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采访(三)
“我都说了没有，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你能不能让大声嚷嚷总是捣乱的家伙赶紧滚蛋，他那些不客观的言论严重伤害了我的感情。”钱重恼火的说道。
“唐天让作为文学社的客卿长老，以不明真相的喝水吃饼吃瓜吃鸡腿群众身份参加访谈，是符合上级文件规定，是切实可行的，是有权利目睹整个事情经过的。”夏佳文拿出一份文件翻了翻说道。
“怎么走到哪里，你都是勋贵特权阶层呢。”钱重问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买棒棒冰，爷有几个臭钱，爷想买个高兴。”唐天让说道，
“胖子，加油啊，我听说你要上电视了。”这时候路思远打饭来了，他给钱重鼓劲打气。
“上什么电视，我觉得这些问题毫无意义，纯粹是浪费我的时间。佳文同学，你用搞娱乐工作那一套来对待纯真的校园文学，是完全行不通的。你还是忘不掉过去，忘不掉你做娱乐记者时的风光与辉煌，如果你对男男女女的事情感兴趣，应该问问这头猪。”钱重额头青筋浮现，把鼾声嘹亮鼻子里冒气泡的丁存笑拖了过来，夏佳文写：钱重同学承认和丁存笑同学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
“那你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比如虐，群，同，控……”夏佳文兴奋的问道。
“佳文哥哥，什么是虐群同控？”白鹿问道。
“这些词语你都是从哪找来的？这里还有未成年少女在，请你放庄重点。”钱重忍住掀桌子的冲动，夏佳文赶紧写上：钱重没有否认自己的特殊爱好。
“你就不能问些和文学有关的吗？再这样我就要愤然离席了。”钱重说道。
“好吧好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搞文学创作的？”夏佳文问道。
“应该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吧，我妈说不把作文写完不给饭吃，所以我走上这条路完全是生活所迫。古诗云：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我老妈一定读过。每次我欠交作业被她知道后，总是为我准备竹片炒肉，打得我皮开肉绽，叫人不瘦又不俗，着实难以忘记。”钱重说道。
“我又何尝不是呢？有一年初春突然下了场大雪，大朵大朵晶莹的雪花从空中飘落，我多么想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无忧无虑的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杖。可母上大人残忍的把这个美丽的梦想打碎了，她把我关在一间又黑又小的屋里，恶狠狠的对我说明天就要开学了，不把寒假作业写完就不准出去玩。于是我写啊写，写啊写，等我把拖了一个寒假的作业全部补完时，雪已经融化了。看着那些美丽的白雪在阳光下融化、消失，我少年单纯柔软的心也随之破碎了……这些年来，我心里一直都藏着恨，无一日不在恨，我恨为什么每天都要写家庭作业，我恨为什么家里逼着我学奥数，我恨寒暑假那么多布置的作业那么多，我觉得自己不能呼吸快要疯掉，我留了长长的指甲，抓挠黑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我故意在洗脸时不洗耳朵眼，甚至上完厕所不洗手，可这些无声的抗争都没有用，像春天野地里的植物，被风一吹就吐出了嫩芽，在大人冷漠的注视下，我们不可遏止的长大，其实我们的内心是不想长大啊……”夏佳文眼含热泪，沉浸在对往事的缅怀中。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催人泪下引人深思……”钱重慢悠悠的冒了一句。
“是啊……长大就是个悲伤的故事……”夏佳文擦擦眼睛晶莹的泪花，可当他回头时，发现白鹿和钱重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了格子下五子棋，唐天让和路思远站在旁边观摩，没一个人在听他讲。
“哎呀，胖子哥哥好厉害，这么快就摆出了四三格局。”白鹿看着黑板上的棋局说道。
“是你急于做杀，露出太多的破绽了。要不是顾忌有禁手，我早就反击了。”钱重捏着粉笔说道。
“喂！你们太不尊重人了！请好好听我说话！”夏佳文气愤的把他们赶下讲台。
“我们只是看你很投入的样子，不忍心打扰你。”钱重耸耸肩说道。
“对呀，佳文哥哥认真的样子好可爱！”白鹿说道。
“佳文，你有女朋友了没有？”钱重问道。
“我当然……是我采访你，不是你采访我！不许问我问题！”夏佳文暗叫好险，心里话差点就被套出来了。
“佳文哥哥紧张的样子好可爱！”白鹿拍手笑道。
“你平时喜欢读什么类型的书？”夏佳文问道。
“我看书很杂：文学，哲学，历史，经济学，法医学，自然学，昆虫学，刑侦学，犯罪心理学……”钱重回答道。
“胖子家里有几个很大很大的书柜，里面有很多很多的书。”路思远说道。
“果然很变态，你偏攻还是偏受……”夏佳文说着暧昧的朝钱重眨眨眼。
“你这是什么逻辑？你这样写就太不负责了，一点都不客观。”钱重开始抹汗。
“你的笔名为什么要叫铁针呢，它对你而言，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夏佳文在本子上记录钱重承认攻受皆可，然后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好，三国志是款很需要技巧的游戏，这方面我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我擅长猛虎扑兔睡觉虎压，虫子钟爱老树盘根吸血大法和老毛子的无敌旋风马桶蹲。第一关博望坡之战，过小桥时一排排的小兵任你打，如果你不管他他就会浑水摸鱼拿钱走人，偷偷开溜跑掉，很多小兵血厚肉多爱黏人，有些还挺厉害，跳起来拿着矛戳你一下超掉血，还有弓箭手，远程射箭其实不疼而抡起空弓能砸你一脸血疼得骂娘，还有种拿着双短叉看上去像木匠的家伙，喜欢近身摸人踩着八卦七星步悄悄靠近你然后向前突刺，挺烦人的。守关的李典只是个用来热手的入门级选手，我最喜欢在他只剩下最后一丝血时按着上下键使出绝招枭下首级然后摆出昂首挺胸的姿势过关，这一关有个折身返回桥上放火的隐藏剧情，我一般不实用，因为一旦放火第二关的敌人就会跟打了鸡血一样变得很厉害；
第197章 采访(四)
第二关有新兵加入，就是传说中最瞩目的赵家五兄弟，一个个都是五大三粗肌肉饱满、赤膊光膀一身腱子肉的粗鲁大汉，戴着颜色各异极度风骚的头巾，血量超厚足足两排那么多，能撞人能捶脸能爆压能玩过肩摔堪称十项全能冠军，最标准的连招就是开火车接力撞人把人气到砸机器，而名字却很搞笑，叫什么赵熊、赵绅、赵触、赵锤、赵明，明明黑的跟炭一样，却叫什么赵明。守关的夏侯惇骑在马上面撞人太厉害，一定要把他打下马来然后引到看不见马的地方，这样马很快就会自己跑走，不然会很麻烦，你知道的很多男人都不喜欢马这种生物的……这家伙虎头虎脑的随身带了很多引线很短的炸弹，一兴奋就乱扔，这一关我喜欢和虫子配合，让他只剩最后一丝血翻身上马，然后一个虎压睡觉过去，主将在半空被粉碎，下半身还骑在马上，画面血腥残忍暴力叫人荷尔蒙瞬间爆表。打完这两关后会有个吃包子吃肉嘎嘎的小游戏，一般我会和虫子分工，他负责疯狂的拍打按钮，我负责握着摇杆使劲摇，那时候还没有社会摇黑帮摇之类的，所以我们也没什么技巧和章法，就是凭感觉做事，也因为我们用力太猛用坏多个摇杆，还上过游戏室老板的黑名单……第三关新出现的忍者是个很烦人的兵种，身体特别的轻盈，打他们像打棉花特别没有那种拳拳到肉的手感，摁着下攻击扔出去也像扔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守关的许仲康带着个很大很黑的槌子，上面还印着个魏字，看见不服气的人就是一顿乱打，打得人眼冒金星，这一关打不赢就点火，火烧新野嘛；打完许诸后魏国派出美不胜收娇小灵活的三美：美美，美伢和美玲进行半路阻截，女孩子的身体十分坚韧，你使用绝招竟然不能撕碎尸体，真是奇怪呢；第四关白河之上水淹大军，过程没啥值得书写的地方，守关的曹子孝一手执剑一手拿锤，是个注意保养控制体重体脂率很低的狠角色，那么硕大的体格居然轻飘飘的，扔他跟扔忍者一样特别揪心，他的格挡剑和流星锤都很厉害，挨一下血量暴跌，而且不大能关在内屏里打，总是被他用兵刃破开防线冲出来，还要特别防着那些背后捅刀子的阴险忍者，这一关我常和虫子配合，由他一直抓个忍者不杀，这样就不刷出新的杂兵来……第五关长坂坡之战，守关的淳于琼是个长得像魏延拿着伸缩晾衣叉子的大光头，打他很容易的，只要把他卡在左上方有个凹进去的草垛子里，就跟欺负学前班的同学怎么打都不会还手，如果你想作死玩大点，可以骑马来这里，这个大光头属于单兵一炮灰上马活神仙，还会主动拉开距离跟你玩运动战，那表情仿佛再说你来呀，来追人家呀……击败他后就会出现救糜夫人和阿斗的情景，结果糜夫人因为身受重伤不想连累别人，趁着有两个杂兵来捣乱的间隙投井自尽，对那两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杂兵我可是恨得牙痒痒，从来没给留下全尸都是直接粉碎成肉酱。第六关长板桥之战是第五关反着走，中间有个地方会刷出很多胖胖兵来，只有肥肥和铁针有自己的名字，那么憨态可掬聪明伶俐，或是躲在远处扔小炸弹，不过准头欠缺，不是把兄弟炸成黑炭就是把自己蹦糊掉，或是挺着啤酒肚气呼呼的来撞你，嘚啵嘚啵的滚过来，太可爱了。而且他们都是美食专家，随身都携带着很多吃的，经常有小包子小鸡腿掉出来，有时候你抱着他做深蹲还能蹲出大盘肉包来，真是雪中送炭给人惊喜……”钱重忽然就打开了话匣子，说了一堆夏佳文完全不懂的话，他完全懵逼不知怎么抬杠了。
“也就是说……”夏佳文试图把钱重拉回现实世界。
“别吵，我还没说完呢，你一打岔我都忘记自己说到哪里了，对了，第六关的中间，还有个护送着宝剑骑马路过的夏侯恩，打败他能抢劫到青釭剑，这把宝剑的效果就是一击而倒，用来打架砍人还是不错的，这关的尽头是长板桥，有三个狠人等在那，拿着大砍刀的晏明和李典的孪生弟弟夏侯杰，还有度假时晒了过度日光浴的黑仔帅哥赵明，正所谓三人成虎蔚然成风，这仨哥们还真不好打，主将晏明又喜欢耍帅，时不时的来一个空中翻腾七千二百度，再来个月牙突刺隔空斩击之类的，我的策略一般是先剪除羽翼再迂回主营，弄死小黑哥……啊，小黑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赵明，你不用自卑，他比你还要黑，打败他要么爆***要么爆七星剑，这把五彩缤纷神光耀眼的宝剑和前面的青釭剑一样，功夫再高一剑放倒，叫人极度舒适。打完这关为了与东吴联盟展示大将实力，在规定的时间内打碎阿瞒的人形木雕，这些雕像超过一定时间就苏醒过来跑掉，材料大概是用万年树精的木材做的。第七关赤壁之战开始就是阿瞒的逃亡之路了，这一关有个隐藏的宝匣，就是地板碎裂掉下去之前最左边的位置，里面放着一把带火的圣剑，挺厉害的，这一关还有个铁锤，能连击还能打爆狗头，这把锤子依旧来自于赵家五兄弟里的小黑哥，还有个晕缒，打人脑袋能造成颅压过高颅内出血、出现连续不断的击晕效果，两只小鸟不断在脑袋上盘旋的样子也挺好玩的。守关的张文远拿着八棒槌和护心盾，时不时的扔出飞刀，加上一大堆的小忍者，就算手持圣剑也是挺难打的。第八关是打骑马来的徐公明，拿着一把很威武的开山斧，他的速度很快手上的斧头也不是吃素的，尽量不和他对线，这关隐藏着一把菊一文字，要是公明哥不肯下马，给他一刀他就会乖乖下来。最后一关是华容道，刚开始会掉很多美食，鸡腿，烤肉，大盘鱼，大盘包，大盘鱼，烤鸭子，烤乳猪之类的，有个地方隐藏着第一杀器草雉剑，带着浅蓝色的剑芒一下刷掉一格血，不过不能带到下个场景，进入通关前的地上有把倚天剑也还可以，守在最后的吕奉先是个一头黄发的外国人，拿着一把超巨大的长剑，对打过程中还会掏出鞭子来抽你的脸，打败他就能见到曹阿瞒了，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在极短的时间内揍哭他要么放了他看着他从悬崖上跳进瀑布拍摄第二部……”钱重终于絮絮叨叨的说完了。
