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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卿落落     宁王妃:庶女策繁华txt下载     宁王妃:庶女策繁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07.第1707章 被人搭救

    拦住她们的这队人,从外表上看,是普通百姓。

    除了为首的那位公子样貌出众,衣衫虽深色料子却蕴含华贵外,后面的人,全部都是平民装扮,此刻的形象,乍一看来,和孙梓珊有些像。

    他们的脸上和手上,都有劳作留下来的痕迹,不过此刻握在手里的,不是生存的工具,而是兵器。

    孙梓珊观察入微,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官兵常用的刀和剑,也就是说,这些百姓的武器,很可能都是从士兵手中得来的。

    如今有三伙百姓游荡在这京城中,一部分是为了解决慕泽,和朝廷抗争的;一部分则是中立,谁也不帮的;还有一部分最棘手,属于各个世家的私兵,他们是听从慕阙命令的。

    忽然被拦住,又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孙梓珊不由得忐忑起来。

    前两种怎么都好说,她尽力糊弄过去,如果是最后一种……她有些害怕。

    此刻的孙梓珊,竟然别样想念起慕林来。

    他出征西海,凌王府中的一切,都是有自己做主,元妃作闹的时候,也是她去安抚,在某种方面上,孙梓珊其实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男人。

    毕竟家中的顶梁柱不在啊。

    此刻她多希望,有一个男人能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挡下这一切,告诉她,会保护她。

    但是她知道的,慕林现在还在朝京城禁军,而且进入到了大周腹地后,行军会非常艰难,他是不可能过来的。

    强压下眼中的泪意,孙梓珊抬头望向那位同自己说话的公子,哑声问:“你们有什么事情?”

    为首的男人只是觉得奇怪罢了,现在普通的京城百姓,已经避难去离开,这两人怎么还在街上游荡?

    于是他往前走了一步,顺势开口:“二位……”

    还没等说完,元妃就尖叫了一声,捂着头蹲在了地上,她忽然的举动,都吓了孙梓珊一跳。

    这会儿元妃还喊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刚刚碰到苏江涛和蒋老爷,让元妃如同惊弓之鸟,现在的她,受不得一点的刺激了。

    孙梓珊也马上蹲在她身边,用力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别乱说话。

    她们都已经跑到这里来了,难不成还要被抓回去么?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她们的身份,她们就别想活了!

    为首的那位公子也有些尴尬,但他不能在这里留太长时间,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是想问,你们为何在这里?”

    孙梓珊抬头看向他:“我们是被卷入战场的……”

    为首的公子笑了笑,本来就俊朗的脸,此刻更是带了一丝寒意,等到孙梓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身后的人,已经将她们两个围住了。

    那公子还道:“这位姑娘言谈举止不凡,明显就不是普通的百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孙梓珊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办法,如果现在胡乱编造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他。

    但她看了一眼,就几乎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一个照面,他就能看透自己的伪装,说明这人的眼力,比苏江涛还要厉害。

    如今京城中人才辈出,但哪位世家公子,能有如此的本事,孙梓珊还真的没听说。

    正在她踌躇的时候,元妃没控制住,哆哆嗦嗦地开始往外掏东西,那些首饰和银票,都被她给扔在了地上,情急之下,她连自称都忘了:“你们放过我们吧,这些东西,本宫都给你们……”

    公子的剑已经出鞘,抵在了孙梓珊的下巴上,孙梓珊这才注意到,他在走路的时候,竟然有些跛脚。

    跛脚公子……她眼睛骤然瞪大,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人吧?

    李豫现在还没对孙梓珊放下防备之心,这两个人行迹这么可疑,那女人还自称本宫,所以很可能是从宫中跑出来的。

    蒋子翠他见过,明显不是两个人中的谁,那到底是什么身份?

    孙梓珊见元妃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只能赌一把,横下心来对李豫说:“公子,我是凌王妃,这位是元妃,我们好不容易才从宫中逃出来,请你们救救我们!”

    说着,孙梓珊就半跪在地上,给李豫行了一个礼。

    李豫没想到孙梓珊的身份竟然是这样,凌王妃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围堵错人了?

    他端详了两人一会儿,发现从年龄上来说,她们还真的符合口中所说。

    孙梓珊害怕极了,她甚至想好了说辞,怎么证明她的身份,谁知道李豫的剑却慢慢地放下了,并且还虚扶了她们两个起来。

    担心刺激到元妃,他很快就将手给放下了,收剑的他,变得温和了许多,让孙梓珊不由得惊诧,一个商人,竟然有着不输给官家子弟的气势。

    李豫对她们平和地道:“原来是二位,刚刚多有冒犯,得罪了。”

    孙梓珊怎么会在意这些,这李豫的妻子,乃是宁王妃的姐姐,二人关系始终不错,以前孙梓珊还见过元翠玉,这次她如果能得到李豫的搭救,就不用在京城中游荡了!

    李豫也正是有这样的想法,虽然说宁王殿下被抓了,但是他们作为属下,却不能乱了阵脚。

    殿下这次回京,若是要离开,定然是要带上这两个人的,如果他们真的走散了,殿下去哪里找她们?

    还不如给她们接到李府中,也是一种保护。

    于是李豫说明了他的计划,孙梓珊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那就多谢公子了!”

    元妃这会儿慢慢平静下来,想到刚刚她那么丢人,还去求李豫,就一阵的羞赫。

    这会儿她和孙梓珊走在负责领路的人后面,还担心地问:“那人会不会是骗子?”

    孙梓珊摇了摇头:“不会的,如果是想骗咱们两个,肯定不会装出跛脚的样子,因为他最开始,也不知道咱们两个的身份。”

    元妃疑神疑鬼的,还是胆战心惊得很,却没有再说话。

    她刚刚在孙梓珊面前丢了面子,孙梓珊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等到了李府,领路的去敲门,孙梓珊才对元妃笑着说:“母妃你看,咱们安全了。”

    她就说,李豫不可能是骗子的。

    大门中有人问了些什么,这边对答如流,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那领路的人,把她们交给门房后,便说:“我们还要去找老爷,请您二位跟着他们进去吧。”

    孙梓珊郑重地给这位小哥道了谢,给小哥羞成了一个大红脸。

    毕竟他之前,可很少接触这么尊贵的人呢。

    元翠玉原本是焦急地等在府中,林泉躺在床上,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听说府中来人了,元翠玉还以为是李豫回来了,高兴地跑了出去,谁知道,看着竟然是两个普通百姓。

    元翠玉眼中的两簇火苗,“噗呲”一声熄灭了。

    她乍一开始,还没认出来是孙梓珊,还是孙梓珊自己介绍过后,元翠玉才猛地诧异地看着她:“宫中发生了什么,你们竟然逃出来了?”

    如果午门没开,她们是绝对不可能逃出来的啊。

    孙梓珊有些诧异。看来元翠玉还不知道宫里面的情况。于是她简单地说了两句,没提慕阙把慕泽抓住关起来的事情。

    “你说宁王已经进宫了?这么久了,他还没有将宁王妃带出来么?”元翠玉回神过来,一边把孙梓珊和元妃往里面带,一边问着。

    孙梓珊摇了摇头:“战事还没结果。”

    元翠玉又难过酸涩起来,可是还有外人在呢,她不能哭:“也不知道豫哥哥现在如何了……”

    孙梓珊想到那个跛脚男子是在京城中找到他们的,让元翠玉放宽心:“他没有随着其他百姓进宫,如今应该是在京城中布置什么。”

    听她这么说,元翠玉提起来的心,才慢慢放下了一半。

    不进宫就好,刀剑无眼,把豫哥哥伤到了怎么办?

    不过李豫要是没进宫的话……黎成很可能就没在京城中了。

    元翠玉让下人带着她们两个先去熟悉了一番,换了一身衣服,元妃虽然表面上没说,但心中还在嫌弃李府“简陋”,用的东西都上不得台面。

    孙梓珊倒是不在意这些,洗漱换衣完毕,比元妃快了很多。

    元翠玉就在外间等着她们,见到孙梓珊后,先示意她坐下,随即才叮嘱她:“这府中还有一位黎大人的夫人,她受伤了,黎大人将她暂时留在这里,一会儿你见了她,千万不要提外面的战事。”

    孙梓珊瞬间就想通了元翠玉为何要自己这么做,了然地点头。

    被她们挂怀的黎成,确实已经带人进了皇宫。虽然他的武功不高,但毕竟是朝中官员,有影响力,很多事情,他出面比李豫效果更好。

    午门破开,敌军拿着血玉威胁众人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黎成怎么都想不通,慕泽到底是怎样被他们抓住的。

    此刻很多人都没意识到,慕泽也是个人,有血有肉,世间有比他弱的,就肯定也有比他强的。

    他带着两千骑兵回京,轰开城墙,又杀敌上万,早就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他不是神,所以也会有难敌对手的时候。

    黎成也是在冷静下来后,下定决心,要将慕泽和元锦玉都从皇宫中带出来。

1708.第1708章 不能娶她(求月票)

    有他带领着这些百姓,在皇宫中不断冲杀,从午门到祭天台,鲜血流了一路。

    真正的横尸遍地,炼狱人间。

    说起黎成在听手下传报,慕阙竟然在这个时候,执意举行称帝大典的时候,他心中是极为轻蔑的。

    不过也多亏了他这么着急,不然这皇城,他们一时片刻,还真的攻击不进来。

    邵子阳以前和黎成接触的不多,这次为了同一个目标,站成一线,默契的已然像是配合过很多年。

    那些支持慕泽的官员,并没有进宫,这也是黎成的意思。

    如今兵权在慕阙手中,皇权也是,如果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他一个人陷进去就足够了,其他的人,趁乱逃走才是正道理。

    不过黎成不想死,也不能死,他有太多的牵挂了,林泉受了那么重的伤,他都没有照顾她一眼,哪能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间?

    每一步,黎成都走的是那样艰难,若不是撑着一口气,他或许早就放弃了。

    此刻赶往祭天台的,并不止有黎成和邵子阳所率领的那些百姓,还有德妃一行人。

    说来德妃在她的寝殿中发现了伤痕累累的蒋子翠,以为她应该活不下去了,谁知道,等有宫女简单地给蒋子翠包扎了一番后,她的伤口竟然不流血了,呼吸也平稳起来。

    甚至她还有意识,一点点地把药给吞咽了下去,求生的意志相当强。

    德妃原本都要已经做好了给她收尸的准备了,现在也不能把一个大活人丢出去,便叮嘱两个宫女照看好她,她自己则是要去祭天台看一看。

    怎么传话的宫女说,慕阙要在祭天台封后呢。

    现在蒋子翠重伤昏迷,难道封的皇后,是苏婉卿不成?

    其实她心中的计较,苏婉卿反而更好一些,行事比蒋子翠要大气多了,而且身份门第都比蒋子翠高。

    那些发狂的禁军还在皇城中游荡,德妃担心他们伤到自己,便把她这寝宫中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带上了。

    打不过,还能给她拖延到离开的时间。

    换上了她最华贵的衣服,没有时间梳妆,只草草的弄了一个发髻,德妃带着这些挣扎害怕的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出门。

    从她这里赶往祭天台,路并不近,她还坐着步撵,也差不多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到。

    好在一路上死了几个太监,也算是有惊无险到达了。

    结果她刚来,站在祭天台下面,就看到慕阙和一个女人站在最顶端,争执着什么。

    因为距离有些远,那女人还背对着自己,所以她不知道是谁。

    她的忽然出现,让礼乐有了瞬间的停顿,慕阙低头往下看,才发现是德妃来了。

    他皱了皱眉,这里这么危险,德妃怎么会过来?

    此刻他们争执的事情,再简单不过,元锦玉不接那一柱香,也不准备和慕阙一起祭天,慕阙便问她:“你确定不接?”

    元锦玉心想,这还有什么不确定的?

    看慕阙侧身,元锦玉就也顺势往下看了一眼,这么一看不要紧,她的目光直就和德妃的碰到一起了。

    德妃一看是元锦玉,气不打一处来。

    祭天台那么高,德妃也什么都顾不得了,提着裙摆就往上冲。

    礼官如今什么都不说了,看到不符合体制的,也只当看不到。

    甚至在他心中,这一场封后大典,根本就是闹剧,等祭天以后,在史册上记下一笔,任务就算完成了。

    德妃跑到半路的时候,气喘吁吁地弯下腰,大口呼吸了两口气,就着这个高度对慕阙喊:“你要做什么!竟然册封她为皇后?你这么做,可否想过后果!”

    慕阙淡淡地看着德妃,目光是不容许任何人阻挠的坚定:“母后,朕意已决,还请母后不要阻挠朕。”

    “你是铁了心了要气死本宫啊!”德妃指着他,双腿颤动往上放走来:“你可知道,翠妃现在还在本宫寝殿半死不活地躺着呢,结果你背着她,竟然迎娶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元锦玉以前是很讨厌德妃,现在却从德妃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是不是德妃来了,这场混乱的封后大典,就能被阻止了?

    于是元锦玉也冷冷地问:“她竟然还没死?”

    都被慕连澈用匕首贯穿了后心,这蒋子翠,还真是命大。

    德妃瞠目结舌,更痛心地看向慕阙:“你看到了没有啊,她竟然对蒋子翠痛下毒手!这种女人,你娶了放在身边,都不担心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一刀杀了你么?”

    不满于德妃竟然这样指责元锦玉,更有些心虚,因为她说的,也是慕阙不敢考虑的。

    但是他已经孤注一掷走到了这一步,连皇城中最神秘的力量都动用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于是他猩红眸子,死死地盯着德妃,那目光,已经不带半点母子之间的柔情:“母妃,朕再说一遍,不要阻止朕。”

    德妃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慕阙见她有危险,往前迈了半步,却又停下了。

    只听德妃还在一声声地骂着:“她真是祸水啊……老七,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元锦玉也着急地看着德妃,心想,她怎么不再说点别的呢?

    当着众人的面,元锦玉只能开口撕开慕阙的伤疤,但是她的话,却是对着德妃说的:“不光是蒋子翠,我还杀……”

    “元锦玉!”慕阙大声地喝道,伸手捏住元锦玉的下巴,示意她看向自己。

    元锦玉因此而不能说话,就见他目光狠狠地穿透她的心脏一般,那支握着香的手,先是将自己的那柱直接插|到了香炉中,然后他又接过了元锦玉的,准备替她插下!

    反正他今日已经什么都做了,不在意再破开礼制一些。

    冲进皇城的百姓,已经呼呼啦啦地涌到了祭天台的下面,被慕阙趋势的那些士兵,则是将祭天台包围起来,不过他们的兵器,却是对着那些百姓的。

    慕阙晃了晃手中的几根香,嘴角往下压,说出的话,威严无比:“看到了么?只要这几根香插下去,很快祭天完毕,你就是朕的皇后了。”

    这些百姓在祭天台下,看的瞠目结舌,不知道是该骂慕阙无耻,还是骂他卑鄙。

    他竟然囚禁了他的弟弟,还要迎娶他的弟媳!

    德妃也着急得要疯了,慕阙为什么一点劝都不听!自己到底该怎么样,才能阻止他?

    元锦玉也含泪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你这样强迫我,什么都得不到!”

    慕阙稳稳地拿着那柱香,在元锦玉挣扎的时候,已经给她死死地钳制在了怀中,在她的不断摇头中,要把香果决地插在香炉里面。

    德妃凝重地看着这一切,隐藏在心中的秘密,终于要破土而出了。

    这么多年了,她始终强迫自己忘记这一切,就是因为她把自己都骗了,所以才能骗过所有人。

    可是在两年前,她受到了迫害,写了一封信。

    后来那封信,慕阙并没有看到,而是被她给烧毁了。

    并非其他人理解的那样,她就此收手了,虽然知道事情败露,她会被杀死,但她还是一意孤行,暗中查了下去。

    皇上瞒的太好了,当年那件事,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德妃此刻,心中也只有一些猜测而已,而且是从元锦玉分娩到现在,皇上的种种不正常举动中猜测出来的。

    现在她索性已经登不上这祭天台了,就对慕阙喊着:“你不能娶她!她是你的亲妹妹啊!”

    慕阙的手,猛地就顿在半空中,燃烧着的香很脆弱,他听到德妃的话,没有控制住力道,竟然将香给折断了。

    在祭天台上,这是大忌,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对元锦玉轻声说:“没关系,这柱断了,咱们重新换一柱。”

    元锦玉也怔住了,为什么她的身世,还会有人知道?

    德妃见慕阙都不理自己,叫的更大声:“你这是背德!在祭天台上,会遭到天谴的!”

