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计中之计
惠明松了口气，轻声道“命当如此，你们没事我便放心了。”唐奉又道“我便想到山上看看，房宅是否无恙，既然碰到你们，便跟我到凤凌府去吧，这些日来我们都很是思念你们啊。”
明嫣对视一笑，看来混的还算不错，但他们也并非闲杂人，惠明便道“不了，我还是得早些回去，不然那头该着急了，而且山上无事，大可放心。”
唐奉听罢，已然是放松许多，拱手道“好，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话毕，唐奉转身要走，但惠明也不知为何，似心有所想，却一时遗忘，过了片刻这才朗声叫道“留步。”
唐奉自是听得到，便不再走了，转身问道“怎么了？”
“你们除了飞鸽传书，是不是还派了个叫张川的人前来求助。”惠明想到的便是此事，由于倍感疑惑，自当是应问个清楚。
然而唐奉却听得云里雾里，疑惑道“张川？我们青渊派从未有过一个叫张川的人啊。”
惠明时嫣凛然一惊，若那人不是青渊派的人又当是谁？知道青渊派遭到大难，必然是与那些黑衣人是一丘之貉。
见两人神色惊慌，唐奉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惠明赶忙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对唐奉说起，唐奉听后也觉阵阵不解，却又忽然明白，带着几分惊慌的神色，说道“我倒是知道有个叫张川的人，他是末降教六神将之一，不会去卿莫阁的就是他吧。”
明嫣不禁打了个寒蝉，怪不得惠明见他稍有眼熟，原来之前与六神将交过手，只恨自己未能记起，否则又岂会让狼入室。
“不行，我得尽快回去。”惠明怔怔的说道，双眼的惊慌从未有过，还是第一次这般着急。
“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去吧。”唐奉说道。
惠明摇了摇头“不必了，这里也不代表着安全，待那边危机解除我会告知你们的。”
说罢，两人辞别唐奉，疾行纵马而驰，虽是夜色道路看得模糊，但此刻已然管不了这么多了。
……
卿莫阁中，孙莫带着两个孩子在家中早已熟睡，公孙寻却担心张川有所动作，虽然派了不少人在他房间外围看守，可终归还是不放心，便悄悄起身，在院中巡视。
公孙寻的首要目标自然是张川房间，于此站了许久，这才起身离去，转向其他地方，走了片刻，不禁望了望月色，秋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若没这般烦心事，想来定会心高气爽，忍不住的饮酒作乐，可如今没这般机会，倒可惜的很。
忽然间，只听得一声啼叫，公孙寻赶忙寻声望去，只见是只信鸽于天空盘旋，而后缓缓落下，栖息于假山旁。
公孙寻赶忙走了过去，解下绑在鸽子腿上面的信纸，上面写道‘首阳逢敌，约数十人，力战不剩，惨遭追杀，速求支援。’落款是个‘明’字，想来便是惠明了，公孙寻看罢大惊，信中说的已然是寡不敌众，因此自然不能耽搁半分。
公孙寻救人心切，来不及对其他人汇报，只得是与个还未睡的下人说起此事，令他明日告知公孙易等人，而后便去马棚取了个马，极速朝首阳山奔去了。
张川于房间之中，并未睡下，而是盘腿而坐，闭目养神，却好似睡着了一般，待过片刻，他竟蓦然睁开眼睛，嘴角露出阴笑，低喃道“时机已到。”
说罢，张川一个瞬身打开房门，只听得阵阵阴风吹过，在外看守的弟子们恍然一惊，见他来者不善也不知作何反应。
还未等这些人有所动作，张川便全力挥臂，一道道白光飞过，狠狠的扎在了他们的胸口，几乎是一招毙命，但终归还是扑了个空，有一人得以侥幸逃脱，刚要大叫却不想张川已然来到此人身后，带着戏谑的语气，轻声道“走好不送。”
张川将手中的飞刀轻轻一划，这人颈部顿时喷出血来，在这漆黑的天色当真有些恐怖。
随后，张川便来到了大堂，在门前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发觉未有异样，便还是谨慎的推开门，只见阴森一片的大堂竟忽然亮起了灯，而这里正坐着三人，便是孙长膺、公孙易和孙龙毅了。
只见他们的脸色皆很是平常，甚至带着几分阴笑，看来他们早就猜到今日会有客人到此了，张川自然很是慌乱，颤颤巍巍的道“你……你们……”
“没想到吧，你以为我们就没有怀疑过你吗？”公孙易笑了一笑，显然是非常得意。
“怎么会……？”张川双手微颤，却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还得说是姑爷聪明谨慎，不然我们可真就被你骗了。”孙长膺道。
面对三位高手，张川自知斗不过，便转身想跑，可院子中却已然站出数位卿莫阁弟子，个个手持刀剑，早已恭候多时。
孙长膺站起身来，说道“这回看你如何离开。”
孙龙毅拔起身边长剑，厉声质问“说，你的目的可是我派武功。”
只见张川笑了一笑，缓缓转过身来，面色竟异常平静，若无其事的道“既然知道了，还问什么呢。”
“你这小贼，竟胆敢觊觎开天神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我不宰了你。”公孙易皱起眉头，话毕出手。
张川自知寡不敌众，这开天神掌又神勇无比，便连忙向后跃去，退至院中，公孙易虽扑了个空，但其余弟子却手持兵器向前，步步紧逼。
张川淡淡一笑，毫不畏惧，凛然道“你们不会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来了吧。”
听罢，众人皆紧张起来，难不成这人还有援军，若真如信上所说，有不下数十人，那这人单独行动的可能便不大了，太原城中或是卿莫阁中，都说不定有他们的内应。
然而公孙易却是杀人心切，率先走了出来，朗声叫道“少废话，赶快叫你们的人都出来吧，正好我来一网打尽。”
张川又微微笑笑，其中夹杂着数多邪魅，令人看了很是不喜。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又临大战
忽然间，只见夜空中闪出几道身影，异常迅速，不过半分便站在了院中各处，众人一见皆为惊慌，不由得向后退去。
张川面色早已轻松不少，见同伴赶来，已然是无所畏惧，至于孙长膺他们，便与其相反，虽不知这些人实力如何，但定很是强劲，否则公孙寻也就不会受此重伤了。
公孙易定睛看去，算上张川共有七人，无疑是同样的面貌，若是惠明时嫣在此，岂会惧了他们，只可惜他们不在，公孙寻也不知跑去哪了。
相持片刻，张川走出一步，朗声道“我们的人皆已到齐，接下来便该送你们上路了。”
孙长膺笑了一笑，虽然这些人都是高手，但自己与其余二位也是不差，更何况还有这诸多弟子，即便有所伤亡但也足够对付他们的了“你们怕是忽略了一点，我们人可多着呢，还怕你们不成。”
黑衣人中，有一人道“废物罢了，何足挂齿？”
说罢，此人便一跃而下，月光照应，足以观出此人身躯照其余人魁梧的多，定然雄壮的很，还未等许多人反应，他便重重的砸在了地面，电光火石之间，张川跳起，自然是知道他用的是何武功。
但众弟子又岂会有如此快的速度，当这人落地之时，只觉双脚被震得飞起，好似被人袭了一棍，跌在地上，众人痛苦哀嚎，短时间内怕是站不起来了。
孙长膺凛然一惊，微声道“这般刚强的内力，当真无几人能敌。”
公孙易见此，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朗声叫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死人无需知道。”另一人嘲讽似的答道。
此刻，孙莫听闻院中动静，赶忙起身，也急忙走来，见这突发变故，不问便也猜得到。
孙长膺见他们如此嚣张，不觉怒气大发，低吼着声音说道“在我卿莫堂，竟还敢如此胡作非为，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张川道“那又如何，出手便是。”
孙长膺被激的更怒，朝前走去，这时微风四起，席卷着飞沙落叶，凉意透心，杀意暗起，众弟子互相搀扶的站起身来，各自走去，而剩下的弟子也已起身，听闻动静赶忙走来，但没有三位师父的命令，自然是不敢向前。
孙长膺掌中聚力，施展六层的七星日月诀，一个闪身来到张川跟前，张川稍作一愣，却没想过孙长膺如此之快，还真是低估他了。
随后孙长膺犀利的出招一掌，张川以两臂相抵，可他内力浑厚，岂会轻易抵之，被震得接连后退，孙长膺攻势不减，继续朝前奔去，张川自知斗不过他，再度后退，其余六人纷纷向前，此刻孙长膺正是怒火中烧，全然不管对方几人敌手。
先是双掌齐出，击退两人，再是腾空跃起，一脚将另一人踢出，落地之后迅速转身，奈何对方人多，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其余三人各自出招，孙长膺力战不胜，败下阵来。
见他被击退，七人稍稍松了口气，但奈何公孙易与孙龙毅二人无缝衔接，忽然出现在半空之中，这七人中的单个实力相比袭击公孙寻那人还要差上许多，看来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但高手又岂会是那么容易被击败的，只见公孙易使用开天神掌，将一人右肩击伤，却被余下之人偷袭，伤了后背，气力减弱半分，孙龙毅全力奋战，但也被击退。
并非这两人武功不如孙长膺，只是刚才七位以为孙长膺一人独战，无需使用全力，七分力道即可，但其中四人被他击败，现在自然是大意不得，发挥全部劲力。
孙莫快步向前，扶住了将要摔倒的公孙易与孙龙毅，孙长膺见了他，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寻儿何在？”
孙莫摇了摇头，一直不见他也是一脸担忧“我也不知，昨夜他说这几日要巡视帮中，想来今日也是如此。”
“可这么大的阵仗，也不见他出面，难不成是去了什么地方？”公孙易猜想到，总之绝不可能在这卿莫堂中，否则必然出现。
孙长膺低声道“这些后头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或者赶走他们，不然……”
话音未落，这些人竟忽然袭来，众人皆是一愣，那想过他们竟如此果断，孙长膺抓着孙莫手腕，朝旁边跑去，公孙易和孙龙毅也跑到安全地带，这七人一同坠下，内力与地面摩擦，发出阵阵声响，顿时灰尘四起，地面竟也有些动荡。
众弟子互相望了望，都拿不定主意，随后还是其中较为年长的那人率领几位武功高强的弟子站了出来，持剑向前。
张川瞟了他们一眼，随后对他的同伴们说道“我去解决了他们，你们动作要快，若是天亮可就麻烦了。”
一番嘱托过后，张川瞬身出手，这些弟子是卿莫阁总最机灵的，亦是武艺最为高强的，若再练几年定然是个武林高手，因此张川没那么轻易得手，更又是飞刀用完，赤手空拳。
交战几阵过后，斗了个旗鼓相当，双方皆有伤痕，而其余六人对战到孙长膺四人，更是有些难办，还好是支开了公孙寻不然情况绝对比现在要麻烦的多。
相斗数个回合，所有人已是大汗淋漓，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现在已是丑时将尽，一个时辰后天便会蒙蒙亮起，这是张川等人最不想看到的，因此一定要迅速解决，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有些不太现实。
