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 体育生vs舞蹈生100
“咔哒。”
金属声响清晰可闻的落在耳边。
裴绪砚单手扯开皮带,动作利落,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柒安浑身僵硬的动都不敢动,下意识抵住他。
裴绪砚压低腰杆,盯着她的眼睛问,直白的似暗火欲燃:“不愿意?”
一旦她点头,今夜他将不会停下。
柒安感觉自己像着了火一样难受,鼻尖出了层薄汗,跟他的呼吸碰撞到一起。
近到无处可躲的距离,她的眼前只融得下他的脸,他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锋利的桃花眼。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作响,点燃了一丝火星。
事先已经有过某种预兆,她的眼前浮现出这一年来认识他的画面,还记得刚认识他时那桀骜不驯的模样。
就像是录影带循环播放,在这场深夜里无限延长,心脏流动的血液都似暖流,抚慰着砰砰直跳的心跳,温柔的鼓励着她。
她无法拒绝他。
柒安双手主动环住了他的脖颈,仰头送上,蜻蜓点水般,无比柔软又令人心动。
外头是漫长的夏夜,蝉鸣声嘶力竭。
下一秒,裴绪砚将她推倒,双手交叉捏住了黑T恤的衣角,举起手臂脱下,扔到了地上,彻底露出结实光滑的上半身。
灯光倾泻到他的皮肤上,流转着低迷诱人的光泽,宛若值得品鉴的烈酒。
他的身体很好看,精瘦而具有力量感,随着呼吸起伏,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流畅的腹肌线条往下延伸收束在长裤中。
即使见过那么多次,可柒安还是红了脸,滚烫的温度一直从脸颊烧到脖颈、锁骨,不敢去看,连眼睛都不知道放哪。
他偏使坏,掰正她的脸,让她直视他,一手轻而易举的把她双手交叉高举到头顶:“躲什么,看好了。”
女孩子乌黑的长发披散,睫毛如蝶翼般颤动,随时展翅欲飞。
柒安的脸贴着他的脸,脑袋混沌空白,全部由他来掌控。
听得到耳边压抑微乱的遄息,诱在其中。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他的气息尝过之后会让人上瘾,无法抗拒。
“还没洗澡……”
“一起洗。”
后来发生的一切,柒安记不太清了,没力气的时候,眼前模糊浮现出很多光怪陆离的景象。
漆黑一片的卧室,满地散乱的衣服,空调运转着,浴室的水流哗啦啦的流下,在月光的映照下,真实存在。
第二天的时候,柒安由于作息先醒过来,还被人抱在怀里,迷迷糊糊的向他贴近。
身上是绵软蓬松的被子,身后是他,被男性气息笼罩着,残留的味道清爽,阳光从玻璃窗外直照进来,让人感到踏实和心安,是幸福的味道。
柒安还有些不适,她转身,想看旁边的人,动静挺小的,毕竟这人起床气不是一般的大。
但裴绪砚还是被她的动静弄醒,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眉心微皱,侧脸干净,低声问:“几点?”
“不知道。”柒安摇摇头,“七八点?”
“还早,继续睡。”
他早上醒来脾气特不好,没人敢叫他。
柒安睡不着,决心把他作息掰正过来,想着法的闹他,撒娇。
第870章 体育生vs舞蹈生101
柒安睡不着,决心把他作息掰正过来,想着法的闹他,撒娇。
这要换个人,裴绪砚高低把人骂哭,干脆翻身,眼底含着几分笑意,捏她下巴:“不长记性是吧?”
女孩子微红了脸,眨巴着眼睛看他,眼尾也泛着红,哭出来的,耍无赖似的把被子全扔他身上,想跑。
结果被人一把拉回来,两个人闹在一起,最终以裴绪砚大获全胜告终,她撒娇:“你太沉了。”
“打不过就撒娇,谁惯的你。”裴绪砚声音残存着刚睡醒的低哑,还有过后的性感,看到她额角的青痕,一顿,伸手按,“疼不疼?”
“有点。”被他这么一按,柒安诚恳道,嗓音沙沙的,又想起那些脸红心跳的杂乱画面。
他的喘息,他脖颈暴起的青筋,还有力度。
裴绪砚顾自说了句:“下次轻点。”然后掀她被子。
“你干嘛——”柒安惊住,连忙拽住。
“我看看。”他动作没停,看半晌,眉头皱着,桃花眼痞欲凌厉,“有点严重,好像得上药。”
柒安脸色很红,默默拽回来,声若蚊蝇:“可以了吧……”
“你害羞什么?”裴绪砚似笑非笑,喉结滚动,掐她的脸。
啊啊啊啊!
柒安崩溃的捂住他的嘴:“你能闭嘴吗?裴绪砚!”
“好。”
裴绪砚穿上衣服下床,洗漱完叫了客房服务,又下楼买了药,给她带了早餐。
柒安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他精力这么好!
“你弄太重了。”
柒安去完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去跟裴绪砚抱怨,指着自己的脖子。
女孩子模样清冷娇俏,眉眼纯净,长发还有些蓬乱的披散在身后,眼瞳漆黑澄澈。
玫色瑰丽覆在细腻白皙的脖颈上,蜿蜒在锁骨往下,宛若被娇养的玫瑰,她努力提了提衣领,控诉他的过分行径。
“粉底都遮不住,我没法出去。”
裴绪砚却很喜欢这样,就像是打上私有品的标签。
男人靠着墙看她,个子很高,黑t恤松垮露出半截锁骨,脖颈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清爽帅气,懒洋洋道:“那怎么办?”
“你亲回来?”他有种不正经的坏劲,修长分明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颈项,轻佻点了点,“在这儿。”
柒安磨了磨牙,握拳,气势汹汹的走过去。
凭什么他身上没有!
她一把将裴绪砚按在墙上,然后踮起脚,身高差距摆在这儿,气势就直接落了大截,在他颈侧咬了一口,眼睛得意弯起来,眼底亮晶晶的浪漫的:“我的。”
“不是这样。”裴绪砚眸色微暗,按着她的后脑勺,教她,声音压得低。
最后,柒安还是很青涩的学会了。
刚好是在他脖颈侧下方,锁骨偏上的位置。
那件松散的黑T恤根本遮不住,吻痕出现在干净白皙的皮肤上,明目张胆。
他也不介意,身高峭挺,五官痞帅,衣服一身黑,随着漫不经心的动作间,一垂眸一抬眼,都有种更深的浪荡劲,像封纵着禁色,那种渣苏感,让人着迷。
非要形容,就是打眼看上去,能把你玩死还不吐骨头的那种渣。
女孩子穿着一身JK制服,干净乖巧,百褶裙下的小腿纤细笔直,跟在他身边的时候,有种极致的反差感。
柒安看了看,又垮起小脸,气闷的拿粉底重重拍在他脖颈上,遮住暧昧遐想的痕迹。
“干什么?”
第871章 体育生vs舞蹈生102
裴绪砚嘶了声,握住她腰,他平常很黏她,这种黏指的是肢体接触上,总喜欢牵着她或者抱着她,现在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柒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他揉捏慢捻的挂件,就差直接挂他身上了。
“不给别人看。”柒安正经道,“你太浪了。”
“你这么说。”裴绪砚坐在椅子上,而她站着,他抬头看她,盯着她的眼睛,“我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我自己。”
柒安想逃,晚了。
“听话,带你玩点新鲜的。”
他们在江城待了半个月,几乎一大半的时间都在酒店,其实柒安很喜欢这样相处的感觉。
跟他共处在房间里,一起吃东西聊聊天呀,或者一起追剧看电影,分享彼此最喜欢的东西。
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待着,也不会觉得无聊,嗅着他的味道就觉得踏实,有种淡淡的温馨。
只是,这人精力实在是好。
柒安被裴绪砚变着法的折腾,白天根本没有力气出去玩,镜子浴缸洗手台,沙发书房落地窗……
他喜欢在她身上放纵撒野的感觉。
这方面被裴绪砚调教起来,还真是让人无法抗击,他是个天生的主导者,哪怕拿起全身细胞来抵抗,最后还是恨不得溺毙其中。
年轻就是好。
有时候柒安不想出去,裴绪砚白天就一个人带着摄影机往外跑拍照片,回来拿给她看。
柒安感动的热泪盈眶,转身就想返校,从来没有这么盼望过开学。
比钻石还硬是真的。
体育生体力好也是真的。
裴绪砚从后面抱她,语气竟还有点撒娇的浓稠感:“从学校搬出来,跟我住。”
他在滨大附近有套房,是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一直空着没住。
柒安有气无力的说:“你去死吧。”
“我不能让你年纪轻轻就守寡。”
“没关系的,我可以再找。”
“欠c了是吧?”
柒安闷笑,从他怀里钻出去,跑掉。
裴绪砚的生日是冬天,当时柒安攒了很久的钱,想给他一个惊喜,买了新款昂贵的球鞋送给他,还有亲手织的围巾跟手套,各种零食,写了很多小卡片,表白的粉色情书。
比起球鞋,裴绪砚更喜欢她亲手做的小物件,将情书收好。
柒安还开玩笑说:“这是送给高一二班裴绪砚的情书。”
要说青春最大的遗憾,那应该是没有早一点遇到他,没亲眼见过他十六岁的模样。
“我高中的时候你还是个小朋友呢。”裴绪砚笑,眉梢恣肆懒散。
裴绪砚收到过太多情书,看都看不过来,从来只收不写,那是唯一一次,在情书后面回应,字如游龙——我也喜欢你。
那个冬天,他一直戴着她送的围巾。
付出是因为对方值得,所有爱意都是双向奔赴。
柒安的生日在夏天,裴绪砚的喜欢从不遮掩,热烈到惊骇,给他的公主补送了二十年来每一岁的生日礼物。
粉色的玛莎拉蒂停在楼下,后车厢缓缓打开,礼物盛大又浪漫,惊艳了所有人。
“车和人,都是你的。”裴绪砚倚着车,抬了下下巴,“先带你跑一圈?”
