙,带着傲慢的不屑之意。

    “来人,给我搜身!”二话不说,那美艳夫人便冷声吩咐,看来已经是认定了孙锦绣便是偷了她玉环的人!

    “慢着!”

    ------题外话------

    玉环会在锦绣的身上吗?锦绣又会怎样惩戒炮灰?明天晚上八点五十五分之前更新。

    今天是年三十夜,祝亲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平平安安,团团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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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惩戒刁奴

    “怎么,你还敢抵抗?”

    那冷艳夫人望着腰杆挺的笔直的孙锦绣,眉间更显不耐,高声朝着对方呵斥道,还从来没人有敢这么对她说话的。

    “夫人,我并没有拿你的玉环,若是你觉得我有嫌疑那么是不是在场的人都有嫌疑,若是夫人要搜,那就要将所有的人都搜一遍。”

    孙锦绣抬头毫无畏惧的对上那冷艳夫人的眼,坚定而毫不退缩。下一瞬那冷艳夫人忽而笑了,笑得别样的阴翳。

    “好,既然你不服,那我便将屋子里头所有的人全都搜查一遍,可若是那东西在你身上那又如何?”

    “那若是东西不在我身上如何?”

    孙锦绣不答反问,心里头对着这个冷艳夫人没有半点儿好感,这样容易听信别人的谗言,几乎完全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以为自己有多聪明的女人。

    “好!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来人,把这里所有的人都给我搜一遍!”

    那冷艳夫人见自己在孙锦绣这里讨不了好,便转移了话题,下令将所有的人都搜查一遍,孙锦绣眼角的余光扫过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只见水色的脸上极力的隐忍着得意的神色,便猜到了几分。

    “回夫人的话,孙锦绣身上什么都没有找到。”

    孙锦绣最先被带进了一旁的暖阁之中,而当搜查的丫鬟说出这话之上,水色的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叫出声来,只是疑惑的望向了孙锦绣。

    而此时孙锦绣也抬头回望着她,笑得别样的温柔,那笑容仿佛能够掐出水来一般。

    “水色姐姐不必如此担心,我没有拿任何东西,就算是是方才是你带我过来的,夫人那么宠爱你自然也不会怪罪你假传她的话的。”

    孙锦绣瞄了一眼那个穿着水色衫子的丫头,笑容益发盈盈满满,想要来陷害她?你还嫩这些了!虽然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她连面也没有见过的丫头要这样的陷害她,但是反击却是她的本能。

    “夫人,不是的!夫人,这妮子没有证据就胡说八道,您千万不能信了她的话,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水色现在终究是知道害怕了,惶惶然的后退了几步。她本以为孙锦绣不会有机会告诉夫人这些的,就算是说了夫人也绝不会相信她,可是如今这情景看来夫人的心里头必然是已经产生了怀疑了。

    “亲者痛仇者快?我倒是要听听怎么个亲者法?难道你是这位夫人的亲戚?”

    孙锦绣也不挑别的,从刚才那位冷艳夫人的做派来看就是一个高傲的看不起下人的人,只要捻了她的软处说,自然对方还有不将这丫头严办的道理,所以现在这丫头是越多说就越错!

    “你强词夺理,我不是这么个意思,夫人您要相信我啊!奴婢是一心一意对着您忠心的,您千万莫要听信了这蹄子的胡言!”

    水色没想到方才被自己几句话就骗了过来的孙锦绣竟然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蠢笨,越说越急,早已经没有了方寸,平日里要是凭借着自己的在主子面前的的心意摆摆谱还行,要是真的斗起来不用几个回合连渣子都不剩。

    自然孙锦绣绝不对对着这种前倨后恭的人软下心肠来,“你的意思是夫人不如你聪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事?怎么看人?”

    水色终于支撑不住了,在那冷艳夫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之下“哐当”一声吓得瘫软了脚,跪倒在地上对着那冷艳夫人大哭道。

    “夫人,奴婢对着您忠心耿耿不敢有半点的旁的心思,求求您千万不要听了这个来路不明的蹄子胡说八道,坏了我们主仆的情谊啊!”

    “水色,我可是还什么话都没说,你这把惊慌做什么?站起来,你是不是真的对着我忠心耿耿一会儿就知道了!”

    那冷艳夫人眯着眼笑得格外的危险妖艳,拢了手对着一旁的嬷嬷轻声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嬷嬷立即就带着两个丫鬟将跪倒在地上的水色缓缓的搀了起来。

    “水色姑娘,你也莫要担心夫人向来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你同我们来吧。”

    那嬷嬷看起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即使这个时候那冷艳夫人已经对这水色产生了怀疑,那嬷嬷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对着水色客气着。事情还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之前谁都有可能是被冤枉的,这个嬷嬷自然是谁也不想要得罪。

    “嬷嬷……夫人…。”

    水色望着将自己掺了起来的嬷嬷有回头凄声唤了一声那冷艳夫人,就被嬷嬷被同那两个丫鬟拉进了暖阁之中。

    “夫人……”

    不一会儿,暖阁的小门就被打开了一半,然而出来的却不是水色而是一脸怒色的嬷嬷,直径走到了那冷艳夫人的面前,悄悄的递上了一样东西。孙锦绣眼尖,看到了是一枚镶着黄金的玉环想来就是她们方才所说的云清扬所送的金镶玉了。

    “混账!把那贱婢给本夫人带过来!”

    那美艳夫人睨了一眼孙锦绣,便开口冷声命道。孙锦绣自然是明白对方那一眼的深层含义,却佯装不知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夫人,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啊夫人!”

    水色怎么样也想不到为什么自己方才悄悄放在了孙锦绣身上的那一块玉佩就忽然跑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明明是想要嫁祸给孙锦绣的!

    “冤不冤枉自然是由不得你来说!你瞧瞧这是什么!”

    那冷艳夫人冷嗤了一声将刚刚拿到的东西一下甩到了水色的面前,只见那是一块小小的木牌可这云府的标记,而上头的两个大字却让水色的脸色蓦然一白。

    “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牌子会掉到了这里,奴婢真的是冤枉的,也许是方才来送玉佩的时候落下的!”

    水色此时已经是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痛哭流涕的请求那冷艳夫人相信她,可是得到的却是长久的沉默。孙锦绣在一旁悄悄的观望着,屋子里头只听见水色凄楚的哭泣声,而她同样也发现,方才架着水色出来的那个嬷嬷忽然不见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今个儿恐怕这个水色要完完整整的离开云府别院是不可能了。就在孙锦绣快要没有耐心的时候,终于有一道声音响起了,只可惜不是那冷艳夫人的,而是方才忽然不见了踪影的那个嬷嬷说的。

    “水色,你不是说你对着夫人忠心耿耿,齐心天地可鉴吗?夫人信佛,相信这世间的一切都有那天上的佛陀看着,只要你肯将那烧红了碳含在嘴里头,若是你的心是真的,想必那天上的佛陀也会保佑你不受伤的。”

    孙锦绣抬头,之间那个嬷嬷带着人拎着一个小炭盆走了过来,将炭盆放在了水色的面前,丢了一根铁钳过去,不屑地冷哼。

    孙锦绣撇了撇嘴,望向了那毫无表情的冷艳夫人,只见她眸中含怒,对着这样的做法没有半点不赞同的地方,说不定这就是她让人准备下的!更有可能,方才这东西许是来对付自己的!

    好一个信佛的良善夫人!

    “马嬷嬷……”

    水色惊异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嬷嬷,转而又看向了冷艳夫人似乎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怜悯,不是谁信佛的人是最为慈悲的吗?然而水色从那一双清冷的眼眸中看到的除了冷酷还是冷酷。

    “怎么了?不敢了?”

    冷艳夫人冷笑一声,给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会意带着两个丫头上前压着水色,钳了一块烧的通红的炭火掰开她的嘴直接就塞了进去。

    水色只觉得喉咙之中一阵剧痛,丝丝的冒着白烟,那股难闻的味道一直窜进她的鼻子里头似乎要将窒息一般,紧接着传来一阵烤肉的味道,因为剧痛而沁出的汗水混着眼角的泪水落了下来,水色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脸色苍白的如金纸一般。

    “啊啊啊……啊啊啊……”

    水色想要求饶,想要说话,然而发出的声音仅仅只是单调的几个音节,她哀嚎着,长泣着最终却只能被几个抓着她的丫鬟压制下来。

    “你觉得你很冤枉?”

    冷艳夫人霜笑着,望着被压倒在地上的水色,绣着鸳鸯蝴蝶的绣花鞋毫不留情的踩在了水色的脸上,将她娇嫩的脸蛋在粗粝的地面上磨出一道一道的伤痕,她分明是嫌方才的惩戒还不够,想要进一步毁了她的脸。

    “你以为本夫人不知道你做下的那些事情?你以为本夫人真的像你想的那样蠢笨被你几句花言巧语就给蒙骗过去了?”

    孙锦绣在一旁看得早已经皱紧了眉头,如今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因为欺瞒主子而受到惩罚的界限,恐怕这个水色是早就惹恼了那个冷艳夫人,而今日之事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没想到自己想要借对方的势,反倒被对方借了手,这到底是谁利用谁还说不清呢!

    “我告诉你你到底冤不冤枉?”

    冷艳夫人对着身旁的马嬷嬷使了个眼色,马嬷嬷立即从袖中掏出了一袋用帕子包着的东西,看模样似乎不轻。

    “这里头都是这些日子来,府上主子们丢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被你拿了!”

    马嬷嬷老脸一拧,显得的阴沉,而压着水色的那两个丫头也会意,伸手就在水色的身上使劲的拧了几把,疼的水色叫不出来只能嘤嘤的叫了几声。

    “还有,你别以为夫人不知道你想要勾引少爷的心思,要不是少爷看不上你这样的身家背景,你早就不知道做出什么腌臜的事情来了!”

    马嬷嬷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绣着艳图的赤红色肚兜,一把丢到了水色的眼前,哼哼的嗤笑着,仿佛是对着水色这样身份的人的不屑。

    “你们都看着,这就是勾引少爷背叛夫人的下场!别以为夫人仁慈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夫人只是不愿意同你们计较罢了!可你们若是再私下里做些出格的事情,到时候可别怪夫人手下不留情!”

    孙锦绣此时终于知道了那冷艳夫人的用意,怪不得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怎么当着她这个外人教训起自己的下人来了,还这般无所不用其极,难道就不怕她宣扬了出去,云家的狠毒,原来是为了给她一个警告。

    在这些人的眼里头,自己同这个水色是一样的身份,所以他们是要告诉自己,若是敢勾引了云清扬水色就是她的下场。

    “夫人既然已经找了您的玉环,又抓到了偷东西的人,那锦绣就先行告退了。”

    孙锦绣不想再这里多做停留,也更不想要看见那冷艳夫人和那些悍仆的嘴脸。起初,她望着那冷艳夫人的时候总有种云清扬就在眼前的错觉,只因为两人眉眼间极其相似,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知道,两人脾气气性是完全不一样的。

    “听说,清扬前些日子半夜找你吹笛子?”

    冷艳夫人的声音清冷,其中带着浓浓的不满,仿佛是孙锦绣的存在脏了云清扬一般。

    孙锦绣自然看懂了那冷艳夫人的意思,看来对方将自己当成了勾引富家子妄图攀上富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那种女人了。不过那有怎样,对于这种毫无干系的人,她连解释都懒得做。

    “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只是来找我的是贵家公子,夫人若是不愿意大可以同云少爷说,又何必找我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农女?”

    仰起头望着那个模样倨傲的冷艳夫人,孙锦绣的眼中绝无半点惧意。不过这冷艳夫人竟然知道那也云清扬来找自己的事情,看来对方对着云清扬的监视也不少啊!

    “大胆,你竟然敢这样同本夫人说话,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那冷艳夫人没想到自己方才对着水色做的那些事情非但没有令孙锦绣害怕反而激怒了对方,心里头的火苗也一下子窜了上来。

    “夫人息怒,这丫头如今……”

    就在那冷艳夫人刚想要下令处置孙锦绣的时候,身旁那一个嬷嬷忽然开口阻止了那冷艳夫人,乜斜了孙进喜一眼,悄悄的在那冷艳夫人的耳边说着。

    “……少爷如今还在兴头上,您若是真的对着这丫头做了什么,反倒是冷了您和少爷之间的关系,不如等到少爷腻味了再下手……”

    “行了,你方才对本夫人不敬的事情本夫人也就算了,下回可莫要这样了,到底是伺候在清扬身边的人,知道些规矩也不会让人看轻了我云府。”

    那冷艳夫人显然是十分相信那嬷嬷的话,眼珠一转便对着孙锦绣挥了挥手,不但赏了些好东西,还命人将孙锦绣送回了汶水村。

    “多谢夫人没有,我自己能回去。”

    孙锦绣望着那冷艳夫人冷笑,说完便不容得对方说什么转身就里来了云府的后门,抬头最后望了一眼那高高的围墙,孙锦绣忽然觉得说不出的憋屈。

    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小小的农女,就要受到这样欺辱?

    她靠着自己的双手吃饭,没有依仗过任何人,她自立自强,不比任何人差,不比任何人低贱!然而就是这些自然为身份高贵,拿着别人的劳动果实任意挥霍的人,却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身为米虫却看不起她们这些自己动手的人,天大的笑话!若是她也有同样的身份,这些人必然不敢那样对她!

    “人走了?”

    见马嬷嬷匆匆的走进了屋子,懒倚在榻上的冷艳夫人抬了抬眼。马嬷嬷点了点头,随即似乎是响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开口回禀。

    “夫人,那素裹已经调教的差不多了,夫人的意思是再送回那萧君玉的身边吗?”

    那冷艳夫人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自己收留了萧君玉赶走的一个丫鬟,名叫做素裹的,因为想着还有用处便留她在了自己的身边。看来如今这素裹倒是派上用场了!

    “我听说孙锦绣有一个哥哥已经二十有几了,可是到了现在还没有成亲?”那美艳夫人轻抚着自己的指甲,冲着马嬷嬷妖艳一笑。

    “夫人的意思是?”马嬷嬷似乎是明白了那冷艳夫人的意思,嘴角也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题外话------

    高贵冷艳会利用素裹做些什么?锦绣又会遇到怎样的事情?明天晚上八点五十五之前更新,新年更新不太稳定,空空努力不断更,么么哒!=3=

    今天是大年初一,祝亲们新年快乐,马上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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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卖身葬父

    “去把素裹那丫头带过来。”

    那冷艳夫人冷笑了一声,抬手望着自己圆润纤长的指甲仿佛很是满意这一双完美无缺的柔荑一般,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是,夫人,”马嬷嬷低头垂手,应了一声便阖上门离去了。

    不一会,门“吱嘎”响了一声,紧接着帘子被轻轻挑起,马嬷嬷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素色衣裳的女子缓缓的走了进来。

    “见过夫人。”

    素裹颤着身子,一见到那懒懒倚在上首的冷艳夫人便慌忙的跪倒在地上。那一日她被丢弃在了路上,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活路了,然而素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眼前的这个冷艳夫人所救。

    她更没有想到的却是,救了自己的并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菩萨,而是想要控制她为她做事的恶魔。眼前的这个女人逼迫着她去学那些她所不齿的事情,虽然并没有命人夺取她的贞操但是……这和那样又有什么区别!

    “近来让人教你的那些东西全都学会了?”

    冷艳夫人缓缓的从榻上站了起来,双脚落地朝着素裹所跪的地方一步一步的走近。她走的很近很近,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在素裹的眼中却仿佛是踩在了她的心上一般,每一步都让她的呼吸更加急促,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夫人,求求你放过我吧,素裹感谢您救了素裹,可是……可是素裹……求求夫人您放过素裹吧,除了那件事情,素裹愿意为夫人上刀山下油锅!”

    素裹终于受不了了一般,蓦然趴在了地上对着那冷艳夫人一个劲儿的磕头,直到将额头磕破鲜血顺着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仍旧没有半点要停止的意思。

    “好了,好了,多好看的一张脸啊,若是就这样磕破了那可就可惜了。”

    冷艳夫人忽然捏住了素裹的下巴,冷冷一笑,随即抬起她的脸望着她恐惧的眸子,轻声的笑了出来。

    “夫人……”

    素裹削瘦的身子仿佛是风中战栗的小白花一般孱瘦而恐惧,嚅了嚅双唇,却发现自己已经害怕的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来了。

    “你只要乖乖的照着本夫人说的话去做,本夫人绝不会亏待你的,若是你做不到,那么……素裹,往后你到底是伺候一群男人还是只伺候一个男人就在你一念之间了,你可明白?”

