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兵器篇（一）：关于猫，关于家
我是一只猫，一只流浪猫。
白身黑爪的牛奶猫在窄巷里漫步前行，它的身边是灰白高大的水泥墙，墙面上涂抹着扭曲异常的文字……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会知道那是‘文字’？
牛奶猫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在接近巷口的地方有几个垃圾桶，早在牛奶猫到达之前，就已经有几只流浪猫和流浪狗在那里聚集，它们嗅着食物的气味而来，把垃圾桶翻倒，从一大堆垃圾中找寻着食物。
“喵！”
随着牛奶猫的一声叫喊，所有的流浪动物都停止了动作，猛然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扭头就跑，头也不回一下。
像是一位君王莅临它的领地，牛奶猫在所有流浪动物逃走之后迈着缓慢的脚步走到几个垃圾桶边上，低头吃起了黏在骨头上的几条肉丝。
砰！
牛奶猫还没有吃几口，耳朵一颤，听到了旁边响起的开门声，转头与一个人类雌性对上了视线。
“又是你！”
尖厉而愤怒的声音刺痛了牛奶猫的耳朵，没等人类雌性抄起扫帚，它便迈开四条腿跑向巷口。
快跑！快跑！
躯干上的幻痛刺激着牛奶猫的大脑，令它脚步飞快，转眼间就逃出两条街以外。
牛奶猫开始大喘气，以如此快的速度跑出两条街，一路上没有停歇，这对它的体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脚步逐渐变得缓慢，它最终在一家快餐店门口停了下来，蹲在路边，嗅着从店里飘出来的香味。
“嘬嘬嘬！”
旁边粥店的老板呼唤了两声，牛奶猫转头看了两眼，便走了过去。
粥店老板把自己碗里的一块扣肉扔到地上，“吃吧。”
牛奶猫低头吃了起来，吃完之后对着粥店老板喵了一声，转身离开。
“妈妈，没穿衣服的小朋友！”一个跟在自己妈妈身边的小猫人指着牛奶猫笑道。
猫人妈妈瞥了一眼，摇头道：“傻孩子，那是猫，我们是猫人，虽然看起来挺像，但不是同一个种族的。”
“哦……”
小猫人被他妈妈拉走了，从牛奶猫身边走过之后，还时不时回头张望。
他那小小的脑袋没有办法理解什么是‘猫’，什么是‘猫人’。
牛奶猫没有和他们搭话，因为它曾经和类似的存在搭过话，但他们只会叫它滚开。
转头看了看周围，牛奶猫发现了一棵不错的树，径直走过去，跳到了最粗的那根树枝上，舒舒服服地趴下来。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碎成了斑点状，并不怎么均匀的洒在地上和树上，而牛奶猫选的这个位置是最好的，这里没有半点阳光。
在炎热的秋日，静静躺在树荫下，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吗？
不一会，牛奶猫就打起了呼噜。
不过这并不代表它睡熟了，猫很少会真正的熟睡，除非它们确定了周围环境的安全。
在牛奶猫呼呼大睡的时候，一个眼神淡漠的青年来到了树下。
周围行人很多，他不准备做什么特别引人瞩目的事情，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抓到那只猫……
就在青年准备动手的时候，牛奶猫忽然睁开眼睛，低头就与青年对上了视线。
“喵！”牛奶猫大叫一声，沿着树枝跳上了旁边店铺的招牌。
青年眉头微皱，迈步跟了上去。
牛奶猫拼命地奔跑，青年只是快步行走，速度却一点也不慢，缀在了牛奶猫身后。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窗户大开的屋子，牛奶猫直接跳了进去，青年皱着眉头，不得不停下脚步。
除了他们，交界地还有很多人都在找这只猫，所以他不能太过闹腾，免得让其他正在寻找这只猫的人发现它的踪迹。
这里好像是人类的卧室……
牛奶猫跳进房间之后就变得小心翼翼，因为它曾经也这么做过，最终被那个房间的主人给打了出去，很疼。
【39号顾客取餐……】
机械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牛奶猫穿过房门，走向房子的另一端。
房子的另一面是一道楼梯，而楼梯的拐角处有着一扇窗户。
牛奶猫俯身起跳，两只前爪钩住窗沿，费力爬上去。
用并不怎么灵活的爪子打开了窗户卡扣，然后推开许久没有开启过的窗户。
骤然响起的嘎吱声把牛奶猫吓了一跳，整个身体僵住，愣了一会，它又继续推窗。
把窗户推开能够让自己钻出去的缝隙之后，牛奶猫就从缝隙中挤了出去，猛然一跳，跳到了一辆汽车的车顶上。
楼房后方是一个小区的停车场，牛奶猫从车顶跳下，探头探脑地左顾右盼，确认安全之后才跑到了墙脚树丛后面躲着。
轰隆隆……
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就已经变成了阴云密布。
沉闷的雷声从天空传来，紧随而至的是一滴芝麻大小的雨水。
哗啦啦！
纤细却致密的雨滴接连不断从天空坠下，谁都没想到一场大雨突然降临，不仅是外面的街道，就连小区内都响起了几声惊呼。
密密麻麻的雨丝织成幕布，为城市披上了一层迷蒙。
牛奶猫的耳朵突然动了动，注意到了一个声音。
“喵……喵……”
是幼猫！
它当即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在一棵树的下方找到了它们。
几只刚刚出生的幼猫瑟瑟发抖聚成一团，雨水已经浸透它们身下的地面。
牛奶猫左右看了看，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便叼起一只幼猫，朝着亭子直奔而去。
“妈妈，猫！猫！”
跟自己妈妈在亭子里避雨的女孩突然激动起来，指着牛奶猫大叫。
女孩妈妈看着牛奶猫把一只幼猫放下，又转身跑回大雨中，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手机，对着它们拍了起来。
牛奶猫几次往返，把所有幼猫都叼了过来，然后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靠着幼猫们趴下，把头和尾巴连在一起，围住了幼猫们。
随后，又有一只橘猫从雨幕中冲出，来到幼猫的身边，舔了舔那些和自己毛发一样的幼猫。
舔完幼猫，橘猫便凑过去和牛奶猫顶了一下脑袋，也在幼猫的身边趴下，用自己的身体给孩子们遮挡凉风。
女孩蹲在它们身边，满眼都是亮晶晶的，原本还很怕下雨，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女孩的妈妈转了几个角度，把猫猫们的表现都拍摄下来，怀揣着激动，准备回家之后就把视频给剪出来。
“老婆！小七！”
就在这时，女孩的爸爸撑着一把雨伞跑了过来，他手里还拿着另一把雨伞。
“走，咱们回家吧！”
女孩爸爸把手里的雨伞递给妻子，蹲下去把女儿抱起，“回家咯！”
可是，往常只要被爸爸抱在怀里就十分乖巧的女儿此时却一反常态，用力推开了自己的爸爸，疾呼：“猫！猫！”
她手指着地面，这时候，女孩爸爸才注意到了地上那几只猫。
“这……”
女孩爸爸和妈妈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
他们家养一、两只猫倒是没什么关系，可这有六只……
“猫！猫！”女孩攥着自己爸爸的衣领，焦急摇晃，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无奈之下，女孩爸爸只能答应下来：“好好好，猫，咱们养猫。”
说完，他就把女儿放到地上，认真说道：“如果咱们家要养猫的话，你就得跟在妈妈身边，自己走路回去咯！”
“嗯！”女孩用力点头。
女孩爸爸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推了推牛奶猫。
“嘿，跟我们回家好不好？”
牛奶猫睁眼看了这个雄性人类一眼，想了想，给橘猫舔了下毛，然后把一只幼猫叼起，放进男人手中。
男人把幼猫揣进兜里，当他装下了所有幼猫之后，橘猫也跟着站了起来，来到男人脚边，仰着脑袋对他小小喵了一声。
心里头那点不情愿的小情绪随着这一声猫叫而烟消云散，男人脸上浮现笑容，带着一家人走上了回家的路。
第91章 兵器篇（二）：古代兵器
李鲤喜欢下雨天，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世界会骤然变得吵闹，但第一百滴雨落下之时，世界就安静了。
所有声音都被雨声淹没，城市也会披上一层轻纱，透过玻璃窗往外望，就会发现窗户外的世界都是朦胧模糊的，能够体验到一种与世界隔离的疏远感，可这种疏离感并不糟糕，在这个喧嚣嘈杂的社会，久违的安静能够抚平人心。
在这种时候，李鲤喜欢动用自己的能力，令神经反应速度无限加快，这样的话他就能看到细细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坠落在窗户上，溅出无数水珠的惊艳景象。
它们的轨迹是混沌不可测，每一颗溅起的水珠都独特。
“老哥！”
莎莎的一声叫喊把李鲤惊醒，默然转头望去。
小姑娘正躺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双手举起手机，刷着短视频，“我们晚上吃什么？”
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李鲤也陷入了沉思。
秦夭丽把之前休假时候堆积下来的事务都全部处理掉了，从今天开始，她可以正常上下班，不需要再加班，所以她今天就可以回家吃晚饭。
虽然李鲤已经把欠秦夭丽的钱都还上了，可是，家里总得有个人做饭，自从他和秦夭丽合租之后，秦夭丽的炒菜水平就一路下降，所以到了现在，还是他做饭炒菜。
如果秦夭丽要回家吃晚饭的话，晚饭吃什么……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然而，事件总会在最不适宜的时间点到来。
笃笃笃！
敲门声突然响起，李鲤和莎莎的注意力都转移过去，紧接着，房门就被推开了。
“这雨还真是大。”
提着一柄黑伞的约翰掸去外套上沾染的水珠，抖了抖皮鞋，眉头微皱。
“诶不是？”
李鲤一推键盘，纳闷道：“你们怎么就这么进来了？我还没让你进来呢！”
约翰愣了一愣，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房门，“那……我再出去一趟？”
“你说呢？”李鲤面色不善。
叹了口气，约翰又转身走出门外，把房门带上，然后敲响事务所的大门。
门后面传出了李鲤的声音：“抱歉，我们事务所今天休息！”
随着“咔哒”一声的响起，大门就被上了锁。
约翰顿时傻眼，反应过来后急忙拧动门把，可是……打不开。
见状，约翰急促拍打门板：“喂！李，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和你说啊！”
“你哪次来我这里不是有事和我说？每次过来都会给我带来一大堆麻烦事！”李鲤背靠办公椅，喊道，“请回吧，今天金鳞侦探事务所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门营业。”
“和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件‘古代兵器’有关，我已经找到了相关资料，弄明白了那个古代兵器的真身是什么！”
约翰的话音落下，片刻后，门锁就传来了“咔哒”之声。
交界地著名侦探松了口气，扭动门把，这一次终于能把门打开。
就如他所想的一样，李鲤的好奇心很强。
把爵士帽扔到沙发扶手上，雨伞搁在门边，约翰看了一眼躺在长沙发上的莎莎，转动李鲤常用的那个单人沙发，坐了下去。
“你可能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古代兵器究竟是什么。”约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神秘一笑。
李鲤一手托腮，歪头看着他，“说说？”
约翰对李鲤眨了下眼，满脸笑意：“一台机甲！”
闻言，李鲤愣住了。
“……等会，你说什么？”李鲤瞪大眼睛，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一台机甲？那不是古代兵器吗？”
“是古代兵器没错啊，可是和‘机甲’又有什么冲突呢？”约翰挑眉，笑着反问。
对啊，虽然是古代兵器，但是这和‘机甲’也没有什么冲突啊！
李鲤豁然开朗，一下子就想通了。
虽然‘机甲’这个词一听就有很强的科幻感，可这个世界有魔法呀！
怪不得约翰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会这么兴奋，李鲤自己这时候也感觉到了无比兴奋。
虽然他自己会变身，但是，那可是机甲呀！
“那……那具机甲是可以操控的吗？”李鲤怀揣激动问道。
说到这里，约翰略微有些迟疑，“关于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因为那个古代兵器是有两个配件的，一个是机甲的本体，另一个是作为机甲的操作系统存在的‘灵魂’，如果没有那个，机甲就没办法驱动，雷神之矛狩猎团拜托我寻找的，就是机甲本体，而那只猫……”
“是钥匙！”李鲤沉声道。
约翰点了点头，“那个钥匙，原本是欧尔·迈克尔逊的收藏品，但是马库斯将它盗走，所以欧尔才会追杀他，后来马库斯就把它藏在了那只猫的身上，现在那只猫不见了。”
李鲤忽然愣住，“你不是你已经盯住那只猫了吗？”
说起这个，约翰也有些无奈，叹道：“原本我是盯住了，可是后来因为弗吉尔的事情，我不得不放弃对它的监视，后来我就再也没找到它。”
李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个古代兵器很厉害吗？”
“据说是古代欧洲某个法师为了对付一个残暴无道的半神而打造的，根据我查到的历史，那个半神后来确实死得挺早，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约翰耸了下肩膀，“不过我觉得，如果那个半神真的是死在了那个古代兵器的手下，那个古代兵器很有可能早就破损了，其他半神也不可能允许那个古代兵器的存在，所以我认为，打造了那具机甲的法师并没有用它去对付那个半神。”
约翰说的很有道理，李鲤不禁点头。
“然后呢？幻海界那个什么哈的极端组织，想要得到那个古代兵器？他们想要做什么？”李鲤又问，“还有，你查到是谁黑吃黑了那个狩猎团叛徒吗？”
约翰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这些问题，我都不知道答案，对那个叛徒黑吃黑的人是致使狩猎团差点团灭的人，所以这个事情是狩猎团在调查，我只是作为辅助而已。”
就在这时，躺在长沙发上的莎莎突然开口：“老哥，那只猫是不是白身黑爪的奶牛猫啊？”
李鲤和约翰把视线投了过去，李鲤疑惑道：“对啊，怎么了？”
莎莎翻身坐起，把手机递了过去，“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一只？”
手机里正播放着一个视频，是一只白身黑爪的奶牛猫叼着一只又一只的幼猫，从雨幕中跑出，跑到了一个小亭子里的视频。