柒安感动过后深深震惊:“我不会开车……”
第872章 体育生vs舞蹈生(完)
“没事,今年刚好考驾照。”裴绪砚闲散道,“以后我喝醉了,你开车带我回家。”
柒安佩服裴绪砚的勇气:“你不怕死就好。”
后来柒安科目三考了五次都没过,一直手把手教她的裴绪砚沉默后改口:“以后我喝醉了,还是叫代驾吧。”
活着不容易,惜点命。
方盈盈得知这件事,差点泪流满面,抱着柒安的大腿说:“让你男朋友给我们介绍几个帅哥吧呜呜呜呜,可怜可怜孩子这群单身狗。”
舍友留下面条一样的眼泪:“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挥手就送车,不送拉菲草的男朋友。”
开学前天的晚上,大家一起在火锅店聚餐,有柒安的朋友,也有裴绪砚的朋友,他带她走进他的圈子里。
都说从男朋友的兄弟态度里,能看到这段关系的重视程度,柒安不太懂,但不妨碍她跟他们相处的很融洽。
“嫂子!我敬你一杯!”有人喝高了,举起酒杯,面容俊朗微醺,笑着道,“替我们收了裴绪砚这个祸害人的,你才是真厉害!”
其他人起哄,也跟着敬酒:“嫂子你放心,砚哥可野着,我们一定帮你看住他!”
裴绪砚淡笑,将果汁递给柒安,不让她喝酒。
柒安含蓄柔和,拿果汁跟他们碰了下杯。
方盈盈笑嘻嘻道:“要不是当初学长喝醉了两人和好,他们不知道还要拉扯多久。”
这是柒安事后跟方盈盈说的。
唐辰茂噗的一下把酒喷出来,看了眼裴绪砚,有人问他怎么了,他摆摆手,忍着说没事。
后来气氛俞喧嚣,大家都举起酒杯,窗外是皓月繁星。
“来来来,敬毕业!”
“祝十年之后,我们都成为想成为的那个人!”
入秋,刚开学后的时间很忙,原本柒安怎么着也是该有一点紧张感的,但是这种紧张感,被裴绪砚给气饱了。
原因是裴绪砚在网吧待了一下午,但是柒安突发奇想要去游乐园,最后还是没犟过裴绪砚,他坚持明天带她去。
柒安生闷气,一个人走了,回家想想,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小题大做,他也不是经常会去网吧,于是主动递了一个台阶。
乌龙气泡水:【到家说声平安。】
他秒回:【你给我家埋炸药了?】
乌龙气泡水:【……】
乌龙气泡水:【是的,埋了八百个炸药!】
他给她发了个定位:【无家可归了,罪魁祸首来接我。】
柒安冷哼,然后矜持答应,打车过去的时候,他站在街头垂眸抽烟,棱角微硬,香烟的白雾徐徐升起,冷淡又帅气,前前后后有好几个小姑娘来搭讪,被拒绝。
裴绪砚看到她,掐灭烟朝她走过来,将什么东西塞到她手里,漫不经心:“走吧,这位勇敢的公主,护送我回家找炸药。”
柒安一愣,看到了两张深海游乐园的门票,笑的眼睛弯弯,扑在他背上。
后来为了陪裴绪砚打游戏,柒安决定自己要爱上这个游戏,于是一个人认真钻研了好几把,光荣被队友追着骂,她也不服输,跟队友对骂。
“你敢不敢说你电话号!”
“谁怕谁!”柒安激动的报出了裴绪砚的电话号码。
“有本事你就给我男朋友打!我男朋友骂人贼六,你不打你就是怂蛋!看我男朋友不骂死你——”
然后深夜十二点,柒安收到了来自裴绪砚亲切的问候:“你他妈干了什么。”
柒安老神在在装不知道,他冷笑:“别装,这事一猜只有你能干得出来。”
“为什么?”
“你蠢的独特又迷人。”
“学长,他骂你女朋友耶。”柒安装可怜,蒙混过关,最后道,“这游戏太难了,你能不能把我的号直接打到王者。”
裴绪砚:“然后你去坑人。”
“我不会的,我会学的!”柒安握拳。
“求我。”
这什么恶趣味啊,柒安在心里抗议,面上软乎乎的撒娇。
他说:“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先跪着叫声老公听听。”
柒安骂过。
最后裴绪砚还是把她的号通宵打出来了,就是她付出的代价许些沉重。
十月。
枫叶荻花秋瑟瑟。
在柒安大二上学期的时候,古典芭蕾舞剧《锁冬》在国际舞台上出演,并且摘获了巨大的成就,这是她的第一部舞剧,是开端。
放眼望去,前路繁花似锦。
台下坐着数万名观众。
整个舞台漆黑一片,光影突然打下来,人影移动,窈窕优美,艺术氛围极具感染力,令人们能从体味到某种独特的含义。
姑娘一袭洁白的芭蕾舞服,在所有人中,宛若高傲的白天鹅,优雅、高贵。
观众席最前面第一排的身影,自始至终注视着柒安,眼神深邃又放浪,绝对深度中夹杂着力度,雪白的裙烙印在眼底。
她不断的在地面与空中旋转、跳跃。
雪白裙摆飘扬飞逸,展现了足尖舞蹈特有的美感。
将所有人带进了一场华丽而神圣的故事中,宛若豆蔻年华温柔的梦,是笔墨写不尽的古典。
舞台上的窈窕身影,逐渐和那年在体育训练室中翩翩起舞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连剧场外十月的阳光和微风,初秋弥漫的气息,裙摆漾起涟漪的弧度,时钟滴滴答答,都划到那年。
舞蹈生宛若白天鹅般旋转了一圈又一圈,坐在地板上的身影慵懒恣肆,单手撑地,抬头看她。
手中拿着的冷冻汽水争先恐后的发出“啪嗒”的气泡声响,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碳酸饮料的味道,好似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随着易拉罐的拉环滚落到她的脚边,他们的交集正式开始。
当时她尚且青涩,如今已成长的足够落落大方。
心动伊始,如仲夏夜般疯涨。
她在舞台上熠熠生辉,是舞蹈皇冠上的明珠。
也是他的,芭蕾公主。
我要你,跳舞给我看。
剧终,谢幕。
台下是震耳欲聋的掌声。
而裴绪砚站起身来,怀中捧着束红玫瑰,一步步走向她,灯光打在他的肩上,如此张扬也耀眼,嘴角勾起笑意,将鲜花送给她,声音清越。
“公主,舞蹈很美,今晚给我跳独舞吧。”
“好。”柒安接过了她第一部舞剧收到的第一束玫瑰,是热烈的,是馥郁的,来自她心爱之人,她弯起眼睛,明媚恰似玫瑰,垫脚在他的脸颊落下一个轻吻。
尚琰在旁边,捂着嘴笑。
终有一天。
他会遇到一位心爱的姑娘,让他心甘情愿赴每一场舞剧的约,永远坐在观众席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在谢幕时送上热烈的红玫瑰,吻她说好美。
舞剧结束后的那天晚上,夜风微凉,昨夜刚下一场雨,枫叶潮湿。
裴绪砚骑着单车带她回学校,风将他的衬衫吹得鼓起,女孩子坐在后车座上,抓紧他的衣摆。
是十月啊。
枫叶将层林尽染,晚风弥漫一半秋色,奶茶冒着可爱的热气,你喜欢的人陪你上下课放烟火,看电影吃火锅,这个十月一定很美好。
单车穿过大学校园的林间小道,鹅软石铺就而成的路,轮胎压过了满地的红枫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柒安呼吸着晚风的空气,拽拽裴绪砚的衣角,在风声中大喊:“明天想喝全糖多冰草莓奶茶。”
“重三斤,到时候又哭着找我减肥。”他习惯怼她。
“裴绪砚!!”
柒安气得不轻。
裴绪砚单手骑车,另一只手往后伸,对她招了下,柒安矜持碰到他指尖,然后被他牢牢牵住,意外投落在地面上的影子,美的过分,两个人手腕上的小皮筋隐隐重叠到一起。
柒安看着地面上的影子,又向他靠近了些,半晌想起什么,脸颊贴着他的背,仿佛能感知到他的心跳,说。
“系里的老师跟我说,滨大有维彼德皇家舞蹈学院的进修名额,我可以申请,你说我……要不要去?”
“去,为什么不去。”
她声音很轻:“要四年的,国外人生地不熟,有时差,没朋友,语言不通。”
其实都不是问题,只是舍不得他。
“怕什么?”裴绪砚的语气漫不经心,又轻狂。
“小事随你闹,大事往我身上靠。”
他看似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却会帮她好好规划未来,从不拿前途开玩笑。
柒安想,未来的他,一定会闪闪发光。
在有彼此的日子里,他们会更加珍惜对方。
晚风携裹着潮湿的凉意,吹落小径两边栽种的高大的枫树,火红的枫叶从空中坠落。
自行车的车铃叮咚作响,他骑得越来越快,迫使她抱紧他的腰,她大喊他的名字落在耳边,他放声大笑,清朗又鲜活。
两个人的声音飘出去很远,是生动的是温暖的,彼时正当年少。
保持心脏震荡,有人等你共鸣。
…
那年二零二三年的秋天,九月,一切步入新的序章。
阳光,风声,树荫下。
“身份证。”
懒倦低磁的声音响起,昏昏欲睡。
面前的姑娘还一脸懵懂,光线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梢,过滤般的柔和的落在她的脸上,慌忙将身份证递出来。
那人伸手接过,指骨修长。
不经意的触碰,没有抬头对视。
证件上的女孩子温软明媚似阳光。
一切的故事就此开始。
月票(揣兜兜)
投喂投喂安崽吧,崽崽要饿死了
第六个世界结束。
热爱每一个人物。
谢谢相遇和陪伴,爱你们。
下个位面写童话题材,是一篇梦幻曲。
长度约20章左右。
祝您阅读愉快。
第873章 番外:七年后
七年后。
宁城的秋天是那样蓝,无论过了多少个春秋,碧蓝的像是宝石般,仰着头看向高空的人,透过交错的枝桠,看到了无数切割成碎片似的天空。
繁荣的主街道,延绵千里外是老旧的小巷,人间烟火,温吞世俗,都是这个城市的血脉,经历了百年来的风霜,化作亘古不变的历史。
如果过了七年,城市还是曾经的那个城市,那人呢?
