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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卿落落     宁王妃:庶女策繁华txt下载     宁王妃:庶女策繁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42.第1842章 娘亲撑腰

    她捏着肖首辅的胳膊,眼中带了一丝恳求:“老爷,孩子们才刚回来,哪有像你这样,往外撵人的道理?”

    肖首辅拿肖夫人没办法,轻哼一声,转过了头。

    反正他的心思,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长乐坐在一旁,略微尴尬。这是肖承的家事,她没办法插口。

    其实仔细想想,这画面也挺喜感,明明父子两个都是在为对方着想,非要弄成这剑拔弩张的模样。

    肖首辅后来也意识到让长乐看到这些不好,便呵斥肖夫人:“从他们进门到现在,你一直坐在这里没动,都不知道去督促一下下人,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了,让肖承和媳妇去休息?”

    媳妇两个字落在肖承和长乐耳中,真是宛若天籁一般,前者不再生闷气了,笑着看向肖首辅,很是感激。

    后者则是红了脸,手足无措。

    其实过了最初那段自怨自艾的日子,长乐的心思,变得通透豁达了不少。

    设身处地地想想,两位老人也没做错什么。如果她以后的孩子,想要娶一位身有残疾的女子,她恐怕也会多加考量。

    所以长乐不想因为这事,再和肖承的家人产生什么隔阂。当初太后还在京城的时候,肖首辅一家对自己也多有照顾。

    出事了,她也希望,自己能多想想二老的好处。

    肖夫人也笑了,比起肖承,她就不矜持多了,说话前还挪揄地见着肖首辅:“就知道说我,你不是也没动地方?”

    她站了起来,让肖承和长乐跟着她,还嘟囔着:“这个家啊,没有我就不行了。”

    肖首辅坐在房间里面,没有出言驳斥她,望着她的背影,反而出奇的温和。

    房间已经被下人收拾好了,肖承和长乐走进屋子的时候,还稍微愣了一下。

    因为这屋中的摆设都变了,床幔,被褥,甚至连蜡烛都换上了红的。

    如果在门窗上贴几个喜字,这里就是妥妥的新房。

    肖夫人很是得意,毕竟她也觉得亏欠了儿子和媳妇,便同肖承邀功:“怎么样,这屋子不知的,符合你的心意否?我之前就琢磨,等你们两个回来,左右是要尽快完婚的,所以连吉服都准备好了。”

    肖夫人在出嫁前,也是出身大户人家,先皇在世的时候,她也是亲封的一品浩命夫人,要不是爱子心切,是不会做出伤害长乐的事情的。

    所以有她来亲手操办两个人的婚事,肖承再放心不过。

    他示意长乐到屋中等他,长乐很乖巧地给肖夫人行礼,自己走进了房中,还把里间的门给关好了。

    其实在里屋,她也能隐约听到肖承问肖夫人:“娘亲,爹爹恐怕要把儿子赶出去,怎么办?”

    家中的大事,几乎都是肖首辅做主的,但肖夫人也硬气得很:“我看他敢把你们赶出去,当心我也回娘家去!让他一个人留在这破宅子中,守着他那些花花草草过日子好了!我也不伺候他!”

    长乐在屋中失笑,其实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肖府很有爱,肖首辅位高权重,却一房的妾侍都没有,孩子也只有肖承一个,这在京城的其他大户人家,是非常罕见的。

    难怪肖夫人养成了这个样子,还不是肖首辅宠的?

    肖承在外间也笑出声,心中还想,幸好让长乐回里屋了,被她听到这些话,肖夫人得是多下不来台。

    不多时候,肖承收敛笑容,为难地说:“我当然相信娘亲了,就是您这么做,爹爹不会不高兴吧?”

    肖夫人瞥了肖承一眼:“你这个属驴的性子,什么时候怕过你爹爹?当初让你从文,你非要习武,还成为了御前侍卫统领,催你两次成亲,索性就住在宫里面不回来了,你爹爹管得了你么?”

    肖承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也没有反驳肖夫人的话。

    肖夫人继续说:“我也知道你爹爹担心什么,不就是慕阙会怪罪你么?左右你已经辞去了在江南的差事,以后朝中若是传召你,你尽可以学你爹爹,称病在家。不管是哪个王爷,斗成什么样子,咱们都不掺和,这样不管谁登基,都抓不到咱们家的把柄。”

    肖夫人聪明起来,还是很让肖承刮目相看的。他给肖夫人行礼:“那儿子就再次多谢娘亲了。”

    肖夫人望着玉树临风的儿子,有些红了眼眶。她现在竟然有些感谢这场天下大乱了,不然自己要两年后,才能见到这个儿子。

    以后她可不能再冲动了,媳妇想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担心留下去会失态,肖夫人擦了擦眼角,急匆匆地叮嘱两句,就离开了。

    肖承送走了她,才回去内室,发现他的小姑娘正坐在床上等他回去。

    大红的被面,把小姑娘的容颜衬托得越加白皙。

    肖承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长乐刚好抬头,他就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长乐似乎是愣住了,没有躲。

    肖承眼中的笑意都要溢出来,这般柔情蜜意。

    “别看娘亲偶尔风风火火,其实还是很明事理的,这次她提出的建议,也是我原本心中所想。”

    肖承说的内容是很正经,如果他不是低着头,用他的额头抵着长乐的,画面或许会更正经一些。

    长乐有点儿紧张,声音玲珑如玉:“站队太早,很容易遭殃的。”

    现在的形势,谁能说的清楚?最起码在长乐看来,这三位王爷,宁王殿下胜利的希望最大,可凡事总有个万一啊。

    就是不知道,肖承是否明了自己的私心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肖承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她的。

    长乐“嗯?”了一声,不解地抬眼。

    肖承慢慢推开了一些,再次靠近,是用胳膊抱住了长乐,还将头靠在了长乐的肩膀上。

    长乐总觉得他这样的姿势,高大的身影,能把自己全部笼罩在里面似的。

    拍了拍他的后背,长乐听肖承说:“我也希望宁王是最后的赢家,但是长乐,我很抱歉,不光是为了家人和你着想,我都不能在明面上支持宁王。因为私下里,我同他还有过节。”

    长乐眉心一跳,紧张起来:“过节?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肖承的笑容有些苦涩,其实这一直都像是在他头上悬了一把刀似的,那刀一天不落下,他就一天难以安心。

    “不光是你,恐怕宁王自己都不知道,我也算是他的仇家。当时皇命在身,我不得不这么做。”

    长乐久久地沉默起来,让肖承有些慌乱。

    他的姑娘,有着最纯净的心思,是非在她心中都有一杆秤,自己和她坦白这些事情,会不会让她瞧不起自己?

    其实长乐只是在沉思,肖承当初义无反顾地舍去御前侍卫统领的位置,去寻自己,恐怕也是因为被强迫接受了皇命吧。

    肖承担心失去长乐,已经收紧了抱着她的力道,还对她说:“长乐,你是怪我了么?我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知道皇命不可违抗,当初我若是不接受,遭殃的不只是我……”

    长乐马上回过神来,着急地解释着:“不是的,我没怪你,我刚刚只是走神了。”

    她抬头,笑意盈盈地,让肖承坐在自己身边,随即才对他说:“在那种情况下,你根本就没得选择。我虽然之前没在京城中生活,但毕竟也是个郡主,身不由己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长乐你是什么立场?”肖承追问。

    长乐娇嗔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立场你不清楚?当然是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全力支持啊。如今我没什么亲人,真的说来,也就只剩下太皇太后了。你不会伤害她的,是么?”

    肖承的笑容有些僵硬,神色似乎还带着闪躲,但是长乐并没有发现。

    怔愣一瞬后,他才自然地笑着:“如今从我与你的关系说来,我也是要叫太皇太后一声奶奶的,当然不会伤害她。”

    长乐这才算是真正地心满意足。天下太大,人也太多,她的羽翼张开,也只能护着她在乎的人。

    其他的人,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种种挫折和苦楚,让她懂得什么叫做更珍惜眼前人。

    她的心愿很小,每天都能和心爱的人相守,她的心愿又很大,希望心爱的人,也能待自己一样。

    其他的,除非肖承是真的滥杀无辜,不然她都无条件地相信他。

    长乐有些困倦了,肖承让她先吃点东西,又说了会儿话,才准许她去休息。

    等长乐熟睡后,肖承坐在长乐的床边,始终握着她的手,收紧再收紧。

    他再也承受不住失去长乐的可能了,如果可以,他希望有些往事,长乐这辈子也别知道。

    长乐半梦半醒的,察觉到有人在亲她,可是她的眼皮好重,根本就睁不开,就软软地叫着:“承哥……你做什么……”

    隐约中,似乎有肖承破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长乐,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

    长乐还以为她是在做梦,抱着肖承的头,软软地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语气竟然很是宠溺:“承哥别乱想,你赶我我都不走。”

1843.第1843章 我很乖的(加更章)

    亲吻过肖承,长乐又沉沉睡去。

    可后来,半梦半醒,她总觉得自己沉沉浮浮,肖承的话,也在她的心底盘旋。

    承哥真的是太爱胡思乱想了,长乐抿嘴笑着,他难道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意义,已经不只是爱人这样简单么。

    他是自己的救赎啊。

    如果她离开了自己的救赎,那她也不算是她了。

    肖承久久地注视长乐,将她的清浅的容颜,一遍遍地刻在心中。

    ……

    三十派的人,已经赶回了连邵镇,并且宣布了后方营地的战果。

    林泉一早就等在元锦玉这里,殿下和娘娘都还没开口,她也不好询问。

    元锦玉看出了林泉的心急,等璃潇匆匆赶来,元锦玉没有拆信,而是先问那士兵:“军营中是否有人伤亡?”

    士兵骄傲地一仰头:“回娘娘的话,死伤全无,咱们这次,又是一场漂亮的胜仗。”

    同三十一样,他跟在殿下的身边,也有年头了。最初到战场上,他以为,厮杀战火才应该是最热血酣畅的。

    可后来,他的观念,被改变了。

    殿下血战沙场的经历很多,他们跟着出生入死,经历了种种的离别。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再有人死去了。

    如今大周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这样的战役,必定不会少。

    殿下用他的臂膀,挽救了如此多的人,他怎么能不由衷地感激,兴奋?

    屋中的几个人听到他的话,齐齐缓和了情绪,元锦玉看林泉实在是着急,便对他说:“小泉,你去将信取来。”

    林泉上前,没想到士兵拿出了两封信来,将其中一封,直接递给了她:“这是黎大人让属下转交给你的。”

    林泉受宠若惊地抬头,不敢相信地说:“给我的?”

    士兵笑着没有动,等着林泉接信。

    林泉伸出小手,颤颤巍巍地把信接过来了,纸片那么轻,可是落在她的手中,却铅块一样重。

    她一步步地往回走,莫名的,元锦玉觉得她捧着信的样子,都是那样虔诚。

    后来,陆忠写的信交给了殿下,她站在一旁,因为没有拆自己的信,有些焦急。

    元锦玉没有着急去看慕泽手中的信,而是笑着问林泉:“小泉,你就在这里拆开吧。”

    林泉捏着信,瞪大眼睛:“真的可以么?”

    “有什么不行的?”牵挂一个人的感觉,没人比元锦玉更感触深刻了。

    如果是九哥给她写信,不管周围有什么人,不管她在做什么事,肯定要第一时间拆开来看的。

    林泉高兴地行了礼,小手利落地就把信给拆开了。

    璃潇没有信,但是她的消息很灵通,所以也没有觉得吃味。

    况且……三十今早才从她那里离开,如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这还没到三秋呢。

    再者,三十那个不知羞的,临走还拉着自己亲密了一番,他幸好是没给自己写信,不然自己一定会嫌他腻歪的。

    比起殿下手中的,璃潇倒是很好奇林泉手中的写了些什么。

    元锦玉坐在慕泽身边,也撑着小脑袋,看着林泉。

    林泉在读信的时候,情绪很是不平稳。她有些后悔在这里拆信了。

    其实信上的内容,换个人来读,一定觉得很平淡。无非就是告知他们战争的胜利,还有黎成的一些嘱托。

    老爷年纪比她大了不少,在府中就处处照料着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也是因为年龄的差距,老爷迁就她得很,哪怕她一点儿都不骄纵任性。

    现在,看着熟悉的字迹,他的声音,仿若在自己心底响起。

    那一条条地叮嘱,林泉都默默回应着。

    老爷,我真的很乖,你说的话,我都做到了呢。

    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每天都注意保暖,好好吃饭,安心休息,只是要我不多惦记你,实在是太难了。

    我如何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呢。

    收起信的时候,室内一片寂静,林泉低着头,不想让元锦玉看到她通红的眼圈。

    元锦玉看林泉的模样,就大概明白信上是写了什么了,她假装转头去看慕泽,大眼睛水汪汪的。

    慕泽一直都没开口,只是勾了勾嘴角。

    后来元锦玉先开口:“小泉,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林泉感激地给元锦玉行礼,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解围。

    璃潇也没有在这里多留,但是她走之前,还说了正事:“主子,属下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尹长林带去营地的兵马人数不对。”

    元锦玉想清楚了其中的转折,问道:“是段艺鸣的兵马,被他留下了么?”

    “只留下了一部分。属下怀疑,他的计划中,连邵镇也是攻打的对象。”

    元锦玉和慕泽对视一眼,随即同璃潇说:“我们知道了,通知全镇上下,时刻警惕。”

    镇子上送走了一批士兵,又住进了一群江湖人士,本来有些排外的镇子,如今都见怪不怪了。

    身处江湖中,但好像又和江湖是分离的,镇子上的很多人,都是普通的写照,成亲,生子,哪有什么机会,去和江湖门派接触。

    所以在一些妖魔化的传言中,有些人本以为,江湖中人都很凶悍。

    谁知道,这次接触下下来,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哪怕身上带着兵器,也会包起来,行走之间,并无煞气。

    他们寄宿的时候,会支付银两,也从来都不扰民。

    而且从大门派出来的子弟,都风度翩翩,有礼有度。

    所以同他们相处,反而比平素和邻里勾心斗角要舒服多了,镇子上不少人都很喜欢他们,甚至有些性情爽朗的,还同一些江湖中人,成为了好友。

    慕泽的命令下达的时候,这些江湖中人都收起了玩味的神色,佩戴好自己的宝剑,随时准备传召。

    大概是在傍晚,有几千人,慢慢地接近了连邵镇。

    尹长林一早破釜沉舟,这些士兵就被分割了出来,后来尹长林退兵,也没有给他们下达撤退的命令。

    其实这也是尹长林的私心,那崔林江和段艺鸣都不服从自己,他需要重新找一个营地。

    连邵镇的地势很好,他决定夺来。

    至于镇子上的百姓无家可归怎么办?尹长林自私地想,成大事者,不要在意这些小节。

    让镇子上的民众,把他们的住处让出来,也是对朝廷做贡献了,等战事平定,他会和皇上禀告这件事情,另行封赏的。

    尹长林打算的是很好,可是让那些百姓抉择的时候,谁能听从于他?

    那是他们的家,他们甘心让给宁王是一回事,你强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几千士兵,可是寄托了尹长林的宏图之向,也是有野心之人。

    没攻打镇子的时候,他们就留就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把这镇子拿下了,他们身上的军功,一定会积攒很多。

    可等迫近了镇子,他们的心,全部都凉了下来。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镇子上仍旧是灯火通明的?一万多宁军,不是都已经转移了么?

    元锦玉在宅子中,正帮慕泽整理铠甲,陪着他们母子一天,慕泽也要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这次,他却不是以宁王殿下的面容出现,风叶白就守在外面,等着给他易容成玉箫公子的模样。

    玉箫公子是不用穿铠甲的,元锦玉仔细地把战甲收好,大娃趴在一边,还不时地用小手摸摸、。

    可能男孩子都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元锦玉虽然不忍心,还是把孩子抱在了怀中,担心战甲锋利,伤到了他的小手。

    大娃被抓包的时候,就咯咯的笑着,那笑容里面还带着一点讨好。

    别的父母,元锦玉不太清楚,反正大娃这个小萌娃一和她这么笑,她是一点儿火都生不出来。

    一家三口走出了内间,风叶白便示意慕泽坐下来,没用多久,就易容好了。

    最先惊呼出声的,是大娃。他不懂爹爹怎么一下子变了样子!

    但是小孩子的心思单纯,而且出奇地能看透表象。慕泽的气质明明都改变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自己的爹爹嘛!

    爹爹现在是在和自己玩儿什么游戏?变脸吗?好好玩的样子,宝宝也想要!

