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影,证实了吗?”前几天,祁子燚的书房桌上突然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罗孚乃容国太子,知其短,诛其心。
此消息虽不知出处,但是却是个将罗孚一招毙命的惊天大秘密。他不知道这张纸条是谁给的,但是确实,只要抓住了罗孚的这个把柄,便能够置之于死地,但还是缺少了关键的一环证据,给纸条之人既然知道罗孚的身份,那为何不直接将证据一并送上,这是祁子燚所疑惑的,他不明白这背后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保险起见,祁子燚派枫影去查清消息的真实性。
“当年先皇灭容国时,将容国皇族尽数屠尽,就连当时正在南屿做质子的傅延年也没有放过,那时南屿势弱,忌惮北辰的实力,于是不得不当众杀了年幼的傅延年。”
“先皇是凭什么认定宋仁德所杀之人就是傅延年的?”
“属下去问了家父,当年先皇灭掉容国的时候,家父是其中一个士兵。容国傅延年出生的时候,尾骨处有一花形胎记,极为美丽。所以斩杀傅延年的时候,家父亲眼所见那个刽子手脱下那小孩的裤子,反复查看了许久,最后还抓来了容国的一个老宫女作证呢!”
“如果当年斩杀的确实不是真正的傅延年,那就是宋仁德有意包庇之。南屿小国,多年以来总是久攻不下,傅延年在其中帮了不少忙!”
“所以他潜伏在北辰就是为了报仇雪恨,覆灭北辰!如今他权势滔天,北辰岂不是危矣!”
“容国到北辰能坐上总管太监的职位,北辰之中定是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容国那边不好探寻,那就从北辰中抽丝剥茧,从傅延年怎么进的宫,和谁关系走的近,事无巨细,都给我查清楚!”
“是!”
“对了,王爷,夫人已经几日没回了,要不要派人去接回来。”
“不必了。”
枫影前脚刚走,祁子燚后脚就出了府,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别院,化作一道黑影落在一处,静静地观望着屋正中坐着的人......
月影星移,直至灯火熄灭。
第二日早上,南璟起了身,打开屋门,外面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她来到一株树底下,活动着许久未动的身子骨。
这时卿晨摇着折扇慢慢走了过来,南璟看了一眼,她所住之处乃角上一处,并不是必经之地,依着她对他的了解,此次前来定是有事。
看到南璟不屑一顾的表情,卿晨也自当没这回事,自顾自地坐在树下的石凳上。
沉默许久,两人都不说话。
又过了许久,卿晨终于开口道:“许久不见,倒是沉着了不少。”
南璟依旧没有跟他说话的打算。
“你是在怪我之前如此对你对吧!世道险恶,若不是让你吃点苦头,你便不知天高地厚。当初若是你哥不将你带回九阙,你行走于这荆棘丛生的江湖,自然有千难万险在等着你。”
“一人就不能生存了吗?”
“这世上有你所不知道的恶。”
“所以我要感谢你对我做的这些吗?”
“自然不是。不过如今你不受制于我等,自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卿晨自当奉陪。”
“说正题吧,我知道你来不是为了给我讲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卿晨笑了笑,像是被拆穿了一般,很快正色起身道:“无论你在替谁做事,我都不希望你危急到南珏的生命安全,否则届时我便取了你的性命。”
“我比谁都希望大哥平安。”
南珏端着小点心从西边走过来,见到卿晨也在,开始愣了一下,走了过来,“在聊什么?”
卿晨笑着道:“关心一下故友。”
“我们不是朋友。”
“这就见外了,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南珏无奈,从盘中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卿晨嘴中,然后慢慢放下盘子,“小璟也吃一点吧!”
“多谢哥!”
“哥,我有事情想问问你!”南璟看了卿晨一眼,卿晨也很识相,起身头也不回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复的心里,桌子上的那盘糕点就卿晨吃了一块外,连盘带糕全给他端走了。
“什么事情?”南珏坐下来。
“大哥,你还记得那个吃婴儿的鬼苑吗?南屿皇宫内院的那个,我们以前和公主一起玩捉迷藏的时候不小心遇见的那个。”
“怎么啦?”
“那个鬼苑中不是有个面容惨白,肌如白雪的鬼孩子吗,我们还和他一起玩过几天,后来就不见了,他应该就是容国在南屿的质子傅延年。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他的样貌特征不怎么记得清了,大哥你还记得吗?”
“哦,是吗,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不记得了!更何况人的相貌随着年龄也会发生变化的。”
“是吗?”南璟有些气馁。
“小璟又有何计划?”
“没有,只是友人相拖,问问。”
“小璟打算何时离开?”