第198章 采访(五)
“呵呵，每个人都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哪怕是像胖子这样谨小慎微谨言慎行的人也不能免俗，谈到自己热爱的话题，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叫人胃疼。”唐天让趴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笑道。
“哼，我还没和你说名将，释厄传，忍者棒球，快打旋风，铁钩船长，惩罚者，圆桌骑士，恐龙快打，变身忍者这些耳熟能详老少咸宜的小游戏呢……”钱重掰着手指如数家珍的说道。
“看来你的童年过得很充实嘛。”唐天让笑道。
“呃……”夏佳文听完露出持续懵逼的表情，最后只能沮丧的问下个问题：“念小学时就发表了处女作文《千树花开》，收录进风州当代作文精选小学生卷。沉寂一段时间后，发表了被称为风州校园文学里程碑式的作品青春三部曲：《失控的暑假》、《无序的寒假》《星期六的上午》，得到学校高层赏识，进入了学校文学社，能谈谈创作过程吗？”
“这有什么好谈的，都是我在漫长的寒暑假以及闲的蛋疼又夜深人静的晚上，闲里偷忙创作出来的。”钱重说道。
“这三部作品灵感源自哪里呢？”夏佳文问道。
“灵感这东西，就像你打开一只很久没用的抽屉，一窝小老鼠就从里面簌簌簌的蹦了出来，谁也说不清这些小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我记得那时候每次放假，老师就会布置我们写日记，我那时候还小，想象力还没有被应试教育抹杀，幼小的身体还没有被沉重的学习负担压垮，聪明活泼富有灵性，长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喜欢问东问西打破花瓶问到底，挽起袖子能上树捉虫，卷上裤脚能下河摸鱼，翻墙能摘邻居家的橘子，虽然邻居家并没有什么鬼橘子树，只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后来，我把这些可以拿去卖废纸换冰棍的玩意儿整理了一下，投到文学社，没想到和那些编辑的胃口，非要给我发稿费，说我是可造之材大有作为，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有着极高的可塑性，我不以为然的想，随便你们怎么说，只要你们开心就好。我拿了稿费就脚底板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跑去小卖部挥霍了，至于当时到底写了啥早就忘记了，有没有启迪思想，能不能开启民智，会不会给世界带来和平，我也管不着。”钱重摊开手板心无奈的说道。
“呃，好吧，那我们还是来谈谈你的作品吧，《失控的暑假》是一部描写暑假的作文，可并没有直接描写暑假，而是着力于描写暑假来临前学校里的人生百态，各种期盼，祈祷，尤其是期末考试前后的日子，着重刻画学校里各个成绩段学生的复杂心理和奇怪表现，这些都为即将来临的漫长暑假埋下了深深的伏笔。特别是你痴迷于对教室黑板的描写，那一面漆黑的镜子，只能微微看见一晃而过的人影，却折射出教室里相同环境下不同人物的命运，有的平时刻苦学习考试却发挥失常，有的平时吊儿郎当考试时却超水平发挥，有的考试作弊被当场抓个正着，有的蒙混过关洋洋得意却浑然不知巨大的危险已经来临……个体的悲剧命运将矛头指向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整个体制的僵硬与死板，其讽喻性和批判意味不言而喻昭然若揭。整篇作文的叙事在教室和校园之间摇摆不定不断轮换，所有情节都围绕着考试徐徐展开，充满了混乱紧张荒诞离奇的气氛，许多不可能发生或者无法解释的事件层出不穷，某同学看着看着书就睡着了，某张课桌忽然间裂开来断成了两截，一只小鸟贸然飞进教室不断拉稀粑粑，教室后门口总是有神秘人暗中观察着什么，大声喧哗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变得一片死寂，好端端的日光灯突然闪烁不定，刚刚写好的作业本无缘无故不见了……最吊厄的是期末考试后暑假即将来临，故事却嘎然而止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夏佳文说道。
“主要是我数了数字数，发现有点超过了，所以及时收笔，如果超出作文格子会被扣分的。”钱重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而《无序的寒假》无疑是一篇极具争议引人深思的作文，在首次阅读时可能看不懂，里面有大量的错别字和病句，另外还有部分来自于全国小学生优秀作文的近似段落，阅读起来生硬拗口不知所云一头雾水令人费解，可又是一篇极具创新富有代表的作文，折射出当下很多写作文的学生内心世界，一个要求进步的中学生不可能一直把写作视角停留在校园里故步自封顾影自怜，如何构筑更深刻厚重的作文是许多野心勃勃的学生一直所追求的。这篇作文讲的嗜睡的瘦男孩和爱吃的胖男孩在寒假中一起进入食堂某个通风管内探险经历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写作手法成熟，运用了大量的隐喻，暗喻和借喻，使用了过多的插叙，倒叙和补叙，使得人物形象饱满富有浓烈的孩子气，象征了我们生命中无法预知的未来，以独特的视角掺杂了大量毫无感情的琐碎旁白，对人物内心世界进行全面深刻的剖析，故事主线明朗前后呼应，充满了各种男孩在紧张压抑神秘庄严的状态下冒出奇妙幻想，使得故事悬念丛生真相扑朔迷离，两个主人翁在爬行过程中为了打发时间的各种无聊对白更是引人入胜，探讨的话题涵盖了几乎所有中小学生生活的全部内容，有经济政治社会时事，有小卖部老板家的家庭琐事，有整个风州县城各所学校流传的魔怪秘闻，有街头电子游戏厅的历史变迁，有小学生文化兴衰变化，有中学生对于自由的渴望和对自我教育的认同，整部小说的叙事波澜不惊冷漠机械，语言朴素简练不会写的字还用拼音替代，透露出一个屁都不懂的中学生对这个世界的反思与讽喻……”夏佳文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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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
慢更党永不为奴，读者问我为什么更新这么慢，还这么优雅气定神闲，其实我哪里有什么秘诀，只不过是把别人码字的时间用在了喝咖啡上，以及看小说读漫画逛闲鱼刷逼站……
算了，不要骗自己了，我哪里有什么读者，新的一年我会继续码字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
第199章 采访(六)
“我以前年少无知无人指点，的确采用过一些比较有争议的创作理念进行下半身写作，可语文老师说我着相了，刻意的追逐新颖先锋，显得过于激进，目前我打算回归传统，摘抄些经典高考优秀作文，通过反复背诵名著名篇来提高作文能力……”钱重说道。
“《星期六的上午》则是整个三部曲中我最喜欢的一篇，作者用极其细腻的文笔娓娓道来，用接近两百万字的篇幅描述某一个稀松平常又诡异吊厄的星期六上午。它仿佛是一个王朝的悲切挽歌，一个时代的深情告白，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时刻了，再没有了……在大雾弥漫的校园中，每个学生抱着书冷漠的路过，隐藏了各自的心事，这里的时间仿佛不是线性的，而是散碎在校园各处，你会在这里看见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一切都带着现实和虚构两种完全不同的表达，躁动不安的人群擦肩而过却又互不认识，来不及问候就转身离开，每一个相似的个体又带着各自的命运，奔赴未知的战场，复杂的人际关系造就了独特的人文气息，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还未到来，所以的人都被困在校园中，都被困在现在。在作品的最末端，所有的人带着解脱了的心情逃离校园，可又情不自禁的回头去看，去看那所与自己生命有过无数交集不曾割裂带着感情的校园，所有真情构建的城池都在抵抗世界的丑与恶……写得太好了，我晚上躲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来来来看了无数遍，每一次都哭得稀里哗啦。”
“呃，要不然我们还是问下个问题吧。”钱重看看眼泪婆娑的夏佳文擦擦额头上的汗问道。
“好吧，好吧，我看一看啊……你为什么要离开文学社呢？”夏佳文看了看采访提纲问道。
“因为我用石头砸碎了校长办公室的玻璃，并且对校长说了叉叉叉。”钱重说道。
“说话时请不要使用马赛克，翻译下叉叉叉是什么意思？”夏佳文问道。
“我妈妈从小教育我不要说脏话，如果不小心说了，也不能说两次。简单点说，就是不小心卷入了文学社高层权力斗争的漩涡中，沦为了权力更迭的牺牲品，这种隐秘的事情你最好还是少问。”钱重说道。
“……”这次轮到夏佳文抹汗了。
“我想说的是，我们对于人类社会的主流观点都是通过模式教育灌输而逐步固定下来，让我们变得优秀的同时也让我们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们拿到作文题目不是思考怎么展开想象的翅膀，而是努力思考自己脑海中是不是背诵过类似的题材，背诵了大量的优秀范文后形成的一种自然反应，依靠直觉指引我们写作业，可这种直觉不过是某种神秘的模仿，来自于出题人的恶意形成的下意识，我们变成了机器上不可分割的螺丝钉，只要被设计成某种形状就一定有一席之地，就能发挥作用。”钱重想了想说道。
“不错，所有的学生都应该具有独特的价值，不依赖于外界对他的评价，而出于内心的自我赏识。”唐天让说道。
“那么……还是问点轻松的话题吧，你喜欢什么运动？”夏佳文说道。
“踢球跑酷钓鱼洗澡！”钱重回答得很干脆。
“讨厌什么运动？”夏佳文问道。
“踢球跑酷钓鱼洗澡之外的运动!”钱重回答得更干脆。
“……”夏佳文无语，低头看看采访提纲问道。“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优点？”
“热情真诚豪爽直率理性睿智宽容无私风趣豁达亦正亦邪都是我性格上的闪光点，这些不是主要的优点，也不是全部的优点。”
“……”夏佳文扶着桌子支撑住身体记录着。“那你的缺点呢？”
“优点太多，过于完美。”钱重说道。
“……”夏佳文用力锤了锤听不到心跳的胸口继续问道：“那你未来的梦想是什么？”
“希望在芸芸众生之中不突出，不显眼，不另类，不变态，本本分分兢兢业业孜孜不倦自强不息，过我自己想要的平凡生活……欢迎有钱有势年轻貌美的女同学前来咨询，共同探讨下半辈子的生活作风问题。”钱重的脸上露出深沉而邪恶的笑容。夏佳文刚要出口的赞叹之言在舌尖徘徊几秒后消失殆尽，并因为目睹钱重如此奇异的表情变化而楞住。
“还有问题没有？快醒醒，要上课了。”钱重摇醒睡梦中的丁存笑。
“最后为全校同学说点什么作为结束语吧。”夏佳文说道。