柒安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国外。
她刚结束了一场舞剧演出,还穿着雪白的芭蕾舞服,裙摆摇曳间,在淡金色的灯光下流转着清冷的美感。
扎了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巴掌大的脸,不笑的时候安静又绝美,一旦弯起唇,那种软糯的甜感又咕咚咕咚像汽水一样冒了出来。
岁月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依旧和曾经在学校里如白天鹅般的舞蹈生重叠在一起。
她下场后拍了很多照片,发给裴绪砚,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对方由于工作原因,这两天一直没回复,往常裴绪砚无论都忙,都会说一声的。
他的上条消息,还是两天前。
【最近可能有些忙,你别担心。】
【我出警了。】
柒安知道他最近在跟缉毒大队跨省追查了一个很重要的犯罪团伙,一直忍着没有频繁打扰他。
不知怎地,心底微微盘旋着某种不安的预兆,心口微弱的跳了一下又一下,她暗笑自己胡思乱想,敲出最后一句话。
【注意安全哦。】
【裴队平平安安。】
“安安,今晚方便一起吃个晚饭吗?”舞剧的一名编剧老师走过来,容貌温和俊朗,对她邀请道。
柒安正想着裴绪砚,拒绝了。
他再三纠缠:“只是吃顿饭而已,又不耽误你什么。”
柒安被打扰的烦不胜烦,看着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微微一笑,眼眸漆黑干净。
“抱歉,我已婚。他不让我跟异性单独吃饭。”
她回到附近的酒店,煮了杯咖啡,刚好接通一通电话,是裴绪砚的同事打来的,女孩的侧脸在灯光下呈现出细腻柔和的光泽,声音清软:“你好——”
对面说了些什么。
柒安手中端着的咖啡,一时失手,猛地摔在了冰凉的瓷砖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滚烫的液体溅过手背,有种发灼的刺痛感。
…
宁城第一中心医院。
柒安订了当天最快的机票仓促赶回来,打了个出租车赶到医院。
家乡十月已是枫林浸然,她一路跑进来,裙摆的弧度在空中飞扬,像断了翅膀的蝴蝶,苍白又无力。
走进医院大厅的时候,柒安脚步戛然顿住,抬头,看到了上方的大屏幕,正在播放着一则新闻。
“近日,我市宁城公安局刑侦大队与江城缉毒大队侦破10·18运输贩卖毒品案件,该案涉及四省九市,是宁城近年来破获的一起最大涉毒案件……”
记者正在介绍着现场的情况,大屏幕上的画面在混乱的大街上飞快晃过,可柒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稍纵即逝的身影。
出镜的半个轮廓冷厉分明,身高料峭,警服黑色刚劲,肩章上的警衔熠熠生辉,反射着银色的光,隔着虚无的屏幕,直直刺入柒安的眼底。
他就那样,往前冲。
永远义无反顾。
柒安呼吸窒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这条新闻,又是怎么走到手术室外的,整个人浑浑噩噩,浑身都发冷。
红灯不停闪烁,就像死神残忍的挥起镰刀,高悬在人心之上。
有几个刑侦大队的队员看到她,眼底爬满红血丝,沙哑叫了声:“嫂子。”
“手术几个小时了。”柒安喃喃道。
“三个点了。”队员沉默道,“裴队是英雄,他不会有事的。”
裴绪砚熬了多少天的夜,九死一生成功捕获犯罪团伙头领,原本可以没有事。
但是他为了从穷凶极恶的罪犯手下救下一个六岁的孩子,赤手空拳跟十多个罪犯搏斗,硬生生被人捅了七刀,浑身鲜血淋漓,半步也没退后,凭借着惊人的毅力绝境反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对……对……我知道、我知道他……”
柒安手在哆嗦,声音也是,她极力让自己稳下来,语无伦次,遍体生寒,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一遍遍重复没事的。
她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心血,他是所有人的英雄,可是他,在为别人赴死的时候,有没有一秒,想过身后的家。
手术时间长达四个小时三十七分钟。
红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道:“手术很成功。”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仍不能排除生命危险,他被转入ICU观察,家属不能进去探望,柒安只能在外面等着。
警员让她先回去休息,柒安摇摇头,站在外面,声音很轻:“我就这样陪陪他。”
裴绪砚是在三天后醒过来的,那时候柒安刚送别了来看望他的人,走回病房,推开门时,刚好和他四目相对。
男人躺在病床上,手背上还输着液,苍白的脸色也挡不住凌厉的气质,那双眼睛深邃沉黑,看向她,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永远张扬又嚣张。
铮铮傲骨,可比天高。
“过来,给我抱。”
“哐当——!”
柒安怀里捧着的鲜花摔到了地上。
清风吹动她的发丝,洁白的花瓣落在脚边,映着骨感分明的脚踝。
下一秒,柒安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飞快扑到病床,紧绷了三天的弦在此刻彻底绷断,眼泪不要钱似的留下来:“裴绪砚!”
裴绪砚空出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哄小孩似的,垂眸能嗅到她身上洗发水的香气混合着体香。
病房里的空气还有消毒水味儿,窗户半开着,渗入半边秋色,风卷起一片落叶拍打在窗上,是活着的感觉。
他笑笑:“别哭啊,我这还没死。”
男人的声音透过胸腔震动落在柒安耳边。
女孩身体不停地抽噎,还打着哭嗝,后背的蝴蝶骨微微单薄的突出来,捂他的嘴,声音像埋怨:“你会不会说话啊!”
第874章 番外:白月光
她被他宠的太好了,对外人时温柔又强大,也能够独当一面。
唯独对他却永远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会委屈会撒娇会掉眼泪,是他一手养出来的姑娘。
“这不,跟你说着呢。”
柒安感受着他鲜活的体温和气息,胸膛独有的宽阔,照耀着她的世界,也为宁城平安撑起一片天。
她小心翼翼圈着他,不敢用力抱,仰头,看着男人冷峻瘦削的脸,又想起在新闻上看到他的模样,哑声说,声音哽咽难言。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可舍不得把你一个人扔这。”裴绪砚漫不经心的捏起她下巴,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
病房里的阳光稍显几分苍凉,有秋日特有的萧瑟感,晃着她的眉眼,像一副旧年代的画,又藏着新的希望。
几缕发丝飘落在女孩侧脸上,她近乎虔诚的仰视他,黑长的睫毛濡湿,瞳仁宛若黑玉,雾蒙蒙的。
裴绪砚心脏被蛰了下,有点刺疼,擦去她的泪,轻嗤。
“瞧你哭这可怜样儿,真出息。”
柒安扯扯唇角,对她家裴队一向要强的性格太清楚了,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
他用最不正经的语气,说着最真心的话。
柒安习以为常,也不拆穿他,静静跟他享受着这场生死离别的失而复得。
得知裴绪砚醒过来后,他局里的同事还有领导都过来看望他,年过五十的处长指着他,气得不轻。
“你这臭小子,真是不要命的往前冲啊!我让你上了吗?能不能听组织命令?!”
“是,处长,下次一定服从命令!”
裴绪砚做了个敬礼的动作,痞帅潇洒,一看就是被教训惯了的,笑着应,然后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擅自行动,也幸好你把人质救回来了,等着处分吧。”处长抱臂冷哼。
其他刑侦的警员都为裴绪砚说话:“处长,当时情况紧急,裴队也没有办法汇报啊,做的决定已经是当时最好的决定了。”
“就是就是。”
“一个个反了天了?!谁是处长,你当吗!还是你当?!”
不过这次裴绪砚立了大功,功过相抵,自然没有处分,处长也就拿来吓唬吓唬裴绪砚。
谁让这人骨子有个劲,但刚过易折。
俗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柒安站在旁边,看他们融洽的气氛,抿着唇笑,裙摆素白,嘴角翘起小小的弯月的弧度,刚好阳光落在酒窝里,像调了酒的色调。
当初少爷放着亿万家产不继承,结果去参军又考了警校,可谓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一开始都以为他只是玩玩,谁知道他是认真的,一闯就是七年,还闯出了名堂,打响了宁城公安局一把手的名声,智商超群,雷厉风行。
其实也不是无迹可寻的,柒安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在裴绪砚家里的书房看到过一整面的刑侦类书籍。
裴绪砚此人,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他有他狂妄的资本。
那时他们毕业后陷入了很长时间的异地恋,长达几年甚至没见过面,异国时差,连联系都极少。
好在坚持过来了,手上的婚戒是最好的证明。
这案子只差收个尾,裴绪砚还想立刻出院回警局,吓的周围人直翻白眼,让他可消停点,把身体养好再说,那七刀不是白捅的。
住院这些天,来看望的人很多,着实是裴绪砚人缘太好,裴家一个个人把他数落一遍。
秦念跟裴瑞深比他们结婚还早,跟柒安处的关系也很好,领着裴阳羽过来。
裴阳羽今年也上初中了,人长开了,瘦了棱角也出来,成为酷酷的追风少年,唯一不变的就是特崇拜裴绪砚,抱着男人说。
“我二叔比奥特曼还厉害!”