    慕阙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天谴?如果真的有那东西,早就该落下了,而不是现在还没动静。

    什么亲兄妹,他一点都不信。

    重新拿过香的时候,慕阙总算是转头,问了德妃一句:“妹妹?难道她是你生的?”

    德妃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地否认:“当然不是我,是个江湖女子……”

    “别开玩笑了,她不可能是朕的妹妹。”只有在慕阙怀中的元锦玉,才知道他的心跳的有多快,而他还在凛冽地说:“如果她真的是,也不会在相府生活这么多年了。”

    这一桩皇室丑闻,足足震惊了祭天台上下所有人。

    虽然慕阙否认了这一切,但他们看德妃的表情,并不像是作假。

    于是他们看慕阙和元锦玉的眼神都不对了。果然皇家就是不一样,在战场上要娶妻,竟然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慕阙忽视了那些扎人的目光,还哄着元锦玉:“你别在意他们怎么说。”

    元锦玉却忽然笑了一声,她的声音虽小,但是慕阙听的一清二楚:“你母妃说的是真的,我是皇上的女儿。你确定要娶我?”

    慕泽身体如同石块一样僵住,钳制元锦玉的手,都有些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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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9.第1709章 跳祭天台

    慕阙并没有他表面上的那样淡然和不在乎,元锦玉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他是从心底抗拒这件事的。

    她不由得苦笑一下,连一个外人都能如此,更何况她这个中心了。

    从刚听说到现在,她都不相信,下意识地排斥,不愿想起。

    但现在,元锦玉却忽然有些感激皇上了,如果不是他,或许自己还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抵抗慕阙。

    于是元锦玉凝视他的眼睛,别样认真:“你确定你能接受这样的我么?趁着还没有铸成大错,慕阙,放手吧。”

    德妃诡异地和元锦玉站到了统一战线上,接话道:“老七,你是千古帝王,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你现在从祭天台上下来,这件事,母后帮你善后好不好?肯定不会泄露一点消息!”

    许多人听了德妃的话,心中都涌起了惊悚来。

    她什么意思?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元锦玉也是有期待的,慕阙,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可慕阙只是眨了眨眼,还把元锦玉拥的更紧一些,他扭头看德妃,不像是看母妃,倒像是再看什么仇人一样。

    “你既然说她是朕的妹妹,那证据呢?口说无凭,你让朕怎么相信你?“

    慕阙的质问,让德妃语无伦次起来,她神情躲闪:“这件事是真的……但是知情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连先皇都……”

    还没等说完,慕阙就打断了她的话:“所以你只是在用你的猜测,来劝说朕?”慕阙满是失望地看着德妃:“儿臣走到今日这一步,不过是为了迎娶这个女人,谁也别想阻止朕。”

    慕阙太冥顽不灵了,元锦玉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拖延时间。

    到底什么是他接受不了的?难道真的只能认命了么?

    不!她绝对不认!

    “慕阙!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元锦玉见他重新拿的香,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一,此刻他不准备再拖延了。

    一边祭天,一边冷冷地对元锦玉说:“朕是执迷不悟,那慕泽是什么?你若真的是朕的妹妹,那也就是慕泽的妹妹!你们两个都没有遭天谴,朕怎么会?”

    元锦玉面色惨白如纸,只能仓皇地摇头,脆弱的神情,让慕阙的心骤然缩紧。

    可他还是没有放手,哪怕他的每一句话,都在伤害元锦玉。

    元锦玉只觉得再这样下去,她的人格都要痛到消散了,慕阙怎么可以提起她的九哥来,九哥那样神圣的人,才不会被亵渎!他们肯定没什么血缘关系的……

    慕阙如今为了元锦玉,已然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他还粉碎了元锦玉最后一点念想:“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你们都有了两个孩子。所以锦玉,朕给你一个机会,将刚刚的话收回去,朕会既往不咎,以后你便在这深宫中,安心做朕的皇后,朕一定会对你好的。”

    说着,慕阙就想要亲元锦玉。

    那柱香,已经被稳稳地插|进了香炉中,只待礼官将诏书宣读完毕,便是礼成。

    元锦玉在慕阙的怀里,躲避他的亲吻,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他怎么能这样强迫自己……

    自从元锦玉登上祭天台,二娃就被其他的宫女照看着了,此刻他在屋中,仿佛也感受到了元锦玉的委屈和难过,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而且声音凄厉,怎么都哄都止不住。

    宫女见他这样哭,吓人得慌,担心他出事,还将他给抱出了宫殿。

    眼见在祭天台上,慕阙就要非礼元锦玉,台下的那些百姓,看不下去了。

    这德妃和慕阙还真是够恶心人的,一个为了不让慕阙娶元锦玉,说出那样违心的话来,明明九五之尊,竟然强迫一个女人!

    况且那女人还是宁王妃,他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元锦玉受委屈?

    邵子阳和黎成是最先冲动的,一晚上的厮杀,都没让他们倒下,而今,他们的眼睛酸涩,举着手中的兵器怒吼:“慕阙!我杀了你!”

    百姓们也哄的一声,不要命地涌上了祭天台。

    慕阙已经钳制住了元锦玉,他能感觉到,她的小身子,始终在他的怀里颤抖。

    他和元锦玉就如同是两只刺猬,靠的近了,就会互相伤害。

    对元锦玉那浓烈的爱,让他的心别样疼痛,所以更觉得祭天台下的百姓吵闹。

    他嫌百姓打扰了他和元锦玉的相处,低头看去,杀意尽显。

    “将他们给朕尽数杀了。”不含任何情绪,慕阙威严地吩咐道。

    有侍卫出列,齐齐地跪在了地上,挣扎地求情:“皇上,请您三思啊!”

    刀剑碰撞,血肉迸溅,将礼官的声音都掩埋了,只有慕阙一个人,在专心听着他口中的每一个字。

    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嗯,这样的字眼,他喜欢。

    至于跪在地上的那些侍卫?慕阙睥睨着他们:“你们如果不动手,那就也把命留下。”

    这些侍卫深知皇明不可违抗,最终还是提起了屠刀,从祭天台上冲下。

    于是原本作为大周最神圣之地,瞬间就被鲜血染红了。

    那些侍卫周身的气氛,和这里格格不入,硬生生将红毯变成了炼狱。

    元锦玉也挣扎着要往下跑,她痛心地喊着:“不要!你们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他们!”

    那些百姓,都是手无寸铁的啊,遇到这些侍卫,只有死亡的下场!

    慕阙,你到底要我背负多少?九哥的一条命还不够,你还要带上我的两个孩子,现在还要把这么多无辜的人,杀死在我面前!

    这世上,万千中恶毒的话,我不足以说明,我对你的恨意!

    元锦玉狠狠地转头,礼官已经在念最后一段话。

    她不能跑,因为慕阙就站在她的身边,所以她只能冷漠地看着他,眼神中的寒意,甚至可以和颜华相媲美:“慕阙,你不是想要我么?那好,你就留下一具尸体吧!”

    慕阙听着元锦玉的话,惊悚地瞪大眼睛,却见元锦玉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朝着祭天台下载去!

    二娃的哭声在这一刻变得最大,惊恐非常,响彻了云霄。

    在祭天台下战斗的人,也看到了这个场面,心都快停止了跳动!

    那从台上翻下来的一抹身影,是元锦玉?

    不少人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想看这残忍的场面。

    慕阙本来距离元锦玉最近,他是能拉她的,可惜元锦玉必死之心太强烈,她根本就没有给慕阙一个反应的时间,就做出了这样决绝的动作!

    所以等慕阙伸手去抓的,只能抓到她的一块衣角。

    只听刺啦一声,那衣角就这样被慕阙给拽了下来,而他心心念念想留住的人,已经不在祭天台上了。

    “锦玉!不!——”慕阙冲到祭天台上,如果不是有几个侍卫死死地拽住了他,他或许已经跟元锦玉一起跳下去了。

    眼看着今生挚爱,自尽在自己面前,慕阙的心脏承受不了这种负荷,碰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他好像大声地对元锦玉喊,你总是觉得我狠,可是我和你比起来,算什么?

    慕泽还在我手中,我多想用他来威胁你,让你乖乖就范,谁知道你宁为玉碎全!

    整个祭天台上下,对于元锦玉的举动满意的,也只有德妃一个了。

    这妖女早就该死了,眼看着她从台上坠落,德妃在心中恶狠狠地说,快点摔下来,摔得血肉模糊才好呢!

    慕阙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眼前模糊一片,他没有哭,可是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了。

    他嗓音嘶哑,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喉咙中,只是含着锦玉两个字。

    坠落下来,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元锦玉面对过太多次死亡了,这次是唯一让她觉得解脱的。

    她甚至还有些庆幸,就算是最后一刻,她也没有让慕阙侮辱自己。

    只是……九哥要是知道她死了,肯定会很伤心难过的吧?

    那个傻男人,有可能会和自己一起死呢……

    黄泉路上,如果有他的陪伴,是不是就不会孤单了呢。

    以往元锦玉只觉得,活着是最美好的事情,她愿意用一切的手段,换取慕泽好好活着。

    而现在,她太爱慕泽了,她想带他一起走。

    一滴泪坠下,她在心中解脱又歉意地默念,九哥,对不起,我先去下面等你。

    明明形势已经如此危急,可元锦玉最终,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一个人给借住了。

    祭天台太高,她虽然很轻,那人接住她的时候,她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胳膊骨折的声音。

    她颤巍巍地睁开眼,还在想,如此关头,谁能来救她?难不成是九哥?

    但看清楚了眼前人的面容后,她却失望了。

    不是九哥……

    九哥还在天牢中呢,她真的想多了。

    那人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因为胳膊骨折,他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才将元锦玉放下的。

    元锦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男人对她道:“快点回到殿下|身边,这里危险!”

    她不知道他口中说的殿下是谁,转头一看,此刻在马上坐着的,不正是慕泽!

    元锦玉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又使劲儿揉了揉。

    战场厮杀,金戈铁马,都已经成为了背景,似乎在迅速地掠去。她的面前,就只有这么一个男人。

1710.第1710章 吓坏九哥

    男人的眼睛早就红了,他刚刚就叫了元锦玉的名字,可惜她并没有听到。

    如今他武功没有恢复,连走路都困难,只能对元锦玉伸出手来:“锦玉……我的锦玉……”

    元锦玉强撑着刚坠落的不适感,拎起裙子就朝着慕泽跑了过去。她的九哥!真的出现了!

    “九哥!”元锦玉几步就跑到了他的马边,有其他的男人扶着元锦玉上离开马,随即慕泽狠狠地抱住了她。

    他现在完全在惊悚边缘,根本就不知道该和元锦玉说什么才好。

    她真的是太豁的出去了,自己看到她从高台上坠下,吓的连呼吸都停止了!

    还好还好……他劫后余生地抱着元锦玉,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温暖,自己怀中这是,还是温热的。

    元锦玉其实也很害怕,可是这会上有些什么事,总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

    比如慕阙刚刚要亲吻她的时候,她真的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所以那纵身一跃,是她的全部态度。

    她就算是死,也要做九哥的鬼。

    因为被慕泽抱在了怀里,元锦玉总算是能定睛看一眼战场的情况。

    这些百姓自然是没办法地方官兵的,但是有一队兵马,他们衣衫褴褛,武功却很高。

    元锦玉想了一会儿,才想到,刚刚接住了自己的,不正是御前侍卫统领陆忠么!

    在慕阙登基以后,就给他随便罗织了一个罪名,送进了天牢中。

    元锦玉本来想着将他搭救出来,但是她自己都应接不暇,后来又和慕阙彻底闹僵了,这件事只能拖到了现在。

    而几个时辰前,慕阙将九哥投入到了天牢里面,肯定没想到,陆忠正好成为了九哥的接应。

    因为有这些人在,九哥也才能在最后一刻,赶到祭天台!

    元锦玉不由得激动起来,转头想对慕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

    随着那轻灵的触感,衣服慢慢湿了。

    元锦玉身子僵硬成冰,总算是知道了,那是什么。

    这个从身后抱着自己的男人,正在哭,无声无息。

    面对慕阙的时候,元锦玉更多的是恨意和怒火,才会全身不适,但每次想到九哥,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搅碎了,连带着她全身的痛感,都集中在了那里。

    慕泽如此,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她什么都不想说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只是快速地转头,将慕泽给抱住了。

    以前慕泽总是把她死死地扣在怀里面,但这一次,元锦玉却拥住了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心口。

    慕泽拥着元锦玉,从未如此脆弱过,只有元锦玉知道,他是真的怕了。

    于是元锦玉咽了咽口水,还尽量不让她的声音哽咽得太明显,奈何一开口,就破功了:“九哥……你不要伤心,我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慕泽这一声从未平顺过,幼时的失聪,年少的征战,多少次徘徊在死亡边缘,却在京城中吃了这么大的亏,说他败了,也不为过。

    他自己死没关系,他只是恨,为什么要折磨他心爱的女人。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死死地扣着元锦玉纤细的腰肢,她觉得,他的力道似乎能把他给折断。

    “锦玉……你太残忍了……”慕泽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硬,只有元锦玉才能听出他的颤抖来,他哭起来,也从来没有出声过,但就是这么默不作声的流泪,更让她心疼。

    慕泽不知道是抱怨,还是庆幸:“你如果真的有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元锦玉没想哭的,这一刻也没忍住。其实她不是不害怕,她只是冲动之下,没想到那么多。

    天知道,她现在坐在马上,如果不是慕泽抱着她,她早就因为身子瘫软而掉下马了。

    于是她一劲儿地摇头,哭泣得的时候,身子都恨不得缩成小小的一团:“九哥,我宁可死,也不要嫁给他……我刚刚已经在上面站了那么久,都绝望了……你会不会因为他差点侮辱了我,就嫌弃我,不要我了……”

    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了,因为她的九哥是那么完美无瑕,而自己甚至还被慕阙强吻过……她太难受了,如同碎掉的瓷器,慕泽抱着她,也能扎自己一个遍体鳞伤。

    但流血流泪又怎么样呢,慕泽真正怪的,从来就不是元锦玉啊。

    他抬起头,重重地在元锦玉的嘴唇上咬了一口,用他噤声最郑重的语气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今生挚爱,唯一的女人。”

    元锦玉的扯着他的袖子,泪眼凝望着他。

    她想给他一个笑容,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谁都笑不出来。

    陆忠抵挡了一波官兵,对慕泽道:“殿下,宫中不宜久留,咱们快些走吧。”

    慕泽如今勉强能驾驭马匹,加上他的小红枣一向和他很有默契,此刻就算是还做了一个元锦玉,它照样能撒蹄子狂奔。

    于是慕泽听了陆忠的话,温柔地拭去元锦玉的泪水,哄她说:“有什么话,咱们出宫以后再说,嗯?”

    元锦玉重重地点头,准备和慕泽离开。

    可还没等他们的马匹跑出几步,却有一个人拦住了他们,竟然是从祭天台上冲下来的慕阙。

    刚刚礼官在元锦玉跳下祭天台的时候,就忘记吭声了,慕阙瘫软在地上,他反而将元锦玉掉下来的全过程看了个清清楚楚。

    于是他拉了一把处于崩溃边缘的慕阙:“皇上!她没死!被人接住了!”

    慕阙听了这话,脑子都卡壳了一瞬,随后顾不上任何风度和威严,顺着祭天台的台阶就往下跑。

    因为太着急了,他还重重地摔了几跤,所以最后元锦玉没有受伤,倒是他,伤痕累累。

    这次拦住慕泽,慕阙歇斯底里地对他喊:“你都已经被朕抓起来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你就是故意要和朕过不去是么?朕看上什么人,你都要抢过来!”

    元锦玉心中挂怀二娃,孩子和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不知道能否夺的过来?

    现在面对不讲理的慕阙,元锦玉已经不想再废话,把她一直藏在袖子中的小匕首,塞进了慕泽的手中。

    左右这匕首,她也用不上了。

    慕阙还往前走着,手中拎着一把剑,指向慕泽:“都被打成这样,你竟然还没死,朕真的很后悔,几个时辰前,怎么就不把你杀了,永绝后患!”

    他说什么,已经没人在意了,慕阙一边吩咐陆忠的人,指挥宫中的百姓撤退,一边还让他去元妃的宫殿中查看。

    出乎慕泽的预料,元妃竟然已经不再宫殿里面了。

    时间不等人,他们不能在宫中盘查,于是慕泽只得下令:“全员撤退!”

    骑着马,慕泽根本就不曾被慕阙吓到,甚至慕阙没说完话,他就让小红枣踩了过去!

    慕阙也没想到慕泽能这么疯狂,他慌乱地躲闪开来,差一点就要被卷到马蹄底下了。

    但这就算完了么?慕泽手中还有一把匕首呢!