    于是他看风叶白的眼神非常灼热,小手捏着元锦玉肩膀上的衣裳,焦急得很。

    娘亲,可不能让这个神奇的人离开呀!

    元锦玉点了点大娃的小鼻尖儿:“你这个小捣蛋,看什么都好奇,你易容是想做什么?”

    大娃咿呀两声,趴在元锦玉的肩膀上笑开了。

    慕泽走到了元锦玉面前,没有当着下人的面同元锦玉亲昵,他只是温和地说:“锦玉,我去去就回。”

    元锦玉“嗯”了一声,“反正你就在镇子外面,我等你回来,九哥,一切小心。”

    慕泽又深深地望了元锦玉一眼,这才出了门。

    风叶白也随同慕泽走了出去,大娃不高兴了,嗷嗷地叫着,银杏还在一旁偷笑。

    小殿下如此模样,长大以后,肯定了不得,现在是没有条件,等以后他强大起来,恐怕要强取豪夺啊。

    ……

    沉小桃背着一个小包袱,紧赶慢赶地,总算是来到了连邵镇。

1844.第1844章 你蛊惑我

    在沉鱼村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一直在逼她嫁给同村的表哥,虽然他人是很优秀没错,但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能在一起,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沉小桃向往外面的世界,也很有主意,为了这次的投奔,她可是足足准备了好几个月。

    正愁没有契机的时候,殿下一行人就来到连邵镇了。她很懂事地将自己的吉服给让了出去,因为身量和璃潇差不多,那身她一次都没穿过的吉服改一改,就能给璃潇用了。

    镇子上的人,都是非常崇拜宁王的,丝毫都没意识到,他们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关键沉小桃也很懂事,她爹娘还夸赞了她好些句,并且承诺,她的新吉服,一定会尽快赶制出来。

    沉小桃才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呢,趁着镇子上人进人出的时候,偷偷溜出来了。

    等出门以后,她才发现,天下太大,她如果想闯荡,着实没有个好去处。

    沉俊旭自小也很照顾她,宁王殿下如此优秀,沉小桃就准备跟着他们走一程。

    当然,她是不敢和沉俊旭相认的,他死板得很,要是知道她逃婚,一定会把她绑起来送回沉鱼村的。

    到邵镇的时候,也是傍晚,沉小桃担心宁军没走,不敢掉以轻心,就在一个普通人家留宿了。

    好像是镇子上本就住了不少江湖人士,所以沉小桃留宿的过程,简直顺利得不像话。

    沉小桃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她好奇地想,为什么镇子上还有江湖人士?她如果想入什么门派,是不是跟这些人走就行了。

    出门以后,一路顺着留宿人家女主人的指示往前走,她要见的崆峒派人士没见到,反而是看到街上站着一个和尚背对着自己。

    那和尚着着一身深色的袈裟,手上戴着念珠,不动如钟。

    他背后的那棵老树,因为秋天的原因,有金黄色的树叶缓缓落下。

    而和尚的身姿,竟然比那老树还要沉静几分。

    最开始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沉小桃眼中满是惊艳和好奇,心想,能有这样古井一般的气度,怎么说,也应该是得道高僧了吧?

    文竹一开始就知道有人在靠近,那人并没有敌意,他没有回身,只以为是镇子上的百姓,看他好奇。

    谁知道,那人非但没远离,还走上前了。

    文竹转身,抬头看向沉小桃。

    老树的叶子依旧在飘零,在老树的背后,是青石白瓦,秋意盎然。

    而再美的景致,好像也不如文竹半分。

    沉鱼村的人,长相各个都很出众,沉小桃也是出了名的美人,但她从来都没见过文竹这类的男人。

    明明长相是偏妖艳的类型,但是看他修禅多年,竟然有种洗尽铅华,返璞归真之感。

    他的眼睛很是澄明漆黑,眉间还点着一枚朱砂,硬生生把他整个人都点缀了。

    他的声音很是平和,沉小桃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大慈大悲,但是她下意识就认为,那一定是和文竹给人的感觉一样。

    文竹看向沉小桃,红颜白骨,丝毫都不动容。

    他的问话也很简短:“这位女施主,是找不到路了么?”

    沉小桃下意识地摇头,还直勾勾地望着文竹。

    怎么办,在文竹说话的时候,沉小桃的心就砰砰地跳了起来,这是她活了十几年都没有过的情绪。

    鬼使神差,她虔诚地问文竹:“佛家难道是有什么蛊惑人心之术?”

    文竹微微皱眉,不太理解沉小桃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没有的。”

    文竹修佛这么多年,没见哪个无趣的和尚还能蛊惑人的。

    但是沉小桃明显不相信。一个在山中活了这么多年,孤身到江湖上闯荡也没几日的少女,和中原百姓的想法着实不一样。

    她也不知道,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一个男人是不对的,甚至她还很迫切地追问:“怎么可能没有,你刚刚分明就是在蛊惑我!”

    文竹的脸色紧绷了起来,心底觉得沉小桃有些不可理喻。

    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出自真心和好意,这女子不接受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扯出这样牵强的理由?

    于是文竹冷冷地说既:“既然女施主无事,就请离开吧。”

    沉小桃愣了一下,歪着头问文竹:“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蛊惑我呢?还有,我不离开。”

    不知道答案以前,沉小桃就赖上文竹了。

    文竹作为少林寺的首席大弟子,还从未见到过像是沉小桃这样不讲理的姑娘

    偏生他听了殿下的传召,此刻也没办法先走。

    于是他脸上的神色也认真起来:“这位女施主,又何苦这样为难我。”

    沉小桃急得直跳脚:“我什么时候为难你了?你蛊惑我,还不准我说了?”

    文竹真是有理也说不清,讲经论道时候的口才,在沉小桃这儿,都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他索性就不开口了。

    沉小桃还以为是自己胜利了,得意地摇晃着脑袋:“你看,你说不出话来反驳我了吧?”

    文竹把身子转了过去,一遍遍地在心中默念清心咒,不想被沉小桃影响。

    沉小桃蹦跳地跑过去,还想要拍拍文竹的肩膀,可惜文竹自小苦修,身材高大,沉小桃人如其名,就跟个小桃子似的,还得跳起来才能碰他。

    文竹的武功高强,时刻警惕着沉小桃呢,在她身后的时候,就猛地往后退开了一步。

    沉小桃拍了个空,嘴巴不满意地撅了起来。

    文竹的一张俊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他作为佛家弟子,还从未和一个姑娘有这样靠近的时候,沉小桃的行为在他看来,着实越矩了。

    于是他避之不及地表示:“还请女施主站在那里不要动。”

    沉小桃不高兴得很:“为什么呀,我不过就是想拍你一下。”

    文竹的眉心跳了两跳,心想,这姑娘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是出家人。”文竹淡淡地说。

    沉小桃哦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出家人的,你们出家人不能娶妻嘛,我碰你一下,又没让你娶我,你躲什么呀。”

    几句话,让文竹的脸微红起来。

    沉小桃还不知道,她从刚才到现在,就像是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执绔子弟似的。可苦了文竹了,修了这么多年禅心,情绪差点因她而起澎湃。

    沉小桃顺势往前走了两步,双眸晶亮,鬼灵精怪的模样,同她在沉鱼村没什么两样:“你怎么又不说话啦?”

    文竹深呼吸几口气,正在犯愁怎么摆脱沉小桃的时候,他的师兄弟,还有几位师侄总算是从大门中走出来了。

    能离开这个缠人的沉小桃,文竹可谓是松了一口气,于是他匆匆对沉小桃行礼,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带人离开了。

    沉小桃在他身后,久久地凝视他的背影,还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金黄色叶子。

    她小声嘟囔着:“不想告诉我就不说嘛,跑什么,好像我能吃了他似的,真是个奇怪的人。”

    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沉小桃越发无趣起来,为什么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和刚刚那个光头和尚说话呢?

    也不知道他步履匆匆是去了什么地方,沉小桃好奇起来,嘴上露出笑容,也朝着文竹离开的方向而去。

    ……

    镇子外面的士兵,正在商讨对策。

    两个副将凑在一起,焦急地互相问着:“如今尹城主和手下的士兵都被困住,是不能来支援的,咱们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怎么能不打?依我看,这镇子就是个空壳子,故意用灯火通明来迷惑你我的,防御力一定很差!”

    “你说的没错,传令下去,咱们在一刻钟之后进攻!”

    兵马早就整顿好了,这次没有人再阻拦他们了,一刻钟以后,伴着震天的厮杀声,士兵们再一次冲向了镇子。

    一个小小的连邵镇,竟让他们吃了这么多次的亏,他们可都等着找回场子来呢。

    看看,都杀到近处了,还是没有人出来迎敌,他们心中都是一喜,胜利在望啊!

    谁知道,眼看着要冲破防线,又是文竹等人站了出来。

    士兵们不耐烦得很,这些秃驴,不在寺庙中好好念经,掺和朝堂的事情做什么?

    为了胜利,他们已经不再顾忌少林寺了。

    将这些和尚们都杀了,再嫁祸给宁王,让少林寺的人,去找宁王算账去!

    他们想的是很美,可是等到出手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些和尚本来就战斗力惊人了,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了不少江湖人士,联手配合之下,把他们给隔绝在了镇子外。

    少林罗刹阵中,文竹作为阵眼在最中央,周围的弟子明显意识到,今日的文竹有些激进。

    真是神奇,多少年都没见他情绪有这样大的变化了,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领兵的几个副将脸都白了,难道宁王自始至终,就不光是找了少林和唐门来帮忙么?

    为什么,唐门还情有可原,毕竟他在南疆生活了多年,但是其他几个江湖门派,到底是和他们有什么渊源?

    情急之下,副将只能找了传令兵前来,大骂一顿:“到底是怎么搜集的情报,为什么镇子里面有这么多咱们不知道来头的人!你们都是吃沙子长大的么!”

1845.第1845章 小桃被抓

    几个传令兵面露苦色,实在不是他们不尽心打听消息,而是对方的情报组织,比他们强悍太多。

    每次他们还没到镇子外围,就被发现了,手下的弟兄们折损了不少,现在他们不过是临时顶替上来的,如果不是军令在身,谁愿意到这里探查?

    再者,尹城主都已经退兵了,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要攻打连邵镇啊?

    心中有再多的埋怨,他们也不敢说出口,几个副将还想再骂,就听外面传来了一阵惊呼。

    这些士兵的语气,已经不只是害怕了,还带着深深的震撼!

    副将们朝着远处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衣,立于阵前的男人。

    距离太远,他们看不清楚男人的脸,但是他手中拿着的玉箫,却是清清楚楚!

    玉箫公子行踪莫测,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就是一个谜。朝堂的人也是知晓这一号强者的,但他们着实没想到,连玉箫都是慕泽阵营中的!

    这仗还怎么打?玉箫几年都没在江湖上出现了,有传言他是闭关练功,等出关之日,定是震撼天下之时!

    一个宁王的武功就够登峰造极了,他再和玉箫公子双剑合璧,天下间,也难有敌手!

    玉箫出现的无声无息,没有震撼人心的场面,因为他本身就是神话。

    战场上最大的改变,就是刚刚的江湖中人,还是各自为战,自从玉箫出现,他几句话之间,就化零为整,让他们发挥出了强悍的力量。

    战场上,人数很重要,武功和配合更加重要。玉箫手下尽是精锐,敌军的几千人,被他的名头就压得抬不起头来,早就没有了恋战的心思。

    从现在的状态看来,他们今天早上的破釜沉舟,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种恐惧感,在玉箫出手后,更是登上了顶峰。

    他神色淡然,将手持的玉箫,放在嘴边,缓缓地吹奏了一曲。

    曲调高亢悠扬,带着让人难以想象的穿透,横扫整片战场!

    玉箫方圆几百丈的范围,都成为了他的攻击圈,几个副将在远处大声地喊着撤退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比少林的罗刹阵威力更大,圈子中的人,层层翻滚起来,又狠狠地落在地上,不少都当场重伤!

    江湖中人也在奋力厮杀,此刻,大部分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崇拜地望着玉箫。

    这就是他们江湖中的传奇,百年难得一遇的高手!

    这样的战斗,一生又能经历过几次?和玉箫公子联手,值得他们称道一辈子了!

    而且自从这几个门派得到了玉箫公子的传令后,挑选出来的,就是门派中的精英和奇才,他们多是年轻人,正处在转折期,领略了玉箫的招式,足够他们更上一层楼了!

    慕泽一曲没结束,攻击圈内,就已经没有完好站在原地的人了,除了他之外。

    众位武林人士,心中都极为震撼地想着,玉箫公子这几年的武功着实精进了太多,年纪轻轻,竟然像是活了上百年的高手一般,不知道是有怎样的奇遇。

    少年人们都是容易崇拜强者的,见到这样以一敌千的玉箫,不少人都在心中祈祷,希望他们以后,也能变得和玉箫一样强大。

    玉箫的出现,彻底摧毁了几个副将们的信心,士兵们也没有一战之力了,疯狂地扔掉手中的武器,朝着远离连邵镇的方向跑去。

    看他们窜逃的模样,几个门派的领头人,齐齐来到慕泽面前,给他行礼问道:“公子,用不用追击?”

    慕泽缓缓开口:“他们已经得到教训,不用追击了。”

    给几位领头人也回礼,慕泽诚挚地说:“感谢众位帮助我。”

    玉箫的礼,谁人敢接?几个人马上就往旁边退了两步,也诚惶诚恐地说:“能帮助玉箫公子,才是我等的荣幸,请公子不用这样说。你们再往前,就是西陇最后一城了,宁王殿下的队伍中,老弱妇孺不少,请公子让我们护送你们离开。”

    慕泽怔愣,他只是希望他们能保护一程,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主动要留下来?

    于是慕泽认真地拒绝着:“众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毕竟是宁王的战争……”

    “公子不要这么说。”有人开口解释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宁王是民心所向,如果不是因为有着种种顾及,我们早就来支援了。”

    “是啊公子,武林盟主都站在宁王这边,我们当然更义不容辞。”

    “还有重要的一点,每次同公子接触,都让我等受益匪浅,不怕公子您笑话,您要是执意赶我们走,我就在宁军的后头偷偷跟着。反正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谁也碍不着谁。”

    虽然这话听起来是胡搅蛮缠,可是慕泽明白,正是因为他们的赤诚之心,才能放得下面子和生命来,帮助自己。

    面对诚挚的帮助,慕泽也只能充满感激,再一次道谢。

    他都行礼这么多次了,众位江湖人士早就看不下去了,有个人上前,扶住了慕泽,郑重地道:“今日的善果,是因为殿下自己种下的善因,公子不要再感谢我们,感谢殿下吧。”

    慕泽微微一笑,只是易容的模样,依旧清浅。他就是宁王啊,可惜现在不能同他们坦白。

    文竹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眼中也有欣慰溢满。

    和慕泽元锦玉接触过以后,他才明白,当初他们做了那么多为国为民的好事,或许就是在等待这样一天。

    而他们种下这样的善因,估计就像是无意中,洒下了一捧种子,如今这些种子,全部长成了参天大树。

    文竹双手合十,也微微闭上了眼睛。

    难怪众人都愿意随同殿下前行,他此刻的禅心,也更超脱了。

    想必等他老的时候,回想起这段颠沛的经历,会感觉很幸运吧。

    正顿悟中,人群后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最初文竹以为,是因为保护了连邵镇,众人高兴地庆功,后来才意识到,好像不是这样。

    听那个喧哗的声音,怎么这么像是刚刚见到的姑娘?

    于是文竹下意识地拨开人群,走了过去,不出所料,真的是沉小桃被抓住了。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架着沉小桃,就像是架着一个小鸡仔一样,沉小桃的脸色通红,怎么都没想清楚,她是如何被发现的。

    明明她的武功也不低啊,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其实她会被抓,还真的不是因为武功低,而是因为这连邵镇上,被玉煞布置了很多眼线。

    傍晚的时候她混进来,大家正在备战,所以才漏掉了这一条小鱼。

    这次打仗,玉煞的人发现了她在镇子里面鬼鬼祟祟的,就当做是奸细,通知了这些江湖人士。

    沉小桃双拳难敌四手,就被抓住了。

    现在沉小桃也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这些镇守在镇子上的江湖人士,竟然是在守护宁王的队伍啊!

    那她更要躲起来了,如果被陈俊旭发现,她会被送回村子的!

    沉小桃一个劲儿地挣扎着:“你们快点放开我!我真的不是奸细!”

    她被押送去了慕泽的面前,众人都警惕地望着她。

    抓住她的少年还面红耳赤地说:“你不是奸细,在镇子里面游荡什么?”