“继续吹,我爱听。”
裴绪砚懒洋洋道,躺在病床上,伤太重,还不太能动,被柒安硬生生按在床上,只好无聊的打发时间。
裴瑞深冷沉着脸在旁边教训裴绪砚,听的裴绪砚直叹气:“得,裴桓现在不说我了,换你来了。”
裴桓冷哼:“我是看你伤的重,要不先打一顿再说。”
秦念跟柒安说着悄悄话,越说越投机。
尚琰看着这一幕,笑着摇摇头。
等人走后,裴绪砚拍拍床,让柒安过来。
“跟我撒个娇。”
“干嘛,真把自己当少爷了?”柒安嘴里这么说,还是坐过去,自动靠他怀里。
“他们太吵了。”裴绪砚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听你说话舒服。”
然后他散漫道:“明天穿红裙子吧,看着养眼。”
柒安软哼:“惯的你。”
他笑。
医院外,朦朦胧胧刚下一场秋雨,裴瑞深撑着伞,黑西装,身高挺拔,轮廓冷峻,在雨意中多了三分古典气。
秦念从医院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的走出来,眉目美艳英气,见裴瑞深站在外面,调侃道。
“大老远扔下工作从国外跑过来,深度弟控啊裴总。”
“他这次伤的很重。”裴瑞深嗓音冷冽低沉。
“得了吧,你们一家就是偏心裴绪砚。”
但一想到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秦念就讪讪没话说了。
她跟裴绪砚关系一直都挺好,还挺愿意有个弟弟的,那少爷脾气就是招人爱。
也许也正是因为生长在这样开明又健康的家庭关系,所有人对他的爱毫不保留,才培养出裴绪砚这样的人。
无论经历过多少黑暗和苦难,在前线冲锋陷阵,都能保持着一颗热烈又赤诚的心,越沉淀,骨子里越温柔。
秦念跟裴瑞深一起回国的,两人在工作上共事,她是他的第一律师。
雨还在下。
“走吧。”裴瑞深朝她伸出手。
秦念亲密挽起他的手臂,与他并肩,远远看去,西装与长裙,皮鞋与高跟鞋,总裁和律师,天生一对。
宛若雨幕中的画卷,充满贵气和故事感。
裴瑞深手机突兀响了,他垂眸看了一眼,秦念也看到了,微顿。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没备注。
秦念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哟呵,白月光。
这么多年,还没忘吗?
当年输的惨烈,秦念耸耸肩,刚要收回手,却被人牢牢扣住,男性骨节修长分明,青筋有力。
第875章 番外:安全感
裴瑞深挂断了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回家。”
铃声熄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也彻底断开了。
秦念愣了一下。
险些忘了。
裴瑞深念旧情,却也冷清,没有人能动摇他的选择。
他们之间也许是深思熟虑,也许是权衡利弊,也许是恰到好处,合适而已,算不算爱,秦念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七年来,裴瑞深给了她所有妻子应有的尊重,真正把她当做爱人来对待。
他的道德感很强,绝不会跟旧人藕断丝连。
既然选择她,就会坚定走向她。
“裴总。”秦念看着他的侧脸,即使这些年过去,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当年清朗的轮廓,那年的夏天太炽热,少年的白衬衫在教学楼外的操场上分外显眼,不知为何说了句,“结婚协议还在柜子里。”
如果他想结束,可以结束。
“我们还算协议婚姻吗?”裴瑞深反问她。
那双眼睛,深邃,有深度。
秦念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中了,泛起震荡。
雨声哗啦啦,城市都笼罩在一层秋雨的滤镜。
“爸爸!妈妈!!”十二岁的裴阳羽穿着雨衣,眼睛黑亮,朝着他们用力挥手,“快走啊,等会雨下大了!”
秦念朝着裴阳羽看去,微微一笑,心底突地柔软下来。
裴瑞深一手撑伞,一手牵她,往前走去,放慢了脚步,声音伴随着雨声,徐徐落下。
“秦念,对不起。”
他知道,她也知道,这句话送给当年,他说出的那句话。
下半句。
他说。
“我是认真的。”
他们都是成年人,也是枕边人,过了二十岁一腔冲动的年纪。
有些话,不必明说,不必摊开,该懂的人,自然也就懂了。
四天后,被裴绪砚救回一条命的小男孩以及他的爸妈过来,亲自来给裴绪砚道谢。
甚至要给他跪下,裴绪砚下不了地,咳嗽一声,旁边柒安连忙扶好女人。
“这是我的职责。”他说,语气沉稳,使人信服,“您这一跪,我受不起。”
该正经的时候,他确实会表露出跟平常不太一样的一面,那种冷静的信念感,更令人着迷。
女人擦着眼泪,连连点头,让小男孩道谢,毕竟这条命,是裴绪砚出生入死换回来的。
“谢谢哥哥。”
小男孩怯生生往前走了两步,大眼睛看着裴绪砚,眼底藏着崇拜和敬仰,过去的事,没有给他留下太大的童年阴影。
裴绪砚捏了捏他的骨头,语调恣肆:“你很勇敢,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保护妈妈。”
“我以后也要成为和哥哥一样的人!”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又问:“哥哥当警察也是因为想要保护谁吗?”
裴绪砚看了柒安一眼。
女孩子亭亭玉立,红裙明艳,站在秋日里像枫林里的油画,认真听他们说话,正专注看着他。
柒安被他那一眼看的心神发紧,砰砰的跳,七年也改不了心动就加速的毛病,然后听他说,声音清越:“是啊。”
旁边的女人亦是破涕为笑,夸赞道:“裴队跟妻子真恩爱。”
柒安闹了个红脸,裴绪砚倒是坦荡的应,认真道:“我很爱她。”
她垂下眼,笑意一点点升起,又因为什么降了下来。
十月的阳光温暖,秋高气爽,万物欢愉。
柒安送走了他们,在外面待了几分钟才回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轻快道。
“中午想吃什么?看在你是病号的份上,随你点单,我回家给你做。”
“过来。”
柒安困惑走过去,被他一把揽住腰,坐在了床边,听他问:“我哪得罪你了?”
“什么?”
裴绪砚在她脸上比划了下:“嘴角都快拉到下巴去了,你是没头脑还是不高兴?”
柒安没想到自己藏了这么多天的不开心,会被他看出来,眨了下眼,心头微酸,闷闷的趴在他怀里。
镜头一拉,女孩一身红的明艳,墨发青丝,像落在他怀里的蝴蝶,栖息着。
她嘴里再怎么跟他呛声,最后还是会听他的。
裴绪砚没催她,等她自己说。
良久,女孩子轻声问:“裴绪砚,你那时候往前冲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得救人。”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你想过我吗?”
裴绪砚微顿。
病房有些空旷。
柒安也知道这样的问题显得太小气,可她就是忍不住,那种彷徨的、可怕的、完全失去他的感觉让她恐惧,就差一点,这次幸运,那下次呢?
她垂下眼睛,盯着他手腕突出的骨头,往上延伸到手臂,有道七厘米的伤疤,是一年前留下来的。
“我也不是,要去阻止你救人。”
“但是再有这样的情况,你能不能,想想你身后的家,想一秒就可以。再去冲锋陷阵,我们都是你身后的盾牌,你一往无前就好。”
他抗下的是一整个城市的平安,可是他自己,也是很多人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穿上这身警服,他把命交给国家,肩负无上荣光。
女孩的声音柔软,也坚韧。
裴绪砚不知道柒安这么想,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的眼睛,声音低沉有力:“我想过你。”
柒安眼睫微动。
其实裴绪砚不太习惯说这些东西,因为过去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结果。
他有事爱一个人扛,真心都藏在玩笑话里。
但是现在,他得给她安全感。
“说实话,当时被捅那几刀是真差点撑不下去,但我意识模糊的时候突然想,我要是死了,你岂不是得哭鼻子?所以——”
裴绪砚笑了下,逐渐郑重:“我会为了你们活着回来。”
他在前线不能因为身后人犹豫,但一定会为了爱他的人,坚持活下去。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作为一线刑警,也作为她的爱人。
窗外的阳光热烈,照在裴绪砚的脸上,他生长在五星红旗下,赤诚也温柔,像是会发光。
刹那间,柒安所有的心结散开,化作一股暖流,缠绕着心脏,心跳声剧烈,重若擂鼓,看他的眼神是烂漫的仰慕的亮晶晶的:“裴队,我永远为你骄傲!”
第876章 番外:微醺刀
裴绪砚住院的时候,柒母还来过医院,拎着保温盒,让柒安送汤进去。
“你不见见他嘛?”
柒母咳了声:“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照顾他。”
犹豫半天,又说:“有机会,替我向他,道个歉吧。”
当年的事,是她太多偏见。
后来两人毕业结婚,柒母死活不同意,谁知道柒安更叛逆,硬是跟裴绪砚私自领证登记,先斩后奏。
那几年,跟家里一度闹的很僵。
不过时间总会将一些关系治愈,近几年来,柒母看着他们幸福,看着裴绪砚的工作,也逐渐接受了,放下心底的成见。
柒安弯起眼睛,说好,回头跟裴绪砚说了这件事:“你会不会怪她哎?”
裴绪砚双手枕在身后,声音磁性好听:“那是咱妈,我跟她计较什么。”
柒父也来医院看过裴绪砚,拍他的肩,竖起大拇指:“咱家出了个真英雄,等你伤好,来家里喝酒!”