    纵然没了内力,他的招式还在,慕阙躲闪的时候,慕泽的匕首,直直对准了慕阙的脖子而去!

    可因为匕首太小,慕阙又下意识地将剑横在了身前,最终那匕首只划破了慕阙脖子上的血肉,看着伤口狰狞恐怖,实际上,并没有一招封喉。

    慕阙被慕泽彻底激怒了,但他没有追着慕泽而去,因为和二娃更近,所以和慕泽争抢起孩子来。

    元锦玉的心都要冲破胸膛了,周围百姓太多,慕泽的马匹反而不适合行动,最终竟然被慕阙抢了先机!

    二娃还在哭,并且被慕阙高高地举起,他忽视了脖子上的伤口,对元锦玉说“你留下来,我就将孩子还给你。”

    这样的手段,他已经用了不止一次了。

    元锦玉崩溃地喊着:“你有什么招数,都对我来,不要用孩子威胁我!”

    慕阙竟然也红了眼圈,除了这一招,他还能用什么,逼元锦玉就范?她根本就是软硬不吃!

    “你下马。”纵然只有一招,慕阙也是百试不爽。

    就在此刻,慕阙听到了更远的声音,一千多人,正朝这里而来。他确定自己不会有什么支援的兵马了,所以这一千人,很可能是慕阙一派的。

    慕泽已经差点失去了元锦玉一次,承受不住第二次,于是他深深地凝望了二娃一眼。

    元锦玉双手都伸直了,做出要够二娃的动作:“还给我……”

    “元锦玉,”慕阙咀嚼着她的名字:“蒋馨肚子中的孩子,死你在你手里,连澈也被你毒死了,现在我留下你的孩子有什么不对!你难道不该赔我的两个孩子么!”

    元锦玉情急之下,将头上的金簪拔了下来,对准了自己的喉咙,视死如归:“我答应你,把我的命还给你,你把孩子给我!”

    僵持之下,元锦玉竟然真的要刺进去!而最终阻止了她的,是慕泽的手。

    她的金簪,伤到了慕泽。

    “九哥……”她怔愣地看着他,因为慕泽竟然在夺了她的金簪后,就驱使了马儿朝宫外的方向跑!

    他要离开?那她的孩子呢?怎么办?

1711.第1711章 放弃二娃

    九哥竟然想要离开。这个念头刚浮现在心头,元锦玉就慌了。

    他们怎么能走呢?二娃还在等着他们去救他啊!

    元锦玉千辛万苦生下了他们,疼爱到了极致,除了这几天,从来都没和他们分开过,当然接受不了慕泽的做法。

    于是她死死地攀着慕泽的手臂,往后扯着身子,泪流满面地对慕泽说:“九哥,停下来,求求你停下来……”

    二娃似乎察觉到了爹娘要离他而去了,哭得更加难过,小小的身子,却发出了震撼的力量。

    他的哭声真的要把元锦玉给撕碎了,她从头到脚,没一处不疼痛彻骨,可是她不敌慕泽的力量,她没办法撼动面前这个男人。

    眼看着小红枣距离二娃越来越远,慕阙在疯狂地喊着什么,让人拦住他们,慕泽依旧没有回头。

    元锦玉见央求慕泽起不到什么效果,就死死地捶打他的胸口,忽略了他身上还带着伤的事情,她哭得已经没有丝毫的形象可言,明明还不到二十岁,心却像是瞬间苍老:“你怎么能走!他还在那里等着咱们啊!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了么?难道就不心疼么?”

    慕泽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再看元锦玉一眼,只是钳制住她的手,用出了不容元锦玉挣扎的力道。

    他的另外一只手,还死死地攥在缰绳上,如果元锦玉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受伤的手,把缰绳都给染红了,并且因为他过于用力,伤势更严重,简直是深可见骨。

    男人只是在刚刚和抱住元锦玉的时候,后怕地在她肩头上掉了泪,现在的他,又变成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战神王爷。

    就是他如此冷漠的表情,让元锦玉心一阵阵抽痛。

    她的九哥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就不肯停下来呢?

    男人任由她捶打发泄着,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如果说真的出现想阻止她的念头,也是担心她会不会伤到自己的手。

    元锦玉见责骂他也没有起到效果,而他们已经杀出了祭天台的士兵重围,再跑一段,恐怕连二娃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她嚎啕大哭起来,应和着二娃的哭声,一声声地,低到尘埃中,乞求着慕泽:“九哥,求求你停下来,放我下去吧,你让我去找他……求求你了,让我去找我的孩子……”

    元锦玉的央求,每一个字,慕泽都听在耳中了,但是他却不能听元锦玉的。

    这次离开了二娃,慕泽的痛苦,不比元锦玉要少。

    一路上对元锦玉的担心,京城中的战斗,几乎组成了慕泽这段时间来,全部的记忆。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舍得放弃谁?

    如果他的死,能换回元锦玉和孩子的平安,他愿意这么做。

    可是慕阙为了元锦玉,已经没有了任何底线,再留下来,他们谁都别想活着了。

    不能失去元锦玉,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二娃留在慕阙身边一段时间。

    等到他重整旗鼓,一定会卷土重来。

    但怎么办……他低头看了一眼虚弱地靠在自己怀中的小姑娘,她已经哭累了,呼吸急促,双眼阵阵放长,只是嘴中一直喃喃着,要下马,要去找她的孩子。

    慕泽拥着元锦玉的手,青筋暴起,他此刻也想什么都不顾了,带着元锦玉冲回去。

    死死地闭上眼睛,再又睁开,他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他的儿子,日后想怎么惩罚自己都可以,因为是他的无能,才让事情进展到这一步。

    他的妻子,日后想怎么怨恨自己都可以,因为是他的懦弱,才让他们母子分离。

    他看着元锦玉不住流泪,一直到后来,眼中干涩,眼底通红,泪水流不出来,仿佛要泣血一般,在心中给元锦玉不住地道歉:锦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骏马又冲过了一个拐角,总算是摆脱了身后的追兵,陆忠因为接住元锦玉,断了胳膊,此刻正在其他下属的马上,指挥百姓退兵。

    慕阙手下的那些士兵,得到的命令,是阻止这些人,其实并不想真的对百姓举起屠刀,所以看百姓有撤退的趋势,他们都没有赶尽杀绝。

    百姓们冲进宫,也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如今慕泽和元锦玉都被救出来了,他们跑的当然不慢。

    不过此刻出宫的路只有一条,他们还是和苏江涛率领的那一波人碰上了。

    慕泽骑马,带元锦玉站在最前面,解开宽大的衣袍,将元锦玉整个拥了进去。

    这样就没人能看到元锦玉的面容了。

    苏江涛和蒋老爷在堵住慕泽的前路时,也很诧异。

    看慕泽和他身后率领的那些人,显然都是狼狈不堪的,但是苏江涛和蒋老爷,却没有一个敢发号施令,让人冲上来杀了他们。

    原因就是,慕泽端坐在马上,气势抵得上千军万马。

    虽然慕泽将元锦玉的脸给挡上了,苏江涛还是看出了她的身份。

    他还在思索,既然慕泽和元锦玉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封后大典被阻止了?

    慕泽没有开口,他身后的人也全部都戒备地看着苏江涛,手中的武器始终都没放下。

    蒋老爷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抉择,慕泽和元锦玉一行人,他们到底是放还是留?

    最终还是苏江涛打破了这寂静,对慕泽道:“宁王殿下,你是想离开皇城?”

    慕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要阻拦本王?”

    苏江涛心中落下了冷汗来,后背都起了鸡皮疙瘩,想起昨晚上听到的消息,这男人一掌就将城墙轰开了,他一阵的心悸:“如果本官没记错,殿下已经宣布反叛了吧?”

    “你想抓本王?”慕泽丝毫都不在意他是什么身份,也不在意苏江涛会怎么做,他只要一个结果。

    苏江涛不敢抓,也不敢放,但是慕泽的态度太坚决,完全不会服软,于是他只能慢慢地抬起手:“殿下,您应该知道,如今朝中正在通缉您……”

    慕泽轻轻地拍了拍元锦玉的背,她太累了,竟然靠在自己的怀中睡着了。

    苏江涛就见到冷漠的男人,眼底变得柔和起来,盯着身前的那一抹身影,寒冰的眼神,都融化成了春水一片。

    慕泽最终对苏江涛道:“你手下这些私兵,本就是养来自保的,如今慕阙在宫中三番五次遇险,你都没有出面营救,现在出手,是不是太晚了些?”

    苏江涛也恐惧起来。是啊,他和蒋老爷是太冲动了,为了一个封后大典就进宫了,如果慕阙想要算账怎么办?

    慕泽又继续道:“再者,你觉得靠这一千人,能拦得住本王?”

    他的身后,也有一千多的百姓,单从人数上来说,苏江涛不占任何的优势,更何况他认出了紧跟着慕泽的那一队人,竟然都是服侍先皇的御前侍卫。

    这些人的武功都是万里挑一,战斗力超群,于是苏江涛心中的退堂鼓敲的更猛了。

    他最忌惮的,还是慕泽。一千人而已,在慕泽眼中,一定不算是什么,他很轻松就能全部杀死了。

    到时候,自己和蒋老爷奋斗了这么多年,却要命丧于此么?

    慕泽懂得攻心之道,越是到了这种时候,他越不能自乱阵脚。

    于是抛出了最后一个诱饵来:“你这次当做没见到我们,让我们离开,日后相见,也好留一线。”

    苏江涛的眼睛一亮,他虽然是扶持慕阙不假,但做人,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就总教育苏婉卿,要看准了再下手,就算是失败了,也须全身而退。

    所以苏江涛在听了慕泽的话以后,几乎是瞬间就偏向了他的看法,将高举的手放下了。

    蒋老爷还在心中挣扎,要不要和苏江涛做出一样的选择来。

    如果放慕泽离开,那就是放虎归山的,以这男人的性格,卷土重来的时候,真的不会赶尽杀绝?

    别看他现在落魄,他手中可是有五十万的兵马呢!还没算上南疆的奇人异士!

    蒋家和慕泽还有血海深仇,蒋老爷早就决心,和慕泽不死不休了。

    于是苏江涛要放人,蒋老爷就蠢蠢欲动起来。

    可是这一千多人,几乎都是苏江涛的,他没什么兵力,怎么阻止?

    不能和慕泽在此地撕破脸皮,蒋老爷就一个劲儿地给苏江涛使眼色,让他不要听慕泽的话。

    苏江涛看到了也当没看到,更是瞧不起蒋老爷。

    不管是想要报仇,还是建功立业,你都自己去做,总是依靠别人算什么?

    慕泽隐约不耐烦起来,明明苏江涛只要稍加阻拦,没有恢复内力加重伤的他,一定会被抓住,他却还是占据了形势的主导。

    而且因为苏江涛的不放人,慕泽眼中还迸显了杀意:“苏大人想好了没有?”

    苏江涛听慕泽冷冷地说:“昨晚在坤宁宫外发生了什么,苏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很多话,就不用本王再说了吧?“

    那炼狱一般的景象,苏江涛不过是听手下提了一句,就已经承受不住了,一想到慕泽有这么狠毒的手段,他还敢再拦么?

    再拦的话,他们这一千多人,也会被毒死了!

    而且苏江涛还自己吓自己,慕泽他们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慕阙的人,都被他杀死了?用的就是和昨晚一样的手段?

1712.第1712章 离开京城

    这回苏江涛再也不敢阻拦了,自己率先让开,然后才让身后的一千多人,给慕泽打开了一条路。

    慕泽打马而过,速度不快也不慢。

    身后的那些百姓在经过的时候,手中的武器还略微被攥紧了,等到从皇城中出去,他们才松懈下来。

    一想到刚刚苏江涛的脸,他们就觉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一整天的事情,让他们死都不想再经历了。

    陆忠是肯定要带着慕泽出城的,因为等苏江涛和慕阙汇合以后,他们骗了他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但是这些百姓的家园就在京城,陆忠并不确定,他们想不想和他们离开。

    时间紧迫,陆忠对这些百姓说清楚了行动,并且让这些人自己抉择。

    “……就是这样,如果愿意跟来的,那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从城门口集合,不愿意跟来的,就抓紧找地方躲起来,混在其他百姓之中,不要让朝廷的人发现你们。”

    陆忠说过后,这些百姓寂静了一瞬,之后都无措起来。

    他们左看看,又看看,想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抉择的。

    有人年纪不小了,不愿意离开这里,当即道:“我们混在其他百姓中,朝廷肯定没办法把我们揪出来,我就不和你们出城了!等到你们再攻破京城的时候,我再来祝你们一臂之力!”

    有一些年纪小的,担心留在京城,家人会受到连累,索性道:“我没什么好收拾的,就随同你们离开吧。”

    很快,这些人都有了自己的决定,不管是离开还是留下,都不能在这里滞留。

    陆忠的胳膊还在剧烈的疼痛着,但是时间不等人,他没有去给自己医治,而是让手下将马儿驱策到了慕泽的面前。

    慕泽从刚刚出宫后,就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他满是鲜血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元锦玉,那是他的宝贝。

    陆忠轻声叫了他:“殿下,您是否还要回宁王府一趟?”

    慕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

    再次转头的时候,他看的,已经是宁王府的方向:“王府中的人,都安置好了么?”

    “战乱开始后,他们应该就逃难去了,属下一会儿再派人去看看。”

    “嗯。”慕泽想到了宁王府中的格局,在校场上,他练兵练功,在花园中,他和元锦玉散步;在外院,他宣见拜访的朝臣,在内院,则是与元锦玉生活。

    那是承载了他们太多回忆的家,慕泽永世都不能忘怀。

    而今,他却没有选择再回去看一眼。

    因为他知道,他是一定会回来的。不光是带着他的回忆。还有元锦玉的祈愿。

    这里有太多未竟之事,等着他们去完成。

    于是他回答陆忠最初的问话:“宁王府,便不回了,你随同本王尽快出城,本王找人给你医治。”

    说罢,他没有再看陆忠,而是打马从他身前走过。

    陆忠望着慕泽的背影,高大的汉子,竟然也觉得难以呼吸起来。

    原因就是,慕泽太正常了,正常的好像没有战斗过,没有被投入天牢过,没有看到元锦玉从祭天台上栽下过,没有和孩子分离过。

    就是这样的平静,让所有人都难过起来。

    慕泽将一切都憋在了心中,除了在面对元锦玉的时候,他已然没有半点的温情。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有不少宁王府的奴仆,在听说了消息后,全部都来到了京城。

    他们此次离开京城,算是背井离乡了,甚至不知道前路如何。

    但只要跟随宁王和宁王妃,他们就不害怕。

    百姓也在京城外集结好了,之前逃出宫的风叶白和三十,带着银杏红叶和他的另外一个孩子,也在队伍之中。

    银杏和红叶虽然受伤了,但却并不重,此刻寻找了好几圈,都没看到二娃的影子,脸色瞬间惨白起来。

    她们不敢询问二娃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含泪望着慕泽。

    殷巧是唐钰带着离开的,此刻他们两个并没有在队伍里面,慕泽知道唐钰命很大,将殷巧安顿好以后,就能追赶上众人,所以没有再派人寻找。

    加上唐钰的武功很高,朝廷的人,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就在队伍要启程的时候,远远的,却听到了有拨人在叫他们。

    慕泽转头一看,发现是李玉带着家人,策马而来。

    李家的人口不算少,这次一大家子的人,还带了不少的东西,看着比他们都像是要搬家的。

    李豫一直都在城中寻找幸存的人,所以也救了了不少,这不是,马车中躺着的就是林泉,坐着的是孙梓珊和元妃。

    黎成跟在慕泽的身后,见到李豫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

    他率先冲过去,掀开车帘,看到了林泉,高大的男人,肩膀狠狠滴地颤抖了两下。

    林泉也是热泪盈眶,哽咽地叫了一声:“老爷。”

    黎成重重地回应她:“嗯!小泉,咱们要离开京城了,你舍得么?”

    林泉对此表现出来的,比其他人都要豁达许多,纵然孙梓珊和元妃还在一旁看着,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凝视黎成的时候,她的全世界,就只剩下黎成一个人:“老爷,我一直都是四海为家,现在哪里有你,哪里就是我的家。”

    孙梓珊动容地看着林泉,眼圈也慢慢地红了。

    看黎成激动地似乎要将林泉拥入怀中,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启程的时间快到了。

    孙梓珊更加想念慕林了。明明两个人在成亲前,感情始终都不温不火的,怎么离开一段时间,她就像是离不开他了呢?

    不知道见到了慕林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激动、期盼?