    大家刚刚都去杀敌,如果不是玉煞发现了沉小桃,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呢。

    见沉小桃跑不了了,钳制她的男人,就松开了她。沉小桃狠狠地一甩胳膊,指着自己的脸,问那个少年:“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奸细么,恩?”

    少年结结巴巴的,羞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算是我没见过,也不能证明你的清白!”

    沉小桃轻哼一声:“你没见过,你抓我做什么……”

    刚刚被带过来,她就观察了一番,宁军的主力,好像并不在镇子上,也就是说,这些江湖人不认识自己!

    于是她毫无忌惮地说:“我就是个过路的,你们快点放过我!不然我爹爹不会饶了你们的!”

    周围的江湖中人都很无奈,看这姑娘嚣张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哪个世家养出来的孩子。

    等到她长大,江湖上不又得多个女魔头啊。

    这么唇枪舌战的,也争辩不出来一个结果,就有人看向玉箫。对他道:“还请玉箫公子决断一下吧。”

    沉小桃也看向慕泽,很好,这个人她也没见过,她安全了。

    慕泽的记忆力非常好,一眼就认出了给璃潇让出了吉服的沉鱼村姑娘。

    他略微疑惑,这姑娘不在村子里面,怎么跑出来了?

    于是他没有惩处沉小桃,只是道:“先把她带回镇子里面吧。”

    慕泽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沉鱼村的人,就把沉俊旭叫回来,让他处理。

    沉小桃却慌了,她可不能在这个镇子里面久留啊,会被抓回去成亲的!

    于是她有些嫌弃地看了慕泽一眼,觉得这个玉箫公子,也是个不分好歹的,她难道就那么像是坏人么?

    正着急呢,她才看到了远处的文竹。太阳缓缓地落下,在天空中烧出了一片红晕。

    文竹的表情,在夕阳光晕中看不清晰,但是比起面容精致的玉箫,沉小桃就觉得,还是文竹的长相,更惹眼一些。

1846.第1846章 交给我吧

    沉小桃一个劲儿地给文竹使眼色,他都无动于衷,她咬了咬牙,心想,臭和尚,咱们明明有一面之缘,你竟然都不信我,那就别怪我不义啦。

    于是她指着文竹,“啊!”了一声。

    众人还以为她是与文竹相识,谁知道她下一句却说:“爹爹救我!”

    除了慕泽外,所有人都是一个趔趄。

    什么,这个小姑娘,竟然是文竹师父的孩子?这消息也太劲爆了!

    大家看看沉小桃,又看看文竹,心想,文竹师父真是了不得,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竟然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就算是距离这么远,沉小桃也感受到了文竹身上那骤然降下来的气息。

    可是她此刻竟然有种在老虎身上拔毛的快|感,非但没有收敛,还叫的更欢畅了:“爹爹!我背井离乡来找你,你怎么能不认我呢?”

    讲着讲着,她就开始演,还嘤嘤地饮泣起来:“娘亲整日都茶不思饭不想,身子都熬坏了,快坚持不住了,请爹爹快随我回去吧!”

    慕泽皱了皱眉,这姑娘,真是越说越过分的。

    她难道不知道,这是对佛门的一种亵渎么?

    但是没等慕泽开口,文竹的师侄都忍不住了,面红耳赤地站了出来。

    因为没和沉小桃这样胡搅蛮缠的姑娘相处过,水清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师叔怎么可能是你的爹爹!”

    沉小桃眨巴眨巴眼睛:“他不是我的爹爹,是谁的?”

    水清急的直跳脚:“谁的也不是!”

    沉小桃一本正经地讲着歪理:“你能证明他谁的爹爹也而不是么?你要是不能证明,那他就是我爹爹!”

    说着,她还眼泪汪汪地看向文竹:“爹爹,你倒是来救我呀!他们真的要把我带走啦!”

    最初押送沉小桃,还和她起了争执的,是崆峒派的少当家左唯风,少年人一朝出江湖,就碰到沉小桃这样的姑娘,还真的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觉得羞愤和无奈。

    于是他忍不住帮文竹开口:“你这女子,怎么上赶着认人家当爹爹!”

    沉小桃在心里不屑地想,反正我爹爹也在几百里之外呢,他又不知道我在这里做了什么。

    当然,要是被他知道了,把我的腿给打断都算是轻的。

    只要能不被抓回去,叫声爹爹算什么,叫爷爷我都愿意!

    于是沉小桃回答他:“你管我?这是我和我爹爹的家事。”

    左唯风不知怎的,心里的愤怒更盛了,里面还夹杂着酸涩的感情,不断发酵。

    面对强大的敌人,左唯风都没有退缩过,崆峒派的少当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但是面对这个让他手足无措的沉小桃,他的眼圈慢慢都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沉小桃给气的。

    沉小桃见他红了眼睛,也是一愣,暗中琢磨,难道是她太过分了?

    她自小就鬼灵精怪,闯了多大的祸,受了多大的惩罚,可都没有掉过泪珠子,倒是同村的小伙伴儿们,总是哭鼻子。

    就说她要嫁的那个表哥,小时候还被自己气哭过呢。

    所以沉小桃对于哄别人,还是很有一套手段的。

    在她眼中,男孩子哭出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她作为女孩子,还不会哭呢。

    于是她连忙柔声和左唯风说:“哎,你别哭啊,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听,那我就不在你面前说了。”

    左唯风大口喘了几口气,和沉小桃强调着:“我才没有哭!我这是被你气的!”

    沉小桃更无奈了:“你管别人叫爹爹,你生什么气呀?”随即,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左唯风:“难不成,你想当我的爹爹?不行啊,你长得太嫩了。”

    左唯风是个娃娃脸,平素不苟言笑的样子,其实还挺可爱的,要是沉小桃来说,他给自己当弟弟,估计还有人信。

    管他叫爹爹,那大家肯定会疾呼一声,真是造孽哦。

    左唯风要被沉小桃给气死了,偏偏这次崆峒派前来的弟子中,他是首领,如果是往常,还能有长老代替他来呵斥几句。

    现在他真的是玩不转了,越生气眼圈就越红,沉小桃都怕了他了,心想,这孩子怎么的这么不经说。

    唉,罢了罢了,大不了她就稍微道个歉吧。

    当然,让她低头,前提是这些人得放她走。

    最先说话的水清,见崆峒派的少当家给文竹师叔出头,还被沉小桃给戏弄了一番,也很是生气。

    同时,他也很是敬佩崆峒派的人,敢于在此刻挺身而出。

    过后他会和文竹师叔美言几句的,让少林派和崆峒派交好。

    他过了刚刚的那个羞耻劲儿,现在也不怕沉小桃了,刚要指责她,却被文竹给拦住了。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水清心中一跳。

    这个师叔明明就比自己大了几岁而已,但是差了一个辈分,加上他在禅修上的造诣之高,让自己对他非常敬重。

    这种敬重之下,还蕴含着畏惧,所以文竹师叔说什么,他都是不敢违抗的。

    水清咽了咽口水,眼中有害怕闪过。

    文竹师叔现在的表情他还是很熟悉的,以往有弟子犯了错,师叔就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们。

    现在难道是要轮到我了么?

    出乎水清的预料,文竹并没有说太苛责的话,而是提醒他:“你是一个出家人。”

    出家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对其他人恶言相向,更何况,沉小桃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虽然对于这个姑娘,文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他站了出来,同慕泽道:“玉箫公子,将这女子交给我吧。”

    人群中一片哗然,这是什么展开?他们虽然和文竹师父接触不多,但是也知道他是少林寺的首席大弟子,自小就洁身自好,是不可能和女子有什么牵扯的。

    况且沉小桃年纪也不小了,文竹要是能生出她这么大的孩子,那岂不是不到十岁,就让别的女子受孕了?

    但他明明和沉小桃没关系,还要将她给讨去,一个想法在众人的心中酝酿生成。

    这个文竹师父,不会是对这女子动了凡心吧?

    或者他们两个有一段,文竹师父抛弃了沉小桃,沉小桃才找来了?

    那个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的“娘亲”,不会就是她自己吧?

    少年人性子更跳脱一些,如今战争的危机解除,他们松懈下来,还能见证这样一场好戏,每个人都很是兴奋。

    他们还得意地想着,幸好这次争取了出征的名额,不然得错过多少精彩啊。

    慕泽对于沉小桃的处置,也准备听文竹的,他看得出来,文竹和沉小桃应该是相识的。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两个是怎么认识的,也不想知道。

    于是慕泽淡淡地点头:“那就有劳文竹师父了。”

    文竹双手合十,给慕泽行了一礼,眼中光芒隐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沉小桃的出现,就像是在他幽深的心海中丢进了一颗石子,那石子只是砸在水面上时,泛起了阵阵涟漪,而现在,石子已经沉入水中,似乎再也对他造成不了一丝影响。

    沉小桃见玉箫公子也答应了,心中一喜。

    反正在她看来,这个文竹应该比玉箫要好说话多了。

    左唯风却不同意了,明明他们才是抓到了沉小桃的人,为什么要把沉小桃交给文竹?

    他现在还不明白,有个词,叫吃味。

    他只是出言阻拦:“应该把这个女子交给我们。”

    沉小桃转头看他,距离很近,左唯风甚至能看到她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那上面还带着她刚刚哭过的泪珠,他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哪个女子的眸子,能像是沉小桃一样澄澈的。

    听说宁王妃也住在这个镇子上,但是左唯风并没有机会见到她。

    先入为主的思想,让他不由觉得,宁王妃纵然再美,但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眸子也不可能像是沉小桃一样不谙世事了。

    对,他总算是想到了正确的词来形容沉小桃。

    不是胡搅蛮缠,而是不谙世事。

    仔细看来,她真的很漂亮,性格也不是那么恶劣。

    当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左唯风的耳朵都红头透了。

    沉小桃一直看着他,莫名发现左唯风的目光有些躲闪。

    她又不是什么恶鬼,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哦,还有正事要处理,沉小桃就不关心少年心事了:“你又不是我爹爹,为什么要带我走?”

    左唯风:“……”他现在心好累,好像找个地方静一静。

    而且沉小桃的这个理由好充足,他竟然想不到什么来反驳。

    于是左唯风只能生着闷气,看着文竹将沉小桃给带走了。

    他站在原地许久,始终都望着沉小桃的背影。

    这姑娘怎么如此跳脱,连走路都不老实,比起她来,文竹从背影上看,那般沉稳,倒是真的有种她爹爹的感觉。

    左唯风最终闷闷不乐地回去了镇子上的住处,连晚上的庆功酒都没有参加。

    同样没参加的,还有少林寺一行人以及玉箫公子。

    大家都是习惯了玉箫公子行踪不定的,对此也都表示理解。

    其实慕泽不去参加这次的庆功酒,只是因为元锦玉有些发热而已。

1847.第1847章 你躲什么

    想到他今日离开的时候,元锦玉的精神还很不错,怎么一下子就发热了呢。

    偏偏这姑娘执拗得很,担心自己在战场上分心,封锁了消息,谁都没告诉。

    小孩子的免疫力很差,元锦玉担心大娃被她过了病气去,就让银杏在屋中守着她,她自己让下人又收拾出来了一间房,就准备和他们父子两个分房睡了。

    慕泽最初回来,还不晓得元锦玉搬出原本屋子的理由,但是他二话不说就去找她了。

    到了她的房间里,元锦玉还笑着问他:“九哥,我听说你们胜了?”

    这次他们把尹长林的军队给打怕了,他们以后应该就不会来骚扰连邵镇的百姓了。

    慕泽点了头,正要回答,但是他眼尖地发现,元锦玉的脸色不打对劲儿。

    走上前,他没有说话,而是用额头试了试元锦玉额头上的温度,果然是有些低烧。

    他马上紧张起来:“为什么会发烧?找风叶白看过了么?”

    元锦玉笑着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可能是因为天气一阵热一阵冷的,就有些受寒了。我已经让银杏给我熬药喝下了,估计明日就能好,九哥你不要担心。”

    慕泽坐在她身边,本来是揽着她的肩膀,后来直接就把她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还叹气着:“你自己的身体,怎么能这么不上心?小病小灾若是拖下去,是很容易变成大病的。”

    两个人留在连邵镇上,慕泽用惯的侍从,都在后方的营地中,所以他只能同元锦玉道:“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叫风叶白过来。”

    元锦玉刚想阻拦,就听门外传来了红叶的声音:“殿下,娘娘,我去吧。”

    屋中的元锦玉有些吃惊,实在是红叶许久都没出现在她面前,也不曾和她说话了。

    这次恐怕是红叶察觉到,她如果不来伺候,殿下和娘娘就真的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才鼓起勇气,出了房间的吧。

    红叶其实在门外也很忐忑,如果娘娘真的要撵她走,她恐怕以后也没有勇气再过来了。

    但是元锦玉只会感觉欣慰,怎么会撵她?她只要迈出了第一步,才能走出吕应然留给她的阴影啊。

    于是元锦玉接话道:“好。”

    红叶隔着门板,灿烂地笑了一下,很快又收敛了笑容:“那奴婢现在就去!”

    她转身跑了,风叶白本来是和银杏在一起,看着大娃,被红叶二话不说就给拽走了。

    大娃见状,哇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他是记得这个男人的,今天还给爹爹换了一张脸呢!

    宝宝也想换脸,还没表达清楚意思呢,他怎么就走啦?

    风叶白也是出门后,才问清楚了红叶的意图,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神医的名号自然不是白来的,活死人肉白骨,他不是做不到。

    以往他诊治的,怎么也都是更疑难的病症,自从认了元锦玉当主子,什么小病小灾都要他亲自来看。

    当然,主子的事,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的,不说他还亏欠殿下和娘娘,就说银杏那边,要是知道自己怠慢了元锦玉,恐怕都会和自己生气的。

    步履匆匆地来到了新房间,给元锦玉诊脉后,他再三保证,娘娘就是普通的发热,深秋要入冬的时候,这种症状在很多人身上都会出现,如果担心药物伤身,不吃药也是可以的。

    慕泽听到他的诊断结果,这才放下心来,让红叶送风叶白离开。

    屋中就只剩下元锦玉和慕泽的时候,小姑娘还抿嘴笑着:“九哥你看,我就说我没什么大碍吧?对了,今天晚上,我就不同你们两个睡了。”

    慕泽刚想要拒绝,奈何他知道大娃还是个孩子,没有自己在身边,他整晚都睡不好,也只能答应了元锦玉的要求。

    但慕泽明显还是不高兴的:“锦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很少同你分开休息的。”

    元锦玉当然也清楚这一点,其实她也不愿意和九哥分开呢。

    唉,谁让有了孩子以后,需要顾及的事情更多了呢,那个小魔头,把自己大半的时间都给抢占了。

    于是元锦玉就保持坐在他身上的姿势,软软地伸出胳膊,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我一定会快点养好身体的。”

    慕泽拥紧了她,之前她每次生病,都不准自己近身,担心传染了他,或许是几次之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很好,根本就不会被她这一点病气影响,她这回总算是没推开自己了。

    慕泽甚是欣慰,就做出了一个决定来:“我白日就陪你在这里,晚上等孩子要睡觉的时候,我再回去。”

    元锦玉高兴地点头,跳下了他的腿,往桌边走去。

    她从上面拿了一个针线筐来,给慕泽看:“等三个城主争执出结果,应该需要一些日子,正好我现在没办法出房间,也不能和大娃玩儿了,我就让银杏去给我寻了些布料来,准备给九哥重新做个手套,你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样式?”

    自己送给慕泽的那些东西,都被他好好地珍藏着呢,她的手艺好,做出来的东西都很漂亮,慕泽带出去的话,偶尔还会被问到。

    和平素的沉默寡言不同,提起元锦玉的时候,慕泽话就多了。

    于是询问的人,就会看到慕泽的表情柔和许久,话语也是倍加温柔,伸手抚摸着荷包等物,说是宁王妃给他亲手做的。

    他很是享受众人夸赞元锦玉的感觉,他们是一家人,她收到赞誉,他就倍加骄傲。

    但是这次,他捏了捏元锦玉的手指:“总是用针对眼睛不好,你还是别弄了。”

    元锦玉不答应:“但是我真的没事可以做嘛,而且要入冬了,你也应该添新手套了呀。”

    要是时间充裕,她是想给九哥做一身新的冬装的,可惜她只能见缝插针地,缝缝手套了。

    慕泽被元锦玉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好点头:“还是以前的要求,你每天只能绣一个时辰,再多就不成了。”

    元锦玉开心地直点头,抱着慕泽的胳膊摇晃着:“我就知道九哥最好啦!”