“那必须喝过您啊。”裴绪砚笑。
柒安眼皮微跳,见过裴绪砚把白酒当水喝的架势。
再想还在大学的时候,两人和好那夜,他看起来醉的不轻,用微醺刀杀她的模样,在心底冷哼,嘴角却没忍住上扬。
垂在身侧的手,被裴绪砚扣住,无名指上的戒指名贵生辉。
如果在十八,我没能送你花,那到二十八,彩礼8888.8万。
后来裴绪砚伤好归队,组织授他一等功,荣光更甚,警局对他的回归自是欢呼,柒安前来探班。
无论多少次,柒安都会臣服于裴绪砚穿警服的模样。
慕强是本能,他的强大是她最大的安全感。
男人个子高,挺拔刚劲,站在办公桌前,一手拿着资料跟同事说话,谈笑风生。
黑色警服衬着痞帅料峭的气质,肩章上的警衔反射着银色的锋芒,侧脸陷入光里,鼻梁线条极挺。
平日办完案松散下来的时候,还能从骨子里看出些浪荡劲,是头一个能将警服穿出亦正亦邪的感觉的人。
正经起来,却又是另一个人,铁血手腕,正气凛然。
每次柒安来,局里的人都会起哄,被裴绪砚一个眼神压回去。
裴绪砚白天工作忙,好在这段时间没有特别重大的案件,晚上空出时间,骑着机车停在柒安面前。
黑夜不寂寞。
轮胎飞快摩擦过地面,几乎带起尖锐刺耳的声响,风声呼啸,机车漆黑流畅,他一身黑,冲锋衣,戴着头盔,棱角分明的攻击性,将怀里的另一个头盔扔到柒安怀里,抬了下下巴。
“带你到山上跑一圈。”
他一身警服能保家卫国,脱下警服也能张狂桀骜。
柒安毕业后从事了舞剧演员的工作,继续在舞台上发光放热,坚持着自己的理想。
亦是获得了极大成就,摘获无数奖项金牌,被国际舞蹈大师评论为最有灵气的新生代舞剧演员,不经意在网络上也拥有了数量庞大的粉丝。
她的工作时间不稳定,现下刚好闲下来,只想好好陪他。
他们过上了一起下班买菜的生活,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女孩子在超市里挑挑拣拣,裴绪砚就站旁边推着车看她。
“你觉得这个胡萝卜饱满一点,还是这个胡萝卜可爱一点?”
柒安发出疑问,乌黑长发柔顺披散在身后,素颜,侧影窈窕,穿了简单的白色卫衣,跟他是情侣装。
“这个吧。”裴绪砚拿出新的一根胡萝卜,“兔子都爱吃。”
他下了班,就没穿警服,很少年气,白卫衣,灰色束脚卫裤,腿很长,慵懒靠着推车,干净又清爽,几乎跟曾经没什么变化。
垂眸间,那双桃花眼又流露出几分难以掌控的轻佻,有点坏,令人一眼就心动。
第877章 番外:留灯夜(月票加更)
柒安点点头,一掷千金:“全买了!”
旁边的女生不停偷看他们,脸都有些红,抓紧了购物车。
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太偶像剧既视感了吧!
简直随便一个画面,都是电影大片,爱意泛滥。
女生连忙小心翼翼的拍了张照片,给闺蜜发过去。
三秒后,闺蜜回复:【你这什么运气!】
【这两位,我们滨大赫赫有名的学长和学姐,在学校荣誉榜上挂着,几次被校长谈起,论坛都是他们的神仙故事。】
他们逛完蔬菜区又疯狂囤零食,女孩子跟仓鼠一样囤,裴绪砚就当个无情的付款机器。
结账路过货架的时候,他终于有了点反应,若无其事的抽出两盒T,扔进购物车,对上柒安的目光,淡然解释。
“家里没有了。”
“……”你倒也,大可不必,这时候买。
两人的年纪也差不多了,其实家里边的意思,是可以生个小孩玩玩。
柒安以前没什么想法,不过现在想想,又觉得可行,于是晚上问他想不想要个孩子。
“你想生?”裴绪砚说,“那就生下来,我养。”
“怕你绝后。”柒安开玩笑道。
“反正我都有个女儿了,不怕多一个。”裴绪砚拍拍她的脑袋,就像是拍个小宠物一样。
“别占我便宜。”柒安思考,“我们要生个男孩,男孩子好,像你。”
裴绪砚眼皮一跳,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我觉得女儿比较好,跟你一样可爱。”
“不,我想看你小时候的样子。”柒安在这方面很坚定,她真的太遗憾没有见过裴绪砚的青春了,所以很想有个他的孩子。
裴绪砚凉飕飕道:“难道我就不想见你小时候的样子吗?”
“就要男孩!!!”
“女孩。”
“男!”
“女。”
两个人为这件事表现出了不太一样的在乎争执,两家家长得知这件事,目瞪口呆,扶额道:“这俩孩子,真是……”
八字还没一撇,真不靠谱。
柒安最后说:“那我觉得龙凤胎比较好。”
裴绪砚皱了下眉,从后面抱住她,不太高兴:“你太瘦了,一个都够折腾的了。”
他都怕她下不了手术台。
柒安扑哧一下笑了:“敢情你在担心这个呀?”
她声音温软,晃着他的指尖:“裴队,如果相爱又有能力的话,这是一件无比伟大又幸福的事情,不要去排斥一个新的小生命,他会跟我一起来爱你。”
裴绪砚:“我去做饭。”
柒安愣了愣,看他下床,出卧室的时候砰的一下撞上墙!
她看着都替他觉得疼,然后发现他耳根很红,一直红到脖颈。
“有阿姨做饭的。”柒安强忍着笑,赶紧追上去找他,“再说了你做的那玩意难吃死了。”
很多时候,裴绪砚看似强大,其实骨子里是需要被人宠的,而他一旦付出起来,又热烈的令人无法拒绝。
怎么能不爱裴绪砚呢?
爱到只要想到像他的孩子,都会觉得心脏鼓涨。
日后的某一天,柒安晚上刷手机的时候,刚好刷到一个帖子,楼主问:跟体育生谈恋爱是什么体验?
柒安当时盘腿坐在床上,是深夜,听着窗外虫鸣窸窸窣窣,看着旁边熟睡的人,替他盖好被子,想了很久,在下方回答。
字字不提温柔,却句句都是浪漫。
【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是大一开学,他当时坐在签到处,真的好帅,但那时候感觉他不是个好人,很浪荡。
后来熟了之后发现他好黏人好专一,他呀是那种从小在优越中长大的男孩子,有点少爷脾气,但是超级超级爱我,我也好爱他。】
不在乎他身上任何标签,只要他是裴绪砚,世界热爱勇敢的人。
后来目睹了太多的爱,才知道那年他有多爱她。
这篇文断断续续,更了很多琐碎俗气的日常,引得网友羡慕尖叫连连。
其中有停于风和日丽的某一天,也有很长时间后捡起来重新更,记录过甜蜜、吵架、分手、复合,眼泪曾经把手机打湿,也能将爱意滚烫。
生活没有一帆风顺的假象,太阳日落也会是太阳,谁都是磕磕绊绊走过来,幸运的是,他们会更加珍惜彼此,一起成长。
这晚裴绪砚陪她睡到半夜,突然接到了局里的电话,抓起旁边的衣服起身。
柒安迷迷糊糊下意识抓他的手,他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我出警了。”
“裴队平平安安。”她呢喃道,松开手。
市里出了个重大的爆炸案件,事态紧急重大,裴绪砚这一出警就好几天没回家。
总折腾,就不想打扰她,夜里住警局查线索,手段狠厉清晰,用了五天时间破大案。
那晚夜里十二点多钟,裴绪砚忙到脚没沾地,就急着回家。
他还穿着身警服,臂章上的警察两个字冷硬神圣,风尘仆仆,眉眼间透着疲惫,动作很轻的推开门,却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微顿,往卧室走,昏昏暗暗,女孩子抱着被子睡觉,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脸颊埋在枕头里。
裴绪砚从后抱住她。
“你回来啦。”柒安睁开眼,露出惊喜而柔软的笑意,眼底残存着困倦。
“嗯。”裴绪砚,“忘关灯了吧。”
她摇头,小声说:“给你留的灯。”
被他宠的干干净净的女孩子,也会学好怎么照顾他,为他独当一面。
裴绪砚愣了下。
那一瞬间,裴绪砚好像看到了他们很多年后的未来。
也许在年少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会跟一个人成家,如今夜里回到家,却会有人给他留灯,睡眼惺忪的说爱他。
这种感觉奇妙而又温暖,令他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他俯身压下去,轻笑,嗓音压低时很缱绻:“谢谢柒柒。”
“你吃饭了吗?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碗面。”柒安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想从床上爬起来,被他按下去。
“吃过了,你继续睡。”
裴绪砚换下警服,洗了澡,上床抱她,身上还有沐浴露的味道,干净又令人沉沦,给予她无限的踏实感。
卧室昏暗,外头的月光清朗,女孩子直往他怀里钻,结实有力的手臂横在柒安腰间,抱着她睡觉。
那是很平常的一个晚上。
第878章 关玥楠番外:那年下了场暴雨
二零一八年的夏天,一切都是最开始的模样,阳光炎热,蝉鸣声嘶力竭,教学楼外有他的身影。
所有的故事始于一件校服外套,他在她车祸最狼狈的时候,为她披上的尊严。..
又或者是那张衣衫不整的照片传进学校,流言四起,恶意打量她的眼神,私底下议论他们的言语层出不穷。
他将传流言的几个男生堵在厕所,狠狠揍了一顿,挨上的处分。
再或者。
“裴绪砚,裴绪砚?”她站在讲台上发数学试卷,最上面的,满分,150,字迹潦草锋利。
教室前门开的,男生从讲台经过,一把困倦的拽过卷子,指骨修长,黑色帽衫的帽子扣在脑袋上,吊儿郎当的往最后一排走。
关玥楠记得18年的夏天下了一场特别大的暴雨,大到她都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只记得男生跑到便利店外的檐下躲雨。
校服被淋湿了,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撑起清瘦挺拔的骨架,跟她只有几步之隔,懒散的跟朋友谈笑风生。
她跟他搭话,他眼底的陌生和疏离刺痛了她的眼,这才明白。
他做的一切只是出于教养,无论那个人是谁。
她曾无数次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将青春翻涌成他。
后来想想,才惊觉,原来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吗?
久到他的笑声在她的记忆里模糊,久到开始记不太清18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清。
她以为她都忘记了。
可是后来听到他的名字,脚步还是会顿住,眼睛开始发酸。
这才无比清晰的认知到,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那年似乎有做不完的试卷,说不完的话,永远摆不正的桌椅,散不尽的笔墨味道。
还有不敢爱的人。
有人对他告白,他说他高中不谈恋爱。
于是关玥楠问。
“裴绪砚,你打算考哪所大学呀?”
