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军训(七)
“我也差不多，一直在想香烟的事，很晚才睡着，天亮刚睡实就被它吵醒了。”钱重揉揉眼睛说道。
“真是可恶至极，这家伙天一黑就拉着母鸡们回窝睡觉去了，到了早晨，天刚蒙蒙亮，它就开始打鸣，真是烦死了。它倒是睡饱了，可怜了我们这些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娃。你看它那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儿，穿着五彩斑斓极其艳俗的花外套，抖着十分搞笑的大红冠子，背着翅膀挺着胸脯，身后跟着十来只唯唯诺诺毫无主见只会咯咯咯叫的母鸡，像个妻妾成群巡视疆土的国王。”花漫天瞧着鸡群说道。
“这鸡要怎么做才最美味呢？”钱重摸摸肚子问道。
“大概是煲汤，用文火细煨熬上一整天的鸡汤最是鲜美香甜，对于我们这些缺少睡眠流失营养的学生来说，再适合不过。”花漫天咽了咽口水。
“你们俩在干什么，这么深情的看着鸡。”云如海走了过来问道。
“正商量着如何吃它们呢。”钱重说道。
“可惜没带锅子来，不然非把这家伙吃了，才能消我心头之恨。”花漫天恨恨说道。
“要什么锅子，这种散养的鸡肉质细嫩，去了内脏裹了泥土直接放在炭灰里窝熟，味道最美。”云如海说道。
“真的吗，我们什么时候开饭？”花漫天咽咽口水搓手问道。
“算了，这些鸡都有编号的，没那么好下手，据说以前也有学生偷鸡吃，都被打发回去复读去了。”云如海说道。
“这么严重啊。”花漫天缩缩脖子，再没了吃鸡的心思。
“香烟的事，我帮你留意下，现在大家都多多少少夹带了些私货，等几天再看看。”云如海说道。
“要是查了出来，非的狠狠揍他一顿。”钱重说道。
“揍他一顿怎么能咽下这口气，落到我手里，非得把他塞进麻袋里，拿磨坊的石碾子压扁，把血肉模糊的肉酱勾兑些芡粉做成肉丸，和粉丝，豆腐，胡萝卜一起放在水里炖肉丸汤，起锅时再撒些胡椒和葱花，美滋滋香喷喷的。麻袋上的肉泥也不要浪费，刮下来做人肉叉烧包，身上的皮剥下来入缸鞣制，晾干了可以做人皮灯笼，里面再放上一根人油蜡烛，又能照明又能驱蚊，晚上去上大号能派上用场。”花漫天说道。
“你这肮脏恶心的想法，哪里冒出来的？”云如海问道。
“恐怖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一群懵懂无知荷尔蒙旺盛的大学生，吃饱饭后没事做跑到荒郊野外宿营开派对，喝着酒精含量不高的菠萝啤，弹着二手市场买来的木吉他，唱着节奏欢快曲调轻松的校园歌曲，其他的人摇摆着身子打着拍子跟着轻哼，嘻嘻哈哈打情骂俏，你打我一下，我咬你一口，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悄悄降临，从监狱里逃出来的凶犯，伸出舌头舔舔滴血的指甲刀，慢慢靠近营地，他趴在半坡上轻轻拨开草丛看着狂笑的人群发出阴森邪魅的笑容，身上的囚衣早在逃亡中撕扯得破破烂烂，饥肠辘辘好几天都没吃饭了，蜡黄的脸上全是菜色，他像个冷静熟练的猎人，沉默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耐心的等待猎物钻入陷阱中。酒喝完了，歌也唱到了曲终，这群俊男靓女终于累了，他们也不再避嫌，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大大方方的搂在一起睡下，空气中弥漫着暧昧和香甜。凶犯却顾不得这些蝇营狗苟的事，他发出野兽一般低沉的嘶吼，蹑手蹑脚的越过熟睡人群，在营地里四处翻找，把他们吃剩下的食物狼吞虎咽全部吃掉了，连丢在地上的鸭脖子骨头捡起来再啃了一次，离开时还把露营灯里的电池扣走了……”花漫天说道。
“扣走了里面的五号碱性电池？”云如海愣了愣问道。
“没错，五号碱性电池。”花漫天斩钉截铁的说道。
“真是可怕。”云如海倒吸一口冷气。
“你到底收了录像厅老板多少好处费，这么卖力的给他们宣传这种毫无营养的垃圾片。”钱重皱眉问道。
“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差点忘了，脸皮也不能扔，这种厚颜无耻之徒的脸皮最值钱了，可以高价卖给校园血脸连环杀手。”花漫天说道。
“什么校园血脸连环杀手？”钱重问道。
“这几天我私底下听别人说，在大学城中，隐藏着一个极为变态的家伙，十几年不断杀害女大学生，至今都没有破案。”花漫天说道。
“我们身为警校学生，怎么能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就算是真的，也是警察署的事，没事就不要乱嚼舌根。”钱重说道。
“这话没错，刚刚听到班长通知，吃完早饭又有新的测试。”云如海说道。
“上次失物招领的测试，你拿了几分？”钱重问道。
“别提了，领的包毫无特点无话可写，而领到我包的人，也没写出个子丑寅卯，得了大鸭蛋。”云如海说道。
“不知道这次又要耍什么把戏，上次的有些依赖运气。”花漫天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娘的，先去吃饭吧。”云如海说道。
“胖子，你觉得那个叶大班长怎么样？”花漫天落在后面低声问道。
“什么怎么样？”钱重不解的问道。
“就是说，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花漫天眨眨眼睛问道。
“噢，你是说那个啊……挺好的，我觉得她跟你很般配，男才女貌郎情妾意，名字也登对，红花配绿叶嘛，简直就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钱重摸摸咕咕叫的肚子说道。
“是吗，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流氓偏不一样。这么说来，我是有戏了？”花漫天欣喜的搓着手。
“有戏有戏，戏份比一百集的长篇电视剧还要多，你们像一对苦命鸳鸯，生活在凯普莱特和蒙太古两大家族争斗的夹缝中，历经坎坷披荆斩棘，有机缘巧合，有误会矛盾，有冰释前嫌，有相逢一笑，最终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俩依靠可乐罐子拉环中的奖金凑足首付，幸福的生活在大都市的城中村里……”钱重笑道。
第052章 测试(一)
“我觉得你的笑里藏着刀，话里带着刺。”花漫天摸摸下巴说道。
“说笑了，我又不是鱼，怎么会说话带刺呢，别想太多。”钱重说完丢下一脸茫然的花漫天，钻进了饭堂。
对于常年生活在城市里的学生们来说，农庄里的一切都让他们觉得新奇有趣，周围的风景更是清幽迷人，能听到各种野鸟啁啾婉转的鸣叫声，秋季山林里那独有的干燥清爽让呼吸这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忽然变得美妙起来，一吸一呼之间感受着大自然的馈赠，内心那些劳累、烦躁和不安也随着凛凛秋风悄然消失。吃过早饭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在院子里散步，等待着新的测试来临。
“今天要测试的内容就是寻找地雷……”纪冥中宣布后，引来底下同学们的一阵窃窃私语。
“这个测试与你们从前读书时玩的找地雷游戏差不多，老师会把印有数字积分的特殊纸卷藏在仓库里的某处。记住，需累积到一百分才算合格，学院会根据你们完成的速度来计算学分，如果超过时间还没累积到一百分，本次测试不得分，祝你们好运吧。”纪冥中详细介绍了下规则。
“哼哼，寻找地雷？为啥不直接叫找纸卷，还特意取这么个叫人血脉贲张的名字，搞的大家都激动起来了。”花漫天说道。
“等下进去了，我们走在一起，人多力量大。”钱说道。
“不，分开效率才高，这间仓库太大，分散开来能更快的集齐纸卷。”云如海看看仓库，摇头提出反对意见。
“这……”花漫天觉得两人的话各有道理，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这样，分散开来，但别离得太远，有什么事有个照应。”钱重想了想说道。
“行，就这样。”花漫天和云如海点点头。
参加人员集合完毕后鱼贯进入仓库，钱重他们分配到的这间仓库极大，里面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各种杂物农具，空气陈腐发闷，仿佛一个许久未曾被打开过的鞋盒，扑面而来的风中夹杂着某种难以描述的气味。头上的屋梁古老残破，尽是岁月流逝的痕迹，横亘在空中苦苦支撑着整个屋顶，仓库四处都落了蜘蛛网，不时有细小多足的虫子从墙壁裂开的缝隙钻出来，沿着墙壁快速爬行一阵，有从另一处缝隙钻进墙里，几盏孤零零的荧光灯悬挂在横梁上，闪烁着苍白的亮光，进门处有几个竹编的鸡舍，里面有几只咯咯叫唤的母鸡，一动不动的趴在草垫上，屁股那露出半边白花花的鸡蛋，下面竹篾上落了许多鸡屎，远远的都能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鸡舍旁是几口大水缸，里面盛满清水，几条小鱼在悠闲自得的游动，轻摆鱼尾，细动鱼鳍，鱼唇一张一合吞吐清水。随着一阵短促的哨子声，寻找地雷的测试开始了，大家朝着各自观察后认定的目标跑去。
“我们走这边。”花漫天正要随着人群大部队去仓库中间的大杂物堆，却被钱重一把拽住。
“为什么不去那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藏纸卷的好地方啊。”花漫天被拽住，本来盯上的一个破木柜也被别人给占住了。
“正因为一眼就能看出，所以我才劝你不要去，老师可不是傻子，会把纸卷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即便有纸卷，我想分数也一定不是很高。”钱重分析道，果然那些率先冲到杂物堆的人，翻箱倒柜忙得满头大汗，却收获甚微。
“那我们到哪里去找？”花漫天见自己选的被别人抢走了，只得无奈的问道。
“我们脚下。”钱重淡淡说道。
“我们脚下？”花漫天看看自己脚下，这里是进门处，大家进来后都涌向各自的目标，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纸卷不会放在轻易被找到地方，不然测试就丧失意义了，这仓库中意想不到的地方也有不少呢，比如这里。”钱重说着蹲了下来，在门口的灰土地里翻找起来，果然摸到一个极细小的纸卷，打开来是张带着特殊花纹的铜版纸，上面写数字七。
“这就算得了七分？”花漫天不确定问道。
“判断果然没错，越是被人忽略的地方，越是有收获。”钱重吹得纸上的灰递给他笑道。
“胖子，你这家伙太神了。”花漫天看了看纸卷佩服的说道。
“这里应该不止一个，我们好好找找。”钱重也不顾地上肮脏，继续伸手摸索，又找到一枚五分纸卷。
“照你的速度，很快就能凑齐一百分了啊，我看这仓库中很多人都还没有开张呢。”花漫天羡慕的说道。
“不是我，是我们，我们两人搭伙，找到纸卷放在一起，累积到两百分一起出去。”钱重把手搭在花漫天肩上淡淡笑道。
“那多不好意思，你都找到两个了，我还是零。”花漫天说道。
“客气什么，就这么说定了，我觉得这游戏没这么简单，单打独斗未必能讨好。”钱重站起来神色凝重的说道，他看到水乘舟在不远处，过去喊了一声。