    李豫策马到慕泽面前,说清楚了来意,并且还将马车上的位置,让给了慕泽和元锦玉。

    可是等到他说完,久久都没见慕泽动一下,这才意识到,慕泽的身体状态很不好。

    于是他马上跳下马,焦急地看着慕泽:“王爷,您是不是受伤了?”

    陆忠走过来,叹了口气,对李豫道:“把王爷和王妃扶进马车中吧。”

    李豫知道这里不是一个了解情况的好地方,等离开京城以后,他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好好了解情况也不迟。

    于是他和其他几个人配合,将慕泽和元锦玉几乎是抬进了马车里面。

    慕泽的脸色,始终都没有改变一下。李豫这才晓得,慕泽是伤的有多重。

    他不敢问,慕泽的武功和双腿,以后会变得如何,只是强打起精神来,让众人快点离开。

    队伍浩浩荡荡,京城一片混乱,短时间内,还不会来追他们。

    更何况,慕泽诓骗了苏江涛,估计苏江涛也会在宫中帮他们拖延时间。

    刚走没几步,又有一队人,加入了他们。

    李豫并不识得这些人,尤其是最前头的女人,他们似乎没有见过面。

    典清卓很早就回到京城来了,战乱四起以后,她就非常地担心慕泽,生怕他受伤。

    刚刚看到他被抬下马来的时候,她几乎是瞬间就哭出来了。

    不知道他在皇宫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她回到京城,本来也是为了慕泽,现在慕泽要离开,她当然不可能留下这里了。

    于是她和李豫解释着:“我是一个医女,之前随同殿下在西北根治瘟疫,是比殿下先回到京城的。”她的模样很是急迫:“让我跟着你们吧,我会医术,你们一定会需要的!”

    李豫此刻还不知道,风叶白也在队伍中,他想到了慕泽的伤,还有陆忠的胳膊,确定了典清卓的身份后,就将她留在了队伍中。

    自此,要离开京城的人,几乎全了,李豫甚至还在宁王府的车队里面,见到了不少他见过的下人,那里面还有一个小孩子,是元锦玉很早以前,就给她自己的孩子选好的伴读。

    唯一没出现的,就是吕应然了。

    但此刻,人这么多,李豫也不能一个个的去清点。

    队伍重新行进以后,李豫还往城墙方向,深深地凝视了一眼。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这里是他们出生并且长大的地方,如果说他们地浮萍,那京城,就是他们的根。

    而今,他们的茎已经断了,不知道会飘向何方。

    队伍中有人在低声地哭泣着,担心影响到其他人,还会死死地捂住嘴。

    可是悲伤的情绪最容易蔓延,连李豫和黎成,都红了眼圈。

    邵子阳早就在战乱前,把自己的家人接出京城了,但一想到他们在外也担惊受怕,就是一阵难受。

    种种感情浮现在心头,队伍中一直都是那么沉闷,压抑,绝望。

    因为今日的离开,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屈辱。

    他们迷茫地想,真的还能回来么?

    回来以后,这京城,还是他们熟悉的京城么。

    太多的担忧,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不管是主将,还是几个受伤了副将,如今都没什么心情去安抚这些人的情绪了。

    偌大的京城,是多少同伴的埋骨之地。

    不知是否,能有再次归来的机会,焚香祭拜。

1713.第1713章 燃起希望

    马车的速度不慢,车轮压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车辙,马车中摇摇晃晃。

    慕泽和元锦玉上的马车,本是李豫一家人乘坐的,因为李豫在前面带队,马车里面,只剩下了元翠玉和李锦州。

    锦州早上醒了以后,就没有睡着,他这会儿软软地靠在元翠玉的怀中,想着之前他们从李府出来的时候,他还问元翠玉:“娘亲,咱们是去什么地方啊?”

    元翠玉要离开京城,心中的不安和不舍,被放大了很多倍。但是她不敢说,因为她也知道京城是什么情况,留下来,肯定会拖累李豫。

    她不想和李豫分开。

    所以她抱着李锦州亲了亲,柔声回答他:“咱们一家人,要去很远的地方游玩儿。”

    “游玩儿?”李锦州现在说话已经越来越利索了,高兴的直蹦跶,还拍着手,咯咯地笑:“太好喽!我最喜欢玩儿!”

    因此这一路,好像只有李锦州一个,是又期待又高兴的。

    元翠玉等车子行走起来后,拥着在他怀中懵懂看着元锦玉的李锦州,才担心地问慕泽:“锦玉是怎么了?王爷,你的身体也没事吧?”

    如果不是重伤,凭慕泽的性格,怎么会让人把他抬到马车上来。

    慕泽仿佛没听到元翠玉说什么,他坐在马车中,让元锦玉靠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块不会动,也不会笑的石头。

    元锦玉虽然昏睡了,但并不实,此刻明显是在做噩梦,小小的身子一直在挣扎,还叫着大娃和二娃的名字。

    大娃是被三十带出皇宫的,后来他把孩子交给了银杏红叶照看,自己去京城中寻找璃潇。

    奈何去了很多璃潇总去的地方,都没有看到他,玉泽商铺中的伙计,也是一个都见不到,三十心急如焚,只能重新赶回来。

    银杏察觉出了三十心情沉闷,虽然受伤了,还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的,璃潇掌柜那么聪慧机敏,肯定是早就出城了,说来李豫不是和璃潇有不少合作,你一会儿也可以去问问他。”

    三十如同醍醐灌顶,抱着孩子就先去找元锦玉,准备把孩子交给她。

    他策马而来,在外行礼后,才恭敬地掀开了车帘,把哭睡着的大娃递给了慕泽。

    这次慕泽没有再无动于衷了,他把孩子接了过来,随后示意三十将车帘放下。

    三十抬头望了慕泽一眼,放下车帘的时候,脸上一片黯淡。

    殿下这次是真的难过了,整个人都充斥着压抑到极点的毁灭气息。

    如果不是王妃还在他身边,恐怕等殿下恢复了武功,又会大开杀戒。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心事,谁也不轻松。

    大娃刚被慕泽接过来放下,元锦玉就挣扎得更厉害,他只能手忙脚乱地去安抚元锦玉。

    元翠玉拍了拍李锦州的小脑袋,示意他去一边坐,随即她对慕泽伸出手来:“王爷,把孩子给我吧,我来哄。”

    慕泽是很爱这个孩子,但是每次见到他,都会想到他是怎样放弃了另外一个,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给了元翠玉。

    他又低头看了李锦州一眼,想着她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想必她会很懂得哄孩子。

    果然,孩子到了她怀中后,元翠玉调整了一下他的姿势,他似乎是睡得舒服了,小嘴还微微张着。

    李锦州不太喜欢和小朋友一起玩儿,爹爹在府中的时候,他都是缠着爹爹陪自己玩儿骑大马。

    娘亲他也最喜欢啦,香香软软地,靠在上面感觉可好了呢。

    如果有其他的孩子来抢他的爹娘,那他肯定会生气的。

    可是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看着大娃,竟然一点儿气都生不起来了。

    元翠玉知道她的宝贝儿是个小醋坛子,还提前和他说:“这是你的弟弟,你以后要多谦让他,知道么?哥哥是要保护弟弟的。”

    李锦州虽然很小,却知道保护弟弟是什么意思,他专注地看着大娃的小脸儿,还伸手,碰了碰他细腻的脸蛋儿。

    那软乎乎的手感,尤其让他爱不释手。

    于是李锦州咧嘴笑得香甜:“娘亲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弟弟!”

    慕泽正在安抚元锦玉的手,也慢慢地停了下来,因为李锦州的一句话,竟然让他非常羞愧。

    连那么小的孩子都能有这样的想法,他这个做父亲的,真的是太不称职了。

    元翠玉敏锐地察觉出了慕泽的气息变得不大对,小声地和李锦州说:“嘘,弟弟和姨姨都睡着了,咱们小点儿声哦。”

    李锦州重重地点头,心中还有点儿挣扎。

    怎么办,她又喜欢娘亲,又喜欢姨姨,现在还喜欢弟弟,那他到底和谁玩儿呢?

    唉,真的是好难抉择哦。

    姨姨有姨夫陪着,李锦州最后攥着小手权衡半天,还是跪坐在元翠玉身边,笑着望着大娃。

    元锦玉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慕泽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来,给她一点点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始终都心疼地凝视她。

    此刻三十已经找到了李豫,没等他说话,李豫就道:“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受伤了,为什么不好好养病?”

    这一战,慕泽手下两千精锐几乎全部战死,幸存下来的,也都像是三十这种,受伤不轻的。

    现在三十的状态明显看着很不好,不光是脸颊,连嘴唇都一点血色都没有,唯一有神的,就是那双眸子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之后才焦急又期待地望着李豫:“你知不知道,璃潇去了什么地方?”

    李豫这才想起来,三十和璃潇是有婚约在身的。于是他马上回答:“皇上死后,京城大乱,璃潇将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处理,便出城了,如果没有其他城池对京城施压,百姓们也不会被慕阙逼的举起屠刀来。”

    三十听说了这个消息,激动地直愣愣地看着李豫,捂着眼睛,声音颤抖:“太好了,原来她真的没在京城中。”

    毕竟他已经离开了,如果没带璃潇走,她会不会觉得是自己抛下了她。

    李豫满是歉意地看着三十,道:“抱歉,我该早些和你说的。”

    三十却摇摇头:“不是你的错,这种形势之下,咱们都有太多要承担的,你如今能告知我,也不算晚。”

    他心中涌现了希望来。只要璃潇安全,他们有朝一日,总会相见的。

    而且璃潇也归顺了殿下,很快就能知道他们从京城退出来了,到时候,一定会来寻找他们的吧。

    三十期待起来,眼眸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李豫见到他重整旗鼓,心中也不再紧绷了。如今这种形势,一个都不能掉队。

    三十在离开前,还对李豫郑重地道谢:“李掌柜,谢谢你。”

    李豫可受不起他这么一谢:“都是兄弟,不用客气。”

    三十对李豫的态度,在这一刻,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观。以前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毕竟一个是宁王妃的姐夫,一个是宁王殿下的贴身侍卫。

    但这次的战争,却让很多人的心都被拉近了。

    他们因为一个目标,聚集在一起,并且努力着,这重重困难,都不足以让彼此放弃。

    三十将李豫也当成了兄弟,男人有些话不必多说,但只要有危险,三十为了李豫,也能获得出去性命。

    因为他对殿下的忠心,也因为他对自己的信任。

    李豫和三十相视而笑,前者还重申着:“你快些回去养伤吧。”

    三十对他拱了拱手,这才打马而走。

    回到马车上,三十身边几乎都是伤员,他想到十几天前,他们还在西海,被万民拥戴,十几天后,却落得如此境地,真是世事难料。

    他担忧璃潇,红叶却在担心吕应然。

    如今娘娘和殿下的情况不知道如何了,但翠玉和李豫,林泉和黎成都团聚了。

    殷巧被唐钰带走了,顺利的话,孙梓珊在不久后,也能见到慕林。

    风叶白是和她们同一个马车的,始终在照顾银杏,虽然银杏并不领情。

    两个人坎坷重重,身影却是近的。

    那自己的夫君呢?宁王府的人几乎都跟来了,为什么吕应然没来?

    红叶很着急,但是玉煞的人几乎都被战争冲散了,几个主子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做,她还能去求谁?

    这种情况下,她谁都不敢麻烦。

    银杏看出了红叶的担心,便强撑着身体安慰她:“红叶,你别着急,吕应然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他是逃出去藏在什么地方了,咱们安顿下来后,再放出消息,他就会找来的。”

    红叶感激地望着银杏,多年的姐妹,银杏的话,给了她莫大的鼓舞。

    是啊,吕应然那么喜欢自己,肯定不会抛下自己一个人的。

    银杏还继续说:“你也不要自己吓自己,他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这段时间,你也要吃好睡好,养好身体,这样才能等着他来接你啊。”

    红叶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眼点头:“嗯!你说的没错,咱们必须要振作起来,娘娘还需要咱们呢!”

    虽然不知道在她们逃走后,宫中又发生了什么,银杏和红叶作为丫鬟,还是要照顾好元锦玉,帮助她早日从阴影中走出来才行。

1714.第1714章 医女治伤(求推荐票)

    风叶白静静地坐在一边,他的伤不比三十的要轻,现在也不方便走动。

    其实他只是想陪着银杏而已,哪怕她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自己。

    队伍依旧沉闷,而在其中,却有人不断穿梭,正是提着药箱的典清卓。

    这里受伤的人太多了,一个大夫也没有,她便自己挽着袖子,包揽了给大家诊治的任务。

    最先处理的,是陆忠的胳膊。

    典清卓能成为宫中的医女,基本功是很扎实的,她很快就找好了固定的材料,然后从马车中的大箱子里面,取了不少药出来。

    她的行李看着多,其实都是备好的药,在西海的时候,吃了药材不足的亏,她现在走到哪里,都准备齐全。

    也多亏了这么两大箱子,算是解了队伍的燃眉之急。

    陆忠是被安置在三十的马车中的,典清卓利落地给他固定好了两支胳膊,包扎完毕后,叮嘱了不少注意事项。

    陆忠感激地看着典清卓,他在天牢中这么长时间,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已经没有了当初被挑选成御前侍卫统领的俊朗气度,反而是粗犷了不少。

    他的嗓音也带着男人特有的醇厚:“多谢典大夫了。”

    典清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药箱收拾了一下,羞赫地说:“这是我作为一个大夫,应该做的。”

    说完后,她就要去给三十看看内伤,可三十却挡开了她的手。

    这个女人在西海做的那些事情,三十是知道的。他不是一个碎嘴的人,不可能和陆忠说什么,但是也不愿意接受典清卓的好意。

    典清卓有些下不来台,但是三十毕竟是个病人,她是大夫,不能和病人一般计较,于是她只好柔声劝着:“你的伤也很重,处理不好,会落下病根的。”

    三十却连头也不太,淡淡地说:“我自己能处理,典大夫还是下车吧。”

    她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三十已经闭目养神去了,根本就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说来她刚拎起药箱的时候,最先是想去慕泽那里的,是三十叫住了她,说是这马车中有人更着急处理伤口。

    现在三十不给她机会,典清卓也只能下车。

    刚在地上站稳,三十就掀开车帘,对她冷冷地说:“王爷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往他身边凑,王妃也在他身边,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王爷要杀人,我们谁也阻止不了。”

    典清卓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来。她能做什么?作为一个大夫,关心他也错了么?

    她一直都想争取留在慕泽身边,不在他落魄的时候,表明自己的心意,还要等什么时候。

    于是等三十放下车帘,坐回到马车中,典清卓心中的主意都没变。

    如果不试试,谁知道她能不能成功呢?

    虽然想见慕泽的心情,已经遏制不住了,典清卓还是听了一点三十的话,她没直接去慕泽那里,而是故作矜持地一点点诊治过去。

    因为典清卓的医术还不错,手中又有那么多药材,不多时候,整个队伍中,都知道有她这么一个大夫存在了。

    银杏和红叶原本坐在一起,前者伤的比较重,但风叶白是什么人,只有还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的神医,所以银杏的伤势早就稳定住了。

    此刻两个姑娘听外面闹哄哄的,还疑惑地问车夫:“外面是怎么了?”

    离开京城的时候,气氛还很沉闷么不是。

    车夫是一个年级不大的少年,正处在变声期,声音有些干涸:“好事啊,咱们队伍中竟然有个厉害的女大夫,正在给人诊治呢!”

    女大夫?银杏眼睛一亮。

    她不像三十,知道典清卓在西海的经历,她只是在想,如果有女大夫的话,她就不用让风叶白给她换药了。

    毕竟她对风叶白的情感太复杂了,想要恨他,却又因为他一次次在患难中的相救,而感谢他。

    于是对这个男人,她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

    刚好典清卓背着药箱,来到了银杏的马车外,跟着马车一边走,一边问:“车中有病人么?需要诊治么?”

    银杏快声回答:“有!我需要换药!”

    风叶白一直都低着头坐着,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听银杏说出那句话后,他还是重重地失落了一番。

    她就这样不想让自己留在她身边么?自己的医术,难道不比其他的大夫要好太多了?

    银杏尽量不去看风叶白,也无视他那能把自己灼烧穿的目光。

    她只是让马车停下来,典清卓很快到了马车中,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男人呢。

    于是典清卓客气地问:“能否请你去别的马车?我要给她们换药,男人在这里不方便。”

    风叶白年少成名,如今已经是江湖中最负盛名的神医了,这世间,能让他心甘情愿低头的,不超过五个。

    这典清卓又算是什么?