“万法皆在心间，诸事无需多言。请各位同学在紧张的学习中注意身体，合理饮食不要挑食偏食厌食暴饮暴食更不要不食，多吃新鲜瓜果蔬菜，少喝橘子泡泡汽水。放学后按时回家，不要和奇怪大叔说话，不要拣垃圾桶里的书看，不要闯红灯、过马路走斑马线，捡到巨额现金和珍贵文物要交给警察叔叔，看见坏人要勇于斗争打不赢就跑跑不了就哭；晚上不要熬夜学习，少上网聊天玩游戏少看肥皂剧，不要早恋穿宽松的内裤；不传谣不信谣不造谣，做个有温度有情怀的小冰块，学会保持冷静独立思考；时刻注意天气变化，早晨出门看见朝霞要带雨伞，不要穿着桶桶鞋故意去踩水玩，不要到水流湍急的河里游泳，不要吃没煮熟的鸡蛋，红薯吃多了会生成氨气污染环境影响气候……啊！”钱重絮絮叨叨的还没说完，却被丁存笑直接拿饭盒拍晕了过去：“我最恨别人把我吵醒后再说一大堆废话，趁早结束这没头没脑的对话！”
夏佳文和白鹿目瞪口呆的看着昏迷过去不省人事的钱重，顿时石化。唐天让更是咬牙切齿的骂道：“好小子，居然敢偷看我的好记性烂笔头名言警句记事本，无耻啊……”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一连多日不雨，沄江的水都浅下去了一截，附近的孩子放学后就拎着家里的塑料桶去河边捡岸边淤泥里螺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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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读者朋友们新年快乐，虽然我并没有读者……
第200章 相见(一)
“捡螺蛳滴小姑凉，拎着一个小桶桶，挖呀挖呀挖呀挖，一只桶桶装不下
……”这天周末路思远没有回省城，钱重背着渔具哼着歌，带着他去钓鱼。
“胖子，我以前只跟着我爷爷在山里转，可没钓过鱼。”路思远跟在钱重后面说道。
“一个男人的一生，要说没钓过鱼，那真的是不完整啊。不过没关系，我也算是半个熟手了，我们先去搞点鱼饵。”钱重带着路思远沿着河边的下路慢慢走着，早晨凉爽的河风徐徐吹来，还是十分舒服的。
“找个没人住的房子，就它吧。”钱重望了一下，用手一指，然后与路思远沿着河边的小石阶走上去。
小巷中升腾着的水汽雾霭，像袅袅的炊烟又像轻柔的氤氲，路边树上枝头上偶尔有露水落下，砖墙缝隙中长出几株青草，这些被风吹来或夹在鸟粪里的种子，默默汲取水分悄然生长出来，在晨风中颤抖着柔软的叶子。
两人踩着干净的石板走进长街中，街边有早起的妇人聚在一起雕蜜饯，蜜饯是风州特产，用的是尚未成熟柚子青果，用特制的柳叶刀雕刻出各色花纹图案，雕成后用清水洗净裹上白糖晒干，可生吃可泡茶，特别是冲泡的蜜饯茶，味美可口甘甜清冽。
钱重说的这户是座离平安渡不远的吊脚楼，外面被灰色的石墙隔着，他轻车熟路的带着路思远来到围墙中间的一处草丛边，里面藏着几块垫高的石砖，他正踩着石砖准备翻墙进去，被人叫住了。
“胖子，你在这里干什么，这打算翻进哪家黄花闺女的闺房啊”白散叉着腰站在墙下喊道。
“哎哟！哈吧秋！吓死个人啊！白散同学，大清早的跑出溜达，是要给家里买豆腐脑回去打汤吗？”钱重刚翻上墙头被白散一喊打了激灵，骑在墙上回头看看说道。
“好好的周末，你不在家里睡懒觉，带着小黑出来做坏事，被我逮了个正着。”白散一身运动装，看样子是刚刚跑步回来。
“我跟小黑两乖孩子能干什么坏事，刚刚在河边溜达了一圈都没有捡到钱包，捡到了一定交给警察叔叔。”钱重跳下墙，走到大门处从里面把门打开让两人进来。
院里植物枝繁叶茂，花团锦簇，收拾的比较干净。围墙底下的红花绿叶都有修剪的痕迹，几棵桂花树长得郁郁葱葱。
“胖子，这不像是没人住的人家。”路思远东瞧瞧西看看。
“是有点不一样，不管了，快到这边来，这里的蚯蚓与其他地方不一样，你看，周身细小红润还有花纹，是鱼儿们的最爱。”钱重说着掏出小锄头开始挖起来，路思远只好也加入挖蚯蚓的工作当中。
“真恶心！你们慢慢挖，我可要回去了。”白散看到钱重把挖出的蚯蚓丢进一个小盒子，那些粉红细嫩的小东西正在不停的扭曲蠕动，又让她想起唐天让讲的那个头上爬满小蚂蟥的故事，汗毛不禁竖了起来。
“话说，你们几个男男女女，在我家院子干什么呢，这是要挖防空洞还是要栽防风林？几人正说着话，唐天让趴在屋前的栏杆上，意味深长看过来。
“你这是你家？钱重大吃一惊。
“难不成是你家？”唐天让披着衣服，咳嗽了几声。
“我记得这里明明没有人住的，而且你不是一直住在城北的豪宅吗？”钱重看着唐天让，皱了皱眉头问道。
“整个世界是一个相互联系的统一整体，时代变迁了啊，人不能跟时代抗争。”唐天让用手指敲击着栏杆漫不经心的说道。
“别给我整哲学这么高深的玩意儿，我正忙着呢。”钱重摆摆手说道。
“小黑，小散散也来了，真是难得，进来坐坐吧。你们大概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被当地人称为阿尔玛斯，意思是只长空心萝卜和甜心白菜的永冬之地。”唐天让说道。
“天让，胖子说来挖点鱼饵，等下去钓鱼。”路思远说道。
“虫子呢，我们草丛四怪杰，不应该共生死同进退的吗？你那形影不离的小伙伴呢？”唐天让问道。
“别提那个众叛亲离见色忘友的家伙了。”钱重说道。
“看来你是这是失宠受冷落了啊，口气相当的哀怨呢。”唐天让叹了口气，看看白散又问道：“小散散，你什么时候也有了钓鱼的爱好了？”
“我是碰巧路过这里，瞧见胖子在翻墙，担心他干什么坏事，才跟着进来的。”白散撇撇嘴说道。
“胖子，你可真够闲的，到处挖人家的墙角，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一下。”檐下木柱子上挂在个铜铃铛，他拉了下的麻绳，铃铛发出了叮咚叮咚的清脆响声。
“你就是钱重？”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带着淡淡的笑容慢慢从花丛里走了出来，他看了看钱重问道。
“你认得我？”钱重带着戒备的神情点点头，这家伙是谁，刚刚我在花丛旁挖土，居然一直没有察觉。
“我姓白。”少年说道。
“白棱？”钱重皱了皱眉毛，少年点点头。这少年是白烬的弟弟白棱，钱重与白烬是有过交手的，但这个白棱是第一次见到，算起来他应该是白散的堂弟，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喜欢摆弄这些花草，这院里原本早已荒废，都是他慢慢修剪出来的。”唐天让说道。
“这花儿跟人一样，也有各自的模样，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肆意生长，有的低头思考，有的摇曳生姿，多美……”白棱搓了搓手上的泥土，那些硬块化为粉末洒落下去。
“你帮胖子他们弄点蚯蚓，我带他们进屋坐坐。”唐天让说着对三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他身后这座吊脚楼并不大，靠河而修的两层木楼，夏天倒也凉爽宜人。
“那就是去看看吧，传说中地主家的傻儿子究竟有多腐败奢侈穷凶极恶，住什么样的大房子，有几房姨太太，吃什么山珍海味。”钱重拍了拍手里的泥巴说道。
“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好些了吗？”白散故意落在后面低声问道。
“将养了几天好多了，让你担心了，那件事家里催你了没？”唐天让用手指勾住白散的手腕问道。
第201章 相见(二)
“嗯，家里是没什么意见的。”白散挣了挣没挣脱，只好红着脸点点头，像一只害羞的小母鸡。
“哪天我去你家吃个饭？”唐天让慢悠悠问道。
“你想去吃饭就是呗，脚长在你身上，又没有谁拦着。”白散说道。
“我去了可能就不走了，你给我开个铺，我会常住。”唐天让笑道。
“我家狗窝还空着，你爱睡就睡。”白散白了他一眼。
“我睡不惯狗窝，湿气太重容易得风湿病，我要睡被窝，香喷喷的被窝。”唐天让勾勾手说道。
“嘁，你还蛮讲究的嘛。”白散说道。
“那当然，我可是唐家大少爷呢……”唐天让说道。
“喂！你们两个快点！主人家到前面带路啊！”钱重回头喊道。
“来了来了！”唐天让这才放开白散走上前去，白散则掩饰性的揽了揽被风吹乱的头发。
真是奇怪！白散怎么像只含羞的鹌鹑？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阴谋啊。钱重有些吃惊的看着两个神色可疑的人，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天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路思远倒没注意这些细节，抬着脑袋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一楼进门是间很大的客厅，通过高大明净的落地窗能看见外面的风景，草灰色的窗幔被细绳系在两边的挂钩上，木质地板被擦的光亮，能映出浅浅的人影来，那些深红的硬木家具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我以前在这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最近在大宅里魔怔了，搬出来住几天透透气。”唐天让介绍道。
“我就觉得你这段时间不太对劲，废话里总还带着点私货，怎么想着搬出来住了。”钱重低声问道。
“烟波里水浪激荡，雨雾中风云再起……我三叔控制的生意越来越大，他跟我爸的矛盾越来越激烈了，他在觊觎佩花执事的位置，暗中派人搞事。”唐天让看看钱重淡淡说道。
“出来住也好，只要别弄出更大的事端来。”钱重点点头劝慰道，这种家族内部的斗争每天都在进行，不是他能操心得了的。
“这也是我爸担心的，所以他才会把白棱召到我身边来。有时候我也在怀疑，事情是不是悄悄发生了变化，一些如涟漪般的微波被风推成巨浪一样的残忍与可怕，而我们，就这样被无声的黑暗渐渐吞没，消失不见。”唐天让苦笑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及时告诉我，风家这边我也是能帮你想想办法的。”钱重说道。
“不说这些了，你们今天来也是我的客人。今天爸妈不在家，大家嗨起来，嗨起来！嘟嘟嘟……”唐天让说着掏出一个卷纸喇叭用力吹起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虚情假意的话，不要多说。天让，把咱家好吃的都拿点出来给大家尝尝。山珍海味飞禽走兽，燕窝鱼翅生猛海鲜什么的，也别藏着掖着了，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因为缘分才聚在一起。”钱重往大沙发上大咧咧的一躺，沙发顿时凹进去一个大坑。
唐天让把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的响，什么叫咱家的？不过他还是从冰箱里拿出水果和点心摆在桌上招待大家。
“天让，你家有老鼠？我怎么听到有磨牙的咯吱声？”钱重问道。
“那我在磨牙，我睡觉习惯磨牙。”唐天让没好气的说道。
“可现在是大白天啊。”钱重惊讶的说道。
“我喜欢做白日梦，不行吗。谁规定只可以晚上才能睡觉，虫子上课还总睡觉呢。”唐天让说道。
钱重吃了颗蜜制乌梅，又吞下几颗水晶葡萄很不高兴把皮一吐说道：“呸！太难吃了，这些东西只能拿来喂猪啊！”
“……”唐天让按着胸口强忍住嘴里欲喷射出来的鲜血。
“胖子，你快来看，这里有个好大的收音机。”路思远指着五斗柜上的大块头说道。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红灯牌的，虎背熊腰天赋异禀。哟，这还有燕舞牌的磁带机呢，不愧是地主家。”钱重走过来说道。
“还行，凑合着用，毕竟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唐天让谦虚的说道。
“天让，没想到小时候你的还挺可爱的。”白散指着吊在墙上的大相框说道，木框镶着玻璃的相框里整齐的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唐天让穿着海魂衫，带着海军帽，手里还拿着一把塑料小手枪，表情呆萌的做了瞄准的姿势。