孙长膺发挥出全部力道，虽是筋疲力尽但现在已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七星日月诀达到六层最强的劲力，只见他快如闪电，一掌袭出，掌风清晰可见，一旁观战的弟子无不惊叹，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孙长膺发挥出如此实力，已然是大开眼界。
六位黑衣人中，不知何人大喊一声“快跑。”
四人腿脚灵巧，避开了攻击范围，而余下两人便没有那么好运，被重重的击在胸口，他们瞬间倒地不起，口吐鲜血，面色表情便看得出来，应是疼痛万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吴泽现身
此掌过后，看似大获全胜，实则孙长膺已经无力再战，内力皆无，发挥出如此大的劲道若不好好调养一番，说不定内力流失武功大退，这麻烦着实不小。
六人之中仅伤者两人，因此情况并未简单很多，孙莫赶忙向前搀扶，孙长膺咳了几声，喘着粗气，已然是虚弱的很。
见帮主受伤，众弟子纷纷向前，将七人团团包围，个个面露凶光，皆为愤慨，如此大闹卿莫阁，岂能任由他们放肆。
张川见此，眉头紧蹙，自是知道这下不好办了“糟了。”
正当他们绝望之际，竟又有几道身影蓦然而出，迅速的很，落于院子中的各个角落，他们身着极为相似，因此定当是同伴了。
算上这七人加一起共十九人，而且其中之一给人的感觉杀气很重，从眉宇间便可确定，他便是屠灭御影帮、袭击公孙寻，惠明的人，看来是他们的首领。
他轻轻侧首，带着责备的语气对张川说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怕是完了。”
张川的神情忽然惊恐许多，恭恭敬敬的道“是我疏忽了。”
这人轻瞟一眼，对于这等事情似乎毫不在乎，反正自己到了，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如囊中之物般，随后将目光移向孙长膺那边，朗声叫道“既如此，便都出手吧。”
公孙易先行奔来，此人淡淡说道“你们去解决了那群杂碎，这几个便交给我吧。”
说罢，他也迈出大步，迎向前去，两人直接对了一掌，气流四起，一阵呼啸，但公孙易此刻已是筋疲力尽，本就不是对手，又何况是此等状态，相持不过片刻，便被击退，忍不住的吐出血来。
而后孙龙毅快步向前，可结果终归可想而知，交战不过十个回合也连连败退，孙莫见状，似乎只有自己还有几分战斗能力，只得是缓步向前，舞弄拳脚。
孙长膺捂着胸口，见孙莫迎去，自当知道决不能胜，大声叫道“别，莫儿。”
这人见了孙莫，不禁微微一笑“不错，想不到一个女子也有这般胆量。”
面对这份夸奖，孙莫权当没听见般，冷冷的道“还能杀你呢。”
话音刚落，便一个九转神步快速向前，虽然此功所练不足，但还是迅捷的很，一时间这人也反应不过来，为求自保谨慎的注视四周，孙莫的速度终是慢了些，被他抓住机会，一掌呼面而来，孙莫闪避不得，以双臂挡之，随无力相抗，黯然退去。
这人得意的笑了几声，嘲讽道“看来你们卿莫阁不怎么样嘛，个个都弱的可怜，依我看你们还是金盆洗手，从此退出江湖吧。”
说着，这人又是朗声一笑，但忽然间，也不知从何处传来同样的笑声，不一样的是，这笑声井然有力，通过这便足以看出此人功力之强，蔓延在无尽的夜黑之中，当真是令人有着些许胆寒。
所有人都停下的手头的相斗，四处望着，却未曾发觉有人。
“谁？”黑衣人的首领大喊了一声，只因这感觉也令他毛骨悚然。
随后，只见一人带着他那强大的气场与无人可敌的气势缓步走来，此人带着面具，身着黑衣，便是吴泽，所有人都未曾见过他，即便是识得他的惠明也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首领见此，稍稍一怔，这般气场唯有李剑炀有过，难不成此人武功能与李剑炀比肩，但除自己外，还有十八位自己的人，面对这人又何惧之有，便壮着胆子，朗声叫道“你是何人？敢来打搅我等行事，不怕死吗？”
只听得吴泽若无其事的笑了几声，这笑中包含着多少自信与蔑视，好似，不，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如同空气，无半分存在感。
而后又听得他带着嘶哑的声音说道“死便死了，总之我早已死过，何惧之有？”
听闻此话，这人的神色稍稍放松许多，但也不排除此人故作神秘的样子，或许这般高人，都喜欢如此吧“你要做什么？”
吴泽听罢，顿了一顿，而后看向孙莫众人，似乎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吻，说道“简单，把他们放了便是。”
张川不觉放声大笑，走出一步，戏谑似的道“有意思，如若不放，你又当如何？”
吴泽微微抬眼，表情却未有变化，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自当会有，也不稀奇，于是便仍旧用着冷峻的语气道“你们以为我是来跟你们商量的吗？”
众人瞬间感觉到了吴泽神色间的杀意，虽然已有意隐藏，却还是令人心生畏惧，孙莫不禁后退了一步，众位弟子更是双手微颤，自始至终还从未见过如此强的气场。
这首领不得不将自己眉宇间的傲气收了一收，谈吐自是恭敬了几分“此事若与你无关，还望阁下不必插手，若非要如此……”
“那又如何？”相比他，吴泽的态度则是差了许多，面色带有些许无奈，已然是无聊的不想再拖下去了，便插嘴道。
被如此打断，他的表情很是难看，虽然暂时妥协，但不代表他会一直让步下去，带有半分厉色，说道“阁下如此咄咄逼人，到底意欲何为？可别忘了我们人多着呢，而你只有一人，其余的不是无力再战便都是废物，孰强孰弱，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这话自然是说给吴泽听的，毕竟若强攻不得，只能智取，但吴泽何人，场面的情况自当很是清楚，众弟子与孙长膺等人便不必看了，而他们有两人受伤不说，还有五人已然无力，就算他们状态安好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这微不足道的自信，还是有的。
吴泽略微一笑，道“如若不走，出手便是，何来这诸多废话。”
这人带着苦涩的面容，却故作镇定，说道“也就是说，关于此事阁下是非要插手喽？”
“自然。”吴泽仍就是那冷淡的语气，说话过程中，更是没有看他一眼，足以见出他在吴泽眼中是多么渺小不堪。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多幸无恙
这些人不禁慌了神色，首领微微眯眼，只觉事情不妙，但看眼下的行事，若想离开已然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便是战胜此人，至于孙长膺他们则只能看自己接下来的状态了。
吴泽缓步向前，依旧是如平常一般，好似旁若无人，冷言道“出手吧。”
能问的都问了，看来吴泽是坚定的很，此人便只得一击向前，发挥出的功力远胜与孙莫等人交战之时，这般实力怕是与惠明无异了。
就在这人快要接近吴泽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吴泽不过是个软豆腐，之前的话不过是提升士气罢了，而张川都以为要得手了，可仅仅一瞬之间，吴泽的身躯竟忽然消失，只听得一阵风袭过，吴泽竟出现在此人身后，就像是直接与他擦肩而过一般。
这人扑了个空，却不知吴泽是何时离开，明明眼都没眨，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众人回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只觉奇异无比，甚至令人无法接受。
孙莫低声惊叹“他是怎么做到的？”
孙长膺也是瞪大了眼睛“我原以为九转神步已然是当世绝伦，与这人的速度一比简直不在一个层次上。”
公孙易道“还好他是来帮我们的，若与我们为敌，这后果……不敢想象。”
而这黑衣人的汗珠已遍布额头，虽不知他是如何办到与离开，但却能感觉到身后发出的阵阵杀意，令人无比胆寒，此刻他脑中唯有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跑，但仔细相信，他这速度如何跑得过人家，只怕不足几步，被追上事小被杀事大。
既然一人力战不得，他便只得急忙转身，挥手叫道“所有人，一起上。”
见吴泽功力之高，这些人自然是不愿出手，但既然老大都发话了，又岂能不为，只得是一齐出手，当所有黑衣人动起来之时，正巧与夜空相照应，似乎只是几道光影一般，若眼神不好的人说不定都发现不了他们呢。
这些人的武功也是不弱，孙莫看罢，似乎自己的功力连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都胜不了，他们结合一起无疑是武林中最为精悍的帮派了，而吴泽面对这十几人的夹击，面色无半分慌乱，轻轻侧首便躲过一人的袭击。
而后吴泽抓着这人手腕，全力转身，顺势将这人甩了出去，砸中前面奔来三人，如此便结局四个，随后吴泽再议闪身，忽然出现到另一人身前，抓起颈部暗自发力，只听得阵折断的声音，想来便是这人脊柱断裂，必然死了。
在场众人更为惊叹一个武功盖世的武林高手，竟被一击杀掉，仅仅一瞬之间，似乎令人反应不过来，这般武功，怕是连李剑炀都无法企及，更别说这些黑衣人了。
随后，吴泽左闪右避，功力爆出，那阵阵的‘轰隆’生感觉很是恐怖，这样的实力，要有多高的武学天赋和勤学苦练才能做到，只怕是千百年间不会出现几人。
交错几阵，所有不速之客已被打倒，非死即伤，而这过程似乎只有几分钟。
所有人皆以睁大眼睛，鸦雀无声，生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惹恼了这人，从而惹来杀身之祸，吴泽看了看自己满地的‘成品’却依旧是面无表情，杀了他们好似无半分成就感。
这首领缓缓起身，他的武功最为高强，虽然受伤，但还不到无力作战的程度，只见他嘴角渗出血来，对着吴泽，战战兢兢的问道“你……到底，为何？”
吴泽带着半分傲气道“我做事，无需原因，即便是有也不会告与他人，今日算你倒霉，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说罢，吴泽一掌袭出，掌风划过，重重击在了他的胸口，这人直接飞了出去，不知生死，但想来应是很难活下去了。
随后吴泽抬起手臂，掌中施以内力，结成显而易见的球状，众人看后无不惊叹，孙长膺颤颤巍巍道“这是……聚气化形，竟还能有人做出如此地步。”
孙莫不解道“这……很厉害吧。”
“自然。”孙长膺点了点头，却还是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毕竟这单单是传说中的武功，自然是带着几分质疑，不过一想他刚刚展现的如此之高的实力，若他会此功法，自然就不必怀疑了。
吴泽将手中的气流重重拍了下去，地砖顿时碎裂，倒地受伤的众人皆被震飞，如此一来彻底死了。
一切结束之后，众弟子不敢冒进，毕竟这实力太强，就连他一个眼神都会给人吓到，见危机解除，孙长膺携孙莫等人赶忙走了上去，连忙拱手作揖，恭敬道“多谢大侠出手相助，敢问恩公贵姓芳名。”