    于是风叶白一扫刚刚的颓唐,冷冷地看了典清卓一眼,道:“我也是个大夫,她的伤有我诊治,就不劳烦你了。”

    典清卓因为风叶白的态度,有些生气。这男人的态度,怎么这么恶劣?

    但典清卓没和风叶白置气,她转头问银杏:“这位姑娘,不知道怎么称呼?”

    “你叫我银杏就好。”她回答。

    典清卓的心猛地重跳一下,看向银杏的眼神,变得热烈了不少。

    原来她们就是元锦玉的贴身丫鬟银杏和红叶?久闻其名,她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果然和普通人家的丫鬟不一样,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会有人相信的。

    两个丫鬟尚且有这样的气度,不知道元锦玉会是怎样的惊艳。

    典清卓是又忐忑,又期待,为了和银杏有个良好的相识,她更是不准备离开了。

    “那银杏姑娘,是想让谁给你换药?”典清卓一副体贴的样子,看向银杏。

    银杏没有看风叶白,但也知道他现在应该气到半死,心中得意一笑,刚准备开口,让典清卓留下来,谁知道她却发现,风叶白迅速靠近,将她霸道地抱在了怀中,五指之间,出现了几根银针,突兀地抵在了典清卓的喉咙上。

    因为他太快了,典清卓都没反应过来,命门就被控制住了。

    风叶白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他易容过太多次,所以知道怎样伪装自己,刚刚典清卓看向银杏的眼神,分明就是含着利用的。

    这种心术不正的女人,他不能让她接近银杏。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么?下去。”风叶白开口时,银针还往前推了推。

    寒光闪烁之下,典清卓的冷汗都流了下来。

    她现在相信,面前这位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大夫,看他施针的手法,就比自己强了太多倍。

    她迟疑地看了银杏一眼,慢慢地往后撤了一点。

    银杏在风叶白怀里瞠目结舌,咬牙瞪着他:“你在做什么!”她把他的手拨到一边,太爱一个人,往往就更容易选择偏激的方式伤害他,银杏口不择言:“这位大夫要给我换药,你才应该下车!”

    银杏一生气,就猛地咳嗽起来,风叶白原本也想说她识人不清,但是看她咳嗽的难受,心疼起来,就一点气都不生了。

    他还快速的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来,给银杏喂了一粒药,然后在典清卓震惊的目光下,下了车。

    下车前,风叶白还对典清卓道:“快点换药,快点下车。”

    典清卓为什么会震惊?因为风叶白喂给银杏的药很难得!简直就是万金难求!

    可是这男人一拿就是一瓶出来,说明什么?这人炼药也很厉害!

    她想知道风叶白的身份,可看风叶白这么不喜欢她,也没办法开口。

    于是她一边给沉默下来的银杏换药,一边还自我介绍:“我叫典清卓,以后你们叫我典大夫就行,以后一段时间,我都会和你们同行的。”

    银杏如今想到的,都是刚刚呵斥了风叶白后,他看向自己,那失望又不舍的目光。

    还有他下车的背影,是那样萧条。

    其实她也关心他的伤势,可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鸿沟,她没有关心风叶白的立场。

    而且,她的理智也不准许。

    因为太挂念风叶白了,银杏没回应典清卓的话,是红叶客气地对她一笑:“多谢典大夫了,我是红叶。”

    “红叶姑娘好。”典清卓手法熟练地给银杏换了药,又给红叶检查了一番,这才笑着问:“刚刚出去的那个男人,是什么人?”

    她一向关注慕泽,可怎么没听说,他身边有什么神医呢。

    红叶心中浮现起了警惕来,这典清卓,分明就是在套话。

    而她觉得,他们和典清卓的关系,明显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于是红叶慢慢的沉下脸来,目光洞彻地看着典清卓:“典大夫悬壶济世,竟然还对这些事有兴趣?”

    典清卓不敢和红叶对视,干巴巴笑了两声:“只是有些好奇。”

    “既然好奇,那就请典大夫自己去问他吧。”红叶明显有了逐客的意味,口中的话也疏离得很:“刚刚换药的手法,我也学会了,日后就不需要典大夫再过来了,这次多谢你。”

    一个会用医术来邀功套近乎的女人,银杏和红叶都不会和她多亲近。

1715.第1715章 找台阶下

    典清卓敏锐地感觉出了红叶对自己的敌意,她有点慌。

    这算是出师不利么?明明她还什么都没做呢,为什么红叶会如此敏感?

    她是医女,平素接触的,不过是同僚和病人,哪里会像银杏和红叶,小小年纪,便经历了那么多的悲欢|爱恨?

    他们的眼界,早就已经不是典清卓能企及的了,哪怕典清卓上过战场,见过最凶残的场面。

    不能让红叶对她的印象不好,这是典清卓第一反应,于是她下意识就带着歉意,姿态放得很低说:“你不要介意我刚刚说的话,我没有恶意,真的只是好奇而已,你不喜欢,我便不会问了。”

    她也没有再提自己医术的事情,既然想要和红叶银杏搞好关系,那最开始,就不能让她们觉得,自己是有目的接近她们的。

    典清卓想的是不错,但在红叶看来,她的那点手段,就像是个小孩子会做的,一眼能看穿,而她还在洋洋得意。

    于是红叶也装作好脾气的样子,对典清卓疏离地笑了笑:“我当然没介意过,典大夫是不是还要去其他地方?”

    典清卓点了点头,慢腾腾地收拾药箱,这红叶的态度,还真的让她很为难。

    怎么办,难道以后真的不来了?但如果不来,关于元锦玉的事,自己要和谁了解去?

    于是典清卓回答红叶的话:“诊治到这里,就剩下宁王殿下的马车没去过了,不知道能不能去?”

    红叶淡淡地看着她,这次典清卓把她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没让她们看出来,是对慕泽有意。

    主子的事,红叶也不好非议,但殿下看起来伤的就不轻,娘娘憎恨风叶白,估计不会让他近身,唐钰又不在,现在这个典清卓,是最好的人选了。

    于是红叶半晌后,才慢声回答,这次她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那就请典大夫去看看吧。”

    典清卓心中一喜,总算是有去见慕泽的理由了!

    从西海到京城,奔波了这么长时间,又碰到战乱,她心中对慕泽的思念,早就像是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刚好她的药箱收拾好了,便让马车停下,她低落地下了车,还对红叶和银杏,友好地笑了笑。

    她是大夫,身上本就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亲和力,以往和病人相处的时候,她的气质,最容易拉近和她们的距离。

    红叶虽然不至于对典清卓产生什么好感,但最起码看了她的笑容,敌意已经没有那么重了。

    典清卓转身朝着慕泽的马车走去,红叶这才沉思一会儿,问银杏:“明明她也没做什么,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她呢。”

    看她给银杏换药,也很是尽职尽责,如果是往常,自己应该感激她才对。

    而现在,红叶不知怎么的,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和典清卓保持距离。

    她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这个典清卓同自己非亲非故,她和银杏才是统一战线的,没必要再加入一个典清卓了。

    而且对典清卓的第一印象那么差,以后恐怕也是相看两厌、

    哪怕典清卓没做错什么,红叶也是不愿意靠近了。

    说完了好一会儿,都没见银杏回应她,红叶转头看去,才发现银杏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难以自拔呢。

    她往马车外看了一眼,风叶白就跟在马车旁边走着,不时也往马车中看看。

    银杏的手放在膝盖上,两指手指绞着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却又让人忍不住靠近安抚。

    红叶知道她是在想谁,也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明明就对风叶白爱到了骨子里,却有那么多的原因,不让她再接近。

    因为接近了,便是伤害。

    红叶怎么忍心看到这样的银杏,风叶白如今还活着,但他若是真的死了,银杏也就废了。

    不管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仇恨,能在活着的时候化解最好。

    虽然她也听从元锦玉的命令,这次为了好姐妹,红叶还是决定,给银杏创造一个机会。

    容将军和秀秀小姐有血海深仇,都能追着她去西北,虽然她也不至于支持银杏,但却不想左右她的想法。

    于是红叶轻轻地推了银杏一下,看她回神了,才对她说:“风叶白也重伤呢,这个时候,不适合走动,要不还是让他到马车上来吧?”

    银杏这才反应了过来,风叶白被那个叫颜华的尊者伤的不轻,但还死撑着,将他们全部带出了皇城来。

    想到这里,银杏的心一阵疼痛,觉得风叶白真是蠢透了。

    他就不能安心当一个坏人么,为什么总是一次次的,撩|拨她的心呢。

    让她恨,都很难恨起来了。

    看银杏犹豫起来,红叶就知道有戏,于是她再接再厉,语气灼灼:“不管风叶白之前做了什么,自从他恢复了身份后,就一直在帮咱们。这次他差点把命都丢了,却连个养病的环境都没有,你看,现在还在马车边儿走着呢,脸色那么差……”

    银杏坐不住了,也随着红叶的目光看了过去,风叶白刚好在此刻看了过来,和银杏对视。

    银杏本来是想转开目光的,但不知怎么,风叶白的眼睛,就像是有什么魔力,牢牢地抓住了她。

    在南疆的时候,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银杏。那会儿他充其量,只是觉得银杏是个有趣的姑娘,对她稍微有点兴趣罢了。

    甚至为了他的自由,他能将这份感情抛弃,留银杏一个人,久久徘徊在梦境中,不愿离去。

    直到他变成了徐林,从另外一个角度,再一次了解银杏,爱上了她。

    风叶白此刻柔和地看着银杏,马车,人群都变成了背景,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他深爱的姑娘。

    其实他有些迟疑,却还想给银杏一个微笑。

    真是神奇啊,明明他只是暂时忘记了自己,再回神的时候,已经离不开这个姑娘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确实对银杏笑了,那笑太柔软,让银杏慢慢地伸出手来,甚至想要触碰他。

    可是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手又重重地落下,最终,她只是冷冰冰地说:“停车。”

    风叶白眼睛一亮,刚刚红叶的话,他也听到了,自然是感激的,但是做决定的,还是银杏,她肯这样说,是不是不怎么怪自己了?

    谁知道还没等他高兴完,银杏就淡漠地垂着眼,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个让她心绪混乱的眼神:“等队伍停下来重整的时候,你就去别的马车中吧。”

    “银杏……”风叶白脆弱地看着银杏,都忘记了迈动脚步,差点就被后面的人给撞上了,才想着追赶马车。

    他本来就重伤,走一步都是折磨,现在更是脚步踉跄:“你想让我走?”

    银杏看了一眼马车中的摆设,也适合养伤,就不在意地道:“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走也行。”

    银杏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在风叶白看不到的角度,她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心也别样酸涩。

    她还能怎么样呢……一边挣扎,不愿意让风叶白离开,一边又不肯原谅他。

    到现在,连她都嫌弃自己了。

    为什么不能干脆一点,为什么总是进退维谷?

    风叶白全身心,都凝结在银杏的脸上,甚至他嘴边还带了笑意,那笑意是那样破碎,让银杏不忍再看。

    而他说出的话,也让银杏听了阵阵难过:“不用,我走。”

    银杏抽了抽鼻子,酸涩得差点落下泪来。

    红叶在心中叹气,这两个人,也开始互相折磨了,身边怎么就没一队,能让她省心些的?

    如果不是看在银杏受伤的份儿上,她早就戳了戳银杏的头,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的心了。

    明明就很在乎风叶白,他刚刚咳嗽了一声,她都忍不住去看,结果那份担心,都被她掩埋在了尖利责备之下。

    她这么做,只会把风叶白越推越远的啊。

    正在红叶恨铁不成钢,准备邀请风叶白到马车上来的时候,却听到有个男人叫了一声:“神医?”

    因为没有叫名字,也不知道到底是叫谁,典清卓是个大夫,便回头了。

    至于被叫的风叶白,还全神贯注地看着银杏呢,都没有丝毫回应。

    而那个叫人的,是黎成。

    他只是在行军的途中巡查队伍,正好就看到了风叶白,这可是救了林泉的大恩人,他在离京的时候还遗憾,没有亲口和他道谢,没想到世界这么小,他就在队伍中发现了他!

    于是黎成穿过一脸羞涩的典清卓,直接骑马到了风叶白面前,典清卓猛地就低下了头来,拎着药箱赶紧离开了。

    黎成翻身下马,牵着马儿和风叶白走在一排:“神医!真的是你!”

    风叶白这才转头看向黎成,他对这个男人有点印象,于是点了点头。

    红叶在马车中,诧异地看着黎成:“黎大人,你们两个认识?”

    黎成高兴地笑出声来:“小泉重伤,是这位神医将她救了回来,我和小泉一直都想和神医道谢。”

    说罢,他郑重地给风叶白弯腰,如果不是形势不允许,他说不定都会给风叶白跪下了。

    他救了他所爱,要求他怎么报答都不过分。

1716.第1716章 我不需要

    风叶白救林泉,不过是举手之劳,便摆了摆手,示意黎成不用这么客气。

    黎成抬起头来,感激地看着风叶白:“我之前便感慨,没听说京城中有这么厉害的大夫,原来您是殿下的人。”

    风叶白本来想说,他是元锦玉的属下,但慕泽和元锦玉是一家人,所以他最终没反驳。

    主要是,他每次想说话,呕血的冲动都难以克制,所以他只能闭着嘴,死死克制。

    黎成心思细腻,也发现了风叶白身体不好,将缰绳交给手下,上前扶住了他:“神医,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往银杏和红叶的马车中看了一眼,还有很宽敞的地方,于是二话不说,将风叶白给扶了上去。

    如果是往常,风叶白的武功比黎成高很多,他不想做的事,黎成是勉强不了他的。

    但这次,他实在是没力气了,最后几乎是被黎成托到马车上的。

    黎成也跟着上了马车,半跪在风叶白的身边,还将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躺在马车上。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风叶白没有克制住,嘴边溢出了鲜血来。

    银杏的心咯噔一声,死死地盯着风叶白,眼圈慢慢红了。

    她的嘴张了又张,想要关心他的话,都到嘴边了,还是没说出来。

    风叶白看到银杏那微微前倾的身体,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黎成还焦急地问:“神医?你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去找大夫过来?”

    刚说完,黎成就想打自己两巴掌。面前这男人就是个大夫啊,难道他没有本事自救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到底是伤重到了什么程度?

    风叶白轻轻摇了摇头,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来,服用了一粒药,疼痛缓解了很多后,他脸色青白地对黎成说:“没关系,静养就行了。”

    黎成见风叶白实在是没有想让他照顾的打算,只好慢慢地放开了手。

    如今马车中,四个有三个是病号,但银杏和红叶的伤,明显要比风叶白好很多。

    既然都是同一阵营的,黎成觉得,相护照顾是应该的,于是便同她们两个道:“神医如今就在你的马车中,你们多照看他一些,他是小泉的救命恩人,真的拜托你们了。”

    红叶有些复杂地看着黎成,心想,他现在还不知道风叶白做了什么事情,又和银杏是什么关系吧。

    等知道了,心中说不定会怎么回想他如今的这番话。

    但红叶一直想给银杏找个台阶下,银杏却始终都没有接,刚好黎成把台阶递过来了,红叶就接下了:“好,”她郑重地回答:“我们一定会照顾好风神医的。”

    “风神医?”黎成细细地咀嚼这三个字,眼眸骤然瞪大,不会是他所想的那个人吧?

    风叶白竟然会出现在京城?而且还是殿下的人?这太令人震惊了!

    红叶见到黎成脸色的变化,却没有否认什么,连风叶白也没说话。

    反正他之前隐瞒身份,也只是随心所欲而已,并非刻意躲着谁。

    现在他很感谢他神医的身份,不然凭他做出了那么多伤害元锦玉的事情,怎么可能继续留在银杏的身边。

    黎成在下马车之后,还在惊讶,久久都没回神。

    他又去看了看林泉,孙梓珊和元妃还在马车里面闭目养神,这会儿大家对前路都是忐忑的,谁也没心思谈话。

    于是林泉和马车外的黎成说话,也都是小声又小声的:“老爷,您怎么又来啦?”

    林泉的伤势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能坐起来了,虽然黎成还是很担心她就是了。

    他皱了皱眉,对于这个“又”字,有些不满意。

    看孙梓珊和她年纪差不多,难道是她有了新伙伴,就不喜欢自己了?

    毕竟自己比她大了不少……

    林泉见黎成出神,没忍住,娇嗔了一声:“老爷,你想什么呢?”

    黎成这才回神过来,激动地同林泉说:“小泉,那位救了你的神医,就在队伍中。”

    林泉也诧异地看着黎成,随即心中浮现起狂喜来,但是她现在情绪不能太激动,果然,还没等说话,一口气差点背过去,她只能佝偻着身体,捂着心口。

    黎成担心地看着她:“小泉?你没事吧?”