    慕泽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还故意把她的发式弄乱了一些。

    元锦玉拍掉他的魔爪,娇嗔地望他一眼,真是把他的心都给看化了。

    三城联军没有彻底宣告破裂以前,所有的宁军,包括这些江湖人士,都要原地待命,日子好像是忽然就长了起来。

    其实这么一松一紧的,也难怪元锦玉会生病了。

    好在风叶白说的没错,她第二天就不发热了,只是嗓子会有些痛。

    那感觉羞于启齿得很,总让她觉得,先是昨天晚上纵|欲过度,将嗓子给喊痛了。

    可实际上,慕泽这几天一直都陪着大娃睡,压根就没碰过元锦玉的。

    基本慕泽和元锦玉闲下来,都会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元锦玉是绣花,慕泽就去找少林寺的众位僧人,参悟武功。

    其他的江湖人士,见镇子周围的风景不错,还总是结伴去游玩。

    每个人的日子都变得惬意起来,远离人世间的疾苦。

    如果说镇子上,真的有什么地方是鸡飞狗跳的,那绝对就是文竹的院子。

    那日文竹将沉小桃带回了自己那里后,遣散了一众跟随他的师弟和师侄,单独问沉小桃:“这位女施主,我已经将你带出来了,希望日后你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他尽量平心静气,可沉小桃每次看他的模样,都想要戏弄他。

    她真的很好奇,每天都这么清心寡欲的,他难道就不难受么?

    于是沉小桃转了转眼珠,还给文竹行礼:“大师,我知道了,今天是我不懂事。”

    文竹欣慰地看了沉小桃一眼,觉得这姑娘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救。

    沉小桃继续认真地说:“我还不知道大师的名字呢?”

    一路上,她听那些和尚都是叫他师叔,或者是师兄,沉小桃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呢。

    法号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文竹便坦荡地道:“我法号文竹。”

    “哦……文竹啊……”沉小桃细细地咀嚼这名字,还没话找话地让文竹给自己解释,到底是哪两个字。

    文竹应道:“文武的文,竹子的竹。”

    沉小桃摇头晃脑,学着她在城中看到那些老学究的模样,重复了一遍:“文武双全的文,君子如竹的竹,真是个好名字,大师你也像是这两个词一样么?”

    文竹笑容清浅:“不过就是个名字,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沉小桃又乖巧地说:“大师你还没问我的名字呢?”

    文竹对她放松了警惕,也只当她是顺势说了这话,便问:“那女施主叫什么?”

    沉小桃脆生生地说:“我叫沉小桃呀,沉鱼落雁的沉,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桃。”

    文竹刚想说这是个好名字,沉小桃却迅速开口:“文竹师父,在我们家乡,随便问女子闺名,可是要娶她的,但你是个和尚,怎么娶我呀?”

    男人的笑容直接就僵在脸上了。唉,他怎么又栽在这姑娘的手上了。

    于是文竹尴尬地表示:“抱歉,我并不知道女施主家乡的传统。”

1848.第1848章 被点穴了

    沉小桃也摆手:“文竹师父放心,我怎么会勉强你娶我呢,但作为补偿,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文竹在心中哑然失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沉小桃凑过去,文竹就不断地往后退,生怕这姑娘什么时候冲过来。

    沉小桃在心里想着,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放我离开这个镇子,我就当不记得这件事,好不好?”

    文竹凝视她:“只要确定了你不是敌军的探子,放你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不成。”

    沉小桃直跺脚:“我真的不是探子!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信嘛,真是不懂变通!”

    或许是沉小桃的气势太强了,文竹反而感觉自己没理起来,鬼使神差,还和沉小桃道:“抱歉。”

    沉小桃从进门开始就没坐下,她觉得自己站起来能在气势上压了的文竹一头,现在想来,当真是不错。

    殊不知,她那点小心思,对付文竹这样的出家人还行,换个人来,都不会被她糊弄过去的。

    “要我接受你的道歉也不是不可以,你说,我怎么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面对咄咄逼人的沉小桃,文竹只想往后退,他宁愿和尹长林的队伍大战几百回合,也不想再和沉小桃对话了。

    她的这问题,还真的把文竹给问住了,他喃喃地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得道高僧吗,回来的路上,还听人说你是少林寺首席大弟子呢,连你都不知道?”

    文竹被沉小桃绕进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女施主自己的清白,当然要自己去证明,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沉小桃挑了挑眉,这个臭和尚反应还蛮快的嘛,竟然都不给自己机会胡编乱造下去了。

    于是她又吊儿郎当地说:“呵,那要你这个首秀大弟子何用!”

    文竹心中有个小人儿已经哭晕了。

    实在是说不过沉小桃,文竹只能快步离开:“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放你出去,这段时间,还请女施主就留在这里吧。”

    沉小桃张大嘴巴,要叫文竹,可是他已经闪身出了房间,还把门给关上了。

    好在窗子没锁,沉小桃跳了出去,拦住了文竹:“你放不放我离开?”

    “不放。”和沉小桃想的一样,文竹确实没准备变通。

    他们修的是心性坚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沉小桃想,她之前觉得这和尚能蛊惑自己,一定是吃了什么迷药了,看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她才是好难过!

    于是沉小桃软硬兼施,先是威胁文竹:“你不同意,我就去外面说你是我爹爹,到时候你这首席大弟子的位子也就不保了。”

    文竹只是耳朵有些红,脸上神情未变,他淡漠地说:“首席弟子,不过是一个虚名,得到即是失去,失去亦是得到。”

    沉小桃都快崩溃了:“你别和我说佛法,我听不懂!你就算是不在乎这个名号,总要在乎你的名声吧!如果你的名声毁了,那少林会把你赶出来的!”

    文竹硬邦邦地说:“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况且没有人会相信,你真的是我的女儿。”

    沉小桃觉得她没办法了。刚刚还是她气势十足呢,文竹难不成会什么四两拨千斤的功法?

    不对啊,他是少林和尚,又不是武当中人。

    于是沉小桃只能眼泪汪汪地求着:“师父,我真的有急事,你放我离开吧,我和你保证,我要是敢泄露宁军一点情报,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文竹凝望沉小桃,被她坚决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震。

    他转身,沉小桃以为是有戏,便一脸期待地追问:“怎么样,师父是相信我了么?”

    文竹沉声表示:“女施主的毒誓发的很认真,但是抱歉,我依旧不能放走你。”

    说完后,他又抱歉地看了沉小桃一眼,随即封了她的穴道,直接将她扛在了肩膀上。

    沉小桃如今只能说话和眨眼睛,嘴巴就不停歇了:“你要干什么!快点把我放下来啊,我喊了啊,我真的喊了啊!来人……”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因为文竹点了她的哑穴。

    沉小桃这次是真的要哭了,这样僵持下去,她都走不出这个连邵镇了!

    等到文竹把她放在床上,又像是被人追着一样,忙不迭离开后,沉小桃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看她那粉嫩的小脸儿,还真的像是水蜜桃似的,让人想咬上一口。

    这个臭和尚,自己和他的梁子结下来了!

    两个时辰后,沉小桃的穴道终于被解开了,她第一反应不是去找文竹算账,而是好饿!

    这会儿都是深夜了,她撬开了窗户,摸黑跳出房间,找到了厨房。

    奈何这些出家人真是太让她心酸了,他们每天做的东西都是定量的,这会儿厨房里面,连根菜叶都没给自己留下。

    呜呜呜……沉小桃觉得她再不吃东西,就要变成沉鱼村这么多年下山,被饿死的第一个人了。

    像是女鬼一样,悠悠荡荡地出了院子,她决定去别的地方找些东西吃。

    谁知道,还没走几步,她就听到有人叫他:“你去做什么?”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正是被她记恨着的文竹师父嘛。

    她直不楞腾地转身,豁然发现,文竹现在穿着的,不是他之前那身袈裟,而是普通是僧袍,外面披着外套。

    看样子,是匆忙起身的。

    沉小桃不知道文竹是住在哪个房间,但他们出家人,都把女子当成是蛇蝎之物,避之不及,肯定不能和自己住的太近。

    沉小桃疑惑地问:“你怎么找来了?”

    “我听到你院子中有动静,就来看看。”他的声音倒很清明,半点都听不出来睡意。

    沉小桃瞪大眼睛,真是佩服文竹。他的耳力到底是有多高,隔那么远,都能听到自己院子中的动静!

    太饿了,沉小桃索性破罐破摔起来:“我想吃东西,可是厨房中什么都没有。”

    文竹双眸微微睁大,脸上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因为他也忘了给沉小桃准备东西了。

    实在是一想到这姑娘,她逼婚的样子就浮现在脑海中,文竹怕她影响了自己,就刻意不去想她。

    现在,文竹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就歉意地和沉小桃说:“那我给女施主做些东西吧。”

    沉小桃眼睛一亮,太好了,这么晚还有东西可以吃!

    于是她二话不说,就跟着文竹往院子里面走。

    庭院太寂静,只有风吹树叶,不断落下的声音。

    沉小桃蹦跳着问文竹:“文竹师父,你这次下山,是受了方丈的命令,还是也被玉箫公子传召了呀。”

    “无可奉告。”这是佛门机密,文竹不能说。

    沉小桃撇嘴:“那你是怎么当上少林大弟子的啊,是因为你武功特别高强么?”

    文竹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自小天资聪颖,被方丈重点培养,十几岁的时候,就是大弟子了。

    如今将近十年过去,谁还会深究当初的原因。

    “我也不了解。”

    沉小桃还问:“你们佛门弟子都要做什么呀,是整天念经么?”

    文竹:“并非整日念经。”

    “那你们还做什么呀?”

    两个人就这么一问一答的,沉小桃已经习惯了文竹说话简短了。

    不过这次,他倒是多说了几句:“还要打坐,参禅,练功,教导新弟子,寺庙中的杂活要自己做,后山的庄稼也要照料。”

    沉小桃点头,她原本还以为,寺庙中的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呢。

    那这么听来,好像也很有趣嘛,当然,让她参禅,她是办不到的,她只会吃,嘻嘻嘻。

    文竹带她去了厨房,在沉小桃惊奇的目光下,把地窖打开,将里面的食物取出。

    沉小桃凑过去,小声地嘟囔:“原来吃的都在这里,你们真是太能藏了。”

    文竹因为要抬东西,外套放在一旁,两边袖子也卷了起来,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沉小桃看了一眼,就觉得他的力气肯定特别大。

    文竹还说:“放在地窖中,食物能保存得久一些。”

    沉小桃找了个小板凳,但是坐在上面一点都不规矩。她扬长了脖子:“哦,你们出家人,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浪费。”

    其实她在家中也是一样的。爹爹和娘亲都教导她的,要珍惜粮食。

    如今大周混战,很多地方的百姓受苦受难,吃不饱穿不暖,沉小桃不由得感慨她的日子过的还是很好的。

    除了对于被抓回去这件事,有点提心吊胆。

    文竹取出来了米,淘好下锅,在那之前,还烧了热水。

    蒸米饭的时候,他还给沉小桃炒了一个菜,动作很是干净利落,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常做这些事情。

    沉小桃不由得沉思,看来文竹师父这首席弟子当的也没什么好处嘛,活还是他来做。

    太饿了,她就坐不住了,站起来眼巴巴地在文竹身边看着。

    文竹本来挺专注地干活,一转头,就看到沉小桃跟一条小奶猫似的,除了锅里面的饭,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不知道她是从哪找来的碗筷,现在一副捧着碗,等着投喂的模样。

    他转过头,不让沉小桃看到自己脸上的笑容,缓了一会儿,才换回之前的威严来。

1849.第1849章 美味饭菜

    沉小桃见菜出锅了,就想去吃,被文竹给拦住了:“等饭好了再一起吃。”

    她不开心得很:“你就让我吃一口嘛,我就吃一口。”

    她现在都快饿的眼冒金星了,如果现在她面前有一头烤乳猪,她能全部都吃掉!

    这文竹炒了白菜都不给自己吃,她好想咬他!呜呜呜

    文竹这么多年严于律己,就没怎么和沉小桃这样的姑娘相处过,仍旧是不同意沉小桃的话:“一口也不行。”

    沉小桃气的碗都快摔了,但是哪怕她和文竹才认识了一天,也知道这男人原则性强的很,说不给自己吃,肯定就不给,于是她也不浪费口舌了,气呼呼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锅子。

    又过了好久,她都快饿过劲儿了,文竹的声音才响起:“可以吃了。”

    他的话,就像是天籁一样,沉小桃感动地望着他,等着他把锅子掀开。

    厨房中因为烧火,温度不算低,掀开锅,还有白色的蒸汽升腾起来。

    沉小桃看文竹都没有用什么挡一下,就将饭盆端了出来,还羡慕地看着他的手:“好抗烫呀,好厉害。”

    少林寺中的人呢,自小锤炼身体,这点热度算什么。

    文竹想到这段日子,就连宁王殿下都在学习他们的锤炼之法。

    可在他和少林弟子看来,都寻常得不得了的事情,到了沉小桃的口中,竟然就了不起了,文竹多少有些尴尬。

    他站在一旁,示意沉小桃过来:“可以吃了。“

    沉小桃激动地伴着小板凳坐过去,用饭勺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的饭,就着炒白菜,就吃了起来。

    一连吃了很多口,她才注意到,文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厨房,站到门口去了。

    沉小桃咽下口中的饭菜,问文竹:“文竹师父,你吃不吃呀?”

    毕竟这是他做的饭菜嘛,沉小桃还是很乐意分他一点的。

    文竹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不吃。”

    “为什么?你看我吃,一点都不饿?”沉小桃才不相信呢。

    她不是家里面最能吃的一个,但绝对是吃饭最香的,爹娘都说,和她一起用膳,能多吃两碗米饭。

    自己明明有这么大的魔力,文竹竟然一点都不为所动?

    文竹转身回答:“我过了晚膳时辰,就什么都不吃了,女施主自己吃就好。”

    沉小桃轻哼一声,把自己的小板凳又搬回去了。

    不吃就不吃,正好她还怕不够呢。

    文竹站在门口,挡住了廊上灯笼的光芒。

    从这个位置,他能看到沉小桃的侧脸,看她吃东西,就跟一个小仓鼠似的,还真的挺香。

    不知不觉,文竹就看了她许久,还察觉出有点饿了。

    这可真是稀奇,他是出了名的不会被外界干扰,怎么总是被她影响。

    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再说,文竹,你应该转过去了,出家人怎么可以看着女施主吃饭。

    但是文竹却久久未动。

    沉小桃一直到把整份菜都吃光了,才想起来品味一下饭菜的味道。

    奇怪得很,她在沉鱼村的时候,虽然吃的东西也不油腻,但明显是喜欢肉类的,这文竹做菜,就放那么一点点菜籽油,炒出来的菜,应该一点儿也不香才是,可她吃着,就是心满意足得很。

    秋日,深夜,月光清凉。

    有男人站在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周身没有丝毫攻击性,给自己的,满满都是安全感。

    他点了自己穴道的那份讨厌,似乎都在这一顿饭中消弭了。

    后来沉小桃每次回想起她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就是今天夜里这一顿。

    文竹做饭,沉小桃吃过后,就自觉地收拾好了碗筷,等她站起来,还给文竹行礼:“多谢文竹师父了。”

    沉小桃收起她那执绔的模样,还真是一个很正经地小姑娘,。

    文竹看她的目光是那样虔诚,心中的印象,也改观不少。

    一个能对食物怀着感激和敬畏之心的人,不会是坏人。其实沉小桃只是太贪玩,她并非什么坏姑娘。

    今日她戏弄自己的种种,文竹也都不放在心上了。

    临走的时候,文竹同沉小桃说:“回去休息吧。”

    沉小桃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再跑到他前头去,她肚子中还有很多疑问,也没开口。

    因为环境太美好,她不想出声打破这样的和谐静谧。

    一直到分开,沉小桃还在想,文竹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二天沉小桃醒来,就听院子中有练功的声音。

    她兴冲冲地穿好衣裳,刚打开房门,就见到门口放着个食盒。

    一早上起来就有饭吃,这种日子真的好星湖!沉小桃双眼亮晶晶的,捧着食盒进了屋中。

    掀开食盒,那里面放着的,是一碗米饭,还有一份豆腐煮白菜。

    唉,偶尔吃个一两顿还成,总这么吃,她觉得自己的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

    看来自己还是要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放下碗筷,沉小桃扁了扁嘴,里面都是寡淡的白菜味儿。她一边托腮,一边叹了口气。

    当初她怎么就没叫左唯风爹爹呢,如果是被他带走的话,她现在指不定就吃香的喝辣的了。

    现在,她看向桌子上的食盒,一肚子的心酸。

    唉,自己选择的白菜,跪着也要吃完啊。

    外面练功的声音未停,沉小桃来了兴趣,就冲出去要看。

    刚打开大门,一群赤着上身和尚,就映入了沉小桃的眼帘。

    沉小桃惊呼一声,她也只在农忙世界的沉鱼村,见有些汉子赤着上身干活,这场景在秋季看到,着实有点震撼!