“有事？”水乘舟占住。
“我跟花漫天搭伙，你愿意参加吗？”钱重问道。
“行，我找到了一枚，四分。”水乘舟想了想摊开手说道。
“我们也是一人一枚，十二分。”钱重说着把先前找到纸卷放在他手上。
“水水，你的纸卷在哪里找到的？”纸卷是钱重找到的，既然是他建议，花漫天自然是没意见，这家伙性格虽然有些怪异，但也没想的那么糟。
“那边墙角的草丛里，我不爱去人多的地方。”水乘舟毫无隐瞒的说道。
“不错，人少的地方往往是盲点，我们就去那些不起眼的角落找。”钱重也他们的方法告诉了水乘舟。
三人沿着墙角线地毯式的一寸寸搜寻过去，果然又找到了些纸卷，可离那三百分还差得远，隐藏纸卷的老师的确是花了心思，尽管不断的有人找到纸卷，可时间过半了，还没有人累积到一百分。
第053章 测试(二)
钱重在地上蹲久了，猛地站起来只觉得一片眩晕，腰也酸得厉害，努力的直了直腰拿手锤了几下，看到面前的石灰墙壁上有无数条或宽或窄的裂缝，眼睛眯了起来。
“哎哟，我觉得自己的处男腰快要断了。”花漫天站起来扭扭腰说道。
“怎么了。”水乘舟注意到钱重的怪异。
“有些古怪啊。”钱重走上前去，抬头看着墙壁上那些裂缝，一些较深的缝隙，甚至能看见里面的砖石。
“莫非这裂缝太大影响到承重，仓库要塌了？”花漫天问道。
“你有多重？”钱重没头没脑的问道。
“这个，大概一百四左右吧，这破地方伙食太差，我都廋了一圈。”花漫天说道。
“你上去，就从这里开始，沿着缝隙一路捋过去。”钱重说道。
“你是说？”花漫天惊讶的问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墙里应该是有宝贝的。”钱重说道，这时水乘舟也走了过来，看看墙壁点头表示赞同。
“抓紧时间吧，我们三人你最高，我和水水轮流托你。”钱重说着蹲了下来，花漫天也不再废话，扶着墙壁踩到钱重的肩膀上，钱重在水乘舟的帮助下慢慢站起来，靠着墙壁缓缓移动。
“难怪我们都快要挖地三尺了，都找不到纸卷，原来都藏在壁虎家了。”花漫天伸出手指在缝隙里扣着，果然扣出纸卷，而且上面印的分数还很高，这让他喜不胜收。
“这是利用了人们的思维死角，灯下才是最黑的地方。”钱重说道，他们在墙边上叠罗汉倒是也引起一些同学的注意，不过三人早就结伙，其他人就算知道裂缝中有纸卷，一时间也难找到合作人，而那些纸卷全都在极高的墙缝中，一个人的话，长得再高也够不着。
钱重与水乘舟轮流休息，架着花漫天一路扫荡过去，很快就把一面墙摸完了，转过墙角来到另一面墙前。
“你动作不能轻点吗？”这面墙更加残破，花漫天稍微用力，就把那些剥离开来的墙皮扒了下来，墙灰泥土纷纷落下，钱重都不敢睁开眼睛，全靠旁边的水乘舟控制着放心，可口鼻里还是吸进去不少灰尘，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喂喂喂，哥们，悠着点啊……”钱重打喷嚏的动静太大，上面的花漫天感觉脚下摇晃不稳，随时要掉下去。
“谁叫你跟土匪进城一样，就不能温柔些么。”钱重从嘴里啐出一口满是泥土的口水。
“好吧，你站稳些，我保证自己的手，比穿过女生的黑头发还要温柔……啊……”花漫天话没说完，发出一声惨叫，从半空跌落摔在地上，下面的钱重也好不到哪去，跟着倒下去身体不断抽搐。
“这是怎么了？”旁边的水乘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刚还好好的，突然间两人像是发了羊癫疯一样。
“有……陷阱……”过了半天花漫天才缓过来，翻着白眼哆哆嗦嗦的说道。
“你小子，究竟摸到了什么，搞的我又酥又麻，还有点爽。”钱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废话，被电打了能不爽吗，我比你还爽，都快爽死了。他爷爷的，也不知是不是老师故意设的圈套。”花漫天瘫在地上喘着粗气，原来他刚刚伸进缝隙中摸到了裸露的电线，电流虽然不大，可也把两人电得够呛。
“是你们得意忘形失了分寸，忘记了最基本的物理常识，电线裸露出来可能会漏电。”水乘舟说道。
“我们有多少分了，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想埋在这里。”花漫天站起来揉揉腰说道。
“两百九十分，还要不要继续上去？”水乘舟数了数问道。
“要上你们上，反正我是不上了。我这方面以前就受过伤害，记得小时候看见墙上有个孔，好奇的用手指戳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离家三十多里远的卫生院，我妈哭得死去活来，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抓住医生问，只不过是被电打了一下，为什么收费要那么贵，为什么……”花漫天抬着头回想起往事，只觉得无限惆怅。
“行了，没人对你小时候的那些破事感兴趣，我看这墙里的纸卷也被找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吧。”钱重抬头环视了下周围，只见对面那两面他们还没去的墙，有不少学生学着他们的样子，三三两两的配合着，在墙里缝隙中搜寻。
“这鸡舍也不知有没有找过，哎哟……”花漫天走到旁边的鸡舍，掀开草垫去看，下面尽是黏糊糊臭烘烘的鸡屎，那母鸡以为他要拿它的鸡蛋，伸出尖尖的鸡嘴去啄他的手。
“这么大的目标还留着让你找啊，不知道有多少拨人来骚扰过这只可怜的老母鸡了，人家只想孵个小宝宝安度晚年，你就不要去吵它了。”钱重看他狼狈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可恶！我又没想要偷它的鸡蛋。”花漫天揉揉被啄红的手说道。
哪里还有纸卷呢，钱重打量着仓库，到处都是身影忙碌的人群，四处搜寻恨不得挖地三尺扒开墙壁了，中间的杂物堆早被无数人翻找过了，再去找只怕是白费力气。
“嗯？”钱重目光扫过，在墙角一道排水沟处停了下来。
“胖子。”花漫天见钱重发愣，叫了他一声。
“喔，什么？”钱重回过神来。
“要不然，你跟水水先出去，我再在这里找找，反正也只差十分了，应该也容易凑到。”花漫天说道。
“不，说好一起走就一定一起走，这游戏越到后面难度越大，有的人可能因为差一分而困在这里，跟我来吧。”钱重说着带二人走到墙边。
“我来我来，你们谁也不要跟我抢，谁跟我抢我跟谁急。胖子，你是说这里还有纸卷？”花漫天拦住其他人，挽起袖子说道。
“不错，就是这里。”钱重指了指那条臭烘烘的排水沟，只见水沟里全是黑色的淤泥，散发出极其难闻的恶臭，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抖动猩红身体的细小水蛭，只看得人头发发麻，在靠近出口的位置还躺着一只死老鼠，尸体早已腐烂，爬满了米粒大小的白色蛆虫，横七竖八的蠕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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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测试(三)
“不带这么玩的吧……”花漫天要哭了，后悔刚刚把话说的太满。
“你是说，这水沟中有纸卷？”水乘舟走过来问道。
“哎，就算有，大概也早就被人给摸走了。你们看这些小蚂蟥，原本应该都缩在淤泥中的，现在都浮到水面来了。”钱重蹲下来，看着黑水中那些淡淡红线叹气道。
“哦，原来都是被找过了啊，吓我一跳。”花漫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这时已有不少学生积攒到一百分出去了，可真叫他伸手到这臭水沟的烂泥巴中去摸，他却下不了手，不知道这些蚂蟥咬不咬人，有没有毒啊。
“不过呢，这只死老鼠好像还没人碰过。”钱重的话让花漫天的心刚刚放下又跌入了冰窖。
“什么！你是说，这这这，这死老鼠，怎么可能，不可能！”花漫天忍住呕吐的冲动，几乎要是跳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呢？”钱重笑吟吟的问道。
“是啊，为什么不可能，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花漫天觉得热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徘徊，一旦自己的内心世界崩溃，它们就会奋不顾身的纵身跳下去。
可他也不想被人看不起，咽了咽口水，正要闭着眼睛伸手去摸，却见水乘舟已先他一步，走上前在死老鼠流着脓水的身上一阵乱摸，果然从滑腻粘稠带着恶臭的肚子里摸出一枚纸卷，打开一上面印着数字十。水乘舟极力忍住恶心，可还是扶着墙干呕起来，看得出他从前是没做过的事，这让钱重生出几分敬佩之意，他自己是早习惯了这种生物腐烂的恶臭，可其他的人对于这种味道，会有天生的排斥，这味道也绝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能够埋下这纸卷的老师也绝不是一般人啊。
“拿这个擦擦手。”花漫天从地上拔了杂草给水乘舟。
“我们，出去吧。”水乘舟呕了几口酸水才算缓过来，用草叶擦去手上的污渍，又抬起手臂用肩膀处的衣服擦了擦嘴。
“嗯。”三人也不再耽搁，把集齐的纸卷交给守在门口的老师，顺利拿下这项测试。
“我想去洗个澡。”出了仓库，三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水乘舟说道。
“这绝对是本年度的最佳提议。”钱重点点头。
“我那有香皂，得好好搓搓，我觉得自己身上全是那股死老鼠的味道。”花漫天也表示赞同。
“这时候水房的人应该不多。”钱重说道。
“那就回头见了。”水乘舟深深的看了一眼钱重挥手告别，钱重也注意到水乘舟饱含深意的眼神，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同性恋吧，看的人心里发毛，以后还是离这家伙远点。
农庄不大可五脏俱全，饭堂水房厕所一应俱全，不过限于规模较小，人多的时候需要排队等候，钱重等人出来的算早，没等多久就排上了，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冲去灰土和异味，整个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香皂啊香皂，你今天又瘦了，你在想着谁呢……”花漫天拿着一块肥皂唉声叹气的问道。
“……”钱重无语，只得假装没听到，自顾自的拿毛巾擦着身体。
“我敢打赌，刚刚那个男生的胸毛，肯定是移植的。哼，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就算有胸毛也绝不可能那么浓密，那一团团卷曲的黑毛，小松鼠都可以在上面做窝了，没错，肯定是移植的。”洗完澡后，花漫天拿梳子梳了梳自己刚刚洗过的头发对钱重说。
“人家移植不移植关你屁事，而且移植胸毛有什么用，防止心口着凉吗？”钱重对这些事不大在意。