然而面对他的搭话，吴泽却闭口不语，众人还在疑惑，难不成吴泽也要对自己下了毒手，但孙长膺又一想，既然他带着面具，想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这样问他自然不会回答，便挥了挥手，道“不如来寒舍一聚，我等定当好好款待。”
过了片刻，吴泽终于发话，淡淡说道“不必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可救命之恩……”
孙长膺未能说完，吴泽便闪身离开，虽然众人不知他想的是什么，但知道的是他是友非敌，这倒是一件好事。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孙长膺深吸口气，面色中的惊叹仍旧不减，说道“此人武功盖世无双，当真是无人能敌，想不到今日竟大开眼界。”
“还好他及时出现，不然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孙莫叹道，想想就后怕。
公孙易走来道“不过这公孙寻到底去哪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他。”
孙长膺摇了摇头，随后交出几名弟子，朗声道“你们，快去找少主，你们将院子中收拾收拾，其余人便都退去吧，明日练功推迟正午。”
“是。”众弟子抱拳道，皆离开此处，各司其职，但孙长膺的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安，虽然吴泽帮了自己，却感觉得到，这很有可能是暂时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 再去长安
公孙寻奔行于黑夜之中，纵马驰骋披星戴月，此刻他双目微睁，已然是狂奔迅速，烈风肆意的打在脸上，这才睁不开眼，不过他额头上的汗珠却清晰可见，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明嫣有难，似是无疑，越晚到达，他们便多一分危险。
可正巧的是，三人竟在月下相见，明嫣见他并没有多少惊讶，毕竟此事不小，有后援也实属正常，但公孙寻却为之一愣，急忙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
惠明淡淡答道“唐帮主他们暂避锋芒，躲于凤凌府中，我们便回来了。”
公孙寻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语气见更是着急“可我收到了你们的传信，说遇到了危险，急需支援。”
“危险？”惠明时嫣对视了一眼，怔怔的道“我们只见到了唐奉，其余人从未见过，怎会有危险，又怎会传信呢？”
“糟了。”此时，公孙寻面色慌张，眼神呆滞，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呢，惠明将事情结合，如此看来必然是那些黑衣人故意支走公孙寻，所以目标便应该是卿莫阁，但还有三位帮主与孙莫在那，难不成他们忽略了。
如今想不得那么多了，惠明赶忙说道“咋们快些回去，看看长膺叔他们是否无恙。”
说罢，三人三骑飞速奔驰，回了太原，到了卿莫阁中，这里却是一片祥和，虽是如此但还是能看出有些许打斗的痕迹，不过若真有事，又岂会像现在这般，无论是弟子还是下人都面无惧色，尽显常态。
“难不成都解决了？”公孙寻疑惑道，若真是树林中袭击自己的那人，可以肯定，以他们四个的实力绝对无法将其击退，说不定还有那不知是敌是友的张川。
而后，三人走入大堂之中，只见他们若无其事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随后，惠明与公孙寻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说了，不过关于此事已经明了，无任何疑点。
孙长膺道“想不到，此事如此复杂，若非那人现身，说不定卿莫阁已不复存在。”
“那人？”惠明等人诧异道，难不成是援军？可太原城中的势力还有那家有如此实力呢。
孙长膺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对此人稍有些敬佩“此人带着面具，身穿黑衣，包的很是严实，武功奇高，甚至可以在一瞬之间解决任何江湖高手。”
“这么厉害。”公孙寻大为一惊，这般武功当真是闻所未闻。
孙长膺又道“只怕此人可以与江湖三神比肩。”
‘江湖三神’时嫣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号了，自己却也总也未能想起，今日忽然听闻，心中不禁一震，神色略显哀伤，不过好在事情已然过去，而时嫣更是早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惠明听闻，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吴泽，无论是身着打扮还是武功造诣，看来是他无疑了，可如此出手相助，却不怎么像他的风格。
孙长膺看出惠明异色，问道“怎么了？”
“没。”惠明摇了摇头，只因他说过，绝不可对其他人说出他的存在，即便是他故意现身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谁又知道他会不会翻脸呢。
孙长膺也没有在意，郑重说道“从今往后，若是见到他，务必以礼相待，万不可轻薄大意。”
众人皆点了点头，这般礼数又岂会他人言语，而后惠明问道“长膺叔，知道那些不速之客的身份了吗？”
说到这，也不知为何，公孙易面色震怒，憋得通红，气愤道“那李剑炀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就不该信他。”
惠明或许猜得想到，不过猜归猜，只得连声问道“怎么了？”
孙长膺叹了声气，许是因此事而忧心“他们其中几人是末降教的。”
惠明听闻，倒是没有多少吃惊的表情，反而面色平静，实际上在之前约定之时，惠明便不太相信，如今看来还是自己较为大意，这也算是个教训吧。
孙莫搭腔道“那家伙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言而无信算什么男人。”
惠明眉头紧蹙，如今是他违反规定在先，如今末降教高手死了不少，若联合众帮派攻入长安末降教总舵，说不定能一举铲除他们。
但惠明做事谨慎，还是想要去一探究竟，便顿了一顿，说道“我去找他。”
“找谁？”惠明这话有些突兀，孙莫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惠明凛然答道“李剑炀。”
众人听罢，皆怔了一怔，时嫣率先说道“既然他坏了规矩，还找他去做什么，而且你这样去必然是凶多吉少。”
孙长膺附和道“是啊，事情如此明白，他李剑炀不当人，无需去了。”
公孙寻也连忙相劝“不错，就算去了又能说什么呢？”
惠明摇了摇头，却也不理会众人的劝阻，甚至语气更加坚定了些，说道“我还是得去一趟，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放心吧，我会尽量冷静，觉不会与他拳脚相加。”
“你想和平解决，可他愿意吗？”孙莫说道。
“我想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李剑炀与李铭空显然是一种性格，做事根本不管那些繁缛礼节，若想要我们死，他自己出手岂不是十拿九稳，纵使他们是末降教的，但我想现在李剑炀一人不足以代表整个末降教。”
这话听起来确实有些问题，李剑炀是教主为何不能代表，难不成惠明还知道任何隐情吗，时嫣自然是又开口劝道“可你去无论成与不成，都没有什么作用，还不如这段时间专心练功，备战太行山之约。”
无论何时时嫣都是无条件支持惠明，但这等事情岂会站在他那一边，不过惠明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但如今还解释不清楚，便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好意，但我去意已诀，无需再劝了。”
时嫣知道劝不得了，便急忙道“那我和你……”
“我和你一起去吧。”时嫣的话未说半分，公孙寻竟插嘴道，惠明诧异的望了望，只见他神色轻松的很，似是要出去游玩一般。
第三百六十六章 末降疑虑
“你？”惠明不禁疑惑，毕竟这是自己与李剑炀的约定，公孙寻去的话，倒还真是令人费解。
公孙寻表情未变，微笑着道“是啊，多个人多个伴嘛，而且这几日都闷死了，早该出去闯荡一番了。”
“可你……”惠明望向了孙莫，他知道即便是公孙易也无法挡住公孙寻的脚步，但孙莫可以，倒也不是受她管着，而是毕竟她产子不足十日，因此孙莫的话才是最有力的。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便好。”孙莫挥了挥手，摆弄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在场的人谁都知道，没有人不会担心自己的相公，而孙莫更是用情至深，只是他知道这些日来确实是把公孙寻憋坏了，成亲之前，他便经常出门游荡，见识又多又广，但之后为了家，和不少江湖中事只得是身不由己，如今去末降教贼窝倒也是个好机会。
说罢，惠明站起身来，凛然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现在便出发吧。”
“你们一夜未眠，不休息休息吗？”时嫣的关怀算得上是无微不至，哪怕是再有深厚的内功也吃不消持续奔行，身体早晚会承受不住。
但惠明却不在意这些，望着时嫣道“没关系，只不过一夜罢了，无妨。”
而后惠明又转过身来，将目光移到孙长膺身上，道“长膺叔，我们先走了。”
说罢，众人皆嘱咐了几声，随后两人便牵着马去往了长安郊外。
到了目的地后，已经过了三天，这般速度还算快的了，中途不过是稍做休息便赶来了，因此两人的面色多有疲惫，只觉一股昏昏欲睡的感觉。
两人立于末降教总舵的大门前，回想曾经，上一次来这盛长空失了武功，李剑炀毁了容貌，倒还真是令人刻骨铭心，总舵相比分舵本就低调一些，如今也不知为何，更显得毫无生机，又是天色昏暗，令人觉得这是无人之地一般。
惠明不禁抬头望了一眼大气的‘末降教’三字，上面落了些许尘土，自是没人打扫，如此惠明不禁带着疑惑的神色，愣愣自喃道“奇怪，这里怎么显得毫无生意。”
公孙寻哪里知道，摇了摇头“难不成是李剑炀又在搞鬼，对付他可不得不小心一些。”
“也对。”惠明同意道。
此刻，微风浮动，吹过了两人的发梢，又带有落叶随风而动的沙沙声，为这平静而又阴森的林中添加了一抹生气，哪怕有些令人心中发怵。
说罢，两人轻轻推开了末降教的大门，只见一股黑色掌风袭来，两人不约而同的侧身躲避，随后在黑暗之中忽然出现数十余人，身着末降教衣衫，但却有着诸多不同，想来便是其中的小头目。
早就听闻李剑炀命教中手下练起了黑集经，现在看来当真是如此，刚刚那一掌即便是以内力相抵也不一定抵得过去。
对于惠明和公孙寻，这些人自然认得，更是知道自己的教主李剑炀与他们有约，不过既然今日是他们到此，便不怪自己出手。