“可爱？哼哼！”唐天让不置可否的哼唧了两声。
“记得小时候我妈带着我去照相馆，里面有各种画板背景，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有种汽车形状的画板背景，中间有个大窟窿，我只需要躲在画板后面伸长脖子把脑袋从窟窿里探出来，能把我照得仿佛真的是在开车，可逼真呢。还有各种风景类的画板，站在巍峨壮观的城墙宫门前，照出的效果就好像我身临其境真的去那里玩过，连我外公外婆都信以为真，啧啧，真是不简单。”钱重瞧着那些照片说道。
“你说的那些都是黑白照片时的落后技术了，现在都是彩色胶卷，瞧见这张没，我坐在一只吊睛白额猛虎上举着拳头作势要打，多么自然，没想到自己当年是那么勇敢，竟然敢打野生稀有动物，嘿嘿……”唐天让说道。
“你看这张，应该是初中吧，简直是叛逆中年的标准照。”钱重指着一张，唐天让穿着喇叭裤蹬着回力鞋，挎着军绿色的斜挎包，皮带上吊着一大蹦钥匙，身子前躬一条腿踏在石凳上，手搭在膝盖上，带着桀骜不驯乖张叛逆的表情。
“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啊。”唐天让感慨道。
“你还拿过不少奖状和证书嘛。”白散随手拿起一叠红色的荣誉证书打开，写着：唐天让同学在本校春季长跑比赛中荣获第四名；唐天让同学在“庆祝六一儿童节”小学文艺汇演中荣获第五名；唐天让同学在全校珠算邀请赛中，获得除算组第三名；唐天让同学在“人人争戴小红花，都做祖国好少年”教育活动中，被评为年级红花少年；一年级六班的唐天让同学，思想品德好，学习成绩好，身体素质好，被评为我班三好学生，唐天让同心在辩论赛中发挥出色，获得最佳辩手称号……
第202章 相见(三)
“呵呵，都是过去的成绩了，事轻葭莩功薄蝉翼，微末成绩不足挂齿。”唐天让谦虚的笑道。
“证书虽然多，可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名次呀，一个第一都没有。”白散细心的观察着说道。
“本人资质平庸，虽奋起直追，然终究限于自身格局太小目光短浅，无法突破瓶颈。”唐天让叹气道。
“哼！你就装吧。你看你照的集体相，全都是站着边上不起眼的地方，缩在角落里装大尾巴狼。”钱重冷笑道。
“人嘛，总是要低调一点的好，满招损谦受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石出于岸水必湍之。学校里有许多的学霸和学渣，学霸压力大，学渣总挨老师骂，还是当普通学生最舒服，人生苦短活在当下，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唐天让笑了笑。
“这是什么梳子，样子真奇怪。”路思远拿起一把摆在桌子上的梳子，齿距很细，不像是一般的梳子。
“这不是梳子，这叫篦子，用来给小孩子刮虱子的。”白散倒是见过，小时候她奶奶就用这东西给自己和妹妹刮过。
“啧啧啧，毕竟是大户人家，刮个虱子还有专门的工具，透着一股子奢靡华贵的酸腐气息，哪里像我们这些小户人家的孩子，拿手指沾点口水摁一下丢进嘴里，也不管脏不脏讲不讲卫生……哟，这还有钻石牌的手表呢，这可值不少的钱吧。我记得我们那时夜探冲霄楼时，都是用圆珠笔在手上画一个，世道毕竟是不同了啊。”钱重看着木盒子里装着的高档手表感叹道。
“我当时是用高级圆珠笔画，能防御生活用水，潜入水下三十米油墨依旧不散，不需要重复补画，还装饰了十二颗最高档的钻石，值得拥有。宇宙运行，万物生长，只要你明白了这其中的规律，掌控运行支配时间的能力。”唐天让炫耀的说道。
“夏佳文昨天还帮我画了两块呢，一块夏令时，一块冬令时。”路思远抬起手腕说道。
“……”唐天让有点无语。
“你少跟他搅在一起，那家伙寡廉鲜耻奴颜媚骨，声名狼藉认贼作父，整天偷鸡摸狗不务正业，嘴里念叨着些没有营养的励志鸡汤朦胧散文，也不知是从哪个二道贩子手里买了几本钢笔字帖，背着老师偷偷在讲台底下练字，他是想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呢，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钱重拍拍路思远的肩膀，又转身对唐天让说道。“那小子借了我一张游戏碟倒是不错，有时间一起玩。”
“我不爱玩电脑游戏，玩物丧志毁人不倦。”唐天让耸耸肩说道。
“昨天我还和小黑两个玩了几盘，可惜虫子这家伙要励精图治发愤图强，玩的正高兴，被他赶出来了，说影响到他学习了。”钱重说道。
“难怪你要找我借课堂笔记，原来是拿给虫子啊。这虫子怎么突然开了窍，开始认真读书了。”白散问道。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纯洁神圣，不可侵犯。”唐天让说道。
“把刺猬装在枕头里，把苦胆夹在包子里，在墙上凿了许多的窟窿，怀里还揣着一把尖锐的锥子，天知道他想干什么。”钱重苦恼的说道。
“说的也是，我天地男儿磊落坦荡，就该争分夺秒焚膏继晷闻鸡起舞夙夜匪懈好好玩耍，怎可把这大好青春年华浪费在读书写字做文章上，那圣人学说天道纲常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觊觎的。”唐天让点点头附和道。
“你住这里还自己做饭吗？”白散看到厨房里厨具齐全，还有新鲜的瓜果蔬菜。
“我自己懒得动手，喏！”唐天让对着窗外努努嘴，白散就明白了，是外面蹲在地上挖蚯蚓的白棱。
“啧啧。不愧是大户人家，连装油盐酱醋的瓶子都是翡翠玛瑙做的，真叫人大开眼界啊！”钱重笑道。
一楼参观完后，几人又蹬着楼梯来到二楼，二楼是两人的卧室和书房，摆设到比较简单，书房里有几个大书柜，装了不少的书。
“想不到，你这阔少爷，还挺爱读书的。”钱重拿手一划，抽出一本，是关于人物传记的，难得的是旁边还有不少蝇头小字，写着读书的感悟与思考。
“以前挺爱看的，上学后把脑子读坏了，看不进了，整天只晓得背诵课文默写生僻字，运用公式计算应用题，失去了想象力，也不太爱独立思考了，反正发了卷子后老师会告诉你正确答案和解题思路的。”唐天让说道。
“天让，胖子家也有很多书呢。”路思远说道。
“那是你没去过唐家的书阁，而且读书贵在精，贪多嚼不烂有什么用，我看的都是有深度的书，跟那些沽名钓誉欺世盗名的家伙比，
。他那些什么昆虫学啊，犯罪学啊，解破学啊，都是消遣寡淡的杂书。”唐天让骄傲的说道。
“是很有深度，有些我根本就看不懂。”钱重抽出一本《365夜童话故事》翻起来。
“这本是白棱那小子的，他有时候要给他枕头旁边的洋娃娃讲故事，不讲故事娃娃就不肯睡觉。”唐天让看了看钱重手上的书，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这本呢，小天让同学。”白散扬了扬手里的《365夜儿歌》，她忍着笑说道：“我记得某个人好像很熟悉里面的歌曲哦。”
“那是因为白棱那小子总是失眠，非要我给他唱歌才肯睡觉。”唐天让应对局面的能力非常强。
“这里有副画呢，这是明月山吗？”路思远指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副水墨山水画问道。风雪之中的一座孤峰隐隐屹立在苍茫白雪之中，山下一叶孤舟横在水泊中，画作线条简单浓墨淡彩，意境萧寒空寂。
“不是，明月山群峦叠嶂山势连绵起伏，这画中山峰孤绝险恶，应该是白首山吧。”钱重瞧了瞧画中景色，摇头说道。
“小黑，你瞧见窗外那山没，拿便是白首山。”唐天让指着沄江对面高耸入云的山峰说道。
第203章 相见(四)
“好像很高呢。”路思远抬头看了看说道。
“这是风州第一高峰，有机会带你去爬。”钱重说道。
“胖子，这画里钓鱼的人是你吗？”路思远指着孤舟上面垂钓的人问道。
“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才会大冷天的去钓鱼，那时我正寒夜围炉读禁书呢。”钱重说道。
“这画上落款唐天麦，这是麦子的画呀，那画上的人该是天刑了。”白散说道。
“小散散好眼力，是他去年冬天画的。那天的雪下得又大又急，他却连摔带滚的爬上白首山赏雪，回来就有了这幅白岭栖雪图。我也是强取豪夺才从他那里弄来的，装裱在这里，显得我也是个文化人了。”唐天让说道。
“这阳台跟我奶奶家一样呢。”白散走出房间，靠河的一面修建着阳台，用来晾衣晒被，看书打盹都是极为方便的，早晨外面的阳光投射过来，在木纹清晰的地板上铺了一层柔和的光。
“川流不息的浪花，是一生的浮华；奔腾不见的水波，如再难重逢的人……我有时会趴在栏杆上，数过往的渔船，一数就是一整天。”唐天让看着河面说道。
“还是你有闲情逸致，我小时候经常搬着小板凳在阳台上写作业，夏天有河里的风吹着是很凉快的，就是蚊子太多了，撒了好多的花露水都不顶用。”白散说道。
“我唐家以水发家，小时候我常一个人到河边去玩，江上有无数繁忙的竹排与木船，装着桐油，米酒，谷粮，草药，木材，发往各地。那些船如繁星一般密密匝匝的排在江上，点点渔火上是一弯新月……可惜陆路完善后，水路便没落了，这沄江上再难见到这样的景致。”唐天让说道。
几人正说着话，楼下的铃铛叮当叮当的想起来了，唐天让一拍脑袋说道：“我差点忘记了，你奶奶今天要来，你快点躲起来，钻到床底下，要么躲进衣柜里，千万不要被她瞧见。”
“哎呀，什么呀，我们又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躲起来。”白散羞红着脸，白了唐天让一眼。
“那行吧，要是老太太拿拐杖敲我，你可得说是你主动的。”唐天让说道。
“我现在就想拿拐杖敲你的头。”白散捶了唐天让一下，跟着他后面下了楼。
楼下来的人，果然是白散的奶奶，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屋檐下，白棱正陪着她说话。
“奶奶……”白散见真的是自己奶奶来了，羞赧着脸喊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跑步去了吗？”老太太看了一眼白散问道。
“我们班的同学来找天让，不知道路，我带他们过来的。”唐天让一愣，没想到这小丫头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小子，我来拿我的收音机的，修好了没有。”老太太倒也没有细想，对着唐天让问道。
“修好了修好了，正准备叫白棱给您送过去的，怎么麻烦您亲自来拿呢。”唐天让赶紧扶着老太太走到偏屋，里面堆放着各种杂物工具。
“里面有根拨弦断了，我给您换了一根新的，用起来跟以前一样。”唐天让把修好的收音机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拿手拧开，果然能听到里面放的老戏了，高兴的合不拢嘴。
“还你小子有办法，那你们玩，我回去了。你这丫头，等下记得回来吃饭。”老太太看看白散，拄着拐杖走了，走到门口又对唐天让说道：“隔壁李老奶奶家，积了不少的碎煤渣子，得空你去帮她轧一轧。”
“没问题，得空我就带着模具去。”唐天让挥挥手爽快的说道。
“你倒是挺会哄老人家开心的。”白散看着唐天让说道。
“你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啊，她那收音机款式太旧，维修店里没有零件换，拿着收音机到处问都没人能给她修，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结果没想到真修好了。”唐天让说道。
“你真会修收音机？”白散看着偏屋里有个很大的工作台，摆放着各种工具与杂物，唐天让每次出去旅行前，都会在这里好好的准备一番。
“这可是把好刀呢。”路思远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用手指在刀刃一刮赞道。
“喜欢就拿去。”唐天让大手一挥说道。