    冷艳夫人笑得格外的温柔,那红唇微微抿起,勾起一抹灿烂的弧度,美得令人窒息,然而在素裹的眼中却犹如地狱的修罗一般。

    素裹的眼中满是浓重的恐惧,张了张喉咙族中发现自己的喉咙连声音都难以发出来,只能微末的晃着脑袋点了点头。

    可是面对这样的应承那冷艳夫人却仍旧不能满意,钳制着素裹的手指微微一用力,素裹登时发出一声惊叫,痛呼着落下眼泪来。

    “说话!”

    “夫人,奴婢明白了!”素裹的眼中满是泪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这才乖,”冷艳夫人淡淡一笑,终于松开了素裹任由她无力地倒在地上,转头就对着马嬷嬷吩咐道,“马嬷嬷,带她下去,要做什么事情你告诉她!”

    “是,夫人,”马嬷嬷应了一声,随即对着叫来了两个丫鬟将素裹直接架了出去。

    “夫人,这丫头一副什么都不会的样子,能行吗?”

    马嬷嬷望着素裹那泪迹斑驳的模样不屑的冷哼一声,眼中满是鄙夷,不知深浅的的东西夫人将她救了起来竟然还敢要讨价还价,若不是如今对付孙锦绣还有些用处,早就已经将她送到玲珑坊去招徕那些贵人了。

    “有时候女人的眼泪就是最好的武器,你别看那丫头如今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到时候做的能比谁都好。”

    那冷艳夫人望着素裹离去的方向,笑了一声对着马嬷嬷招了招手令她附耳过来,对着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马嬷嬷回意点点头便退下了。

    这几日天朗气清,孙锦绣同孙景胜两人刚刚去了善财药房一趟,第一批货已经能上交了,从今天开始就能卖了,一大早善财药房便人满为患同不远处门庭冷清的卫家药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个早上,第一批新的伤药已经卖讫,孙锦绣趁机向那些没买到伤药的人推销了另一种新药,并且让人散发试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萧君玉也有要向自己订货的意思。

    “萧公子,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次的新药还是按价高者得的法子,这是十日之后翠竹阁的竹牌,锦绣恭候大驾。”

    孙锦绣自然不会轻易的答应了这事,上一次伤药的拍卖效果不错,趁热打铁孙锦绣自然不会轻易失了这个机会。

    “姐姐,萧公子同你之间的这样要好,你怎么?”

    孙景胜本来以为孙锦绣这一次是专程为了同萧君玉谈生意才将那新药带去的,却没想到孙锦绣竟然还是没有答应卖。

    “私事归私事,正事归正事,更何况他帮我也不是无所图的。”

    对于孙景胜的忧虑孙锦绣不过是笑笑罢了,有些事情她的确是该感谢萧君玉,可是人情她已经还了,若是为了感谢对方以至于在生意的事情上没了原则这是万万不能的!

    孙景胜也不是个蠢人立即就听懂了孙锦绣话里头的意思,点点头不再多问了。就在这时候,忽然不远处围满了人,别样的热闹起来。孙景胜见那里有热闹看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孙锦绣朝着里头挤去。

    “姐姐,好像是有人在卖身葬父。”

    孙景胜回头望了一眼孙锦绣,示意要同她进去看看,到底是穷人家的孩子出身,孙景胜对着对方终究是存了些怜悯之心的,如今自己家里头的日子过得不错了,自然是能帮别人的也要帮上一帮。

    “你藏你的父亲要多少钱?”

    素裹垂着头跪在那里,按照着马嬷嬷的吩咐跪在那里头卖身葬父,可是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担心万一孙锦绣不帮着自己怎么办?万一在孙锦绣之前她就被人买走了该怎么办?

    虽然马嬷嬷说一切她都已经安排好了,可是素裹到了这个时候仍旧是万分担心,这孙景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些够吗?”

    就在素裹徘徊不前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清朗的声音,明媚的恍若暖阳一般让素裹忍不住回头,只见一个青衣书生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张清俊的脸不若云清扬的那般带着魅惑的妖异,也不想萧君玉一般阴晴不明,反而给人有种舒服清爽的欢喜。

    “我……”

    素裹从呆愣之中回过神来,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看着对方太久了,面上浮上一层红晕,咬着下唇垂着头绞着衣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就是孙景元吗?孙锦绣的弟弟,没想到竟然长得这般清秀,她还以为是一个人高马大的黝黑汉子呢!

    “你拿着这个将你的父亲安葬了吧,剩下的就好好过日子。”

    孙景胜心里头并没有要将素裹带回去的意思,他只是想要帮着这个可怜的姑娘把她的父亲个安葬了,从袖中拿出一颗十两的银子递到了那女子的手中,孙景胜随即就要转身离去。

    “公子稍等,等到奴家安葬了自己的父亲便去找您,”素裹抿着唇,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便朝着孙景胜离开的方向喊道。

    “不必了,我家里不缺人,你就好好安葬你父亲才是。”

    孙景胜笑着转头望着那一身素衣的清秀女子,眼中没有意思多余的情欲,只是笑得别样的温和灿烂。而站在人群之中静静的望着两人的孙锦绣的眼中却蒙上了一层冷意,这女子绝对是来之不善!

    “姑娘,我弟弟只是可怜你身无分文没钱埋葬你的父亲,你既然有这样的孝心对待你的父亲,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拿着钱安葬了你的父亲之后替父守孝三年,好好的尽孝才是。”

    眼看着这个女子还要纠缠上来,孙锦绣急忙拦住了那女子的去路,对着她笑得格外的温柔,孙锦绣知道这个女子可没有眼看着的那样可怜无辜,若是真的带回去了必然是个祸害。

    “孙姑娘,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收留我吧,我真的没地方去了!”

    一看到孙锦绣竟然这样冰冷的对待自己,素裹的眼泪便下来了。

    她仍旧记得是眼前这个女子害的她,害得她被公子丢弃,若是当时不是她惹怒了公子,她就不会被公子一怒之下丢弃在路边,也就不会被那个恶魔一样恐怖的夫人带回去,也不会遇到那样可怕的事情!

    一切都是这孙锦绣害得她!她该恨她的!她该痛恨她的!可是如今她却要依仗着孙锦绣,求着她,求她收留自己,因为之后这样她才能为自己开辟一条生路,她不要被送去玲珑坊伺候那些不同的恶心的男人!

    “为什么我要收留你?难道你不是替父尽孝的?你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想要接近我?”

    孙锦绣的声音很冷,她与这个人素不相识,如今孙景胜给了她银子让她安葬自己的父亲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却还要死缠烂打的缠着上他们了,任是谁也不可能不做出怀疑,更何况她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素裹一瞬间愣住了,头垂的几乎要埋进胸口了,拼命地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说服眼前这个看起并不起眼的女子,马嬷嬷曾经教导过自己,这个孙锦绣看起来不惹人主意,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疑心极重,绝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最终素裹咬着唇抬头楚楚可怜的望着孙锦绣。

    “小姐,是您和公子救了奴婢,奴婢这一生一世都是你们的人了,自然是要跟着你们走,若是你们不答应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你是在威胁我?”

    孙锦绣听了对方的话,这话里头听着是一番可怜的报恩之情,然而事实上却是在警告孙锦绣,“若是你不愿意带我走,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孙锦绣冷笑涟涟却丝毫不为所动。

    “没……没有……我只是……只是想要报恩罢了。”

    素裹咬唇,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之中迷蒙着水雾。

    孙锦绣冷眼看着素裹,这个女人看似无辜可怜实则却是另有一番计较。

    一来,对方提出卖身葬父的价格要比一般的价格要高。对方写在地上的价格是八两,而从牙婆那里买一个身上带着技艺的丫头也只要三四两的价格。虽然孙景胜心善最终给了十两,但是这个女子要的价格的确是太高了。

    二来,这女子这般死缠烂打,就算是她提出了要为父亲守孝三年她也撇过不谈,只是一口咬死了要跟在他们身边报恩,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而第三点,便是这个丫头她其实是见过的,她记得当初在萧君玉的身边看见过,虽然后来再也没见到了,但是孙锦绣才想着她的卖身葬父绝对是假的!

    “报恩就不必了,你自己心里头在想些什么自己清楚,景胜我们走!”

    孙锦绣说完这话,便拉着孙景胜头也不回得转身离开了。

    “孙姑娘,我家里头的屋子因为我父亲生病已经都被拿出去抵债了,我如今真的没有地方去了,求求姑娘可怜可怜我……我只是想要报恩啊,求求姑娘救人救到底,给我一条生路吧,莫要让人觉得您心狠了!”

    素裹见孙锦绣不肯收留自己,心一横扑上前去就要拽住孙锦绣当街哭闹起来,她不能失败,她绝对不能这样失败了,否则的话那个可怕的女人会将自己送去玲珑坊的,她不要!她不要去那里!

    “哼,这话倒是好笑,我不收留你就是心狠?那我岂不是见到路上有个叫花子在要饭就要把他带回家来供他吃住,不然就是狠心了?更何况是我见死不救还是你死缠烂打!你好好的拿着钱回去安葬你的父亲不就是了?”

    孙锦绣从来没有看见过脸皮这样厚的人,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硬是逼着人家收留你!她已经给她钱让她葬父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姑娘放手吧,阿姐决定了的事不会变。”

    一旁的孙景胜之前看着也觉得她可怜,然而听到素裹最后的这些话不由得也心里头不舒服起来,却还是“客客气气”得劝道,然而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再那么客气了。

    “阿姐,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残忍了些?也许她真的没有地方去了,若是不收留她她说不行会流落街头。”

    孙景胜看着站在街口望着两人的背影一直哭泣着的素裹,只见那丫头面容清秀纯淳,一身素白衣裳更显俏丽,那梨花带泪的模样令人的心都揪了了起来。

    “我们不是救世主,不可能对着任何人都产生怜悯之心,而且她并不值得我们帮。她原本是萧君玉的丫鬟,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流落到这个地步,但是我知道她绝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孙锦绣并没有回头看一眼那白衣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世界上没有谁是不可怜的,这个女子并没有残疾,也没有身染疾病,她可以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养活自己。

    “景胜,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必须的,帮是幸运,不帮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她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而若是她真的是穷到了如今的境地,你已经给了她十两银子了,够她生活一段日子了,她也不是什么断手断脚的,为什么不能自食其力呢?”

    孙锦绣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自己的这个弟弟别的地方都好,就是还太单纯。这能不能高中看的是一个人的学识,可是在朝中能不能博个一席之位,稳稳地坐着看的可不只是这些。

    “姐姐,你的意思是要从不同的角度看这件事情,不能只看到事情的表面是吗?就像这个白衣女子并不像我们眼睛看到的那样简单。”

    孙景胜似乎是听懂了孙锦绣的意思,再也没有转头会看那个白衣女子了,而是转头朝着孙锦绣问道。

    ------题外话------

    素裹的目的到底能不能达到?锦绣又会怎样出手防范?之后又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明天晚上九点五十五之前更新。

    新年快乐,万事如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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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回去吧,今个儿大哥要回来,”孙锦绣听着孙景胜这样说,满意的一笑,牵着她的手两人便朝着孙家回去了。

    日头慢慢的落下,天色也渐显灰白,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在这样寂静安宁的傍晚显得别样的温馨。

    “景胜该吃饭了,你大哥快回来了。”

    孙锦绣端着菜从厨房之中出来,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油腻,不满的瘪了瘪嘴。然而抬头转头望见坐在院子里的桐树之下背书的孙景胜脸上浮现出暖暖的笑意。

    刚说着,就听见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孙锦绣知道是孙景元回来了方笑着转头,然而看见孙景元身后跟着的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位姑娘,你又将自己卖了一次?”孙锦绣的笑容如东风般锋利带着冷嘲。

    “锦绣,怎么这么说话?素裹姑娘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她是特意来找你的,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既然她无处可去了你为何不帮人帮到底呢?人家到底是没有地方去了!”

    孙景元笑着拉着还在门口扭捏着的素裹走了进来,朝着孙锦绣爽朗开口,孙景元同孙景胜不一样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也看不透素裹的心思,只是一味的以为孙锦绣身上帮了人,却不愿意帮人帮到底罢了。

    素裹此时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只余下那一双水眸之中仍旧蒙着氤氲,看见孙锦绣冷着脸的模样,素裹立即又盈盈洒洒的开始低声哭泣。

    “孙姑娘,我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同孙大哥说了,我本来只是想要在村子上找个地方落脚,想要努力做些事情让你接受我,没想到……”

    眼看着素裹又开始落眼泪了,孙景元立即开始无措起来,仿佛手脚放在哪里都觉得不方便一般,最终只得横了孙锦绣一眼,冲着素裹安慰道。

    “我家妹子就是这个性子,你别理,我让你进来你就进来!”

    孙景元笑得憨厚豪爽,而孙锦绣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光芒和欢喜。她知道,自家大哥喜欢上了这个叫做素裹的女人。

    哎,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女人的眼泪有时候就是好用,特别是对于这种说哭就哭的女人来说,孙锦绣心里头暗暗地想着。

    “既然大哥都已经做主了,我只能留下她。不过家中不养闲人,你既然想要留在这里那便要做些你该做的事情,毕竟卖身葬父这事儿是你自己做的,钱也是景胜给的,你若是如今还不反悔那就让景胜写张契书按个手印吧!”

    孙锦绣这话虽然是对着素裹说的,然而看着的却是孙景元,她并不是想要同自己的大哥把关系搞僵,所以素裹今日只能留下。可是这素裹是以什么身份留下的这事儿还是由她说了算!

    “孙大哥……”

    素裹原本是想在孙家住下来的,可是自从遇到了孙景元之后,并且感觉到了孙景元对着她的好感,素裹就没有要给孙锦绣当丫鬟的意思了。然而如今听到孙锦绣要自己签下卖身契,素裹整个人都懵了。

    她怎么……她怎么这么不要脸!竟然还要这样作弄她!

    夫人下的命令是要她离间他们兄弟姐妹三人,让孙锦绣孤立无援,好不容易如今孙景元对她怀着心思,若是她只是以丫鬟的身份住进孙家那她算什么!

    “大哥!”

    孙锦绣见孙景元的眉目间似有松动,冷声唤道,言语之中已经带着几分怒意了。

    显然如果孙景元真的应下了素裹的恳求,那么今个儿就算是要和孙景元之间生了嫌隙孙锦绣今日也定是要将人赶了出去干净!

    长痛不如短痛,若是才见了不过一个时辰没到,孙景元就已经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了,那么往后恐怕他们之间要生隔阂的地方便会随着素裹的到来加深。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个素裹背后的人也是这样的意思!

    “素裹,锦绣说的没错,你就委屈些,”终究,孙景元还是轻轻的开了口。

    在这个家中孙锦绣的意思两兄弟很少有违拗的意思,毕竟如今家里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同孙锦绣之间分不开。如今孙景元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同自己的亲妹妹闹翻了,即使这个女子头一眼的时候他很有好感。

    “这是契书,签了吧。”

    素裹还没来得及开口答应,孙景胜已经对这她递出了一张卖身契,随即又拿起桌上的书埋头读了起来,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多看她一眼。素裹抿着唇对着孙景胜这样的态度很是不满,难为她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以为他是一个好人,如今竟然帮着孙锦绣欺负她!

    她真是看走眼了!

    “厨房里还有别的菜,去端来,平日里要做的事情不多,也不会太难为你。”

    孙锦绣转身只留下这一句话便走进屋里头去了,她不喜欢素裹,甚至始终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并没有她所看到的那么简单。离开了萧君玉之后她做了什么,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我去帮你吧。”

    孙景元见素裹委屈的快要哭了的模样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想要跟着她进厨房去帮把手,却被素裹给推了出来了。如今她虽然依仗的是孙景元对自己的喜欢,可是若是太过得寸进尺了反倒让孙锦绣不高兴。

    “不必了,你先进去吧,这些我做得的。”

    素裹看着孙景元的态度便清楚得很,这个家里头如今当家的还是孙锦绣,若是惹恼了她,到时候她只能呆不下去。

    不过既然当家的是一个女人,那么要在他们兄弟姐妹三人之间挑拨离间那也就简单多了,孙景元是大哥,又是男人却处处要受制于孙锦绣这个妹妹,想必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这的!