“滨大吧。”
“好巧,我也想考滨大。”
还有后半句话,关玥楠在口中绕了千百遍,不敢说出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每天会在操场上碰面,那你能不能,多看我一眼。
暗恋大概就是,听到他的名字,她会比他先抬头。
进教室的第一眼,总是会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座位,每次发着试卷,看到他的卷子都会暗暗开心。
演草纸上写满了关于他的心事,高考的分数变成了滨大,考试成绩发下来第一时间找他,然后再寻找她的名字。
千方百计的制造着偶遇,拼命努力想得到他的主意,说上一句话,都要开心一整天。
后来高中毕业的那一天,老师给高三二班拍了张大合照。
当时天很热,每个女孩子都互相传着口红涂,兴奋的约定未来。
关玥楠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轻声问。
“我能跟你拍张合照吗?”
当时男生回头看她,站在光里,一身朗朗然的少年气,愣了下,笑着说:“好啊。”
他一身校服,漫不经心的凑到她的镜头里,风华正茂。
“咔嚓。”
一张毕业照,三年青春。
他一定不知道她当时的心跳有多剧烈,呼吸中充斥着他的气息,那股淡淡的清冽的洗衣粉的味道飘散在鼻翼周围,透着少年独有的温暖。
那是三年来,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
裴绪砚平日里跟男生玩在一起,高中三年一直挂在荣誉榜上,张扬又优秀。
人缘太好,遥不可及,桌子里永远堆满了女生送的小零食,收不完的粉色情书。
他骄傲但不自傲,平常从来不会刻意避讳跟女生相处,社交永远在正常而干净的范围内,私底下不曾跟任何女生有过暧昧。
他是三中所有女生都做过的梦。
也许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那样一个人的存在。
毕业那天很多人找他合照,认识的,不认识的,走出高中将各奔东西,也许以后再不能见面。
他平时都会拒绝,唯独那天礼貌而耐心的跟每个人拍过照片。
这场盛大的青春。
那么好、那么热烈、那么优秀的裴绪砚,为什么不是她的裴绪砚?
关玥楠无数次哽咽的想。
如果可以,她多想忘掉18年的夏天,好像这样就不会认识后来的人,不会发生那么多故事。
她说怎么走散了。
好了。
原来是起风了。
第879章 关玥楠番外:我曾将青春翻涌成他
七年后。
云霄中的飞机平安降落,一道纤细而单薄的身影走出机场,一直来到宁城第一医院。
漂亮的水晶高跟鞋踩过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深蓝色的裙摆摇曳间,宛若深海的涟漪。
奔赴一场久别的重逢。
当她敲响那扇门,当她说出那句好久不见的时候,关玥楠知道,有些人和事,从未忘过。
“好久不见。”她道,看向裴绪砚。
裴绪砚出警重伤后还在养病期间,正在逗着猫,轮廓硬朗而深邃,更甚从前,多了三分正气凛然的凌厉感,一旦笑起来,那压不住的清朗气又翻涌而出。
他抬眼,光跃入眸底,嗓音清淡。
“好久不见。”
“来之前也没跟你打声招呼,啊……这都七年没见面啦,这些年太忙了,连同学聚会也没时间参加,怎么样,突然看到我吓到没有?”
关玥楠笑眯眯的说着话,语气轻快,自然的拉了把椅子坐下。
仿佛两个人不是七年没有联系,而是很久没见过的老朋友。
他也笑,玩世不恭:“吓到不至于,好歹是警察,别低估我心理素质啊。”
关玥楠怔然看着他说话,半晌才回过神来,匆忙收回目光,轻声说了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裴绪没回应她的话。
这话说和不说,凭他们的关系都太暧昧,他不做没分寸的事。
关玥楠也知道,无奈叹了口气:“真专一啊裴绪砚,七年了身边还是初恋。”
“专一不是最基本的事吗?”裴绪砚反问,更像是一种陈述的语气。
关玥楠愣了下,心下酸楚,宁愿他滥情,不愿意他如此深情。
当年他拒绝她,跟她说毕业就结婚,他做到了,结果是另一个女孩。
她强装若无其事,看向他怀里的猫,小声叫了声:“七七?”
七七也老了,年纪上来,雪白的皮毛不像以前那么光滑,整日无精打采的,只喜欢静静躺在裴绪砚怀里,喵了一声。
“七七最近还好吗?”
其实关玥楠想问的是,你最近还好吗,话冒到嘴边,又换了一句含蓄的问法。
“没以前精神了,爱睡觉。”裴绪砚说着小猫,话里笑意淡了些。
关玥楠懂他的担心。
七七今年十九岁了,这个年纪,放在猫里面,算是高寿。
“这样啊……”
很多东西这么多年,都沉淀下来了。
关玥楠看着他的脸,视线划过他眉眼的棱角、睫毛、眼睛,看一眼少一眼似的,有些遗憾:“感觉这几年过的好快,一眨眼的功夫,很多人都见不到面了。”
“你都成警局刑侦大队长了,以后还得靠裴队罩着。”
“我就一警察,罩你的是国家。”
裴绪砚态度不算生疏也不算亲昵,太过坦荡,反而让人,生不起丝毫妄想。
他对谁都那样,你能拿他怎么办。
男人眉眼出色的极具攻击性,这么多年也没变,浸染在午后的阳光里,沉稳,又落拓,一点冷淡的笑,就令人心动。
他的声音低沉,像很久以前,关玥楠听他在礼堂中拉着大提琴:“你呢。”
“裴绪砚,你但凡打听一句也不会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关玥楠翻了个白眼,又自顾自的说。
“滨大毕业之后我就出国了,没再学舞蹈,小时候一直挺喜欢当记者的,现在也算实现梦想了。”
“挺好的。”
关玥楠静了静:“是啊。”
她最后还是没有告诉他,她选择学舞蹈是为了他。
那天是个艳阳天,晴空万里,是十月。
关玥楠打扮的很漂亮,化了最精致的妆,穿了最好看的裙子来见他,在医院坐了一个下午。
阳光模糊了脸上的神色,跟他说了很多话,大多数是她在说,他在听。
他身上的界限感分明,听她说话不是因为老同学的优待,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永远保持的距离。
那是最后的下午。
纵然关玥楠万般不舍,也快要天黑。
后来时间差不多了,关玥楠看了眼腕表,起身道:“我今晚七点的航班,该走了,下次见吧。”
来之前,她想问问他,遗憾吗,幸福吗,想过回头吗。
只要他一句话,她就会义无反顾奔向他。
现在不用问了,都知道答案了。
“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没意思。”裴绪砚没送她,语气平静有力,透着独有的清狂。
“不用下次见,你往前走,有更好的人等你。”.c
关玥楠脚步顿住。
他还是直来直去,半点不含糊。
她敬他坦诚,也爱他自信。
“谢谢。”关玥楠强忍着泪水,“你一定要幸福,我是认真的。”
她摆摆手,往外走去。
世界上好的人当然有很多,可谁也不是裴绪砚。
起风了,天边的火烧云大片大片的弥漫着,火红又炽热,染红了秋天一半的天空。
有时候想想,她怀念的究竟是18年的夏天,还是18年的人?
假使他只是她记忆中的白月光,也许关玥楠还能尝试放下。
可他越来越耀眼,越来越炽热,烙印在她的心上。
无论是哪一个年龄段的裴绪砚,她都无法抗拒,心脏依然为他震荡。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由宁城飞往纽约的264次航班,本次航班飞行十五小时三十四分钟,我们即将起飞,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
“感谢您的配合,希望您旅途愉快。”
飞机直冲云霄,飞往高空,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高空中的云层,还有远处模糊的金灿灿的光影。
关玥楠泪流满面。
没有人知道,这不是她第一次乘坐这趟航班。
七年来,由纽约飞往宁城的航班她共计乘坐了三十四次,攒了好多张机票。
每一次,一个人偷偷跑回来远远地看他。又一个人跑回去,周而复始。
他警服加身,凛然正气。梦中惊醒时,头脑中第一个出现的身影,多年来不曾忘记。
“小姐,你怎么了?”旁边的男士低声担忧的问道。
关玥楠摇摇头,任由泪水淌过脸颊,声音压不住哽咽:“没事,就是眼睛有些难受……”
时过境迁,我们终于学会了,什么是爱。
她泪眼朦胧的朝外看去,看到了远方隔着云雾,璀璨金黄的光线,直照入她的眼底。
纸短情长啊,诉不完当时年少。
我的故事还是关于你呀。
裴绪砚。
我不能等你整个青春了,也不能等你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毕业七年。
但是我会等你一辈子。
第880章 神域:秘事
“抬头看,天上就是光!”
“回头看,身后就是我。”
“什么叫做分离?”
“我会永远记得你。”
“在我独一无二的记忆里。”
“没有人可以替代。”
一滴泪在虚空中坠落。
“滴答。”
任务结束。
柒安置身茫茫虚空中,逐渐脱离了小世界,化作了灵魂状态,一切的一切变得无比遥远而虚幻起来,她为了一个人哭到声嘶力竭,发不出半点声音。
什么叫做死亡呢,是终点吗。
天边似有神明垂眸浅颂。
“你们还会再遇。”..
祁楼懵懵懂懂的看她,不能理解这场眼泪为什么而流:“为什么要哭?”
她只是弯起眼睛,笑,眼底有微光,身体逐渐虚幻了起来,从指尖开始消失,每一寸骨头都化作流沙,似银河碎裂后的星芒,在浩瀚宇宙中倾泻流逝。
谢谢,存在过哦。
只属于,他的她。
“我、爱、你。”
最后的声音,飘散在五千大世界中,化作一缕和煦的春风,化作一颗很好看的树,化作便利店中的一盒草莓牛奶……
第六个世界,结束。
两枚陌生的灵魂碎片逐渐聚拢到一起,宛若流星般坠入神域。
悲从中来,但有曙光。
九重天。
戒备森严。
炼魂炉中的真火烧的越来越浓烈,蓝色的火焰一次次冲破束缚,似乎随时能够重卷九重天,吞噬整个神域。
三魂七魄。
正三魂。
归位。
“快了吧。”
一丝碧绿的光芒浮现,祁楼静静看着这一幕。
另一道声音说:“不远了。”
神域封锁着的藏书阁第十一个隔间中,书架上又多了一本古籍。
存在既是意义。
“下个世界,该是第六魄了,要让她全都记起来吗?”