“啧啧，你不知道吧，现在的女生就喜欢胸毛茂盛的男生，有男人味，有安全感，特别是运动的时候，有些人故意裸露出来，引得女生大声尖叫羞着脸偷看，真是无耻。”花漫天忿忿不平的说道。
“哦。”钱重敷衍的说道。
“那不是阿海么，想不到他也出来了。”花漫天望过去，只见云如海一个人站在小溪的木桥上，盯着磨坊底下被水带动不断旋转的绞轮。
“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完成了吧。”钱重说道。
“说好聚在一起抱团取暖，他倒是单飞天际逍遥快活。”花漫天喊了一声。
“你们也出来了。”云如海听到喊声抬起了头。
“不是说好一起走么，转个身你就不见了，真是不讲义气。”花漫天气愤的说道。
“我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伙给挤开了，等回过身来就找不到你们了，这项测试单军作战效率更高，分开了也没什么。”云如海笑了笑说道。
“胡说，缺了你差点匡瓢，还好水水及时补位，才不至于功亏一篑全军覆灭。”花漫天说着把三人如何找纸卷的过程简单说了下。
“嗯，有点意思。”如云海听了觉得有趣。
“这纸卷寻找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你是怎么凑齐的？”钱重问道。
“今天测试考察的不光是观察力，还要去思考。很多人只顾着眼前，却不知目光能及的地方，都有可能藏了纸条。”云如海半边身子靠着木桥栏杆。
木桥修建多年，历经风雨早已陈腐不堪，桥面的地板多处破损，露出碗眼大的窟窿，能透过破开的洞看见下面湍急的溪水，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把腿陷下去卡住，云如海却不在乎这些，用手按在栏杆上，看着清澈的流水，那些潺潺的溪水奔流着穿过那些圆润的石头，形成了一圈圈有趣的漩涡，一片树叶被吸引住，在原地打着圈，不停的旋转。
“我的眼睛，就像车站的安监扫描机，在里面扫视了无数遍，楞是没发现那破仓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花漫天可不敢上桥，只是站在溪边。
“头上的横梁你们找过没有？”云如海问道。
“头上的横梁？我们又上不去……难道说……”花漫天说道这，仿佛想到什么似的楞住了。
“谁说上不去，我的一百分全是在上面找到的。”云如海说道。
第055章 测试(四)
“哎，这法子也就你能用，我自持身份不想上房揭瓦，你再看看胖子这身肉，走起路来浑身都在抖，他要是上去了，肯定会把仓库压塌。”花漫天说道。
“胡说什么，我只是看上去壮实，身上肉可紧实了，走起路来怎么会抖？”钱重气愤的反驳道。
“不要小看劳动人民的智慧，这仓库虽然陈旧，可使的木材用料扎实，卯榫结构严密，没你想的那么脆弱。那些横梁落的灰尘里，白炽灯的启辉器内，乳白色的蜘蛛巢穴中，都藏着好东西。”云如海说道。
“这里的风景倒是不错，来了许久一直没好好欣赏北国的秋景呢。”钱重走上木桥用背抵在栏杆上抬头看着远处说道。
秋天的森林中，风里总带着干枯树木的气息，闻多了还有点上瘾，靠近山脊线的位置被人为的种植上高大的分界树，或是白桦，或是针叶，或是柏树，安静的耸立在山头充当记号。山上的树也有很多叶子变黄掉落的，在苍茫秋色的掩映下纷纷扬扬的飘落，落进湍急的溪水中，顺着起起伏伏的山势顺流而下，离开故乡去远方旅行。
几人正说着话，住在对面寝室的罗克敌和王启年也散步到了桥边。
“哟，这不是我们的陈奇和郑伦兄弟吗？”花漫天笑着问道。
“你们今天的测试怎么样？”王启年问道。
“还行，估计是个中等水平。”花漫天说道。
“你们大概也在时限内完成了吧。”钱重问道。
“呵呵，那是自然。”罗克敌笑了笑说道。
“据说很多人到最后都没收集到足够的分数。”王启年说道。
“那是他们太蠢，仓库中能藏纸卷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却像没头苍蝇一样干着急，总是在别人找过的地方白费功夫。”罗迪克微笑着说道。
“哦？我们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够的，还有哪里是我们没想到的么？莫非是在中间杂物堆？”钱重问道。
“那些旧家具旧农具我一点兴趣的没有，就算里面藏了纸卷，也是为笨人们准备的，进门的鸡舍你们找了没？”罗克敌问道。
“怎么没找，我还被里面的母鸡给啄了几下，痛死了。”花漫天说道。
“找到纸卷了？”罗克敌问道。
“除了臭鸡粑粑啥也没有，就算里面藏了纸卷，多半也被人给拿走了。”花漫天说道。
“那些鸡屎你可曾一一掰开敲过，那母鸡身上的羽毛你检查了没，你可曾把脑袋伸进鸡舍里检查过内壁……”罗克敌问道。
“啊？！”花漫天只得呆住，心想还有这样藏纸卷的法子啊。
“嗯……”钱重也没意识到这些，细想只觉得这罗迪克真不简单。
“旁边的几口水缸，你们检查了没有？”罗克敌问道。
“那有什么好找的，除了几条鱼，就剩一缸清水。你别跟我说，在水缸底藏了纸卷，那装满水的缸子只怕有几百斤吧。”花漫天说道。
“水缸底有没有纸卷我倒是不知道，但我从那些小鱼的身上找到几枚高分纸卷。”罗克敌得意的笑道。
“可……”花漫天话梅说出口，却被钱重拉住，他打断花漫天的话笑道：“克敌同学思维敏捷聪慧过人，神机妙算别具匠心，我们自叹不如啊。”
“哈哈，谬赞了。”钱重的小动作被罗克敌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一笑。
“咦，快看，是我们的班长呢。”花漫天看见叶轻衣独自一人站在溪水边，不由激动的说道。
“然后呢？”王启年完全不明白花漫天想说什么。
“这家伙估计是看那妞很顺眼，想和她谈一谈人生之类的。”云如海解释道。
“别瞎激动了，哥都摆不平的妞你不要去自取其辱了，不要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一个难度系数在九点九的妹子身上。”罗克敌看看花漫天充满期待的眼神摇头叹气道。
“呵呵，这个嘛，我也没说是要去追求她，打个招呼混个脸熟啥的总可以吧。”花漫天搓着手说道。
“那你就去问问她吃饭没，衣服带够没，在水边站着冷不冷，来到陌生环境晚上容易入睡吗，需不需要讲睡前小故事……我们在这等着你。”罗克敌笑着怂恿道，抱着手一副看戏的样子。
“瞧他怂包样，估计也就过过嘴瘾。”云如海说道。
“看破别说破，别难为他了。”钱重说道。
“可恶！你们休要瞧不起人，本帅哥血气方刚心胸狭窄，最受不得别人激将了……”花漫天气愤的说道。
“你真对她有意思？那我再免费赠送给你一个我亲眼证实的消息，她今天穿了黑色的胸罩，我是从她抬手拿东西时通过短袖袖口用余光瞥见的，不是肉色的，不是粉红色的，而是神秘莫测的黑色，想一想就叫人神往啊……”罗克敌低声说道。
“我能用极度猥琐超级油腻卑鄙无耻下流放荡来形容你吗，你的奇葩表现再次降低了我们刑侦三班整体男生的节操下限，虽然我们的节操本来就不是高……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这就过去证明给你们看，飞蛾是怎么灭火的，螳螂是怎么叫停出租车的……”花漫天掏出梳子把头发往后倒梳上去，露出洁白光亮的额头来，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我简直不忍直视。”钱重扶着额头叹气道。
“自取其辱自寻死路，也怨不得别人。”云如海说道。
“哎……”没过多久花漫天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怎么样了，我的大情圣？”罗克敌笑着问道。
“别提了，我还没说话呢，刚朝她笑了下，她就厌恶的白了我一眼，然后走了。”花漫天说道。
“活该。”云如海说道。
“两个黄鹂鸣翠柳，我却没有女朋友……”花漫天站在桥上，看着那湍急奔涌的流水叹气道。
“不要急，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罗克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这地方和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很像呢。”王启年环视周围群山说道。
“我记得你老家好像是在关外莽原。”钱重说道。
“是呀，小时跟着家人住在雪针岭的小县城里，后来才去的府城。”王启年说道。
第056章 测试(五)
“雪针岭我知道？离我那也不算，崇山峻岭中的天然氧吧，是有名的长寿之乡。”罗克敌点点头说道。
“我记得克敌你也是关外的吧？”钱重问道。
“是啊，林海行省，跟启年的莽原行省挨着呢，说起来我跟他算半个老乡了。”罗克敌搂着王启年笑道。
“嘻嘻。”王启年跟着一阵傻笑。
“关外是个好地方啊，群峦叠嶂苍茫绝伦，还有那里的泥石流……”花漫天说道。
“泥石流？”王启年不解的问道。
“是啊，关外的泥石流特别有名呢！一发就不可收拾，气势磅礴蔚为壮观，奔流起来就把一大片的森林冲垮，我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花漫天说道。
“呃，我住了那么久，从来没遇到过，你大概是听岔了。”花漫天说道。
“是啊，我也从没听说过有什么泥石流，关外高寒低温，一年中有大半都被冰雪覆盖，少有暴雨天气，你说的泥石流多发生南方诸省。”罗克敌说道。
“我老家周围山崖高耸入云巍峨壮丽，有大片人烟稀少的原始森林，有一条水流很急的小溪从山里流出来，我家就在溪流如圆月弯刀般的转弯处，溪水中有很多小石头，我经常在水边拣些石头玩。”王启年说道。
“那也不错嘛。”钱重说道。
“是呀，山里其实很好玩，我也很怀念从前住在山里的日子，后来我家搬到了府城，在街边上开了一家杂货店，我也没地方玩，只能天天蹲在店子里，每天都有好多人来买东西，我就坐在柜台后面，观察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从他们露出的细节推测他们的身份。”王启年说道。
“难怪你的观察力这么好。”云如海点点头说道。
“是呀，真叫人佩服。”花漫天说道。
“对了，明天的测试可能是看图寻人，三位可要好好准备下。”罗克敌说道。
“看图寻人？”云如海不明白的问道。
“我们也是无意中发现的，经过那边的仓库时，从门缝里瞧见里面的墙上贴满了素描人像，没猜错的话，大概就是要我们按图找人。”罗克敌说道。
“这个启年同学最擅长啊。”花漫天说道。
“还不知具体规则，也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王启年睁大眼睛，摇头说道。
“这个测试不好对付，会的人自然会，不会的人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钱重思索着说道，几人都表示赞同，闲聊了一阵便又散开了。
“这个家伙……”云如海看着罗克敌渐远的背影，脸上现出沉思的表情。
“刚刚你为什么拦着我不让说了？”花漫天问道。
“你是不是想说，可那些鱼明明还是活的？”钱重问道。
“是啊，明明都是活鱼，怎么可能藏有纸卷呢？”花漫天问道。
“直接从鱼嘴那塞进去。”云如海说道。
“藏在活鱼肚子里？那要怎么取出来，又没有剖鱼刀之类的工具。”花漫天说道。
“自然有法子，要不然用手撕开也行。”云如海淡淡说道。