看到那只奶牛猫的相貌，李鲤和约翰都愣住了。
他们刚才还在讨论丢失这只猫行踪的事情，结果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在一条短视频里发现了它！
“不好！”约翰突然起身。
莎莎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李鲤皱着眉头，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能在短视频上看到那只猫，那么，其他正在找这只猫的人应该也能发现这只猫。”
在视频的结尾，博主向观众说明，她已经收养了这只猫的一大家子。
现在，那只奶牛猫和它的幼崽们就待在她的家里。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第92章 兵器篇（三）：行动迅捷
“你这车真的窄！”
大雨并未停歇，雨滴坠落的速度不算快，也没有胡来的狂风刮来卷去，谁也不知道这场雨究竟什么时候会停歇。
李鲤他们三个坐在约翰的轿车里，虽然李鲤已经不是第一次乘坐，但还是忍不住抱怨。
约翰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是因为你太高了！”
据说是当初获得超能力的副作用，原本只是普通人体型的李鲤在成为能力者之后就像是患了巨人症一样，身高突破了两米五。
地铁、公交车，甚至是飞机，考虑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体型巨大的种族，都建造得很大，但汽车不一样，汽车是私人用品，不会特意生产得特别巨大。
普通体型的人类就购买适合自己体型的车子，巨人就买巨人特制版的汽车，蛇人、猫人之类的种族都有专门的厂商为他们生产交通工具。
约翰的这辆车显然不是巨人特制版的车子，李鲤坐到这里面，只会感觉逼仄。
事实上，他连副驾驶座都坐不上去，只能挤在后座上，还得蜷缩双腿和躯干。
“你不是有钱了吗？怎么还没有买车？”
约翰一边开着车，一边用手机操作着几个程序，追踪那个视频博主的IP位置。
一听到这话，李鲤便沉默下去。
“……忘了。”
很好，很有李鲤的特色。
约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这确实像李鲤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找到了！”看了几眼，确认位置，约翰终于能够把手机放下，“在QP区华新社区。”
约翰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往QP区开，坐在副驾驶座的莎莎则一直在关注那个视频博主。
或许是因为刚刚收养了几只猫的关系，博主显得很是兴奋，一连发了好几个有关那些猫的视频，而且每一个视频的热度都很高。
她的第一个视频是在一个半小时前发布的，现在已经有了一百万的点击量，其他几个视频点击量也不低，这正是李鲤和约翰担心的原因。
如果她的视频点击量低，没有多少人关注的话，他们也不必如此焦急，毕竟不是所有在寻找那只奶牛猫的组织都会闲着没事去刷短视频。
可是现在，第一个视频的点击量已经足够高，而且还在以一种难以预测的速度往上飙升，李鲤和约翰都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时候会发现这几个视频，找到那只奶牛猫。
虽然称不上争分夺秒，但和那也没有太大区别，他们只能希望，他们能快点找到那户人家。
…………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雨丝冲刷着车窗，汽车却熄了火，任由雨水遮蔽挡风玻璃，遮蔽了车内两人的视线。
坐在副驾驶座的女性拿起手机晃了晃，“技术部那边已经把合成照片发了过来，他们说再过两分钟会再发几个视频，凭借这些东西，应该能拿到那只猫。”
驾驶座上的男性微微颔首，拿起一瓶猫薄荷喷雾往衣服上喷了喷。
味道有些大，但在室外的话，人类是很难闻到的。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之前一直没有找到的目标，突然之间就被发现了。
技术部那边一直用超算检索网络上一切拥有奶牛猫特征的事物，从任务下达的那一天到现在，加载在超算上的人工智能就已经迭代了无数次，能够精确分辨出‘奶牛猫’这一个猫的品种，并且能够理解‘白身黑爪’这个条件。
原本他们对找到那只猫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可是一个半小时前，那只猫的视频突然出现在了网上，而且视频的播放量上升曲线预测有点超出了预料，在他们开始行动之前，点击量就已经破了五十万。
公司不可能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去联系视频平台对这一个视频博主的账号进行限流操作，虽然这可能只是公司行政主管一个电话的事情，但如果只是这点事情都去麻烦行政主管，之后的公司会议上，他们外勤部门肯定要被拿出来说事。
所以，他们并没有想办法限制视频播放量的上升，而是尽快做出了一个行动方案，然后开始行动。
情况出乎了所有人预料，之前做的所有行动计划都被作废了，如今这个行动方案是他们临时做的，略显粗糙，但对付普通人的话，应该够用了。
等到那几个视频发送到手机上，女人便向驾驶座的男人点了点头。
“最后确认一遍，我叫黄子峰，你叫沈柳，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回我们丢失的猫，事先已经跟暂时收养我们家猫的视频博主联系好了，等到见到目标之后，你要先表现得激动，然后哭泣，而我要不断感谢博主，同时尽量表现得言语迟钝。”
化名黄子峰的男人看着‘沈柳’，面目平静地说：“现在进行演练，哭。”
沈柳当即表现出了一副激动难耐的神情，热泪逐渐盈眶。
“好，停，补好妆，两分钟之后开始行动。”黄子峰及时喊停，沈柳也恢复了面无表情，拿出化妆盒，对着镜子修饰脸上的妆容。
再三检查，确认没有任何纰漏之后，沈柳对黄子峰点了下头，“可以了。”
“行动开始。”
随着话音落下，黄子峰便扭动钥匙，让汽车重新启动，向着一条街外的小区驶去。
他们两个的神态也在这一瞬间发生变化，黄子峰抿紧嘴唇，手指频频点动方向盘，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沈柳侧头望向窗外，双手合拢，十指紧紧扣住手背。
汽车来到小区门前，被伸缩门拦住。
“师傅！师傅！”黄子峰按下车窗，冲着保安亭大喊。
“你们是来接猫的？”略显年老的保安问道。
看到驾驶员点头，保安便按下开关，让伸缩门收了回来。
黄子峰得以开车驶入小区，在关窗之前，他还对保安说了声谢谢。
进入小区，他们便按照指引来到了小区的凉亭边上，透过车窗，他们看到一个男人正抱着一只奶牛猫在那里等待。
两人对视一眼，确认了目标，黄子峰便停车下来，拿出雨伞，率先打开车门走下去，把沈柳接出来之后，快步向凉亭走去。
沈柳一直保持着激动，等到他们靠近凉亭，她更是直接跑出了雨伞遮蔽的范围，跳进凉亭里面。
“布鲁斯！”
本就热泪盈眶的她，喊出那个名字之后，泪水便流淌出来，一把将奶牛猫从地上抱起。
喵喵喵！
一切发生得太快，奶牛猫根本没能反应过来，被抱起之后十分抗拒沈柳的怀抱，想要把她推开，却发现这个雌性人类的力量很大，根本推不开。
沈柳抱着奶牛猫哭泣不止，双臂限制住了奶牛猫四肢，以免它挣扎，让对面那个男人发现异常。
“布鲁斯你不爱我们了吗？我就和朋友聊了几句，你就不见了，为什么要跑？难道我们对你不好吗？”
这时候，黄子峰也走进凉亭，抢在前头发言：“抱歉，我女朋友有些太激动了，她养布鲁斯已经一年半了，每天都和它玩，布鲁斯丢掉的这几天她的情绪一直不怎么好，现在可能是有些过于激动，实在是感谢您能够相信我们的话，把地址发给了我们，说真的，如果布鲁斯真的不在了的话，我女朋友可能真的要崩溃了，真的是感谢您！”
说着，没能那个男人说话，他便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您可能不太清楚布鲁斯对我们来说有多么重要，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我们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等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们一家一起吃顿饭！”
不等男人拒绝，黄子峰就把红包硬塞进了男人裤兜里。
“诶，诶！”
男人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从裤兜拿出红包，“这、这我不能收啊！”
当他说话的时候，黄子峰把沈柳搀扶起来，向男人鞠了个躬，撑伞走入雨中。
男人想要把红包还回去，可他刚刚撑起雨伞，黄子峰和沈柳就钻进了车里，只能无奈作罢。
他目送着那辆车子拐弯，驶出小区，张口欲言，欲言又止。
离开小区之后，沈柳第一时间把中控台下面的猫包拿出来，将奶牛猫塞了进去。
“部长，目标回收完毕，一切顺利，我们正带着目标返回。”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高级轿车与他们的车子错过，但双方都没有察觉。
片刻后，小区门外响起了一声大喊：
“什么？已经被接走了？！”
第93章 兵器篇（四）：败兴而归
哗哗直下的大雨洗去了秋日酷暑，丝丝凉意渗入身骨，冷彻心扉。
约翰确信自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保安很明显被李鲤的大喊吓呆了，一直没能回神。
反应过来之后，李鲤也冷静下来，“对不起，刚才我声音大了些。”
“没、没事……”保安嘴角抽搐，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激动，不就是一只猫吗？
李鲤转头看向约翰，问道：“现在怎么办？”
手指点着方向盘，约翰陷入沉思。
他们再次丢失了那只猫的行踪，这个时候他们该做什么？
约翰忽然心神一动，向保安询问：“请问一下，那只猫是什么时候被领走的？”
保安眨了眨眼，抬手指向他们来的方向：“就在刚才啊，他们就是往你们刚刚来的方向走的。”
什么？
约翰愣住，转头望向后方。
他们来的方向，也就是说……
“刚刚那辆车？”莎莎突然开口。
他们刚才确实与一辆车错过了，难道就是那辆车？
李鲤和约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
“追！”
约翰立即转动方向盘，对保安说了声谢谢，便按下车窗，掉转车头。
汽车向着来时的方向驶去，约翰再次拿起手机，骇入附近街道的摄像头，并开始检索之前的录像。
“莎莎，你还记得那辆车长什么样吗？”约翰一边操作，一边问道。
莎莎歪头想了想，“好像是一辆蓝色的车子……但具体是什么样，我就不记得了。”
约翰皱着眉头，没有责怪莎莎。
莎莎只是个小孩子，对于汽车可能并不了解，而且当时还下着大雨，看不清楚再正常不过。
‘蓝色’，约翰把这个关键词设置成检索条件，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录像出现在了他的手机里。
“应该就是这辆。”约翰淡淡说了一句，调整档位，踩下了油门，“都系好安全带，抓好扶手，我要开快车了！”
话音刚落，汽车便轰的一声向前方冲了过去。
约翰把车速控制在了超速的边缘，此时外面下着大雨，别说是行人了，就连汽车也不多，所以他敢把速度提起来。
对方或许是出于安全考虑，又或者是出于掩人耳目，总之，他们的车子并没有开得太快，所以只要他把车子开快一点，不久后就能追上他们。
然而，就在两分钟，约翰的手机传来了警报声。
“不好！对方似乎也有骇客帮忙，我已经被从街道监控的后台踢出来了。”
现在约翰已经没办法追踪对方，李鲤眉头皱了一下：“需要我帮忙吗？”
他的意思是运用自己那份属于半神的力量去追踪目标，通常而言，如果能够使用普通的办法去追踪目标，他就不会使用这份力量，毕竟这里是交界地，半神数量不少，从其他界域潜逃过来，像是尼卡那样的强大罪犯数量也不少，如果使用半神之力去搜寻目标的话，或许会冒犯某个半神。
如非必要，李鲤当然不想和其他半神随便起冲突。
约翰并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也很清楚，李鲤有那么方便的力量不去使用，肯定是有他的顾虑所在。
“不必了，我还有其他方法。”
说着，约翰就拉开莎莎身前的抽屉，从那里面拿出一个指南针，放到中控台上。
“莎莎，你有修行者的潜质，也就是说，你在使用法术物品的时候，适应性比我更强，你来握住这个指南针，然后想念这辆车。”
虽然他已经被从监控后台踢出来，但之前的录像已经保存了下来，约翰把时间距离最近的那个录像打开，让莎莎看到了那辆车的具体形象。
小姑娘抿紧嘴唇，怀揣着激动之情，将指南针抓起，眼睛盯着约翰的手机屏幕。
很快，指南针上的指针就转动了起来，指向了一个方向。
约翰瞥了一眼表盘，“谢谢。”
中控台的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最近几条街道的地图，确认了一下目标所在的方向之后，约翰就大致猜到他们往哪里跑了。
可是，没过多久，表盘上的指针胡乱转动起来。
莎莎顿时惊慌：“约翰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见状，约翰心中一沉，“对方似乎知道了我们正在动用法术追踪他们，这样一来……”
“嘿！果然还是得靠我！”
李鲤弯着腰，双臂抱胸，嘿嘿一笑，随即将自己的灵魂释放出去。
如果在外太空，他的灵魂足以撬动一个卫星，可惜他在地球上，灵魂只能包裹一个城镇。
即便如此，也足够找到他们的目标了。
李鲤的灵魂已经嗅到了目标的存在，可就在他将视线投过去的那一刻，蓝色汽车的前方空间突然撕裂。
“什么人？！”
交界地的空间本就足够薄弱了，居然还有人胆敢在这里撕裂空间，进行空间传送？
蓝色汽车嗡的一声穿过不规则的空间门，李鲤含怒出手，驱动自己的灵魂撞向空间裂口。
空间弥合的力量足以消灭肉体和灵魂，可是，李鲤是半神啊！
他的灵魂穿过空间裂口，旋即撞上了一层防护罩，还没来得及发起第二次攻击，防护罩就传来一股力量，把他弹了出去。
就在这瞬间，被他的灵魂撑住的空间裂口骤然关闭。
约翰的汽车内，李鲤睁开了一双愤怒的眼睛。
“被他们给逃了！”
李鲤把自己的拳头捏得嘎嘣作响，嗓音低沉，像是有闷雷在喉咙里翻滚：“他们背后似乎是一个大型组织，能够构建起抵挡半神攻击的防护罩，还能加速空间裂口的闭合……这绝对不是一个小组织能做到的！”
闻言，约翰大惊：“就连半神的攻击都能挡住吗？”
这个时候，李鲤稍微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便摇头：“取巧而已，如果是我全力一击的话，防护罩肯定挡不下。”
即便如此，能够抵挡半神的一次攻击，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就连阿尔法级的能力者都不一定能扛住半神的攻击，如果阿尔法级能力者掺合到半神的战斗当中，说不定会被一记来源不明的AOE伤害击杀。