“神域禁忌不可言。”
祁楼明白了,当他飞出去的时候,仰头看着九重天的高空,仙雾缭绕,阳光穿破了云层。
青丘的天也会这么蓝吗?
他这么想,暗自失笑,漫无目的的飞着,投入五千大世界里,去寻找新的灵魂碎片,既是她,也不是她。
他们是独立的个体,也是整体的部分。
每一枚灵魂,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上天安排的最大的礼物。
漫长年岁里,一个又一个的小世界。
祁楼亲眼见证过两枚灵魂的相识相知,从出生到死亡,无数次忘记,无数次相遇,然后汇聚成永恒轮回的爱意。
早就不能仅仅用神明碎片与青丘九尾狐来简单概括,那该是炽热的。
“找到你啦。”
祁楼语气忽然轻快起来,亮晶晶的朝他们飞奔而去,又猛地停住,与虚空中的白色光团大眼瞪小眼。
小光团懵懵懂懂的看着他,纤尘不染。
“这次她怎么会这样……”竟然不存在在世界本身,而遗落在虚空之外。
祁楼苦恼的挠了挠脸颊,感应了下神明碎片所在的小世界。
“既然如此,我就把你送到那里吧。”
“这一次,你会拥有你们所有的记忆哦。”
小光团的光芒明明灭灭,似是听懂了,猛地从虚空中往小世界坠去,宛若流星划过了天穹。
去吧。
去遇到只属于你的,那个他。
第881章 翻开一本童话书1
你听过最美好的童话是什么?
在我很小的时候,外婆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幼年时期夏夜的星空下,村庄停了电,世界忽然变得漆黑一片。
只有萤火虫的光影在后山中明明灭灭,夜空中点点繁星眨着眼睛,像谁家调皮的孩子。
那晚,外婆坐在我的床头,乏着褶皱的手指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月光落在外婆斑白的鬓角上,慈祥极了,沧桑又平和的声音将我带入香甜的梦境中……
“外婆,世界上的童话是真的吗?”
“真的。”
“那森林中迷路的小鹿会不会遇到女巫?公主会在午夜十二点坐上南瓜车逃跑吗?我会不会遇到一个拇指大小的少年?”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稚嫩的童声和苍老的声音一前一后的落下。
一个生机勃勃,一个暮霭沉沉。
那时外婆只是笑着,后来这件事慢慢在我的记忆中遗忘,直至今日想了起来,我仍然感谢外婆给了我充满期待与梦想的童年。
也许有些人和事,真真切切的存在过生活中的某一刻瞬间,幸福生活在他们的世界里。
于是我伴随着年幼时的夏夜,推开了那扇门。
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有人戴着王冠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也有人戴上假面在黑暗中躲藏。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当月光拨开森林四起的大雾,那里存在着一座童话镇。
小镇美丽而富饶,居住着很多热情可爱的居民,那里民风淳朴,气氛和睦,生活的十分幸福。
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些,不那么幸福的小插曲发生。
童话小镇陷入了深秋的阴寒中,天色灰蒙蒙的,风吹过,白桦林的落叶踩上去咔嚓作响,溪水流个不停。
“噗通!”
“噗通!”
溺水的挣扎声不断,冰凉刺骨的河水淹没口鼻,令人窒息。
柒安也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要立马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加把劲!你不能挂啊!!”祁楼在旁边如临大敌,为她呐喊。
“我……我不会游泳啊……”
柒安在窒息边缘喃喃自语,她是个旱狐狸,她有罪。
意识模糊间,她似乎看到河岸旁站着一个身影,久久没动,就好像美丽而沉默的雕塑,就那么注视着她。
安静的世界,无动于衷的旁观者。
太阳一寸寸从青山背后沉落,日落前的最后半缕昏黄的光线将乡镇里白桦林的影子透落在泥地上,混合着一道阴影。
“救我……”
求生的本能,柒安下意识的朝那人伸出手来,嘴边咕咚咕咚冒着泡。
声音像破碎的百灵鸟,由于窒息,掺杂着沉闷的砂砾质感,淹没在寒风中,被吹散了。
光线湮灭,天地彻底昏暗下来。
那人似乎还在盯着她,却没有动,漆黑眼眸里一片冰冷,面前的一切与其毫不相干。
“我有宝石。”柒安视线也变得模糊,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记得她有一头乌黑润亮的长发,发丝在空中飘舞着,河水彻底淹没了女孩的脑袋,“救救我……”
女孩的身体渐渐沉下去,宛若断了翼的蝴蝶。
神色再瞧不见往日傲慢骄纵的模样,连眉眼都失了颜色,脆弱、哀求、又可怜。
祁楼心想,你哪来的宝石,还没开始就学会画饼了。
停留在桦树枝头的夜莺叫道:“活该!”
“活该!”
夜莺优美动听的声音回荡在白桦林中,天边回声阵阵。
“噗通——”
一直漠视这一切的身影最终还是跳进冰冷的河中。
又是一声水声。
夜莺在枝头急的跳脚:“心太软!”
天边堆着滚滚阴云,终于落下一场大雨。
轰隆隆。
震耳欲聋。
柒安烧的迷迷糊糊间,还能听到妇人悲痛欲绝的声音,跟唱戏似的,一波三折。
“我可怜的女儿啊——”
“都怪那个维克希,她就是个扫把星!只要有她在,我们全家都要跟着倒霉!”
“你今天是不把维克希赶走,我就带着安安离开……”
耳边声音太杂了。
像催命钟,急着给她送终似的。
柒安努力伸出手,想说等等,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她是在晚上时候醒来的,卧室里点着煤油灯,火光噼里啪啦的跳跃着,忽明忽灭,屋里没人,她重重喘了口气。
祁楼趁着这个功夫,清清嗓子。
“我来简单跟你介绍一下这个世界的剧情吧,这回你记得我是谁,想必也很清楚任务了吧?”
“我懂,救赎容钰,不让他黑化。”
六个世界的轮回记忆在小狐狸脑海中相互交错,随意翻出一个片段都清晰无比。
可偏偏关于九重天的记忆,就像是上了锁,搁置太多年,蒙上一层旧颜色,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神明白衣似雪的模样,眉眼永远冰冷漠然。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主神大人产生了情缘,即使是碎片,也足够惊诧。
“所以……”她声音低下来,有种近乎敏锐的直觉,“我也只是碎片,对么?”
祁楼顿住,很长时间后奇怪反问:“所以,你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吗?”
“这超酷!”柒安感叹。
柒安在虚空中懵懵懂懂游荡了太久,拥有千年孤独的记忆。
刚刚来到新位面,就落入人类的躯壳里,充斥着鲜活的爱恨情仇,有了一点点真实感——生活总是曲折的。
“这具躯壳的主人淹死了,你与她身体匹配度很高,刚好顺利继承,至于她的灵魂,已经到地狱去报到啦。”
柒安了解到,他们生活在一本童话书里,整个童话小镇,都是二十一世纪现代作者创造出来的一个小童话。
打小的认知里,童话都是王子公主幸福在一起的结局——
这本书讲述了一个从小被诅咒的女孩子维克希的成长故事。
她从出生之日便被女巫施以最恶毒的诅咒。
每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到第二日的太阳升起前,她会变成一个拇指大小的布偶,并且会永远伴随着霉运,每一个接近她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如果这个诅咒在她十六岁之前没有解除,那么她将永远陷入沉睡!
第882章 翻开一本童话书2
传说,想要解除诅咒,需要王子以最虔诚的爱来亲吻,唤醒她。
维克希的父亲是小镇有名的富商,她为何被诅咒,还要回到出生的前一个晚上。
有人敲响了富商家的门,讨要一个金碗,那人行为怪异,模样丑陋,黑袍裹住了全身,也遮不住腐朽衰老的气息。
当时的富商十分暴躁,将她臭骂一顿并赶走了她。
富商因此触怒了女巫,而女巫给予了他们最恶毒的惩罚,从那之后,便消失不见。
维克希出生后,她拥有像雪一样洁白的皮肤,像玫瑰一样鲜红的嘴唇,像乌木一样黑润的头发,就像是童话里的小公主。
可惜,任何接近她的人,都会倒大霉。
在维克希很小的时候,她的母亲病逝,父亲维塞悲伤过度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十年生死两茫茫。
十年之后,维塞才迎娶了一位新的妻子,继母也领着个女儿,比维克希大上一岁。
母女俩因为嫉妒维克希举世无双的美貌,便对她百般折磨。
让她穿最破的裙子,不能上桌吃饭,睡在潮湿的柴房,每天干着最脏最累的活……
可怜的维克希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让所有欺负她的人付出代价。
在维克希十五岁时,国家的王子到了适婚的年龄,所有女孩子都梦想着嫁给王子。
王子对国王说,他要迎娶一位真正的公主。
后来,王子在森林打猎时,遇到了被继母驱逐到森林摘野果,而迷了路的维克希,对她一见钟情!
盛大的舞会上,他只邀请维克希一个人跳舞。
这让倾慕王子的继姐十分嫉妒,母女俩三番两次针对维克希,最终触怒了王子。
故事的最后。
王子亲吻了维克希,真爱之吻后,女巫的诅咒也就此消失。
而继母和她的女儿得到了报应,下场凄惨,被驱逐出小镇,在森林中遇到野兽而丧命。
“所以这和主神有什么关系?”
火苗还在跳跃着,窗外冷雨汹涌,屋内的女孩子虚弱靠着床榻,栗色长发在微暗的灯火下呈现出一种深棕色的美感,脸颊美艳精致,像盛开的花,有种盛气凌人的攻击性,又娇又媚。
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纯粹的一眼望到底,疑惑发问。
“嗯……怎么没有关系呢?”祁楼感应了下主神碎片,露出迷之微笑,“毕竟,碎片是维克希啊。”
维克希是女孩子啊?!那主神???