    本来这些和尚们很专注地在锤炼身体,都没想到会有女人进来,有几个小和尚收起不稳,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文竹站在最前头,还没等沉小桃看清楚呢,就赶忙抄过了一遍的僧袍穿上,去给几个小和尚渡了一些内功。

    其他的和尚们,见到沉小桃还杵在原地,全部惊呼起来,队形瞬间乱掉了不说,沉小桃看他们穿衣裳,都鸡飞狗跳得很。

    一会儿这个说“我的衣裳怎么不见了!”,一会儿听那个说:“我这是把谁的衣裳穿错了!”

    最让沉小桃理解不了的是,那几个年纪最小的和尚,全部都哭咧咧的,好像是自己轻浮了他们一样,恨不得寻短见!

    沉小桃心好累。

    她是个姑娘啊,都没叫喊什么,怎么到了这些和尚这里,她就成为了占他们便宜的人呢?

    文竹也很是无奈,一院子的人,也没想到沉小桃会忽然冲进来。

    但是这件事,还真的不怪沉小桃,是自己之前没说清楚。

    文竹等众人情绪都稳定下来后,才说:“今日练功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吧,佛祖在心间,身体不过是一副皮囊,你们不能被皮囊反过来驾驭了。“

    一番话,说的那些小和尚面红耳赤,也察觉出是他们太小题大做了。

    于是他们结伴离开,只留下文竹一个人站在原地。

    沉小桃正准备调戏一下那几个好玩儿的小和尚呢,文竹就把他们都赶跑了,于是她有些遗憾地问文竹:“你们每天早上都这样练功啊?”

    其实他们是从今日开始从赤着上身的,因为今日是这段日子来,最寒冷的一天。

    反正关起门来谁也看不到,千算万算,还是忘了沉小桃这个漏网之鱼。

    “明日开始就不是这样了。”文竹只穿着单衣,和他昨晚还不一样,沉小桃火眼金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这单衣,完全遮不住他结实的肌理。

    听他说明天就不这么穿了,沉小桃更遗憾了,刚刚她应该多看两眼的。

    尤其是文竹,看他总是这么禁欲的模样,不知道不穿衣服,是个什么样子,嘿嘿嘿。

    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想法太猥琐,沉小桃清咳一声。装作很正经地说:“哦,不这么穿了啊,那是好事啊,现在这么冷,万一染上风寒怎么办?”

    文竹似乎也发现,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些尴尬,就准备离开。

    沉小桃这回跑了过去:“我见你不少师侄都被我吓到了,用不用我去宽慰一下他们啊?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说,我把你们都看光了的。”

    文竹的眉心跳了两跳。

    什么叫看光了,他们明明都是穿着衣服的,这沉小桃是不是根本就忘记了,自己是大男人,她是个小姑娘。

    文竹也一直都有个问题没问呢,沉小桃啊,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不用了。”他冷声说着。

    要是真的让沉小桃去安慰那些小和尚,她再说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刺激的和尚悬梁自尽怎么办?

    少林寺的和尚,都和自己一个性子,耿直又不懂得变通,为了保住“清白”,他所担心的那些事情,指不定真的会发生的。

    后来沉小桃还要说点什么,文竹却匆匆告辞了。

    沉小桃百无聊赖地往外面走,决定去找左唯风去,一边走,还一边同情地想,这文竹师父啊,真是够命苦的,首席大弟子要扫地做饭不说,师弟师侄们心理出了问题,还需要他去宽慰呀。

    ……

    文竹等人的院子同元锦玉和慕泽的很近,早上,元锦玉穿的很厚实,站在屋中的床边,看慕泽练功。

1850.第1850章 他说谢谢

    隔壁传来一身喧哗的时候,元锦玉还愣了一下,心想,这些少林僧人一直都很安静,往往给她一种隔壁没人的错觉,今早这是怎么了?

    她的耳力不如慕泽,等慕泽收招后,就问他事情的经过。

    饶是慕泽,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有些无奈。

    从沉小桃闯进那些和尚们练功的院子,再到几个小和尚寻死觅活,最后是文竹离开,慕泽都同元锦玉说清楚了。

    元锦玉听的一愣一愣的,对于这个沉小桃,真是叹为观止。

    “九哥,你已经叫沉俊旭回来了吧?”元锦玉问。

    “嗯,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了。”沉鱼村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元锦玉一边靠着窗子,踮脚给慕泽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笑意盈盈:“在沉鱼村的时候,真的没发现,那小桃姑娘是这样的性子。”

    她还是很欣赏小桃姑娘的,而且她把吉服让出来,也算是璃潇的恩人。

    慕泽听出了元锦玉的语气中没什么恶意,就同她说:“如果你不想让她离开的话,可以留在身边。”

    元锦玉摇头:“这姑娘估计是偷偷溜出来的,和沉俊旭不同,她向往外面的世界,我还是不禁锢她的翅膀了。”

    擦好了寒,慕泽伸手摸了摸元锦玉的脖子,是正常的温度。

    元锦玉笑意盈盈:“九哥你看我穿的多暖和,都赶上我在京城中的样子了,放心吧,为了能早点儿和你们在一个房间里休息,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最近让元锦玉稍微郁闷的一件事,是大娃同她不怎么亲近了。

    原本她还担心,大娃离开了自己,会整日寻找,谁知道这孩子发现自己并非是远走后,就不吵着要娘亲了。

    他现在最喜欢的人,也不是慕泽,而是风叶白。

    那么小的孩子,连爬都不会呢,天天跟着风叶白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反正元锦玉听不懂就是了。

    她只是心酸得很,为什么她的儿子,会更黏风叶白嘛。

    慕泽对此解释了一番:“那****见到风叶白给我易容,就记在心上了,估计也想玩儿变脸呢。”

    元锦玉咯咯直笑,又不吃味了。

    风叶白也没预料到,小殿下能对他如此依赖,他本来是不喜欢小孩子的,但是这粉妆玉砌的团子,真是戳他心窝子得很,偶尔银杏想要抱一下小殿下,他都不同意呢。

    现在不就是,小团子在他的怀里玩了好一会儿,就困了。

    因为担心吃药会对奶水不好,元锦玉的药今天就停了。

    小殿下吃过了奶,身上都是香香的味道,银杏守在风叶白的身边,看小殿下昏昏欲睡,毫无防备,还惊奇地问风叶白:“是不是你们大夫的身上有一种亲和力,小殿下才会这样喜欢你的?”

    她真的好羡慕风叶白啊。

    风叶白轻轻地拍着大娃的小手,笑着和银杏说:“我小的时候就很害怕大夫,所以估计并非是这个原因吧。”

    银杏诧异:“你竟然怕大夫?”

    所有人都不知道,风叶白能成为神医,也不是顺风顺水的。他自小就疾病缠身,家中试了各种方法,都难以根除。

    他稍微记事一些的时候,就是看各种大夫登门来,给他开药诊治。

    后来家人寻到了另外一位医者踪迹,将他送了过去,那医者当时开出了一个条件。

    要让他诊治也可以,他必须给他当徒弟,而且,他自此,和原本的家人,没有什么关系。

    家人虽然很难过,但是为了能让他活下来,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

    风叶白太小了,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家人的模样。

    后来老头子死了,他也萌生过找家人的念头,奈何他走过那么多地方,都没有结果。

    他的家人,好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久而久之,他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老头子有一句话,他始终记在心上。

    他说,这世上的缘分,都不是强求得来的。

    你和你的家人,早在二十年前,缘分就已经尽了。

    从你拜入我门下开始,就只是风叶白。

    此刻听银杏的问话,风叶白也只是心酸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是啊,小的时候,很害怕喝药。”

    银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风叶白,曾经的他,都是那样意气风发,好像世上就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他的事情。

    现在的风叶白,真的比曾经的他,在自己心中,更有血有肉了。

    想当初,她不过是因为他的一张脸而痴迷上他,后来这份感情改变了,她对面容不算出众的徐林,也能动心。

    原来感情真的这样神奇,面容上的迷恋,也永远赶不上灵魂的碰触啊。

    “现在呢,你还怕喝药么?”银杏问风叶白。

    其实想想他的答案也是不怕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他们早就长大了,

    那个小时候,会因为不想喝药,使出各种手段来撒娇卖萌耍泼的孩子,也只能长留在记忆之中。

    大娃已经彻底熟睡了,风叶白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了才皇上,还给他盖好了被子。

    之后,他才保持坐着的姿势,转头和银杏说:“不怕了。”

    银杏望着他如星辰一样漂亮的眸子,一步步靠近。

    她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鼓起了勇气来,伸手将风叶白慢慢地抱住。

    风叶白的身子瞬间就僵硬了,这段时间他是很努力,但是也没见银杏的态度有什么软化啊。

    刚刚他是说了什么,触动了银杏么?

    他不敢动,生怕这是他做的一场美梦,梦醒了,银杏就离开了。

    银杏的怀抱很清新,也很温暖,她的声音轻灵动人,身子贴近说话的时候,风叶白还能感觉到有气息喷薄在他的脸上。

    痒痒的,像是羽毛一样。

    银杏似水一样柔和,似春风一般温暖,她用小手,在风叶白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小声说:“这个拥抱,是给曾经的那个你,现在你就不怕吃药了,对不对?”

    心中骤然升起的巨大感动,瞬间就席卷了全身,风叶白的身子更加僵硬,但是也在银杏能感知的范围内,软了下去。

    比起他状态的改变,是银杏豁然被他给拥住了。

    他甚至换了姿态,让银杏也能窝在他的怀中。

    抬起银杏的下巴,他眼波深沉似海,那其中,种种惊涛骇浪翻涌,天地都瞬间失色。

    风叶白的指尖微微颤抖,他从记忆最深处,仿佛看到了真的有人出现在了他充满药味的小屋子中,抱着他,安抚他,说是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其实他知道,那应该是自己的娘亲。

    他从未将银杏看成过娘亲,也没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而银杏刚刚的话,却填补了他二十年的空虚,之前是母亲,如今是心爱的姑娘。

    爱本就不需要大风大浪,太多磨难才能见证。

    能在他不想喝药的时候,哄他一句,风叶白已经太知足了

    记忆深处的那个孩子,当被母亲安慰的时候,是说了什么呢?

    太久远了,他以为自己永远都记不起来了。

    现在才察觉到,他当时应该是说,娘亲,谢谢你。

    同样的经历,放在其他的孩子身上,多少会对自己的家人有些怨恨,但在风叶白这里,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思。

    他的父母,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母,就像是他爱上的姑娘,也是最好的姑娘。

    银杏被风叶白盯的有些紧张,生怕是自己说错话了。

    许久后,风叶白才吐出了一口气,和银杏说:“知道我刚刚是去做什么了么?”

    “做什么?”

    “我去和记忆里的那个孩子,交流了一番。”

    银杏哑然失笑,可明知道风叶白是在一本正经地扯淡,她还是很开心。

    刚刚她就看出了,风叶白小的时候,可能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但是他不主动说,自己也不好问。

    风叶白慢慢地靠过去,亲吻了一下银杏的嘴唇,两个人的唇都是温凉的。

    他说话之间,唇|瓣还在轻轻颤动:“那个孩子说,有了你的宽慰,他真的觉得,药一点儿都不苦了。”

    银杏的眼圈慢慢红了,面对风叶白的亲昵,她也没有推开他。

    风叶白想深入这个亲吻,但是后面还睡着一个孩子呢,他也只能浅浅地含了一下她的唇|瓣,又说:“银杏,我好嫉妒那个孩子。我现在不怕喝药了,所以不能被你安慰了。”

    银杏的泪水缓缓流下,风叶白浅尝,苦涩中带着咸味。

    “没关系的。”她的声音哽咽了:“你以后要是嫌苦,我也安慰你。”

    风叶白笑了,那笑容是如此的光芒万丈,让他整个人,都像是一块刚被剖出来的美玉,夺目四射。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风叶白把银杏搂在怀里,怀抱缩紧。

    你听到了吗,我的心,始终在为你跳动。

    从之前,到现在,还有很多个以后。

    元锦玉和慕泽回来的时候,风叶白已经离开了,察觉到银杏的眼圈有些红,元锦玉还以为是风叶白欺负了银杏,就想要为她出头。

    不过被慕泽拦住了。

    他无奈地说:“以银杏那个性子,怎么会受委屈。他估计是欺负了她,但是是另外一种欺负,你懂么?”

    元锦玉脸红了。

1851.第1851章 小桃撩人

    慕泽还担心元锦玉理解不了似的,凑近她耳边,轻声说:“如果你还是不懂,我可以为你亲身示范一下……”

    元锦玉羞得直接把他推开了,眼眸如水地看着九哥。

    他现在恶劣起来,真是让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明明以前不这样的。

    刚才她也幸好没去给自己想小丫鬟出头,不然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来呢。

    元锦玉叹气:“唉,他们这些少年人的事情,我是管不得了。”

    还是顾着自己的小家,扫扫自己门前的雪吧。

    慕泽宠溺地望着元锦玉,少年人?银杏比她的年纪都要大一些好吗?不光是银杏,队伍中的女子,有几个比元锦玉小的?

    看她这一副历尽沧桑的样子,旁人听了,指不定会觉得她多活了一辈子呢。

    元锦玉要是知道慕泽的想法,肯定会笑而不语。

    她就是多活了一辈子呀,可惜上一世的优势,到此刻,已经不剩什么了。

    前路叵测,一切都需要她来亲自摸索。

    银杏和风叶白走出了房间后,小丫鬟就不理他了。风叶白现在心情灿烂得很,毕竟刚刚银杏对他是那样柔软,让他感觉前路满是希望。

    银杏只是因为被主子撞见了,还有殿下那清冷的眼神下,她有些无所遁形而已。

    面对心爱之人,永远都硬不起心肠来,这句话银杏是彻底领悟了。

    走了好一会儿,银杏见风叶白还在她身后跟着,便有点儿恼羞成怒地问:“你怎么还在?”

    风叶白有点儿委屈,但是脸上笑意不减:“我不在你身边,还能去哪里?”

    “随便你去哪里。”银杏的语气,带着稍稍的无理取闹:“我要去厨房给两位主子看看中午的膳食准备得如何了,你也要跟着来?”

    没见哪个大夫像他这样的,他的房间里也有不少药材呢,不需要整理一下么。

    其他事情,哪有陪着银杏更让他觉得高兴的,于是他摇了摇头,斩钉截铁:“我不走。”

    银杏轻哼一声:“那随便你吧。”

    两个人去了厨房,竟然见到沉小桃和文竹在其中。

    两个院子的厨房是连着的,银杏在这里见到文竹并不奇怪,但是沉小桃怎么也在?这姑娘不应该是在沉鱼村么?

    银杏没多想,上前就笑着和沉小桃行礼:“沉姑娘,又见面了。”

    沉小桃今早闹出了那样一个大乌龙,就缠上文竹了,文竹见众位师弟和师侄的状态不好,便亲自下厨,给他们准备中膳。

    沉小桃每次看到文竹清清冷冷的脸,就想撩他两下,银杏和风叶白没来之前,沉小桃先是和文竹说他那些师弟们是多有趣,这会儿又缠着文竹给自己炒肉吃。

    文竹是出家人,见不得油腥,哪里会答应。

    他也知道沉小桃是在无理取闹,没有生气就是了。

    或者说,不过几天,他就被沉小桃闹习惯了,只有被她撩的实在是抹不开的时候,才会呵斥她两句。

    其他时候,都是直接无视她的。

    沉小桃看到银杏,眼睛瞪得大大的,心中蹦出好多个疑问来。

    银杏既然在镇子上,说明宁王妃也在?宁王殿下宠妻如命,是不会同王妃娘娘分开的,那岂不是说,他也在!

    天啊,沉小桃非常有危机感起来,因为殿下在,就说明沉俊旭很大可能也是在的!