    林泉平复了一会儿,才感觉到呼吸顺畅,一看到黎成一眨不眨地看向自己,她马上摇头:“没事儿,老爷你接着说,他怎么会在这里?”

    黎成因为碍于元妃和孙梓珊都在,才没说出那位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叶白,估计要是说出来,林泉会更惊讶的。

    毕竟这位神医行踪不定,性情也难以琢磨,让他出手救人,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此刻黎成只道:“这神医是殿下麾下的,你现在好好养身体,等过一段,我带你再去道谢。”

    林泉也同意黎成的说话,毕竟是救命恩人,他们虽然力量微薄,但只要风叶白的要求,是他们能做到的,他们肯定会去做!

    “能见到神医,真是太好了。”林泉的想法,比这些男人要简单许多,她还乐观地对黎成道:“老爷你看,咱们队伍中,有这么多奇人异士,胜算肯定会很大!今日咱们多狼狈地离开,日后就能多辉煌地回来!”

    黎成看着林泉,眼睛发亮。

    他的小姑娘,不管是什么样子,都能让他如此喜欢,恨不得把天上的星辰摘下来给她。

    此刻在马车下,他微微抬头就能看到林泉那激动的小脸儿,克制了又克制,才把拥她入怀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没错。”他也笑了,光风霁月,不带任何愁绪:“咱们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回来。”

    元妃和孙梓珊听到了黎成和林泉的话,但是她们却不知道,神医到底是谁。

    不过都在一个队伍中,以后见面也是早晚的事情。

    这种时候,有一位神医坐镇,真的是太能安抚人心了。

    不多时,消息便不胫而走,虽然众人都没见到风叶白,甚至有些人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可都期待起来。

    典清卓背着药箱,此刻已经走到了慕泽的马车外,她的脚程已经跟不上马车了,情绪低落的时候,更是连手都抬不起来。

    那个被黎成称作神医的男人,到底什么身份?他分明什么也没做,可是在队伍中,却把自己的风头完全给抢了!

    她心中不服气的很,明明这些人的伤,都是她治的,怎么没一个来感谢她的?

    如果是红叶在这里,又会说,典清卓犯了邀功的老毛病。

    众人是不感谢她么?这种撤离的时候,大家难不成还拖着半残的身躯,跟她一样,走在马车下,对她感谢一路?

    典清卓稍微平复了一会儿,也没那么难受了。

    反正她有医术,只要肯努力,相信其他人会看到她身上的闪光点的。现在她只需要的,就是安心给慕泽诊治。

    在马车外,她轻轻咳了两声,尽力让她的声音显得柔美好听一些。

    音量不大,听着也不似打扰,她很满意现在的状态:“王爷,您在里面么?我是典清卓,听说您受伤了,特来看看。”

    慕泽还保持抱着元锦玉的姿势,一动不动。

    典清卓的话,他听到,也像是没听到一样。

    元翠玉和慕泽同一辆马车,还以为慕泽是因为失聪,所以才没反应的,便微微前倾身子,在慕泽看过来的时候才说:“马车外,有一个大夫来给你诊治。要不让她上车吧?

    伤病最是拖不得,但是慕泽看起来却根本不在乎啊,元翠玉很是心急。

    慕泽知道这人是元锦玉的姐姐,不能继续无视下去,就冷冷地道:“本王不需要。”

    他的声音不小,在马车外的典清卓也听到了,有些下不来台。

    可她都到这里来了,哪能什么都不做就离开?再说,她对慕泽的关心,并非是假的。

    元翠玉也准备再劝,谁知道慕泽却冷冷一个眼神扎了过来,吓得她不敢说话了。

    李锦州年纪虽然小,但是属于孩子的敏感,却让他瞬间明白,慕泽是在凶他的娘亲。

    车中这几个人,如果把他喜欢的人做一个排行,慕泽肯定是排在最后的。

    现在他竟然凶娘亲?

    李锦州颇有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感觉,小身子像是炸弹一样扎到了元翠玉的面前,还带点儿软萌的凶狠,看着慕泽:“姨夫!你不许凶我的娘亲!”

    慕泽看了一眼李锦州,本来他身上的气质,就是无法复制的,骇人心脾,一眼就差点儿把李锦州给看哭了。

    如今李锦州眼泪汪汪地,要哭不哭,倔强地不肯退。

    他答应过爹爹的,爹爹不在的时候,他就是男子汉,要保护娘亲的!

    元翠玉是真的很害怕慕泽,从她没嫁给李豫的时候就是,婚后去见元锦玉,每次想碰碰她,都会被慕泽的眼神扎回来。

    但现在,她是一个母亲,保护孩子是天性,还有什么恐惧不恐惧的?

    于是元翠玉也生气了,将李锦州抱在怀中,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不看大夫就不看,凶什么凶。”

    说着,她还拍了拍李锦州的小脑袋:“锦州乖啊,不怕不怕,姨夫是跟你闹着玩儿呢。”

    李锦州缩在元锦玉的怀中,悄悄看了一眼慕泽,发现他确实不凶狠了。

1717.第1717章 给她诊治

    慕泽想起了元锦玉曾经对自己说,现在大周的小孩子都怕他,因为他们不听话的时候,爹娘就说:你们再不乖乖的,宁王就要来把你抓走啦!

    他那会儿也只是听一听,宠溺地看着元锦玉打趣他,这件事便过去了。

    而今,和元锦玉经历过的一切,都是那样鲜明,每一刻的记忆,都在提醒,他们是有多爱对方。

    所以元锦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都记在心中。

    现在锦玉还睡着,如果等她醒来,见自己欺负了小孩子,肯定会生气的。

    让她生气的事,慕泽不会去做。

    不过他又不懂得怎么哄娃娃,索性就不看李锦州了,也收敛了要冲破心胸的凶残气息。

    元锦玉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冷汗不断地往外冒,慕泽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有些烧起来了。

    队伍离开京城,已经有两个时辰了,以往她午睡,可很少睡这么长时间的,现在还没醒来,就说明是她本身不愿意醒。

    慕泽理解她。醒来做什么呢,不住地回想,他是怎么抛下了他们的孩子么?

    想他是怎么一败涂地,狼狈离京么?

    想她和他,离别的苦楚,受过的折磨么?

    一想到那种景象,慕泽甚至觉得,元锦玉睡下去,也不错。

    最起码,自己不用看她失望的眼神,不用听她责备的话语,不用知道,她是多恨自己了。

    呼吸渐渐变得沉重,每一次,肺叶都像是破旧的风箱,在刺啦刺啦地划破骨骼,流出血液。

    李锦州还眼巴巴地看着慕泽呢,他也是个小男孩子,喜欢软乎乎的姑娘,也有对强者的崇拜。

    其实从他第一次见到姨夫的时候,就崇拜上他了。

    哪怕他不知道姨夫这么多年都经历了什么,想必也很让人向往。

    小孩子的心思那么单纯,慕泽才刚刚凶过他,这会儿不凶了,他就有跃跃欲试,想去慕泽身边了。

    元翠玉不放心李锦州,想给他拽回来,但是李锦州咬了咬他的手指头,眼神儿软萌地看着元翠玉,她也只能松手。

    顺着李锦州的身影看过去,发现元锦玉那么小的一团,就缩在慕泽的怀里,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李锦州靠近后,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想碰碰元锦玉,却被慕泽给握住了。

    他没有用力,毕竟这样的小孩子太脆弱了,于是他只是把李锦州的小手放在一旁,没吭声。

    李锦州撇了撇嘴,天真地问慕泽,小孩子的讨厌来的快,也去的快,现在他晶亮的眼底,全是对慕泽的信任:“姨夫,姨姨怎么还没醒呀?”

    慕泽半天没吭声,就在李锦州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慕泽沙哑地说:“姨姨她……太累了……”

    李锦州做出了然地样子,一个劲儿点头:“哦哦,我在玩儿累的时候,也想睡觉觉呢!”说完,他还嘿嘿一笑,挠了挠鼻子:“我看姨姨一直不醒,还以为她是生病了呢。”

    生病……慕泽骤然回神过来,冷汗直冒。

    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竟然逃避地想要元锦玉一睡不醒?太可怕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于是他马上掀开车帘,典清卓跟着马车走了许久,是真的累了,要离开。

    一听到车帘的动静,马上回头,果然是看到了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

    慕泽知道风叶白也在队伍中,于是问典清卓:“风叶白呢?”

    典清卓一愣,下意识地说:“风叶白是……啊!我知道了!”她的心砰砰跳,但还不断给自己鼓劲儿:“风神医也受了重伤,恐怕不能过来了。”

    慕泽虽然不怎么相信典清卓的医术,但是元锦玉的身体等不了,于是他最终妥协了:“上车。”

    典清卓心中一喜,想着,果然殿下就算是不在乎我,也在乎他的身体啊。

    可是等她上了马车后,却发现殿下半点儿都没有让自己靠近的意思。

    她有些尴尬地说:“殿下,您离属下这么远,属下没办法给您诊治……”

    “本王不用。”慕泽低头,看着怀中的元锦玉:“你给她看看。”

    典清卓其实从上了马车后,就注意到元锦玉了,但属于女人只见的嫉妒心作祟,她故意忽略了她。

    因为纵然那个人满身光华被病痛掩盖,瘦得憔悴,虚软靠着慕泽,还是那样夺目。

    她此刻就像是一颗灰色的珍珠,带着特有的珍奇和圆润,闭着眼睛,好像都能发光。

    典清卓抿着嘴,看了一眼,就更担心地望着慕泽:“但殿下,您的身体……”

    “你如果不能看,现在下车,去把风叶白叫来。”在元锦玉面前,一切都要给她让路。

    风叶白不是还没死呢,只要有一口气,他让人抬也能抬过来了。

    典清卓终于不敢再说话了,伸手去给元锦玉把脉,慢慢的,她的眉头越来皱得越来越紧。

    马车中很安静,毕竟在慕泽的低气压下,谁也不敢出声。李锦州都重新缩回元翠玉怀里去了,小手还慢慢地握住了大娃的手。

    慕泽盯着典清卓问:“她怎么样?”

    典清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把手放下,思索半晌,同慕泽说:“娘娘身上没什么外伤,比起队伍中其他人,她也病的不算重,但是娘娘求生意志不强,加上心绪紊乱,再这么下去,肯定会伤及根本的。”

    刚说完,典清卓就觉得慕泽的眼神,似寒刀一样扎了过来:“治好她。”

    典清卓很想说,求生意志,这是和病人本身有关的,大夫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能让她振作起来啊。

    但这种局面下,她更不能在心上人面前认怂,于是她就硬着头皮说:“娘娘的情况不能等了,需要服药,殿下,你既然是娘娘的夫君,可以多和她说说话,让她意志坚定,早些时候醒来。”

    慕泽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快黑了,于是他传话道:“让队伍停下。”

    他们距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一个多时辰要走,现在竟然要停下了?

    不过慕泽的话就是铁令,谁也不敢违抗,很快,黎成和邵子阳就到了慕泽的马车前,紧张地问:“殿下,出了什么事?”

    三十伤重,慕泽便吩咐二人:“选匹脚程快的马,再选个机警的人,去最近的城镇把这些东西买来。”

    那上面写着的,是典清卓给的药方,连带着一些熬药需要的器具。

    队伍中不少病号,停下来休整是必要的,于是邵子阳接过单子,很快就退下了。

    他在上面又添了不少东西,毕竟看殿下今日的模样,是准备留下过夜了,他们离开京城太匆忙,队伍中这么多人,吃饭都是个大问题。

    于是他最终派去镇子上的是三个人,叮嘱他们,买好了需要的东西,抓紧回来。

    走了一整日,总算是能停下来喘口气了,不少跟着慕泽离开的百姓和官员家眷,下了马车后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

    官家小姐还是得顾礼仪的,不少都是在马车上没下来。

    元翠玉想去找李豫,就抱着李锦州下车了,所以这会儿,只剩下了慕泽一家人,和典清卓。

    慕泽给元锦玉整理了一下衣衫,才转头看典清卓:“你怎么还不下车?”

    “啊?啊……”典清卓也转头要走。

    慕泽叫住了她,她的心砰砰跳,回头看他。

    但臆想中的,那些柔软的关心,一句都没有,甚至慕泽都不在乎她是怎么从西北赶回来,又是怎么因何要跟着他的。

    “等东西买回来了,尽快熬药送过来。”

    典清卓心中的失落登时溢满了全身,一个字都没说,就下了马车。

    不管是在哪里,慕泽都是队伍的中心,所以等到停下来后,那些还能动的侍卫,都自发地围在了慕泽的马车周围,将其保护了起来。

    三十的伤虽然重,但最起码还能走动,他过来,掀开车帘问慕泽:“殿下,是否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慕泽摇了摇头,三十见他没有和自己交谈的打算,只能失落地将车帘放下了。

    马车中又恢复了一片安静,慕泽的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了元锦玉的脸颊。

    她的肌肤是那么薄,因为太白了,没有丝毫瑕疵,所以从近处看的时候,甚至仿佛能感受到肌肤之下,血液的流动。

    慕泽不敢用力,指间似羽毛,划过她的眉眼,又停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揉了揉。

    因为这个动作,元锦玉那苍白的嘴唇,总算是恢复了一点血色。

    慕泽想起典清卓的叮嘱,和元锦玉柔声说:“锦玉,不要睡了,醒一醒,咱们队伍都停了。”

    元锦玉没有给他回应。

    慕泽察觉不到,还慢慢地靠在了她的身边,看着一大一小,都安静地睡着,他又说:“我知道你很累了,但是也要起来,吃点东西,是不是?”

    元锦玉的睫毛眨了眨,可是还是没醒来的迹象。

    慕泽低头,亲吻她的鼻尖,说来自己的小姑娘,怎么能一直这么香甜呢。

    “你不管是打还是骂,都要醒来才能做,我就在这里呢,任由你处置。”男人的眼圈渐渐红了,声线却丝毫未变:“所以锦玉,听话,醒来吧,好不好?”

1718.第1718章 为谁振作

    元锦玉的手指也动了动,可是却没有睁眼。

    她的呼吸是那么轻,恐惧溢满了慕泽的心底,他多害怕,元锦玉就这样一睡不醒了。

    如果这世界没有她,他活下去的意义,也就失去了。

    把头埋进元锦玉的脖颈间,慕泽的身躯,看着是那样脆弱,而能让他痛苦至此的,不是战争的失败,不是生命的消逝,只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

    “锦玉,别丢下我一个。”慕泽一声又一声叫着她的名字,想元锦玉从那片深沉的海洋中,终于唤醒了。

    但醒来的时候,她的精神比肌体先一步,所以纵然她知道自己醒了,还是没睁开眼睛。

    她其实真的很累,哪怕慕泽在叫她,她也觉得,活着很没意思。

    她想过平凡一些的日子,想一家人开心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却总有人,在推着她去争,推着她去抢。

    她真的受够了。

    要不然,她再睡下去吧,在梦中,还能见见她的两个孩子……

    母子连心,几个时辰都安安静静的大娃,忽然哭了起来,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大娃和二娃因为比别的孩子长快的多,所以力气也很大,这会儿他将自己的襁褓都蹬开了。

    呼啦一下,元锦玉就睁大了眼睛,因为她听到自己的宝宝哭了!

    马上坐起来她,顺着声源看到了孩子,她直接就抱了过来,一下下地拍在他的后背上,轻声哄着:“不哭不哭,是饿了么?还是想嘘嘘了?娘亲在这儿呢,你别害怕……”

    慕泽坐在一旁,看元锦玉动作熟练给大娃换了干净的尿布,然后又掀开衣服喂他喝奶。

    大娃醒了,却还迷迷糊糊的,看了元锦玉一眼。

    确定这是他的娘亲,大娃嗷呜一声,才咬住了那片甘甜。

    元锦玉疼的倒抽气一声。作势要打他似的,但最终还是把手放下下来了。

    她戳了戳他的小屁股,大娃哼哼两声。眼中带了一抹笑,元锦玉宠溺又嫌弃地说:“你慢慢吃,二娃还没醒,不会和你抢的……”

    还没等说完,元锦玉就僵在原地了,奶水骤然缩减。

    她的另外一个孩子呢?怎么没在身边?

