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之后,卿晨将重新将祁子燚的衣服给他穿上,却再也穿不好了,“这什么破衣服,这条带子是绑哪里的,我刚脱他衣服的时候,有这条带子吗?”
“你脱衣服不是挺快的吗?穿个衣服就这么难为你了?”云歇看到他的一系列动作和表情后,忍不住调侃道。
卿晨转过头来,双目戏谑地凝视着云歇,“我对穿衣服不如脱衣服有经验。”
云歇听到此,愣了一会儿,随即便反应过来,脸一红,别开眼去。
卿晨诡计得逞后像个小孩一般笑得开心,整理好祁子燚的衣服后,坐到云歇旁边,挨到他身边,云歇转过头看向他,两人相视而笑,一起静静地欣赏着外面簌簌而下的白雪。
“要是每个人心中都是如此纯白无暇,这世上便不会有杀戮。”
“无悲则无喜,存在即合理。我们要做的是过好当下。”
“卿晨,我越来越觉得我的生活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前面一片黑暗,怎么走也没有尽头。我自小被父亲送到了这里做质子,离开父亲、妹妹和弟弟,从书中我知道为国家做牺牲一件光荣的事情,所以我接受了。在那里我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周围的人都欺负我,从来没有一个人正眼瞧过我。但是我不害怕,我也不在意,因为我想这样的日子总会有到头的一天。但是当有一天,有人告诉我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我真的害怕了,就像现在一般走进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死胡同,我选择投湖那天,主上救了我,她告诉我,她可以带我走。于是她一把火烧了那只困住我的笼子,但是我却又走进了另一只笼子,那只笼子更可怕。”云歇回忆起海桐阁失火那日,一个女人走进他的院子,她救起了将要溺亡的他,将他带回了九阙。
“所以你想逃开?”
“不知道,很迷茫。你想走吗?”
“我.......我从小就是孤儿,没有家人朋友,我不知道我能去哪里?”
“和我一起。”
“但是我们逃得开吗?”
云歇沉默,一时寂静无语。
“咳咳咳。”这时候,祁子燚慢慢醒来,咳嗽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祁子燚看了看身上包扎好的伤口,警惕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我?”
卿晨神色一变,觉得有些不对经,与云歇相互对视了一眼,转头道:“你不记得我们了吗?我们在九阙见过面。”
祁子燚:“我不记得了。”
卿晨:“那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祁子燚:“忘忧。”
卿晨:“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我们主上现在要见你,我们要带你回北辰。”
祁子燚:“你们主上是谁?”
卿晨:“带你去了便知。”
祁子燚:“谢谢你们救了我,但是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他咬住嘴唇,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卿晨迅速站起,上去手一横挡在他面前,祁子燚左掌向他手腕处打去,卿晨手往上一移,到他脖颈处一格,祁子燚身子一闪,闪至卿晨背后,卿晨迅速越开一步,千机扇一开,一个转身往前一扫。
祁子燚一个飞身,跃出庙外,不愿再与卿晨做缠斗,向远处飞奔而去。卿晨与云歇二人紧随其后,三人在漫天的雪地里快速疾行。
祁子燚在一处湖边终于停了下来。洒满天际的雪花将湖水与天空连成了一片,不知是湖水将雪花抛到了空中还是天空将雪花洒下湖水,天地白茫茫一片,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见祁子燚往湖面上走去,卿晨仔细一看,才发现湖面上有一座连接湖中小屋的桥,差点以为他练就了一身“水上漂”的什么神功。
湖中心的小屋关着,待祁子燚走近后,屋内有一人出来开了门,只见祁子燚走了进去,卿晨与云歇赶紧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周晔没死,你说怎么办吧?”屋子里站个十个人,个个凶神恶煞,为首的那个开口道。
祁子燚跪倒在地,“我愿意一命抵一命,求你们放了她。”
“放了她?真是痴心妄想,那谁放了我们?”为首的人一脚将祁子燚踹倒在地。
“阁下甘做梁上君子,怎么不进屋一叙呢?”一个面拂白纱的女子出现在两人身后,体态轻盈,移步生风,只见她慢慢从空中落下,一席白裙仿佛如从天空中落下的一片雪花,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
她足尖落在屋旁的一株红梅上,身上的白色飘带在空中肆意飞扬,眼神睥睨着地上的一切。
两人皆被这天仙般的女子吸引了过去,听到屋外的动静,里面的人打开木屋,为首的大汉看见女子,齐齐跪下喊道:“宫主!”