    四籁俱寂,月牙高高悬挂在天边流泻下清浅的辉晕,就连睡得最晚的孙锦绣屋子里头的灯火也灭了,一道纤白的影子悄悄的渡到门口,悄无声息的开了门离开了孙家。

    而这个时候孙锦绣屋子的门倏然间开了,孙锦绣衣衫整齐的站在了门口静静地望着素裹离开的背影。

    “姐姐不去追吗?”

    就在孙锦绣正想要关门的时候,孙景胜却攀住了门扇,有些气结的望着自家阿姐。他自从孙锦绣说了对素裹的怀疑之后便一直观察着这个素裹,没想到才三天她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恐怕她是去见那个幕后的主使者了。”

    孙锦绣淡淡一笑,侧了侧身子让孙景胜进了自己的屋子,虽然如今已经是春天了,可是到底夜间还冷。

    “想必当时萧君玉将她赶出来的缘故并不是什么迁怒,而是这丫头是有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只是不知道她现在的主子同之前留在萧君玉身边只是伺候的主子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孙锦绣若有所思的托着腮,之前素裹留在萧君玉身边恐怕是因为萧府之中的姨娘想要控制萧君玉,毕竟如今萧君玉的母亲去世有些年头了,可是萧老爷子始终没有续弦的意思,恐怕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可是如今素裹又是为了什么?

    若是幕后主使仍是萧家的姨娘,那么必然是想要借着自己控制萧君玉,那样的话岂不是直接来找她更加容易些。可是若是不是萧家的姨娘,那么又会是谁呢?

    难道是鱼幼薇?

    “姐姐,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为何不直接将这件事情告诉大哥去!要是大哥知道了必定不会再像往日那样相信她了!”

    与其说孙景胜是在懊恼素裹倒不如说是在懊恼自己当时不该伸手给了素裹那十两银子,让她如今又借口赖在家中不走了。

    “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当日就算是你不去给那十两银子她也照样有办法进了孙家,她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至于大哥那里这件事情还是暂且瞒着他为好,就算是说了也没用,反倒是让他觉得你我容不下素裹。”

    这几日,孙景胜可是没有少给素裹脸色看,而次次都是孙景元护着素裹的,也因为素裹在孙家的缘故,孙景元也不再住在山上了而是日日都准时回来。

    “那可怎么办?万一她要做些不利大哥的事情?”

    孙景胜见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登时着急了起来,就担心着如今素裹能在孙景元的身旁说得上话了,万一那一日设计陷害了孙景元那可如何是好?

    “你还该再稳重些,她不过是个下人只要好好掌控着翻不出天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静等着看那幕后之人自己露出尾巴来才是,恐怕这人还是旧相识,”孙锦绣倒也不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喝着。

    自己的这个弟弟到底还是不够稳重啊,还要多多学着些,看着些,否则的话将来难有大成。她的兄长是个经商的材料,只要多多历练将来必然前途不可限量,而弟弟必须入仕途,这是娘亲的遗命!

    “回去睡觉吧,素裹的事情就莫要管了,读好你的书才是关键,”孙锦绣摸了摸孙景胜的头发,柔软的就好像是幼兽的容貌一般,舒服而柔软。

    “阿姐,你也早些睡,”孙景胜点点头随即离开了孙锦绣的屋子。

    望着孙景胜离开的背影,孙锦绣陷入了沉思之中。看来明个儿她是要去一趟卫府了,这些日子鱼幼薇又恢复了以往生活将自己关在倚竹楼之中什么事情也不做,反倒是令人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第二日一大早,天边浮出一抹鱼肚白,树上的鸟儿方才啭啭啾啾着,孙锦绣便已经起床了。然而此时院子里头有人比她起得更早,只见素裹已经拿了衣服在院子里头洗着,抬头看见孙锦绣起来了微微有些诧异。

    “小姐,您这么早就起来了?”起身,舀了口水洗净了手便朝着孙锦绣走了过来,笑得有些腼腆羞涩,“我还没来得及做早饭呢。”

    “早饭我来吧,你洗衣服去。”

    孙锦绣望了一眼素裹洗衣盆里头的那些衣服,其中有一件是她昨个儿新换上的今日洗了,大概是昨个儿走夜里泥泞溅到了衣服上才忙着要将衣服换了洗干净的。

    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日子过的比普通人家的姑娘还要好,自然是在意这些的,孙锦绣也暗暗地猜测到了几分,昨个儿素裹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因为前几日下的雨,地上大部分都已经干了,不可能再踩得一身泥,唯有往西边去的那条道儿因为一直是背着太阳的,所以干的比较慢才会到了现在地上的水还没有干。若是这样,那么素裹昨个儿夜里去的便不是卫家了,只因为卫家在东边并不会路过那一条路。

    “小姐,您要出去?”素裹见着孙锦绣草草的吃了些早饭就要离开不由得多问了一声。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素裹自然是知道孙锦绣的习惯,平日里不睡到日上三竿是绝不肯起床的。可是今个儿天才刚刚亮就已经行了,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

    素裹一想到这种可能便紧张的咬着自己的指甲,深怕孙锦绣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昨个儿她可是等到众人都睡了才离开的,难道被孙锦绣发现了?

    “我要去哪儿自然是不管你的事情,难道我还要向你禀报?”

    孙锦绣的笑容之中淬着冰霜,从素裹的小动作之中她自然是知道了素裹的猜想。这个时候素裹也是着急便越容易露馅,她便给她来个“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晾着她让她自己胡乱猜测去,想必到时候她定然会加快那幕后之人的吩咐。

    她倒是要看看,这素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小姐,你莫要生气,我不过是担心你罢了。”

    素裹见着孙锦绣生气了,心里头也捏不准对方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只得装作无辜委屈的模样。

    “恩,你好好呆在家里头,这几日做事做的还不错,想着留着你在也不是一件坏事。这几日景胜总是找你麻烦委屈你了,不过他也是小孩子心性过几日就好了。”

    孙锦绣见素裹眼看着又要流眼泪了,忽然话锋一转开始夸奖素裹来了,仿佛是对着素裹这几日所做的事情很是满意的模样,话里话外是要常将素裹留在身边的意味。

    “多谢小姐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景胜的事儿我不在意,毕竟我也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他怀疑我是自然的。”

    素裹听着孙锦绣这一番话,先是一个巴掌打过来,如今又给个甜枣真是难以猜测她的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是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已经知道了不过是想要等着自己现行才忽然那对自己好的?

    素裹忽然之间迷茫了起来,昨个儿夫人吩咐的事情更让她整个人都变得烦躁起来。若是孙锦绣真的对她产生了怀疑,那么她要加快脚步了,否则的话夫人吩咐的事情她便办不成了!

    “我去镇子上一趟,很快就回。”

    孙锦绣并没有说清楚她到底去的是哪里,只是对着素裹神秘一笑,那笑容之中带着些许暧昧又有些邪肆。

    孙锦绣想光是这个离开之前的微笑就能让素裹担惊受怕一个早上了,可惜她不能也不敢跟踪自己,因为万一孙景胜或者孙景元起来见不到她的人,到时候便是要将她自己完全暴露了。

    雇了一辆牛车,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孙锦绣便已经到了卫家。如今的卫家同之前的相差太大了,门口已经没有了威风凛凛的门房,就连大门也是终日紧闭着。

    “哎,卫家啊如今算是凋零了,自从同整个卫氏分家了之后卫家在这镇子上也算是站不住脚了,生意也是急转直下,若不是卫家出了个卫子凛还算有出息,恐怕卫家早就倒了。”

    大概是孙锦绣在卫家门口站的久了,门口那个卖红薯的小哥儿便自来熟的朝着孙锦绣叹气八卦着。孙锦绣抬头看了一眼那已经不复光鲜亮丽的卫府,上前敲响了卫家的大门。

    “是孙姑娘……”开门的是卫家的管家,如今看来似乎也老了十几岁一般,连身子也佝偻了起来。

    “我要见你家夫人,”孙锦绣并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开口。

    ------题外话------

    锦绣找鱼幼薇到底有什么事情?素裹被派下的任务又是什么?明天九点五十五分之前更新,祝亲们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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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离开镇子!

    “姑娘稍。”

    那管家望了一眼孙锦绣眼中带着些说不出的意味儿随即关上了门,孙锦绣也不离开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若是不出她所料恐怕鱼幼薇这会儿就等着她自己送上门去。

    果然,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那管家再一次开了门将孙锦绣让了进去。跟着那老管家穿过穿花游廊,孙锦绣望着四周熟稔的景象,小桥、流水、人家。

    景还是那个景,只可惜再好的景也掩不住卫家的日渐败落。就像卫子凛再好的本事也挡不住没了靠山的卫家。

    “哎呦,那么不长眼的!”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肉墙朝着孙锦绣的身上一撞,孙锦绣整个人都被撞到了一边,幸而稳住了下盘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混账,这是夫人的贵客,荣婆子你到底是不想活了!”管家望着坐倒在地上的婆子,冷哼了一声便开口斥责道。

    “小的无眼,小的无眼冲撞了贵客,小的无眼!”

    一听见管家说要打杀了她,那荣婆子向来就是个欺善怕恶的,急忙缩着身子朝着地上不住的磕着头,深怕真的被拖了下去丢了性命。

    “管家,走吧,夫人还在等着。”

    孙锦绣冷睨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荣婆子,眸光渐冷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对着管家低声吩咐着,管家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带着孙锦绣朝着倚竹楼的方向而去。显然,那荣婆子并没有听见孙锦绣说的话,更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离去,仍旧对着地上不住的点着脑袋。

    “姑娘,夫人在里头等着您,这倚竹楼我进不去,还劳烦姑娘自己走进去。”

    老管家只将孙锦绣送到了倚竹楼之前便停住了脚步,对着孙锦绣客客气气的一番解释,这才转头离去。

    孙锦绣抬头望着眼依旧宁静安详的倚竹楼,心想着大概也只有这地方还是同以往一样的吧。只是鱼幼薇如今的心思是不是还同之前的一样了呢?

    挑开娟红细纱,孙锦绣缓缓的走进里头,只见鱼幼薇仍旧是躺在那张竹榻之上,纤手撑着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是真的睡过去了一般,一如她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样。

    “夫人,既然已经将我叫来了又何必假寐?”

    孙锦绣笑笑,转身做到了一旁的竹椅之上,只见伸手可触的小几上头已经放了一只青莲瓷杯,打开茶盖仍旧冒着丝丝的热气儿,显然是给她准备的。

    “你倒是还有脸来见我!”鱼幼薇也不再假装什么,缓缓的增开了眼睛,眼中带着一抹怒色。

    “我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夫人的地方,怎么不敢来见夫人?”孙锦绣笑靥如花,明眸望着鱼幼薇闪动着微微浮光。

    “是啊,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如今卫家成了这模样,子凛忙的好几日连面都见不上一次,都是我自己的过错。”

    鱼幼薇忽然笑得有些惆怅,然而转头望向孙锦绣的眸光却凌厉不见,只听见她冷笑一声,语气之中带着讥诮。

    “怎么?这个时候不用伺候你家的萧公子却跑到我这里来闲磕牙?”

    “夫人误会了,我来这里不过是想要证实一件事情罢了。”

    孙锦绣眉若远山,敛下眼眸望着手中的茶盏,轻轻吹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仿佛整个心神都定在了那茶水之上。

    “果然是好茶,夫人这里的藏品可少不了,这一盏金风玉露可不是什么地方都喝得到的。”

    “你若是喜欢拿去便是了,你有什么想要问的便全然问出来,我也不想同你多废话什么,你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卫家!卫子戚和王凤仪都已经解决了,怎么你反过来想要过河拆桥不成!”

    鱼幼薇蓦地站了起来,额角青筋突跳望着坐在那里闲适得犹如在自己家中一般的孙锦绣,心里头憋着的火气全然都发不出来了。

    “夫人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有这样的能力过河拆桥,那件事情之后我们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夫人于我无恩,又怎么有过河拆桥一说?各走各的路罢了。”孙锦绣抬头,扬眉,笑得格外恬静美好。

    鱼幼薇恨恨的瞪了一眼孙锦绣,她恨这种冷静!全然忘记了当年面对着王凤仪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毫无畏惧的模样。她曾经说过,孙锦绣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我承认,当时卫子戚逼婚劫走孙景胜的主意是我出的!前后几次将卫子戚放出家庙由着他祸害你的事情也是我做的!”鱼幼薇高高的昂着头,望着孙锦绣的眼神冷凝,却没有半点的悔意。

    “若是再来一次,我当时也会这样选择!因为你是要抢走我儿子的人,我若是对你手软,便是随自己残忍,子凛是我唯一的期望,我不能让他毁在你的手里!”

    孙锦绣听了这话,蓦然叹了一声,又是一个对着自己儿子保护过度的母亲。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望着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的鱼幼薇,孙锦绣的眼神有些复杂,过了良久之后这才缓缓的叹了一声。

    “萧家如今要做什么事情我还真的管不了,萧君玉是怎么样的人夫人应该知道,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自己的心意。”

    “这祸是你惹出来的!”鱼幼薇睨着孙锦绣,眸光渐冷。

    她不信,若是没有孙锦绣旁敲侧击肆意鼓动,萧君玉会如此不择手段的打击卫家,让子凛如今这样举步维艰?

    孙锦绣忽而叹出一口气,这件事情的确是鱼幼薇冤枉她了,对于萧君玉打击卫家的这件事情她的确是什么也没做,但是她也没有阻止,而是乐观其成,毕竟卫家败落对于她来说少了一个隐患这是好事。

    “虽然我不能阻止萧君玉做些什么,但是我可以给夫人您指一条明路。”孙锦绣笑如春日,熏风般沁人心脾。

    “你说!”

    鱼幼薇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卫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哪里有这个丫头同她谈什么条件,可是如今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只有接受的份。

    “离开镇子上,依照卫家如今的家财势力,要在琉琰城或者是暮洲任何一个地方站稳脚跟并不什么难事,可是若是卫家仍还想要在镇子上挣扎那可就不一定了。我听说连日来卫家亏空的可不止一点,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卫家连抽身的能力都没有了。”

    古人大多都是安土重迁的,要让整个卫家都离开这个他们居住了百年的镇子不是一见简单的事情,但是望见鱼幼薇似有松动的脸色,孙锦绣知道可能性很大。

    让卫家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到一个无法触及她的地方,这才是所谓的“斩草除根”的最后一步。

    她到底还是下不去杀手,毕竟鱼幼薇和卫子凛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走得远远的再也没有交集也就是了。

    “夫人再想想吧,这只是锦绣的一个建议,毕竟我们曾经站在同一跳船上,是不?若是离开了这里,不但卫家可以得到重生,卫子凛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我,他年纪还小过不了多久也就丢开了。”

    孙锦绣说着便站起身来,对着鱼幼薇纳了个万福转身离开了。她相信鱼幼薇心里头已经有计较了,他们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

    “素裹的事情不是我做的,虽然我之前也派人监视过她,可是有人比我快了一步。”

    孙锦绣离开之前,鱼幼薇忽然开口,话语之中带着几分警告,却终究还是没有将对方是谁告诉孙锦绣。也许看着她头疼才是她想要的,人和人之间大多都是这样,即使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茶也不一定就是朋友。

    “我知道。”

    孙锦绣淡笑,方才看着鱼幼薇恼火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素裹同她之间没有关系,像鱼幼薇这样的人若是手上还攥着把柄是绝不会像如今这样慌乱的。忽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又转过头来,朝着鱼幼薇凉凉一笑。

    “我还有一事想要夫人帮忙。”

    “有话就说!”鱼幼薇不耐的瞪了她的笑颜一眼,隐忍着火气。

    “那个荣婆子……想必夫人也曾经听说过她的所作所为,我向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还望夫人成全。”

    自动省略了很早之前那个荣嬷嬷对着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孙锦绣眯着眼笑容不减,却未达眼底。

    “知道了!”一想到卫府那些曾经的了王凤仪好处的狗奴才,再看看眼前这只隐忍到如今的豹子,鱼幼薇便一肚子的气。都是那些不识好歹的东西惹出来的祸端!

    看着鱼幼薇的脸色,孙锦绣知道那个荣婆子往后日子恐怕是不会好过了。

    走出卫家,抬头望着正午悬挂在中天的烈日,孙锦绣忽然觉得眼前的烈日没有往日的那般刺眼难受了。

    只是心里头隐隐的那一丝不安是什么?