“真够残忍的。”花漫天皱眉说道。
“我们回去吧。”钱重叹了口气，意味索然的说道。
“关于香烟的事，我查出些眉目了，这几天有个小子私底下在兜售香烟，卖的烟跟你的是一个牌子，我再去打听下他第一天测试的成绩，如果跟你们差不多的话，很可能就是他。”在回去的路上，云如海对钱重说道。
“真是可恶，想不到小偷也会来念警校，难不成是盗窃集团掺进来的沙子？”花漫天问道。
“如果真是盗窃集团掺进来的，可就不是沙子，而是傻子了，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云如海摇头说道。
“不错，正确流程应该这样的：刻苦学习成绩优秀，没有一点污迹，表现出众深得人心，得到学校领导赏识，早早的加入学生会，懂得左右逢源又善于拉拢人心，做事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为人八面玲珑见风使舵，打击对手从不使用阴谋诡计，擅长以阳谋堂堂正正将人踏在脚下，不会留下任何被人诟病的把柄和辫子，年年都拿最高级次的奖学金，然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留校从事几年行政工作后被推荐进入警界，从京城机关作为起点，又去地方一线挂职打磨几年，履历清白干净承接有序，破案干练老辣一马当先，领导满意同事放心百姓拍手叫好，是大家公认的优秀警察，职位如坐上火箭一般升迁上去。可是包括深爱他的妻子在内，没有人知道这人内心有多么黑暗，私底下竟然和臭名昭著的盗窃集团有业务往来，偷偷交换各自高层领导们的喜好……想想都觉得可怕。”钱重感慨道。
“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花漫天吃惊的问道。
“哼哼。”钱重微微一笑，心想这些只有在内部刊物才能见到的你怎么会知道。
吃过晚饭照例举行班会，大家一堆堆的坐着，表演些才艺，又与邻近的拉歌，营造出热烈活跃的气氛，散会前纪冥中宣布了第二天的测试内容，给每人发下一副人像素描画。
“寻人识人是身为警察应当具备的最基本技能，罪犯为了躲避抓捕在逃亡中往往会利用人群来做掩护，混入车站码头广场商店，必须将他从拥挤密集流动快速的人群中将他找出来，将风险降低到最小。在追捕过程中，罪犯会变换行装改变外表，钻入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排查搜寻中，罪犯会拿出各种伪造的身份证掩饰身份，需在最短的时间内分辨出来。身为警察，不但要有清醒的头脑，还要有一双火眼金睛……请大家回去后认真观察手中画像的特点，为明天的测试做好准备。”纪冥中说道。
“我开始怀念别的学校那种正经军训了，为了能在军训上有所表现，我还特意偷偷练习过：科目，正步分解动作，要求，动作标准幅度准确，一步一动，脚尖提向正前方，脚面绷直与腿成一条直线，一二一，一二一……”在回去的路上，花漫天边说边做动作演示着。
第057章 测试(六)
“你这是说，我们的军训不正经了？”钱重看他的样子有些好笑的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有些怪怪的，完全搞不清套路。我还是比较擅长那些正常军训：在太阳底下站军姿比谁更能抗晒，胳肢窝里还夹着扑克牌，踢正步的时候在脚脖子上挂块砖头，当方阵经过主席台时就会齐声高喝：领导辛苦了，为校争光……如果不想训练的话，可以假装得病中暑什么的，这方面我是最擅长的了，以前念中学时不想参加大扫除就经常施展表演才华，突然间就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就像一条被扔到岸上来的鱼，在地上弹来弹去渴望着回到水里去，活灵活现惟妙惟肖让在场的同学和老师看了都信以为真，有些心肠软眼窝浅的还会潸然流泪深表同情。”花漫天说道。
“同情你得了神经病还是被电打了？”钱重问道。
“不是不是了，他们以为我得了疟疾打摆子，搀扶我到保健室休息，在那我还遇到一个大冷天穿裙子患上感冒的妹子，为了博得她佳人一笑，我在她面前一口气吃下一整盒十支装高级强壮滋补剂海龙蛤蚧精。如愿以偿的俘获了她的芳心，还得了一周的假期调理身体。”花漫天说道。
什么，这俘获芳心也简单了吧，表演吃东西？这个我也擅长啊。钱重心想道。
“可惜啊，生活尽是琐屑和细碎，渐渐的我们有了分歧和争吵，她喜欢高声朗读外语，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留洋出国去海的另一边，我爱闷着头做数学几何题，热衷于在虚拟的空间中画辅助线，她指责我不懂风情，我埋怨她刁蛮任性，上了一天的课累得要死，放学后还要听她唠叨班上那些鸡毛蒜皮的无聊事情，我们的心越来越远，我们的身体伤痕累累，她泪如雨下可于事无补，感情的事终究是没法子勉强的，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散了晚自习，她跳上邻班男生的自行车，可那男的怯弱无能没有掌住方向，车头一拐两人摔在泥泞的路上，我没有过去帮忙，只是站在雨里故意不打伞，任雨水从脸上流下，异常平静的看着他们披头散发十分狼狈的从泥坑里爬起来，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消失在茫茫雨夜，自那以后我就算是真正长大了，帅气的脸上也不再生青春痘，变得嫩滑光洁吹弹可破……一年又一年，雨后的阳光明媚而温暖，我桀骜不驯的瘫软在窗台上晒太阳，楼下低年级的学生弯着腰低着头忙着打扫卫生，沾染雨珠的野草在风中微微颤抖，娇艳的花骨朵儿在草丛里做着广播体操。青葱岁月的爱恋仓促又茫然，甜蜜又哀伤，来去如风没有痕迹，舒卷像云不可捉摸，我们甚至都没有举办正式的仪式，看着对方的眼睛郑重其事依依不舍的说一句我们分手吧，或是胆怯，或是羞涩，或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左右了我们的心扉，我们都欠彼此一句你是个好人……她哭湿了枕头巾，一边擦眼泪水一边在粉红色的日记本上写字：再见了，整个高中时代里我最最喜欢的白衣少年，我真是个大笨蛋，等我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喜欢你的，已经太迟了，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此后岁月，愿我们彼此珍惜各自静好……而我呢，则至今还保留着那个装药的空盒，开口处装着磁铁，合上时会发出啪的一声响，我拿它做了多年的文具盒，每当看见它我就会想起过去，想起自己吞蛤蚧精的豪情，想起装病不去参加大扫除的惬意日子，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真怀念啊……”花漫天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回想往事脸上露出悠然之色。
“哎……你这一波煽情的高考作文，虽然收尾有点跑题，可就冲这份情怀，我也给你满分。”钱重叹息一声。
“哈哈，要不然我明天在老师面前表演下羊癫疯犯了？让你们见识下我精湛的演技，如果十分钟后我没能自己爬起来，可能是真的得了羊癫疯，自从那时一口气吃了十支蛤蚧精，有时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花漫天说道。
“没事，对付羊癫疯我最擅长了，先用臭袜子塞进你嘴里，然后用棍子狠狠敲你的头。”钱重说道。
“明天的测试我放弃了。”云如海用手将画纸揉成一团说道。
“怎么了？”钱重惊讶的问道。
“我有脸盲症，这画记不住的。”云如海说道。
“脸盲症？”钱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病。
“嗯，很难记住人们的长相。”云如海说道。
“这么说，你也记不住我们的样子，看见胖子以为是我？”花漫天问道。
“倒没那么严重，只是短暂见过的人，很快就会忘记。”云如海说道。
“我看可以去找王启年帮忙，你就是给他弄十副人像，这家伙也能给你记住。”花漫天说道。
“不必了，不想麻烦别人。”云如海回绝了。
“要不然，把你的给我试试？”钱重说道。
“算了，明天我随便蒙一个。”云如海说道。
“不碍事，其实我也不擅长这个，到时候找到是运气好，找不到也只能蒙。”钱重说道。
“行吧。”云如海也就不再推辞，把自己揉成一团的那张画纸给了钱重。
众人回到住处都在灯下研究起自己领到的画纸来，钱重先把云如海的那张画揉开，仔细的研究寻找细微的特征，再又对比着自己的进行记忆，下发的素描大多构图简单用笔粗犷，他也没有把握，只能尽力而为。
早饭过后，大家按照规定空手走进贴满素描画的仓库中，在时限内凭借记忆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画像，找到后写下编号交给老师，如果与领到的画像编号一致，就得到相应分数。那些贴在墙壁的素描画，密密麻麻整整齐齐一张张的挨着，一眼望过去只怕有几千张，要想在这么多的画纸中找到自己曾经见过的那张，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第058章 闲暇(一)
随着一声口哨响起，测试开始了。学生们纷纷涌到墙下仰起头观察。钱重也被簇拥着挤在人群中，这些素描画像都极为普通，没有痣、伤疤、刺青或者其他什么特殊标志，只能通过五官比例，头发样式，面部表情以及素描中隐含的神韵气质来进行判断，他的脖子都要抬断了，也没有找到一眼就能确定的，有几幅似曾相识的他都记下编号，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超过时间可就没分了，必须速战速决，最起码要把所有的画像都浏览一遍，没有十足把握只能根据印象勾选了。
“他三大爷的……”等钱重垂头丧气的出来时，花漫天和云如海早在外面等他了。
“这种变态测试，也只有王启年那种变态才能答对，我也是随便瞎蒙的。”花漫天安慰道。
“也只能这样了，估计是没戏。”钱重沮丧的说道。
“我们又不是神仙，哪能七十二绝艺项项都精通……”云如海正说着话忽然间停下，拿眼睛轻瞟了一眼刚刚走过的学生。
“怎么了，你相好？”花漫天问道。
“那是你家远房大表哥。”云如海戏谑的笑笑。
“胡说，我怎么不知道？”花漫天说道。
“就是这家伙了，没错的。”云如海看着那人身影说道。
“你是说，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钱重说道。
“就是这个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穿了件脏兮兮惹人嫌的套头羊毛背心的家伙偷了我们的宝贝，还耀武扬威旁若无人的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路过，叔可忍嫂子不可忍。还等什么，花爷我现在正憋着一肚子的邪火，刚好拿他发泄。”花漫天解开脖子前的衣服扣子说道。
“你想干什么，大庭广众白日宣淫？”钱重皱眉道。
“干什么，自然是上去揍他一顿啊，你们两个只管架着他的胳膊，打人这种重体力活就交给我吧。”花漫天说道。