    元锦玉仓皇地找了一圈,才想起来,之前是发生了什么。

    她在宫中,被慕阙软禁了,而后九哥冲进宫中来救自己,本是胜利在望的场面,却出现了一个银发男子,将九哥打伤了。

    再之后……她从祭天台上跳下……九哥带着她从宫中离开,二娃就是那会儿,和他们分开的……

    元锦玉想哭,却哭不出来,神情都呆滞了。

    慕泽是亲眼看着她醒来,逗弄大娃,又变得僵硬如铁。

    他心疼地将元锦玉抱在怀里,声线紧张:“锦玉,你不要这样,你有什么话都对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元锦玉还能说什么呢?她回想起了一切,只剩下苍凉和心痛了。

    上天怎么会那么残忍,让她知道骨肉分离是什么滋味……

    大娃本来吃的香甜,但是很快,就没有奶水了,他又开始哭闹。

    元锦玉木然地给他换了另外一边,但依旧是喝了没几口,就没奶了。

    她本来就焦心,越着急越没奶水,大娃也不省心,元锦玉只能着急地看着他,哄都不知道怎么哄:“听话……别哭了,娘亲也没办法……”

    大娃不听劝,元锦玉也低声啜泣,语气着急:“那你说怎么办啊!”

    慕泽看元锦玉激动起来,马上把她扣在怀中,沉稳地哄她:“锦玉,你别急,吃点东西,就能有奶水的……别哭别哭……”

    被慕泽一安抚,元锦玉的情绪果然是平静了不少,她把衣服拢好,又把衣服放下,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宁可自己饿到,也不能让孩子吃不到奶,元锦玉就抓着慕泽的袖子问;“食物在哪里?快点给我”……

    慕泽拍着她的手臂:“你放心,马上送来……”

    说完后,慕泽就掀开车帘吩咐:“有没有什么催奶的,都拿过来。”

    登时,马车外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

    大娃从来都没和二娃分开过,所以这一次,他变得很不安,元锦玉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让他一点点安静下来。

    但别看大娃不嚎了,眼神儿始终可怜着呢,元锦玉那一刻,不管是厌世还是其他什么负面情绪,都消失不见了。

    队伍中的人凑了凑,给元锦玉着实送来了不少吃的东西,她也顾不上好不好吃,一个劲儿地都往口中塞。

    慕泽拿着水壶,一直在给元锦玉拍背,心疼地劝:“你慢些吃,别噎到……”

    刚说完,元锦玉果然噎到了,好在慕泽有准备,将水壶递了过去。

    元锦玉喝了水,又把水壶还给了慕泽,男人抽空,还用帕子给元锦玉擦了擦嘴。

    大娃瞅着他们两个,很快就忘记哭泣了,后来他觉得娘亲吃东西的样子好有趣,竟然还笑了一声。

    还有娘亲后面的男人,那不就是放大版弟弟嘛!

    换了新环境,大娃原本很不安,现在竟然也适应了。

    元锦玉现在身体不好,饱腹感不强烈,还是慕泽按照她的食量看着,见吃的差不多了,马上就把食物给抢过来了。

    元锦玉伸手还要拿,慕泽却不给她机会,将东西都递出了马车外:“锦玉,”他凝视她的眸子:“吃这么多就可以了。”

    女子本来想反驳,可是慕泽的眼神,让她沉静了下来,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大娃抱在怀中,一刻也不松开了。

    大娃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还在她的怀**啊拱的,想要吃|奶奶。

    元锦玉安抚他:“你别急,现在还没有呢。“

    等着喂大娃的时候,马车中总算不安静了,但两个大人几乎什么都没说过,只是大娃一个人玩儿开心。

    慕泽贪婪地看着大娃,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真的很神奇。

    那天晚上也是,明明是初见,两个孩子却一点儿都不怕他,还争着要他抱。

    看元锦玉那纤细的小胳膊,慕泽就伸手想接过大娃:“锦玉,让我来抱吧。”

    元锦玉没吭声,慕泽失落地把手放下了。

    他以为元锦玉是在怪他,谁知道元锦玉却轻声说:“你身上还有伤,我来就行了。”

    这次她清醒了,身边也没有追兵,更没有那些面目可憎的人,所以她不会有什么冲动的情绪了。

    但是她整个人都像是死水一样,慕泽设想过的,那些发怒或者是责备的场面,竟然一个都没发生。

    她还关心自己的伤?

    慕泽受宠若惊地看着她:“没,没事儿的,我的胳膊没伤到。”说完,他就抱了孩子过来,还空出一只手,给元锦玉捏了捏胳膊:“你歇一歇。”

    元锦玉这段时日,就没有好好休养过,尤其这几天,担惊受怕,火烧火燎,昏睡那么久又醒来,她是真的一点体力都没有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每个月葵水的那几天,反应剧烈的,就只能躺在床上。

    现在元锦玉不过是抱了两下孩子,就累得气喘起来。她眨了眨眼,又开始放空。

    慕泽之前是一次抱两个,这会儿抱一个,手脚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的宝贝儿也不像是他想的那样脆弱,在他怀中更不老实,几次都快蹦跶下去了。

    他还咿呀咿呀地对着慕泽说话,虽然慕泽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是了。

    因为大娃的活泼,竟然慢慢冲散了慕泽心中的阴霾,他嘴边露出了一个笑容,看向元锦玉:“你看咱们的孩子……”

    几乎是一眼,他就被元锦玉给俘虏了,之后的话,也没再说出来。

    元锦玉木然得很,不会哭也不会笑,自己和她说话,她也是半晌才转过头。

    “嗯?”她明显没听清楚慕泽的话是什么,还耐心地问着。

    不对,她这样很不对。

    慕泽敲起了心中的警钟,柔声和元锦玉说:“锦玉,你有什么难过的,一定要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面……”

    看到这样的她,慕泽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会儿他也如同元锦玉一样,封闭了自己的内心,而今,他的心房已经被元锦玉敲开了,但是元锦玉的伤痕,又有谁来抚平呢?

    其实元锦玉的脑海,一直充斥着很多声音,有些柔声劝她,有些冲动易怒。

    但她表现出来的,只有平静。

    她甚至还摇了摇头,毕竟她只是难受,又不是真的失去了理智:“我没什么要说的……倒是九哥,”她又叫起了熟悉的称呼,简直让慕泽的心都跟着这两个字震颤:“你的腿怎么样了?咱们现在离开京城了吧,你找大夫看过么?”

    说起大夫,元锦玉就想到了风叶白,她不由得皱眉。

    那个男人,她不希望他再靠近了。

    慕泽头一次对元锦玉撒谎:“看过了。”

    “我不信。”太了解他,所以元锦玉很快就戳穿了他:“你回答的太快了。”

    慕泽还慌乱地解释:“锦玉,我这腿真的没事儿……”

    元锦玉却不听,而是整理了一下头发,掀开车帘,问邵子阳:“队伍中除了风叶白,还有大夫么?”

    邵子阳点头:“回娘娘话,有一个女大夫。”

    “让她过来。”

1719.第1719章 检查双腿

    慕泽想起典清卓来,就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不想见到那个女人。

    但他又看了一眼元锦玉,小姑娘此刻平静得很,但是说出的话,确是不容质疑的,而且……慕泽太不安了,他会贪图她给的任何一点温暖。

    元锦玉关心起人来,总是暖心得很,慕泽还有些出神,并且犹豫着,怎么和她解释在皇宫中发生的事情。

    她把孩子接了过去,抱在怀中,大娃刚刚在慕泽怀里还闹腾,等到了元锦玉这,好像就感知到了娘亲身体不好,力气也小似的,竟然乖乖巧巧的,靠在她身前,吮吸着他胖乎乎的手指头。

    元锦玉低头的那一抹弧度非常柔美,让慕泽都不由得出了神。

    他见到,元锦玉将大娃的小爪子从嘴中拿了出来,还嫌弃又宠溺地说:“说了多少次了,不可以吃手指头。”

    大娃眼泪汪汪地,像是和元锦玉回答,可是娘亲,宝宝饿了。

    那湿润的眼神儿,让元锦玉心中软了下来,她的声音更轻,似乎再重一点儿,就会吓到宝宝似的:“再等等,一会儿就有吃的了。”

    元锦玉本想笑着说,以前奶水不够,你和二娃总是抢来抢去的,现在他不在,也就没人和你抢了。

    但是一想到那个硬生生和她分别的孩子,她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低着头,她甚至不敢去看慕泽。

    好在此刻典清卓也回来了,正好缓解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她之前被慕泽撵走,一直都在马车附近徘徊,这一次被元锦玉传唤来,她恭敬地说:“娘娘,属下来了。”

    “嗯,你给九哥看看腿。”元锦玉摁住大娃那还在作妖的小手,看向典清卓。

    典清卓乍一被这样的美人看着,就有些自惭形秽,下意识就低下了头。

    但等作出了这样的动作后,她就后悔了。

    她有什么好低头的?元锦玉又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和慕泽道了一声得罪,她就开始给慕泽检查,望闻问切,每一个步骤,她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落下一点儿没发现的,给慕泽的身体造成影响。

    元锦玉在典清卓给慕泽检查腿的时候,就重新去哄大娃了,她的奶水好像慢慢变多了,准备等典清卓下车以后,就喂给大娃。

    但是典清卓半晌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来,元锦玉这段时间,始终都在放空,慕泽看她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太让他心疼了。

    典清卓则是暗中注意慕泽,这都是她第二次来了,慕泽还是没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让她一个难过,检查他双腿的力道就重了一些。

    原本她还担心,慕泽会呵斥她,谁知道慕泽根本就没察觉出来!

    典清卓心中忽然有了一点别的想法。这么好的可以接触慕泽的机会,她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

    双手慢慢地,再一次放到了慕泽的腿上,她本想借着检查的由头,感觉一下这个男人,谁知道一直都没回神的元锦玉,却忽然转头看向了她。

    典清卓本来就心虚,哪怕是她的双手还没动,还是把手给抽回来了。

    因为力道过猛,差点儿坐在马车上,她又是一阵懊恼。

    元锦玉其实也只是下意识地回头而已,原本她是想询问典清卓的诊治结果,这么久了,总要出个名堂了。

    可谁能想到,典清卓刚刚表现的那么心虚?

    元锦玉自从随着慕泽出了京城以后,就很少动脑子去思考什么,她的思绪,都已经被两个孩子占据了。

    现在头脑重新活络起来,元锦玉的敏感几乎是瞬间就告诉她,这个典清卓,对慕泽有企图。

    元锦玉登时生气起来。

    想到典清卓在西海的时候,还是军医,与慕泽见面的机会必然更多,不知道做没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九哥她是绝对相信的,如果九哥背叛自己的话,这世界上,就没什么好值得她期待的人了。

    元锦玉看向典清卓的眼眸中,出现了一点沉思,再深处,则是谁都发现不了的嘲讽。

    这样一张不算出奇的脸,也没有好的出身和性格,甚至连秉性可能都是装出来的,她竟然敢肖想九哥?

    喜欢一个人没什么错,但如果明知道这段感情是错的,还要开始,那就太可恶了。

    元锦玉心情很不好,不过是在慕泽面前死死压抑,现如今她对典清卓,没什么忌惮的,便冷声问到:“结果如何?”

    典清卓被元锦玉一个眼神看得便发憷,明明一个劲儿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怕,可还是控制不了,低头回答:“回娘娘话,王爷内力空空,恐怕正是因此,才会造成双腿暂时的不良于行,等到内力恢复了,静脉疏通,双腿自然就可以恢复了。”

    “具体应该怎么调理?”元锦玉听说九哥的伤不是永久性的,也松了一口气。

    他这两日来做过的事情,元锦玉也有耳闻,那样不要命地消耗内力,估计他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典清卓说出了治疗的方法,元锦玉细细记下,准备让慕泽的下属熬药给他送过来。

    自始至终,慕泽都没说话,只是深深地凝视元锦玉。

    他的小姑娘,肯定还是最在乎自己的,自己受伤了,她比谁都要着急。

    典清卓因为害怕元锦玉,回话以后,就准备离开,谁知道,元锦玉却将孩子递给了慕泽,小声说:“九哥,你照看他一会儿。”

    慕泽看她要离开的样子,心中被恐惧所填满,猛地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的元锦玉差点痛呼出声。

    他的眸子也红了,沙哑地问元锦玉:“你去什么地方?”

    终于要来么?他的锦玉,难道因为对他失望,所以要离开他了。

    元锦玉在和慕泽对视的时候,也被他眼底那深沉的情感震撼了,怔愣了一下,马上就和他解释:“我只是想下车……解手。”

    慕泽本来想抱着她去,但是一想到他的腿还不能行走,内力也只恢复了一点,只好颓唐地放手。

    不够他的眼神还直直地盯着元锦玉,不放心地叮嘱了又叮嘱:“一定别走远,快点回来。”

    元锦玉“嗯”了一声,随即对典清卓微微一笑:“麻烦典大夫将我带过去吧?”

    典清卓自然不能忤逆元锦玉的话,而且在她的认知中,她如果能嫁给慕泽,元锦玉就算是她的姐姐了,她自认也是大度的人,肯定会敬重元锦玉的。

    既然如此,何不现在就培养感情呢?

    于是看元锦玉浑身无力,她还主动伸出手来,心中想的称呼,竟然就这样叫了出来:“姐姐,我扶你下马车吧。”

    元锦玉给她表现出来的,一向都是不怒自威,而且看她面对大娃和慕泽的时候,脾气很好。

    所以当她拒绝了典清卓送来的手时,典清卓明显愣住了。

    元锦玉先下了马车,还站在下面等她,此刻太阳已经马上就要落下山去,一片红霞,撒在元锦玉的身上脸上,让她的身形都慢慢透明起来。

    “典大夫怎么还不下来?”元锦玉淡淡地问着。

    典清卓马上拎着药箱跳下了马车,和元锦玉指了一个方向:“女子解手的地方在那边,我带娘娘去。”

    元锦玉走在她身后,一直到很远,还能感觉有两道灼热的目光在追随着她。

    她知道,那是慕泽不放心自己。

    但这里都是他的人,自己能出什么事呢,无非是怕自己埋怨他吧。

    这一路上,元锦玉也想了不少,更加疼痛无奈。

    典清卓带元锦玉走到了地方,还笑着说:“娘娘进去吧,我在这里为你守着。”

    毕竟是这种地方,距离大队伍已经很远了,旁边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元锦玉望了望远处的马车,如果是在九哥全盛时期,在这个位置说话,慕泽应该是能听到的。

    现在他失去了内力,元锦玉就不好判断了。

    “不用了,我来这里,并非是想要解手。”元锦玉负手而立,哪怕她的身形比典清卓纤细了整整一圈,气势上,却是绝对地压过了典清卓。

    典清卓的心咯噔一声,不知道元锦玉带她单独过来,是想要做什么。

    明明这个女人不会半点武功,看着又这么若风扶柳,想必她就算是想动手,不出三招内,也能被自己制服,可典清卓就是害怕她。

    这种恐惧,并非是因为她的外表或者是行为,而是元锦玉彰显出来的强大内心。

    皇宫中的事情,典清卓不敢去问,也不敢想,可元锦玉还完好地站在这里,最起码从表面上看来,和正常人无异。

    恐怕也只有元锦玉自己知道,她如果真的无异的话,就会选择其他的方式和典清卓摊牌了,而不是这种最简单粗暴的。

    她现在太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不舍得残忍地对待九哥,那就只能选择别人。

    “娘娘……”典清卓心肝儿颤了颤,叫了一声,果然发现,元锦玉沉冷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改变。

    “如果我没听错,你刚刚在马车上,还叫了我一声姐姐。”元锦玉淡淡地开口。

    典清卓战战兢兢地,双手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面,可因为心中的恐惧,她根本就感受不到手上的疼痛。

1720.第1720章 收拾情敌

    “刚刚那只是我不由自主把娘娘当成了姐姐……”典清卓解释了一半,在元锦玉那洞彻一切的目光下,竟然说不下去了。

    元锦玉轻笑一声,显然是没相信典清卓的鬼话,她嘲讽地看着典清卓:“我娘亲只生下了我一个女儿,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妹,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典大夫还比我大了一点儿吧?如果说姐姐的话……”元锦玉想了想,似乎在脑海中调出了族谱来:“元翠玉才算是我的姐姐,你算什么?”

    典清卓的脸猛地就涨红了。她也是有骨气的,不过是一个称呼,就被元锦玉这样侮辱,说她是攀亲带故,她怎么忍受得了?

    于是典清卓怒气冲头,对元锦玉也不再恭敬起来:“我只是口误,娘娘何必要这么侮辱我?”

    “你到底是不是口误,只有你自己清楚。”元锦玉如今已经不再掩饰眼中的厌恶了。这世上的所有女人,不管是谁,只要敢觊觎九哥,那就是她元锦玉的敌人。

    来一个,她灭一个,来两个,她灭一双。

    典清卓被元锦玉顶的无话可说,只能站在原地,气的瑟瑟发抖。

    元锦玉还往前走了两步,她比典清卓要稍微高一些,便低头看着她,小声地问:“你是不是觉得,你年纪这么小,就进了太医院,也算是有成就了?是不是觉得你的身世样貌也不差,所以配得上九哥?”