虽是有黑集经，但又如何敌得过天火龙啸功与开天神掌，因此两人先是连连闪退，而后后期勃发，将这些人全部打倒在地，公孙寻踩着脚下一人，显露杀意，手掌停在半空之中却被人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而这人便是惠明，若他不拦这一掌下去，必然要了他的命，公孙寻自是诧异的很，他竟然会对这些人手下留情。
还未等公孙寻发问，惠明便解释道“今日我们是来理论的，不是来杀人的。”
公孙寻这才放下了手，惠明考虑周全，若那些末降教之人不是李剑炀指示的，这些喽啰的命事小，可要是坏了规矩，那岂不是给了李剑炀可乘之机。
而后，惠明俯下身来，对着被公孙寻踩着那人问道“唤你们教主出来，我有要事相谈。”
“我们教主正在闭关，叫不了。”这人被如此踩着，已然是失去不少尊严，自然是没好气的叫道。
“可是真的？”公孙寻脚掌发力，质问道。
“这是自然，太行山之约，我们教主一直在准备。”
闻言，惠明与公孙寻对视了一眼，想不到李剑炀有了如此武功竟还这般拼命习武，当真是令人为之诧异，而惠明的面色多了一抹尴尬，虽然这些日来已经努力练功，但听起来照李剑炀还是差了功夫。
“既如此，便无需你们了，我们自己进去。”惠明这话说的凌厉的很，言外之意便是此处进进出出全由自己的意愿，而他们已然是毫无作用，无论放不放行都是一个结果。
这人厉声叫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打搅教主练功，非死即伤。”
这话说的狠厉，但惠明和公孙寻全然不顾这诸多事端，于两人来说决定到此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若连这些胆量也没有，岂不是愧对了自己家人、师父的尊尊教诲。
两人继续朝前走着，不一会便到了大殿之前的院子中，这里依旧阔气的很，不过旁边的两派柳树叶子早已掉光，秋日将尽倒也是正常，只不过伴随着阵阵阴风，使人惊悚。
随后，惠明又望了一眼大堂门上的牌匾，给人的感觉竟有些破旧，还记得上次来时，还显得庄严有素，如今这般让人觉得末降教可以已经不战自衰，陨落于江湖。
惠明不禁叹了声气，虽说他们做的勾当并不光彩，但在江湖中好歹令人闻风丧胆，按有些人的思想来说，既然不能名垂千古那就要遗臭万年，无论如何，李剑炀做到了，这便是他的风采，即便并非好人，但多一跺脚江湖便会颤上一颤。
这不也是辉煌吗？但如今末降教的气焰，已然快要熄灭了，这也不由得让惠明感到怅然，按说末降教的覆灭对江湖来说是个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一想到它昔日的繁荣与如今的凋零，惠明的心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这便是最典型的世事变迁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口舌之争
两人再次缓缓向前，面色早已失了在太原出发时的愤怒，随即谨慎的推开大门，幽幽大殿之内，空无一人，冷清的很。
然而在末降教的密室之中，这里的岩壁滴下露水，砸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徘徊于密室之内，穹顶之上装饰这尽数的烛台与灯笼，但那旁边似乎别有洞天。
只见密室中央坐着一人，他的双手双脚被铁链束缚，而他正在用内力暗暗相持，此人微微抬首，似乎感觉到了殿内进来了人，不过这与他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此人面色黯然，任何表情都藏着杀意，他的皮肤略显干皱，细看之下才看得清那些尽数渐淡的疤痕，这人便是李剑炀了，如今的他似乎没了往日雄光，好似与末降教的日益衰落有关，这还是头一次在他脸色见到了沧桑感。
片刻后，李剑炀微微一动，那些锁链便被带起，发出‘咯玲咯玲’的声响，随后他青筋暴起，内力翻涌，安静的气氛被瞬间打乱，只听得阵阵滔天之声，随后内力聚气，铁链自是被震断了。
李剑炀纵身而起，双掌放于胸前，掌心相对，缓缓推进，那些被震飞的锁链碎枝渐渐虽力而合在一起，不过片刻便成了一团球状，徐徐转动。
此刻密室之内，已然是风起云涌，气焰冲天，随后李剑炀双掌合十，锁链已成了一对废铁。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成了武林高手，便足以做到这一步，但这锁链是上等精铁所铸，没有那强大的内力是绝对不会将这精铁击成如此模样。
而后，李剑炀满意似的看了看地上自己的成果，却忽然发觉有人到访，而且带着一抹不友之意，于是李剑炀犀利的轻轻侧首，厉声问道“谁？”
那人缓步走出，带着面具，气场十分强大，不是吴泽谁还会打扮得如此模样，李剑炀见了他，面色却并没有多少惊讶，竟还平静的很，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吴泽的声音不再沙哑，竟还有几分柔意，语气便像是对家人那般“许久不见，来看看你。”
李剑炀苦笑几声，仿佛在感慨着世间凄凉“我的武功已然卓绝，远超常人，可与你相比终不得胜，属实心有不甘。”
吴泽叹了声气，凛然说道“你这一生，都在追求卓越武功，我却始终不知，你到底意欲何为。”
话音刚落，李剑炀便已经有了答案，从未考虑，似乎早已想好的吧“世间万事，各有所长，既然习武便要习得最强，如若不然，与不习何异。”
吴泽听罢，不禁摇了摇头，对于他的观点实在不敢苟同“即便如此，天下有数十万的习武之人，可唯有一人能独占鳌头，这般说来，他们都已然无用？”
“闭嘴。”李剑炀怒斥一声，面色间已是不耐烦了，顿了一顿，继而问道“叫你教那小子武功，如何了？”
吴泽暗想片刻，回答道“他聪明的很，稍一指导便茅塞顿开，我还是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何如此？”
李剑炀抬了抬眼，对于此事似乎自己心中也没有个确切的答案，若是说不想到时赢得太过简单，也太笼统了吧，时过半晌，这才说道“放眼天下，除了你唯有他与谭谣、盛长空能与我一战，可谭谣已死盛长空武功尽费，因此唯有他。”
“可他年纪尚幼，不过二十前后，而你已经一个甲子，能不了太久，可对否？”吴泽接着说道。
李剑炀听闻，面色倒是多有一抹笑意，被道破心思，却更是高兴的很“不错，你当真还是很了解我呢。”
然而吴泽的神情倒是一脸担忧，正巧与李剑炀相反，急忙说道“可五行劫实力太强，若他真的练成，在加上天火龙啸功与七星日月诀，你的破云残天功绝不是对手，到时你可能会死。”
“那又如何？”李剑炀眉宇间的冷静依旧不减，仿佛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又道“而且方才你言，不过是假设罢了，难不成那小子真能练成？”
“我说了，他很聪明。”吴泽微声提醒。
然而李剑炀却全然不顾，一副天下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但更多的是毫不在意，于他来说，若是死在比自己武功高强之人手里，也算得上是心甘情愿吧，毕竟已然六十有余，命数将尽了。
见李剑炀低头不语，吴泽说道“你的客人来了，不出去迎迎吗？”
李剑炀自然知道是谁，话音刚落，便一个闪身不知跑向何处，此刻只有吴泽一人站在此地，他渐渐摘下来面具，看到的竟是张熟悉的脸。
大殿之内，惠明与公孙寻看了又看望了又望，却不见有人在此，惠明叹息道“看来这里没人，我们走吧。”
说罢，两人便转过身去，欲意推门而出，但这里却忽然传出一阵声响，像是石头移动的声音，两人赶忙转过身来，如此看来定当是还有遗漏。
此刻，气氛瞬间严峻下来，惠明与公孙寻死死的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两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除了那里发出来的声音，却还听得自己心中砰砰的乱跳。
随后，李剑炀缓步从椅子后面走出，两人一见却还不是那么惊恐了，随后李剑炀立于此处，背着双手，严然一副高人的神色。
惠明放下了举起的手臂，表情竟轻松许多，朗声说道“你终于出现了。”
“你们到此，有何贵干？”李剑炀冷冷的道，毕竟还是敌人又岂会温声细语的呢。
惠明和公孙寻对视了一眼，而后说道“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手下在江湖中胡作非为，到底是不是你的命令？”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便是质问一般，但这话也不知是哪里有趣，李剑炀竟放声大笑，这声音恐怖如斯，令人稍有胆寒。
公孙寻走向前一步，自然是毫无惧色，凛然问道“你笑什么？”
话毕，李剑炀停止了那如噩梦般的笑声，但惠明却听得出来，这其中带有半分苦涩。
第三百六十八章 明炀辨律
惠明与公孙寻再对视了一眼，难不成这李剑炀疯了，因此便带着疑问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李剑炀眉头紧蹙，甚至还有半分忧伤“当今我末降教已然陨落，昔日数万帮众如今不足千人，关于此事，你们可知？”
“什么。”两人大惊，心头为之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看来惠明想的是对的，若非如此，堂堂总舵也不可知单单只有寥寥几人，如此冷清。
李剑炀紧接着说道，面色的惆怅仍旧不减“你们不会真以为，天下少了个我，江湖便太平了吧，这世间善人自多，恶人更多，这末降教不过是个庇护所罢了，失了此处，他们虽不会如此的放肆，有所收敛，但久而久之则会变本加厉，因此无论是我还是末降教，无论消失与否，不过是一个下场。”
惠明的神色渐渐愣住，这话果真在理，曾经的他还以为是因李剑炀一己之私，这才造成江湖大乱的景象，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仅凭他一人如何做到，恶的不仅是他，更是人性，想来天下没有这诸多恶人，他李剑炀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又能如何呢。
曾有智者提出，人性本善，又有人提出，人性本恶，无论谁对谁错，总之皆有存在的意义。
两人不语，李剑炀又道“如今有数以万计之人已离末降教而去，想来定是又去别处，施展本性去了。”
惠明苦笑了下，看来自己当真是错怪他了“如此说来，他们与你无关？”
“那还是要看你们的理解了，约期愈来愈近，还是好好回去练功吧，若败得太惨，可有失你江湖盟主的身份。”李剑炀这话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如今看来确实与他无关，随后两人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此刻夜幕降临，天意寒冷，竟落下纷纷细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那一抹冷然倒还真是与如今气氛相照。
惠明骑上马，望了望天上的一轮圆月，不禁心生感叹，公孙寻见惠明神色异常，侧首问道“惠兄，怎么了？”