“打他有用？得想办法把烟追回来！不着急，我们被关在这破地方，有的是时间。”云如海说道。
“这家伙要是落在我手里，非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乒乓球打。”花漫天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上回不是说，要用碾子碾他的吗？”钱重问道。
“不耽误，先把脑袋拧下来打球打，前三板快攻，后面跟着拉弧线球，打输了的人去推碾子，赢的人坐等喝汤。”花漫天说道。
“吃饭前别说这些恶心吧唧的玩意了，叫人没了胃口。”钱重说道。
农庄里的军训不算轻松，上午一般是各种能力测试，下午则安排一些农活劳作，喂鸡喂鸭喂猪，劈柴挑水修补农具，去附近山林里干些体力活。下过一阵雨后略微有些凉意，可太阳升起来又闷热起来，这天学校组织学生去荒山上剁坡割草。
“大家以寝室为单位，赶到指定区域割草，活儿不算多很快就能干完，率先做完通过验收的便可以回来吃饭了，要是镰刀不快的可以去磨刀石上磨一磨，莫道不菲砍柴工嘛。”纪冥中一边分发镰刀一边说道。
“镰刀锋利不长眼，请务必小心使用，不要当成玩具玩耍，不小心割伤自己的去医务室包扎伤口打消炎针，要是把同学弄伤就等着接受处罚。”杨断说道。
“呃……这杨老师说话可真直接。”花漫天拿着镰刀，只见刀刃雪亮映出浅浅的人影来。
“不这么说，只怕大家不当一回事。”钱重说道。
“还挺锋利的，忘记带刮胡刀了，正好借这玩意使使。”云如海说着往脸上抹了点水，挥动镰刀刮起脸来。
“呃，这……”花漫天看着云如海大马金刀踩着半块石头，在那毫不在意的用镰刀刮脸，露出惊讶的神情。
“看什么，没见过刮胡子吗？”云如海见花漫天盯着自己，不悦的说道，他脸上生着络腮胡，刮完后伸手摸了摸光滑的脸颊觉得很满意。
“好主意，我也刮一下。”水乘舟看了看说道。
“你脸上不是没胡子么？”花漫天问道。
“谁说我要刮胡子，我是脱毛膏用完了。”水乘舟说着卷起裤腿，用镰刀刮起自己的腿毛来。
“走，赶紧走，谁要问我认不认识这两人，我就用镰刀给他剃头发。”花漫天拉着钱重离开了。
割草的地方不远，就在附近一处山窝里，虽然已经是深秋，可这里依然是一片绿意盎然，草木相间绿影扶疏，翠草滴翠繁花争艳。此时太阳尚未完全升起来，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植物气息，那是山间秋日里独有的味道，萧索，衰败，枯萎，腐烂，多种气味混合在一起。树林里偶尔会传来鸟雀唧唧啾啾清脆婉转的鸣叫，那些宽大的草叶上还有夜里凝结的露珠，被阳光一照犹如一颗颗浑圆闪亮的珍珠。
太阳越升越高，越过了无数枝头终于从灰暗的森林中爬到了天空，那些明亮的光带着微微的暖意，滚动荡漾的薄雾慢慢消散，各种虫子开始苏醒，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有的从黑暗的洞穴里爬出来活动身体寻找食物，有的则趴在草茎上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217寝室的众男生没时间欣赏这些花花草草，按照寝室大致分出范围来，他们负责的区域就在土坡边，那些细小的野草把根深深扎进地里，延展伸向四面八方，一株株在野地里随风招手摇曳生姿，他们要在天气没炎热起来尽快完成劳动任务。
“就这么一小片吗，哥就是眨巴下眼睑就能把这些小家伙收拾掉了。”花漫天以前从未干过农活，如今握着镰刀十分兴奋跃跃欲试。
“既然你这么能干，那么能者多劳，这块大的就交给你了，我去那边。”云如海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负责那几棵野板栗树，你要是割得快，等下做完了还可以过来帮我。”钱重狡黠的笑了笑。
“……”水乘舟默不作声的去割自己选择的区域了。
第059章 闲暇(二)
“小尅死嘛……毛毛雨湿湿碎，看哥给你们表演狂风吹细雪，野狗吃葡萄，那都不带一丁点夸张的成分，我这多功能大型联合割草机的称号可不是吹出来的。”花漫天往自己手板心里吐了口吐沫操起镰刀开始收割起细小的野草来，那些小草虽然柔弱却韧劲十足不受刀力，一刀挥下去只有极少的能被割断，只有一手抓着草茎一手用刀斩断草根才能有效将它们割除，加上草丛里还有不少石头，树根，土块等杂物，割起来就更加吃力了。
“哎哟哟，我的处男腰啊要断了……还说什么轻松好玩，骗子，大骗子……”花漫天弯着腰割了一阵就吃不消了，扶着一棵歪脖子树，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腰身。
“你不是号称大型割草机么，怎么滴，这么快就没油了吗？”钱重嘴里叼着一根草茎，蹲在不远处笑嘻嘻的问道。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莫立旗、立旗被人骑，古人诚不欺我！”花漫天哭丧着脸说道。
“呵呵，你啊，三分钟的热情，我早就预料到了。”钱重蹲在地上慢悠悠的挪着碎步子，他的法子虽然笨拙些，但损耗较小没那么累。
“可恶，你看着这些杀千刀的小草儿，一个个扭腰扭屁股，带着挑衅又戏谑的笑容，仿佛在对我说：今天天气好好，小哥哥快来玩呀……”花漫天说道。
“还行，还有力气贫。”钱重点点头说道。
“我要参加正常的军训，盯着烈日站军姿，嘴上夹筷子，胳肢窝里夹扑克牌，满脸是汗也不许擦，动一下就会有帅气的教官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我，实在顶不住就可以假装中暑晕倒，把事先含在嘴里的洗洁精肥皂水吐出来，喷教官一身的白沫儿……”花漫天说道。
“漫天，你丢人不丢人，做这点事情就喘的跟狗一样，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给我刚起来硬起来！”云如海听到花漫天的哀嚎，不满的说道。
“我当然是男人，我不等不靠不喊不叫，我刚！我硬！我砍！我剁！看我的旋风无敌斩、十字光波卷……”花漫天擦擦汗，只得再次投入到割草战场中。
“这割草啊，最大的乐趣就是永远不知道你脚底的这片草丛里会冒出什么来，随时给你带来意外的惊喜，目前我已经见到了两只花纹斑斓的蜘蛛还有它们花白雪亮的扑虫网，半边枯草做的鸟窝和一些野鸟蛋壳碎片，一条饿得满脸菜色出来遛弯的菜花蛇，两个装修简单的蚂蚁洞，一条瘸了腿蜥蜴，两只大眼蛤蟆，和几朵长在腐烂木头上跟我装什么仙草、不知道是啥玩意的伞状植物……”将自己辖区的杂草除干净后，钱重坐在土垄上脱掉鞋倒了倒里面的小石块。
“我比你好点，就是这吸血的蚊子有点烦，一窝一窝的像云彩般漂浮在我周围，咬了我一身的包，妈的……我自己都没吃饱，还要喂它们。”云如海瓮声瓮气走过来说道。
“不好啦不好啦，这土堆里好像又有一个蚂蚁聚居区，哎呀，小家伙还咬我！”花漫天跳起来说道。
“喊什么，踩死他们不就得了。”云如海皱眉说道。
“可是，我这人啊，心软，善良，慈悲，仁爱，没驱赶过苍蝇，没吓唬过蟑螂，连半夜有蚊子叮我，我都舍不得打它们，顶多也就是轻轻的把它们捉住，放进胖子的蚊帐中……”花漫天不好意思的说道。
“靠，我还以为蚊子家跟我有仇，总跑来咬我，原来是你这混账玩意在捣鬼！合着白天我好不容易抢到的饭都白吃了，到晚上都捐出去了，都不带过夜的！”钱重气愤的说道。
“你胖嘛，就当是间接减肥吧，医生都说了，义务献血有助于血液再生，加速血细胞的生长，降低血液粘稠度，预防脑血栓冠心病，健康得不得了！”花漫天说道。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咯？”钱重冷笑道。
“感谢就不必了，但是你要帮忙割下草，我心里也极为感激的。”花漫天咧嘴笑道。
“我他妈真想感谢你祖宗八辈外加三代以内直系亲属！感谢那些借了你钱不还假装失忆的好朋友！感谢那些收到你情书后微笑着说你是个好人的女孩子……”钱重气愤的说道。
“胖子，我觉得你话里有话，言外之意大有深意啊！”花漫天说道。
“别闲聊了，快点去干活，一鼓作气搞完。”云如海挥挥手说道。
“哎，好吧，为什么我滴命这么苦啊……”花漫天只好抡起镰刀继续割草去了。
“我捡了些野板栗，你要不要吃？”钱重用脚踩着带有尖刺的果实外壳，用镰刀将里面板栗掏出来，吹了吹上面的毛递给云如海。
“还不错，清香甘甜。”云如海用槽牙咬开，边吃边赞道。
“我拣到了些可疑的碎骨头，你们看，这些碎片含钙丰富能冒气泡，我拿回去研究一下，如果是人类骨骼的话，这里说不定就是个远古的分尸现场……”水乘舟走了过来，拿着一块造型奇异的可疑物品伸出舌头舔了舔说道。
“咕噜……”云如海将一枚板栗囫囵吞了下去。
“我再去附近寻寻，看还有没有散落的。”水乘舟说着离开了。
“漫天，加油，我们等你一起回去。”钱重将手拢到嘴边，朝还在太阳底下干活的花漫天喊道。
“要死了要死了，这次真的是要死了……”花漫天全身脏兮兮狼狈不堪的拖着镰刀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草堆上。
“怎么又过来了，快去干活，你这小鬼，别跟爷偷懒耍奸装可怜，当心我用皮带抽你！”钱重笑嘻嘻的说道。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怕不是个废物吧，亏你还一身的腱子肉，白瞎了。”云如海皱着眉说道。
“不用怀疑，他就是个废物，还是不可回收的那种。”钱重笑道。
“我太难了，手上脚上全是水泡，又累又饿，我想做个没人管的废物，让我去死吧……求求你们了，发发慈悲吧，发发善心吧，妈妈，我要妈妈……”花漫天擦擦脸上如下雨一般的汗珠，他汗流浃背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第060章 闲暇(三)
“哭哭啼啼的跟个妈宝似的，你以后可是要当警察的人，一点小事就妈妈妈妈的叫，丢人不丢人？”云如海说道。
“人家不要做勇敢的小男生，人家要当爱哭的小女生，呜呜呜……”花漫天说道。
“喝点水休息下，我们这边都割得差不多了，等下过去帮你。”钱重说着递水过去。
“真是够了，谁叫你自己要逞能，还特意挑一块地形复杂的，我还真以为你以前干过这，有经验呢。”云如海说道。
“休息下就好，你看咱们的女生不也做的挺好的么，我们在这坐了半天，也没听到她们那边传来抱怨。”钱重说道。
“哼，那是她们土地平整面积窄，所以比较轻松，我那一片，全是树根和碎石，我的镰刀都砍缺口了，到后面完全是硬生生的用手在拔，那些失去了遮蔽的古怪昆虫，一个个爬到我身上来咬我，慌乱中我踩到一条手指粗的蚰蜒，好家伙，它受到惊吓一蹦三尺高跳到我手上张嘴就咬，只听到我发出了夜枭一般凄厉的惨叫，好不容易才把它吓走……”花漫天指了指手上高高隆起的肉包。
“夜枭的叫声……太狠了，你别把它给吓死。”钱重说道。
“这玩意毒性不是很强，用清水洗一洗就没事了，别骄里娇气大惊小怪的。”云如海瞧了瞧说道。
“就这荒地本就是他们的家园，你惊扰到他们，被咬是正常的。你要再被这些毒虫咬到，千万不要慌张，找个视野开阔通风阴凉的地方躺下。”钱重说道。
“这样能解毒？”花漫天问道。
“这样我们收尸方便点，哈哈……”钱重笑得无比开心。
“哼……你们都是坏人，不但不帮忙，还说风凉话，我干活去了。”花漫天气愤的说道。