    这是造了什么孽哦,早知道是这样,她就晚几天再进入镇子了。

    现在好了,她和银杏面对面,怎么能让银杏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于是沉小桃先是一愣,之后像是个小鹌鹑一样低下头,还直接躲到了文竹身后:“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

    银杏虽然不至于过目不忘,但记忆力是非常好的,王府中那么多东西,现在她都能说出当初是分门别类到什么地方去了。

    虽然不知道沉小桃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银杏挺有眼力见儿的,也没追问,带着风叶白就离开了。

    文竹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淡淡地望了沉小桃一眼。

    没想到,这姑娘同宁王一行人,还是旧识?那当初被抓的时候,她为什么不抬出宁王的名号来?

    沉小桃现在心乱如麻,也不敢留在这里了,匆匆和文竹道了个别,就转身跑走了。

    玉箫公子吩咐过,要看好沉小桃,文竹就把做饭的事情叫给了水清,自己也顺着沉小桃离开的方向而去。

    这姑娘小鸟儿似的在院子中乱转,前后和侧门都被锁死了,她出不去,仰头一看,发现前面是一堵墙。

    这里应该是通往隔壁那些和尚们的禅房,如果她能跳过去,说不定就能逃走啦!

    于是沉小桃趁着文竹没追过来,后退了两步,一个助跑,就扒到了墙上。

    姿势虽然不雅观,但是一想到她不用被关在这里了,整个人都恨不得把自己放飞了。

    就是她这么一出现,还是很惊世骇俗的,原本这些僧人们都在院子中打坐,被沉小桃一吓,又差点尖叫出声。

    沉小桃还没等怎么着呢,这些和尚纷纷站了起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边跑他们还边想着,方丈说的果真是没错,女人惹不得,他们还是离远些好。

    沉小桃也没着急走,撑起了身子,坐在了围墙上。

    她拍了拍手,有些得意地想,还好在村子中的时候,她就是个闲不住的,那些男孩儿喜欢玩儿的东西,她都试了个遍。

    虽然轻功学的不怎么好,但是爬个围墙还是很轻松的嘛。

    就是这些和尚们,每次看到她都躲,实在是让她想放过都心痒痒的。

    此刻她也不着急跑了,就坐在围墙上,笑呵呵地问那些和尚们:“小师傅们跑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快点儿回来,继续打坐啊。”

    谁还能听她的,几个禅房的门都被他们给打开,人窜进去后,又砰砰地被关上了。

    沉小桃又叹气说:“小师父们武功那么高,没想到竟然被我一个小女子打败了。”

    屋中的和尚们也有些悲愤,如果沉小桃是个男人,他们肯定冲上去了。

    一遍遍地念着清心咒,他们决定不同沉小桃计较。

    几个和尚的脸还红了,毕竟……早上被沉小桃看到赤着上身的画面,够他们羞愤个几年了。

    沉小桃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些和尚们还是不为所动,她心中一个高兴,就从围墙上站了起来。

    这么居高临下的,她能把整个宅子都收于眼底。

    不过她没敢多打量,毕竟是宁王殿下住的地方嘛。

    她清咳了两声,还抽|出了自己的小手娟儿,对着禅房挥舞着:“小师父们,快点儿出来呀!你们不出来,我就要闯进去了哦!”

    这次禅房不光是紧闭了,沉小桃甚至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她得意一笑,捏着手绢,就要往围墙下面跳。

    文竹刚好赶到,沉小桃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真是太阳穴都跳了三跳。

    这姑娘,怎么这么喜欢欺负出家人的!

    还没等文竹呵斥她什么,就听围墙外面,沉俊旭的声音响起:“沉小桃,你怎么在这里?”

    沉小桃猛地被叫住了名字,噩梦一般地看向围墙下面的街道,果然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沉俊旭。

    她里外都被雷劈了一样,连跑路都不会了,心中只是不断地质问着,我最怕见到的就是他,怎么会这么倒霉?

    沉俊旭一心牵挂战事,不能留在这里太长时间,就皱眉同沉小桃说:“殿下给我传信,说是你在连邵镇的时候,我还不大相信。我记得你快成亲了,这次是偷跑出来的吧?下来,我派人送你回去。”

    沉小桃可不要回去,她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于是她马上冷着脸说:“我不!”说话的时候,她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十足。

    但是她忘记了,这是在围墙上,她往后退,就踩空了!

    沉俊旭都没反应过来呢,沉小桃就从围墙上直直地栽了下去,他只能来得及说一句:“小心!”

    沉小桃害怕得连尖叫都被梗在了嗓子中,害怕之中,她还有点庆幸。

    还好这围墙不高,估计掉下去也不能死人……

    但是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身后有人接住了她,又迅速地把她给放在了地上。

    沉小桃呆呆地转头,见是文竹,刚刚被吓到的心,砰砰砰跳的更快了。

    沉俊旭已经施展轻功,从围墙外跳了进来。

    如果是其他人做出如此动作,不用少林这些和尚们出手,守在暗处的侍卫,都会将人拦住的。

    现如今大家已经承认了沉俊旭的能力,加上这本来就是沉鱼村内部的事情,他们也不好插手。

    巡逻的日子太无趣了,有几个暗卫还偷偷地想,其实看沉小桃耍宝也挺有趣的,毕竟文竹这院子,一直都死气沉沉的。

    尤其这些和尚们,一个个年纪都不大,怎么都是老成持重的模样?

    看看,沉小桃随便调戏他们两下,他们就破功了吧。

    那几个小和尚要寻死觅活的样子,暗卫们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沉俊旭是没看到文竹接住沉小桃的,见她没事,就也没追问这件事,只是命令她:“现在就回村子去。”

1852.第1852章 是回是留

    沉小桃下意识地又躲在文竹的后面,用同样的借口:“你认错人了。”

    沉俊旭轻呵一声:“咱们自小一起长大,你化成灰了我都认得你,更何况你还没易容。”

    沉小桃还是不肯从文竹身后出去,沉俊旭不好在文竹面前发火,就对她说:“你跟着我回我的院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好好了解。”

    沉小桃不动如钟,还抓住了文竹的袈裟。

    文竹想要让开,但是却不忍心把这样的沉小桃给舍弃了。

    听沉俊旭的意思,她是逃婚出来的?难道是对于她的婚事不满意么?

    沉鱼村似乎是个隐世的村子,难道不准许人的出入?

    沉小桃其实心中已经想了很多办法,蒙骗沉俊旭,可是他太聪明了,估计不会相信自己的鬼话的。

    那她能不能找文竹再保护自己一次呢?恐怕也不会吧,自己刚刚还调戏那些少林弟子呢。

    一想到刚出来没多久,就要被抓回去,沉小桃的鼻子眼睛都红了。

    沉俊旭绕到一旁,也看出了沉小桃的难过,但是他只能狠下心来。

    暗中看了文竹一眼,沉俊旭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希望文竹不要插手这件事。

    但是文竹作为一个少林弟子,对于沉小桃本就有恻隐之心,在沉小桃都不相信的情况下,他站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恩怨,但是沉姑娘显然是不想回去的,如果可以,还请沉公子手段不要太强硬。”

    沉俊旭只崇拜慕泽一个人,也只听他一个人的话,这文竹是很厉害,可他们是两条路上的人,于是沉俊旭也没给文竹面子:“还请文竹师父让开。”

    “我要是不让呢?”文竹也冷冷地问着,摆明了是要把沉小桃护在身后了。

    沉俊旭的脸都黑了。好你个沉小桃,一段时间没看着你,你竟然都懂得找靠山了。

    在沉鱼村的时候是你表哥,现在还找了文竹师父么?

    眼看着沉俊旭的架势,是要和文竹战上一场,沉小桃也不能缩头的小乌龟了,她自己闯下来的祸,没道理让文竹师父给自己承担。

    其实她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平素就是太贪玩儿了而已。

    文竹师父对她的好,她都会一直记在心中的,这一次,她要勇敢一点。

    于是她慢慢地松开了抓着袈裟的手,从文竹的身后走了出来。

    在和沉俊旭离开前,沉小桃还和文竹道谢:“师父,你就别管我了。”

    沉小桃越是这样,文竹心中越过意不去,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到伤害。

    沉俊旭可能是觉得事情有转机,无奈地叹气,和沉小桃说:“村子中并不妨碍你们下山,只要到了年龄,随时都能离开,但是你年纪这么小,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你面前的男人,能护着你一时,却不能护你一世。”

    这话,说得沉小桃更心酸了。

    她和文竹师父认识的时间这么短,还遑论一世啊。

    再说,人家是个出家人,不会和自己一个俗家姑娘有太多的牵连的。

    沉俊旭毕竟是和沉小桃一起长大的,说话很有力度,他能察觉到,沉小桃的态度慢慢松动了。

    就在沉小桃抬脚要往他身边走的时候,文竹伸手拦了她一下。

    沉小桃疑惑地看向文竹,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但想到以后可能没办法再见到他了,沉小桃还强撑着,绽放了一个笑容来,和文竹道别:“文竹师父,感谢你这几天来的照顾,我会一直念着你的好的……”

    “沉姑娘,”文竹的表情别样郑重:“我只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沉小桃回答他的时候,沉俊旭也没阻挠她,给他们说几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文竹的问题很简单:“你对你的婚事不满意?”

    沉小桃点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没办法抵抗,只能出此下策。”

    “你想留在中原?”文竹又问。

    提起这一片浩瀚的土地,沉小桃双眼都亮了起来:“嗯!我觉得中原很有趣,地大物博,人也是形形色|色,我还有好多地方想去呢!”

    说着说着,她的表情就暗淡了下来:“可惜这次被送回去,如果成亲的话,以后也未必能出得了那个小村子了。”

    沉小桃哪怕平素不着调,相夫教子的道理还是懂的,等和表哥有了孩子,她的牵绊就更大了。

    唉,就这样让她回去,她实在是不甘心,好在沉俊旭没空亲自护送她,在路上,指不定还能被她找到机会离开。

    文竹确定了沉小桃心中所想,再一次和沉俊旭对望的时候,眼神也无比坚定。

    他双手合十,给沉俊旭行礼:“我同沉姑娘相识一场,便是缘分,既然沉姑娘不想回去,那我就护她一回。”

    沉俊旭气坏了,都说了这是他们的家事,文竹怎么还要插手!

    于是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别以为你是少林寺首席大弟子,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论起武功来,他并不比文竹差,哪怕是文竹把少林寺其他弟子都叫来了,他照样不怕!

    文竹脸色依旧是清清冷冷:“我从未觉得,成为首席弟子,能让实力更进一步,沉公子还是说说,要怎么才能放过沉姑娘吧。”

    “怎么也不会的!”沉俊旭被气笑了:“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一个和尚,也好插手?“

    沉小桃气愤地看着沉俊旭,觉得他把文竹师父说的太不堪了。

    不忍心见文竹师父这样受委屈,她张开双手,就要将文竹给挡在身后,可是没等张口,文竹就再次说:“那要分是怎样的家务事,如果你将沉姑娘带走,对她施暴怎么办?就算你们是家人,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沉俊旭和文竹着实是没办法交流了。沉鱼村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从来都不和女人动粗的,可是这个文竹,竟然如此恶意地揣测自己,实在是气煞他也!

    如果让沉小桃说一句公道话,她觉得文竹师父有这样的顾虑,一点都没错,因为沉俊旭生气的样子,真的是很可怕。

    眼看着两人就要动手,后方有脚步声传来。

    沉俊旭抬头,本来愤怒的情绪,马上就消散了,他没想到,几句争执,竟然把殿下和娘娘都给惊动了。

    元锦玉刚刚和慕泽正说话呢,就听慕泽告诉她,沉俊旭回来了,似乎还要用强硬的手段,将沉小桃给带走。

    她也是放心不下,就拽着慕泽过来了。

    沉小桃再一次见到元锦玉,马上激动地给她行礼。

    上次在沉鱼村的时候,她就觉得王妃娘娘样貌堪比天人了,沉小桃和沉俊旭一样,在憧憬的人面前,都想要表现得好一些。

    文竹见他们瞬间安静下来,便也不没再开口。

    沉俊旭脸色有些难看,跪下给慕泽赔礼:“属下吵到了殿下和娘娘,请两位主子赎罪。”

    元锦玉看了慕泽一眼,随即示意沉俊旭先站起来:“我们没有怪罪任何人。这里有些凉,咱们到屋中去说吧?”

    虽然两个人的出现,不能让沉俊旭和文竹化干戈为玉帛,但最起码,剑拔弩张的气氛,是消散了。

    进门后,让众位都坐下来,元锦玉了解了情况,柔和地问沉小桃:“你既然你不想回去,那要不要留在我身边?”

    “嗯?”沉小桃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给砸中了一样,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娘娘的意思,是我可以伺候您了?”

    “不算是伺候,我会安排你做些其他的事情。”玉煞今早传来的消息,那半块玉阙的事情,有可能是暴露了。

    战乱之时,人手不够,元锦玉着实没有精力,去抵抗江湖人的追查。沉小桃的这个性子很放得开,如果她愿意的话,让璃潇培养她一段时间,江湖上的事情,就不需要璃潇再操心了。

    关键是沉小桃这性格也不是能伺候人的,元锦玉用习惯了银杏,给她添个姐妹什么的,银杏也会不适应。

    和慕泽一样,元锦玉也知人善用,从红叶银杏小鱼,到璃潇林林,事实证明,她的眼光很好。

    这次她也鼓励地看着沉小桃:“你不用太担心,我交给你的事,一定是你愿意做,并且能做好的。”

    事情有了这么大的转机,沉小桃怎么会不开心,直接答应下来:“那太好了,我愿意留在您身边!还请主子以后不要嫌弃我!”

    沉俊旭也瞪大眼睛望着元锦玉,她这就把沉小桃的后路给安排下去了?

    他不大赞成地看向慕泽:“殿下,外面太危险了……”

    慕泽永远和元锦玉是一条船上的,所以他同沉俊旭说:“是很危险,但你不是也毅然随着本王出山了?沉姑娘长大了,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这次咱们就尊重一次她的意愿。”

    他又看向文竹,带着男人特有的郑重:“而且文竹师父也说,可以护她一时。”

    论起武功,沉小桃还是挺佩服文竹的,而且这男人禁欲又坚定,更是让她刮目相看。

    所以她咚咚点头:“对的,文竹师父很厉害的!俊旭哥哥,你就不要担心啦!”

    文竹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反驳慕泽的话。

1853.第1853章 他的考验

    沉小桃说十句,不如元锦玉说一句,沉俊旭也妥协了。

    但他在离开前,还是叮嘱沉小桃:“我可以准许你留在这里,但还是要给你家中写信,告知你的行踪。你忽然离开,他们指不定着急成什么样子。”

    沉小桃当然不敢反驳,但也不害怕了。

    有娘娘给自己做主,父母也会理解自己的哒。

    文竹并非是心胸狭隘的人,事情解决了,和沉俊旭也就一笑泯恩仇了。

    他跟着沉俊旭离开,回去自己的院子,慕泽去内室看孩子,元锦玉就把璃潇叫了过来。

    她将沉小桃托付给璃潇,后者异常郑重,表示会尽心教导她。

    放她们两个离开的时候,元锦玉同沉小桃说:“璃潇会的东西很多,你跟着她,好好学习。”

    沉小桃真的是惊喜死了,元锦玉说什么,她是什么:“我会的!”

    等沉小桃和璃潇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璃潇想了想,娘娘那样温和,这恶人,就得自己先来做了。

    沉小桃现在算是璃潇的徒弟,所以璃潇坐着,沉小桃站着,还给璃潇敬茶。

    璃潇双手接过后,喝了一口,将茶盏放在桌上,认真地看着沉小桃。

    小姑娘长得漂亮,办事也有精神,看她古灵精怪的,学东西应该也会很快。

    她对于主子这样安排,还是很满意的,毕竟自己成家后,精力上着实不如以前了。

    没有沉默太久,璃潇说:“娘娘把你留了下来,还要将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你是否已经做好了觉悟,将这些事情办好?”

    沉小桃为了能留在中原,可是使尽了浑身解数的:“当然有!”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办不到,不用娘娘开口,我会将你送回去,让你乖乖成亲的。”话都要在最开始就说明白了,在璃潇这里,没有什么第二次的机会。

    因为一次的失误,就可能造成万劫不复的结果。

    沉小桃虽然跳脱,但是道理还是明白的,这院子中的所有人,都和她不一样。

    他们背负的,是家国天下,而她自己,不过是顺着一份心意。

    于是沉小桃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笑容,认真起来的她,让人不容小觑:“璃潇姐放心,办不好差事,不用你说,我也会主动离开。”

    话叮嘱到了,璃潇也就不那么威严了,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徒弟,她还是要悉心教导才是。

    于是她简单地和沉小桃说了一下天下形势,沉小桃听的一愣一愣的,敬佩之色,浮现在脸上。

    “给你安排的任务,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只有一点,我需要你继续和文竹等人保持联系。”

    沉小桃正犯愁这件事呢,没想到就烽火路转了,她惊喜地问:“保持联系的意思,就是说我能继续跟在文竹师父身边了?”