“他们怎么知道有一个半神在追踪他们？”李鲤低声呢喃。
约翰思忖片刻，提出了一个假设：“或许，他们并不知道有半神在追踪他们，只是他们知道有人在追踪，所以做好了完全的防护，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而那个防护罩，可能是机器制造出来的。”
李鲤为之一惊：“现在的科技都这么发达了么？居然都能制造出可以抵挡半神攻击的护盾生成器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
约翰轻轻吸了口气，让车速慢下来，向着李鲤办公室的方向回转，“但他们那么迫切的想要得到那个古代兵器，或许就是他们的研究已经陷入瓶颈，想要从别的渠道得到一些启发也说不定。
“抱歉，让你们白跑了一趟，接下来，我会把这件事情如实告诉雷神之矛狩猎团，然后放弃这项委托。
“不过我对这件事有点兴趣，之后可能会追踪下去——前提是有消息泄露出来。”
第94章 兵器篇（五）：委托转接
“什么？你们找到了？”
在开车送李鲤他们回办公室的路上，约翰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雷神之矛狩猎团打来的，他们在电话里说，已经找到了雇佣团内叛徒窃取狩猎团共有宝物，且将其黑吃黑的组织。
【是的，杜拉克男士，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个组织。】
电话里头，狩猎团的负责人嗓音有些低沉：【只不过，那个组织……有些强大，我们没办法对付，所以希望能够委托您帮忙调查，搜集他们的罪证，让法律来审判他们。】
如果能够直接动手的话，狩猎团早就动手了。
他们一直在外域活动，经历了许多生生死死，早就被那里的氛围同化，在他们看来，法律并不怎么值得敬畏。
外域猎人之间也会发生争抢猎物的情况，而在这种时候，如果有人不幸身亡，他的伙伴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他报仇，因为在外域，凶狠才是真正值得敬畏的东西，如果不能表现出足够多的狠厉，别人就有可能欺负到他们的头上。
外域猎人不知道什么是法律，他们只知道血债血偿。
那个组织利用团内的叛徒差点把他们全员坑死在外域，如果不能报这个仇的话，会有很多人看不起他们。
约翰转头看了一下李鲤和莎莎热切的眼眸，把手机放到支架上，切换到扬声器，然后问道：“那个组织叫什么？我需要了解一下，不能这么随便的接下这个委托。”
【他们是……佛塞斯公司。】
听到这个名字，约翰就情不自禁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确定？真的确定吗？”
【是的，我们找到了奥斯汀那个叛徒被杀死的地点，然后发现那附近的监控都被屏蔽了，就让缇娜去读取周围居民的记忆，找到了一些线索，根据那些线索，我们找到了佛塞斯公司。】
“……我需要思考一下，今天之内给你们答复。”约翰纠结说道。
【好的，无论您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不会怨恨您，感谢您之前对我们提供的帮助。】
说完，狩猎团那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佛塞斯公司是什么东西呀？为什么约翰大哥你的脸色这么凝重？”莎莎好奇问道，“难道说，那个公司很厉害吗？”
李鲤也是满脸疑惑，他平时很少会接触这些东西。
约翰望着前方道路，呼出一口浊气，就当是整理思路，给李鲤和莎莎介绍：“佛塞斯公司，这是一个军火公司，只不过和市面上大多数军火公司不太一样，这家公司主打的是新型武器的研究和开发，他们推出的产品很少会有普通人能用上的，听到这里你们应该知道了，这是一家专门为能力者服务的公司！
“别的不说，我的手枪就是从他们那里买的，能够填装咒术子弹，而普通手枪，虽然也能激发，但在激发子弹的时候，咒术在枪膛内就会外泄，进而污染使用者。
“他们公司在侦探、佣兵等行业具有响亮名声，有很多人都将他们称之为‘致命武力’——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们生产的武器有多么可怕！”
大拇指的指肚摩挲着方向盘，约翰咬住了后槽牙，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变得非常暴躁，看起来是魔药的副作用又爆发了。
“如果是他们的话，收集古代兵器就不奇怪了，那具机甲在传说中可是能够对抗半神的，虽然没有切实的战绩表明它真的能够对抗半神，但传说如此，它总归有那么几分神奇。”
“我有点不太想接这个委托……”约翰突然回头看向李鲤，“李，你的意见呢？”
“我？”李鲤没想到约翰会突然问到自己，便想了想，“我觉得吧……反正我是有点想要继续跟进的，我对那个所谓的古代兵器有点兴趣！”
机甲那么帅，男人怎么能不爱机甲？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女人都爱！
约翰沉默片刻，“那我把这份委托转交给你，如何？”
“好啊！”
虽然身体不怎么能动弹，但李鲤还是挑了挑眉毛，以表兴奋：“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要跟那些外域猎人说明一下！”
既然已经做好打算，约翰就直接给狩猎团打了一个电话，把这件事情告知了他们。
【杜拉克男士……并不是我们不相信您的朋友，只是您的那位朋友，真的能够帮助我们对付佛塞斯公司吗？】
听得出来，狩猎团那边还是有些疑虑的。
约翰笑了一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过来看看，我把我那位朋友的办公室地址发给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只要是晚上六点之前。”
【好的，感谢您。】
电话随之挂断，于是约翰对李鲤说道：“我还有一些别的工作要忙，之后就不陪你们和狩猎团见面了，希望你们能够相处愉快。”
“放心吧，我是什么人啊？”李鲤咧嘴一笑，“我是半神，不会和他们计较的。”
约翰想了想，觉得也是。
李鲤的脾气那么好，就算别人吵红了脸，他依旧能够笑眯眯，慢悠悠的说话，应该不会和狩猎团起矛盾。
“如果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打我电话。”约翰摇了摇手机，“毕竟佛塞斯公司还是有些麻烦的。”
不过他觉得，李鲤才是真正的麻烦——对于佛塞斯公司而言。
…………
“就是这里？”
装甲车里的猎人拿着手机确认了一下位置，又转头看向窗外那栋三层高的楼房。
这栋楼房看起来有些老旧，交界地知名侦探约翰·杜拉克的朋友的办公室就租在这种地方？是有什么怪癖吗？
“老大，怎么办？”猎人望向狩猎团的团长。
团长摸着自己的胡子，转身打开车门走下去，“毕竟是约翰·杜拉克介绍的，至少得先去看一看。”
看到自家团长这么做，除了司机，其他猎人也跟着走了下去。
因为并不是任务，只是与侦探见面，狩猎团没有全员出动，除了团长以外，只有负责与外人沟通的奥利弗·拜伦、心灵术士缇娜以及个体实力最强的丹尼尔跟在团长身边。
他们四人走上楼梯，来到三楼，看到门外贴着的那个招牌之后，对于即将见面的那个侦探的信心就跌落到了谷底。
笃笃笃！
奥利弗·拜伦走上前去，敲响了门：“你好，有人在吗？我们是雷神之矛狩猎团，之前约翰·杜拉克男士应该和你说过的。”
“请进。”
门后面竟然传出了一个似曾相识，但又没有多熟悉的声音，这让拜伦有些疑惑，扭动门锁，让自己的几个同伴先行进入。
丹尼尔打头，走进办公室之后就忍不住左顾右盼，把办公室的内饰轻易收归眼底。
简陋，一点也不专业——这是丹尼尔的第一印象。
没有档案柜也就罢了，连饮水机都没有，这里真的是一个侦探事务所吗？
这个时候，团长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您好，我们是约翰·杜拉克男士介绍过来的……”
“是您？！”
团长身后暴起了一声惊叫，令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去。
只见拜伦瞪大眼睛，视线被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个男人牢牢吸住。
“您、您、您……”
拜伦‘您’了个半天，也没有‘您’出个究竟来，心灵术士缇娜眉头微皱，悄然发动一个心灵法术，把拜伦从震惊中唤醒。
清醒之后，拜伦第一时间看向自家团长，大喊：“老大，这位就是把我们从邪神身边解救出来的那位半神啊！”
什么？半神？
团长瞬间睁大眼睛，扭头望向李鲤。
——他一个半神，怎么成了侦探呀！
第95章 兵器篇（六）：致命武力
莎莎坐在李鲤身下沙发的扶手上，依靠着他的肩膀，低声问道：“老哥，他们是谁呀？你们好像认识？”
“应该不认识吧？”李鲤也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坐在对面的拜伦急忙解释：“阁下，之前是您把我们从邪神身边解救出来的，然后您还将那个邪神给击杀了！”
“哦！”
听他这么一说，李鲤就从自己的脑海里倒腾出了那份记忆：“原来是你们啊，怪不得我总感觉好像有那么几分眼熟。”
狩猎团的猎人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除了身材略显高大，其他方面看起来都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的男人居然是一个半神，而且还是约翰·杜拉克介绍给他们，代替他去完成委托的侦探。
一位半神竟然成为了侦探，究竟是他们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发现莎莎还有些疑惑，李鲤小声解释：“就是咱么去外域的第一天，那天我不是接到了一个紧急呼救吗？请求救援的人就是他们。”
“原来是他们……”
莎莎恍然大悟，旋即又有了一些疑惑——如果不是那天李鲤突发奇想要带她去外域玩，这些人是不是就要死在邪神手上了？
“阁下，十分抱歉。”
狩猎团的团长一开口就是道歉：“还请您再给我们宽限一些时日，某些资产的交接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们给您的报酬恐怕没办法在今年之内全部交到您的手上。”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李鲤笑了一声，大手一挥，“时间不重要，能把报酬给我就行了。”
李鲤的心很宽，至少得是八车道的，但猎人们很明显不知道这一点，只见团长额头上流着冷汗，连连称是：“好的好的，我们会尽快的。”
一看他们这样，李鲤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会错意了，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事情，便直接把话题掰了回来：“言归正传，你们是约翰介绍过来的，说说吧，你们想要委托我做什么事？”
团长张口欲言，旋即心念一动，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他转头和自己的几个团员交换眼神，对于是否要委托李鲤去调查佛塞斯公司这件事心存疑虑。
李鲤可是一个半神，委托他调查这种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看团长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鲤心领神会，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极具亲和力的笑容：“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在顾虑收费问题吧？莎莎，帮我去把办公桌抽屉那张价格表拿来。”
小姑娘随即起身，屁颠屁颠取来了价格表，放到茶几上。
价格表是约翰帮忙做的，这也代表着金鳞侦探事务所走上正轨，不再是以前那个草台班子——虽说这个班子目前只有李鲤和莎莎两个人，莎莎还是临时员工，开始上课之后就不干了的那种。
团长略带紧张地拿起价格表，身体一震，他把表单递给旁边的团员看了看，他们身体也随之一震，紧接着将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李鲤。
“觉得贵吗？”李鲤问道。
不，怎么可能会觉得贵？倒不如说，这个价格实在是太低了！
就按他们的调查委托来说，基础价格是五千元，有效情报每份一千，这算高吗？
即便是约翰·杜拉克，委托价格也没有那么低，他这个价格都能算是搅乱市场了！
虽然难以置信，但团长来来回回端详了好几遍，都没看到数字后面带一个‘k’或是‘w’，他终于能够确定，这位半神的雇佣价格就是那么低。
“……不。”团长摇了摇头，“这个价格很低……”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李鲤可是一个半神，不需要侦探这份工作来养活自己，对于这位半神而言，侦探的工作只不过是找乐子罢了，所以价格才会这么低。
想到这一点，团长一咬牙，说道：“半神阁下，我们决定委托您，请您务必帮助我们找到能够扳倒佛塞斯公司的证据！”
“好！这份委托我接了！”李鲤眉飞色舞，事务所走上正轨之后，他总算是接到了第一个委托。
虽然把委托交给了李鲤，但猎人们并不觉得自己成为了李鲤的雇主，能够对他指手划脚，待在这个略显窄小的办公室里，他们感觉如坐针毡，和李鲤道了几声谢之后，急匆匆离开。
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对李鲤的记忆正在逐渐流失，直到他们返回载具的时候，跟司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不记得李鲤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们委托了一位半神帮他们调查佛塞斯公司的事情。
他们上车后，装甲车在楼下没有停留多久，便驶离了这栋楼房前。
办公室里，李鲤正在网络上收集佛塞斯公司的信息。
虽然佛塞斯公司生产的武器很受侦探和佣兵欢迎，可他又不用武器，真需要武器的话，完全可以自己造，所以对于这些事情根本不了解。
与此同时，莎莎也给赵初晴打了一个电话。
【佛塞斯公司？你指的是‘致命武力’吗？我确实知道他们，那个公司专门生产能力者专用的武器装备，很喜欢在各个学校的秘法系招聘优秀毕业生，我在读本科的时候也曾收到过他们测试武器的邀请，不过当时已经在准备毕业论文，就没有去，你怎么突然提到了他们？】
果然就如莎莎所想的一般，佛塞斯公司作为一个专门生产能力者专用装备的军火公司，不可能没有与秘法系的学生联系过。
秘法系教授的可不仅仅有生命与进化相关的秘法知识，秘法系毕业出来的学生本身就是修行者，和一般宗门培养出来的修行者没有太多区别，这两种身份并不冲突，是可以相互转化乃至是并存的。
学校秘法系教导出来的学生可能在战斗方面的能力并不强，但研究能力相对于宗门修行者来说肯定要强上不少。