“别生气了，不就是割草吗，人多力量大，走。”云如海和钱重站起来，与他一齐去动手，没用多久就完成了。
“真没想到，这些小草看上去柔弱无助，可要收割起来，不是一般的累……”花漫天看了看劳动成果，捶打着自己的腰感慨道。
“是啊，世间万物都有它自己的生存法则，刚强也好，柔弱也好，只要能活下来，就很厉害了。”钱重点点头。
“这地方的气候环境倒有些古怪，已是深秋季节了，这里的野草还这么青绿茂盛。”云如海说道。
“我在那边山坡前还发现了几颗野生的浆果树，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边看见。”水乘舟转了一圈走了回来。
“浆果树，听上去好像是可以吃的样子。”花漫天眼睛一亮说道。
“那也得看看是什么品种，野外的东西别随便乱吃，如果有毒可不是闹着玩的。”钱重担心的说道。
“那种浆果我以前见过，在我家乡很常见，是可以吃的，不过数量并不多。”水乘舟说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先过去看看，摘点叫胖子先尝尝，他身体强壮，应该不会有事。”花漫天说道。
“靠，我得罪你了，亏得我还帮你割草，你真是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白眼狼。”钱重骂道。
“别担心，万一你中毒了，我会一个箭步背起你，去河边上用清水洗胃的。”花漫天笑道。
“我他妈的谢你了啊，感谢你祖宗八代！”钱重骂道。
“就是这里，你们看。”水乘舟带三人来到树底下。
“就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我不想折腾。”云如海抬起头来看了看表示没兴趣。
“是啊，还不够补充我爬树过程中消耗的卡路里。”钱重砸吧着嘴说道。
“说什么呢，蚊子再小也是肉，别拿豆包不当干粮，聊胜于无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花漫天倒是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那你爬上去吃呗，反正我是没兴趣。”钱重说道。
“哼，等下我摘下来你可别找我要。”花漫天说道。
“找你讨东西吃？我做人还是有原则的。”钱重说道。
“你有啥原则，我亲眼看见你拣掉在地上的碎饼干吃。”花漫天说道。
“我那是体谅农民伯伯种地的辛苦，不想浪费粮食，勤俭节约是光荣美德！”钱重说道。
“这种树很好爬，不用费太大的力气。”水乘舟不理他们的争吵，一个雀跃窜到了树上，很灵活的爬了上去，
“你们两个大块头就在树底下待着吧，我给你们表演下什么叫做灵猴上树，呀嘿……”花漫天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搓了搓手，也开始爬起树来。
“水水这架势，以前在家里应该是经常爬的，至于漫天嘛，也就是一股子血勇之气。”云如海仰着脖子说道。
“嘿嘿，我以前爬树也是一把好手，只是这些年技能生疏了，希望这家伙手一滑跌了下来，把屁股摔成八瓣，我就好喜笑颜开拍手称快。”钱重抬起头笑道。
“你们在那嘀咕嘀咕的说什么呢，像是农庄的小母鸡一样，我跟你们说，爬树的关键就是你必须双脚发力，紧紧夹住它……我以前在学校里，可是爬竹竿的高手，呃，我的天啊，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树上凸起的树杈冒犯了，并且隐隐领悟了摩根定律的真意……”花漫天抱着树哼哧哼哧的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车，我也是醉了。”钱重叹气道。
“你们尝尝，味道还是不错的。”没用多久，水乘舟就从树上摘下了不少的浆果，掏出一把给二人吃。
“酸甜酸甜的，滋味是不错，就是不管饱。”云如海吃了点说道。
“味道不错嘛，水分很足，这玩意就是给我来一箩筐，我也能毫无压力的吃下去。”钱重说道。
“漫天，你在上面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不要做奇怪的事情。”云如海喊道。
“我没有做奇怪的事，我就是有点累，想歇歇脚。”花漫天说道。
“歇个屁啊，人家水水都下来了，你行不行，不行就赶紧下来，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晚了就错过饭点了。”云如海说道。
第061章 闲暇(四)
“来了来了，呀嘿，你们要吃点吗？”花漫天也跳下来树，手里握着一把揉汁水四溢果肉模糊的浆果问道。
“算了，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们收拾收拾回去了。”云如海看了一眼嫌弃的说道。
“吃吧吃吧，吃个饱，哥这次绝不会抢你的。”钱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结束了一天训练后，晚上还要围坐着开班会拉歌，比较空闲的时候是在饭后。
“胖子，在干嘛呢？背着手像是个退了休的班干部。”这天吃过饭后，钱重在庄内散步，花漫天跑来说道。
“没干嘛，吃了饭消消食，虽然我根本就没吃饱，肚子里也没什么食物好消化。”钱重说道。
“我听说有人在这小溪里抓到了鱼，对门寝室的还去山里捡了蘑菇之类的野货，咱们是不是也该想点办法加强营养，不然非得饿死在鬼地方。”花漫天搓着手说道。
“抓鱼？你会吗，捡蘑菇？你认得哪些是无毒的吗？这些人都是凭本事吃饭，咱能有什么办法？”钱重问道。
“你捅过蜂窝吗？”花漫天问道。
“咋没捅过，胖爷的童年可充实着呢，上树下河撵鸡追狗打鸟捉鱼摘邻居家的橘子，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情没做过，捅蜂窝不过是滚滚长河中一朵微不足道的小浪花……”钱重洒然一笑傲然说道。
“那太好了，我在后坡泥地里捡酸浆果子时，无意中发现树杈上吊着一个大蜂窝，听说里面有很甜的蜂蜜，苦于没有技术和资金，一直没有付诸实践。既然胖哥经验丰富胆识过人，那咱也搞点尝尝？”花漫天舔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搞点？你知不知道这一搞会搞出人命来，山里的野蜂毒性极强，我可不想被蛰成狗熊。”钱重皱眉说道。
“试试嘛，我知道你在这方面肯定是专家，捅蜂窝这种技术活不找你找谁呢。自从来到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破地方，我每天都吃不好睡不香，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为了能活下去都沦落到去树林里捡地上的烂果子吃，这放在以前，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我是真的饿怕了。这农庄饭堂的饭菜跟猪食一样难吃，可还是被那些无耻之徒抢吃一空，去的晚了连菜渣饭粒都不剩，连剩饭的木庞桶都被他们舔得干干净净，比洗过的还干净。重哥，我好饿啊！”花漫天凄凉的哀嚎道，他悄悄带来的零食早吃完了，如今只能饱一顿饥一餐，那饱满强壮的胸肌也比刚来时瘪下去不少。
“有什么好哭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学校把我们放在这里军训，不就是为了锤炼我们的身体和心智吗？”钱重中学就在学校寄宿，对于食堂的饭菜早已习惯，倒也还能接受，而且他早年间就自创出饭点奔袭之术，基本都能抢到饭菜。
“七舅姥爷他外甥女的！这军训可把我们给折腾掺了，每天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猪少，干的比驴多……假如有一天我能活着离开这困住我们灵魂的无间地狱，我一定要痛改前非大彻大悟，坚持每天睡前拉扯韧带打坐冥想，用牛角刮痧片拍打脚底板活血祛瘀，拿莽牯朱蛤的尿和天山冰蚕丝的屎做成的面膜敷脸排毒养颜，暗中观察在本子上记录下身边朋友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学会感恩健康饮食，阅读励志散文摘抄经典语句，只吃一分熟的牛排和身高一米八七的鲟鱼产的鱼子酱，手撕借枕头上位的妖艳贱货，脚踢扔手表诈骗的抠脚大汉，铲屎喂狗周游列国，投身慈善热爱和平不浪费粮食，寻找灵肉合一天人感应能劈一字马的软妹子做女朋友，逛街时尽量不去偷瞄那些大胸脯的女孩……”花漫天忿忿不平的念叨着。
“唉……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这熟悉的味道这感人的腔调，真像我一个朋友……”钱重叹气道。
“是吗，我骄傲！像谁来着？”花漫天笑道。
“以前读书的朋友，你身上这股子叫人忧伤蛋疼的烦人劲，跟他挺像的，不过你是低配版的，他怂，你比他更怂！”钱重说道。
“甚！我怂？我哪里怂了，你怎么能红口白牙随便污人清白呢！”花漫天不服气的说道。
“你哪里都怂！不说这些了，把阿海叫上，我们去上山看看，不是所有的蜂子都产蜂蜜的。”钱重说道。
“这家伙估计又在溪边看转盘子，人家哪里怂了，只是比较好讲话而已……”花漫天不服气的说道。
两人走到磨坊那，果然看见云如海独自站在桥上，正望着潺潺溪水发呆，花漫天过去把情况一说，他欣然同意。
农庄后有很多陡峭的山岭，比起旷野要更有生气，岭中生长着茂盛粗壮的树木，苍劲笔直的挺立着，枝蔓树梢彼此交错，枝叶密密匝匝连天相接编织成宽阔巨大的树冠，遮蔽了阳光，只投下大片明暗交汇的不规则阴影，地上长满一丛丛或青或黄的植物，低垂着如羊齿如利剑的叶子，树的根部缠绕着无数扭曲蔓延的藤蔓。
地面潮湿阴凉，覆盖着松软厚实的苔藓，掉下来的枯枝早已腐烂，长着满了伞蕈，树菇，乳蘑，蛇菌，线孢一类的菌类植物，有的独自生在在阴影中，有的蜷缩在树根下，有的聚成一团，有的乳白灰暗，有的颜色鲜艳，分不清有毒无毒，形态各异煞是好看，呼啸的风从山顶席卷下来，将凝固在菌盖上的水珠吹落，行走其间犹如穿梭在幽静沉寂的夜色中。无数叫不出名字的昆虫穿梭在这夜的王国，飞行爬动忙忙又碌碌，或是寻找着食物与爱情，或是奔向死亡……
树林中一处向阳的坡前，一棵形状古怪完全嶙峋的树上，果然挂着一个形状巨大的蜂巢，远远望去像个装满了东西吊在半空中的袋子，走近仔细一瞧，会看见上面黑麻麻的爬满了蜂子，扇动着半透明的小翅膀，忙忙碌碌进进出出。
第062章 闲暇(五)
“就是这，里面应该有咱们想要的蜂蜜吧。”花漫天指着蜂巢说道。
“我看洞口挺大的，你不如把脑袋伸进去瞧个究竟。”云如海说道。
“我才不会上当，你们又想骗我做猪头肉给你们吃。”花漫天说道。
“呵呵。”云如海笑了笑。
“咦，胖子呢？刚刚还在后面的。”花漫天回头一看却没看到钱重。
“大概是跑到树林里去尿尿了吧。”云如海说道。
“要不然我去找找他？”花漫天问道。
“这会儿上哪去找，你喊一嗓子看看。”云如海说道。
“塞班！塞班，你去哪里了？塞班！”花漫天故意扯着粗嗓门喊道。
“叫你喊胖子，你喊塞班干什么？”云如海皱眉问道。
“塞班是我最心爱的狗狗，我好担心它，它跑到林子里去了，我怕它迷路啊！塞班！塞班……”花漫天喊道。
“你这家伙发什么神经，又是在演哪个破剧本的傻叉角色？”云如海问道。