    回到汶水村的时候孙景胜已经上学去了,而孙景元也上山照顾那些草药了,只有素裹一个人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着孙锦绣回来,脸上焦急的神色愈发明显。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看见孙锦绣回来了,素裹的仔细观察着她没有半点不悦的神色才放下心来,不算孙锦绣如今知不知道她的事情,至少现在她还没有想要摊牌的意思。

    “恩,有事吗?你在等我。”孙锦绣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看不出喜怒。

    “没什么,只是方才起来的时候景胜问了……怪我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的,这么早让你一个人也不太平。”素裹垂下头委屈的又要落泪。

    孙锦绣淡淡一笑,这敢情是在责怪她了。佯装听不懂她话里头的意思,转身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恩,天亮了我走的不远,嗯,今天中午吃什么?”

    孙锦绣抬头,看见素裹那就要落下来的眼泪一收,登时愣在那里怔怔的望着自己,显然对方没有想到自己会对着她打太极。

    “今日就我们两人,只有些蔬菜。”

    素裹虽然不甘愿但是还是被孙锦绣带进了“今天中午吃什么”这个话题之中,方才的事情也就不能再提了。

    “恩,蔬菜好,不过今个儿只有你一个人了,我要去趟云家,”孙锦绣双眼一眯,对着素裹露出一口锃亮的白牙。

    “……”

    望着孙锦绣转身进门的背影,素裹一口气憋在心里头怎么样也发布出来,只能捏紧了拳头狠狠的在泥地上跺了几脚泄愤。

    “鞋子脏了就换了,我那里还有几双没穿过的,是前些日子新置的,你若是喜欢便拿去,你要是觉得呆在家里实在是没事儿做,便上山去看看我大哥,他也想着你去看他。”

    孙锦绣看着素裹那一脚泥笑得别有意味,说完这话就抱着药箱离开了。素裹,我给了你机会的,只是你到底能不能把握呢?

    素裹捏紧了衣袖,望着离去的孙锦绣眼中满是矛盾,虽然在孙家的这些日子过的并不算太好,可是孙锦绣到底没有亏待过自己。只是,孙锦绣!道不同不相为谋,若不是你我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斯境地,你也怪不得别人!

    云家。

    天色正好,湛蓝的天空之中飘着几缕浮云,轻的仿佛伸手就能挥开,熏风阵阵掠过在人身上也软的酥心。

    “天气这般好,你该多出来晒晒。”

    孙锦绣同风清扬坐在湖心亭之中看着轻纱拂过湖面,湖中的莲花朵朵含苞,也有初绽的亭亭玉立,婀娜妍丽。

    自然,风清扬如今出来了云清扬就只能将自己藏在屋子里头了。这个时候正是府中丫头们打扫的时候,脑补出一副云清扬一个人在自己的屋子里头躲躲藏藏的画面,孙锦绣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勾起。

    这天气让人心情大好,孙锦绣只觉得真想唱歌。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嘿)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

    咱老百姓

    高兴,高兴

    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

    哟么哟么哟呵哟嘿

    哟么哟么哟呵哟嘿”

    因为心情很好,所以孙锦绣迫不及待得对着湖面吼了几嗓子,身旁的风清扬却“噗”的将嘴里头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随即握着拳头掩着嘴咳得惊天动地。

    “你这歌唱的……妙,真妙!”

    风清扬的咳嗽声终于停了下来,转头对上孙锦绣鼓着的一张包子脸,随即笑出声来,带着毫无违心的笑容对着孙锦绣夸奖道。

    “真的?”孙锦绣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

    “真的,很新奇。”风清扬满眼真诚。

    “再过些日子就能吃到莲子了。”

    孙锦绣的心小小的抽搐了一下,随即便转换了话题,望着湖面上盛开的莲花,双眼散发着贪婪的光芒,一想到那清清凉凉的莲子,孙锦绣只觉得自己的唾液分泌加快了几倍。

    “等到夏天的时候就能吃莲子了,”风清扬望着一脸贪吃模样的孙锦绣,笑得宠溺,然而那眸光忽然又黯淡了下来。

    “到了夏天,我们一起吃莲子,你剥我吃。剥莲子伤指甲。”

    樱桃檀口一撅,水汪汪的眸子弥漫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望着风清扬,仿佛是一抹柔软拂上心间,让他忍不住开口答应。

    “好啊。”

    望着眼前这一张妖孽的脸上露出喜色,随即那一双星月一般的眸子也亮了起来,孙锦绣有那么一瞬竟然看的痴了,晃了晃头,定住了心神,心中长叹一声。

    只怪这景色太美,日光太熏。

    “少爷,该喝药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袅娜的堪比湖中扶着的玉莲的女子缓缓朝着这里走来,媚眼如丝紧紧地盯着风清扬,眼波流转见满是浓浓的情意。

    “夫人听说少爷这几日身子不适,吩咐奴婢过来好好伺候少爷,少爷该喝药了,要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那女子的眼中俨然只有风清扬一个人,或者说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和风清扬两个人,将坐在风清扬身边的孙锦绣彻彻底底的隔离在外了。

    孙锦绣知道自己红果果的被人无视了,撇了撇嘴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打算起身将空间留给两个人。既然这是那日那个高贵冷艳的夫人派来“色诱”风清扬的,她自然还是回避的比较好。

    人家的家务事少管,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题外话------

    风清扬的病到底能不能完全被治好?素裹到底会不会被策反?明天更新在下午两点五十五分。

    过年实在是太忙了,今天被人灌醉了,睡了一个小时又爬起来苦逼的码字,终于赶上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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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反常必有妖

    “滚!”

    然而孙锦绣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离开,便听见了风情冷冷冽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愠怒,仿佛是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

    孙锦绣见他这般,赶紧垂头加快了脚步,要知道生病的人心绪总是不定的,她可没有留下来给人当炮灰的美好愿望。而站在那里的玉莲般娇媚的女子笑得愈发温婉柔美,那一双桃花眼眯着朝着孙锦绣离去的方向看来,带着洋洋的得意之色。

    “我说的是她!你回来。”

    然而下一瞬那女子的脸色便僵硬着沉了下去,嘴角的弧度也凝了一半,不可置信的望着风清扬,转而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泪的模样。

    “还不快滚!”风清扬看也不看那女子一眼,冲着她怒吼道,显然心情很差。

    那玉莲一般无暇的女子见风清扬的确是生气了,也不敢多留片刻,只是跺了跺脚,恨恨的顶了孙锦绣半晌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汤药转身离开了湖心亭。望着那惆怅离去的背影,孙锦绣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到底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虽然孙锦绣对于那些随意宠爱婢女的大少爷抱着鄙视的态度,可是如今风清扬的情况却是不同,若是能够在这世间留下一丝痕迹倒也不失在这世间走了一趟。

    “担心她做什么,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风清扬回头凤眸微眯,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笑得格外的得意。

    “你……”孙锦绣这才意识到,这风清扬明显是在给自己拉仇恨值!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恐怕今日之后,不单单是那个玉莲一样的小美人恨着自己,恐怕她上头的那个冷艳夫人更是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孙锦绣无奈的望着一样风清扬,颇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看他是一个病号她真的给他个爆栗。

    “你放心,只要你呆在我身边会有人敢动动你分毫的!”风清扬笑,笑得犹如那一池吹皱了的春水,连那眸子都恍如星辰般璀璨。

    “该回去了,你在外头呆的够久了!”孙锦绣磨牙,才出来一次就给她惹麻烦,果然长得越好的男人就越是祸害!

    回到院子里头,刚刚走进门就见云清扬坐在那里板着一张臭脸,瞪着同风清扬一路说笑而来的孙锦绣。

    孙锦绣刚进门,就闻到了他身上一股灰尘的味道,刺着鼻子忍不住张嘴大了一个大阿嚏,果然云清扬的脸色更绿了。孙锦绣看着脸色发青的云清扬笑容愈发灿烂,生怕对方不知道她今天心情极好。

    “你似乎很高兴?”

    云清扬忽而唇角绽开一抹笑意,整个屋子里头的气息顷刻间冷了下来,孙锦绣甚至能感觉到北风呼啸着从耳边砭过。

    “怎么会,云少爷,你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今个儿晚上的药就劳烦你了,你们兄弟好好许久,呵呵呵呵。”

    感觉到了云清扬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孙锦绣本着绝不招惹不该招惹的是非的伟大思想,笑着转身就走,顺便还体贴给这两兄弟带上了门。

    你个弟控,祝你万“受”无疆!孙锦绣磨牙,然后大步离开了云家朝着她温暖的“狗窝”而去,离开了一日了不知道素裹想的怎么样了?动手还是不动手,一切都由她自己决定。希望她不会为自己做下的事情后悔。

    一想到这里,孙锦绣的脸色倏尔冷凝了下来。

    “哥,你又何必吓她,你素来都知道她惜命的很,这样只能将她越推越远,”风清扬望着自家哥哥沉冷的面色,无奈的叹了口气。

    云清扬静默不语,岂不知这样不但是将她越推越远,也断了自己将来想要反悔的后路。风,你素来知道,你喜欢的东西我绝不会去抢!这是我欠你的。

    “不过是一个村姑罢了,要不是她能救你的命,我也不会这样费尽心机。”云清扬的眸光散乱,不知道去往了那个遥远的地方。

    “哥哥,我兴许什么时候就……我想将她托付给你照顾,我知道……”

    风清扬沉默了许久,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刚想要开口,却蓦然被云清扬打断了去。

    “胡说什么!她会治好你的,她答应了要治好你的!”

    “恩,是啊,她会只好我的。”我们还约好了,夏日里给她剥莲子吃的。

    风清扬望着攥紧了拳头腕上青筋突爆,血红着眸子俨然一副即将要盛怒模样的云清扬,笑得云淡风轻。只是,哥哥……我担心我玩不过那黑心的老天爷。

    清澈纯淳的麦香萦绕在鼻尖,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显得格外的令人欢喜,孙锦绣跳下牛车,正要朝着孙家大院走去,却看见了村长正站在路中间,看见自己的时候明显的双眼之中蒙上一抹精光。

    孙锦绣仿若不知道一般,转身就要朝着另一条小路走去,却被村长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

    “锦绣啊,你这是回家呐?劳累了一天了,要不去我家喝杯茶可好?”

    孙锦绣听着这一番直白的搭讪,无力的翻了翻白眼,她回家的路程可比去村长家喝茶的路近多了。

    “村长,我再走几步就到家了,而且我不渴……”眼见着村长又要笑眯眯的开口,孙锦绣急忙截断了他的话,“我也不饿,更加不累,我就想回家。”

    “锦绣啊,你还在生气那日的事情吗?那日我也是遭那些小人所蒙蔽,不知者不怪,你说是不是?”

    村长如今可算是低声下气的意味儿十足,就差跪在地上给她舔鞋子了,所谓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孙锦绣自然不会以为想来见钱眼开,连自己的大舅子的生死都能置之度外的村长哪一日会如被观音菩萨点化了一般对着自己百般讨好了。

    “村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孙锦绣梗着脖子,望着望地平线上只露出半轮朱砂色的夕阳,她也懒得猜度这村长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找自己的。

    “哈哈,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只是锦绣,你知道的,大家都是同一个村的,互相帮助自然是应该的。”

    村长瞧着孙锦绣似有松口的模样,搓着手掌忽而露出那种大姑娘头一回见到了心仪小伙子一般的腼腆笑意,惹得孙锦绣一阵恶寒——村长大人,您头发都秃了,能不矫情不?

    “你也知道,我在这村长的位子上做了快有二十几年了,上一回又因为田荣的事情得了咎,如今就算是县太爷也不待见我了。我可是听说了这大半年里头朝廷可是要调度官员了,嘿嘿嘿嘿嘿……”

    说到这里,村长忽然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一个劲儿的笑了起来,那声音带着破碎,夹杂着呲呲的杂音震得孙锦绣的耳朵疼。

    “哎呀,肚子好饿啊,村长你既然不急着说,我就先回家了,村长再见!”孙锦绣实在是没这个耐心等着对方来一个欲语还休,笑着朝着村章挥了挥手,转身就要走。

    “呀呀,锦绣,我这话还没说完呢,这几日不是同那知府公子走的特别近吗?我就是啊想要你帮着在他面前说个好话,我也好在暮洲之下的县里头谋个职位,要是我做了县太爷,必定由你不少的好处。”

    村长见孙锦绣是不耐烦了,急忙紧紧地将她拽住,生怕她跑了一般,说话都不带喘气的将一场句话溜了出来。

    “这事嘛……容我想想,我如今真的是肚子饿了。”

    孙锦绣眼儿一眯,笑得格外无害,终于村长也意识到了孙锦绣急着回家,甚至自告奋勇的将人一直送到了孙家门口。摸着秃头,对着孙锦绣两涡甜甜的笑靥,村长一边呵呵傻笑着,一边做着大富大贵的美梦。

    “姐姐真的要答应了那老狗?”

    孙锦绣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质问声,回头一看竟是孙景胜,想必是方才村长同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就躲在一旁偷听了,是跟在他们的身后回家的。

    “偷听别人说话可是不好的习惯,”摸了摸孙景胜包子一样柔软的脸蛋,孙锦绣忽然正色道。

    “我是正大光明的听,那老狗的声音可不小!”孙景胜气哼哼的关上了门,瞪着眼睛仿佛只要孙锦绣答应上一句他就不认这个姐姐。

    “他既然要做县令,我自然是要帮着他去说,要我说长平城的嘉泾县就是个养水养人的好地方,你说是不是?”孙锦绣笑容无害,温暖的宛如三月枝头上微颤的桃花,嫩瓣初绽,娇媚的酥了春风。

    “……姐姐……”

    孙景胜怔楞的望着自家的姐姐,一时间竟找不到词形容,只是觉得心中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果然,他的姐姐比师父厉害多了。

    “小姐回来了?能吃饭了。”

    素裹见站在厨房里头见两人站在门边窃窃私语着,奈何里的太远,声音太轻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总归是听不清,心里头的担忧日益加深,只得从厨房之中走了出来打断了两人的说话。

    孙景胜见是素裹,那神采飞扬的眸子立即暗沉了下来,嘴角的弧度也落了下去,什么话也没说就朝着院子里头走去。

    “走吧,一起吃,你今日去山上了大半日想必有不少话要同我说。”

    孙锦绣挑了挑眉,仿佛在暗示些什么,有似乎只是问她山上的所见所闻罢了。素裹一时间吃不准,只得含糊的应着。

    “到时见了挺多新鲜的东西,只是想必小姐都见过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啊——”

    孙锦绣说的意味深长,那眸子灿灿,仿佛是将星星一颗一颗揉碎了,撒进了黑眸里头,黑的深沉,却又亮的璀璨,只是望着素裹笑着什么话也说,直到看的素裹浑身汗毛直竖,双腿打颤这才收回了眼神,叹了一声。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那就算了,今个儿好累,可饿坏了。”

    彼时,留下素裹空余一身冷汗。

    她到底知不知道,又知道了些什么?素裹只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云家,云清扬的院落之中。

    风清扬服了药正在睡午觉,外头的偏厅里头只有云清扬和孙锦绣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茶。

    “哦?京平县县令?”

    “恩,你不会连着都不答应吧?”

    “倒也不是,我只是好奇谁同你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你要这么折腾他?”云清扬笑着抿了口茶,抬眼望着一脸“我很善良”的孙锦绣。

    “没有啊,哪有啊,我像是那样的人吗?”孙锦绣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低头喝尽了杯中的最后一点茶。

    “你不像。”

    云清扬凝视着孙锦绣,良久之后才浅笑着开口回答,那声音如耳边的风,含着笑意却又带着点点酥麻的诱惑。

    “你就是!”

    仍旧是笑着吐出这一句话,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只见那眸子蒙上了一层深邃的黑雾不知道那人在想些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

    孙锦绣抬手朝着茶杯里头倒了水,喝的意犹未尽,这云清扬果真是好享受,这一杯碧池瑶翠可是一茶难求,难道他这里竟然有这样的东西。

    “你当真是有趣极了,我本以为你会提些无趣的要求。比如说,帮着你光扬你药厂的生意又或者是帮着你介绍些可以攀附的贵人。”

    云清扬唇角一勾,妖邪之气肆意,却仍旧美得摄人心魂,孙锦绣抬眼一瞟,心中暗自腹诽,死妖孽,平白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

    深深叹了口气,孙锦绣托着腮,眉若远山,眸光悠远。

    “叹什么气?”双指托着她的下巴,云清扬凉凉一笑,颇有玩味。

    “你不懂我的梦想。”

    “嗯?”放开了手,望着那人显然是等着她继续方才的话。

    “我的梦想,就是在乡下种种田,浇浇水,织织布,这日子多惬意。”孙锦绣一脸的美好憧憬状。

    等到景胜考中了,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她的药厂也差不多成型了,她就做个撒手掌柜的,去乡下隐居,就像那个时候和爷爷两个人住在山里一般,无拘无束,无忧无虑,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噗——”

    身边的人口中的水全喷了出来,孙锦绣朝着边上一闪,嫌弃的望着云清扬,那眼神仿佛在说“咦,真脏”。云清扬握拳掩着唇咳嗽了一声,愠怒的睨了孙锦绣一眼。

    “乡下来的丫头,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恩,您能吐出象牙,小的佩服。”孙锦绣点头,垂首,喝茶。

    云清扬气得咬牙切齿,七窍生烟,恨不得将她掐死了了事,可是想到了风清扬的病却如何都奈何不了这丫头,只能讪讪的收回了手。

    “哥,锦绣,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这样开心?”