惠明看了他一眼，不由得的叹了声气，面容惆怅，温声道“我原以为，是李剑炀的原因才让着江湖武林变得千疮百孔，是他的出现才让嫣儿无家可归，使得展灵灵寄人篱下，让江湖三神故去其二，如今看来，是我错了，李剑炀说的对，无论他存不存在江湖都是如此，即便是末降教毁了，还会有第二、第三个末降教出现，无论你还是我，都无法救世。”
公孙寻听罢，也不禁陷入这怅然的氛围之中“细想之下，当真如此呢。”
雪花渐渐落下，肆无忌惮的飘在此处的每一个角落，但终究未到初冬，因此这些片片雪花无论是厚与薄都随下而化。
惠明再度说道，面色的那一抹惆怅，似乎更是多了“若李剑炀的逝去与否已然无用，那一年多后的太行山之约，还有意义吗？是胜是败无疑是多死个人罢了。”
此话确实在理，但公孙寻却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去，微笑了下，说道“既然与人有约，便不能负，今日天色已晚，待会随便找个地方落脚，而后赶快回去，别让他们太担心了。”
惠明暗自想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便朝着长安的方向走去了。
在惠明和公孙寻离开后，李剑炀呆呆的站在大殿之中，那些教众悄悄走了过来，赶忙跪在地上，连忙磕头“教主，那两个小子武功实在厉害，我等已然用了全力，跪求教主饶过小的一名。”
李剑炀微微抬眼，面色当中除了怅然，竟还多了几分感动，毕竟如今的末降教早已不足从前，他们竟还愿意至死跟随，李剑炀自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而是掏出怀中的些许银两，仍在地上。
冷冷说道“无妨，拿着这些钱，快些离开吧。”
那些教众缓缓抬起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愣愣的跪在那，李剑炀又说道“记着，自今日起，末降教将不复存在，而你们也不再是末降教教众。”
“啊？”教众们而是疑惑，这还是他们曾经认识的教主大人吗，完全判若两人，若看不见脸，绝对以为面前这位是假冒的。
“没听见吗？”李剑炀低吼了一声，这才有了之前的他几分气色。
教众们不敢多言，拿着那些钱，便赶忙离开了，在他们走后，吴泽竟又忽然出现在了李剑炀身后，没有半分动静，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呢。
“想不到，老了老了，竟还有几分慈悲之心。”吴泽似是调侃似的说道。
然而李剑炀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你怎么还没走？”
“我为何要走？”吴泽反问道，似乎还当真不知自己的任务。
李剑炀转过身来，眼神中带有一丝冷意，厉声说道“那小子也算是你的弟子，若被我杀了，可有损你的名声啊。”
“你杀不了他。”吴泽淡淡说道。
而这似乎激起了李剑炀的兴趣，接着问道“哦？为何？”
“因为我说过，他很聪明。”这已经是吴泽第三次说这句话了，似乎有种恨不能为我所有的感觉。
说到这，两人竟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李剑炀的眉宇间竟多了些许怀念“想当初，师父也是这么说你的。”
吴泽摘下了面罩，虽然殿内昏暗，却能清楚的认出他来，此人便是江湖三神之首，李铭空，原来他并未因病而死“想当初，你还很不服气呢。”
李剑炀未说太多，只见他神色呆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随后李铭空又道“昔日我早已起卦，太行山一战，你……”
说着，李铭空的面色暗淡下来，多有神伤，已然是不忍往下说去了。
而李剑炀凛然打断道“就凭你那半吊子的占卜之术，何用之有，即便当真如此，又能如何。”说罢，李剑炀径直朝密室里走了进去，语气更是阴沉了些“天能何妨，死又何惧，事在人为，至死方休。”
第三百六十九章 事端皆无
惠明与公孙寻两人回到了卿莫阁，这一路上倒是并未有什么不测，而后，两人便回了各自的屋里好好睡上一觉，但凡有再多的烦恼，只要入眠深睡，便都不是问题了。
第二日一大早，当惠明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巳时，时嫣早已准备好了饭菜，也不知这顿算是早餐还是午饭了。
这几日内连续奔波，惠明已经不知多少顿没吃过正经的饭菜，所以赶忙从床上爬了下来，狼吞虎咽的吃着，时嫣看罢，坐到了惠明身旁，为他倒了杯茶，温声说道“慢点，别噎着了。”
惠明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如今暂无事端，两人的面色已然是轻松许多，时嫣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惠明，接着问道“明哥哥，你们去末降教，有何发现？”
说到这，惠明的神色忽然暗淡几分，略显沉重，答道“现在的末降教早已不同于从前，那些人不过是曾经的末降教众罢了，若是之后我真的战胜了李剑炀，又能如何呢？”
望着这般认真的惠明，时嫣自然也是正了脸色，轻声说道“我记得爹爹曾经说过，若要管江湖中事，就好比除掉世间的害虫一般，纵使他们于你来说毫无反抗之力，但终究是无法除尽，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爹爹虽有一颗侠义之心，但却不问世事，隐居深山的原因。”
此刻，惠明忽然觉得自己年少轻薄，空有一身本事与正义之气，根本铲除不了世间阴邪，或许真的是自己唯有一股热血冲动罢了“可能……是我错了。”
“不。”那边话音刚落，时嫣便凛然叫道，这声音铿锵有力，语气之中更是充满着坚决“我爹爹也说过，无论何人做何事，凭心而动，便可。”
这是惠明头一次心中没有了答案，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想了一会儿，惠明摇了摇头，这等事情，便不去想了，就像时铭天说的，凭心而动，想做什么做便是了，只要不愧对于心，都好。
说话间，惠明忽然面色一变，多了几分笑意，说道“嫣儿，待会，你陪我练功吧。”
时嫣微微一怔，上一秒惠明还眉宇惆怅，这会竟笑口颜开，看来善变并非女人的标签，时嫣当即点了点头，反正这里的家务都做完了，也没什么事可做，更何况这是她明哥哥的邀请，怎会拒绝。
吃过饭后，两人便去了后山的树林中，如今已是初冬，下了两场大雪，可积在地上的雪却并不是很厚，踩在上面更是没有那‘咯吱咯吱’的声音，不过光秃秃的树干上布满了寒霜，这景象倒是美不胜收。
两人寻了个空地，拔出各自的配剑，如今惠明的五行劫虽算不得练成，但只要再需几月，定然能将五种功法融汇贯通，不过时间还是很紧，在太行山之约之前，达到出神入化，必胜李剑炀的境界，还是太难，说是根本无法做到也不为过。
因此不能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这五行劫上，除了天火龙啸功与七星日月诀，这神炎剑法便是最重要的机会。
两人屹立在树下，相隔仅有数十步之遥，此刻，雪花竟纷纷落下，两人情不自禁的抬起了头，望着漫天飘雪，心中很是欢喜。
这场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绵软的冰雪轻轻落在两人肩头，很是惬意。
随后，时嫣将目光移到了惠明身上，犀利拔出龙凤神剑，面带微笑，声音之间又是娇嫩又显得如淑女一般“明哥哥，来吧。”
惠明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随后也拔出了剑，顷刻之间，两人剑锋对峙，虽是刚劲有力，却其中透着柔情，剑身挥舞，席卷着飘落的雪花，很是美妙。
这是多少人都向往的景象，惠明的剑法早已练的登峰造极，而时嫣自然也是不差，虽说内力无法相比，但论剑术还是能有一战之力。
只听得兵刃相撞之声，战至数个回合，两人的剑锋分别抵在了对方的胸前，奈何身为男人的惠明手臂相对较长，再加上时嫣自身因素，因此距离她的胸口更近了些。
惠明看罢，忍不住的嘴角上扬，而时嫣则是娇羞的‘哼’了一声，故作不忿，温声道“不公平。”
惠明放下了手臂，缓缓走了过去，安慰道“这可没办法，不过说实在的，你的剑法当真是厉害啊。”
时嫣笑道“那是啊，只可惜你还是略胜我一筹，不过也好，你保护我我才更欢喜呢。”
闻言，惠明自当高兴，笑了一笑，却忽然发觉树后似乎站着一人，虽不知此人是谁，但那惊世骇俗的杀气，实在难以隐藏，于是惠明蓦然变了脸色，但很快便换了回去，对着时嫣，温声说道“好了，我要独自练功了，你就先回去吧。”
时嫣没有多想，单单的点了点头“好，那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惠明淡淡笑道“都行。”
“那你一个人小心点。”一番嘱咐过后，惠明转过身来，面色沉重，朗声说道“阁下，等候许久了吧。”
躲在树后之人，便是李铭空，只不过他还带着面具，其身份还是吴泽。
一见是他，惠明不禁愣了一愣，但眼神中还是充满敌意，只因前几日从长安之时，竟然见到了他的身影，而且是在末降教周围，如此说来，此人很有可能与末降教有所关联。
“多日不见，练的如何了？”李铭空依旧是那副谁也无所谓的神情。
“还好。”惠明随意敷衍，因为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听闻几日前，是你救了长膺叔和孙世姐他们，如此大恩，谢过了。”
说罢，惠明拱了拱手，继而深鞠一躬。
见行此大礼，而他的面色又有些非比寻常，李铭空自然是猜到了什么，便凛然说道“有什么话便说吧，何必婆婆妈妈的呢。”
听闻，惠明不禁心头一惊，看来这人察言观色的本事，竟也很是高强，敢问这人还有什么弱点吗？
第三百七十章 身份暴露
既然如此，惠明便不再藏着掖着的了，直立起身，凛然说道“你，不是吴泽？”
李铭空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可能已然被察觉，竟忽然感觉这事情似乎更有趣了些，只见李铭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你觉得，我会是谁？”
“哦？”惠明微微一怔，这般言语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前这位带着面罩谁能知道他是何人，而且此人这等实力，就是李剑炀都无法企及，他真的会是末降教的人吗？如果不是那又为何会出现在末降教周围，是自己错怪他了，还是想的不错？
惠明这飘忽不定的神情，引得李铭空似笑非笑“你的心中没有答案？”
惠明愣愣的摇了摇头，却并没有使得李铭空失望，毕竟自己的身份隐藏很好，除了李剑炀无人知晓。
两人相持片刻，惠明这才有所反应，眉宇间渐渐凝聚，带着略微疑惑的表情，心中更是犹豫徘徊，身子微颤，嘴里轻声呢喃“不，难道……”
这时，李铭空又笑了一笑，眼神中多有欢喜“看来，你似乎猜到了。”
“不可能的。”惠明的面色更加沉重，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故事一般，双眸中早已失了往日的坚定。
李铭空背过双手，好似一幅世外高人的模样，已然不想再做过多事情了，走向前一步，说道“先别急着否定，该说的都说吧。”