而像佛塞斯公司这样的一个军火公司，它的研究人员来源最有可能就是各个学校的秘法系。
“事实上，是我哥接到了一个委托。”莎莎并没有把委托全盘告知赵初晴，只是把委托与佛塞斯公司有那么一点关系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
委托人的身份与委托内容本身就属于机密，除了李鲤这种人以外，谁会向外人全盘告知？
【和李鲤有关，这样啊……】
电话那头，赵初晴沉吟片刻，选择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都说了出来：【佛塞斯公司的主要研究员来源是麻省理工学院的秘法系，这个公司的创办者就是MIT的毕业生，不过他们也会招聘除MIT以外的其他学校秘法系的毕业生，在我的印象中，我们学校应该是有几个学长学姐成了他们公司的研究员，和我同一届的学生里面也有两个成了他们公司的员工。】
【他们公司生产研发的装备相当厉害，像我这样的研究人员拿上之后，都能快速形成战斗力，贝塔级的战斗能力者装备上之后，甚至能威胁到阿尔法级能力者，不过他们始终没能够突破一个界限——半神！】
【我听说他们早就在研究能够对付半神的装备了，可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帮忙告诉一下李鲤吧，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多聊了。】
“赵姐姐再见。”
道别之后，莎莎放下手机，叉腰站了起来，昂首挺胸，踱步走向李鲤。
“嘿嘿，老哥你应该都听到了吧？”小姑娘双手撑着办公桌，咧嘴直笑，“我这效率可比你高多了！”
佛塞斯公司想要研究能够对付半神的装备，所以才想要拿到那个古代兵器。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们也就没必要这么神神秘秘，甚至杀人灭口了。”李鲤一边查询资料，一边说道。
佛塞斯公司肯定不会把他们的想法在网络上公布出来，不过肯定会公布自己公司的地址和研究所地址，这种信息稍微查一查就能找到，李鲤要找的就是这些。
“好了。”
李鲤把键盘一推，伸了个懒腰，从办公椅上站起，“走走走，外出调查去！”
第96章 兵器篇（七）：前往调查
“咱们不是要去调查吗？”
莎莎指着前方4S店的招牌，转头向李鲤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哼哼哼！这你就不懂了吧？”李鲤笑了起来，摇了摇手指，“侦探这种职业啊，是需要交通工具的呀！”
只听莎莎鄙夷地轻哼一声：“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谈雄辩，不想竟是这等粗鄙之语！”
李鲤暗暗攥紧拳头，满脸不忿：“可恶，如果不是我已经高中毕业七年，我高低得给你拽上几句诗。”
可他现在已经高中毕业七年，大学读的是计算机，大学毕业之后更是找了个侦探当养活自己的职业，没有一个是能与文书扯上关系的，唯一比高中进步的可能就只有饭量和肌肉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勾肩搭背走进了4S店里。
正所谓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李鲤更是比少年还要幼稚，而莎莎如今也才十五岁，没有彻底从中二的年龄段走出，反正以半神的能力，谁都看不到他们，就连摄像头都没办法拍下他们的身影，既然如此，为什么玩得开心一点？
4S店内人员冷清，因为这家店是专门售卖巨人特制版汽车的，而交界地里，巨人和巨人体型的人也就只有那么多，这家店自然也不可能有多热闹。
店员闲得都坐下来玩手机了，经理也没有说她们——毕竟他自己也在玩。
站在4S店前厅，李鲤左顾右盼看了几眼，喊道：“我要买车！”
他这一声大喊把店员们给惊吓得差点把自己手机给扔出去，随着一片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响起，店员们纷纷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店员手脚很快，第一时间走到李鲤他们面前，微笑问道：“男士您好，请问您看上了哪辆车子？您放心，我们这里的车子都是有现货的，如果您对汽车的型号和试驾手感都很满意，却不喜欢车漆颜色，我们可以给您提供一次免费的涂装服务，只需要等待一个小时就好，喷漆结束之后可以立即驾驶，不会有任何异味和污染。”
虽然李鲤他们有两人，但任谁都能看出来，那个身材高大的男性才是想要购车的人。
“卧龙！”
没等店员介绍，李鲤便自顾自地说：“速特比神兽系列的巨人特制型号，油电混合动力，由于自重高，速度上限是100KPH，虽然允许在城镇内驾驶，但速度会被限制在25-50KPH以内，车内空间为17m³，以巨人体型而言是标准的四座车，但如果乘客是普通人，允许坐下六位。
“最重要的是，性价比极高，官方建议价为五十万到六十万，但无论材质还是品控都是其他厂商无法企及的佳品——关于我上面说的这段话，你可以记下来，推销的时候可能会用到哦！”
就算会记下来，人家也应该是悄悄记忆，哪有你这样说出来的？
站在李鲤对面的店员嘴角微微抽搐，差点没有绷住笑脸，吸了一口气，侧身抬手作引导状：“您想要买卧龙是吗？请跟我来。”
这家4S店的店员是普通人，身高差不多一米九，在普通人的女性当中已经很高，但是站在那辆‘巨兽’旁边的时候，还是显得相当渺小。
名为‘卧龙’，却有着震撼人心的霸气，单是车体那刚硬的线条就足以吸人眼球，再加上庞大的体型，开在路上简直就像是一辆坦克。
莎莎跑到车子旁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有玻璃窗下沿高。
“老哥，这个车好大呀！”
李鲤双手抱胸，对于这辆车极为满意，低头向站在身边的店员问道：“这辆车上次车检是什么时候？”
店员微笑回答：“这辆车是全新出厂的，因为没有配装任何内饰，没有进行任何改装，价格是六十万，如果您全额付款的话，价格还可以再降四万，请问男士您喜欢这辆车吗？”
“全额付款吧！”李鲤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随手抛了过去。
店员接过银行卡，面上微笑，在心中暗自挥拳，欢呼雀跃，提成到手！
虽然李鲤表现得很有钱，但店员并没有给他留联系号码的想法，巨人与普通人之间很难结合，巨人的动作稍微粗暴一些，就足以对普通人留下难以恢复的伤害，而且巨人体力充沛，普通人被折腾到半死也是常有的事情，傻子才会为了一点钱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李鲤很快就签好合同，把车拿到了手。
当他坐上自己心爱的新车时，莎莎才发现了不对劲——她上车居然是要爬的！
坐在副驾驶座上，莎莎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只比中控台高那么一丁点，要是她再矮一些，坐这里就看不到前面是什么样了。
也是知道这个时候，小姑娘才意识到自己和堂哥之间的身高差距是有多么悬殊。
把安全带系好，莎莎转头看向李鲤，“老哥，接下来咱们该去找佛塞斯公司的麻烦了吧？”
“说话怎能如此粗鄙？”李鲤呵斥一声，“我们是去调查，而不是去找麻烦的！”
“这两个词难道不是同义吗？”莎莎当即反驳。
李鲤为之一愣，“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不过当他踩下油门，把车子开上路的时候，李鲤就把那些事情抛之脑后了。
“呜呼！”
与此同时，莎莎也发现座椅其实是可以调整高度的，她把座椅调高，让脑袋能够看到窗外的事物。
看着外面那些比自己矮了许多的车子，一种爽快感油然而生：“呜呼！”
莎莎用尽全力伸手操作车载电脑，打开了音乐电台，调到动感音乐的频道，随后，节奏欢快的乐曲便从扬声器中飞出。
在音乐的带动下，李鲤他们来到了新艾伯拉肯皇后区，作为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才创立的‘新’公司，佛塞斯公司并没有选择去曼哈顿与其他公司扎堆，而是把公司总部开在了皇后区。
佛塞斯公司的总部大楼建设在河岸，与罗岛隔河相望，看到这栋大楼的那一刻，李鲤下意识想起了巨人大厦，想起了他与怪盗席德的那一次追逃。
把车子塞进停车位，李鲤就带着莎莎偷偷摸摸走到了佛塞斯公司的总部大楼旁边。
现在雨已经停了，但街道仍旧潮湿，没有多少行人来到街上。
莎莎以绝强的观察力注意到佛塞斯公司对面的一家快餐店里面已经飘出了食物的香味，而且闻起来就知道，数目很大。
小姑娘咽了口口水，扯了扯堂哥衣袖：“老哥，我饿了。”
李鲤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四十三分，便点了下头：“那就先搞定午餐，之后再继续调查。”
调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他们需要先保证自己的体力和精力足够充沛，只有吃饱了，才能更好的调查。
他们快步走进那家快餐店，点了两人份的大餐，就在他们解决食物的时候，莎莎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几个人从佛塞斯公司走了出来。
那几个人来到快餐店内，点了几份食物之后就找了位置坐下，看样子是要在这里解决午餐了。
莎莎一边吃着汉堡，一边拿手机打字，给李鲤看了一眼。
李鲤顿时心领神会，分出一半的注意力去观察那几个疑似佛塞斯公司的人。
“你们听说了吗？”
突然间，有个人小声说道：“我们公司好像搞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古代武器……”
第97章 兵器篇（八）：深入
听到他们说起这个，李鲤和莎莎对视一眼，直接把餐盘端到那几个人的隔壁桌，反正他们也注意不到。
可就在这时候，却有人不解风情地打断了他们的聊天：“经理不让我们在外面说这个！”
好在第一个说话的高瘦员工并没有被吓到，理直气壮地说：“反正这个店里也没有什么人，咱们说话小声一点，店员也听不到，你在害怕什么？在公司里不能说，在网络上不能说，难道私底下还不能说？你就不好奇这件事吗？”
之前出言打断的人愣了一下，有些迟疑，“我、我……”
很显然，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不要说说服其他人了。
于是，这些佛塞斯公司的员工又聊起了那件事。
“大家都听说那件事了吧？”高瘦员工又提起了这个问题。
其他人纷纷点头，这件事在公司内部传得很广，就算上头想要禁止讨论都禁不了。
“不过我还听说，那个古代武器是没办法启动的……”高瘦员工咂了咂嘴巴，“虽然能对付半神，但没办法启动，拿来有什么用？”
“其实还是很有用的！”一个很明显是研究部门的员工反驳，“虽然是古代兵器，但也有很多值得我们参考的地方，如果我们能把那上面的技术复刻出来，或许就可以制造出欧米伽级的武装！”
虽然他是这么说的，但其他人对此抱有悲观态度。
欧米伽级能力者，也就是俗称的‘半神’、‘圣人’、‘地仙’，他们甚至强大到了能够修改现实，如果欧米伽级的武装那么容易制造出来的话，地球岂不是要乱套了？
更何况，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神圣武装，那种被称之为‘神器’的东西难道还不够多吗？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能将那上面的技术复刻出来？
佛塞斯公司只是一个上世纪七十年代创立的公司，尽管有五十多年的历史，可是与其他那些从古至今一直在研究神器的组织来说，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那些组织花费了那么多精力、金钱和时间，都没能成功将‘神器’中蕴含的技术复刻出来，难道他们就能成功吗？
这些员工随便应付了几口，就提着几个大袋的食物返回公司，看起来他们并不只是出来吃东西，还要顺便给其他同事带午餐回去。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没办法确定佛塞斯公司拿到的‘古代兵器’就是那具机甲呀……”李鲤摩挲着自己下巴，就连进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莎莎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抬头看李鲤，问道：“可素……内些猎人不素嗦就是着个公司吗？”
“也许佛塞斯公司和那个叛徒接触过，但没办法确定佛塞斯公司确实把那具机甲拿到手了，真正得手的可能另有其人。”李鲤耐心解释，“有些时候，情报不一定是完全准确的，一些阴错阳差的小小失误就可能导致情报信息出错，所以我们要亲自确认一下情报的真假。”
莎莎若有所思，可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学这个东西做什么？她以后又不会成为侦探！
“那么，我们要怎么确认情报的真假？”
忽然间，小姑娘瞪大眼睛，“难不成你想直接走进去？”
半神可以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哪怕李鲤当着其他人的面直接走进佛塞斯公司总部，也不会有人记得他，就连摄像头都记录不下来。
“当然不可能。”李鲤笑着摇头，指向佛塞斯公司的大门，“像是这一类的公司，都会设置有能量检测装置，这种装置是专门设计来对付半神的，出自于十三席的‘械神’之手，哪怕是半神也不可能绕过这种装置的监测。”
“诶？”
这种事情，莎莎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禁疑惑：“为什么至高者要设计这种东西啊？”
就知道莎莎会问起这个，李鲤笑了一声：“械神本身就是一个研究者，如果半神能够随意行动而不加以限制的话，不就说明他们可以随意进出其他公司和国家的实验室？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成为半神是需要极致的情感推动，极端的爱意、仇恨、怀念……类似的情感可以让一个阿尔法级能力者成为半神，而在这之中，如果一个人极端热爱自己的国家，在成为半神之后，他会做什么？”
李鲤这么说的话，莎莎就明白了。
她对于半神其实并没有多少概念，以前也不知道想要成为半神需要极致的情感推动。
按照李鲤的说法，如果一个阿尔法级能力者凭借着极致的爱国情怀成为了半神，这本身就说明了他对自己国家的热爱超过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人。
这类人若是要行动起来，那么对于其他公司和国家将会是一种灾难。
在民族主义尚未构建起来的时代，这种人是不存在的，可是，现代正是民族意识觉醒的时代，这类半神也会应运而生。
械神设计出能量检测装置正是为了维护人类社会的秩序，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恐怕用不了几十年，人类社会就会崩塌。
“可要是你不能直接走进去的话，你又该怎么确认情报的真假呢？”