    文竹可是说要保护她呢。

    “嗯。”璃潇更理解元锦玉的用意了:“这么说也没错。只是你要怎么留下?”

    沉小桃嘿嘿一笑:“师父你不要太小瞧我,我有的是办法呢。”

    两个人商议完,沉小桃走出院子的时候,脚步都是如风一样轻快的。

    听说沉俊旭写过信后,就重回营地了,她哼着曲儿去找文竹。

    对于她的出现,文竹并没有很吃惊,甚至他还问她:“你要继续在原来的房间中住?”

    “对啊。”沉小桃美滋滋的,能每天都见到文竹,世界都敞亮了不少:“文竹师父要护着我,我当然要在你眼皮子底下啊。”

    璃潇的意思,是希望她能混进少林寺,时刻监视着,但是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这会儿她灵机一动,问文竹:“师父,我能不能拜入少林门下?”

    文竹本来在看经书,被沉小桃这么一问,连书都看不进去了:“少林都是男子,你怎么拜入?”

    “不成的么?”沉小桃摸了摸头:“不是说,可以带发修行的么?”

    让她把自己的头发都给剃了,她是绝对舍不得的。

    文竹笑了起来:“你把佛门想的太简单了,再说,你不曾一心向佛,佛门不会留下你的。”

    “诶?”沉小桃惊讶起来,文竹竟然连这点都看得出来?

    她被戳穿心思,反而更加肆意了,还顺势靠了过来:“师父你就收下我嘛,向佛之心,我可以慢慢体会啊。”

    “不要放肆了。”文竹端坐在原地,这次竟然出奇地没有躲开沉小桃。

    沉小桃还想伸出爪子去碰他,就被他用经书给拦在了空中。

    “你真的想学佛法?”文竹转口问到。

    “对呀对呀。”沉小桃的小脑袋,点的跟敲鼓一样。

    文竹嘴边有浅浅的笑容:“那你先去打坐三个时辰吧,这是我们的必修课。”

    沉小桃慢吞吞地坐在蒲团上,学着文竹的样子,打坐起来,但还不到一炷香,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痒。

    死撑着的她,脸都红了,为了能转移一下注意力,她就睁开眼睛问文竹:“我要是过了你这一关,你就带我回少林么?”

    “你先过关了再说。”

    想到沉小桃的性子,文竹决心给她上一课。

    于是沉小桃又不说话了,憋着一口气想,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不就是打坐三个时辰,我能办到的!

    后来她着实不觉得痒,也不难受了,因为……她睡着了……

    文竹专心得很,等到他放下手中的经书时,才发现沉小桃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她现在的姿势,和刚刚有了很大的差别,虽然还是坐着的,但是双肩都耷拉了下去,脑袋低垂,因为睡着了,还一点一点的。

    文竹很是无奈。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睡的?自己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沉小桃醒来的时候,还擦了擦嘴角,生怕有什么口水流出来。

    当时文竹没在房间中,她侧耳听了许久,辨认出了文竹的脚步声靠近。

    于是她赶忙笔直了腰板儿,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文竹打开门走进来,只一眼,就知道沉小桃是醒着的。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见沉小桃还挺能装,慢慢地睁开眼睛,学着他的模样,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向文竹,对他炫耀似的说:“不就是打坐三个时辰么,你看,我做到了。”

    文竹扯了扯嘴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三个时辰在睡觉?”

    沉小桃那高深莫测的脸色,登时就裂开了。难道是她睡觉的时候,露出了什么破绽?

    不,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这才第一关而已啊!

    于是沉小桃拍了拍屁股底下的蒲团,义愤填膺地和文竹说:“我真的没睡觉,刚刚只是参透佛法太入迷了,所以给人一种我在睡觉的感觉,师父你要相信我啊”

    文竹:“……”我要是相信你,我就是傻子。

    他有些后悔刚刚的心软,没有把沉小桃给叫起来了,省得她在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要用晚膳了,我来叫你。”文竹最终没有再提她睡觉的事情。

    沉小桃在心中哈哈大笑,以为她是蒙混过关了,手撑着地面,就要爬起来。

    谁知道因为坐了太长时间,她的双腿都不回血了,也用不上力气,****的感觉从脚底板一直传到大脑似的,她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要摔倒了!

    本以为文竹会像是今天白日那样,接住她,哪里想到,文竹竟然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任由让她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沉小桃心中悲愤欲死,可是她真的是没有力气,站不起来呀。

    龇牙咧嘴地,她每动一下,腿上的酸麻感,简直都能要了她的命。

    于是她只能嘟着嘴对才文竹说:“师父,你将我扶起来呀。”

    文竹还是一动不动地宣告着:“晚膳的时辰一过,你再喊饿,我也不会给你准备东西吃了。”

    说罢,他转头就走了,仿佛沉小桃的狼狈,压根就没入了他的眼。

    沉小桃缓了很长时间,甚至还在屋中走了十几圈,双腿才恢复知觉。

    她猜测,文竹是不是生自己的气了?认为她说话骗他?

    他们出家人,是不打妄语的嘛。

    但是文竹一副心里透亮的模样,应该不会在背后为难自己吧?他是故意没戳穿自己的。

    能跑能跳以后,沉小桃恨不得运起轻功往饭厅赶。

    晚膳的时辰马上就要过了,这饭厅中,也只剩下文竹一个人。

    他看到沉小桃的身影,淡淡地说:“你还剩下半炷香的时辰用膳。”

    沉小桃都来不及说话了,毕竟多说一个字,桌上的饭菜就要离她远去了,她嗷呜一声,扑到桌边,管饭菜好不好吃,都往嘴巴里面塞。

    但是她真的好饿,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吃的完。

    文竹的铁面无私,在这个时候,又显现出来了,时辰一到,他竟然来抢沉小桃的碗!

    这可是沉小桃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啊,哪能让他抢去,于是她一边拽着碗,一边还要拿筷子不断地卜棱着里面的饭菜,往自己的嘴里面送。

    道高一尺,佛高一丈,沉小桃最终还是没抢过文竹,她也不坐在位子上了,文竹往前拿碗,她就跟着碗跑,死死地瞅着里面的饭菜,手中的筷子也没撒手,大声地喊着:“文竹师父你等等,你再让我吃一口,就吃一口!”

1854.第1854章 她的退却

    可惜文竹的武功太高,最后也没让沉小桃如愿,等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收好,又拽着沉小桃出了房门,把饭厅的门给锁上后,和沉小桃说:“明天要早起挑水。”

    沉小桃因为没吃饱,整个人都很沮丧,低着头,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模样。

    文竹知道她听到了,也没再多强调,只是临走的时候,清冷地说:“如果连这一步都过不去,你就不要想着同我到少林寺中了。”

    静谧的夜里,沉小桃口中发出一阵下意识地呜咽声。

    这几天来,她对文竹的态度,这是转变了好多次,明明白天还在夸赞他,现在沉小桃都后悔答应璃潇了!

    这个臭和尚,自己为什么脑袋想不开,要跟着他啊啊啊!

    有再多的不愿意,沉小桃第二天一早,还是起来挑水了。

    哪怕她有武功,从小也没干过这样的活儿,在沉鱼村的时候,平素也就是帮娘亲喂喂鸡,洗洗衣服而已,她连扁担都没碰过。

    但是文竹可是给她分配了两大水缸呢,不挑不行呀?

    沉小桃歪着小脑袋,又开始想对策。

    正好,从山上下来了一个小和尚,沉小桃笑着拦在了他的面前。

    小和尚现在还对沉小桃有心理阴影呢,见到沉小桃笑容灿烂,他都直哆嗦。

    捏着扁担,小和尚颤巍巍地问:“女施主,你要做什么?”

    昨天文竹师叔和他们说过,沉小桃现在算是带发修行,但就算是皈依佛门,她也是个女的,小和尚没办法面对她,也张不开口管她叫师妹。

    沉小桃指了指自己的水缸,笑嘻嘻地说:“小师兄你看,我的水缸都还空着呢。”

    小和尚单纯得很,对她说:“那你就去挑水啊。”

    沉小桃捏着自己的肩膀:“哎呀,可是我现在肩膀好酸,不能挑水,咱们都是同门师兄弟,你就帮我挑了吧?“

    虽然是在求人,但是小和尚心中敲响了警钟,他总觉得这沉小桃不怀好意似的。

    于是他咽了咽口水,问道:“如果我不挑呢?”

    沉小桃无奈得很,还摊手:“唉,那我就没办法了,等回到少林寺后,我就把昨天早上的事情说出去哦。”

    被她看光了的事情要是说出去,他真的会想死的!

    这回小和尚不敢再忤逆她了,连忙答应下来:“好,我给你挑水。”

    沉小桃跳到台阶上,嘿嘿一笑:“那就多谢小师兄啦。”

    把事情交代下去,她就先去饭厅了,今天她如此守时,文竹肯定不会再抢她的饭碗了吧?

    果然在吃饭的时候,那个小和尚没回来,文竹也没问,只是看向沉小桃的目光,更幽深了些。

    上午,沉小桃还以为文竹会找自己算账,谁知道他竟然只是让她打坐。

    这次他也没看着沉小桃,于是这姑娘又睡着了。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几天,沉小桃慢慢地就没了兴趣。

    哪怕她每天不认真地打坐,保持那样的姿势几个时辰,她的双腿还是很痛,现在大腿上都是淤青一片。

    早上挑水,哪怕她已经找了好几个小和尚帮忙,还是得早起守着,甚至看到文竹,她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什么时候就暴露了。

    文竹这还没让她跟着抄经书和锤炼身体呢。

    最关键的是,沉小桃不怕吃苦,她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无趣得很。

    几个月,她能过这样的日子,如果是几年呢?她只觉得可怕。再一次从少林中走出时,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有一天晚上睡觉,她还梦到了自己光着头,穿着袈裟,表情和文竹一模一样,给她直接就吓醒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她没有去找小和尚给自己挑水,而是去找了文竹。

    文竹给她打开门的时候,看着她的目光,半点都不惊讶。

    沉小桃凝视他许久,问道:“文竹师父似乎知道我会来。”

    “算算日子,你也到极限了。”文竹神色清冷,就像是庭院中已经掉落了一半树叶的数目,树干遒劲,蕴含力量,只是要在很久之后,才彰显出来。

    文竹让沉小桃走进他的房间,这里的摆设很简单,属于文竹的行装,只有一个包袱。

    他早起煮了热水,还给沉小桃泡上了一杯清茶,放在桌面上。

    不多时候,房间中,就充满了茶水的清香味道。

    沉小桃没有喝,只是捧着闻了闻,文竹不开口,她便道:“如果你是想让我放弃拜入少林寺的话,那你确实成功了。”

    她放下茶盏,以为文竹会嘲笑她的。

    当初那样信誓旦旦,说要完成这一切,结果却自打脸。

    说实话,连沉小桃都有点瞧不起自己了。

    有些话她没说出口,也不想让文竹知道。

    这几天苦修的日子,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她确实不是出家的料子,但是住进少林寺中,又不是只有成为少林弟子这一条办法。

    一条路不通,她就换一条。

    不管文竹鄙夷与否,她都不会放弃这个信念的。

    出乎她的预料,文竹竟然没有任何责备:“我一直在等你想清楚,如今总算尘埃落定。”

    沉小桃抬头看向文竹,眼眸清澈,睫毛纤长:“我这段日子做的事情,你都清楚?”

    文竹点头:“没错。”

    “那你为何还要纵容我?我本以为,你会给这些弟子们出头。”

    文竹给她带来的一切,真的是太新奇了,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慈悲,实际上,却是深不可测。

    “因为你交给他们事情,也是对他们的一种磨练,出家人有平和的心性很重要,他们没有对你产生丝毫的怨愤,这一点做得很好。”

    沉小桃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听文竹继续说:“沉姑娘或许不太了解你自己,如果我刻意为难你的话,反而会激发起你更深的斗志。现在你还想再和我强调你拜入少林寺的心思,是有多坚定吗?”

    沉小桃与文竹对视许久,竟然笑了出来。

    哈哈,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真是太让她着迷了,文竹师父怎么就能这么了解她呢?

    “这次是我败了。”沉小桃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只是在坦荡的目光中,好像是又燃起了火焰来:“但是我要跟着你们上山的心思,不会改变。”

    她站起来要离开,走之前,还对文竹行礼:“如果以前我不懂佛家到底是什么,现在我想我已经懂了一点了,感谢文竹师父,这次因为你,我眼前的路,更清晰了。”

    文竹双手合十,低头的时候,眼中有欣慰闪过。

    世人总以为,佛家之人,都会讲大道理,空洞又无趣,却不知道,他们禅心一片,永远是引导世人,走向自己的路。

    被沉小桃压榨的那些小和尚,都不曾对沉小桃真的生气过,他又怎么会。

    这一刻,仿佛层层迷雾被拨开,他们都完成了心中所愿。

    至于沉小桃以后会用什么方法上山,文竹还有些期待。

    沉小桃走出门,外面的阳光正好,她凝视庭院中的老树许久,缓缓笑了起来。

    有趣,文竹师父真的是太有趣了,简直是哪哪都合她的心意。

    他明明不愿意收她上山,还会绕这样一个大圈子,让自己吃了亏,对他也完全怨恨不起来。

    说实话,刚刚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沉小桃差点就伸手,去摸他头顶上的戒疤了。

    那样的疤痕,如果是在别的男人身上,她肯定半点儿不喜欢。

    所以说,她还是被文竹师父给蛊惑了吧。

    以至于她就算是没有璃潇的命令,也不愿意离开了他了。

    但文竹对于佛法和人心,是那样的大彻大悟,除了佛祖之外,恐怕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的脚步驻足。

    沉小桃叹气,她怎么就选择了这样一条艰难的路,自讨苦吃么不是。

    早年在村子中,听说江湖上有位西域的魔教圣女,爱上了中原现如今的盟主,用尽了手段,也没能让那位盟主心悦于她。

    后来圣女死后,盟主却主动同西域魔教交好了。

    那两个人,最起码还只是身份的对立。阵营这东西,是随时都能改变的。

    就像是崔林江,原本不也是想杀了宁王殿下,现在却全心臣服。

    她和文竹呢,到底要怎么才能改变这种情况?

    一个已经抛却了七情六欲的男人,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他的心,都不会落到自己这里啊。

    站在老树面前,沉小桃喃喃自语:“佛祖,我现在真的是好嫉妒你,他是你的,我怎么才能把他从你手里抢来?”

    沉小桃之后有几日,都没出现在饭厅,这些小和尚们还有些不习惯。

    她看中什么,强抢手段光明正大,这也是小和尚们不讨厌她的原因。

    水清还寻问过文竹,文竹是说,她已经放弃了修行的心思。

    “那可真是太好了。”水清心有余悸地说:“师叔你是不知道,整日面对他,不少师兄弟都有心病了。”

    文竹清浅一笑:“那是你们的修行还不到家。”

    水清点头:“是,是,女子就是红颜白骨,我们不用在意。”

    沉小桃不再修行的消息,他们还没消化完全,另外一个消息就炸了过来。

    三城联军,终于宣布合作破裂了,真是不枉他们等了这么久。

1855.第1855章 三人争夺

    得到消息的不只是文竹,元锦玉和慕泽才是最先知道的。

    元锦玉的病情总是好了又犯,犯了又好,前几日是低烧,这几天就变成了嗓子痛。

    好在风叶白说,应该只是因为气候干燥导致的,不会将病气过给孩子,元锦玉这才开始和大娃亲近。

    消息传来的时候,她正在给大娃换衣裳。小娃娃的衣服总是那样可爱,样式也多,元锦玉自己心里就勾勒出了几十种样子,恨不得赶快闲下来,一件件地,都给孩子们做好。

    许是为了应和今日的喜事,元锦玉刚给大娃换上一身红色的衣服和裤子,璃潇就进门禀告了。

    元锦玉抱起吉祥的福娃团子,对璃潇说:“你同我到内间来。”

    九哥在里面处理事务,闻言正往外走,和元锦玉碰面后,他先把孩子抱到了怀中。

    元锦玉捏着慕泽的胳膊,眼中的兴奋难以言表:“九哥,咱们又赢了一场!”

    这段日子,她和慕泽等待的时候,都尽量不去提战事,可心中始终都是牵挂的。

    本来那三城主就各怀鬼胎,若是崔林江背叛了他们怎么办?再不然,就是他们想清楚了,团结起来又如何?