“喊什么喊，想把农庄的人都喊来么，我们这是狼多肉少，僧多粥少，还须高调做事低调做人……”钱重说道。
“你这小冤家去哪里了，人家找你找得好苦，呜呜……”花漫天拉着钱重的胳膊摇晃着问道。
“别跟哥整青春偶像剧那一套玩意，你这丑货，恶心！”钱重甩开花漫天嫌弃的说道。
“我们还是赶紧做正事吧，速战速决。”云如海说道。
“说的也是，胖子，你看，这就是我说的蜂巢。”花漫天说道。
“呀，这种野蜂是产蜜的，连蜂巢也是好东西，这回咱们算是发横财了。”钱重用衣服遮住脸走近些透过缝隙观察道。
“好家伙，比上回来还要热闹了。胖纸，吖海，我们是先活动活动身子拉伸一下韧带，还是直接甩开膀子上？”花漫天擦擦嘴边流出的口水，迫不及待的问道。
“上什么上？上去送死啊？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刺，你别小看这些毫不起眼的小家伙，他们要是一哄而上，我可以保证，我们三个都会被活活蛰死。”钱重冷笑道。
“我们可以跑到溪边去，躲进水里。”花漫天说道。
“太远了，我们绝对跑不赢这些会飞的家伙，在半路上就会叮成爆米花了。”钱重摇了摇头。
“不错，我见识过野蜂的毒性，哪怕只是被一两只蛰到都不得了，要是脸被蛰了，会肿的跟猪头一样。”云如海说道。
“是在下冒昧了，考虑不够周全，那依你们说该如何是好？”花漫天问道。
“别学古代人说话，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藏身之所，只能全副武装了。”钱重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没发现理想的地点。
“对付这种野蜂，最好的办法就是烟熏火攻，收集些枯枝败叶在上风处生火，能收到奇效。”云如海用手指了指说道。
“不妥，这里山势绵延不绝，漫山遍野都是衰草干柴，又值这种天干物燥一点即燃的季节，万一不慎起火必定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后果不堪设想，局面难以控制，决不能冒这种险。”钱重看着山间层层叠叠的矮草高树说道。
“火攻不行，水攻呢？”花漫天问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山下的小溪离得太远，而且浇几桶水上去也不顶用，这种宫格蜂巢修建巧妙，本身就能防水避雨。”云如海说道。
“火攻不行，水攻无用，那怎么攻？难不成我们就这样铩羽而归，三过家门而不入，两看蜂巢而不取，呆呆看着美食却束手无策，只得白流口水干着急吗？”花漫天着急的问道。
“土攻。”钱重蹲下去伸出手指插入泥土中，然后拔出来看了看说道。
“土攻？”花漫天好奇的问道。
“这里地面覆盖的土，多是枯枝败叶腐烂形成的比较松软，在这挖个深坑。把我们的衣服集中起来穿在一人身上，保护好头脸，拿树枝将蜂巢捅下来扔进坑中，把土回填上去闷上几天……”钱重还没说完就被花漫天否决了。
“不行不行，决不能等几天，江湖上已经有好几拨人瞄上这宝贝了，飞仙岛的白云城主，万梅庄主的白衣剑客，金钱帮的上官帮主，蜀中唐门的明月夫人，孤洁高雅的七绝妙僧，明盛的创始人盗帅，幽灵山庄的老刀把子……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抢在这些人的前面。”
“可以水火土三管齐下，在挖开的土坑底点堆小火，等把蜂巢扔下去后盖上土，再从上面浇水，要不了多久的时间。”云如海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行动起来，我知道茅房背后放着铁锹，挖坑这种事我最擅长了，中学时就坑过不少人。”花漫天急不可耐的说道。
“慢着，先分下工，把主攻人员确定下来，谁去捅蜂窝？”云如海问道。
“这个嘛，当然是……”花漫天愣住了，云如海高大魁梧身躯伟岸不消说，钱重和花漫天也是生的健硕壮实，把大家的衣服都穿上这种事可不大好办，三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寝室里最廋的水乘舟。
“捅蜂窝？”他们找到水乘舟时，他正在用卷尺测量自己剪下来的指甲长度，找地雷测试结束后，大家经常吃饭时相互帮忙占座，关系也比从前融洽了很多。
“比胖子的肚子还要大呢，装满了蜂蜜，事成之后也有你的一份。”对于花漫天的形容，钱重哼唧了一声，表示不满。
“这样的话，那好吧，不过我只穿自己的衣裳。”水乘舟说道。
“你还嫌弃啊，我们也是经常洗澡换衣服的，一身刚毅浑厚的男人味。”花漫天说道。
“你带的衣服够不够？要是防护不全被叮上一口可不得了。”钱重担心的问道。
“这个我自有办法。”水乘舟说着把晾着的毛巾取下挂在脖子上。
做了简单的分工，花漫天和钱重负责挖坑，云如海拎着铁桶去溪边提水，水乘舟把自己的长衣长裤整理出来装在背包里，背上包走到树林里换好衣服，等他穿戴整齐走出来，前期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
第063章 闲暇(六)
“好家伙，你把冬衣都带来了啊。”花漫天看着水乘舟全副武装的走了过来。
“要待这么久，担心天气变冷，所以多带了些衣服，我比较怕冷的。”水乘舟解释道。
“撞下来后不要着急过去，等蜂群散开些你再动手，注意保护好口鼻眼睛。”云如海递给他一根粗壮的树杈。
“小心些，这野蜂毒的很。”钱重也叮嘱道。
“我知道，以前我就吃过他们的亏。”水乘舟掂了掂手里的树枝点点头。
“小蜜蜂具有两大我们人类没有的优点：勤劳善良，聪明勇敢。它们为了保护蜂巢，可以不惜牺牲性命，用身体做为武器去和强大的敌人作斗争。而愚蠢贪婪软弱自私的人类，永远不会为了房子去拼命，只要拿到了高额拆迁补偿款，他们就会乖乖搬出来，喜滋滋的用吐了口水的手数那一叠叠沾满血泪的钞票，任那些冰冷无情的悠锤车挥动铁球把曾经美丽的家园砸得稀烂，镶在相框里的全家福从墙上跌落摔的粉碎，碎玻璃渣子撒了一地却没人收拾，孩子们捂着脸无声的啜泣，写满心情的日记本忘记拿出来了啊……”花漫天感慨道。
“行了，不要动不动就煽情，做这些虚伪可笑毫无益处的道德文章。”钱重及时制止了花漫天的长篇大论。
“水水，白盖如新倾盖如故，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这是我用胖子的袜子改造的防护手套，你把它戴上，想象着我在身边保护着你。”花漫天说着拿出一双脏兮兮的手套来。
“窝草！我就说，我的袜子怎么老是无缘无故的不见了，原来是被你这家伙拿去讨好别人，害我总是偷阿海的袜子穿。”钱重不满的说道。
“……”云如海表示无语。
“不用担心，我有秘密武器。”水乘舟接过手套戴上，又拿出一根毛巾缠着脖子上，那毛巾污浊不堪发出浓郁刺鼻的汽油味道。
“这个办法好，据说汽油味能驱缝。”云如海赞道，却不知他是从哪里弄到的汽油。
“这玩意到底要怎么吃呢？”花漫天看了看蜂巢问道。
“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巧，说到吃我还是有发言权的，石板烧烤怎么样？”钱重提议道。
“我看行，我们下山去准备。”云如海说道。
事不宜迟，钱重小心的趴在地上伸手在坑底点了火，下面铺着些许干草枯叶，又把装满水的铁桶摆在旁边，收拾妥当与云如海花漫天退到山坡下等待。
水乘舟端着粗树枝，摇摇晃晃如同一头笨重的狗熊走到蜂巢前，这些小生命还不危机来临大难当头，依旧悠闲快活的飞动着，或画下圆圈，或舞出八字，或像被胶水粘住一样停在空中不动。
水乘舟也顾不得去欣赏这些，他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树枝朝着蜂巢与树的连接处狠狠撞过去，那吊着的蜂窝剧烈的晃动起来，如黑云一般的野蜂从蜂巢中嗡嗡嗡的飞了出来，他赶紧蹲下去蜷缩着身子，等到蜂群稍微散开些，又站起来继续撞击，如此反复几次后蜂巢终于被撞掉下来，他赶紧用树枝挑起蜂巢扔进挖好的土坑中，用铁锹将挖开的坑重新填上，又提着桶把水浇在上面，这才算是大功告成，那些失去了家园的野蜂久久没有离去，在附近盘旋着，寻找着……
钱重他们下山后也没闲着，在庄外的荒地上升起火堆，捡了些石头搭建个简单的灶台，将一片平整的片岩架在火上面烤。
“火车行到伊都，阿末伊都丢，唉唷磅空内。磅空的水伊都，丢丢铜仔伊都，阿末伊都，丢仔伊都滴落来……”花漫天快活的哼着歌，掏出几个小纸包放在石头上，盘上腿席地而坐，一副坐等开饭的架势。
“这些纸包里是什么？”云如海问道。
“盐和辣椒粉，还有些吸满了香油的袜子，用的时候再拧。”花漫天说道。
“窝草！”钱重咒骂道。
“这些玩意你从哪里弄来的？”云如海打开一包见里面果然装了调料。
“食堂后面灶台上，半夜的时候饿醒了，到处找吃的，无意间发现的，舔一口盐抿一口辣椒，再灌一肚子山泉水，也就不觉得饿了。”花漫天说道。
“造孽啊，不至于这么惨吧，你喝这么多水不会给尿憋醒？”钱重问道。
“才不会，高考前我担心考试时紧张憋尿，特意做了这方面的训练，每天喝好好多水憋着不上厕所，我的膀胱比正常人胀大很多呢，一整天不撒尿都做得到。”花漫天骄傲的说道。
“洋气，你掌握的生活技能可真不少。”钱重感慨道。
“你别鄙视我，你半夜不也做饿梦吗，一边啃我的脚丫子一边说梦话：卤猪蹄子真好吃，真香……喏，你看，我这腿指头上全是你的牙印……”花漫天说着要卷裤腿给钱重看。
“吃饭前别说这些恶心事了，谁知道是哪个饿鬼的牙齿印。”钱重恶寒的别过头去，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我还在灶台的砖缝里抠出点辣椒柄，等下也可以烤着吃。”花漫天说道。
“为什么我的人生这么悲催，我的大学这么凄惨，坐在荒郊野外的泥巴地里，用捡来的辣椒柄充饥。”钱重叹息道。
“你可别嫌弃辣椒柄，很好吃的，一点都不辣。如果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从地上拣些土坷垃石头子拌着吃，后来有个厨子受到我们的启发发明石锅拌饭，当然这是后话按下不表……”花漫天说道。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上去看看，也不知搞好没。”云如海看看暮色四散的天空，站起身来。
“我守在这里，如果有那个不长眼睛的家伙想要趁火打劫，我就用辣椒粉迷他的眼睛，叫他痛不欲生。”花漫天说道。
“行，我和胖子走一趟，去接水水下来。”云如海说着与钱重慢慢走上山坡，一路上遇到不少零星飞舞的野蜂，他们小心的避开不去招惹这些危险的小家伙。
第064章 闲暇(七)
这时，水乘舟已经把土坑重新挖开了，三人一齐把巨大的蜂巢端出来，云如海用手抱着使劲一抖，将上面的浮土抖掉，无数被熏死的蜂子纷纷落下来，钱重摘了片大树叶，将蜜蜂的尸体扒拢收集起来包好。
“你这是干什么，打算连熏死的蜂子也带回去吃？”云如海好奇的问道。
“我带些回去，看能不能做成标本。”钱重说道。
云如海将蜂巢清理干净后，与钱重抬着蜂巢，水乘舟换了衣服拿着工具跟在他们后面一起下山，三人走到荒野里，碧净澄清的天空已暗淡了下来。
“怎么才来啊，我的肚子都要饿扁了。”花漫天见他们来了赶紧上去接应。