却见李鲤嘿嘿一笑，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展示给了莎莎看。
莎莎定睛一看，神情变得惊愕。
“安东尼·莫里森，佛塞斯公司研发部首席研究员……难不成你想要跟踪他？”
李鲤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调查不能算跟踪……调查……侦探的事情怎么能叫跟踪？”
照片里可是一个五大三粗，形貌粗犷的中年人，他一个异性性取向的男性，怎么可能会去跟踪这种人？
——只能说是‘调查’！
“……总之，”李鲤喘了几口粗气，“我让约翰帮忙调查出了他们的首席研究员，研究部部长可能不清楚那些事情，但他们的首席研究员肯定明白！”
作为佛塞斯公司的首席研究员，如果佛塞斯公司真的在研究那具机甲，怎么都不可能绕开安东尼·莫里森，所以去调查这个男人的话，肯定能调查出很多东西。
就像雷神之矛狩猎团发现李鲤这个半神是一个侦探时的震惊表现一样，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多少人会认为半神会成为侦探，佛塞斯公司也不会奢侈到在安东尼·莫里森家里安装能量检测装置。
“佛塞斯公司守备森严，咱们进不去，但咱们可以去安东尼·莫里森的家。”
李鲤笑道：“虽然约翰已经帮忙调查出了他家的地址，可是我觉得，咱们应该盯梢安东尼，因为他可能不会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把珍贵的资料放在家里，所以咱们应该等他下班回家。”
“可现在才中午。”莎莎嘴巴一撇，“难道咱们就什么也不做，一直在佛塞斯公司门口盯梢吗？”
对于她的反应，李鲤表示不解：“可侦探就是这样的呀？不然你以为还能怎么样？”
莎莎用食指点着自己下巴，忽然有了主意：“去他家守株待兔！”
闻言，李鲤眨了下眼睛，手掌一拍，“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嘿嘿嘿。”莎莎挠头笑了笑，忽然又反应过来，“可这不是一般人都能想出来的办法吗？”
李鲤脸色一黑，把桌上剩下的食物一扫而空，抓起可乐杯，起身走向大门。
“不要说那么多，行动！”
第98章 兵器篇（九）：正经人不写日记
安东尼·莫里森，男，38岁，未婚，目前处于独居状态，无感情史。
这位佛塞斯公司的首席研究员也住在皇后区，只不过住在较为靠近布鲁伦的街区，这里房租较低，而且附近还有一个红灯区。
李鲤带着莎莎来到安东尼·莫里森的出租屋门前，他用手指在门锁上轻轻一点，房门就开了。
刚刚把门推开，一股异味便迎面而来，李鲤还没什么，毕竟长得高，气味没有上升得那么快，莎莎就不一样了，五官瞬间皱成一团，双脚钉在门外，背过身去，捏着鼻子说道：“太臭了！我不进去了！”
“随你。”李鲤耸了下肩，迈步走进去。
话音刚落，他的脸色也随之大变，后撤一步，离开了安东尼·莫里森的出租屋范围。
李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房门，手掌一挥，把气味全都挥散。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感觉自己身上可能有什么气味残留，恶心至极。
“我们得准备一些别的东西！”李鲤皱着脸认真道，“比如说防毒面具，比如说防护衣。”
莎莎用力点头：“赞同！”
距离安东尼·莫里森下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李鲤和莎莎在附近逛了逛，买到了防毒面罩和防护衣，不过防护衣只有莎莎能穿戴，李鲤这种体型的销量太少，没有厂家愿意生产。
无奈之下，李鲤只能想办法让微风贴着自己的体表不断旋转，把所有外界的空气排斥出去。
虽然又成功获得了一个能力，但李鲤宁愿不去学这种几乎没什么用的技能。
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后，李鲤再次推开安东尼的出租屋大门。
之前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没有过多注意，直到现在，李鲤才明白为什么安东尼·莫里森要租在这里。
超过八十平的房子里满地都是垃圾，尽管有些垃圾已经用塑料袋绑了起来，可大多数都还是暴露在空气中。
“喝剩的饮料、水果皮和果核、吃剩下的意面和披萨，哇，居然还有榴莲！”只是看了一眼，小姑娘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安东尼·莫里森，一个邋遢到了极点的男人。
他把自己的衣服随处乱扔，除了外套会挂在衣帽架以上，其他的类似衬衫、T恤、内裤和袜子，都是胡乱扔在沙发上，堆成了一团。
如果真的有小偷来安东尼·莫里森这里盗取佛塞斯公司的机密，那么别说是找到机密资料了，恐怕待上不久就会感觉头晕目眩，更严重一点，甚至可能直接晕倒在地，倒在这一大堆垃圾里面。
单是想到那种画面，莎莎就感觉不寒而栗，又打了个寒颤。
“老哥，我们真的要找吗？”
戴了面罩之后，莎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哪怕戴着面罩，李鲤也不敢深呼吸，因为他的面罩不像莎莎那种加了个小型空气净化器，只是单纯的面罩而已，过量呼吸的话，可能会让滤芯消耗过快。
“不用在客厅里找。”李鲤指了指地面，“哪怕他是首席研究员，如果真的把资料弄脏了，他也会被惩罚的，所以我们得找其他地方，如果能找到他的日记，那可就更好了。”
正经人不会写日记，但安东尼·莫里森一看就知道不正经。
于是，李鲤和莎莎就在这个脏乱臭的出租屋里搜寻起来。
找了一会儿，莎莎突然转头看向李鲤，问道：“老哥，你不是能用灵魂去搜索一个人或者东西吗？为什么现在不用呢？”
“你当灵魂是什么？比肢体还要私密得多，如果真要算起来的话，就好比内脏！手脏了还能洗干净，可是内脏邋遢了，你能把内脏掏出来洗吗？”
李鲤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平时遇到下水道什么的，我都是直接绕开的，碰都不敢碰一下，恶心知道吗？恶心！”
莎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当即联想起赵初晴跟她说的一个笑话：“老哥，我听赵姐姐说，你们那一届好像有两个学生在厕所里打架……”
“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秘法系的修行者是吧？”李鲤和赵初晴是同一届的学生，当然听说过这个故事，“这事儿放在普通人里面其实也不算多大点事儿，但好巧不巧，打架的另一个人是秘法系的学生，别人用手，他用灵魂，打完架后自己觉得自己恶心，呕吐和腹泻了半个多月，后来还是校方去跟赣省的云水门借了他们的一个法器才把他的灵魂给洗干净的，可是后来因为感觉谁看他都是在嘲笑他，心理压力过大，直接退学了。”
也是在听了李鲤对‘灵魂’的解释之后，莎莎才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好笑。
灵魂相当于内脏，居然有人真的把内脏掏出来，当投粪工具使，这得有多傻缺。
哐哐！
莎莎没有把抽屉抽出来，便转头大喊：“老哥，这有个抽屉锁住了！”
李鲤相当艰巨地从另一个房间蹚过来，轻敲抽屉锁，把抽屉拉开。
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本册子，李鲤伸手在抽屉里摸了摸，没有发现这里有陷阱，便将册子拿出。
这本册子与肮脏的出租屋截然不同，表面没有沾染任何污渍。
翻开一看，原来是一本日记。
“哈，我就说他不正经吧？”李鲤嘴角一翘。
蹲在旁边的莎莎双目茫然地看着他，日记和正不正经有什么关系？
【2029年11月12日，今天我第一次杀人了，并将那个人的灵魂提取了出来，虽然是我自己提出的要求，可是真正动手之后，我还是忍不住后悔，我的主啊，我是不是做错了？】
看到这篇日记，莎莎就拿起用防水袋包裹，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开启摄像模式。
她怎么都没想到，开篇居然就这么劲爆，仅凭这篇日记，就足以把安东尼·莫里森送进监狱里了。
【2029年11月16日，我休息了几天，今天才又去上班，灵魂的奥秘令我痴迷，它们的存在让我再次确认了能力者的传承并不是通过血脉，而是通过相似的灵魂频率这一理论，正是因为这样，能力者的家族才会喜欢按照旧有秩序去行事，不喜欢多做改变。】
【2029年11月27日，距离上一篇日记已经过去了十天，在这十天里，我们使用灵魂制作了实验品，但都没能成功让使用者和装备发生同调，究竟是哪一步做错了？是因为我还抱有悔意吗？】
短短的半个月，短短的三篇日记，安东尼·莫里森的心态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转变。
看着这几篇日记，莎莎只感觉窒息。
从悔恨到迷茫，再到淡漠，只用了十五天的时间！
安东尼·莫里森，这个人……不，他不是人，他是一个怪物！
李鲤对此却没有表示，继续翻看。
【2029年12月11日，实验室里的灵魂储量正在减少，听说是供货渠道被国际刑警查到了，该死的，他们就不能小心一点吗？】
【2029年12月16日，我觉得我已经发现灵魂同调的规律了，只是那些灵魂的质量参差不齐，想要从实验中总结出一个公式很麻烦，采购部门的人就不能多注意一些吗？】
【2029年12月28日，今天，我成功了！】
安东尼·莫里森在这一页下了重笔，力透纸背，把那一页的纸张给戳破了。
哪怕只是看着这些字，莎莎也仿佛看到了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得意洋洋的神情。
她咬着银牙，将目光投到了下一篇日记上。
【2030年3月7日，就差最后一点！供货渠道被国际刑警切断了！我真他妈想找一群怪物来干翻他们！】
看到这一页，李鲤略有思索。
原来佛塞斯公司也和有栖川集团有联系吗？
目光只停留了片刻，李鲤再次翻页，随后，一串文字映入眼帘。
【2030年5月2日，赞美阿尔法！】
【2030年5月3日，赞美阿尔法！】
【2030年5月4日，赞美阿尔法！】
……
……
一连串的‘赞美阿尔法’让李鲤眼皮直跳，因为这又是一个他认识的组织。
‘赞美阿尔法’的日记从5月2日一直写到了9月2日，整整四个月的时间，到了9月2日这一天，安东尼·莫里森似乎清醒了过来，不再热衷于阿尔法教的信仰。
之后，就是整本日记的最后一篇日记，上面写着：
【2030年9月18日，我错了，我再也上不了天堂了。】
第99章 兵器篇（十）：虚无之物？
“……他怎么就幡然悔悟了？”
看到最后，莎莎忍不住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安东尼·莫里森把日记锁了起来，很明显是不希望有人看到，这里面写的都是他的心理活动，既然如此，他可能是真的幡然悔悟了，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又是一个大问题。
自从去年11月16日那篇日记开始，安东尼·莫里森的精神状态就开始变得不正常——至少在莎莎眼里是不正常的。
但到了最后一篇日记，也就是不久之前，他似乎又恢复正常了。
“在9月2日到9月18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丧失了对阿尔法教的信仰，同时开始审视自己过去做过的事情……”
李鲤忽然把日记本放下，走到外面。
今天是9月24日，距离安东尼写下最后一篇日记，已经过去了六天，从客厅那些垃圾的堆放状态来看，大都超过了六天，而看发霉程度，又能发现，这些垃圾的存在时间没有超过一个月。
在没有看到那本日记之前，李鲤如果发现了这一点，或许会以为安东尼叫人来清理垃圾，清扫屋子的时间是在半个多月前，可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一看李鲤的动作，莎莎就知道他可能是有所发现，便问：“老哥，你发现什么了吗？”
“推导过程说出来可能会有点倒胃口，所以我就直接说结论了——安东尼·莫里森大概是在这个月的9月2日遭遇了什么事情，导致他失去了对阿尔法教的信仰，同时也变得颓废，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变得更加糟糕，在此之前，他应该是一个无情冷漠，对自己充满自信的精英形象，但在遭受打击之后，一下子承受不住，精神直接崩溃了。”
说着，李鲤还在网络上搜索安东尼·莫里森的个人信息。
这个名字很大众化，但搭配上‘佛塞斯公司首席研究员’的标签之后，剩下的条目所剩无几。
随便点开一条，他便找到了安东尼·莫里森的个人社交账号。
安东尼并不怎么喜欢在网络上表现自己，却也能找到一些他曾经的照片。
他最近的一条微博客发布时间是去年的5月29日，照片中，安东尼是一个穿着健身背心的清爽男性——尽管拍照角度十分‘致命’——而不是约翰给他找到的照片中那副脸色苍白，眼里满是血丝，头发乱糟糟，像是要猝死一样的疲惫模样。
这张照片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李鲤的猜想，至少证明了安东尼曾经并不是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
“可如果他精神崩溃了，为什么还能作为佛塞斯公司的首席研究员继续工作？”莎莎疑惑问道。
闻言，李鲤也陷入了思索，“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或许他只是精神状态不稳定，‘疯狂’并不是他的常态？”
不过那些都只是推测，并没有实际证明安东尼·莫里森确实疯了。
“如果安东尼·莫里森的精神状态不稳定，那么我们或许只要威胁一下他，说不定他就会将事情全盘托出！”
李鲤打定了主意，向莎莎招了招手，“走！咱们先离开这个地方，等安东尼·莫里森回来后再过来。”
哪怕现在已经闻不到臭味，可是这个屋子里的肮脏景象只是看着就能让人觉得恶心，就连李鲤这个半神都有点遭不住。
离开安东尼·莫里森的出租屋之后，李鲤他们找了一个公园，用水龙头的水清洗一遍防护服和面罩之后，才将其脱下来。
只是一想到今晚还得去安东尼家一趟，莎莎就感觉十分窒息，仿佛又闻到了那种味道。
“侦探……还真是辛苦啊！”小姑娘发出了如此感慨。
赚不了多少钱，还需要如此劳累。
对于她的这个感慨，李鲤摇头笑了笑：“那是你没有见过真正既劳累又赚不到钱的工作，等到完成这次委托之后，我就带你去见识……不，还是亲身体验一下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鲤就已经想好该怎么劝说自己二叔和二婶了。
在李鲤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莎莎就感觉到了有点不太妙，但她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啊！”
确认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之后，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李鲤和莎莎随便找了个游戏厅，玩了一整个下午，等到吃过晚餐之后，才回到了安东尼的出租屋附近。