    元锦玉是个喜欢在心中压着事情的人,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头发都掉了不少。

    慕泽的喜悦虽然没有元锦玉那么明显,但嘴边也是浮现了笑容的:“太好了。”

    带着孩子,元锦玉迫不及待地坐好,之后才问璃潇:“既然他们宣告合作破裂,崔林江就会为咱们打开城门。士兵们都已经整顿好了么?”

    璃潇和三十也有段时日没见了,三城的合作破裂,她更高兴的是能和三十团聚了。

    于是她马上就把三十传来的消息同元锦玉说:“回娘娘话,咱们的人,随时都能启程!”

    慕泽淡淡开口:“传令下去,让在连邵镇中驻守的上下都整理行装,半个时辰后,咱们准时启程。”

    “属下领命!”璃潇对慕泽行礼,转身离开。

    元锦玉闲不住,就也要同银杏一起收拾东西,慕泽本来想帮忙,却被元锦玉摁住了:“九哥,你就看着宝宝就好。”

    慕泽失笑,锦玉是不是把他们的角色给搞错了?

    元锦玉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就开始撒娇:“好不好嘛九哥,你让我去收拾吧。”

    以前九哥出征,东西也是她收拾的,她有经验。

    于是慕泽定定地看着元锦玉,只能妥协:“好。如果东西太重,记得让我来搬。”

    “知道啦。”元锦玉欢快地走了,银杏带着红叶已经在外间等着了,得到她的命令,就进门整理行囊。

    连邵镇上下收到璃潇的传话后,也都忙碌了起来。

    不光是少林和崆峒人士,还有镇子上的百姓,都来帮忙。

    毕竟镇子上如此太平,也是承了他们的恩泽,百姓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得出来的,只有这份心意,最是可贵。

    文竹最初也没想到,送他们的人能有这么多。毕竟他们自从到镇上以后,几乎没怎么出门,更是没和镇子上的百姓交流太多。

    百姓乌泱泱地,站满了宅子门前的街道。

    他们的马车甚至都被堵在了门口,几个和尚牵着马,乍一面对这么多百姓,有些无措。

    文竹和沉小桃走出来的时候,也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就给这些百姓行礼,道:“多谢众位来送我们。”

    百姓们纷纷都拿出了家中的食物,递给这些和尚,让他们留着在路上做口粮。

    水清接了一筐菜以后,才问着那个送菜的小女孩儿:“你们怎么会……”

    他心中还是疑惑的,总要问清楚了才好。

    小女孩儿看着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十分崇拜地看着水清:“师父们当初站在军队前面一直保护着镇子,真的谢谢你们!”

    如果没有他们,尹长林的军队,早就把整片镇子都给踏破了。

    水清捧着手中的筐,总觉得像是重有千斤。

    原来这就是下山历练的意义,提升武学造诣还是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体验帮助别人的那份心情。

    水清觉得经此一役,他向佛的心就更坚定了。

    送别了好一会儿,最终到了他们启程的时辰,百姓们才依依不舍地给他们让了一条路出来。

    走出很远,还有姑娘在原地讨论:“这些少林寺出来的小和尚,各个都长得这么俊俏。”

    “不光是他们呢,听说崆峒派那些人,也都是名门子弟,领头的还是崆峒派的少当家呢,更是一表人才。”

    爱美之心人皆有,她们同宁军中的人,是两个世界的,自然没想过有什么交集。

    可是能同这么多青年才俊住在同一个镇子这么长时间,她们真的是太满足了。

    ……

    宁军开拔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崔林江的耳中。

    他这段时日,真是烦不胜烦。

    那天退兵之后,他们三个人的合作关系,就隐约有了破裂的预兆。

    尹长林多疑易怒,最擅长的,就是把一切错处都怪在别人的身上。

    回到他们选择的临时驻扎的地方,他就把自己和段艺鸣都呵斥了一顿。

    说自己保护营地不利,被人抓住了,当成人质来威胁他。

    崔林江心中不屑得很,以尹长林的意思,自己被抓的时候,难道就该自刎,省得拖他的后腿?

    尹长林说段艺鸣的话也很难听,口口声声表示,他不应该去前方的战场,去了也没什么用。

    段艺鸣就算是个软柿子,也不肯再被尹长林这样拿捏了,于是他当即就红着脸顶撞了回去:“我若是不去,这战争的胜利都是你的,我还会被你当成替罪羊吧!”

    尹长林怒急攻心,当着三军的面,就差点砍了段艺鸣,后来是崔林江护着段艺鸣,尹长林才作罢。

    都已经撕破了脸皮,他们就算是想把关系恢复如初,也是很困难的。

    当天晚上,尹长林派去攻打连邵镇的士兵们,灰溜溜地退回,崔林江才知道,原来不光是武林盟主,就连那位神出鬼没,武功深不可测的玉箫公子,都站在了宁王的阵营中。

    他忽然自豪起来,也更感激黎成了,如果不是他一语点醒了自己,他现在还跟着尹长林执迷不悟呢。

    所以他要帮助宁王走出这片地域的心情更坚定了,也和尹长林更离心了。

    既然队伍已经不算是队伍,他就要把自己的那部分军队给分割出来,在那之前,他先去找了段艺鸣,按照黎成告诉他的,开始游说段艺鸣。

    这个段艺鸣果然是畏畏缩缩,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就整整浪费了崔林江三天的时间。

    等段艺鸣下定决心,也就到了他们和尹长林摊牌的时候了。

    在简易的营帐中,他们一次次就怎样分割军队产生了争执。

    或许是见他们要离去的心思太坚定,尹长林也慌了,开始同他们两个道歉。

    他的态度很是诚恳,还把腰间的剑都卸了下来,同他们两个道:“吃了败仗,这主将的位置,我已经不适合当了,可以让给你们。”

    看他眼神真诚,好像三个人真是情比金坚似的,崔林江很怀疑,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不厌恶得慌么?

    尹长林当然厌恶,可是他能怎么办?队伍破裂的话,那是给了宁王可乘之机啊!

    三个人联手,还有希望和宁王一战,如果真的分离了,就别再想胜利了!

    所以尹长林急促地表示:“咱们现在窝里哄,正是合了敌军的心意啊!你们醒醒吧,圣上始终在京城注意咱们的动静呢!”

    段艺鸣被崔林江撺掇的,已经不怕尹长林了,他轻哼一声,淡淡地瞟了尹长林一眼:“你还好意思提起圣上?如果当初不是你对崔城主见死不救,咱们的合作,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现在你还是军队的主将,圣上怎么怪罪,就请你去和他解释吧。”

    这是铁了心了要和尹长林断绝盟友关系了。

    崔林江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想起了黎成来。真的和黎大人想的一样,只要他们态度强硬一些,尹长林就会退步了。

    但是已经晚了。

    所以崔林江也直接放下了果决的话:“还请尹城主现在就清点军队,我们要即刻离开。”

    尹长林当然不肯乖乖地把军队都给他们,因为他的亲信在三十带人偷袭后方营地的时候,几乎是死伤了干净。

    现在要是同意崔林江的条件,他的霸主地位也就不保了。

    崔林江和段艺鸣是铁了心要在他的身上撕下来一口肉来,之后的那段时间,他们整日都在谈判,各种虚与委蛇,手段层出不穷。

    崔林江最感激的就是黎成,因为后来黎成还给他写过两封信,那还是在他最焦头烂额的时候。

    信上明确地表示了,如果出现他所说的那几种情况,应该如何同尹长林谈判。

    这信可是解决了崔林江的燃眉之急,按照黎成所给的办法,他终于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尹长林手中的精兵,硬生生地被他给分来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则是被段艺鸣和尹长林给平分了。

    此刻,他们的合作关系,才宣告正式破裂。

1856.第1856章 是他送的

    尹长林急于立功,应该会去攻打宁军,看段艺鸣的意思,也是跃跃欲试的。

    崔林江不光没有要和慕泽作对的心思,他还准备在后方搅混水,干扰尹长林和段艺鸣的判断,让宁军安然地穿过这三城的境地。

    ……

    开拔的消息传遍了后方营地的时候,三十同黎成还在讨论最后的行进路线,他们刻意选择了从三城交汇出离开。

    如果是在他们三城刚连横的时候,三十是绝对不会下这样的决定的。

    现在不同了,三城主各有心思,谁也拦不住他们。

    黎成也赞许三十的决定:“那咱们就将路线告知殿下。”

    “好。”三十点头,钦佩地看着黎成:“黎大人,这次你真是功不可没。”

    崔林江收到信的时候,可能觉得黎成写下这信,都没有花费多少工夫,但是三十却知道,他日夜在营帐中钻研,是多么专注的模样。

    那几封信,每一个字,他都细细斟酌,生怕哪句话让崔林江对他们起了疑心。

    黎成让三十领略到了战场的另外一种样子,甚至他写下的那些信,都能被收进兵书中了。

    被三十这样夸赞了,黎成还不好意思得很:“都是尽力为殿下效命。况且我所学的知识,也只适用于这样的场合,如果对方执意要和殿下硬碰硬,我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十哈哈大笑起来,黎大人不光有勇有谋,还很谦逊啊。

    营地中的人士兵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但是他们没有着急开拔,因为还要等殿下他们一行人汇合。

    从连邵镇过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不少士兵都发现,三十和黎成竟然一直都等在营地外面。

    秋风萧瑟,两个人骑在马上,背影均是挺拔高大。

    三十穿着铠甲,黎成则是布衣,两种不一样的气势,竟然让人感觉出了相同的守望。

    没错,他们都在期盼着殿下等人的到来。

    除了效忠于主子,他们更加想看到心爱的姑娘。

    三十是惦记着璃潇,黎成则是想着林泉。

    自从自己来了后方营地后,也就只给小泉写过几封信而已,小泉每天也会给他回信,那些信,他都好好地珍藏着呢。

    虽然写信能一解相思之苦,但还是没有看真人来的利落,有几次,黎成真是恨不得骑马回去看看林泉。

    他总算是体会到,当初殿下征战在外,有家不能回的心情。

    比起感情的真挚,殿下对娘娘,比自己对林泉,只多不少。

    那一次次分别,夫妻两个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自己明明和小泉分开了就十几天,已经相思入骨了。

    娘娘在殿下不在的情况下,还在京城中生下了两个孩子,她当时该是有多脆弱。

    从当初雪灾第一次见到元锦玉,黎成可以说,这世间的女子有一个算一个,他最敬佩的,就是元锦玉。

    这份心情,哪怕是到了现在,都不曾改变。

    而他,也经历了层层的蜕变,从当初的一个说不上话的小吏,变成了宁军中的核心人物。

    他很是慨叹。

    三十想念璃潇,也不比黎成的心思浅。

    于是这两个人伫立许久,都快变成望妻石了。

    比起他们两个,唐钰和殷巧在队伍中,是最清闲,也最逍遥的。

    有黎成的努力,尹长林再也没有攻击过这片营地,唐钰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句带着殷巧在附近游山玩水。

    秋天的西陇,景致美到令人发疯,尤其是山上的红叶,仿佛一瞬间就被染上了火焰的颜色,把大片土地,都点缀成了锦缎。

    唐钰以前,也不是个会欣赏风景的人,毕竟比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哪里能比得过南疆呢?

    可现在,心境真的不一样了,以前,景色再美,在他的眼中,也是空洞一片。

    当他有了心爱女子的陪伴,哪怕是一片草叶,他都觉得很特别。

    唐钰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和殷巧骑一匹马,到附近的山上看红叶,顺便再打些野味回来。

    他又不是宁王手下的正规军,行动都不受三十和黎成的束缚,所以没人会指责他什么。

    每次他打了野味回去,还会分给其他的士兵,久而久之,还在军营中获得了好名声。

    比起唐钰的兴致冲冲,殷巧表现得依旧很冷淡。不过就是变红的叶子,有什么好看的?

    唐钰偶尔送她叶子的时候,她都会把头转过去,表示她不想要。

    唐钰的心很累。

    别的姑娘都是喜欢吟诗作画,赏花品景的,怎么到了殷巧这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呢。

    她到底是不是个姑娘啊。

    要开拔前一天,唐钰还带着殷巧去散步,两个人在枫叶林中,还过招了。

    殷巧的武功大好后,总是碰不到旗鼓相当的随后,这次得到了唐钰的首肯,总算是能和他战上一场。

    两个人都没用全力,但是高手的比拼,本来就足够震撼,这一片枫叶林,差点都被他们给毁了。

    等殷巧终于停下,唐钰站在她不远的地方,看她坚定地立在原地,把手中的鞭子,一圈圈地缠绕起来。

    她纤细的手指抚摸在鞭子上的时候,眼神是那样专注,最起码当初自己送她漂亮的红叶,她看着那叶子的眼神,就完全不是这样的。

    唐钰叹气,走上前去,和殷巧说:“估计我送你什么奇兵利器,你会觉得比红叶好得多吧。”

    殷巧没有吭声,把鞭子收了起来。她这模样,在唐钰的眼中,就算是默认了。

    于是唐钰还问殷巧:“现如今我是没办法给你搜寻什么好兵器和兵法了,不过你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唐门的毒术。”

    唐门毒术独步天下,让多少人又爱又恨。

    武林门派分正邪,唐门就是彻头彻尾的邪教,如果是旁的邪教教主,绝对不敢像唐钰一样,孤身离开门派之地,到中原中行动。

    唐钰就敢,其中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毒术厉害。

    从当初他血洗皇宫的场景就能看得出来,那个不长眼的江湖人敢找上他?

    唐钰这算是把自己的家底都拿出来了,要知道,唐门的绝学,必须是他的亲传弟子或者是孩子才能学习的。

    反正殷巧都答应嫁给自己了,也算是唐门的一份子了,他是门主,当然随心所欲。

    他没想到的是,殷巧竟然拒绝了:“不用了。”

    唐钰愣住,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会拒绝?难道她出任务的时候,不需要用毒么?

    世人再诋毁毒术,也难以掩盖它强大的事实啊。

    “为什么?”唐钰着急地问着:“你是不是嫌弃唐门的毒术?或者是……”

    “别胡思乱想。”殷巧打断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唐钰的错觉,殷巧看着自己,怎么有些宠溺和无奈呢。

    “可你总得给我一个原因。”唐门门主表示,毒术就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了,如果殷巧把他的毒术也给否定了,他真的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殷巧和他本来就靠得很近,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唐钰的。

    他常年用毒,不像是自己用鞭子,会在手上留下那么厚的茧子,细细地感觉着唐钰手掌心中的纹路,在唐钰惊诧的目光下,她温和一笑:“我不学,一方面是没有天分,更重要的则是,反正我去哪里,都有你陪着,咱们两个有一个会的就行了。”

    唐钰刚刚还失落的心情,就像是忽然冲到了天上。

    这还是他的阿巧么?怎么说起甜言蜜语来了?

    于是他激动地反手扣住殷巧的手,另外一只手,还捏着殷巧的肩膀。

    虽然知道她的武功很高,但是唐钰仍旧不敢太用力,生怕弄坏了殷巧。

    “好阿巧,你再多说两句。”他太受宠若惊了,果然比起这满山红叶,还是他的阿巧最漂亮,炫目的让他不想移开目光!

    殷巧也是头一次见到唐钰这般模样,在她的回忆中,唐钰总是邪气四溢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江湖传言,唐门门主,生性张扬,心狠手辣,并非是谣传。

    现在的唐钰,就像是个害羞的小男孩儿,漆黑的眸子都是亮晶晶的,倒映着满山的红叶,和自己的身影。

    于是在他这样期待的目光下,殷巧慢慢地低头,从她的腰带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唐钰定睛一看,更诧异了:“这不是我前几天送你的叶子么?”

    枫叶还是火红的,也不知道殷巧是用什么手段处理过了,随身放着这么多一天,也没有破裂。

    而且红叶还是保持它落下时,那火红的颜色,鲜明的纹路中,似乎有红晕在流动。

    殷巧给唐钰看过后,又宝贝似的放回了她的腰带里。

    唐钰之前还纳闷儿呢,一直也没见殷巧把红叶拿出来,还以为她是丢掉了。

    虽然他当时有些失落,但是也没怪过红叶,毕竟自己没有投其所好。

    现在算是什么?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么?是不是可以说,殷巧没有丢掉那片叶子,就是因为他喜欢他了?

    唐钰真是太高兴了,还一劲儿地追问着:“原来是放在腰带中了,这我怎么能发觉?阿巧,你一直随身带着这片叶子吧?是不是特别喜欢?”

    殷巧皱眉,觉得唐钰有些得寸进尺,就淡淡地说:“没喜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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