“真的吗。”路思远爱不释手的问道。
“拿去，不就一把破刀吗。”唐天让潇洒的说道。
“难得唐天让这么大方，那我也要挑一件宝贝，这屋子送我可以吗？”钱重问道。
“天空飘来五个字，你给我滚！”唐天让毫不客气的说道。
“一二三四，好像只有四个字吧。”钱重扳着手指头数了一下。
“滚！！！”唐天让补充道。
“说话不要那么冲嘛，跟吃了枪药似的。有什么好宝贝也拿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界，定海神针有没有，玄黄塔，混沌钟什么的也行。”钱重问道。
“没有没有，只有绣花针，洛丽塔和石英钟。”唐天让没好气的说道。
“这是什么。”路思远拿着像手表一样的罗盘问道。
“这是指南针。”唐天让回答道。
“那这个呢？”路思远拿起另外一个稍微有点不同的问道。
“这是他弟弟指北针。”唐天让回答道。
“那怎么没看到指东针和指西针？”路思远如同好奇宝宝一样。
“那个太贵，我买不起。”唐天让擦擦额头的汗。
“算了，小黑，你就别为难天让了。好东西都让他收起来了，摆了些破铜烂铁打发我们这些要饭的。”钱重说道。
“……”唐天让心里郁闷，我也没求你们来啊。
“看样子你是真会修收音机呢。”白散看到台子上还有不少拆开待修的家用电器。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修收音机压蜂窝煤，这些我都会。”唐天让笑着低声在白散耳朵边说道。
“谁信你的鬼话，你还说你会给飞机上漆给航母抛光给猴子搓背，难不成都是真的？”白散笑眼盈盈的说道。
“那是自然，那不是飞机吗，那不是航母吗，至于猴子嘛……嘿嘿，晚上我给你搓个背不也有了吗？”唐天让指了指飞机和船的模型，白散见他又变着法说骂自己，白了他一眼去看其他东西了。
第204章 相见(五)
“你这又是锯子锤子，又是斧头榔头，嘎嘎蹦蹦的家伙什真不少啊。电视机会修吗？”钱重说道。
“我只会修装电池的电器，你家电视机是装电池的吗？”唐天让问道。
“我家是有线电视，自然是插电的。”钱重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白散看看时间说道。
“是哦，我跟小黑也该去钓鱼了，天让，你去不去。”钱重看看唐天让问道。
“钓鱼有什么意思，我打算继续去睡觉，周末跟青春一样，是用来挥霍和浪费的。”唐天让打了个呵欠说道。
“你怎么接了虫子的班，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觉，哪里来的这么多瞌睡，晚上偷牛去了吗？”钱重问道。
“这几日夜里颇不宁静，晚上一个人在青石板长街上漫步，却没听到远处高楼上缥缈的古琴声。”唐天让说道。
“别睡觉了，今天天气很好，跟胖子他们去吧。”白散看了他一眼说道。
“那好吧，我叫白棱准备一下。”唐天让说道。
三人拿着钓竿和渔具出了门，河边一棵垂柳树边停泊的一条竹排，钱重解开绑在树上的绳索，拿手一抖，跟着踩着水面站了上去。
“这个能承的住三个人吗？”路思远第一次乘竹排，对于水中摇摆不定的竹筏很不适应，他有点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再上来两个人这个竹筏也能承的起。”唐天让最后一个上去，他轻车熟路的站上竹排。
“你不会游泳？”钱重拿起一根竹篙撑起来。
“不会。”路思远抱着箱子，有点紧张的站在竹排中间。
“等天气再热点，叫胖子他们教教你。在这沄江边长大的孩子，有哪个不会游泳的。”唐天让说道。
钱重撑着竹筏逆流而上，在一处水湾转进小河，顺着河流七绕八绕来到一片长满芦苇的小湖，湖水碧绿清幽，被风一吹泛起一层层鱼鳞般的微波。湖边绿油油的草丛中，探出许多只无名的花来，大的小的都有。红的，白的，紫的，黄的，各自颜色，很是好看。
湖岸的石头上坐着一人也在垂钓，那人带着斗笠手持钓竿一动不动。正当人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忽然他身形一动，手腕发力飞快的把鱼竿收回，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稳稳当当的抓住鱼钩上跳动挣扎的那尾鱼。那人把鱼从钩上取下丢入身边的竹篓里，上好鱼饵大力甩出，接着又恢复了老僧入定的模样。收竿，取鱼，放鱼，上饵，甩竿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这里叫清风荡，就在白首山下，水流湖泊连成一片，是不是很美。别站那里发愣了，我们也开始吧。”钱重对此倒不觉得吃惊，拿出鱼竿，装上鱼饵浮漂和铅坠。又分给路思远一支，耐心的告诉他怎么拿钓竿，怎么甩竿收竿，怎么判断鱼儿有没有上钩等等。
等两人将钓竿甩进水里后，钱重拿出些白花花的米粒撒进水里，小声告诉路思远：“这是泡过酒的糯米，鱼儿闻到香味就会游过来，等它们吃醉了更容易上钩。”这个方法很取巧，不一会儿就围了不少鱼过来。反观岩石上坐着的人，自从钱重来了后就再没有钓上鱼，那人既不出声也不换地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块石头。
唐天让根本就不是来钓鱼的，钱重在教路思远钓鱼的时候，他则在湖边的草地上躺了下来，嘴里叼着从地上拔出的草根，用手枕着脑袋看着天空，花已落尽树已长青，朵朵闲云点点孤愁。
“情况到底有多恶劣？”等待路思远熟悉上手后，钱重就让他看着浮漂的动静，自己坐到唐天让身边来。
“谈不上多恶劣，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啊。”唐天让坐起来，从地上捡起些枯草摆在钱重面前。“唐家现在当家的是我大爷爷，被奉为掌印。掌印之下四大执事，分别是我爸，我三叔，七叔和十九叔。”
“我爸现在是佩花执事，也就是第一顺位人，主要掌管着唐家的合法生意。二执事是我三叔，唐天刈的父亲，掌管着唐家地下那些见不得人的灰色生意，有钱有势招兵买马步步紧逼，连我大爷爷也颇为忌惮他；三执事是我七叔，唐天蝶的父亲，掌管维护着唐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四执事是我十九叔，掌管着宗族内部的大小事务，这些年沉疴缠身已不大出来管事了。老爷子身子骨还算硬朗，他是支持我父亲的，其他两位执事也都听他的，只是我三叔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唐家的渗透也越来越严重，后果不堪设想啊。”唐天让说道。
“这灰色生意岂是长久之计，也不想想，风州城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唐家，这无疑是饮鸩止渴。”钱重冷笑道。
“可我三叔不这么想啊，被他拉拢收买的人也不怎么想啊。这人啊，一旦尝到了甜头怎么可能再收手。小时候我很顽皮，经常在家里翻箱倒柜，有次无意中在木柜里找到一罐蜂王浆，我试着拿手指抠了一点放在嘴里，就再也忘不掉那种香甜的美味，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每次吃完我就会后悔，有深深愧疚和负罪感。可隔几天我忍不住了，一想起那甜蜜的滋味就再也不管不顾了，直到有一天，把罐子里的蜂王浆吃完了。”唐天让说道。
“后来呢，你家里发现了，把你吊起来毒打了一顿？”钱重问道。
“那倒没有，被锁在厨房土灶前的碗柜里，烟熏火燎了一天。”唐天让说道。“这件事告诉了我一个道理，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一定要留好退路，保持清醒的头脑，在最好的时刻能够做到急流勇退，书上遇到恶人就一刀结果了他的事，现实中是不可能的，那些让你咬牙切齿的卑鄙小人，往往活的很好。后来我在柜子里又发现了麦乳精，我悄悄的吃了半桶，然后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一个曾经常常欺负我的堂哥，他偷偷去吃时，被大人碰巧发现了，被狠狠的揍了一顿。”唐天让说道。
“我看，未必是碰巧吧。”钱重阴险的笑了笑。
第205章 相见(六)
“人在偷尝甜头的时候，戒备心理会在一次次得手中慢慢放松，奸情败露都不是发生在第一次偷情中，作弊被抓也不是你第一次偷看手里的纸条。”唐天让慢慢的嚼着青草根说道。
“你们唐家的那些生意，我悄悄在警察署里也查过不少资料，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毒品的来源，你们唐家控制的这些毒品是从哪里运进来的，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被警察署的人找到过，我几乎翻看了所有的卷宗。”钱重说道。
“不是从外面运进来的，我只能这么告诉你。”唐天让摇头说道。
“不是外面？也就是说，你们唐家在风州有一处极为隐蔽的地点种植加工？”钱重瞳孔微微收缩，失声问道。
“应该是，至于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唐天让说道。
“不好办啊。”钱重皱着眉头说道。
“我跟小白商量过，有个办法可以暂时转移一下我三叔的注意力，但这件事需要你帮忙。”唐天让看着钱重说道。
“什么办法？”钱重问道。
“我知道我三叔主宅子里有几处藏东西的暗格夹层，这还是我小时候玩耍时无意中发现的。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使用，是不是放了有价值的东西，但也是可以试试看的。”唐天让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说道。
“你打算找谁去看看？”钱重问道。
“忽然间，我发现你把白牛这粒种子埋进唐家的土里，真是一步好棋。有他在唐天刈身边，以后我们能走的路子会多很多。”唐天让笑了笑。
“可没人知道，这颗种子一旦发了芽，有了自己的思想，会朝着哪个方向生长。恩情这种东西用一次就薄一层，总会用完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钱重淡淡说道。
“是啊，哪边有阳光雨露，它就会哪边低头弯腰。”唐天让叹了口气，又看了看钱重说道。“可惜我们的风二公子没有野心，没把你带在身边，不然以后的风州可就真的热闹了。”
“热闹不热闹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不甘心罢了。你爸既然把白棱放在你身边，想必他也不差。”钱重说道。
“你知道，我爸把白棱召回来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美好的学生时代已经结束了，他从唐家最底层做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也不知经历过多少血雨腥风，连我都能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这不过是大雨前的片刻宁静。”唐天让将苦涩的草根汁液咽了下去。
“既然你说到了白牛，我想，你是打算让唐天蝶去摸摸鱼吧。”钱重问道。
“是让他们两个去，还是老规矩，你先顶上去，我断后。”唐天让笑道。
“哼！”钱重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哼是什么意思。”唐天让皱眉问道。
“哼的意思就是，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钱重说道。
“白烬为我们准备了些点心，你尝尝，我去叫小黑。”唐天让说着打开食盒，在草地上摆开，满满当当的全是各色糕点酥饼，散发着迷人的色泽与清香。
“天让，你看，我钓了好多鱼上来。”路思远见唐天让走了过来，高兴的像个孩子，拿着鱼篓炫耀道。