来到楼下的时候，莎莎忽然心生胆怯。
“老哥……咱们真的要上去吗？”
他们可是刚吃了晚餐，她真的很怕看到那些东西之后触景生情，一下子呕吐出来。
“这一道坎总是得过的。”李鲤心情也相当沉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防毒面罩套到头上，闷声闷气地说：“如果你不想上去的话，也可以在这里等我，要是有人骚扰你，你可以直接打他。”
“那、那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吧……”莎莎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李鲤没有强求，因为他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克服心理障碍，再一次踏入那片肮脏邋遢的地盘。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上楼了，来到安东尼·莫里森的出租屋门前，再次将微风聚拢在身边，鼓起勇气，推门走了进去。
沙……
房门的开启推动了堆在门后的垃圾，将站在厨房的安东尼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谁？”那个活尸一般的人吐出一道陈腐的气息，有气无力的声音随之传入李鲤耳朵。
厨房里火焰烧得正旺，李鲤走过去看了眼，在灶台上看到了疑似安东尼的日记的东西正在熊熊燃烧。
“你是安东尼·莫里森？佛塞斯公司的首席研究员？”
李鲤看着那个脊背佝偻，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的中年男人，通过火光认出了他的五官轮廓，就和约翰给他发来的那些资料中安东尼的近期相貌一样。
出租屋没有开灯，仅有的光源就是灶台上的火焰。
“我是安东尼，你是谁？劫匪？小偷？还是强盗？”安东尼平平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
从他的语气中，李鲤可以听出，他似乎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了。
“我是一个侦探。”李鲤如实告知，也单刀直入地问了，“最近佛塞斯公司在研究什么？你们究竟从‘灵魂’里面研究出了什么？”
安东尼仰着脑袋，静静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高大男人，反问道：“你看了我的日记？”
“是的！”李鲤肯定点头。
然后，安东尼就转动脑袋，盯着那团不断跳跃的烈火。
“我们研究了灵魂，然后感觉到了绝望——那是根本不可能人造的事物，灵魂是造物主设下的禁区，是人类绝无可能触碰的禁忌之物……”
说起这个的时候，安东尼的身体竟然开始颤抖，牙齿也在打颤，嘎嘎作响。
“半个月前的事情？”李鲤问道。
日记中，安东尼对阿尔法教的赞美中止与9月2日，他一定是在这天发现了什么。
“我们把它拆开了，我们把它们拆开了……”
安东尼没有回答李鲤的问题，鼻息忽然变得粗重，身子抖如筛糠，嘴里低声念叨不断：“然后它就消失了，什么都没有，它是虚无的，它们都是虚无的，我们也是虚无的……”
李鲤嗓音一沉：“回答我的问题！”
“灵魂里面有什么？！”
安东尼·莫里森忽然抬头，充满血丝的双眼瞪向李鲤，冲过去拽住了李鲤的衣领，口沫横飞，大声怒吼：“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原子，没有夸克，甚至连暗物质都没有！灵魂什么都不是，它根本就不！存！在！”
看着陷入癫狂的安东尼，李鲤呼了口气，抬手按住他的脑门，扭转了他的精神状态，让他恢复清醒。
“对不起，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既然灵魂切实存在，那么它就绝不可能是虚无的，你们之所以会觉得这东西‘虚无’，仅仅是因为你们自己的心理问题——确切的说，你们已经踏入了唯心主义的窠臼。
“我不该问你们研究灵魂究竟研究出了什么东西，你们研究的方向是完全错误的，说说吧，你们佛塞斯公司最近在研究什么？”
第100章 兵器篇（十一）：怒气
在李鲤能力的作用下，安东尼·莫里森成功恢复了冷静。
而在恢复冷静之后，他就慢慢松开了拽住李鲤衣领的手，身上不断有冷汗沁出。
“你、你是什么人？”安东尼颤声询问。
“一个侦探。”李鲤如此回答，然后厉声说道，“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们佛塞斯公司最近在研究什么？一件古代兵器？”
安东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一滴汗水慢慢滑落，滑入了衣领之内，让他感觉脖子有些瘙痒，却又不敢伸手抓挠。
“是……的，公司刚刚得到了一件古代兵器，我们正在研究它……”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鲤满意地松开手，让安东尼重新恢复视线，然后隔空按下电灯开关，令客厅的灯亮了起来。
开灯之后，安东尼发现眼前这个自称‘侦探’的人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大，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头顶就仿佛能够触及天花板。
他的脸上佩戴着一张防毒面具，不透明的胶质面罩将绝大部分面部特征都挡住了，也怪不得他愿意打开电灯。
“那个古代兵器是一具机甲，并且你们刚刚捕捉到了那具机甲的‘操作系统’，是吗？”李鲤追问。
安东尼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一点，李鲤的眼眸却成功将其捕捉。
于是，他又强调了一遍：“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现实世界中的侦探与文学作品中的侦探几乎是两种东西，现实世界的侦探更像是跟踪狂、小偷和强盗，没有半点优雅的气质，大部分侦探对待可能给他们提供线索和证据的人时，都不会温柔到哪里去。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在侵犯和威胁其他人的隐私权和生命安全，所以魔都这边一直没有放开对侦探行业的管制。
“是的。”
安东尼沉默片刻，随后破罐子破摔，没等李鲤问出后面的问题，他自己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和盘托出：“你看了我的日记，那么你应该知道，使用者和拥有灵魂的装备之间是可以进行同调的，现在我们老板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情。
“经过多次实验之后，我们已经积累够了足够多的经验，所以，这一次我们的老板打算自己上，让自己成为那件古代兵器的使用者。
“能力者与后代之间的传承是通过灵魂同调，但他们之所以能够完成同调，其他人却不能，正是因为他们拥有相似的基因，而我们老板，并不缺少这个因素——那具机甲的第一代使用者就是我们老板的先祖，打造出机甲，并且化身成为机甲‘钥匙’的，也正是第一代使用者的父亲。
“这件事是老板亲口告诉我们的，那具机甲本来就是他家族的东西，只是因为因为一些情况，老板的祖先把那具机甲弄丢了，直到最近，它们才回到了老板手上。
“血脉的传承让老板和机甲的同调过程很顺利，大概到后天，他就能成为那具机甲的真正使用者。”
闻言，李鲤陷入沉默。
他一开始的时候是打算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问下来的，安东尼的直白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所有想法，让他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言论。
良久，李鲤才开口说道：“你的老板打算用那具机甲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安东尼回答得十分干脆，“他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起过这些事情。”
看着安东尼的双眼，李鲤拿出一根录音笔，按下录音键，“把你知道的所有有关佛塞斯公司犯罪事实的证据说出来。”
安东尼沉默了一下，不是因为迟疑，而是因为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随后，他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娓娓道来。
作为佛塞斯公司的首席研究员，安东尼·莫里森绝大多数时间都跑在研究部门里，很少会去接触外勤部门的事情，所以他知道的不多，仅有寥寥数条，但最严重的那条，也足以让佛塞斯公司的股权关系发生剧变。
——他们与有栖川集团有联系，除了提供走私渠道，从去年10月份开始，他们更是从有栖川集团那里收购了大量战乱地区人口，用以作为‘灵魂研究’的材料。
对于人类来说，灵魂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事物，如果没有灵魂，就算神经系统完整，他们也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普通人只要损失三分之一的灵魂就会陷入死亡。
激动的情绪会让灵魂发生剧烈变化，而佛塞斯公司为了取得一个‘完美’的灵魂，更是不择手段，像是骨肉分离、肢解、奸污之类的邪恶手段数不胜数。
哪怕是李鲤，听的时候也压不住腾腾上涨的火气。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安东尼·莫里森平静说出了这句话，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惨淡笑容。
“我们触及了不被造物主允许的禁区，希望主能够原谅我……”
灶台上熊熊燃烧的日记本忽然崩解，只见火焰爆燃，闪烁着火光的残片被喷洒出来，落到了安东尼脚边的一个垃圾袋上。
塑料被高温烤焦，迅速萎缩起来，李鲤闻不到的刺鼻味道顿时喷涌而出，火势旋即大涨。
被包裹在垃圾袋里的厨余垃圾在经过十几天时间沉淀之后，已经生成了些微沼气，当火星与沼气相遇，辉煌的火光便直冲天花板，将其余的易燃物点燃。
看到这一幕，李鲤在深深看了安东尼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在关上房门之前，他看到安东尼依旧站在厨房里，没有挪动脚步，只是右手不断在身前画着十字，嘴里念念有词。
砰！
李鲤将大门关上，也将即将外溢的火光封堵在了门后。
他之前只是让安东尼·莫里森冷静了下来，没有治好那个家伙的精神病，毕竟他不是精神病医生，不知道该怎么治。
在下楼的时候，李鲤摸出手机打了个消防电话。
虽说他已经使用力量将安东尼的出租屋封堵，火焰不可能蔓延到其他地方，但火灾的后续处理还是需要消防队来做。
等李鲤来到楼下，楼上突然传出了一声凄惨至极的惨叫声，单是听着那个声音，就足以让人感觉出无边痛苦。
楼下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还有一些人正尖叫着从这栋楼里面跑出来，然后拥挤在楼外，仰望那个正在喷出耀眼火舌的房间。
李鲤挥散了缭绕周身的微风，向人群后方走去。
来到莎莎面前，他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李鲤抬脚便走，莎莎急忙跟上他的脚步，在离去之前还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正在着火的房子，问道：“老哥，发生了什么？是你点了火吗？”
“我可没有点火，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李鲤摇头说道。
如果不是灶台火焰爆燃，如果不是携带着火星的碎纸正好落在那个已经生成沼气的垃圾袋上，如果不是安东尼非要在今天烧掉日记……无论缺少了其中哪一环，事情都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李鲤对安东尼的询问无疑是在拷问他的内心，对他的精神状态造成了进一步打击，变得更加不稳定，这才导致了安东尼情愿自身被火焰吞噬，也不愿意继续活着，继续煎熬下去。
“我已经调查到了很多东西，如果花一些时间，找到相应的证据，把佛塞斯公司的老板扔进监狱里完全不成问题……”
莎莎注意到，李鲤正在用一种十分阴郁的眼神看着他手里的那支录音笔，她也忍不住把视线投过去。
安东尼·莫里森究竟说了些什么？李鲤怎么会露出这么可怕的神情？
“但我现在，决定亲自出手把那个家伙干掉！”
闻言，莎莎不禁错愕，猛然抬头看向李鲤。
李鲤把录音笔放进外套口袋里，拉开新车的车门，把莎莎扶上副驾驶座，自己也坐上了驾驶座。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去拜访一个人。”说着，李鲤拧动钥匙，启动了发动机。
“谁？”莎莎系好安全带，好奇问道。
“刘青。”
李鲤手握方向盘，双眼直视前方，眼神冷冽，嘴唇轻启。
“一个半神！”
第101章 兵器篇（十二）：学习幻术
“半神？”
这个时候，莎莎突然想起李鲤还没有向她正式的介绍过‘交界地’这座魔幻城市。
“交界地的半神应该很多吧？”
在交界地以外的地方，一个大城市都不一定能有一个半神，但交界地与其他城市都不一样，这里是其他界域与地球的交汇点，来自其他界域的客人想要来到地球，都需要通过交界地。
交界地的灾难也因此比其他地方多得多得多，外神入侵、界域冲突、凶犯流窜……在外界足以毁灭一个城市的灾害在这座城市里接连不断的发生，甚至必须有一个十三席的至高者轮值防卫，才能把那些灾害镇压下去。
除了十三席，半神就是交界地防卫力量的中坚力量，平时交界地爆发什么常备武力难以解决的问题，往往都是半神出手解决的。
在莎莎的印象中，交界地至少存在三个半神。
她的堂哥李鲤是一个，还有一个剑仙张翕然，新艾伯拉肯那边也有一个半神，叫做艾利克斯·海勒。
不过李鲤通常都会隐匿自己的存在，所以在明面上，交界地只有两个半神。
“我知道的不多，包括我在内，大概六、七个吧！”
李鲤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这六、七个人里，还不包括像尼卡那种从其他界域偷渡过来的，毕竟半神能够消除自己的存在感，就连同为半神的我们，如果事先不知道相关信息的话，也不可能找到其他半神。
“不过大千世界千奇百怪，半神的能力也并不是万能的，就算是普通的能力者，使用一些小技巧的话，也能记忆我们的存在，而就算不是半神，也有法术和能力可以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像是这种奇奇怪怪的人，在交界地不可谓不多，以后你独自外出活动，可千万要小心慎重，不要掉以轻心。”