那女子眼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清冷的声音在上空响起,她对着祁子燚,眼睛却看着卿晨和云歇两人,极具挑衅道:“你不是问我怎么样才可以放了她吗?你杀了他们,我就放了她。”
卿晨唾骂道:“歹毒的女人,好一招借刀杀人。”转而他看向祁子燚,“好歹我们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别忘恩负义,听那女人的话!”
祁子燚迟疑地望向卿晨与云歇二人,慢慢握紧手中的剑,良心与道义在内心做搏斗。他回想起那天:
他从梦中醒来,梦中的自己置身于悬崖之上,望着崖下,突然满目皆黑色,身体感受到一种坠落感,他挣扎着向抓住身边的东西,可是周围却空无一物,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绝望、痛苦、无力感填满了整座了整具身体。
当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他置身于一间屋内,而身边空无一人。而在他床头放着一块玉佩,他拿起玉佩,上面刻着的字已经破碎得失去了辨识度,但是一种熟悉和亲切感传遍了脑海。
这时从外边走进来一个女人,“你醒啦?”她看着他拿着手中的玉佩,一丝惊慌从眼神中划过,她不动声色地运了运内力。
“这是你的吗?”祁子燚呆呆地望着她,拿着玉佩的手伸到她面前。
“他不记得了。”她心想,慢慢放下满身的戒备,试探性地答道:“是你的。”
祁子燚:“哦。”
祁子燚有些疑惑,“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关于这玉佩的事了,我怎么会在这?”
看到他的神色,女子将手中的一碗药放在一边,走到他身边道:“我前几日上山采药的时候发现你满身是血倒在路边,所以就将你带回来了。”
“还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清欢。”
“我连自己名字都忘了!”祁子燚有些苦恼。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不如取名忘忧吧,忘却前尘,放眼将来,如何?”
祁子燚点了点头,看着书中的玉佩,将其系在身上。
过了几日,清欢说要回西秦,祁子燚便与她一起前行,可是途经西秦的时候,清欢却被一群人掳了去,扬言道只有杀了西秦皇帝周晔,才可放了她。
祁子燚无奈,得知周晔几日后会去天启山进行祭祀,便早早埋伏在人群之中,等待契机。而在刺杀过程中遇上南璟也是意外,刺杀失败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伺机蹲守在孙统领府邸周围伺机而动。
当周晔再次出发前去天启山,这时候孙统领一直护在他周围,防守变得更为牢不可破,更是不好下手。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一支长箭携带着一张纸条,射在他住的屋里,当他寻找来人时,却发现了无踪迹。
纸上的内容大致是建议他可以接近那个叫南璟的女人,通过他接近周晔,进而刺杀他,期限是三天。
那个雨夜,他喝了一些酒,那个方法为他所不齿,但是他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去救清欢。但是当他接近南璟时,由一开始的假情假意,只想通过熟悉后接近周晔,到后来的情难自禁,自己像个傀儡般像是被记忆深处的某个东西牵着鼻子走,那充满深情的句句情话、那炙热缠绵的拥抱和吻一切超出了他的预料,却又是内心深处发出的呐喊。
然而他的目的确实达到了,他成功地混进了皇宫,骗了南璟,见到了周晔,但是却功亏一篑,她还是没能救回清欢。
从自己醒来到现在,身边都是清欢,日出是她,日落也是她,而他们救他是有目的的。想到这,祁子燚挥起长剑击向卿晨和云歇。
卿晨叹气道:“重色轻友的人靠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