惠明望向了李铭空，他双眼中那股熟悉的感觉似乎再度出现，先是令人心生胆寒，又使人觉得有些严肃，这不禁让他联想到当年在冷铭府与李剑炀一战，那场战斗是自己生涯中最狼狈的一场。
不过寥寥几招便被打倒在地，更是没有翻身的余地，当时他那眼神便与现在面前站着的人一模一样，两人是同一人，这是惠明心中唯一的答案，习武之人想要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这很容易，但若是想要变成另外一人，则绝无可能，因此吴泽便是李铭空的可能很大。
这不过是其中的一点可能，若说他是末降教的人，仅凭他出现在那周围，当真是有些武断，还有便是他的武功，李剑炀为教主，若此人的武功比教主还高，那李剑炀如何统领，面对这诸多重重的疑点，惠明心中的答案更坚决了些。
“李—铭—空。”惠明顿顿的说道，即便是已然可以确认但还是有些令人无法接受，也就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李铭空听闻仰天大笑，猛然摘下了面罩，惠明一见，恍然失色，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神情与见他之前无异，说道“果真是你。”
“看来还是被你发现了。”被察觉的李铭空，不慌返喜，更是没有一丝怒色。
确认了是他后，惠明却有些心有不甘，吴泽就是李铭空，这等事情应该是自己早就猜到的，想不到竟拖了这么才发觉。
“既然你还活着，我倒很想问你几件事。”惠明面色反倒很是平稳，直接开门见山了。
李铭空也不拐弯抹角，说道“问吧。”
“你为何要假死？”李铭空话音一落，惠明便急忙问道，看来他并不想浪费那诸多时间。
听闻，李铭空并未急着回答，似乎失去了刚刚的果断，只见他叹了声气，面色尽显惆怅，似乎还带着几分悔意“你可知，我为何被官府通缉？”
这般大事，惠明自当知道，点了点头“是因为你抢了神炎剑。”
“不错。”李铭空未作任何诡辩，只因他并未觉得自己错了，后悔的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官家毕竟是官家，任有天大的本事怎敢与他们作对，实则也并非怕了，只是这如此之多的事端，完全可以不发生的。
李铭空又道“当时我发觉冷铭府外被官府之人暗查许久，想来便是发觉了我的动向，若不假死我命无碍，我的那些弟子可就要跟我一起受罪了。”
惠明接道“不仅如此，那两个是大唐重官名臣，袁天罡和李淳风，抢此神炎剑，则要灭三世诛九族，你真正怕的，是连累嫣儿。”
李铭空又笑了笑，看来定是被惠明言中了“不错，我这一生孑然一身无所挂念，死便死了又有何惧，但嫣儿是师弟唯一的骨肉，我怎能看着她因我一人之罪，从而白白送掉性命。”
早听闻李铭空性格古怪，但对嫣儿却如亲生女儿一般，处处为她着想，惠明也不禁心头一震暖意“我替嫣儿，谢过了。”
李铭空问道“还有何事？”
惠明抬首说道“冷铭府密室中留下的东西，可都是你准备的吧。”
李铭空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惠明又道“万里无云善恶愁，借问恶人从何来，缘从心中恶念生，一伤一死一人反，欲做之事除不尽，上有苍天下有土，今亡一恶更复来，这些诗句又是何意思？”
李铭空轻轻侧过身去，冷冷答道“苍天之意罢了，该来的总是要来，何故听闻言下之意。”
惠明双眼一眯，倒觉李铭空变化很大，先不说失去的往日的杀意，现在就连一直我行我素的他都信奉天道，这当真是令人费解。
“这……是谁的命数？”惠明的眼神就好似那求学者一般，带有几分疑惑还有些许恭敬。
李铭空神秘的道“江湖。”
“江湖？”惠明追问，难不成这江湖还有命数？不过细想之下，惠明渐渐明白，这命数并非江湖，而是能引领、改变江湖之人，说是江湖也就不为过了。
惠明平缓了下，再问道“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惠明紧紧的盯着李铭空的面部表情，生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奈何李铭空竟岿然不动，没有半分变化，只听他淡淡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作何打算皆看命数吧。”
惠明苦笑了下，低声自喃“命数……这东西，当真令人费解呢。”
“好了。”李铭空松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转过身来，说道“五行劫法你已所练不少，接下来的全凭你自己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另有玄机
李铭空一个快步，竟消失在了白雪皑皑的树林之中，但却听得他言“密室之中，还有一物，可助你。”
惠明抬首张望，却根本不见李铭空的身影，隔空传音倒也很是有趣，不过在他走后，惠明低下头来，自喃道“密室？”
惠明眉头紧蹙，很是疑惑，密室之中早已空无一物，怎会还有东西存在，无论如何总得去看看再说，于是他便转身回去了冷铭府，进入院内，时嫣正在做饭，听有动静便走了出来，见是惠明便放下了心中的戒备，朗声叫道“明哥哥，饭还没好，你先等一下吧。”
惠明望着时嫣的方向，心中多有犹豫，不过很快便打消了，毕竟是时嫣的伯父，这般大事怎么能不告诉她呢。
而后惠明便走进了厨房之中，时嫣还在灶台前忙里忙外，见他进门，笑着说道“怎么？剑练的不累，要给我打下手嘛？”
惠明微微一笑，并未有太多表情，温声说道“嫣儿，先别弄了，我要给你说个事儿。”
时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啊？”
“先放下吧。”惠明担心时嫣过于激动再打翻了什么东西，弄伤了她，因此便这样说了。
见惠明如此认真，时嫣便只得乖乖放下了手中的厨具，正色问道“怎么了？”
惠明面无表情，但又多了几分神秘感，说道“你的伯父李铭空，还活着。”
听闻，时嫣自当大惊，身体不由得的向后退了一步，眉宇间充满着疑惑与不可思议，感叹道“这……是真的？”
“不错。”惠明点了点头，他又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时嫣也自然清楚，只不过还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罢了，惠明紧接着说道“他这些日来，以另一种身份教我武功，你走之后他便现身了，而那个在我们离开之时，救下整个卿莫阁的人，也是他。”
时过半晌，时嫣才缓过神来，说道“可他为何要假死呢？”
“是官府已经怀疑到他了，因此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惠明叙述道。
“原来是这样。”时嫣淡淡的道，听闻伯父还活在世间，心中自然欢喜，只是多年不见，还当真有些想念呢。
惠明牵住了时嫣的手，提到李铭空，自然是能想到时铭天与边铭霖，这两人的死都另时嫣痛心疾首，如此便能给了她些许依靠与安慰“他还活着，这自然是件好事，但他还对我说，密室之中还有件东西，会帮助到我。”
时嫣自是知道惠明的用意，便不再去想那么多了，问道“可是那里的东西无非就那么几件，还有什么呢？”
惠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咋们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
时嫣点了点头，对于那神秘之物，心中也自当好奇，随后两人便提前准备好了火把，去了李铭空的房间打开密室，顺路走了进去。
自从上次到访过后，便从来没进去过了，或许正是因为上次进入的原因，有不少昆虫跟了进去，这里的味道变得很是刺鼻，犄角旮旯中遍布蜘蛛网，还好惠明举起了希望之火，把挡住去路的东西烧了个遍。
通道之内依旧是阴森无常，惠明紧紧的抓住了时嫣的手，缓缓向前走着，很快便来到了密室之中。
惠明将门推开，点燃了里面未烧尽的烛台，这里终究有了几分气色，但两人放眼望去，这里只有几张桌子，全然没了任何东西。
时嫣望向惠明，说道“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了，会不会就是之前桌子上摆放的功法等物。”
经此一问，惠明也觉得可能就是那些东西，如此便是空欢喜一场了，但细想之下，对话之际，惠明早已说到李铭空占卜之后留下的诗句，而从前他又知道自己拿走了五行劫，如此说来便不可能再是那些东西了，于是惠明摇了摇头“不会，这里一定还有什么，只是我们尚未发掘罢了。”
时嫣听闻，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却还是选择相信惠明，便走到了桌角处，蹲了下来仔细的观察，毕竟也只有这地方才能藏得住东西了。
一番寻找之下，却无半分线索，惠明望着四周，却想不到究竟什么地方还会有东西存在，时嫣见桌子底下没有，上面也没有任何机关，失落的站起身来，说道“这里除了桌子，就是门和石壁了，究竟会藏在哪呢。”
“门，石壁？”惠明考虑着时嫣口中余下之物，既然别的地方没有，那便只能在这两处了，于是惠明试探性的走到门旁，寻了个遍却未有发现。
时嫣见此，不禁微微愣住，问道“明哥哥，你不会真觉得伯父说的东西在门里吧。”
对于此事，时嫣又怎会相信，实则惠明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走过去瞧瞧，毕竟任何事物都不可忽略。
惠明转过身，凛然道“既然不在门里，那便唯有石壁了。”
“这……”时嫣不知作何回答，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说道“那我们便找找吧。”
说罢，两人寻着石壁缓缓走过，双手摸在上面，只觉一丝凉意，这般冰冷当真不如心上人的芊芊玉手，找了半天却仍旧是无半分收获。
正当惠明想要放弃的时候，却忽然感觉面前的这一块墙壁，似乎是空心的，即便不是却与其他所处倍感不同，想必这里定有所收获。
惠明大喜，连忙说道“嫣儿，快来。”
惠明这般着急，想来定是有了线索，于是时嫣赶忙走了，问道“发现了吗？”
惠明笃定的点了点头，而后敲着自己面前的石壁，说道“你听，这声音是不是有些不同。”
时嫣听罢，急忙道“确实不同，但又会如何呢？”
仅仅是声音有异罢了，若说此处别有洞天或许还有些牵强，不过再多的怀疑不如亲眼所见，惠明拉着时嫣后退了几步，随后掌中蕴藏内力，猛然击出，掌风凌厉，吹的室内狂风阵阵，被击中之地渐渐掉落碎屑，随后这一整面墙都多有裂痕，中心之处自然是全部碎裂。
第三百七十二章 兵刃结合
那里面是个不大的空洞，放着一个小木匣子，明嫣对视一眼，看来还真被惠明给猜着了，于是便小心翼翼将其拿了下来。
这并不沉重，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惠明低喃道“这李铭空，还真会故弄玄虚。”
时嫣略微一笑，这话说的是对，他完全可以也放在桌子上，放在此处岂不是多此一举吗，随后惠明将匣子打了开，只见里面放着一物，好似空心的圆柱体，有些类似护腕，但却比那相对细些，上面的图案到很是好看，也不知是不是华而不实。