“不错，太阳升的好高了，过去休息下，吃点东西。”唐天让又转身对坐在岩石上带着斗笠的人问道。“我说，你要不要也吃点东西。”
“谢了。”那人摇了摇头说道。
“这是新转到我们班来的，他叫路思远。”路思远才知道唐天让认识那人，于是笑着对那人打了招呼。
“这位是唐天刑，是我堂弟，以前他跟我是同学，现在转到理科班去了。他的爱好是读书，写字跟钓鱼。”唐天让介绍道，路思远看到唐天刑身形削瘦五官俊秀，目光锐利眉宇之间透出一股生冷，令人难以接近。
“先走了。”唐天刑扫了路思远一眼微微颔首，然后用鱼竿穿了竹篓扛在肩上离开了。
“不愧是邪魅妖孽的冰山美男子，全天下的美女都不放在眼里，自然也看不上这满满一地的……瓦特！”当唐天让带着路思远回来时，满满一地的点心已经不见了。
“我就知道他不会来，提前帮他吃了。我这个人，一旦饿起来，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在失去理智之前，我给你们留了点。”钱重指了指地上两只孤零零的小碟子说道。
“难为你这么饿，还挂念着我跟小黑。”唐天让拿牙签叉起那坨小蛋糕丢进嘴里，感动的快要哭了。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说的那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对了，你这些小玩意哪里买的，味道不错，下次我们再去弄点。”钱重拍拍肚子说道。
“买不到的，这是我那心灵手巧多才多艺的小书童自己做的。”唐天让说道。
“白烬还会做这个？”钱重问道。
“洗衣做饭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捶腿揉肩，琴棋书画说学逗唱，深谋远虑参赞布局，除了生孩子，他什么都会一点。”唐天让得意的说道。
“哪里有卖的，给我来一打。”钱重吃着饼问道。
“这稀罕玩意儿好像没有卖的，平时要注意保养维修，还要经常给他换电池，怪麻烦的。”唐天让说道。
吃完东西就犯困，三人在阴凉处美美的睡了一觉，等太阳下山了这才撑着竹筏离开清风荡回家了。
“嘣嘣嘣……”挂在教学楼檐角的电铃响了起来。
“看这天气潮的，黑板像少女柔嫩的肌肤涂了保湿霜一样，湿湿的滑滑的，富有光泽和弹性”钱重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天让，你什么时候养成了趴着睡觉的习惯，这可不是种积极的人生态度。”钱重拿圆规脚捅捅趴在桌子上睡得口若悬河口水横流的唐天让。
“他奶奶的，河边的蚊子真多，硬生生献了一晚上的血，能活到天亮真是奇迹了。”唐天让抓了抓胳膊上的小红疙瘩骂道。
“我记得你课桌里只装情书的，怎么多了这么多课外书。”钱重指了指唐天让那被书塞得满满当当的抽屉问道。
第206章 饮冰(一)
“夏佳文那小子说他那里放不下了，转移了些过来，我的那些情书都是定时销毁的，这抽屉借他用用。”唐天让说道。
“《高端喷子是怎样炼成的》，《钢铁背锅侠的基本技能》，《当母猪睡着以后》，《上课摸鱼的九个小窍门》，《如何漂亮的说话，十条撩妹金句》，《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的五个小故事》，《关于成长中挨打的探讨与研究》，《论寒暑假的快乐与痛苦》，《不交作业的五种经典应对》，《上课睡觉的十二种后果》，《高中生的自我修养三：请假的艺术》《逃课被抓不要慌，树立正确价值观》……还有这本包了语文书壳的：《霸道总裁极品老公腹黑男朋友扑倒甜蜜娇嫩呆萌小贤妻又名狂野王妃错爱今生来世再见嫁入豪门之新娘有毒这个女孩有点坏新欢缠绵小宝宝剧毒小妖精》……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钱重拿起来翻了翻。
“谁知道呢，我也就无聊的时候翻翻，这本感觉还不错。”唐天让拿着一本《点亮心灵的明灯》介绍道。
“讲什么的？”钱重皱眉问道。
“你需要保持着爱、童心与善意的微笑，十年后终于成为了一名伟大的科学家。我会在惊讶之余，留下感恩的泪水，独自在安静的房间里看书，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我被平凡庸俗的自己感动，瞬间觉得眼睛模糊了，泪水浸湿了画面，沉默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转过头去，对大海呼喊：爸爸我爱你。从此就像变了一个人，阅读文学书籍，总在路边遇到智慧慈祥喜欢讲故事的老者，在早自习课文默写中获得了满分，同学们纷纷拍手祝贺我，毫不吝啬的赞美，在台下小声议论着。我鞠躬表示感谢，然后穿上暖和的外套，在崇拜的目光中走出教室，遇到身患绝症卧床不起的小蚂蚁，医生说手术的存活率很低，要我有思想准备，小蚂蚁语气坚决地的说，千万不要放弃，做真正的自己。可它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我顿时眼睛发亮强忍着悲伤，紧紧抱着它不肯松手，这一刻弥足珍贵，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最后它面带着微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天空下起瓢泼大雨，我红着眼睛大喊道：不！想起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营养不良的孩子，以及偏远山区孤独的留守老人，我忍不住悲从心起流下了追悔莫及的泪水，世界带给我的不止是嘲笑和伤害，还有灵魂深处的震撼，就这样我站在雨中，整整过了一年心情依旧没有平复，一天黄昏有个非常特别的女人给我寄来了一件美妙的礼物，即使是世上所有的财富都给我又能怎么样。我拆开一看，是一封来自战壕的信，我看完后愧疚的哭了，信纸仿佛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上面写着世界知名的指挥家，他的父亲在第二天去世了，活着是幸福的，这点我深信不疑，并且惊喜的发现，与心爱的人白头偕老一起走到生命尽头，似乎是不可逾越的障碍，可年轻的心，不害怕失败，我感受着胸口的重量，眼角流露出喜悦。那还是祖父刚到风州的时候，家里的经济很紧张，老祖母亲手做苹果派鼓励他，这段往事触动了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想到这里我暗自发誓，一定要加倍努力彻底改变自己，我蹲下去握着小蚂蚁冰冷的触角，看着它苍白的面孔，轻轻的在它耳边说出了那三个神奇的字，周围的人不禁惊呆了，感谢上苍的恩典，这一刻奇迹发生了，它竟然坐了起来，成为了米国第一任总统……”
“给乌咪滚！滚滚滚！妈的，一天的好心情就这样彻底被你给毁了。”钱重耐着性子听到最后不禁破口大骂。
“不要这样子嘛，我也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你要这样的话，以后大家连兄弟都没得做啦。我听说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汽水店，还卖些糕点小吃，反正吃食堂也吃腻了，不如换换口味，这次我请客，把虫子和小黑也叫上。”唐天让放下书对扭到一边生闷气的钱重说道。
“当真是你请客？随便吃？”钱重这才破涕为笑，半信半疑的问道。
“那当然，我唐天让请你胖爷吃东西什么时候限量了，敞开肚皮吃，吃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吃到山无棱天地合，乃敢去结账。”唐天让大手一挥说道。
“好汉子，好兄弟，以后再有什么毒鸡汤尽管朝我来，我钱重要皱一下眉，你就说到我吐为止。”钱重拍拍胸脯豪气干云的说道。
“我早已不相信什么誓言与承诺，你我之间，贵在知心。小黑去哪里了。”唐天让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借着问题目为由，又去骚扰陶冶子去了，你别看这小子平时不爱说话，也是有点小心思的。”钱重说道。
“我们的回头浪子洗心革面仔疯狂小虫子同学呢。”唐天让问道。
“正在那里卧薪尝胆奋发图强埋头苦干呢。”钱重指了指正俯在课桌上写写画画的丁存笑。
“啧啧啧，三日不见如隔三天啊，这么努力是打算报考哪所名牌大学啊。”唐天让走过去趴在桌上那堆得高高的复习资料上，笑嘻嘻的问道。
“他准备考幸福行省的甜蜜恩爱大学死去活来专业。”钱重也走了过来。
“这高中学业虽然设计巧妙，配有名师指点安排早晚自习，学至半途又因材施教文理分科，千种手段万般变化，可我只问一句，能得长生否？一切王图霸业，痴心妄想，恩怨是非，功过得失，爱恨情仇……到最后还不是一具白骨埋在三尺黄土下，如此努力拼命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虚无。”唐天让叹气道。
“虫子，这学习需要循序渐进按部就班按图索骥照猫画虎，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劳逸结合事半功倍，哪里像你这样，胡搅蛮缠用力过猛一口就想吃成胖子呢？”钱重说道。
第207章 饮冰(二)
“闭嘴！不要吵！你们两个家伙，影响我学习了。可恶，这个几何图形的秘密究竟在哪里？”丁存笑赤红着眼睛，气呼呼的说道。
“我说，不用这么废寝忘食吧，晚饭还是要吃的，天让请客，机会难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失良机，后悔一生。”钱重说道。
“哟！胖子，四个字的成语用得很溜啊，这一波输出没毛病。”唐天让赞叹道。
“我明白了！原来它的内心还隐藏着一根辅助线，把这两个点用虚拟的线条连接起来，它的内心世界就一览无遗了，如此脆弱，又如此哀伤，渴望被了解又害怕被伤害，渴望被有力的手臂搂住又担心始乱终弃，哈哈哈……”丁存笑解开题目后异常兴奋，高兴的笑了起来。
“……”唐天让与钱重面面相觑。
新开的汽水店生意很好，下了课的同学，三五成群的挤在不大的店里，喝着冰冰的汽水，消解暑气打发时间，前台是一个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小姑娘，正在那里忙着收钱算账。
“我是否应该放任自己继续喝橘子味的汽水，还是大胆冒险尝试下新上市的柠檬口味呢，人生那么多的选择，偏偏这一次尤为关键和艰难……”钱重搓着手自言自语道。
“客随主便，我买什么你就喝什么，别跟我废话，你赢不了我的。”唐天让说道。
“这方面，我的确甘拜下风。”钱重点点头。
“这位仙女姐姐，给我来几瓶冰冰凉的北冰洋汽水，你在帮我挑些小糕点，只可惜这些糕点再怎么撒糖霜，也没你的甜美……”唐天让甩了甩他那精心打理的偏分，深情款款的看着小姑娘，放出令人心悸的电流，女孩子瞬间觉得心跳加速，红着脸的低下了头。
“不行，我今天必须大开杀戒单独点些，这世上总有一种美食，会让你奋不顾身的扑上去。”钱重趴在玻璃柜前看着里面展示的精美糕点赞叹道。
“有这么夸张吗？”唐天让问道。
“你们这些尘世的痴男怨女懂个屁，只知道窃玉偷香卖弄风流，不是想着人约黄昏后就是想着私奔到月球，整日撵着女同学屁股后面，没心没肺的追追打打嘻嘻哈哈，写情书传纸条偷偷躲在教学楼后的台阶上说瞎话，哪里会明白人生的真谛！”钱重不屑的说道：“请给我单独来份加鸡蛋和火腿的煎饼果子，外加一个豪华版的鸡肉韭菜盒子。”
“这新张的店子也不便宜啊，悠着点啊哥哥，别让我这个月吃土啊。”唐天让拿着汽水与钱重走到桌子前。
“不愧是传说中的限量生产的北冰洋汽水，色泽淡雅气味醇厚，口感细腻冒泡均匀。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说的一点都没错，安逸，舒服，巴适得很！”钱重拿牙齿掘开瓶口铁盖，咕咚咕咚几口就把一瓶汽水喝下去，擦擦嘴意犹未尽的说道。