    风清扬午觉醒来不见两人便找了过来,看到孙锦绣满脸笑靥如花心情顿时也开朗了许多。

    “我们在说象牙,这几日天气不错,你该多出去走走。”

    孙锦绣收敛了笑意,对着风清扬的时候总是格外的温柔,毕竟对着病号的时候她很有职业道德。风清扬却蓦然握住了她的手,撒娇着扯着她。

    “你陪着我一同去才有意思,若是几个丫鬟陪着木头一般我也懒得动弹。”

    云清扬望着风清扬同孙锦绣两人离去的背影,眸中俄而闪过什么,捏紧双拳,仿佛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一阵清风吹过,吹皱了一汪春水,吹折了枝头的桃花,落在湖面,扩大了层层浅浅的涟漪。

    云水别院。

    萧君玉一身月白长袍,站在一树桃花初绽之前,抬眼望着红的绚烂的桃瓣,唇角微扬,然而周身散发这的冷意却让作为贴身侍卫的夜辉也不敢轻易上前。

    终于,枝头那一朵开的最肆意的桃花缓缓的从枝头洛下,扑向了它心心念念的玉面美男的怀抱,然而流花有意,玉面美男只是伸出如玉般的纤指捻起桃瓣,仿佛只是一个温柔拈花的动作,然而玉指一松,风掠过,将桃色的粉末吹散了。

    “公子。”

    今个儿公子状态不好,夜辉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终于还是开口了。

    ------题外话------

    萧君玉会采取怎样的行动?而素裹到底等不能沉下心来等待最好的机会?还是会等不及的提早开始行动?明天更新晚上六点五十五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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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加重的枷锁

    “恩?”

    美眸流转,转头之时露出脖颈绝美的弧度,那白玉的面具印着一树的桃花显得别样的诱惑,让站在不远处的夜辉见了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自家的公子就算是生气的时候也是这般绝色。

    “公子可要将孙姑娘叫来?”

    夜辉跟在萧君玉身边的时间长久了,也知道若是自家公子高声斥责的时候不一定是生气,反倒是静默着不说话,或者是冷笑着看着人的时候大概便是怒了。

    如今,这个女子竟然能三番四次的将自家公子惹恼了还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她如今可有功夫来应付我!”萧君玉冷笑,说出的话孩子一般恍若不是寻常的萧君玉。

    “孙姑娘每次都背着药箱进出云家,向来是给云少爷看病的。”

    夜辉垂着头脚下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萧君玉周身散发的寒意令人惶恐,就连那枝头怒放的桃花也渐渐的染上了寒霜,带着雪色的雾凇。

    “落日之前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近来云清扬的动作可不小。”

    萧君玉长袖一挥,那一枝桃花便整个儿被冻结成了冰花被萧君玉捏在手中。凤眸微眯,玩赏着手中的冰花,萧君玉的唇角勾起一抹淬霜的冷意。

    “是,”夜辉垂首转身离去。

    这些日子云清扬的模样看起来可不像是生病的模样,看来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什么孙锦绣日日要带着药箱去云家,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真的有人病了?

    “蓼蓝,”萧君玉垂首望着手上的冰花,看也不看忽然出现在身后的蓝衣绝色女子,只是将手中的一枝冰花递过,“去一趟汶水村,将这花儿送给孙姑娘,想必她会喜欢。”

    “是。”

    蓼蓝听到萧君玉这话,重重一愣,没想到公子叫自己出来竟然只是为了送这样小小的一枝花去讨好一个姑娘,可是公子吩咐的事情她从来就不会过问,点点头双手捧过那枝条,小心翼翼的正要退下。

    “再去地窖那一壶五十年的胭脂酿,上一会那丫头没喝到嘴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

    一想到那日的孙锦绣为了区区一壶酒,鼓着腮帮子瞪着他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萧君玉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那柔情仿佛是旭阳洒下的斑斓一点点蔓延一直伸展铺满他璀璨的眸。

    下一瞬,那眸中光芒散尽暗沉的令人心惊。

    “是。”

    悄声观察着萧君玉丝毫的变化,蓼蓝心中一惊,莫非公子当真是喜欢上那孩子了?否则的话又为何会对着那孩子如此的上心。

    唉,可是……那孩子可不是一个容易掌控的人。

    公子,自求多福了。

    日落西山,灰蓝的天空只余一抹戚红的余韵,蓼蓝下了马车望着有些破败的孙家抬头却看见挂在门上的牌匾——“五好世家”,抿唇一笑,这孙姑娘是愈发有趣了。

    敲了敲门,见没人应声,而这个时候门忽然“吱嘎”一声悄悄的开了,蓼蓝心中疑惑却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院子里头没有人,静得有些诡异,蓼蓝自诩身上有些功夫也就大着胆子朝着里头走去。

    忽然,蓼蓝发现一间屋子里头闪着微弱的亮光,门也半阖着,似乎有人在里头的样子。不管是谁在里头,蓼蓝知道若是孙锦绣必然不会是这样的光景,便收了脚步声无声得推门进去。

    “素裹,是你!”

    当见到在屋子里头不知道偷偷摸摸的做些什么的素裹之时,蓼蓝的面上随即覆上了一层霜雪,冷风飒飒卷起她的衣袖,一身蓝衣在昏黄之中显得格外的凌厉。

    “蓼蓝姑姑……我……我……”

    素裹惊慌失措的转头,只见蓼蓝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眼神锋利无情,仿佛是一把剔骨的钢刀一寸一寸的砭着她的肌骨。

    “你在干什么!”

    “我在替小姐整理屋子,自从公子不要我了之后,小姐心善便收留了我。”

    素裹失神的绞着自己的衣襟,垂着这头沉默了一会儿,很快便抬头对上蓼蓝的眼,回答的异常流畅,几乎滴水不漏。

    “是吗?那一会儿孙姑娘回来了我倒是要问问清楚,怎么的公子才将你赶出萧家没几日你一转身就搭上了姑娘?”

    素裹的事情蓼蓝也是知道一些的,放人之心不可无,想必素裹并没有告诉孙姑娘她之前是伺候过公子的否则的话依照孙姑娘那样谨慎的性子是对不会留着她的。

    “姑姑,你一定要将我逼到绝路上吗?”

    素裹听到蓼蓝这样说,登时红了眼睛,慌乱的望着蓼蓝尖叫出声,夹杂着破碎的绝望,如今还并不知道孙锦绣到底有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可若是蓼蓝这样同孙锦绣一说自己必然就不能再呆在孙家了!

    若是这样,那她的下半辈子岂不是……

    “看来你今日到这里也不是简单地帮着孙姑娘收拾屋子的!”

    蓼蓝伸长了脖子望着素裹身后的几个瓶子,方才因为见到素裹只是太过惊讶了再加之素裹有意用身子挡住了那些瓶子,所以她才没有发现。

    “你……”

    素裹颤着身子,犹如风雨飘摇之中无力的小舟一般无助绝望,哑着嗓子却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心一横,扑上前去一把拽着蓼蓝的衣袖哭嚎着。

    “蓼蓝姑姑,你好歹也做了我几个月的教导姑姑,素裹求求您当我一条生路吧,我什么都交代,只求你不要告诉小姐,否则的话我……我……”

    “那要看你的心诚不诚了。”

    蓼蓝睇了一眼哭得楚楚可怜的素裹,冷哼一声转身出了门,坐在院子里头静静的等着素裹出来。很快素裹便整理好了孙锦绣的屋子,磨磨蹭蹭得走到蓼蓝的身边,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都是从孙景元那里知道的,小姐向来不准旁人进她的屋子,我今个儿也是偷偷的进去的。”

    素裹揪着衣襟,眼睛却时不时的朝着门口飘去,担心孙锦绣会忽然回来听到她所说的事情。自然对着蓼蓝她还隐瞒一些事情,可是大多都已经告诉她了。

    “你的意思是云家少爷得了重病?”

    蓼蓝听完素裹所说的事情,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扣着桌面,一下一下仿佛是一把重锤一声一声狠狠砸在素裹的心头,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恩,似乎是得了重病,但是云家夫人似乎并不喜欢小姐,处处同小姐作对。”

    “既然是这样那就是了,你好好的替你家夫人做事便好,只是我也有事情要你帮我。相对的,若是你愿意帮我我也愿意帮着你隐瞒你的身份。”

    蓼蓝挑了挑眉梢,眸中闪烁着妩媚的流光,掩映这今晚的月光格外的清冷无情,可是素裹却觉得她的唇角是含着笑意的,含着温柔亲热的笑意。

    “我……”

    素裹的头几乎要埋进胸口,似乎有些犹豫,毕竟如今她被控制在别人的手中,而蓼蓝又想要她帮着做事,她觉得身上的铁链越栓越多,可是孙锦绣又岂是好想与的人?心里头越来越不安起来,脑袋里头仿佛是一团麻线胡乱的缠在一起怎么样也解不开。

    “你可以慢慢想,我耐得等。”

    蓼蓝的耳朵微微翕动,转身朝着门口望去,只见孙锦绣缓缓推开门身后还跟着一个秃头的老头儿。

    “孙姑娘可让我好等。”

    蓼蓝笑得温润,眉眼间带着几分萧君玉一般的恬淡宁静。可是,孙锦绣总觉得对方虽然是对着自己客客气气的,然而无形之中却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傲之气,虽说不是仅仅对着自己的,可是却还是令孙锦绣感觉疏离。

    “不知道蓼蓝姑娘今个儿来这里所谓何事?”

    孙锦绣撇开眼不去看站在一旁慌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的素裹,只是自顾自的坐了下来,面上淡漠凉薄,看不出喜怒。

    “还不是公子的意思,硬是让奴家亲自跑一趟,公子说姑娘喜欢胭脂酿,便要奴家送了来,还有这冰枝桃花是公子亲手所制,还望姑娘会喜欢。”

    蓼蓝也不介意孙锦绣一脸冷冽的模样,转身打开了放在桌上的盒子,只见一玲珑剔透的水晶净瓶之中插着一枝被冰霜凝在其中的桃花。绽放的桃花就这样绰约的被定格在了最美的时候,朵朵半透明的桃瓣经络分明,花芯花蕊皆看的清清楚楚,捏在手中毫无冻伤感,而那花却令人欢喜。

    “多谢公子美意了。”

    桃花虽美,然而孙锦绣的眸光却没有多做停留,转头望了一眼装着胭脂酿的红宝银壶,对着蓼蓝客客气气的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了。

    “蓼蓝姑娘方才在同素裹讲些什么,说的那么高兴,莫不是你们两人之前认识的?”

    孙锦绣收下了萧君玉送来的东西,却将话头落在了素裹的身上,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素裹的身子猛然一震,眼神也随之飘忽不安起来。

    “我们啊?方才可是聊了许多,你说是不是素裹?”

    蓼蓝也不答话,只是笑着转头望向了素裹,那一双狐狸一般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妩媚的娇娆看向素裹的时候却分外凌厉起来。

    “是啊,我们说了许多,蓼蓝姑娘是替着萧公子来问小姐的近况的,萧公子当真是对着姑娘千万分的好,看的奴婢真是羡慕,若是哪日能够得幸一见便是我的福气了。”

    素裹此时才收敛了心神,稳住心慌意乱的神魄,急匆匆的开口笑得勉强。怪不得方才蓼蓝并不着急着逼着自己就范,还说什么“慢慢来”,原是她早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时候!

    素裹此时的心中好恨!

    她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为什么总是要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为什么她身上的锁链会越牵越多,她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好好地活下去,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她恨这些人!恨那个控制着她的恶毒夫人,恨眼前这个言笑晏晏却将她逼到绝境的蓼蓝,她更恨孙锦绣。若是不是她,她如今还留在公子的身边,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的境地!

    “是啊,公子这几日总是念叨着姑娘,说是好久没有看见姑娘了还有些想念呢!”

    蓼蓝笑容晦暗,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孙锦绣自然也明白个中玄机,像萧君玉这样的人就算是真的想着她又怎么会说出来?

    “蓼蓝姑娘言重了,回去之后劳烦姑娘告诉萧公子,他送的东西我很喜欢,”孙锦绣笑若浮云,也如浮云般凉薄淡漠,只要风轻轻一吹便散得了无踪影。

    听得出孙锦绣话中的逐客之意,蓼蓝放下东西又同孙锦绣客气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直到攀上马车,坐定了之后她脸上那娇媚的笑容在渐渐化作冷凝。

    “素裹,今个儿大哥住在山上不回来了,你帮我去山上给他送些吃的。”

    闻到了厨房之中飘出来的香味,孙锦绣转头对着素裹吩咐了几句,素裹点点头,在还没有拿定孙锦绣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底细之前,她仍旧是那个乖巧懂事、卖身葬父的贫家女。

    “没想到锦绣,你家的下人也是这般的娇艳如花。”

    村长望着素裹袅娜离去的背影,一双猥亵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就好像是一只看中了猎物的屎壳郎,怎么样也不愿意移开,孙锦绣看到甚至还有透明晶莹的液体从他的唇角缓缓的流下来。

    “是啊,的确是漂亮,不过再漂亮也没有蓼蓝那般成熟妩媚,村长若是喜欢我替你引荐引荐,说不定到时候萧公子就答应了将他贴身的膳食总管送给村长您了。”

    孙锦绣料定村长不敢招惹萧君玉,便将话头引到了蓼蓝的身上,果然,村长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颇有些难看的望着孙锦绣良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村长可是真的好兴致,今个儿又将我送到了家里头。”

    孙锦绣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敞开着的大门,这是她方才故意这么做的,到底村长是个不安好心的老头,虽然他没有那样的胆子对着自己做些什么,可是若是有不好听的话传了出去就不好了,所以她便大开着大门,完事都方便些。

    “没想到锦绣你不但同云少爷交好,和萧公子之间的关系也不浅啊,原先听着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本以为这是瞎说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村长这才回过神来,看也不看孙锦绣,一双鼠眼紧紧地盯着桌上的那只水晶净瓶和镶着红宝石的银壶,且不说别的光是这两样盛物便是价值千金了。

    “只不过是普通的关系,当时萧公子买了我的药,仅此而已。”

    孙锦绣顺着村长的视线望向桌子上神色颇为淡漠,这两样东西的确是价值不菲,可是那有怎样,在这样的小镇子上若是要将这两样东西当掉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上头可都是有萧家的印记,她就是想要卖也不得。

    她说萧君玉怎么会这么好心的送东西来给她,其实不过是想要警告她一番罢了,敢情是她和云家走的太近了,以至于让萧君玉感到他的东西受到侵犯了。

    “哈哈,都一样,都一样!怎么样,锦绣,云少爷那里可有消息?”

    村长见孙锦绣不愿意承认只以为她不过是害羞罢了,想到自己的官位急忙搓着手,露出一口黄牙笑得格外的谄媚。

    “恩,你要一个县令之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知道的……这路途之中多要打通关节,若是让上头查到了也麻烦的紧,到时候云家可是要吃官司的。其中凶险可不是一句两句话就成的。”

    孙锦绣叹了口气,柳眉紧蹙着佯装出很是难做的样子,愧疚的抬眼望着村长就差没说出来“这是办不成,你还是回去吧”了。

    眼见着到手的鸭子就要这样飞了,村长自然是不甘心,咬咬牙从袖子里头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颤巍巍的放在了桌上,腆着笑继续求道。

    “锦绣,你看……”

    ------题外话------

    蓼蓝的要求是什么?村长又是否能够得到县令之位?明天晚上七点五十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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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下毒

    抬眼瞟了瞟桌上的银票,孙锦绣继而继续叹气,皮笑肉不笑的抖了抖面皮。

    “村长,您真是太见外了,这……这我怎么能收呢?”