柒安震惊问:“我是谁?”
“哦,你当然是公主与王子的垫脚石,整日羞辱维克希的恶毒继姐。”
“……”
“按照原著来讲,维克希的诅咒只有王子的真爱之吻才可以破解,所以你最好尽快撮合他们在一起,不然等碎片陷入沉睡就凉凉啦!”
一瞬间,柒安感觉自己脑袋上万马奔腾,长着一片青青大草原,而且还是她亲自戴上去的。
“我的女儿,你终于醒了!”玛乔丽推开门,眼泪汪汪的扑倒在柒安面前,将她拥入怀中,恨恨骂道。
“都怪维克希那个小贱蹄子!她竟然敢把你推进河里!她自己怎么没淹死——”
柒安头痛欲裂,记起了原身的记忆。
这实在怪不得维克希,是原主在对方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故意把人踹下河的,结果自己脚一滑,也跟着摔下去了。
她是那时候过来的,当时模模糊糊看到的身影,应该是从河里游出来的维克希。
最后。
是她跳下来救的她。
柒安不知该为碎片还知道救自己而开心,还是为碎片怎么变成女孩子,自己还要撮合她跟别人谈情说爱而心酸。
#这离谱的人生。
“维克希现在在哪?!”柒安咳嗽了好几声,大声问。
“还在外面站着呢,我不会让她进家门的,安安你放心,这么大的雨,她干脆死在外面算了。”玛乔丽咬牙切齿的哼道。
“……”
柒安看着外面的大雨,又想起原著里玛乔丽和维尔安死的凄凄惨惨,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又一下。
下一秒,她直接跳下了床,提着裙摆就往外跑,顺手拿起了旁边的雨伞!
“维尔安,你上哪!”
“轰隆隆——”
天边的闪电化开深沉的夜幕,一瞬亮如白昼,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瓢泼大雨下得猛烈!
院子里的柳树枝桠被风吹的左右摇晃,叶子落了一地。
唯有屋里的灯还透着许些亮光,隐约能看到雨夜里的画面。
一抹明红的裙摆飞奔到院子里,宛若展翅欲飞的蝴蝶。
撑着一把油纸伞,柒安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看到了站在雨里的身影,四目相对。
这人很瘦,昏暗的夜色中,雨水几乎将其淹没,只剩一把嶙峋伶仃的骨头。
即使是影影绰绰的轮廓,依然纯净如坠落人间的天使,乌木般的长发被风吹乱,眉眼看不太真切,雨珠沿着黑长睫滚落,隔着段距离,望向柒安。
对方就像童话里描写的一样——清冷、烂漫、易碎的气质,宛若皑皑白雪,又似清透的玻璃球。
此时此刻,隔着雨幕对望。
柒安愣了好几秒钟,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让她心安。
女孩子呀。
那可以给她穿最漂亮的裙子,戴最高贵的王冠,把所有亮晶晶的宝石全都捧到她面前,跟养猫一样。
只要是这个人,什么都无所谓。
柒安朝她跑去,拉住维克希的手腕,被对方腕间冰凉的温度冰了下。
水痕沿着两个人皮肤相触的地方传递着,腕骨凸起的骨头线条清冷漂亮,她给维克希撑着伞,努力温柔道。
“你快跟我进来。”
对方僵了一瞬,下意识甩开她的手,反应过来后,微顿,雨珠从黑长的睫毛滚落,在眼睑拓下淡淡的阴翳来。
维克希才十五岁,五官没长开,脸颊天生透着清冷,唇红齿白,精致漂亮的像橱窗里的洋娃娃,此刻被淋湿就更显得可怜。
纯黑色的眼睛宛若幼猫般乖巧,窗户内的灯火晃过眼底,似暗藏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很快消失,映着风雨夜和柒安的眉眼。
声音青涩微哑,掺杂了糯糯的质感。
“对不起,姐姐。”
月票呜呜呜
第883章 翻开一本童话书3
“对不起,姐姐。”
这声音,柒安心动指数飙升。
她将油纸伞努力朝着维克希倾泻,遮挡住所有风雨,自己肩上被淋湿了一半也没有在意。
少女明红的裙摆还点缀着最名贵的宝石,在狂风中翻飞着,骄矜傲慢,栗色长发映着茶色的眸,与面前的人是两个极端,天上地下。
一个退一步,身影陷入黑暗中;
一个进一步,精致的小皮鞋往前靠近,肩上披着灯火。
“外面冷,你别淋雨了。”柒安心底纳闷一瞬间,妹妹比她都小一岁,怎么比她还要高,温软提醒。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浓烈馥郁的香气,像少女身上的体香,维克希眼睫微动了下,语气平静:“母亲不让我进去。”
“你跟着我,她不会怪你的!”柒安直接抓住维克希的手腕,带她往屋子里跑。
两道身影奔跑在雨幕的走廊中,衣摆相互纠缠在一起又转瞬分开,就像是无法言说的命运……
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很暖和,可以烘干一身的阴寒与疲惫。
“维尔安!”玛乔丽惊叫,“你怎么把这个扫把星带进来了?!”
“她才不是扫把星。”柒安皱了皱鼻尖,抓着维克希的手没松,认真道。
“我今天落水,不是她推我,是我不小心滑下去的,然后维克希救的我。”
女孩的声音好听,体温也温热,令人觉得直白不适的怪异。
维克希垂下眼,雨珠沿着裙摆弧度滴落,在地上聚拢着一小滩水痕。
他看着自己被牢牢抓住的手腕,再慢慢移到女孩干净娇嫩的手上,连指甲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落一次水,发疯了么?
显然,维克希不是第一个这么认为的人。
玛乔丽比他还要不可思议。
“天哪,维尔安,我看你真是烧糊涂了,就算不是她推的你,那也是因为接近她会变得无比倒霉!”
柒安还要反驳,衣袖却突然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姐姐。”维克希不想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人和事上,低低咳嗽了好几声,声音也沾染着几分哑意,像小猫呜咽。
半张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呈现出温暖如羊脂玉般的色泽,还能看到细小的绒毛,随着说话陷出浅浅的梨涡,言语微茶:“不要为我跟母亲吵架。”
这是什么好妹妹,原主怎么忍心虐待她的?!
玛乔丽嫌恶的看了眼维克希,赶紧把柒安拉过来,唯恐自己高贵的女儿沾染上那低贱的气息:“滚回你的柴房!”
维克希敛住眼底冰冷的漠然,看了眼柒安,转身出去。
“母亲——”
“你到底怎么回事?”玛乔丽疑惑又探究的看向柒安。
柒安顿住,颇为头痛的意识到,自己可能跟原主作风相差太多,引起土著的怀疑了,对维克希好这件事,还是不能急于一时。
“咚、咚。”
深夜钟声连响了十一下,回荡在华丽又安静的房间中,煤油灯熄灭了,外头的雨还在下。
一道身影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走。
黑影贴着墙边移动,怀里捧着什么东西。
“你这,抢劫啊。”祁楼冷不丁开口。
“我这,明明是要送温暖。”柒安谴责它的眼光。
维克希还住在柴房里,这么阴寒潮湿的天气,他还落了水,肯定受不了,柒安想去给她送药。
“呲啦!”的一声,灯不知道被谁点燃了。
一片亮堂。
“哦,维尔安,你大半夜的在干什么?”母亲走出来,皱着眉头。
很好,送温暖宣告失败。
厌恶那燃起的灯啊!
灯光蔓延到看不见的阴影里,一个人转身离开。
雨下了一夜,停了,翌日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
童话小镇的天空总是一望无际,蓝的晃眼,宛若没有丝毫杂质污染的蓝宝石,连空气都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小鸟扑棱着翅膀,愉快的停在柳树上,跟大树打了声招呼,一鸟一树唠的正欢。新
果然是童话世界,都成精了……
富商维塞是个严肃而傲慢的性子,出家门前,问柒安:“你想要我给你带些什么?”
“宝石,粉色的宝石。”狐狸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而且她要送给维克希。
富商点点头,出门了。
他居然没有想到问维克希要什么?他们的亲子关系怎么会如此冷漠?柒安犹疑。
在家里到处晃悠一圈,没找到人,问玛乔丽:“维克希呢?”
“我打发她到森林去摘野生葡萄了,到时候酿葡萄酒。”
“什么?!”
——可怜的维克希在森林中迷了路,遇到了正在狩猎的王子,对她一见钟情。
柒安感觉自己头上的绿色越来越生机勃勃了,随意找了个借口,就赶紧跑去森林,她要在王子前遇到维克希。
秋天的森林,一片金黄的颜色。
放眼放去,高大的树木挺拔,绵延出神秘的远方,踏进这里,像是踏进另外一个世界。
柒安没想到这森林的路这么崎岖不平,吃力的提起裙摆。
红色裙摆上点缀着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高贵又骄矜,与静谧的森林格格不入。
雨后的空气清新,穿梭在挺拔茂盛的林间,鸟儿在快乐的歌唱,风吹树梢唰唰唰的伴奏。
“维克希!维克希?”柒安大声的呼喊。
“你根本就找不到维克希,你会迷失在森林里,走不出来。”夜莺快乐的在柒安头上盘旋,叽叽喳喳个不停。
“收起你的偏见,我对维克希的爱毫无保留。”
柒安听到了,没好气的反驳它无礼的话,走得累了,坐在石头上。
“你这个坏人,总是欺负维克希!”
夜莺高亢的嗓音吐出话,立刻扑腾翅膀飞走了。
柒安脸颊立即红了。
她!为!什!么!要!给!别!人!背!锅!
幸运的是,柒安找到了人,一时踌躇,决定再观察观察,于是小心翼翼的跟在维克希后面。
前面的身影伶仃漂亮,仙气飘飘,走在铺满阳光的路上,连白色的裙摆都像是会发光,宛若坠落人间的天使,似乎并未察觉。
只可惜,这么美丽的天使,却是个男孩子。
这是维克希身上最大的秘密,至少他那恶毒的继母和姐姐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