“你这是二狗子他娘吃人参果：囫囵吞枣啊。这汽水性子烈，照你这种喝法，最多三瓶，肯定断片。”唐天让摇头说道。
“让我喝了断片的汽水还没生产出来呢，这滋味棒棒哒，什么也别说了，感情深，一口闷！如果说有比大热天喝瓶冰汽水还要舒服的事情，那肯定是喝两瓶……”钱重手起瓶落，又一瓶汽水下了肚。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唐天让看着钱重海饮山喝丝毫不懂的细细品味的妙处，摇动着汽水瓶微微叹气道，那些晶莹的汽水在瓶中泛起微微波澜。
“哈哈，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钱重喝得兴起，伸手搂住唐天让的脖子得意的说道。
“胖子，你变了，变得陌生，变得现实，变得残忍……你就不能开门见山坦诚相待，何必拐上一个不必要的大弯再回头过来骂人捏？”唐天让对钱重拐弯抹角骂自己表示不满。
“人都是会变的，一个人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直到他死去，都是不可捉摸难以理解的。所以，不要轻易去猜测人心。”钱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这汽水真好喝，甜津津的，还很凉。”路思远喝了一口，砸吧着嘴说道。
“这么贵的东西能不好喝吗，五分钱一瓶呢。”唐天让骄傲的说道，他拿起瓶子对着嘴抿了一口，轻声哼道：“饮一杯饮一杯我无茫，明知一切没希望，憨憨为你块留恋，汽水愈饮心愈烦，甘讲你爱是别人……”
“今天听君唱一首，暂凭汽水涨精神。啊哈！我的煎饼果子到了，我开动了，我吃完了……”钱重三口并作两口就吃下去了。
“胖子，真的有那么好吃吗？”路思远不解的问道，煎饼果子他也吃过。
“好吃得让人直抖腿！”钱重赞叹道。
“男抖穷女抖贱，嘚瑟什么？”唐天让不屑的说道。
“你懂什么，每一个爱抖腿的人，心里都有台小蜜蜂牌的缝纫机。”钱重说道。
“不好意思，来晚了。”丁存笑满头大汗的跑进店来。
“一起下的楼，转眼就不见人了，你要再不来，点心都被唐天让给吃完了。”钱重说着面前盘子里最后一个绿豆糕丢进嘴里。
“忽然想起，小云还没吃饭的，就去馄饨店给她打包了一份馄饨送去画室。她现在画起画来总爱忘记吃饭，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丁存笑说道拿出一盒蛋糕丢到钱重面前：“在路上碰到一个比常人健壮些小姑娘，叫捎给你的。”
“靠，别人有名字的，叫小珺。嗯，这口感，比这商店里的好吃多了，手工做的就是不一样。”钱重翻了翻眼皮子，咬了一口蓬松的蛋糕。
“你以前不是说，不吃嗟来之食的吗？”唐天让问道。
“我们是这个星球上最复杂的动物，连我自己都搞不懂我是什么做的？”钱重说道。
“你不是狮子座吗，七月八月九月的狮子座，长开血盆大嘴能吞噬宇宙万物。”唐天让说道。
“你这人是不是杠精啊，为嘛子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能演绎出后面的情节来。”钱重不满的说道。
第208章 饮冰(三)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虫子和小黑以后还在学校里读书生活恋爱交友，我们注意点形象。”唐天让摆摆手说道。
“哼！”钱重哼唧了一声，吞下了一个小蛋糕。
“哟，这里的汽水真心不错，就是这种熟悉的爽快感，无数细小的气泡在嘴巴里爆炸，哔哔啵啵噼噼啪啪，就像海上的龙卷风忽然停了，血色夕阳悬浮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就像是雨停后的校园，女孩子们穿着新买的碎花短裙娇笑轻快的从你身边经过，而那些晶莹的雨珠正从树叶上一滴滴轻轻的滑落；就像是你考得不好挨了家里的责备，女朋友骑着大排量改装过的复古摩托车突突突的赶来，脱掉笨重的头盔甩了甩秀丽柔软的长发，然后给你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丁存笑灌了一口汽水吐吐舌头，赞叹道。
“呵呵，不愧是恋爱中的男人，性格也没那么内向腼腆了，说话也可以走文艺朦胧路线了，要是转过身去我还以为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唐天让呢。”钱重笑道。
“我可没那么好的口才，可别抬举我。那两口子正好也在，我们过去说说，把那破事早点给办了。”唐天让努努嘴，示意钱重看那边，白牛大大咧咧的半靠在椅子上，旁边的唐天蝶小口的吃着冰淇淋，那一桌还有空位，可进店来的人认识白牛的自然知趣的走开，不认识他的人看他那副不好惹的架势也都纷纷让开，宁肯挤着坐。
“你这样子，是打算在这汽水店里杀人呢还是杀猪啊。”唐天让与钱重走了过去，抽出椅子坐下。
“我只是不太喜欢那些家伙看小蝶的眼神，色眯眯的，还特娘的老咽口水。”白牛翘着腿，手里拿着一瓶汽水喝着。
“有事情需要你们帮忙。”钱重说道。
“我们？”白牛愣了一下，钱重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在唐家子弟中，大概没有谁会比唐天蝶更厌恨这个家族了，她永远不会忘记，她那未见天日就被溺死的妹妹，她那被捞上来时泡得发胀的母亲，她自己种种的遭遇，所以当钱重说完，她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
“不要耽搁太久，每打开一处，先记住它摆放的样子与顺序，一层层翻开一层层放回，不要轻易去冒不值得的险。”唐天让说着拿出一份折好的图纸推到唐天蝶面前。“这是我凭着记忆画的，不一定准确，需要你临机应变。周末三叔会去省城一趟，到时候我父亲也会有事抽走大院里的一部分人，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我会小心的。”唐天蝶将图纸收进怀里，看看身边的白牛，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
唐天蝶去上洗手间，钱重则回去继续喝汽水，只有唐天让饶有兴致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这个未来的妹夫，白牛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掏出一个蚌壳油往手上抹。
“你一个糙老爷们，怎么还用这个，恶不恶心？”唐天让看着他的古怪行为，吃惊的问道。
“你不懂，小蝶说了，男人读完高中后就老的快了。正宗的蛤蜊油专治手足裂口，要不要来点？”白牛问道。
“哼！我从来不用这些，老就老呗，人总是想着和上天对抗，想着永远年轻，想着长生不老，那都是有钱人吃饱饭没事做才弄的玩意，你一个整天替人收账的打扮得跟只花喜鹊干什么？”唐天让问道。
“拳头保养的好，挥出去才更有力量和美感，现在那些挨我打的人，都说现在挨打完全是在享受，都不肯轻易求饶了，说是比做马杀鸡还舒服。”白牛说道，其实唐天蝶刚给他时他也是拒绝的，但耐不住劝说试着用了点，原本粗糙的手也变得细滑娇嫩起来，令他爱不释手。
“正所谓谦谦君子温如玉，翩翩公子世无双，像我这种天生帅气难自弃的美少年，根本不需要用这些东西，就算是素颜也能轻易秒杀学校里那些所谓的校草男神。”唐天让一脸嫌弃的说道。
“大少爷，白牛哥。”唐天熊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走了过来。
“你这家伙是谁？怎么长的跟胖子似的，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唐天让斜着眼睛看看这个半大小子。
“我是唐天熊啊，唐家年度春节联欢晚会上，我们见过的。”唐天熊说道。
“他是唐天虎的弟弟。”白牛补充着介绍道。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十九叔屋里的三小子。”唐天让点了点头。
“刈哥让我跟着白牛哥学些本事。”唐天熊说道。
“哟，你这家伙还收起小弟了，不错嘛。”唐天让笑道。
“这家伙还不愿跟着我混呢，说我是黑社会，想自己做商人。”白牛哼哼道。
“做商人？你还有这种爱好？”唐天让有些惊讶的问道。
“如果两位想抽烟的话，我可以通过内部渠道帮你们运作到八折的优惠价格。现在学校的保卫科管得很严，很多小卖部已经不卖一根一根的学生烟了，正在谋求产业升级。”唐天熊往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
“我们都不抽烟，你别推销这个了。”白牛说道。
“那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校园补充医疗保险？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了，是时候学着保护自己了，得了大病不用慌，挨了校园霸凌的打别紧张，受了伤不用再一个人默默承受，独自躲在墙角偷偷抽泣，校园保险帮你渡过难关。”唐天熊说道。
“现在还有这样的保险？”唐天让好奇的问道。
“当然，各种大病险，挨打被揍险，意外伤害险，成绩垫底险，考试作弊被抓险，恋爱被甩险，表白失败险……”唐天熊如数家珍的介绍道。
“花样还真不少，你这个考试作弊被抓险怎么买？”唐天让问道。
“这个是我们公司近期才推出的新业务，现在还在内测中，价格公道便宜到令人发指，就连我这个在商海里沉浮多年的奸贩子都惊讶于它的实惠，买一份保险买一份放心。”唐天熊说道。
第209章 饮冰(四)
“说了半天都是废话，我就问多少钱？”唐天让说道。
“我们公司从来不刻意回避顾客的问题，这里是一份免责申明，只要你签字摁手印成为我们公司的独家钻石会员后，就能享受我们公司所有产品的折上折优惠，目前我们只开放给前一百名的客户，只有一百名，多一个我们公司就会破产。”唐天熊说道。
“说话说清楚些，给我买一份成绩垫底险，钱先欠着。”白牛说道。
“不好意思，经过我们公司评估部的专家评审，目前你的学习状况没有达到购买该险的标准，由于你长期徘徊在成绩榜的底部，风险不可控制，已经被列入了该险重要客户的黑名单，不过你也不要过分担心，只要肯努力，还是有希望走出低谷重新焕发活力的。”唐天熊安慰道。
“我要是肯努力，还买你的破保险干什么。”白牛说道，心里想这唐家的人怎么说话都这么罗里吧嗦的不爽快。
“白牛哥，你是我们公司挨打挨揍险项目的优质潜在客户，有兴趣了解一下？”唐天熊问道。
“憨憨子棒槌脑壳，有人敢打我？你们倒是会做买卖，专门向人推荐别人不可能遇到的种类买。”白牛不满的说道。
“这都是我们公司顶尖的评估团队分析历年数据，参考意外因素和不可抗力风险，为客户量身定制的。”唐天熊说道。
“不跟你们废话了，我要回去守下场子，一不留神有些家伙就会让你倾家荡产的。”唐天让站起来说道。
“胖子，也不知道天让这家伙最近怎么了，总是胡言乱语的，还总是一惊一乍的向我兜售鸡汤文，浓稠温暖美味可口，搞得人家心烦意乱很不适应。”丁存笑喝着汽水，看看不远处的唐天让说道。
“据说是因为他收到了诅咒信，信上记载了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需要抄写十封寄给其他人，结果他浑不当回事，转头就把信给吃下去了，结果真的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回到家里就让噩梦给魇了，半夜坐在床上硬着脖子说了许多胡话，发起了高烧，额头烫得能摊鸡蛋饼。好好的一个人，因为不遵教化不敬神灵不信鬼话，把脑子给烧坏了，还没娶婆姨的，就这样毁了，真是造孽啊。”钱重同情的摇摇头。
“你们在说什么呢，我眼皮子怎么跳得厉害。”唐天让拿手揉揉眼睛走了回来。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这眼部肌肉痉挛，该不是看了什么脏东西吧。”钱重说道。