    “锦绣,你别介!你看看这些怎么样?”

    村长见这一百两银子不能打动孙锦绣,想了想,只得一咬牙将缝在裤带之中的三百两银票也掏了出来,最后望了一眼那桌上的银票,心痛万分的别开眼前,村长只能告诉自己舍得这些小钱,往后做了县令可是有大钱能捞的!

    “村长,你这让我怎么说呢?您就算是这么客气,云少爷那里我也不好交代是不是?更何况上头要打通的关节还有很多,这不是……”

    孙锦绣苦大仇深的皱着眉头,看也不看桌子上的银票,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气,仿佛真的无能为力的模样。

    “哎哎!锦绣啊,我这可是最后一点积蓄了,你若是再要我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村长见孙锦绣这模样,急得“噌噌”跺了跺脚,最终坐倒在了地上,掀开带着泥垢的鞋底从两层缝隙之中扒拉出几张叠成小块的银票,展开了一把拍在了孙锦绣面前的桌子上,一脸的懊恼,仿佛是有人拿着刀剜了他的肉一般得难受。

    “村长你客气了,这些钱我会带给云少爷的,他前些日子也透露了,在暮洲的确是有一个县令的空缺,只是位置有些偏远,不知道……”

    孙锦绣终于瞥眼睨了一回桌上的银票,转头对着村长笑得仿佛是无害的麋鹿一样,水汪汪的眸子宜嗔宜喜嘴角弯弯勾起带着浅浅的笑涡。

    “无事,偏些远些都不碍事的!”

    村长对着孙锦绣又是一阵点头哈腰仿佛将她当成祖宗一般供着,直到孙锦绣实在是不耐烦的想要赶人了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姐姐你当真是厉害,可将那老狗的私底都掏了个精光!”村长前脚才刚走,后脚孙景胜便走了进来,望着桌上的银票嘴角浮现出一抹冷意。

    “这些钱你先拿着,等到过些时候去镇子上换了银子接济些家里头揭不开锅的人,也算是替那老东西存福报了。”

    孙锦绣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些银票,这些钱的来历就算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这个村长做了这些年了,怎么可能不从村民身上捞油水?恐怕是如今汶水村已经被他捞的差不多才想着要换地方了!

    孙景胜刚刚收好了银票,素裹便匆匆的赶了回来,见到姐弟俩似乎刚刚讲了什么悄悄话看到她却又都闭了嘴心里头是更加的惶恐不安起来,然而想想那个恶毒夫人要自己做的事情,她不敢就这样脱身逃走。

    “小姐,天色不早了也该吃饭了,我去收拾。”素裹抿着唇白着脸,转身走进了厨房之中,已然是下定了决定要做些什么了。

    月至中天,清辉淡洒,将一切这漆黑的夜色笼罩在了一片清冷之中,孙家围墙之外响起了三声鸡鸣,不多时一间屋子里头就有了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道人影飘忽一般的出了门,朝着墙角之下的黑影走去。

    “到底要我做什么事情!”

    素裹冷眼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夜行衣的曼妙女子,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语气之中早就已经没了平素的耐性,眼神鬼祟的朝着四周不定游行着,深怕突然有人出现在这里看到他们俩。

    “你也知道我家公子对着这云清扬有所忌惮,只要你动手在孙锦绣给云清扬的药里头放了这药,我便会护着你,不但替你保守秘密,而且若是你家夫人到时候要杀人灭口我也能庇佑着你!”

    夜行衣的女子全身都被围在一片夜色之中,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眸子,趾高气扬的望着素裹等着素裹的回复,仿佛是料定了对方一定会答应一般。

    “这药?这是你家公子吩咐的?孙锦绣可是你家公子看上的人,若是到时候云清扬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她也逃不过一死!”

    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能够陷害孙锦绣,素裹鬼使神差般的接过了那瓶药,左手紧紧地将之捏在手中,望着对方想要得到一个确信的答案,在她的心中自然是希望听到这是萧君玉吩咐的!

    仿佛听到这样的答案之中她的心中便能快活许多,孙锦绣原来你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一枚用过就能丢掉的棋子!比她好不了多少,甚至比她的下场更加的凄惨!

    “这些事情你没有必要知道,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够了!”

    沉默了半晌,那夜行衣女子并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嘱咐了几句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孙家。

    静夜无声,谁也不知道这样恬淡安睡的夜晚竟然有人在这里做了这样的事情,就连睡得迷迷糊糊的孙锦绣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第二日依旧如往常一般,不变的去云家照看风清扬的情况,陪着他说说话,之后让他服下药,等到风清扬睡着了这才起身离开。

    “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云清扬刚刚忙完了事情匆匆的朝着院子赶来,正好碰上了打算离开的孙锦绣。见她抱着药箱要走,眉心不悦得微微蹙起,语气也渐渐的低沉了下去。

    “今个儿是去看药田的日子,再过些日子药田里的一批草药就要成熟了,这个关键的时候我可不能不在。”

    孙锦绣看出了他的不高兴,却不明白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地方。风清扬的药也喝了,现在正在睡觉,她总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像个保姆似得日日陪在他们兄弟之中吧?

    “我让人送你会汶水村。”

    云清扬听出了孙锦绣话中的不耐,知道她也有些恼了,也不同她计较什么,只是软下语气来转头吩咐身边的下人。

    “多谢了,好好照顾风,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孙锦绣淡淡一笑,如春风抚化严寒一般,将云清扬心头的不满消失殆尽,令他也露出了笑容。

    目送着孙锦绣离开,云清扬的眼中这才闪过一抹浓重的阴影,失落之意尽显,果然,不管再怎么样,孙锦绣对于他们兄弟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尽管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能辨认。

    “少爷,您怎么不留着孙姑娘,这些日子为了对付萧君玉您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整日整夜的没法睡觉。方才您一听到孙姑娘来了赶紧完了手上的事情朝着这里赶,怎么不留着她呢?”

    一直跟着云清扬的侍童终于忍不住开口提着云清扬抱屈,这个孙姑娘见到少爷的时候总是冷冷的,清冷着性子也不多同少爷说些什么,可要知道自家少爷虽然平日里没什么表现心里头可是日日夜夜想念着她的。

    若是没有自家少爷明里暗里的帮忙拦着,这孙姑娘说不定老早就被夫人给弄死了!

    “她若是有心总会知道的,她若是无心就算是我说出来了她也不懂。”

    云清扬凄然一笑,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旁人从未见到过的无奈。

    孙锦绣,我该拿你怎么办?

    然而云清扬沉浸在自己的时间并不长久,只因为魑魅急匆匆的朝着这里赶来,还没走到云清扬面前就已经跪倒在地上。

    “少爷,萧君玉的人竟然在半道截下了我们的人,魍魉身受重伤,派出去的五十狼骑卫只回来三个人,少爷这次若不亲自出马恐怕那东西……”

    “什么!你们怎么办事的!”

    一听到“萧君玉竟然半途截下了他的人”,云清扬便觉得事情不好,果然,如今那至关重要的东西竟然就要不保,云清扬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屋子里头传来了痛苦的惨叫声。

    “少爷,风少爷他……”

    一直暗中保护着风清扬的狼骑卫“饕餮”风一般的飘到云清扬面前,跪倒在地上拦住了他的去路,急声禀报道。

    风少爷可是少爷的命根子,若是真的有了个三长两短,恐怕他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怎么会这样,孙锦绣不是刚给他服了药的吗!”

    一听到风清扬有事,云清扬的脚步便再也迈不动了,转头望了望大开着的屋门,又转头看了看院门,一向来果断专行的他竟然也有举棋不定的一日。

    “少爷,大事为重啊!”

    魑魅见云清扬这般进退两难,跪倒在地上扬声提醒着,带着黑面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灼灼的眸子,带着期盼的神色。

    “……。”

    “啊,好难受,哥——哥!锦绣,我好疼——我——好疼!”

    云清扬抿着唇刚要开口却听见身后的门里传来了风清扬凄惨的嚎叫声,听起来似乎是i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令人狠不下心来离开他的身边。

    “派两百狼骑前去支援,誓要将那东西平平安安的送回!”

    云清扬眸中含怒,隐隐的蔓延上一层嗜血的赤珠,转身便再也不顾跪倒在地上苦苦相求的魑魅,朝着屋子里头而去。

    “孙锦绣呢!还没追回来吗?”

    云清扬刚走进屋子,便见到一地的黑血,风清扬的脸色发紫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贵枯槁下去,原本那有神的眸子也渐渐的失去了色泽,浑浊的令人不敢只是,眼窝深深的凹陷进去,黑色的眸子之中染上了一抹浓重的赤色。

    “哥——我好疼,好难受……”

    风清扬倒在床上,嘴角还残留着紫黑的血迹,伸出青筋突爆的手紧紧地握住云清扬纤白的手掌,两双手对比的那样明显,就像是云清扬此时心头的疼痛一般。

    “饕餮!去把孙锦绣给我带来!”

    望着这样的弟弟,云清扬不顾一切的嘶嚎着,对于孙锦绣的埋怨也越来越深,甚至是产生了极大的怀疑。萧君玉,中毒,孙锦绣,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在他的脑海之中形成无数种猜想,却没有一样是和孙锦绣逃脱的了干系的!

    “你干什么!啊——”

    不一会儿饕餮便“砰”的冲进了屋子,放下了腋下夹着的头发散乱的孙锦绣,孙锦绣被人不明不白的从马车之中夹在了腋下飞了一路,现在是头晕眼花、胃里一阵翻腾,好不容易放了她下来这个要骂人却看见眼前是一地的黑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离开之前还好好在午睡的风清扬如今竟是一副身中剧毒的模样,任是谁也受不了这样的变化,惊讶的结巴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

    云清扬紧紧捏住孙锦绣的手腕,似乎恨不得将她的手腕捏碎一般,屋子里头的气氛一时间沉冷了下来,仿佛有冬日里无情的北风呼啸着而过,将一切能够冻结的东西包裹成冰块。

    “先看看他的情况再说!”

    孙锦绣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咬着牙愣是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叫声,挥动着手腕一边减轻疼痛,一边也是想要拭着甩开云清扬钳制着自己的巨擘。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你和萧君玉之间的关系还要我在说一遍吗?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同他狼狈为奸、里应外合,好让他趁着风身中剧毒我走不开的时候对我的人下手!”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孙锦绣的心不由得颤了一颤,他就好像是一直被背叛了的狮子一般,如今早已拒绝相信任何人,唯一想着的就是杀戮,那一双血红的眸子蒙上一层血雾,渐渐的弥漫着想要盖去他全部的理智。

    孙锦绣知道,如若眼前的这个男人理智全无的只剩下杀戮了,那么他第一个要动手的便是自己,咬了咬牙,伸手朝着他脸上挥去,果不其然云清扬伸手控制住了自己的那只手,趁着对方的注意力全在手上的时候,孙锦绣用尽全力朝着对方的脚上踩去。

    ……

    只可惜,云清扬到底不是卫子戚,孙锦绣这样三脚猫的功夫在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面前实在是不够用,轻易的躲过了孙锦绣脚下的动作,甚至还锁住了孙锦绣脚上的招式令她动弹不得。

    大概是因为方才那一系列的反抗惹怒了对方,孙锦绣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巨擘缠上了她的脖子,一刹那的窒息感,孙锦绣只觉得脖子周围的肌理骨骼一阵剧痛,想要喘气说话却只能张大了嘴巴用沙哑的声音咿呀着。

    难道她就这样死了?难道真的不是主角的命?

    一瞬间,孙锦绣有些痛恨自己的幻想,这对于自己来说是现实不是吗?

    “你不要你弟弟的命了!”

    最后一刹那,攀住云清扬的的大手,给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喊叫出来。终于,眼前这个红眼睛的恶魔放手了,将她丢在地上,就那样冷冷的望着她,瞳孔之中迸射出的寒光几乎能将她整个射穿。

    “我凭什么信你!”

    “云清扬,不管你信不信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命!”

    救风清扬的命,也是救自己的命!

    “若是风有什么……我绝不会轻易饶了你!”

    云清扬口角沁出一丝血迹,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恨得将自己的舌尖咬破了。

    “我会治好他的,我会证明不是我下的毒!”

    孙锦绣抬眸,没有丝毫温度的眼中满是坚定,转头望着已经晕倒在床上的风清扬,缓缓的走了过去。然而背脊上一凉,孙锦绣不由得浑身一凛,她知道云清扬拔出了刀抵在自己的背后,只要风清扬有一点不对的地方,对方变会将自己开膛破肚。

    呵呵,云清扬,这才是真正的你吗?

    “锦绣……”

    忽然,床上虚弱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黑血,那一双混沌的眸子望着孙锦绣,仿佛这人世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一般。

    “我没有害你,你一直想要治好你。”

    孙锦绣的唇颤了颤,半晌,才嚅嗫出这样一句话。

    “我信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风清扬笑着看着她,那笑容仿佛是天边的风,一直带着微醺的阳光一直飘进她的心里头,令她僵冷着的四肢也渐渐的恢复了意识。

    ------题外话------

    锦绣最终能不能治好风清扬?云清扬会不会放过她?而萧君玉同这件事情又有怎样的关系?明天晚上四点五十五分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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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化被动为主动

    孙锦绣搭上了风清扬的脉,秀眉蹙的越来越紧,风清扬如今的情况并不好,再加上她体内本身就有从母胎之中带出来的寒毒,这毒便更加容易对他的身体造成创伤。

    “怎么样了?”

    云清扬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仿佛是雪山之巅彻骨的寒泉一般,浸透孙锦绣的肌骨,令她半点也不得松懈。她明白,只要自己显露出半点其他的心思,抵在背后的刀刃便会切开她的肌肤,将她开膛破肚。

    “他是中毒了,还有救,中的是见血封喉。”

    孙锦绣努力用最简明的语言告诉身后的云清扬,并且用最有利于自己的语序让云清扬知道,风的情况并不是无药可救。

    一般人说话总是说“中的是见血封喉,但是还有救”,可是若是孙锦绣这样说,恐怕连后面那半句还没说完云清扬就回一剑结果了自己。

    “什么办法!”

    果然,云清扬只是身子震了震,手中的刀刃握的稳稳的,只是半分不离的贴着孙锦绣,退一分不够,进一分太过,孙锦绣此时也缓缓的平静下来,她想云清扬也同自己一样已经冷静下来了,否则的话也拿捏不住这样的尺度。

    “云少爷,能不能把你的刀放下,瘆的慌,看着你的到我原本能想起来的东西可都被吓回去了。”

    孙锦绣不敢转身,云清扬拿刀的手势虽然很稳,因此若是她稍稍有一点儿动弹,那刀便可能伤到自己。

    “你现在还敢同我耍小聪明?”

    云清扬冷笑涟涟,本就贴着孙锦绣的后背的刀刃又近了一分,薄薄的刀锋几乎要陷进她的皮肉之中。

    然而,孙锦绣仍旧不慌不忙的笑着,眉眼间带着几分随遇而安的淡薄,可嘴角勾起那浅浅的笑涡又令人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是别样的娇俏。

    “如今能就风的只有我,云少爷这样咄咄相逼就不怕我来个鱼死网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情我不一定做不出来!”

    可是,当孙锦绣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可不是什么娇俏美人,而是一个心黑手更黑的小恶魔。

    这世上能狠得下心对自己的人可不少,而能将对手的心态拿捏的如此只准的恐怕便不多了。

    只见孙锦绣说完这话之后便蓦地转过身来,云清扬从怔楞之中回过神来,当看到手中的刀刃即将要伤到眼前的女子之时,鬼使神差之间手上的动作终究是快了脑中的反应一步。

    只有孙锦绣一个人知道,她此时背上的冷汗几乎湿透了衣衫,紧紧地黏腻着后背,她赌对了,她凭借的便是云清扬对于风清扬的重视,对方一定不会杀自己,所以他只能选择相信自己。

    可是她少算了一样,那便是云清扬那一颗遗落的心。

    “如今能说了吗?”