“这是什么？”惠明带着怀疑的神色将这东西拾起，看了又看却没发现这么端倪。
而时嫣也是呆呆的望着，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怕是连人都杀不了，又怎会能相助惠明战胜李剑炀呢。
惠明透过其中的空心看着时嫣，谈笑道“这玩意儿，不会是用来砸人的吧。”
时嫣倒是对李铭空很是信任，猜想道“既然伯父说，这东西对你有用，那便不会差的。”
“可我实在想不出，它能做什么啊。”惠明也并非不相信与他，此物实在怪哉，要说是暗器也太牵强了些，谁家暗器这么大。
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但距太行山之约还有那么久，不着急这一时半刻，随后两人便回到家中，吃过饭后，惠明躺在床上，却还是盯着此物，自从得到它后心思便没有半刻分离。
“到底有什么用呢。”惠明低声自喃，已然是绞尽脑汁了。
想了片刻，惠明苦笑了下“哎，练五行劫都没有这么难。”忽然间，惠明凛然一愣，似是有了发现，连忙起身“五行劫？既然这东西也在密室之内，想必应该有所关联。”
于是，惠明赶忙握着这东西，而后释放出五行劫的内力，然而过了许久，却始终无用，这更令惠明失望了些，垂头丧气的道“还是没用。”
“别灰心。”时嫣走了过来，安慰道“没关系的，大家一起想办法嘛，实在不行可以去问问长膺叔他们，卿莫阁兵器那么多，说不定便有这类的东西呢。”
惠明又举起此物，感觉这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兵器，这上面出了哪些花里胡哨的图案也就再无其他，难不成这李铭空是成心来消遣的。
当然，这也只不过是随意一想，无奈之下，惠明只得是将自己遇到李铭空的所有事端都回忆了个遍，最先见到他时也是在太原之中，当时被他打伤，奄奄一息，再然后便是他以吴泽的身份再见了，可这其中与这东西并没有什么联系。
“不对不对。”惠明摇了摇头，很显然可能并非是与他所相见的，但不是还能是何人何处呢，想到这惠明已然是乱了思绪，这似乎比练功还难啊。
随后，惠明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对着时嫣问道“嫣儿，他之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时嫣想了片刻，随即摇摇头“没有，之前见他的时候我还小，长大后也只见过一次，还是我们一起呢。”
闻言，惠明整理了下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事情，初见时嫣之时，她与父亲时铭天在逃亡过程中，被末降教之人追杀，那个时候自己的父亲惠尧死了，神炎剑遗失……
“等等，神炎剑……”惠明像是有了线索，这神炎剑的出现自然是与李铭空脱不了干系，难不成这两样东西有关联。
千想万念，不如一见，惠明连忙将神炎剑拿了出来，将两样东西放在桌子上，仔细的看着，时嫣也走了过来，略微疑惑“这……”
惠明的心中更是飘忽不定，一把剑还有一个不知是何东西的玩意儿，放在一起还能磨出什么火花不成。
然而时嫣却恍然大悟，将那小东西拿起，接在了神炎剑剑柄的末端，稍一用力，两者竟合二为一了，惠明看罢，凛然一惊，激动道“哇，嫣儿，你真厉害。”
时嫣得意的笑了笑，解释道“我刚刚才想到，这东西我爹爹曾经有过。”
“那这是如何用的。”惠明问道，紧紧是两种物体相连，却没什么作用的吧，或许可能做到虚张声势，但面对李剑炀那种强大的敌人，岂不是已然无用。
然而时嫣却故作神秘的转身走开，拾起床头的龙凤神剑，将剑柄尾端，接在了那东西的另一处，两者，不，是三者合三为一，双剑合璧，加在一起足有七尺，比个壮汉还高出一头。
惠明看罢，不禁笑口大开，对着时嫣连连称赞“厉害厉害，想不到这东西还有此等用处，若是与人相斗，则可远攻，若是敌人临近便可拆开，打个出其不意，当真是神兵呢。”
而后，惠明兴致勃勃的走出院外，挥舞起了如此长剑，便犹如那兵不血刃的双头枪一般，两兵结合，所发挥出的实力似乎更多了些，稍一发力，便能挥出剑气，直破万物。
惠明结合了神炎剑诀与龙凤剑法，已然习得了此般剑术，使得自己实力大增，怪不得李铭空说这东西能帮到自己，看来当真是如此。
多日后，惠明于院子中修研此剑，袭过翻天飘雪，如今地上已然白雪遍布，初冬犹如盛冬，虽然鹅毛般的大雪肆无忌惮的纷纷落下，但那高照的艳阳确实丝毫不减夏日的气色，无非便是少了些温度罢了。
惠明想来，若能更进一步自当不错，谁知那李剑炀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一番风卷残云的挥舞过后，惠明累的坐了下来，时嫣赶忙走过一边为他擦汗，一边拍手叫好“明哥哥，你的剑法相比之前更强了许多呢。”
惠明听言自当欢喜，却谦虚的道“还未能达到极致，只希望在山上一战的时候，它能帮到我吧。”
“你有这么多武功呢，不怕斗不过他。”时嫣为其打气道。
“也对。”惠明朗声叫道，面色中多了往日的自信，而后伸了个懒腰，仿佛在释放着多日以来的疲惫。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战前世事
世间风云而起，江湖紊乱多年，世事动荡，鲜有和睦，无论是天高海阔还是人事繁帮，总有这诸多事端。
转眼间，已过数月，与李剑炀的太行山之约，仅有五日，在这段日子中，惠明一直勤修苦练，整日便是吃饭睡觉练功，过着平凡枯燥的三点一线的生活，如今五行劫已然练成，只是还未将其练至炉火纯青，照李铭空的境界还差的很远。
惠明在家中练功，虽然只差五日，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句话是真是假还是要看是何等情况，就好比现在，那绝对是一点作用都不起的，毕竟这练武绝非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情，既然无用，还不如多休息休息，好好准备一下将要来临的大战。
于是惠明便站起身来，去往了院子中，刚一出门便被灼目的艳阳照的睁不开眼，已经不知过了多久，没见过这般明亮的太阳了。
惠明只觉心中的阴霾早已消失殆尽，变得乐此不疲，一想将要来临的大战，事关江湖及各个帮派的命运，心中竟多了几分紧张，但又想来，或许这一战已经不再是那么重要的了，若战胜了李剑炀又能如何呢，末降教早已不如往日，即便是他死，末降教还是无法抵抗灭亡的命运，若是输了，则是要搭上自己和时嫣的命。
如今惠明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便是时嫣，叔父孙长膺，姐姐孙莫，兄弟公孙寻都各自有家，无需挂念，若真的败了，无非就是在阴曹地府与时嫣再续前缘罢了，因此更不惧生死，只是觉得有些愧对于时嫣。
想到她，便觉世间如此美好，老天如此眷顾，回过神来，惠明忽然发觉这一上午都不见时嫣的踪迹，难不成她去了卿莫阁？又或者在家中打扫杂物？
“嫣儿，嫣儿……”惠明朗声唤道，过了片刻却未有回应，虽然不见，但心中并非那么担心，不是去找孙莫了便是去那买东西去了，以她的武功基本上不可能出事，而且整个江湖中再没出现什么为非作歹之人，反倒是平静的很。
惠明缓步朝前走着，倚靠在一旁的树木坐下，享受着这和煦的春风，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这般安详过了，若胜了那李剑炀，想必每日都是如此吧。
“哟，不练功，跑到这偷懒来了，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啊？”公孙寻玩笑似的缓步走来，惠明当真是放松了，竟然连他的出现都没有听到。
惠明微微一笑，起身说道“无所谓啊，倒是你，我可听说你家那小子调皮着呢，管得过来？”
公孙寻的面色自当是洋溢着幸福的神情，家中和睦，与妻恩爱，一子一女，日进斗金，这般人生，怕是任谁看了，都要嫉妒的吧，公孙寻挥了挥手，说道“那小子他姐姐就能管了，再不济不还是有莫儿呢吗，何须我出马啊。”
惠明皎洁笑道“哈哈，是啊，两个孩子把你折腾的跟猫抓耗子似的，就是想管，孙世姐也不会让的吧。”
公孙寻尴尬的笑了笑，能统领整个卿莫阁的人，却管不了两个孩子，说出去自当好笑，便转移了个话题，凛然说道“既然不练功，咋们喝两坛去。”
闻言，惠明体中的馋虫瞬间被勾了出来，已经多少日了，一直专心练功却是滴酒不沾，心中一喜，叫道“好啊，去吧。”
随后，公孙寻便带着惠明上了街，虽说惠明已经来这居住两年了，但却很少在路上逛着，唯一的一次还是陪时嫣一起来的，当时她说这样练功，会憋坏了身子，还不如出去溜达溜达，这样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虽然未有什么显著效果，两人玩的却很是开心，路至太仙楼，惠明停下了脚步，本想进去，但公孙寻却单单的忘了两眼便径直走开，惠明尤为不解，既然来喝酒，按他的身份岂不是应该来这最贵最好的地方。
带着疑惑之中，惠明急忙跟了上去，问道“喂，你要带我去哪啊。”
公孙寻微微侧首，故作神秘的道“等到了自然不就知道了。”
无奈之下，惠明只得是跟着公孙寻朝前走着，过路之人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打个招呼，而公孙寻更是礼貌的回敬。
惠明调侃道“哟，人缘还不错嘛，打不打算找几个小妾伺候你啊。”
公孙寻略微笑笑，又带有半分苦涩的神情说道“当然没有，而且你不是不知道莫儿那脾气，一上来我可要遭罪喽。”
惠明放声大笑“原来你被孙世姐管着啊，那这日子还真是苦了你了。”
公孙寻没有答话，并非不想再说下去，而是到了目的地，蓦然停下脚步，惠明望着酒楼的牌匾，倒觉有些熟悉，这才想到这是自己第一次与公孙寻喝酒的地方。
公孙寻还以为惠明贵人多忘事，便问道“怎么样惠兄，还记得此处吗？”
惠明走向前一步，答道“当然，咋俩头次喝酒便喝了个伶仃大醉，哈哈。”
这倒是令惠明很难忘，不过最难忘的当属第二日醒来，才发现搂着时嫣睡了一夜，当初虽然很是羞涩，但现在想想自当是个美好的回忆。
说罢，两人便走了进去，这酒楼自然不大，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晚才关门了，这里的客人更是少得可怜，惨不忍睹，一见公孙寻到访，掌柜的连小二都没叫，直接走了出来亲自迎接“哎呦，这不是公孙少主吗？您来……”
掌柜的自然想不到，公孙寻会到这小地方来喝酒，还以为是来谈生意的，便又说道“我们老板身体抱恙，卧床不起好多天了，若谈事跟我说也行啊。”
公孙寻掏出怀中的一百两银子，交于掌柜，说道“给我们上几坛好酒，最好是二十年佳酿，若没有便去买，再上几盘下酒菜，这批客人走后便打烊了吧，剩下的钱，给你们老板买几副药。”
掌柜的接过银子，脑中还是稍稍发愣，片刻之后这才反应过来，点头哈腰的退下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饮酒作乐
惠明与公孙寻坐到了最平常的座位上，已然是低调的很，若非掌柜的亲自来迎旁人说不定都不会注意到他们，而这些客人倒也识趣，知道是公孙寻到此，皆不敢同座，赶忙将桌上的饭菜吃下，而后连忙跑开了。
在他们走后，小二便在门口挂上了打烊的招牌，路人还纷纷称奇，本就是个不大的店，这么早打烊，难不成是不想干了。