“想我这样风流倜傥又守身如玉的美男子，怎么可能去看什么脏东西。”唐天让纳闷的说道。
“好好想想呗，偷看女生洗澡啊，偷进女厕所之类的。”丁存笑提醒道。
“没有啊，我倒是想偷看女生洗澡，可一直没得逞啊，上次去爬女浴室的围墙差点摔断腿。进女厕所这事我倒有点印象，有次跟胖子打赌，输了的人进，可当时我是赢了的人啊，现在想想真是后悔，说话不要梗脖子，做人不可强出头。”唐天让颇为遗憾的说道。
“好啊，这么刺激的事情，你又偷偷瞒着我，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敢做就敢当。”丁存笑质问道。
“我有什么不敢当的，想当年一个二踢腿激起千层浪，多少英雄豪杰为之震惊，多少江湖儿女谈之色变。进女厕所这种低俗庸俗恶俗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我当时是输了，输的很惨，连最后一点尊严和节操都输掉了，但我还是懂的礼义廉耻德智体美劳……这汽水可真好吃啊……”钱重左顾而言他。
“天让，胖子到底进去了没有啊！”丁存笑又扭头问唐天让。
“这个，当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我在极远的地方等着，那时人又很单纯，留着傻乎乎的中分发型，喷着劣质摩丝，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只会利用课间短暂的休息时间，飞快的跑到她的教室外，然后又故意慢下脚步假装路过，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平时走路遇见也会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掩饰内心的波澜壮阔浊浪滚滚。”唐天让说道。
“算了算了，都是些不说人话的家伙。”丁存笑垂头丧气的放弃了。
“天让，你跟胖子打了什么赌？”路思远好奇的问道。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深山里……”唐天让说道。
“说来话长就不要说了，说来话不长的你都能不打草稿的说上好几个小时，这说来话长的，我都不知道有没有福气活到你说完的哪一天。”丁存笑不满的说道。
“哥们，别介啊！人家小黑有兴趣听啊，我这故事也是有事则长无事则短，长话短说废话少说。话说那是一个风雨交加雷电交织的夜晚，第一节晚自习下了的时候，胖子忽然从平地里冒了出来，无耻的问我，去不去上厕所，他请客。我大吃一惊心想这家伙不会是土行孙吧，怎么从泥地里凭空冒了出来，看见胖子那副欠揍的样子，我也来了些许兴致，于是结伴同行，两人翻山越岭跋山涉水。那天厕所附近的路灯坏了，半夜三更黑灯瞎火兵荒马乱到处是人，胖子的塑料凉鞋还被人踩掉一只，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反正也是跟着人群胡乱的走，来到一处恶臭之所，便知是到了，只是厕所里也没有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胖子就问我，敢不敢在厕所外面嘘嘘，我那时候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份刺激，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初中的牛犊不怕高中的虎，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舍得一身剐敢把胖子拉下马……”唐天让天花乱坠的吹嘘道。
“行了行了，快回来，快车道在这边，那边是非机动车道。”钱重见唐天让又要开火车了，赶紧制止道。
“胖子使出这低劣的激将法，以为我不会上当。我就偏偏不如他的意，伸着脖子喊道，有啥子不敢滴嘛，二狗子半夜背媳妇，管他娘的三七二十几……”唐天让说道。
第210章 饮冰(五)
“然后呢？”丁存笑觉得唐天让有时候废话太多，有时候到了关键时刻却又吊人胃口。
“然后我就说，我若是撒了野尿，你可敢独自夜闯女厕所？胖子很无耻的说道，这有何难，到时候且叫你瞧瞧胖爷的本事。我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他拍拍胸口保证道，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胖爷我在道上那也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我见他信誓旦旦无比真诚，于是也就信了，抬起了一条腿正要掏出那话儿放水时，忽然从草丛中冒出一个人，吓到我浑身一哆嗦，问他是谁。他不动声色的回答，我隶属于一个非常秘密的安全机构，你们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当时就脸色惨白的问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学校保卫科。他阴测测的笑笑，取出一物，只见那宝贝通体银白周身修长，射出道道毫光……”唐天让说道。
“真是瞎扯淡的情节与对话。”丁存笑用手撑着脑袋说道。
“我把自己一生种最璀璨的光阴都献给了这所不知名的学校，可它却连最起码得尊重都没给我，不就是在厕所外面撒个尿吗，至于拿着特大号的手电筒照我的下体吗，这是侮辱，巨大的侮辱。”唐天让气愤的说道。
“这家伙涉嫌在公共场合炫耀宝贝有伤风化，以及蓄意用不明液体泼洒学校花草，被严重警告一次。”钱重淡淡的补充道。
“这么说，你们打赌根本就没有成立嘛，说了半天都是白搭。”丁存笑说道。
“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最近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我们草丛四王子也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玩点什么吧。”唐天让说道。
“打叶子牌怎么样？”钱重问道。
“聚众赌钱据说是要坐牢的。”唐天让说道。
“打什么牌，又俗气又老套。我这里有本心理书，我们来玩年度终极心理测试吧。”丁存笑从怀里掏出本书丢在桌子上说道。
“心理测试？这不是无聊的初中生才玩的吗？初中生相信命运，高中生只谈人生。”唐天让不屑的说道。
“好像很好玩的样子。”路思远说道。
“还是小黑识货。”丁存笑翘起拇指说道。
“你不是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了吗，怎么还有闲情玩这个？”钱重皱眉问道。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磨刀不误砍柴工，玩个游戏不耽搁学习，白鹿借给我的，说是很灵验的。”丁存笑说道。
“切！这种入门的启蒙读本，能有多灵验，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埋头读书的中学生，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而不是永远活在童话故事里。”唐天让说道。
“废话少说，谁先来？”丁存笑说着把书打开问道。
“像我这种活泼开朗的无知少年，心里藏不住话，有什么小秘密都会和小伙伴分享，才不要第一个做。”唐天让摆摆手说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光明磊落行事洒脱，我来吧，反正遇到不会的就瞎蒙，故意选与心里想法相反的答案就是。”钱重灌下一大口汽水豪爽的说道。
“哈哈，那么我们就来看看，你们这些人类的内心世界到底有多么阴暗丑陋肮脏不堪吧。这是一套著名的心理测试题，上亿人参与了测试，准确率高达99.99%，请答题人依靠直觉答题。”丁存笑说道。
“有上亿人？有这么厉害？”唐天让不大相信。
“有人个姓上，叫亿人。”钱重低声解释道，唐天让这才恍然大悟，心想这家伙一定还有很多兄弟：上万人，上千人，上百人……
“这里面全都是最先进的心理学知识，是无数科学家研究几十年的心血，经过无数实验证明，是绝对正确的，如果不正确，那么多人买它干嘛，如果不正确，那些测试不准确的人为什么没有站出来指责它。所以说，你们不要妄自菲薄无端猜测了。”丁存笑见几人低声嘀咕一脸不信的样子，气急的说道。
“好了好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再说。”钱重说道。
“当你走进一个森林，会遇到很多动物，你最想遇到什么？”丁存笑拿着书问道。
“天让吧，这家伙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有了他我就不愁吃穿了。”钱重说道。
“太让我感动了，放心吧，胖子，以后你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肝胆相照心心相印，有难同当有酸辣粉同吃，吃了干的还有稀的，巴适的很。”唐天让激动的说道。
“我还没有说选项呢，选项里只有兔子、猪、鹿、老虎和狼。”丁存笑说道。
“兔子不是就是傻白甜的象征么，跟着这种人相处也许很愉快，但遇到危险肯定死翘翘。猪的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用来出卖也没啥太大作用，对了，它的肉可以吃。鹿的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它的肉其实很好吃，古代人很喜欢吃，但现在猪牛羊逐渐取代了它的地位，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吃过鹿肉，真的蛮遗憾的。老虎和狼都是食肉动物，在食物链上有一定的统治地位，相比起老虎来，我其实更喜欢狼，因为很多故事小说里都把男人比作狼，孤独的狼，浪漫凄美冷酷无情，老虎虽然也凶残缺少狼的那种血性，但我搞不明白，很多故事书都说女人是老虎，我真看不出女人跟老虎有什么联系？”钱重分析了半天。
“那你到底选哪个啊？”丁存笑不耐烦的问道。
“我哪里知道这么高深的奥秘，要不然天让你帮我选个，我们兄弟一心群策群力通力合作，你选的就是我选的。”钱重说道。
“选择？我最怕就做出选择了，说什么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简直就是放狗屁！小孩子哪有什么可选择的？成年人又有什么能全要的，人的这一生都没得选，如同那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出生平凡长相普通，只能去读最普通的学校，本身不太聪明也不怎么努力，考了不好不坏的分数，去了不好不坏的大学，毕业后进入不好不坏的单位，每天看着老板脸色小心翼翼的做事，多少次也想耍帅走人，可是行吗，一个没钱的穷逼还想全都要，只能笑脸相迎跪舔求饶，连找女朋友都只能靠相亲这种老掉牙的方式，还因为吃饭账单太贵没有均摊挽着袖子喝着最大瓶的那种汽水在网上敲打着键盘和一大群陌生人争执得面红耳赤，还振振有词的说我不是心疼那几个钱，我就想阐述自己的观点男女应该平等……悲剧的人生充满了没得选的无奈，只能随波逐流逆来顺受得过且过混吃等死，女朋友总是别人家的最好，自己永远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大多数，平均数中的那条横线，我只能无可奈何的转手，难以接受的分开，我的生活就像一团乱毛线，我的整个人生就怕做出的就是选择……”唐天让搓着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