    云清扬血红的眸子已经化作了深邃的黑夜,若有所思的望着站在眼前不屈不折的女子,声如冷泉,语调却已经不复方才那般锋利尖刻。

    “见血封喉又被叫做箭毒木,是长在西南雨林之中的一种剧毒的树,唯一能够解这种毒的便是生长在雨林之中的另一种叫做红背竹竿草的草药。”

    孙锦绣双拳紧握着,指节泛着泠泠的青白显然是如今的情况很不好。

    “西南的雨林离着这里何止千里,就算是快马加鞭来回也要十几日的功夫,更何况这种红背竹竿草同普通的杂草很像,并不好找。而雨林之中毒瘴猛兽,凶险万分,岂是说能拿到就能拿到的。”

    孙锦绣抿着唇,望着躺在床上面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的风清扬,他何其无辜,这样的年纪本该享受最美好的人生的,到了如今却要在病痛之中苦苦挣扎。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眼看着云清扬又要动怒,孙锦绣退开了几步,免得再同他对峙上了,只是站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脸上的颜色。

    “办法不是没有,相信下毒的人必然是拿着解药的。”

    “你的意思是?”云清扬蹙眉,心里头却是已经有了定论。

    “我要离开一会儿,这期间我会用银针度穴,因为云清扬身上本就带着寒毒,素以最好能找一个暖一点的地方,先控制了毒素蔓延心肺,说不定还有七成的把握。”

    孙锦绣想着昨个儿蓼蓝来时的景象还有素裹的反应,心里头差不多也有了定论,能够接近自己的唯有素裹,看来还是自己失算了。

    本以为素裹和蓼蓝之间不过是隐瞒了她,她们之间认识的事实,而素裹专心想要对付的大概是她手中的药田,却没想到一直沉默着的萧君玉竟然会利用她对着云家下手。

    “需要暖些的地方?我连的内功正好是至阳至纯的烈焰诀,若是度入他的体内……”

    “这自然是最好的,”孙锦绣撇了撇嘴,她可忘记了这些古代人都是哥哥身怀绝技的。

    不过这个时候最最要紧的还是将能治风清扬的红背竹竿草拿到,否则的话不但是风清扬的性命没了,恐怕自己一家子也要就这样交代了进去。

    “你路上小心些,我命人送着你。”

    云清扬的眸中闪烁着晦暗,恍若最静谧的冷夜直直的望进人的心里头。孙锦绣明白眼前这个人的心思,他是怕自己原先就是同萧君玉串通好的,如今只是为了脱身罢了,而那些送她去天水别院的人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一路马车辘辘而行,风一般扬起地上的尘土却也平稳的令人舒适,云清扬到底没有亏待她,不出半个时辰便马车便停了下来。

    “孙姑娘,到了。”

    饕餮的声音在马车之外响起,风云不惊的语调仿佛这一切都同他没有关系一般,然而孙锦绣却能猜得到对方恐怕恨不得立即拔刀杀了她,到底是从小跟着风清扬的暗卫,怎么可能对着自己的主子没有感情。

    “劳烦了。”

    孙锦绣撩起帘子,自顾自的跳下马车,朝着饕餮又嘱咐了几句,马车随即离去,而饕餮却一路跟着孙锦绣。

    “孙姑娘,公子吩咐您可以进去,但是您身后的人必须留下。”

    守门的几个银甲金戟卫看见孙锦绣走近便开口说道,然而却横着手中的金戟留下了伸手的饕餮。饕餮一脸冷凝,右手紧紧按着剑柄,仿佛只要对方一有动作他便会拔剑相向。

    “饕餮,你先留在这里,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还怕我真的会跑了不成?”

    孙锦绣见两方无形之中已经形成了对峙,担心还没见到萧君玉便结下了梁子,到时候便真的是拿不到那红背竹竿草了。

    “恩。”

    幸好饕餮还是知道轻重的,被孙锦绣这样一说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若是他轻举妄动自家主子的药便可能求不到了,收起了手中的剑冷着脸站在一旁等着静静地等着孙进喜。

    水天别院的花草仿佛是静止一般的,草叶依旧那样翠碧如洗,那些争奇斗艳的绽着的话也一日往常一般竞相而开。一道水雾瀑布流泻而下,溅起薄薄的水雾打在脸上,令人在这样的艳阳之下清醒了几分。

    小径通幽,终点仍旧是那一座凤凰展翅一般精致的小亭,萧君玉坐在小亭之中抬头见忽而朝着她这里望来,薄唇微微勾起,带着莫测的深意。

    “过来。”

    孙锦绣听到他这样说,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恼怒,迈开步子就朝着他走了过去,刚刚离着小亭还有那么几步路的时候孙锦绣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不愿意再靠近了。

    她的眼睛微微有些红,仿佛是愤怒又好像是委屈一般,看得人心酸却又令萧君玉无端气闷。为什么不肯再靠近他了?

    “过来。”声音愈加低沉,抿着薄唇,连方才的笑意都荡然无存了。

    “萧君玉!”声音有些沙哑,听得出说话的人极力隐忍着愤怒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儿委屈。

    “嗯?”

    萧君玉眉梢微微挑起,眸中带着沉静,恍如一汪不起波澜的水,然而下一瞬萧君玉的面色便蓦然沉了下来,整个人都萦绕在了凛冽的寒气之中,只因为眼前这个小女人竟然脱下鞋子,啪的一声朝着自己的脸上拍来。萧君玉没有躲过,因为没想到对方竟会这么干。

    此时,伺候在一旁的众人看得心惊,皆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垂下头,这辈子谁见过公子被人丢了一脸的鞋子,

    “萧君玉,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你说过什么?你说要做我的靠山的!没有你这么利用人的!你当我是什么啊!小强吗?打不死的吗?你知不知道云清扬掐着我的脖子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他拿着剑抵着我的后背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孙锦绣吸了吸鼻子,眼睛就那样努力的大睁着,眼眶慢慢的红了,有眼泪凝聚在其中,越滚越多,渐渐的即使睁得再大也盛不住,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落在青石铺成的地砖上,绽出一朵深灰的水花。

    萧君玉望着一颤一颤的孙锦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讳莫如深,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委屈得哭泣着的女子,正当所有人以为自家公子就要成为一个雕像的时候,萧君玉终于移动着轮椅到了孙锦绣面前。

    “还疼不疼?”

    伸手覆上孙锦绣的颈窝,她颈子上的青紫清晰可见,触目惊心,可以见得云清扬可没有对着她下轻手。

    “你去被人掐掐看,看疼不疼!”

    孙锦绣一巴掌拍掉了萧君玉伸过来的手,撅着嘴怒气冲冲的朝着他吼道。说的倒是容易,事后诸葛亮谁不会?

    她不介意被人当棋子,毕竟人若是留在这世界上没有了价值便只有死的分,若是有人愿意将她作为棋子,那便是她还有价值。至于怎么变棋子为棋手,便是她自己的本事了。但是萧君玉若是想要随便轻贱她的性命,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先带你去上药,”萧君玉牵着孙锦绣的手,便想着要带她下去,却被狠狠的甩开,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复又抓起了她的手哄道,“若是让你弟弟和大哥看见了你这一颈子的青紫他们又该担心了。”

    孙锦绣抿着唇,却也没有多做挣扎,这个人就知道用她大哥和景胜来压自己!走了一路,一路上的下人皆对着她露出可疑古怪的神情,几乎让孙锦绣以为自己其实是一个长了八只手的怪物一般。

    萧君玉带着她去的屋子孙锦绣也认得,正是上回的小楼,萧君玉的寝房。

    门微微的阖上,窗子敞开着半扇,窗外的微风轻抚进来,吹动着那白衣美人散落的长发,阳光微微浮动,洒下一地的金灿,落在孙锦绣的手上,仿佛她此时正手捧着阳光一般。

    “下回不会再有了。”

    萧君玉从纯金小盒之中舀出乳白的药膏,轻轻化开小心翼翼的抹在孙锦绣的脖颈之上。然而怀中的小丫头只是伸手把玩着窗外映进来的阳光,仿佛根本就没有再听他说话一般。

    “锦绣!”萧君玉的嗓音低沉,磁性而隐含着怒意。

    “我不是傻子,所以不会在同一个坑里头跳两次。”

    孙锦绣伸手捻起从窗外飞进来落在榻上的桃瓣,阳光之下半透明的能看清细小的脉络,轻轻一吹那桃瓣又飞出了窗外,混入了一片花雨之中。

    “那日的桃花很漂亮,我过几日便送回来,免得看着也是个心魇。”

    “我若是说风清扬的毒不是我的意思,你可愿信?”

    扯住孙锦绣的手腕,拉住了她即将要起来的身子,萧君玉忽然有种空落的错觉,压抑着他的心头越来越重。

    “若是要我信便拿解药来。”

    孙锦绣对着萧君玉伸出手,桃瓣一般的唇上平成直线,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对于萧君玉她是信还是不信。

    “这是红背竹竿草。”

    萧君玉拿了放在一旁的另一只小金盒,显然是等着孙锦绣上完药之后便给她的。孙锦绣接过小金盒,打开嗅了嗅味道,确定了是这东西之后,这才安心的贴身安放着。

    “你就这般在乎风清扬?”萧君玉垂眸,恍若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委屈。

    “我是大夫,他是病人。”

    “那我呢?”一瞬间的惊喜,抬头,眸中恍若闪着星辰,同他一身白衣恍然不像,却又那般毫无违和。

    “你说过要保护我,却利用了我,险些害死了我。”

    水眸蒙着雾霭,盈盈的似有珍珠滚落。

    “不会,不管是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握着孙锦绣的柔软的小手,他语气坚定。

    “我信你。”

    方才吹出的桃瓣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的手上,孙锦绣脱出那纤长白皙的大手,只留下一瓣桃花在那手心。

    低头望着手心的桃瓣,复又抬头望着欢快离去的袅袅背影,萧君玉的眸光清冷,眼中的夜色愈发深邃,晦暗莫名。

    “公子恕罪,属下不知道竟然会这样,属下一石三鸟又能让云清扬不信孙姑娘,让孙姑娘回到公子身边,所以……”

    孙锦绣刚走,一袭蓝纱猛然落在地面,蓼蓝声音颤抖,匆匆赶来俯首认罪。公子对于孙锦绣的感情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原本以为孙锦绣去医治的是云清扬,若是云清扬死了孙锦绣必然回到公子身边,而那件东西也能轻易到手,却没想到……

    “自去领罚。”

    萧君玉并不多说什么,只是落下四个字便懒怠再多说一句话。

    穿过重重翠碧红蔷,当走出天水别院的一刹那,孙锦绣脸上所有的神情全然淡去,只留下沉冷无情。望着已经到手的红背竹竿草面上闪过一丝狡黠。她之于萧君玉没有信或不信,是他做的也好,不是他做的也罢,孙锦绣就不信了,对方连云清扬的弟弟都能查得出来,会不知道蓼蓝做下的那些事情?水顺推舟罢了。

    同样,她要的东西唯有这红别竹竿草罢了。

    有时候化被动为主动就这么简单,问题就在于你敢不敢做而已。

    ------题外话------

    锦绣是否还赶得及救下风清扬?而下毒的素裹又会被怎样处置?明天傍晚五点五十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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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药田出事

    “孙姑娘,东西可拿到了?”

    孙锦绣刚刚走出门,转了个弯儿绕到了围墙之后便见饕餮急急地迎了上来,望着她手中的红金小盒眼中满是欣喜的光芒,这下可好了,风少爷终于有救了!

    “回去吧,别让云清扬等急了。”

    孙锦绣将手中的红金小盒交到了饕餮的手中,她知道饕餮的意思,不就是担心她在这药之中做了什么手脚,给他不就是了!

    饕餮听到孙锦绣直呼自家主子的名讳脸上显出些许不悦,却还是身后接过了红金小盒细细收好,客客气气将孙锦绣带回了云家。如今风少爷的毒还没有起色,孙锦绣就对不能离开。

    云府,朝云院。

    夕阳斜斜照进屋子里头,落下一地的斑驳,桌案上镂铜鹤嘴小香炉袅袅香烟栖在半空,腾腾雾气之中绡纱帐中两个裸身男子面对而坐,周身腾起白烟重重将两人萦绕其间。

    终于,其中一人睁开了眼,一把扯过一旁的单衣锁住面前的男子,将他安放着睡下,这才披上朱砂色的长袍,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这样就好了?”

    他问的是坐在一旁软榻上悠然喝着茶的女子,只见那女子从容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抬头望着眼前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子,瓷白的脸上含着霜雪,话语间仿佛两人只是形同陌路不相识的人罢了。

    “你先去休息,这里我来照顾。”

    “那就交给你了,如果风醒了让饕餮来告诉我。”

    云清扬也不回绝什么,如今他的确是要离开一些时候,为风输内力耗费了他太多的功力,而萧君玉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对方到底有没有将东西得到,若是得到了他还必得将之夺回。

    见孙锦绣抿着唇不回话,云清扬也不计较些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屋子,朝着书房而去,而饕餮则一直守在门口,遵照着云清扬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谁也不准离开。

    云家,书房之中,魑魅已经回到了云家,身上多处带着伤痕,却仍旧支撑着在书房之中等着云清扬回来。一见到云清扬走进书房,魍魉便跪倒在地上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东西丢了?”

    云清扬的语气之中没有一丝波澜,然而周围的气氛却隐隐浮动着依稀冷冽的寒意。魍魉了解自家的主子,每当他这样说话的时候便是真的怒了。

    “是属下没有护好那东西,还请主子降罪!”魍魉的头垂的更低了,几乎要埋进地里头。

    “是萧君玉太过狡猾了,你下去吧,魑魅伤的怎么样?”

    云清扬知道,若是押送那东西的魑魅但凡还有一丝力气是绝不会不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同自己请罪的。

    “魑魅伤的很重,此时还在昏睡之中,是萧君玉身边那个叫做夜辉的!”

    一说到那个夜辉,魍魉便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对方的肉,喝了对方的血。若不是那个叫做夜辉的半途之中埋伏偷袭,走小路将那东西送走的魑魅就不会中了陷阱,伤成如今的模样!

    “让他好好休息,告诉他我并不怪他。”

    此时的云清扬收敛了周身的寒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笑得别样的和蔼,就连眉眼也微微上扬,带着温柔的气息,让魍魉整个人都陷入了对主上恩赐的崇敬之中。

    “多谢少爷!”

    魍魉一晃身影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书房之中,此时,夕阳西下,唯有一抹晦暗的余晖斜洒进了屋子之中,显得别样的晦暗莫测。屋子里头的人站在阴影之中,脸上的柔色一寸一寸的褪了下去,

    “萧君玉——我同你势不两立。”

    手扶在一旁古根木雕之上,凌厉的眸光凝望着远方不知名的方向,一字一句的吐出,当手从那木雕鹰翅之上收回的一瞬间,那木雕化作了粉尘,散落在了墙角之下。

    云清扬就这样冷凝在了书房之中,仿佛是一座散发着寒冷气息的冰雕,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外头传来了饕餮的禀报声。

    “少爷,风少爷已经醒了,孙姑娘让您过去。”

    华灯初上,朝云院之中昏黄的灯光闪烁着淡淡的宁静祥和,温暖的屋子里头,一个豆蔻含苞的妙龄少女正坐在床边,而躺在床上的绝色少年面色苍白却笑吟吟的望着她,两人正轻轻的说着什么,时不时的那少年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满足幸福的笑意。

    当云清扬走进屋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风的毒都已经解了吗?”

    云清扬不忍心打扰这样美好的一幕,然而觉得自己已经像木头一样在门口站了一刻钟了,而两个人仿佛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一样,他似乎该做些什么让他们看到自己。

    “都已经解了,你好好陪着他说说话,我要回去了。”

    转头见到站在门边的云清扬,孙锦绣的面色蓦然沉了下来,刚才她早就已经看到云清扬了,只是不想要理他罢了,因而才将他晾在一边。

    “锦绣……”

    眼见着孙锦绣起身要走,云清扬的眼中带着一抹不舍,薄唇微翕,似乎是开口想要将她留下,然而最终眸光还是暗了暗眸光,放下想要举起的手臂。

    “风如今的情况还不定,万一还有什么问题,若是你不再到时候怎么办?你至少要留在他身边三日,若是三日之中没有什么问题,我才能放你离开!”

    云清扬看到了风清扬的不舍,抬步拦在了孙锦绣的面前,冷着脸语气格外的霸道。如今风的身子太弱了,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就要失去他了,他这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亲人,若是风真的离开了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会怎么样!

    “大哥,不要逼她,锦绣若是不回去,她的弟弟和大哥必然也要担心的,我不想她为难。”

    风清扬见云清扬硬是要将孙锦绣留下来,心中虽然也希望,可是他知道,孙锦绣不愿意这样,只要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便不想要太过勉强。

    “我留下吧,等到你大哥的疑虑全消了我再走,免得到时候再被人不明不白的掐死了!”