听了李鲤的这番话，莎莎感觉自己对交界地的了解更深了一些。
随后，她又问：“对了老哥，那个刘青是一个怎样的人？”
“刘青……”
说起这个半神，李鲤略有迟疑，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性别不明，真身不明，相貌不明，当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半神了，他也是一个能力者，能力就是幻术，所以形象经常变化，性别也时男时女，只不过比较喜欢美貌，所以变化的形象大都比较漂亮。”
“那你为什么要先去找他？”莎莎提出疑问，“是想要找他帮忙吗？”
李鲤摇头，说道：“不，对付佛塞斯公司，我一个人就够了，之所以要找刘青，是想要跟他学一样东西。”
“学什么？”莎莎好奇，李鲤都这么厉害了，能够一拳打穿一个星球，还需要学习吗？
“幻术！”
李鲤露出一个冷笑：“我要让佛塞斯公司的老板看见地狱！”
吱——！
就在这时，李鲤踩下了刹车，“到了。”
“诶？”莎莎一愣，看了看周围，“这里不是新艾伯拉肯吗？”
“刘青是华裔，但没有黄龙国国籍。”李鲤拉起驻车制动，解开安全带，“从他祖父那代开始，他家就移民到了鹰国，他从小就是在鹰国长大的——这是他自己和我们说的。”
这里不仅是新艾伯拉肯，甚至还是在布鲁伦区内，距离华裔聚居的法拉盛很远。
出现在李鲤和莎莎眼前的是一列联排别墅，一连好几栋别墅比邻而居，相差仿佛。
李鲤走到一栋别墅前，按下了门铃。
片刻后，可视门禁的屏幕就亮了起来，出现一张青春靓丽的笑脸。
“啊呀？是你呀！”
哪怕是电信号模拟出来的声音也带着一股精神奕奕的味道，如果换做其他人，看着那张脸可能会怦然心动。
可李鲤是了解刘青的，知道这张脸并非他的真面目。
“这么晚过来……是想要和我共度良宵吗？”刘青眯眼而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尽管隔着一个屏幕，如果不是早知道这个家伙性别不明的话，莎莎觉得自己也有可能会上当。
“不是！”李鲤果断回答。
屏幕里的少女用食指支着下巴，歪了下脑袋，“嗯？那是为什么？”
“来找你学习幻术。”李鲤沉声道，“放心，我会付钱的。”
“……呵！”
刘青笑了一声，按下一个按钮，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进来吧。”
得到主人的许可，李鲤就带着莎莎推门走入别墅。
推开别墅大门之后，首先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下沉式玄关，玄关边上竖立着一个鞋柜，而玄关之前，正摆放着一双镶嵌着碎钻的白色高跟凉鞋。
在玄关脱下鞋子，李鲤昂首走了进去。
莎莎按捺住了好奇心，紧紧跟在李鲤身后，没有去左顾右盼。
这里可是一个半神的‘巢穴’，谁知道他会在这里设置什么东西？
“欢迎欢迎。”在他们走进客厅之后，一个身穿浴袍的少女迎面走来。
她拍着手，脸上浮着恬静的微笑，松垮垮的腰带根本收不住浴袍，走路的时候仿佛能窥见衣袍下面的风光。
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妩媚与清纯的容貌给人以一种强烈反差感，就像是拿着一根羽毛轻轻拨撩心脏，很容易就能激发一个人的背德感。
莎莎不由惊讶，因为刘青现在的这副模样并不是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个样子。
“啊呀，你好像不太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
直到走到李鲤身前，他都没有露出半点心动的神情，这似乎让刘青颇为挫败，掩嘴轻笑一下，摇身一变，“那么，这个样子如何？”
“你、你、你……”莎莎瞪大眼睛，脸蛋涨红，“你怎们能变成我的样子？！”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形象正是莎莎，只不过这个‘莎莎’穿着一套白色短裙，腿上套着镂空的白色长筒袜，正将裙摆轻轻提起，唇角微抿，媚眼如丝地看着李鲤。
“因为你是他的妹妹，对于一般人来说，应该能够激发更多的背德感，带来更多的刺激……”刘青瞥了李鲤一眼，发现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放下裙摆，无奈叹了口气，“可是你哥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一点都不心动呢？”
说着，刘青变回了他们第一次看到的那个形象，走到沙发坐下。
刘青一手托腮，侧头看着李鲤，无精打采地问：“说吧，你要学什么？”
“恐惧，能让人生不如死的那种！”李鲤毫不客气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闻言，刘青咂了咂嘴，“三亿。”
李鲤丝毫没有犹豫：“成交！”
看到他答应得如此果断，刘青嘴巴一抿，看向了莎莎，“我是不是开价太少了？”
你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而且你为什么要问我？
听到这个问题，莎莎满脑子凌乱。
刘青叹了口气，身子往沙发背一靠，“少就少了吧，不过我事先说好了，只演示一遍，学不学得会全看你自己，如果你学不会的话，我也不会退钱的。”
这个要求相当过分，莎莎在一旁听着都皱起了眉头，李鲤却丝毫不在意。
“可以！”
刘青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或许是轻蔑和不屑。
“低头下来。”
李鲤按照刘青的指示低下脑袋。
“看着我的眼睛。”
在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刘青的声音就已经开始变得迷幻起来，缥缈空虚，仿佛来自远方，又好像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莎莎看到李鲤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呆滞了，忽然想起，他们这是在另外一个半神的家里。
如果在这个时候，刘青对他们动手……那该怎么办？
可她的慌乱甚至没有持续超过三秒，李鲤就眨了下眼睛，恢复清明。
“我学会了。”
李鲤向笑容有些勉强的刘青点了下头，说道：“钱我之后再打给你，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李鲤真的就离开了这个别墅。
在他们离开之后，刘青就再也绷不住，一脚踢翻了茶几。
“操！操！操！！！”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对李鲤施加幻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一次冲突。
可那次冲突的结果就和现在一样，李鲤很快就从幻觉中挣脱了。
那个家伙是异类！是一个根本不可以用‘半神’来笼统形容的怪物！
离开刘青的别墅之时，时间已经不早，李鲤就先开车把莎莎送回学校，之后才回到了出租屋。
当他扭开门锁的那一刻，半神的强大直觉忽然警告了他，李鲤眉头一皱，霍然推开了门。
他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秦夭丽，然后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
“回来了？”秦夭丽面无表情地问。
李鲤突然想起了他没有打电话给秦夭丽说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也就是说，秦夭丽应该等了他挺久……
脸上迅速堆起笑容，李鲤脱鞋走进客厅，搓着手干笑，“啊哈哈，那什么……”
“嗯？”秦夭丽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声音。
李鲤立即道歉：“对不起，我的错，不回家吃饭的话应该提前给你打电话！”
见到李鲤这么识趣，秦夭丽收回视线，捏了捏脖子，还没等她说话，李鲤瞬身出现在沙发后面，给秦夭丽按摩起了肩膀。
秦夭丽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下次注意……”
“一定！我一定注意！”
李鲤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第102章 兵器篇（十三）：狷狂（二合一）
“……老哥。”莎莎欲言又止。
正在开车的李鲤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小姑娘抓着身前的安全带，严肃地看着自己堂哥，问道：“难道你其实是一个天才吗？”
昨天晚上，李鲤只用了三秒，只经历了一次幻觉，就成功学会了幻术。
回到宿舍之后，莎莎问了一下赵初晴，其他人能不能做到这种事情，赵初晴给她的回答是‘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她思索了一宿，得出了这个答案。
李鲤：？？？
听了自己堂妹的话，李鲤看着前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莎莎呀！”
良久，李鲤才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问道：“我记得我应该给你说过，我是怎么成为了能力者，又是在什么时候成为半神的吧？”
莎莎点了点头，“老哥你确实说过，你是在大学毕业之后自学了吐纳术，跑去无防护登珠峰，又无防护从峰顶跳下来，直接成为了一个贝塔级的能力者，然后在今年年初，正式成为半神……”
说到这里，小姑娘就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些什么。
李鲤刚刚觉醒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贝塔级能力者，如今距离他大学毕业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可是他今年年初就成了半神，也就是说，他从觉醒到成为半神，实际上只用了两年不到。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是一个天才吗？
因为李鲤一直表现得很幼稚，他的幼稚行为盖过了他那超越世间绝大部分人类的出众才能，所以莎莎一直没能注意到这一点。
而且她还记得李鲤说过，他在成为侦探之前只是读过几本与侦探行业相关的书，昨天却就能够看出安东尼·莫里森家里的垃圾堆放时间没有超过一个月。
“咦？咦？咦？？？”
莎莎抓着自己的脑袋，总感觉‘天才’这个词没办法和李鲤的形象产生一星半点的联系。
可现在的事实就是，李鲤确实天赋异禀。
“原来产生错误认知的人是我吗？”
看着莎莎满脸迷茫的神情，李鲤禁不住咧嘴直笑，笑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莎莎。”李鲤叫了自己堂妹一声，把她的注意力招引过来，“今早我跟二叔和二婶商量过了，从今天开始，你的生活费就由我全权负责啦，二叔和二婶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听到这里，莎莎就感觉有点不太妙，心情略微变得紧张起来，问道：“然后呢？”
“我会给你伙食费，足够你吃饱喝足，每个月甚至可以请几个关系亲近的同学出去搓一、两顿，但也仅此而已。”李鲤正色道，“除了伙食费以外，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买什么，都要自己打工赚钱，笔记本、新手机、包包、衣服……我都不会帮你付钱，你的爸妈也不会。
“当然，如果你想要打工的话，我可以介绍工作给你，还可以同时给你找几个工作任你挑选，但绝不会给你伙食费以外的钱！”
莎莎表情凝滞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鲤。
“老哥……没必要吧？我又不会变成那种挥霍无度的废人……”
“你已经有那个倾向了。”李鲤打断了莎莎的话，给她一一细数，“自从你来到交界地，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天，和我混熟之后，你哪一天没有网购？为了装你的那些东西，帮你把行李搬去学校的时候，我不得不多加一个背包——其中最多的就是衣服，其次是饰品，最近几天你还开始研究起化妆品了。
“来到交界地后，你已经给自己添置了一个平板电脑，一副蓝牙耳机，一个运动手环，五、六件衣服，饰品倒是从外域带回来的收藏品，没花几个钱，可是你自己对自己的做法显然没有什么概念。”
“诶？”小姑娘愣住了，仔细回想一下，就冒出了满背冷汗，“我、我有买那么多东西吗？”
李鲤认真点了下头，“是的，从你来到交界地，到今天为止，你已经花掉了将近三万元，也就是我有钱，不然哪里遭得住你这么花钱的？”
三万块钱对现在的李鲤来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哂，可是李鲤觉得，如果再这么任由莎莎自由发展，她可能就会变成那种挥霍无度的废物。
所以，他要给莎莎建立起对金钱的正确认识。
小姑娘瘪起嘴，握紧拳头，“打、打工就打工！有什么了不起的？”
“话别说得太满。”李鲤踩下刹车，从拉起手刹，又从手刹后面的置物箱里拿出录音笔，一边和莎莎说道，“过两天我有空了，就带你去体验一下真正辛苦的工作究竟有多累人，到时你可别喊累啊。”
说完，李鲤就推门下车，打开后备箱的门，从里面取出一个巨大的音响。
莎莎转头看了一眼，也解开安全带，推门跳下了车。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他们又来到了佛塞斯公司附近。
看着李鲤把音响扛到肩上，莎莎跟上他的脚步，走到佛塞斯公司门前。
“老哥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呀？”
李鲤用数据线把录音笔和音响连接到了一起，冲着莎莎笑了笑，把声音调到最大，按下了播放键。
【我是安东尼·莫里森，今年38岁，是佛塞斯武器公司的首席研究员，接下来我将讲述我在佛塞斯公司工作的这些年亲眼见到的事情……】
巨大的音浪轰然涌出，高涨的潮浪猛然拍向佛塞斯公司的大厦，然而这里除了佛塞斯公司的大厦以外，还有不少行人，过往行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堵住自己的耳朵，发出痛呼，然后扭头怒视声音传来的方向。
“干！发生了什么？”站在门口的保安痛苦地堵住耳朵，看向声源。
随即他们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音响，音响上面坐着一个更为高大的男人，此时他正双臂环抱，翘着二郎腿，昂首挺胸地面对他们公司的大厦。