    典清卓诧异得抬头,冷汗刷地就冒了出来。

    元锦玉怎么会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的?只凭她刚刚那一个动作么?

    但她是个大夫啊!之前给她检查的时候,她都没发现!

    元锦玉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她不过是试探一下典清卓,没想到还真的试探出来了。

    她又不由得在心中咒骂起这段的经历来。如果不是她被软禁在宫里面,典清卓在西海的一切动向,她都能很快掌控,一想到她在九哥身边,肯定做了不少恶心事,元锦玉直接就挑起她的下巴,不容她拒绝地看着自己:“怎么样,被我说中了?”

    典清卓一个字都不敢说,毕竟在元锦玉的目光中,说多就是错多。

    元锦玉却没准备这么轻易地放过典清卓:“九哥是个非常出色的男人,你喜欢上他,说明你的眼光不差。但你要搞清楚一点,你自以为傲的那些东西,在九哥和我的眼中看来,都不算什么,身世?地位?医术?这世上比你好的人,有很多很多。”

    几乎是元锦玉每说一句话,典清卓的脸就白一下,但她还倔强地为自己辩驳着:“我不过就是没控制自己的心而已,娘娘你何必要这么逼我?再说了,我什么都没做过!”

    “你做没做过,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而你现在都敢到我面前,觊觎我的男人了,你觉得我能容忍?”元锦玉松开握着她下巴的手,哪怕她没用力,但是典清卓太害怕了,所以还往后踉跄了两步,直接坐在了地上

    这样,她只能仰头看着元锦玉了。

    元锦玉没有动,甚至没低头,她只是垂下眼帘看她,那目光像是冰山上万年都不化的寒冰,一眼就会将她给冻成一个死人:“典大夫在西海的经历,想必让你很深刻吧?那么严重的瘟疫,持续了快半年,定然是浮尸遍野。”

    典清卓疑惑地看着元锦玉,不知道她提起这件事要做什么。

    但是西海的经历,绝对是典清卓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虽然最后的解药不是她配制出来的,她也自认为,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所以这段经历,她每次想起来,都是骄傲的。

    而且整个大周,像她年纪这么小,又这么出色的大夫,根本就找不出来。

    所以她此刻心中竟然浮现起了一丝骄傲来,心想,难道元锦玉是要肯定自己的成绩了?

    谁知道元锦玉下一刻,狠狠地就打破了她的幻想:“那你可知道,最开始九哥让你们配制的解药,主药还是我写信告诉九哥的?”

    典清卓猛地瞪大了眼睛,她隐约察觉到,如果让元锦玉继续说下去,有什么东西,就会轰然倒塌下去,再不负存在了。

    元锦玉此刻才慢慢地朝着典清卓走来,虽然她的脚步很轻,但是在典清卓看来,却是一步步地,碾碎她的骄傲。

    等到了她身边,元锦玉又居高临下地道:“如果没有那个主药,你连最开始的药方都写不出来。”

    典清卓满脸涨红,没有再反驳,因为元锦玉说的是真的。

    在慕泽告知他们那味药之前,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过这个想法。

    纵然她现在很狼狈,还是不愿意对元锦玉低头,于是她也不再伪装,恼羞成怒地说:“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光有了那味药,解药是配不出来的!你不能磨灭我的努力!”

    元锦玉还笑着,给典清卓鼓了鼓掌,似乎在肯定她做出的那些成绩一样,只是典清卓明白,她从元锦玉的眼中,没看到半分的尊重。

    如果被元锦玉知道了她如今的想法,肯定笑得更酣畅了。

    尊重是什么,是给对等的人的,但是典清卓和自己对等么?

    一想到她借着给九哥诊治的由头,对九哥起了那样龌龊的心思,元锦玉几乎是连杀了她的心思都有了。

    现在不过就是折辱她几句,算得了什么?

    不过在典清卓看来,元锦玉的小手段,已经最够让她震撼了。

    “典大夫的努力,当然是值得肯定的啊。”元锦玉这句话说得别样真诚,没等典清卓回什么,她又笑着道:“但是典大夫知不知道,后来墨清寒带去的药方,也是我写给九哥的?”

    典清卓的担心果然变成了现实,她恐惧地看着元锦玉,这次是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了。

    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懂得拿捏他人的内心?难道她就不能给自己留一点颜面么?

    现在她一句话,几乎就要粉碎了典清卓的所有希望了!

    元锦玉还真的不在意典清卓是怎么想的,她就是要把她的所有尊严,都碾碎在地上。

    而且她很想告诉典清卓,她的手段,已经算是很温和的了。

    如果有其他的男人爱慕自己,九哥会提剑把人家杀了呢。

    “我的药方送到以后,你的药方肯定就被弃之不用了吧?而且典大夫用了那么多珍奇的药物,药效却并不显著,难道典大夫就没好好地反省过么?我知道,你在西海的威望还算高,后来事情传回京城的时候,连带着你,都成了队伍中的大功臣。如今你就算不跟着我们的队伍,在京城中也能过得很好,权利地位,都会随之而来……”

    元锦玉话锋一转,那目光直戳典清卓的心口,避无可避:“但你别忘了,这些东西,只要我想收回来,会很容易,你甚至没有反抗之力。”

    典清卓终于害怕起来,如果连她引以为傲的好名声都没了,她就更没机会接近慕泽了。

    她抱着膝盖,在地上恨不得蜷缩成一团。

    “而我选择不收回。”元锦玉慢慢地站起了身体,她出来已经很久了,要早点回去,不然大娃找不见她,又会哭了。

    所以在典清卓诧异的目光中,元锦玉认真地说:“毕竟那不过是我施舍给你的一点东西,算是你奖励你在西海尽职尽责地照顾九哥。但其他的,你就不要肖想了,毕竟,这世上还没有白拿人家的东西,还反过来贪图更多的这种道理。”

    说着,元锦玉对典清卓微微一笑,本就倾国倾城的脸,让天地瞬间失色,可典清卓却看不到她有多美了,她心中的想法只有一个,为什么元锦玉会这么可怕?

    明明她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啊,她就能如此折磨自己,知道她最害怕的是什么!

    甚至经过今日,她还怎么敢对慕泽有什么非分之想?

    她可以肯定,她要是还敢,下次元锦玉就不会这么好脾气地和自己对话了,她会直接杀了自己的!

    为了慕泽,她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于是典清卓憋屈地捂住了她的耳朵,好像这样就不会听到元锦玉说什么了一样。

    元锦玉再次张口,典清卓就叫喊了起来,悲愤又无力,让队伍中的其他人都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她索性没有再逼迫典清卓了,毕竟有什么比她自认为的一切,都是对手赋予的更残忍的呢?

    于是元锦玉只是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就悠悠地走出了这一片区域。

    有不少侍卫已经等在树林外面了,见到元锦玉后,他们还诧异地朝她身后尖叫的方向看了看。

    元锦玉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里面是典大夫,她可能是有什么烦心事,咱们不要打扰她。”

    既然宁王妃都开口了,这些侍卫当然不可能听从,便恭敬地行礼:“属下听令!”

    于是,两个人出去,却只有一个人平静地回来,等元锦玉重新登上马车的时候,被眼前的慕泽吓了一跳。

    他是没有听到元锦玉和典清卓都说了些什么,可是典清卓的尖叫,他却听到了。

    此刻他紧张地审视元锦玉:“你没事吧?”

1721.第1721章 锦玉温柔

    元锦玉着急赶回来,是因为有了涨奶感,不喂大娃的话,一会儿衣衫就湿了。

    可是她看到慕泽那着急的模样,竟然都忘记了去接大娃过来,大娃现在还在慕泽的怀里拱啊拱的,揪着慕泽的衣裳就不撒手,看到元锦玉后,还直接把小屁股对准了她,像是在抱怨,娘亲去了什么地方,这么长时间才回来的。

    慕泽上下打量了元锦玉一番还不满意,甚至把元锦玉拽回了怀中,细细检查了一番,见没什么外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元锦玉靠在他怀里,怔怔地凝视她。

    九哥是真的怕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说明,他离不开自己。

    等到放开元锦玉的时候,慕泽狠狠地闭了一下眼,双眼发黑的情况才好了些许。

    他还和元锦玉解释着:“刚刚听到典清卓的大喊,担心你出什么事。”

    元锦玉凝视慕泽,见他没问自己别的,估计是没听到她和典清卓说的那些话。

    她也没想把这件事告诉慕泽,毕竟那是她们女人之间的争斗,她永远都不会把一个男人拉下水的。

    再者……她回来的路上,也想了很多。

    其实她不管是在皇宫中,还是出城后,都太任性了。

    如今发生的种种,怎么能全怪九哥?他是很有本事,但宫中那些神秘人,都是活了两百岁以上的,九哥才二十出头,他怎么赢?

    后来自己跳下祭天台,把九哥吓了一个半死,他为了救自己,才舍弃了二娃……这样的他,自己还怎么抱怨?

    一想到她之前情绪失控,对九哥又捶又打又骂的,元锦玉就非常想抽自己几巴掌。

    他都那么难受了,自己也太不懂事了。

    而今……道理她都懂,可让她面对慕泽的时候,她还是会控制不住有些火气,索性就不说话了,等到她把一起都想通了,再面对慕泽吧。

    “嗯”了一声,元锦玉轻轻地说:“我要给大娃喂奶了。”

    慕泽把车帘和窗帘都放了下来,车中登时有些昏暗。

    窸窸窣窣的,是元锦玉解开衣衫的声音,大娃闻到香味儿,猛地就扑了过来。

    元锦玉凝视他的小脸儿,又想到刚刚典清卓的种种表现,轻声嘀咕:“招蜂引蝶。”

    慕泽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她身上,怎么听,都不觉得元锦玉是在对大娃说话。

    但是他不好问什么,心情只有满足和贪婪。他的女人,还在他身边。

    大娃很快就吃完了一边,元锦玉的奶水不充足,见他明显没饱,就给他挪到了另外一边。

    谁知道大娃左蹭右蹭的,就是不吃奶。元锦玉急的团团转,一个劲儿地哄着:“你不是还没饱么?怎么不吃了?”

    大娃嗷嗷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的小脸儿就是拧到一旁,嘴巴也闭的死死的。

    元锦玉只好先把衣衫拢起来,想要去派人把风叶白接过来。

    谁知道,一直盯着她的慕泽却不确定地说了一句:“他是不是想把这边留下来?”

    “留下来?”元锦玉重复了一句,刚想要摇头,毕竟这两个孩子都是贪吃的,每次都不吃光了不罢休,可刚有这个念头,她就迟疑了。

    大娃不会是要把这边,留给二娃吧……

    这会儿大娃靠在元锦玉的怀里,还用手指着什么,那是她的另外一边胳膊。

    以前抱着他们两个的时候,二娃就习惯性地被她放在那边。

    元锦玉登时就掉下泪来,小小的孩子,竟然真的在牵挂他的兄弟。

    慕泽一看元锦玉哭了,手足无措,一下下的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问:“锦玉怎么了?是不是他咬痛你了呢?等到了下一个城镇,让人去寻一个奶娘来吧。”

    元锦玉却固执地摇头,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她的心头肉被人夺走了,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慕泽只能将元锦玉抱在怀里,曾经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面对元锦玉的时候,竟然有说不完的软话:“锦玉,咱们之前不是约定过,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能藏在心中的么?别难过了,有什么,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大娃见元锦玉哭了,也愣住了,然后他咿呀咿呀地,对元锦玉勾着小手。

    等元锦玉低下头来,他就抱着元锦玉的脖子,在她的脸上胡乱亲着,像是在说,娘亲,你不要伤心啦,你看宝宝都不哭。

    元锦玉被这一大一小哄着,心情总算不是那么压抑了,其实很多的事情,都压在她的肩头,她真的已经很累了。

    唯一满足的,也只是九哥回来了吧。

    奈何上天作弄,让她总是不能面对九哥。

    此刻她擦干了泪水,可是眉眼还是波光潋滟的,看着慕泽道:“大娃是要把另外一边,留给二娃……我一个不注意,才哭出来的……九哥你别担心我……”

    慕泽愣愣地看着元锦玉,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地说,锦玉,这不对。

    你应该呵斥我,怎么不把孩子带出来,而不是这样,柔声细语地和我说话,好像我什么都没做错一样。

    元锦玉不敢再和慕泽对视,因为她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暴怒的情绪了,她甚至在想,要不要稍微离开慕泽一段时间。

    但几乎刚有了这个念头,就被她否决了。九哥已经承担不起任何失去自己的风险了。

    去镇子上的人回来许久了,两个人的药,和他们的饭菜被一起端了上来。

    元锦玉将大娃放在马车中,还用被子给他围了一块领地,大娃就在里面翻身再翻身。

    她还轻柔地和慕泽说:“你看,咱们的宝宝特别聪明,刚生下来骨头就很结实,这才两个月不到,他们竟然都会翻身了。按照这个速度,说不定没几个月,都会走了呢。”

    慕泽知道这两个孩子和旁人家的不一样,但作为父母的,不可能嫌弃他们的宝贝,孩子做出什么举动来,都是正常的。

    而且慕泽没有和元锦玉说过平亲王临死前的话,这个节骨眼,还是不要让元锦玉知道,他们可能是兄妹的为好。

    元锦玉的想法竟然和慕泽出奇的相似。他不问,她就也不说,皇上是怎么死的。

    毕竟……他们共同的敌人,已经不是皇上或者平亲王了,而是慕阙啊。

    元锦玉已经吃过饭了,就柔和地看着慕泽,还不断用筷子给他夹菜。

    明明是在窄小的马车中,元锦玉的举动,却和在宁王府中没两样。

    “多吃点这个补一补,九哥,你真的瘦了好多好多。”

    以前的男人不胖,是一种很健康的精壮,而今,他的脸颊削瘦的都快扎人了。

    元锦玉给他夹什么,慕泽都一声不吭地接受,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同样也吃了很多,哪怕他根本就吃不进。

    等用了晚饭后,大娃迷迷糊糊的在马车里面睡着了,慕泽试了试药汁的凉热,端起元锦玉那碗道:“锦玉,把药喝了。”

    元锦玉没有接,问了一句:“这是管什么的?”

    慕泽犹豫一下,元锦玉再道:“九哥,你别瞒我。”

    慕泽只能实话实说,元锦玉皱了皱眉,果决地道:“我没什么心病,也不用喝药,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振作起来了?九哥,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他凝视她,确实察觉出,她比昏睡的时候,状态好太多了。

    慕泽还想再劝,元锦玉却打断了他:“再说,是药三分毒,我还在哺乳期,不能喝这些东西,对宝宝身体不好。”

    母亲是伟大的,慕泽也深刻地理解了元锦玉的母爱。他只能放下药碗来,准备去喝自己的那碗药。

    要早点康复,才能站起来保护他们两个。

    元锦玉见大娃不用她看着,虽然心里很累,却还坐到慕泽身边,端着药碗,准备亲手喂慕泽。

    慕泽受宠若惊地看着她,心中的迟疑更重,可是脑海却被什么蒙蔽了一样,呆呆地接受着元锦玉对他的好。

    元锦玉用勺子,一下下地舀着药,送到慕泽的口中,动作轻柔无比:“九哥你慢慢喝,内力也慢慢调整,千万不要伤了根本。”

    “嗯。”慕泽从未这么温柔地应承过谁,除了心爱的王妃。

    元锦玉在喂药前,还特意吹了吹,然后盯着慕泽的眼睛,看他一勺勺喝下去。

    车中的气氛很是温和,如果不知道曾经都发生了什么,一定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元锦玉把空空的药碗放下的始终,心中沧桑地想,她如今能为九哥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些了。

    不能让九哥伤心,不能让九哥自责,也不能让九哥冲动。

    你已经为我抗下了那么多,现在该我为你做点什么了。

    刚好有侍卫来收碗,元锦玉便告知他们,从今天开始,不用给她熬药。

    到了晚上,需要重新分配睡的地方,元翠玉自从带着李锦州出去后,就没回来,估计是和李豫住在一起了。

    她和九哥毕竟是主子,也不会和其他人挤在一起,于是他们这一家三口,就在马车中安顿下来了。

    晚上元锦玉躺下来,左边是她的宝宝,右边是她的丈夫,她的心境本来无比宁静,可是稍微闭眼,就会听到一阵的刀剑碰撞之声,眼前也会是血红一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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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妃:庶女策繁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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