随后店内之人把酒菜端了上来，便下去候着了，两人望着这一桌子的菜和几坛好酒，都没有说话，好似都若有所思，气氛骤然惆怅了许多。
甚至还带有几分尴尬，惠明回过神，直接开了酒，试图打破这异样的气氛“来，不是说要请我喝酒嘛，怎么不动地方啊。”
谈笑间，公孙寻的面色早已不如之前那般轻松，反而倍感惆怅，眉头稍紧稍松，或是踌躇，就在惠明将要把酒倒在碗里的时候，公孙寻蓦然攥住了他的手腕，惠明不解，微微抬眉，等待着他的回答。
两人对视了一眼，公孙寻起身道“我来吧。”
这语气很是平常，并未有什么稀奇，但细听之下，感觉与之前截然不同，惠明虽然心中做疑，但却并未言语，继而坐下了。
公孙寻捧着酒坛，轻轻的到了两碗，也坐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碗端起，却并未说话，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动。
时过半晌，公孙寻的神色淡然几分，许是将表情都隐藏了起来，缓缓说道“惠兄，这碗酒，我敬你。”
惠明淡淡笑道“这是为何？”
公孙寻自然是早就知道惠明会这样说，未有半分犹豫，直接说道“再过五日，便是太行山之约，这一去，能不能复返，还暂未可知，我爹说，明日就要启程，想来这应该是咋们喝的最后一次酒了。”
闻言，气氛之中却是又多了些许惆怅，然而惠明故作不满，说道“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啊。”
也对，公孙寻和其他人并不知道惠明练了五行劫，仅有天火龙啸功与七星日月诀想要战胜李剑炀，自然是胜率惨淡，也是常理之中。
公孙寻叹了声气，怅然道“此战事关你的生死，万不可大意。”
惠明并未被这神伤的气氛所渲染，玩笑道“自然大意不得，不过我对这一战还是挺有信心的，等到时，你就在一旁看着我是如何把李剑炀打趴下的吧。”
公孙寻不禁感叹，这般自信自己当真是没有，也学不来，但既然惠明如此坚决，一定还有深藏不露的地方，虽然好奇，但却不想问了。
而后两人撞了个碗，公孙寻凛然道“此战，我祝你凯旋而归。”
“谢啦。”惠明虽语气平常，但眉宇间却很是感激，虽说在江湖中朋友不少，但唯有公孙寻一人是互相知心，这并非是朋友而是兄弟，能将自己的女人放在他身边却无所顾忌的兄弟。
说罢，两人一饮而下，这几十年的好酒就是带劲，那种略微的醉意瞬间涌上心头，不过这点还不足以让他们不省人事。
惠明想要将已经空空如也的碗倒满，但公孙寻却迅速的将惠明将要拿起的酒坛抢走，边倒边说“第二碗酒，我还敬你。”
“这又是为何？”若说第一碗，惠明还能猜得到，但这一碗却真使人摸不着头脑。
公孙寻面无表情，可心中却复杂的很，说道“方才那一碗，是因为你的勇气，这一碗便是倾佩你的武功，还记得当初比武招亲，我都以为我要死在擂台上了，是你救了我的性命，后来，又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这让我曾经以为天下无敌的开天神掌，在你面前是那么的渺小不堪。”
惠明笑了笑，这话若是换种语气，绝对是嘲讽的意思“我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而且初见令尊之时，我不也被开天神掌打败了吗，只不过我为何嫣儿成亲，无子无女无父无母，更没有帮中琐事，因此我才能专心练功罢了，不值一提。”
公孙寻自然知道这是他的谦虚之语，活了二十多年来，惠明是他见过唯一一个既有超高的武学天分，又肯下一番常人受不了的苦功夫，他若不强何人能强。
“总之，还敬你。”说罢·，两人再次一同饮下。
惠明擦了擦嘴角，问道“先抛开五日后的约战不论，以后，你想干嘛？”
“以后……”这个问题，公孙寻并未听人问过，虽然想过这等事情，但心中却始终没有一个坚定的答案，惠明的发问，公孙寻也就不由得的严肃思考，过了片刻，只听他凛然说道“如今我早已娶下了心中所念之人，更是有了一子一女，我想做的便是守护好他们，等孩子长大，然后便是帮中了，虽然两位爹爹未曾说过，但我知道他们很想让卿莫堂像末降教一样。”
“像末降教一样……”一时间惠明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要制霸江湖，为非作恶，令人听了便心生胆寒呢。
不错，公孙寻没有注意点惠明的面色疑虑，接着说道“末降教虽说品行不端，但好歹帮众众多，江湖中人尽皆知，哪怕不是武林人士也略知一二，其分舵遍布中原九州，宏图霸业。”
惠明轻意一笑，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原来如此，所以你想要帮他们完成这个心愿？”
公孙寻点了点头。
细想之下，惠明觉得自己与他们还是有所不同，自己想要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想让那些繁缛的失望扰乱自己的生活，而他们便像是江湖中的帝王，不过人各有志，本无对错，尚看人心。
如此严肃，当真是令人放不开，惠明便换了个话题，问道“明日何时走？”
公孙寻答道“明日一早，但是莫儿去不了了，要在家照看孩子。”
闻言，惠明的心中忽然萌生出一种想法，但却还是飘忽不定，也不知这般做法对是不对，但为了不打扰饮酒作乐的雅兴，便没有再想起此事。
第三百七十五章 心中之意
酒过三巡，两人已经喝的伶仃大醉，酣畅淋漓，虽然周围冷冷清清，但唯有这一张桌子是热情似火，又吵又闹，小二与掌柜早已去了别处，生怕搅了这二位爷，谁知道他们喝醉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惠明与公孙寻再度碰了个碗，将之中的酒喝得一干二净，虽然已是酒足饭饱，但在对方面前，总不能掉链子不是。
他们这醉醺醺的样子，倒与之前喝醉之时一模一样，惠明呈半晕的状态趴在桌子上，已然是喝不动了，而公孙寻却还好，见他如此，不禁放声大笑“哈哈哈，怎么，不行了？”
“不行？”惠明听闻立马起身，叫道“开玩笑，你我可一直都是不分伯仲，今天我也不会输给你的。”
说罢，惠明将两人碗中又倒满了酒，而后端着酒碗，肆无忌惮的道“来，继续。”
反观公孙寻，面色竟如平常一般，与刚才的神情差异很大，正色说道“其实，你也很怕，对吗？”
骤然间，气氛瞬间严肃起来，惠明眉宇间的那一抹醉意已消失殆尽，他不禁望了一眼公孙寻，看来他是认真了起来，惠明独自将酒喝下，像是在释放着心中压抑许久的心情。
见他这般模样，看来是被公孙寻言中了，继而又道“你每日见我们之时，都摆出一种胜券在握又毫无所谓的样子，好似对与李剑炀一战有那诸多自信，但我知道，你，也怕。”
惠明双手微颤，险些没端住酒坛，虽然已是小心的朝前移动，却还是不小心将坛子摔落，在碎裂声中，酒花四溅，此处殷湿了一大片。
氛围似是更严峻了些，惠明故作轻松一笑，对着后厨的方向大喊一声“小二，再拿坛酒。”
“不必了，来壶茶。”话音刚落，公孙寻便也朝着相同的方向大叫。
小二们自然知道公孙寻的名声，但却对惠明闻所未闻，因此只能随着公孙寻的意愿，上了壶好茶与茶杯，摆在两人的桌子上。
惠明望了一眼还在冒着腾腾热气的茶壶，凛然一笑“不是说喝酒吗？喝什么茶啊。”
公孙寻并未回答，饮茶虽能解酒，但此刻两人早已没了醉意，这东西已是全然无用，公孙寻将茶杯倒满，淡淡说道“我说的，不错吧？”
惠明自然是没有理由再隐瞒下去了，神色间倍感惆怅，却又夹杂着许多不舍“不错，世间哪有什么不怕死之人，有的只有是怕死却还无所畏惧的独身前行罢了。”
“再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给身边人施以安慰，对吧。”公孙寻紧接着说道，关于这点，哪怕是时嫣都未曾看出来，就更别说孙莫和孙长膺他们了。
茶香四溢，却无人想要欣赏这美妙的味感，惠明将茶一饮而下，全然不顾它的滚烫，便如喝酒一般，只是没了那上头之劲，却也是尝不出任何味道。
见惠明闭不答话，公孙寻自然是说对了，惠明从小就被灌输一种思想，那便是舍生取义，自己的命永远是最不值钱的那个，每次生死关头，惠明虽惧，但始终未曾忘记父亲惠尧的话，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无怨无悔。
可怕就是怕，怕自己无法看到将来的风景，怕自己无法与心上人终成眷属，更怕因自己的离去，众多人伤心流泪，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人，畏惧，确实真真的。
公孙寻看得出惠明眼神中的苦涩，他担当的太多，压力太大，不知还如何与人宣泄，成年人的世界，总不是简单的。
随后，公孙寻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此刻已是夕阳西下，那一抹残阳正好由窗口洒下，茶壶还在肆无忌惮的冒着热气，腾腾而起。
只见惠明却还是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内壁，眼神中哪有什么犀利的目光，有的仅仅是那呆滞的神情罢了，自是若有所思。
公孙寻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回去吧。”
说罢，公孙寻径直离开，毕竟冷铭府与卿莫阁相距甚远，又不同路，因此两人只是拱手告别，并未相送。
在公孙寻走后，惠明也缓缓站起身来，走出门外，如今的天色多有昏沉，不知五日后还能不能看到这样的景象了，实则距离约定之期越来越近，惠明的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原本以为那是紧张，但与公孙寻一番交谈之后这才明白，并非紧张，而是害怕。
被一语道破，惠明的心中从来没有排斥过这等字眼，毕竟这是每人的心中都会萌生出的一种感情，绝不丢人。
现在，惠明只想散散心，但也不知该如何处，毕竟太原城对他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虽然从小来过这，但却还不如时嫣了解的多呢，无奈之下，只得是重返冷铭府去了。
推开大门，惠明轻轻的踏入院内，他的神情还如之前一般，好似空洞的眼神，早已失了往日的神气，这一路上他想到了自己所见的将死之人的模样，先是洛阳家中巨变，再到中途逃亡，父亲舍身相救，继而遇害，后来所见平林派展林及手下和边铭霖带弟子相争，纷纷被杀。
这世事变故，当真难料的很，但惠明即便是没有往常自信，多了那些害怕，但他的乐观却仍是不减，望着西边单剩下一角未落的斜阳，狠狠的伸了个懒腰。
既然还活着，便活一天是一天，存在一日便要实现自己的价值，若做不到，便好好陪陪自己的至亲至爱之人吧。
想到这，惠明的脑中第一时间涌出个翩翩少女，那洁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冰清玉洁的面庞惹人怜爱，国色天香之貌使人见了挪不开眼。
今日却未能见过时嫣，若是往常她发现自己不知去向何处，定会寻找一番，可今日却未曾见过她。
“嫣儿……”惠明朝前走着，并带着连声呼唤，虽然不见，但心中却没有什么不安，因为如今时嫣的武功，早已不似当年，极阴神指登峰造极，任谁都会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