    孙锦绣挑衅的望了一眼云清扬,她可是还记得当时云清扬发疯一样掐着自己的模样,这仇虽然她暂时报不了了,但是她可记着!

    “你!”

    云清扬见孙锦绣故意呛自己,气得刚要开口却对上风清扬的清澈恳求的眸光,只得将火气往肚子里头吞,转身走出了朝云院,眼不见为净!

    “锦绣,对不起,我大哥他是太着急了,其实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风清扬自然是看见了孙锦绣脖子上的痕迹,方才虽然晕了过去,却还依稀能够听得清外头发生的事情,因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了一些。

    “是只对你温柔吧,你的道歉我可受不起,再说又不是你的错!”

    孙锦绣有气没地方撒,撇了撇嘴,将一旁放凉了的药碗塞进风清扬的手中。

    “喝!”

    “看着好苦,不想喝。”

    望着眼前那一碗深黑的泛着浓重苦味的汤药,风清扬无辜的抬头,委屈的望着孙锦绣,一度让孙锦绣想到了“怪物史莱克”里头那只萌猫骑士,水汪汪的眼神不禁令人心软。

    “别卖萌!卖萌也要喝!”

    就在孙锦绣差点要缴械投降的时候,她忽而反应过来,冷哼了一声,态度更加坚决,双手叉着腰,双眼瞪着风清扬手中的那碗药,显然是打算看着他喝完。

    “卖萌是什么?”

    风清扬显然没有听到过这个词语,本着不耻下问的态度做着虚心的好奇宝宝。

    “说了你也不懂,把药喝了,否则的话你的病好不起来,你哥真能把我关一年,你真的忍心?”

    孙锦绣纯淳无害的眸子楚楚可怜的望着风清扬,仿佛是一只渴望自由的麋鹿一般,伸手将风清扬手中的药碗往他嘴边推了推,意图十分明显。

    “还是太苦,不过你若是愿意喂我,那我就勉强喝了它。”

    风清扬笑得格外狡黠,说出这话的时候原本苍白的面孔也渲染上了一抹红晕,气色也显得好多了。

    “张嘴!”

    孙锦绣完全是那这个小少爷没办法,抢过他手里头的药碗,要了一勺汤药就往他嘴里头塞,显然孙锦绣并不是个会伺候人的主儿,不是捅了某人的喉咙,就是把药喂出外头的,或者是让某人可怜的呛着了。

    无辜的风清扬就这样被虐待了一碗药的功夫,终于孙锦绣手中的那碗药见了底,而风清扬素色的单衣上也沾满了一条一条可以的褐色痕迹。

    三日之后,风清扬在这期间没有半点问题,云清扬这才将孙锦绣放回家去,然而刚刚出了云府的大门便碰上了李琦。

    “李琦,怎么是你?”孙锦绣见李琦缩着身子,颤颤巍巍的模样,奇怪的眯起了眼睛,忽而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一般,惊诧的问道,“你不会是在这里等了我一夜?”

    “小姐,可不是一夜啊,而是整整两天两夜,您可真的让我好等啊!”

    李琦的唇色有些发白发紫,整个人都不住的颤抖着,看着让人揪心。

    “你怎么不让他们通报一声。”

    ------题外话------

    今天实在是来不及了,明天更新7000,素裹终于动手了,接下来,锦绣又会如何应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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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假药风波

    “我也想啊,可是云家少爷吩咐了你不见客,我又担心同你岔开了,只能在这里等着你。”

    李琦缩了缩身子,说话的时候连牙齿都是在打架的,清晰地咯咯声在耳边响起,让人莫名的有些沉重。

    “大小姐,正是要紧,药田出事儿了,送到拍卖行的药不对劲儿,若不是您吩咐下来的出货之前要事先查验,恐怕我们这笔买卖可就要信誉扫地了。”

    李琦之所以这几日都在这里等着便是因为这个缘故,而孙景元那里他也去支会过了,可是孙景元半点也不肯承认是自己的过错,如今供货出了问题,他自然也不能独自做主,只能等着孙锦绣来主持大局。

    “大哥呢?他怎么说?算了还是先回去吧,我当面问他来的好些!”

    孙锦绣隐隐是明白了什么,想了想拍了拍李琦的肩膀让他先回家去好好休息休息,这件事情还是他们兄妹单独谈谈的比较好,免得让孙景元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

    “小姐……”李琦还想说什么,然而孙锦绣已经不理会他,踏上了回汶水村的马车。

    孙锦绣并没有回到家中,而是直径上了山,那些草药摘下来之后是命专人送到拍卖行的,然后经过检查处理之后再送往指定的地方,孙锦绣采用的是分权集中,相互监察的办法,免得有人在草药之中动了手脚。

    山上的草药有专人负责,采摘和送货也是分开的,这些事情都是由孙景元负责的,而到了拍卖行之后,这些草药又要经过专门的挑选和处理,又是由不同的人负责的,而最后的检查则是交给了李琦。

    而这三人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外人并不知道她的药厂所采用的这种方式,所以一般要下手的话都会在其中一人身上下手,而另外两人便很容易发现问题。

    而这件事情的问题,似乎就出在了孙景元的身上。

    孙锦绣半倚在马车之中,长久熬夜让她有些头疼,撑着脑袋,眉心生出深深的沟堑,孙锦绣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大哥,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小姐,今个儿您怎么来了?”

    药田之中仍旧有人再忙碌着,前些日子,孙锦绣刚进了一批三七打算试种,如今这一批存活了大半,药田之中的人也又有的忙了。

    “我大哥呢?”

    孙锦绣望着药田之中忙的汗流浃背的那些药农们,却独独不见孙景元的身影,也顾不上其他的开口询问道。

    “大少爷啊?唉,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了,大少爷变得怪怪的,特别是那个叫做什么素裹的骚娘们来了之后愈发严重起来了。”

    种三七这边的田管赵六叹了口气,看着孙锦绣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禁又多哀戚了几声,到底是老实人也不好说些孙景元的什么坏话,只是含蓄的提醒这孙锦绣。

    “你倒是说说怎么了?”

    孙锦绣也隐隐觉出事情有些不对了,这些人平日里虽然叫自己“小姐”,可是对孙景元都是以姓名相称的,他们总在一起做事说话间也随便些,听着赵六如今这样说,似乎是素裹在其中说了些什么。

    “倒也没什么,就是大少爷说我们叫‘小姐’做‘小姐’就该叫他‘大少爷’,想必是那个叫做素裹的撺掇着的,这几日少爷也不总是同我们一起下地了,同素裹两个人呆在小屋子里头干什么都不知道。”

    赵六祖上就是做药材生意的,后来因为家道中落才不得不回家务农,自从那次假药事件孙锦绣救了赵六的妻子之后,赵六为了报答便拖家带口的上了山帮着孙锦绣操持药田的事情。

    这里的药材大多分开种植,有些会串种,每一种药都有专门的田管,所以孙景元的事情也不是太多,只是平日里孙景元平易近人也总喜欢和田管们学些东西,便亲自下田和药农打成一片,如今到时好了,已经好几日不见人影了!

    “我听李琦说这几日送过去的药出了问题,我想看看是哪边的药田负责这事儿的,大哥既然靠不住了,事情也总要解决的。”

    孙锦绣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她是没想到这几日风清扬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导致原本已经安排好的事情全都搁置了,才会让素裹有机可趁。

    既然事情发生了总要想办法解决才是。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一些,前些日子翠竹楼的李掌柜是亲自上来过一趟,可是同大少爷吵了一架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我听种金银花那里的王四说过,那些金银花的确是有问题的。”

    赵六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的确很是愤怒,可是苦于这药田是孙家的,这里头到底还是孙景元说的算了,而此时孙锦绣又找不到人,只得隐忍着等着孙锦绣回来了再说。

    “你先去将王四找来吧,有事儿还是当面说的比较好。”

    孙锦绣看出了赵六眼中的愤怒之色,压着性子同他好生说着,这事儿的确是孙景元的错,赵六是个谨慎又严肃的人,如今能忍着不发货已经是很好了。

    这大哥到底在做些什么,难道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坏了整个药厂?

    “小姐您不用找了,我王四就在这里。说句不当说的话,这药厂是您辛辛苦苦打下的,我们这些人是凭着您的面子才来这里的,可是如今孙景元这样作为要将整个药厂弄得乌烟瘴气的才肯罢休,倒不如眼不见为净,我王四自求离去!”

    王四一听说孙锦绣来了山上,此时正在三七田里头便急匆匆的赶了来了,面红耳赤,双眼突爆,两腮鼓着见到了孙锦绣便是开口先将孙景元削了一顿,胸口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王管事你也别着急,先说说这事儿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的事儿自然是要办,可是总有个轻重缓急,如今这药材再有五日便要交货了,若是交不上可不单单是丢了信誉的事儿了?”

    孙锦绣先将王四和赵六请进了屋子里头,命人给两人倒了杯茶,看着王四的脸色渐渐的缓了下来这才正色道。

    这赵六和王四都是亟需的人才也是她千辛万苦挖出来的,她自然是不肯放走让别人白得了这个便宜,而见赵六在一旁,孙锦绣对着这些药农从来就没有亏待过,王四自然是不好同孙锦绣再摆脸色。

    “是这样的,大少爷六日之前也不知道怎么了,命人将已经准备好了的两车金银花都带走了,我原本想要禀告小姐,可是大少爷说是小姐的意思,有急用。直到,两日之前翠竹阁的李掌柜的找上门来,我才知道大少爷是将这些金银花偷偷卖了,拿去换了神仙散!”

    王四说到这里痛彻心扉,声音也已经哽咽了起来,他极爱这些草药一样样都是当成宝贝一样的照顾着,如今竟然被孙景元拿去全换了神仙散,气得血气上涌,前些日子险些吐了血。

    “而且他…。他还不知道从谁那里打听到的,用山银花替换了那些金银花,真的以为没人能认得出来了吗!”

    “神仙散?”

    孙锦绣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她倒是听说过这东西,其实就是罂粟花磨成的粉末经过简单地提纯而做成的粉末,因为服用了之后醉生梦死,欲仙欲死,所以被人称之为神仙散。因为我朝并没有适合大量种植罂粟的环境,所以这种神仙粉并不多。

    可是有些想要投机取巧的药贩还是悄悄的种了一些,卖到各处去,若是这样的事情放在现代这就是贩毒的事情,可是要吃好几颗花生米的,可是如今是在古代,许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危害,只知道贵的要命,所以一般染上这种瘾头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小姐,做生意最讲究的便是一个信字,如今大少爷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可是要被人断指的!”

    赵六语重心长的劝着孙锦绣,想到孙景元竟然这般的不成器到底是忍不住叹息。孙锦绣的辛苦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头,如今好不容易生意顺了,弟弟读书也成器,这大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当真是造孽啊!

    “东西还没送出去就还好,事情便还有转机,王管事,如今药田里的金银花还剩多少。”

    双拳紧握着,指节泛白,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令人不敢靠近三尺之内,此时就连方才理直气壮的王四也不由得冷汗直冒。

    “连一半都不够,恐怕这桩生意我们是做不成了。”

    “这事儿,我再想想办法,替我传下话去,从今日开始,我大哥孙景元便不再是这药田的管事了,这些日子就劳烦您同赵管事两人好好替我照顾着这里,至于我大哥往后他若是来了,不用赶,但是他说什么都不作数,明白了吗?”

    孙锦绣颜色肃然,沉默挣扎了良久终于开口吩咐道,既然事情要做了便要狠心,否则的话便会事倍功半!

    “小姐,出事了!翠竹阁出事儿了!”

    孙锦绣接着又吩咐了一些事情,正准备朝着翠竹阁去找李琦商量商量对策,没想到李琦身边的一个小伙计便急匆匆的赶到山上来了。

    “喘完了气再说!”

    孙锦绣听到这话陡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想必是翠竹阁出了什么不能掌控的大事了,否则的话李琦也不会这样急着派人赶上山来。

    这样想着面色也随着沉了下来,然而即使心里头着急,可是如今那小伙计喘成这样,若是急着逼他说反倒是说不清楚,到时反倒是耽误事情,不如等他平静下来了再细细询问。

    “喝了水再慢慢说。”

    孙锦绣抬手给那小伙计倒了杯水,让她喝完了再将事情细细说来,那小伙计捧着杯子,大约一刻钟后终于缓过起来,将方才翠竹阁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掌柜的回来之后就命人去私下打听了周围的镇子有没有多余的金银花好收集了来以解燃眉之急。没想到大少爷竟然提前将那些掺了山银花的金银花送去给了合安镇的聂员外!如今聂员外正抓了大少爷上门讨理,还说要剁了大少爷的一根手指!”

    小伙计方才急得冷汗直冒,如今看见了孙锦绣却是渐渐地平静下来了。见那小伙计正满眼希冀的望着自己,孙锦绣真的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的这个大哥恐怕是服用了神仙散之后完全被素裹控制住了,如今是对着那素裹百依百顺,竟然做出这样的蠢事!

    “王管事,赵管事,这里的事儿都交给你们了,这几日我恐怕不能也没空上山来了,劳烦你们找信得过的人将收好的药都送到翠竹阁去,就此拜别了。”

    孙锦绣对着两人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现下里是有人想要她一无所有,恐怕还会对药田有所动作,为了以防万一,她只好将这里交给两个最能信得过的人了。

    至于山下的事情,恐怕孙景元将来是要恨她的了!

    只是,他自己种下的因,难道还要想要结出什么甜果来?

    “小姐,您等等我!”

    那小伙计眼见着孙锦绣匆匆得解了马车其中的一匹马,上马扬鞭便绝尘而去,顿时有种被人抛弃的错觉,回头望了望被搁在一旁风中颤抖的车,小伙计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李管家你还说要驾辆马车来接,怎么不告诉我小姐会骑马呢?

    一路快骑,孙锦绣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到了翠竹阁,将缰绳往上前来的伙计手里头一丢,连一句话都没让人来得及说,便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孙锦绣怎么还没来!难道真的不要她大哥的手指了?”

    孙锦绣穿过前堂,便听见二楼的厢房之中传来了凶神恶煞的怒吼声,更加夹杂着有人哀求的痛呼声和救命声,显然孙景元已经被对方抓到了压在屋子里头。

    “聂员外,您也知道我们家小姐同知府家公子之间的关系不菲,如今还在云府没有出来,您有什么条件不如对着我说可好?”

    面对这样的场景,李琦倒也还显得镇定,客客气气的朝着聂员外赔笑,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免得到时候孙锦绣还没来,对方已经等不及得将孙景元的手指给剁了。

    “滚蛋,你算什么东西,我既然是亲自来了,自然也要由孙锦绣亲自来和我谈,你也配!”

    聂员外朝着地上唾了口唾沫,冷笑着将手中的尖刀在孙景元的脸上比了又比,吓得孙景元秉着气息,不敢有半点喘气的意思,生怕聂员外手中的尖刀就这样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锦绣,救命啊!救命啊!”

    终于,孙景元憋不住起了,张着嘴牟足了劲冲着门口大声喊着,站在门口刚想要推门进去的孙锦绣几乎认为孙景元是透视眼,能够看见外头的一切,不过也不可能,否则话他怎么看不出素裹是个黑心的贱人!

    “哟,聂员外当真是好兴致,跑到翠竹阁来玩菜刀?”

    孙锦绣深深的吸了口气,笑吟吟的推门进来,睨了一眼聂远手中的尖刀,连看也不看被压着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的孙景元,只是转头吩咐李琦。

    “李琦,聂员外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不好生招待着,还不快去把上回拿来的雪莹韩翠跑商来,难道要让聂员外喝这些茶叶沫子?”

    “是。”

    李琦得了孙锦绣的眼神,立即吩咐了人下去,紧接着原本都收在屋子里头的那些伙计们也都散了下去做事。

    “聂员外,你看我的诚意都到了,您这样…。”

    孙锦绣仿佛是没有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般,随心所欲的朝着不远处的软榻上一倚,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眼睛朝着站在那儿的聂远望去。

    “聂院外,您一直站在那儿,难道不觉得脚酸吗?”

    小小的几个动作,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瞬间打散了屋子里头冷凝到极点的气息,聂远的面色缓和了些,对着手下的几个人挥挥手吩咐道。

    “你们都下去,把这人也带下去好好看着,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就卸了你们两只胳膊!”

    ------题外话------

    孙锦绣到底会怎样挽回局面呢?孙景元的手指又是否保得住?明天傍晚五点五十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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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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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空晴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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