南璟怔了一下。
“看着你又在谋算,又在锻炼,想必小璟心中已有打算。”
“大哥,你和他说话越来越像了。”
“是吗?”
“大哥,我希望你之后不要为了我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如果你有事,我这一辈子都会内疚不安,毕竟我只剩下唯一一个能跟我说说话的亲人了。”
“那小璟也别再做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事了。”
两人的对话在相视这一笑中戛然而止,似乎谁也说服不了谁,来自血肉至亲的关怀以及人在江湖的身不由己,融合在一起变成了酸涩的味道。
几天后,南璟离开别院,前往盛月楼。
南璟来到二楼,只见盛怀宣坐于正中,何闻与雀儿分站在两旁,见到南璟,雀儿喜不胜收,但碍于公子的威严,不敢放肆。
“属下有罪,请公子责罚!”南璟因没有完成诛杀沈进的任务二跪在地上。
“王非与沈进已除,任务已经完成,若说有罪,就是你没有我的指令,私自回来!”
什么!沈进已经死了,南璟心中一愣,明明她刺杀失败了,那么问题是到底是谁杀了沈进,肯定不是盛怀宣干的,看他样子他并不知晓,也定不是傅延年干的,沈进是属于他这一派的,难不成是大哥救自己的时候顺便也把沈进杀掉了吗,如果是这样,这么多天,他怎么没有跟自己说。
“怎么啦?”
“没事!”
“那起来吧!”
“是。那......属下还要不要再去王府?”
“如果你想去,也可以。”盛怀宣笑着,却让南璟心中瘆得慌。
南璟再次跪下道:“属下誓死追随公子。”
“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雀儿跟何闻退了出去,只留盛怀宣和南璟留在屋中。
“璟儿,过来,这边坐!”
南璟乖乖地走了过去,在盛怀宣面前踯躅了一会儿,最终坐下。
盛怀宣伸出手用手背贴着南璟面部上下抚摸,“几日不见,好像瘦了,难不成王爷待你不好吗?”
南璟心中极为忐忑,盛怀宣的一丝关怀都像扼住了她的脖颈,让她喘不过气来,他不像祁子燚,无论他怎么冰冷,心中生不出恐惧,但是盛怀宣不一样,即使连他的关怀,她都极为抗拒,他的阴鸷像黑夜一样可怕。
“属下只是依计行事。”
“不,你对他还有情。”
“没有。”
“那你是介意我的病吗?”
“公子的病皆是因为我,属下岂会介意。”
“那你为何总拒我于千里之外?”
“公子永远是公子,属下永远是属下,不敢有任何逾越。”
“那是不是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分内之事,属下唯命是从!”
“哈哈哈,好一个分内之事!那这算不算分内之事呢?”盛怀宣一把扯下南璟的衣服,双手抚摸在她白皙的脖颈处。
这时,楼下引起一阵骚动。何闻急匆匆地在外面道:“公子,燚王爷来了!”
盛怀宣停下手中的动作,“看来这楼中之人太久没整治了,连个人都看不住!”
“让他进来吧!”
南璟整理好衣服,迅速隐入后面的屏风之中。
祁子燚缓缓走入屋中,脸上有些许不悦。
“王爷怎么来了?”
“来这里,难道不是都来看病的吗?”
“哦,看王爷之气色,不像是有病之人。”
“相思病,盛大夫可有良方?”
“恕鄙人无能,治不了心病。”
“若是本王病入膏肓,那岂不是砸了盛月楼的招牌,毁了盛大夫的前途吗?”祁子燚脸色微沉,周遭的气氛突然肃杀了起来。
“岂会?”
祁子燚突然站起来,在屋子中来回踱步,“这盛月楼建设得颇为精致,看来盛大夫也是个讲究之人!”
“与王府相比那是云泥之别。”
祁子燚单手贴上屏风,细细地抚摸着屏风上的花纹,“那是自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里是本王的地盘,无论是上面的人或物,都是本王的,当然也包括这盛月楼!”
盛怀宣听明白了祁子燚话中的意思,淡然一笑,也回道:“那是自然。”
“好,那时间也不早了,本王就先走了,若是下次再犯病,再回头来找盛大夫。”
祁子燚与盛怀宣在屏风前唇枪舌战,南璟在屏风后听得胆战心惊,待人走后,她慢慢走出屏风。
她也没敢去看盛怀宣的脸色,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
没想到只听得盛怀宣淡淡地说了一句,“何闻,推我回房间!”便离开了。
南璟松了一口气,听着祁子燚刚刚说话的意思,他难道是知晓了她在这里,也知晓她与盛怀宣的关系,可是明明她在王府这段日子并未与盛月楼之人有任何的往来,除了飞鸽传书,难道被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