“嘿嘿，刚刚在路上，我们遇到了乌龟、蜗牛、毛毛虫和小蚂蚁，来一场惊心动魄又别开生面的赛跑比赛，我凭借着启动时零点一秒的抢跑，才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超常发挥的毛毛虫，当时是在太凶险了，最后半米冲刺的时候，大家都拼尽了全力，最后我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终于侥幸赢得了最终胜利。”钱重笑嘻嘻的说道。
“我怎么不记得有参加赛跑比赛？”水乘舟面上迷茫之色。
“你听他胡扯，这蜂窝上净是土渣和蜂子，清理起来很费事。”云如海正色道。
“那清理什么啊，现在就算是块铁进了我的胃，都能消化掉，何况那些小蜂子都是蛋白质，营养价值很高的。”花漫天说着掏出一只脏兮兮黑不溜秋的袜子拧了拧，拧出的香油滴在早就烤得滚烫的石板上，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
“有些被胖子收走了，这里蜂巢里还剩了些，都是你的了。”云如海将蜂巢掰开，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石板上去烤，蜂巢在热油的作用下，很快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来。
“胖子啊，常言说的好，君子不吃无名之食，老祖宗的规矩你别忘记了啊。”花漫天把盐和辣椒粉均匀的洒在蜂巢上。
“哼，你这半夜爬起来偷盐吃的家伙，没资格说我。唔，真香！”钱重拿着破袜子把香油均匀的涂抹在面前的几块蜂巢上。
“这种吃法我还是第一见到，闻着香气真想马上就咬一口。”水乘舟咽了咽口水。
“我记得小时候吃蜂巢，都是拿树杈叉着直接在火上烤，或是干脆生吃。”钱重说道。
“那多脏多不讲卫生啊，万一蜂巢里有什么寄生虫外来户之类的，会吃坏肚子的，我小时候可娇气呢，别人随便碰一碰我就会嚎啕大哭，江湖人送绰号玻璃心柔弱身鸡蛋壳小王子。”花漫天翻动着石板上的蜂巢说道。
“我看差不多了，这玩意烤个一分熟就可以吃了。漫天，你下手小心着点，别让蜂蜜流到地上去了。”云如海也饿了，搓着手舔舔嘴唇说道。
“行吧，我们边烤边吃。”花漫天把烤好的蜂巢推给众人。
“真是迷之好吃的黑暗料理。”钱重拿起一块塞进嘴里，香甜酥软极是美味。
“甜中带咸，又混合着辣味，真是说不出的美妙。”水乘舟说道。
“好吃，不坏。”云如海丢进嘴里一顿乱嚼，他想了想用装过调料的纸包了一小块收起来。
“怎么，阿海，这么点蜂巢我们都不够吃，你还要打包回去做夜宵啊，太不厚道了吧？”花漫天问道。
“别吵，这是有别的用处。”云如海说道，
“是不够吃，我也就吃了半分饱。”偌大的蜂巢在几人风卷残云的攻势下，很快就被消灭干净，钱重舔了舔手指上的蜂蜜说道。
“我这还有一条蛇，你们要不要吃？是刚刚在山上抓到的，我看见它从我脚底下游走过去，就用棍子打死了它。”水乘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不算太大带着奇异花纹的蛇来。
“好东西啊，这玩意我以前吃过，就是骨头有点多。”云如海看了看说道。
“什么，你们要吃蛇？太恐怖了吧，我花漫天就饿死，也不要吃这么恶心的玩意！”花漫天嫌弃的说道。
“随便你，我收拾收拾。”水乘舟说着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切掉蛇头，划开蛇皮去掉了内脏，丢在烧热的石头上烤，不一会儿肉熟后的香气就飘散出来。
“虽然我以前没吃过，但觉得蛇肉配蜂蜜，也是不错的美食。”钱重咽了咽口水说道。
“差不多是熟了，我在老家时经常去山上抓蛇吃，关键就是弄熟，不然会有寄生虫，容易得疟疾。”水乘舟用树枝戳了戳那蛇说道。
“管他娘的，在这鬼地方军训，嘴里淡出个鸟来了，我先尝尝。”云如海说着扭下一截丢进嘴里嚼起来。
“嗯，还是从前的味道，就是佐料少了点。”水乘舟吃得则较为斯文。
“不错，这肉很嫩，一股子鸡肉味。”钱重点点头说道。
“那我来一点吧，哟，这不就跟鸭脖子差不多嘛，真香……”花漫天见三人吃得正欢，也皱眉着吃了一点，没想到味道真不错。
残阳把荒原侵染成一片落寞的金红，默默生长的树木，那些站在泥地里徘徊的母鸡，枝头沉默凝视的乌鸦，潺潺流动的溪水，破旧的木桥，高大的谷仓，眼中能看见的一切，都变得富有光彩。这便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只是，天就快要黑了，这是任谁都无法阻止和改变的。
“这里的风景，还有真点像我的家乡，怪好看的。”云如海吃饱喝足后，背靠着石头凝神看着远处。
“朝霞洗晴云，夜风破瞑烟……这大概是军训这么久以来，吃的最痛快的一回了。”钱重迎着晚风摸摸肚子，遥望天际感慨道。
“你是吃饱了，可干活的人还有余力呢。”花漫天意犹未尽拿着牙还在嘬蛇骨上的肉。
“谁说我吃饱了，还差得远呢，我只是学会了控制自己。”钱重说道。
“这蛇不够肥，吃起来差点意思。”水乘舟看起来也是没吃够。
“什么差点意思，完全不够塞牙缝。”花漫天说道。
第065章 闲暇(八)
“也不知这荒原上有没有兔子，不然可以用麻绳做个套索抓点。”钱重说道。
“你会做索套？”水乘舟有点差异。
“也不是很熟练，以前跟人学过。”钱重点点头。
“你们实在太残忍了，小兔兔那么可爱，你们居然想吃它！”花漫天说道。
“那你别吃。”云如海说道。
“哼，那么可爱的小兔子，自然烤着最好吃，多放一点孜然粉更加入味……”花漫天说道。
“……”云如海无语了。
“这地方连根兔子毛都没见着，就算有也早被别人搂走了，还不如再去找找蜂巢。”钱重说道。
“明天是野外爬坡测试，等搞完我们可以在附近找找。”云如海说道。
“这么美味的蜂巢不是凡物，可遇不可求，我看没那么容易再找到。”水乘舟摇头说道。
“无所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以前我是不吃蜂巢的，今天吃过才知真是好吃。”云如海说道。
“现如今，我们被困在这弹丸之地不得动弹，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周围千里旷野荒无人烟，我们缺吃少穿无依无靠，举目无亲举步维艰，孤苦伶仃苦苦挣扎，只求一线活命的机会。可在这围城里，吃的是难吃少荤的大锅饭，喝的是富含矿物质的山泉水，妹子少的可怜，还很保守，我就搞不懂，都念大学了，还保守个什么劲，叫人雕头大。还谣言说什么会有穿着睡衣薄雾轻纱零零散散去开水房打水的豪放学姐，我守了好几天愣是一个都没遇到。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都是大陆架延伸出去的一部分，可我找不到端点和彼岸，身体被冰冷的海水包围着。海岸线遥远而模糊，永远都在前面却看不清楚，潮湿的心被泛着白色泡沫的海浪日复一日的拍打与冲刷，那些费尽千辛万苦才勾勒的线条，棱角峥嵘是非分明的图案，经不起现实重复又永恒的侵蚀，变得脆弱无常毫无原则。我们渴望着被爱被了解，又害怕被洞察，期冀着有人环抱温暖，又担心被伤害……”花漫天叹息道。
“你废话可真不少，这破农庄里哪里有什么开水房？大家洗澡不都是冲凉吗？”云如海不解的问道。
“哎，我好像因为找不到好朋友，着急上火脸上长了两颗小痘痘，胖子，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你恰好带了轻盈水润保湿透气鸭蛋黄遮瑕膏和清爽温和富含茶树精油的祛痘霜……”花漫天说道。
“信不信我揍你？把你的脸揍得再也不会长出痘痘来？”云如海皱眉说道。
“呃，我还是去女生借一下，她们的瓶瓶罐罐一定也偷带了不少的。”花漫天说道。
“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室友，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不然整个大学四年，你都将活在我们的鄙视中。”钱重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我嫩白无暇的脸上留下痘印，光洁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却有小鸡眼睛般的黑点……”
“够了，别说了，烦不烦？”云如海皱眉道。
“算算日子，我们也来了大半个月了。阿海，现在香烟在私底下是什么行情？我们的是不是也可以出手了？”钱重问道。
“那些人私下带的早就抽完了，现在市面的货也不多了，行情大概是正常的三倍多，一盒三块钱的烟能卖十块钱左右，还未必能买到。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出货吧。”云如海说道。
“什么话，回去我就拿给你。”钱重说道。
“不过先把那件事处理再说……哼哼，我们回去吧，等下要查寝了。”云如海沉吟道，几人把火堆扑灭掉，收拾干净了悄悄返回农庄内。
按照学院里关于军训的安排，上午主要是综合测试，下午是体能训练，但进入后半程也会在上午穿插一些关于体能的测试，这次野外爬坡测试主要考察的就是学生们的体力，规则比较简单，以农庄门口为起点，附近一处坡顶为终点，抵达时间越短分数越高。钱重几人完成测试后，并不急于回去，而是在农庄周边山上寻觅，希望还能找到大自然馈赠的美食。
“胖子，据说这些小蘑菇味道也很鲜美，我们要不要弄点回去烤着吃？”花漫天站在树林里，指着那些颜色鲜艳色泽诱人的树菌问道。
“不怕死你就吃呗，反正我是还想多活几年。”钱重说道。
“胖子说的对，这些菌子都不认识，还是不要去碰，万一有毒的话，轻则致幻，重会丧命。”云如海赞同道。
“我刚刚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小动物窜了过去，四条脚一根尾巴，两只明亮的大眼睛会说话，也不知是啥品种，能不能吃。”花漫天问道。
“这种小动物异常灵活，徒手很难抓到的。”钱重说道，他想起从前路思远在山中的往事来。
“要能再弄到些蜂巢就最好了。”云如海说道。
“小蜜蜂住的房子没找到，人住的破房子倒有一个，你们看。”花漫天指着断崖边一栋歪歪斜斜的木屋。
“大概是守山人临时躲避风雨的吧。”钱重推门进去，只见里面空无一物。
“你们看，我们的农庄就在这边嘛！”花漫天站在木屋前望向山下。
“离得太近了，就算有什么好东西也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不过呢，胖子，你觉得这里作为交易点怎么样？”云如海凑过去低声问道。
“是处不错的地方。”钱重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略加思索便同意了。
“嗨！你们两个大男人，咬着耳朵说悄悄话，恶心不恶心？”花漫天见二人小声嘀咕，不满的问道。
“也没说什么，这样，这样……吓唬下他……”云如海对花漫天说出了计划。
“做的漂亮，好男儿就该快意恩仇手刃强敌。”花漫天听完拍手称快。
回去后，云如海经烟友介绍找到在学生中兜售香烟的沈小奎，他年纪不大个子不高，像个半大孩子，顶着乱糟糟稀疏枯黄的头发，鼻子很大占据在脸上最显著的位置，点缀了几粒细小的雀斑，不时的翕动着，被鼻子挤到额头的眼睛，灵活的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