保安愣住了，紧接着，他们的耳机里就传来了一声暴喝：“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去把那个音响关掉！不要让他再播放了！”
【2029年10月开始，一直到2030年3月，在长达六个月的时间里，我所在的佛塞斯公司向有栖川集团购买了战乱地区的人口至少一千名……】
这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那个音响正在播放的是他们公司的黑料。
“嘿！你！快把那东西关掉！”
一个保安迅速拔出了武器，指向坐在音响上的男人。
他的掌心、背后全是汗水，因为这种黑料一旦被爆出，他们公司的老板就有可能会被抓，他们公司有可能破产重组，他也就有可能失去这份工作。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这种情况发生！
“我说的是‘马上’！”保安面容狰狞，发出一声暴喝。
李鲤却没有理会，用手机给戴着隔音耳罩的莎莎发了一条信息。
“我让你把它关掉，你没有听到吗？！”
保安快步走过来，高高举起手，想用手枪握把敲击李鲤的头部，周围已经有人发出惊呼，可是，只有保安自己才知道，他那只举起来的手怎么都挥不下去。
——李鲤淡淡看了他一眼，仅此而已。
另外的保安当即察觉到了问题，对着保安部门内部的通讯频道大喊：“是能力者！他控制住了丹尼！”
莎莎正要听从李鲤的劝阻转身离开，却看到另一个保安手里握着的手枪枪口喷发出了一道火舌。
子弹疾驰，然后撞上了李鲤弹出的手指。
当！
狂飙的子弹瞬间失去动能，向着上方跳去，掉进了李鲤手心。
开枪的保安双眼一瞪，陷入呆滞，而举着手站在李鲤身前的保安也噔噔噔几步后退，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看向李鲤的眼中充满恐惧。
“李鲤，你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李鲤身后传来。
板着脸的李鲤表情一下子垮塌，堆满笑容转头向后，对出现在身后的秦夭丽挑了挑眉毛，“工作呢！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一身黑色女式西装的秦夭丽用下巴指了一下旁边，说道：“也是工作，刚刚听到动静，转头一看就发现是你。你记得不要把事闹大了，不要做得太过火——至少不能像上次那样，直接把城市给拆了。”
随后，秦夭丽转头看向莎莎，向她招了招手，“莎莎过来，不要跟在这个人身边，等下可能会爆发战斗什么的，你还是跟我过去吧！”
虽然听不到秦夭丽在说什么，但莎莎觉得她是在叫自己过去，看了李鲤一眼，小姑娘就跑到秦夭丽身边。
她很清楚，家里从来都是秦夭丽说的才算。
莎莎跟着秦夭丽来到了另外一家公司的门前，秦夭丽的老板和同事都站在这里等待，同时，也在观望佛塞斯公司门前发生的事情。
“哟？秦秘书，这个小姑娘是谁呀？”
秦夭丽的现任老板是一个给人第一印象就是轻佻的青年男性，他眯着眼睛笑问道：“亲戚家的孩子？”
“算是亲戚。”秦夭丽点了下头，“小姑子。”
“欸？”现任老板颇为惊奇，秦夭丽的几个同事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尽管他们早就知道秦夭丽有一个男朋友，但秦夭丽从没有把那个男朋友带给他们看过，也很少和他们说起男朋友的事情，甚至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编了个男朋友，用来阻挡狂蜂浪蝶的。
结果没想到，那个男朋友居然是真的——就像是告诉小孩子，他爸爸去了国外工作，小孩子一直以为他爸爸是去世了，结果几年之后，他爸爸真的从国外回来了一样。
“那边那个，”秦夭丽转头看向李鲤，“就是我的未婚夫。”
莎莎站在一旁猛地眨了眨眼睛，李鲤什么时候获此殊荣，变成秦夭丽的未婚夫了？李鲤他自己知道吗？
就在所有人把目光投过去的时候，一道灼眼的白色光柱犹如雷霆一般从天而降，照落在佛塞斯公司门前。
“啊！”秦夭丽的同事发出尖叫。
他们再转头望去，却没有从秦夭丽和她的‘小姑子’脸上看到半点悲伤和痛苦。
难道说……秦夭丽的未婚夫没事？
“放心吧。”秦夭丽淡淡说道，“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攻击，是没办法伤害到李鲤的。”
李鲤……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由于秦夭丽主动提及，李鲤在她身上施加的存在感干扰也随之出现了一些削弱的情况，导致她的同事们脑海中有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正在逐渐上浮。
“……我想起来了！”
忽然间，有一个女性同事大叫起来：“半神！和幻海界逃窜过来的凶恶犯人战斗，摧毁了五分之一个曼哈顿中城的那个半神！”
这个时候，他们也想起来了，当初在法庭的直播画面里，他们确实看到了，秦夭丽就坐在一个身材无比高大的男性旁边，而且她不是律师，还能全权代表那个半神，如果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又怎么说明这件事？
于是，秦夭丽的同事们看向她的眼神就变了。
羡慕、嫉妒、热切，甚至是怨恨。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合作方可能也要等急了。”
秦夭丽就像是没注意到那些眼神一样，转头望向自己的老板：“老板，我可以把我的小姑子带上去吗？她还没有成年，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害怕她有危险。”
秦夭丽的现任老板看了莎莎几眼，龇牙吸了口凉气，“行！带就带吧！”
毕竟是半神的妹妹，就当做是结一个善缘了！
于是，秦夭丽一行人就乘上了电梯。
这栋大楼使用的是观光电梯，所以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们能够看到街对面的佛塞斯大厦门前爆炸不断，可无论多么强大的攻击，都没办法撼动那个坐在音响上面的男人。
他甚至还有余力去保护周围的建筑和停靠在路边的车辆，不管有多少轰鸣与爆炸，都没能影响到那些事物，就好像那全是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一般。
人们情不自禁为之惊愕，不由自主的被这份强大折服。
半神……这就是‘半神’！
叮！
他们的目标楼层到了，可他们还是难以挪开视线，想要继续观望。
就在这时，所有攻击都停了下来，不再有轰鸣与爆炸升起。
因为他们所在的楼层距离地面已经有些远，他们只能看到似乎有一个渺小的身影从佛塞斯公司大门走了出来，来到那位半神跟前。
尽管他们还有很多的留恋，可他们还要工作，只能遗憾地走出电梯。
可就在他们离开电梯之后，他们发现，似乎整个楼层的人都聚集到了窗边，看着下面发生的情况，就连本应该在会议室等待的合作方都混在人群当中。
于是，他们也凑了过去。
“像你们这种精神病患就该待在精神病院里！”
来到了李鲤身前的老年男性含怒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一句话。
第103章 兵器篇（十四）：召唤
哒！
李鲤关掉了音响开关，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佛塞斯公司的创始人，如今这个公司的老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过，他对这个老家伙的说法有点兴趣。
“精神病患？”李鲤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你指的是我们这些‘半神’吗？”
却见老人双眼一瞪，“你们哪里有资格称之为‘半神’？！”
这么一说，李鲤可就来劲儿了。
“超凡脱俗的能力、悠长的寿命，还有迥然于普通人类的生命形态，难道这还不足以称之为‘半神’吗？”李鲤笑问道。
看着李鲤的笑脸，老人怒道：“同时也是暴烈的冲突、腐旧的权势和牢不可破的阶级！”
半神之间的战斗足以摧毁一座城市乃至一个行省，悠长的寿命也代表着他们可以攥紧权力长达几百年之久，而迥然于普通人的生命形态更是让他们独立于社会所有阶级以外，自成一个阶级。
从古至今，因半神之间的冲突而毁灭的城邦和国家数不胜数，由此而死的人民更是不胜枚举。
特别是在古代，受意识形态、价值观、家国观念等因素的影响，半神之间爆发的战斗远比现代要频繁得多。
至少现代的半神大都读过书，多多少少都讲道理。
可是，古代呢？
读书认字并非成为半神的必要条件，在古代，因为知识的宝贵，绝大多数人都是文盲，因此半神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文盲。
他们没有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虽然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可他们更加愿意依照自身的情绪和意愿去行动。
半神不是君王，他们的强大来自于自身，没有手下会劝导他们，想做就能做，不需要考虑资源、舆论与人心，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他们轻轻一挥手，就能让人积累多年的财富付诸东流，也能让无数寄托着先代心血的家园毁灭。
“你们是毒瘤！是寄生在人类社会中的附骨之疽！”
即便被人如此怒斥，李鲤脸上也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只是嘴角上挑的弧度正在逐渐提升，很快就变成了嘲讽。
“仅此而已？”李鲤问道。
“什么？”老人嘴唇紧抿，眉头紧皱。
李鲤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叹息道：“你想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你是什么意思？”老人眉毛一竖，怒瞪李鲤。
“佛塞斯公司被佣兵和外域猎人称之为‘致命武力’，发明了许多威力强大的武器，你作为它的创始人，更是如今的主管者，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高论，没成想竟出如此鄙言……”李鲤看着老人，笑着摇头，“我高估你了。”
没等老人继续发言，李鲤抢先说道：“1945年，地球诞生了第一位至高者，而在那之前，地球最顶尖的战斗力就是半神，放眼过去，在人类文明那不算漫长的历史当中，半神除了相互之间的斗争波及到平民无数，以一己之私破坏国家和城邦的秩序，难道处理普通人难以解决的问题的人，就不是他们了吗？
“西元十四世纪，代号为‘黑死病’的外神入侵地球，在祂肆虐的几十年里，前后造成了两亿人的伤亡，十一位半神前仆后继，才把祂彻底杀死，祂的尸体衍生出了眷族‘鼠疫’，时至今日仍旧在摧残人类。
“死丘事件、天启大爆炸、通古斯大爆炸，这些著名的外神入侵事件哪一次不是半神用自己的性命去堆，才将那些外神彻底击杀？
“而且地球上的修行者和能力者数量如此之多，如果不是有半神在他们头顶上压着，试想一下，阿尔法级能力者作为将领，率领着其他等级的能力者组成的军队与另外一个或好几个结构和他们相似的军队在地球上战斗、厮杀，地球文明会变成什么样？
“半神存在于历史、存在于现代，这就代表他们肯定在历史进程中推了这个世界一把，怎么到了你的嘴里，他们就变得一无是处了？”
言罢，李鲤便面色冷峻地伸出手，食指点向老人的眉心。
他之所以要在佛塞斯公司门前播放安东尼·莫里森讲述的这个公司的罪证，就是为了把这个公司的老板召唤出来。
在这个老人开口之后，他还以为这个老东西能够说出什么令他耳目一新的话，没想到竟然只是对半神存在偏见而已。
“到地狱里去吧！”
李鲤向刘青学习幻术，本就是为了折磨这个恶贯满盈的老东西。
无论他的所思所想是什么，无论他拥有什么样的目的，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变质。
他杀死了至少一千个人，所以李鲤要让他亲身体会一下那一千个人曾经经历的噩梦！
李鲤的指尖点在了老人眉心，他把自己的力量导入这个老东西的脑海，搅动那个脆弱的意识体，编织出了无数层噩梦。
噩梦把老人的灵魂笼罩，将其紧紧包围。
老人的面部表情凝固在了狰狞之上，李鲤缓缓放下手，等待他露出恐惧的神色。
一、二、三、四、五……
就在第八秒，那双失神的眼眸顷刻重获清明，恶狠狠地瞪向对面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该去地狱的人……”
早已老化的喉嗓在这一刻，猛然爆发出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生命力。
于是就有怒吼喷薄而出：“——是你！！！”
李鲤身下的地面轰然隆起，升腾的力量将水泥地面撕裂出一道又一道的蛛网状裂纹，一道庞然身影拔地而起，将无数泥块和碎石抛上天空。
李鲤的身体自然也被抛飞，但他没有在意，身体在空中回转，低头望向自身下方。
朦朦胧胧的尘灰高高扬起，将佛塞斯公司大厦的下半截都隐藏起来，就在这时，被抛起的泥块和碎石洒向四面八方，猛地撞击周遭建筑与街道。
“啊！！！”
许多个躲在车子里看戏的行人看到了巨石迎面飞来，发出绝望的尖叫。
在尖叫和恐惧当中，他们看到了石块轰击了他们面前的玻璃，车体随之猛震，然而，车子却并未出现任何破损。
这是——
人们将自己的视线投向天空，却意外看到掩埋佛塞斯公司大厦下半截的尘埃之中有一道力量轰然而起，所有尘土骤然坍塌，瞬间凝聚成一根长矛，落在了一只机械巨手之中。
他们的目光随之而上，然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无数矿石被融化、提纯，铸造出了钢铁，钢铁被进一步加工，打造成了板块，板块被拼凑在一起，于是，一具通体漆黑的人形机甲诞生。
位于机甲胸膛的能量炉绽放着令人心神不宁的红光，能量源源不断从胸膛涌向机体各处，视线落在机甲的关节处、外部装甲的缝隙中，还能够看到随意排布的线路如同血管一般闪烁红光，传输能量的景象。
外部装甲呈铠甲状，外形类似哥特式铠甲，却有着一张迎风招展，猎猎作响的披风。
李鲤踩着空气，在空中站稳了脚跟，低头俯视那具机甲。
或者说，机甲胸口的能量炉。
“虽然还不熟练，但已经没有时间了……”
一个被佛塞斯公司雇佣的能力者冒险从大厦内跑出，把手里的奶牛猫递给自己的老板。
老人接过奶牛猫，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其高高举起。
“先祖！请助我一臂之力！”
他用意识触动了安装在背部的灵魂同调装置，随着程序的启动，无数光辉从老人体内迸发出来。
这个年纪已经超过了八十岁的老人仰头怒吼，奶牛猫与老人对视的眼中也射出了两道光芒，落入老人眼底，与他的灵魂相合。
下一刻，老人的躯体砰然坍塌，散作无数由光凝聚的丝线涌入机甲体内。
机甲头部的无数机关在同一时间被触动，能量随之涌入其中，由宝石构成的眼睛霍然亮起，带动头颅，看向天空。
它猛然将长矛刺出，直指站在天空的半神！
第104章 兵器篇（十五）：机甲是‘活’的
长矛迎面袭来，李鲤身影一闪，便将其躲开。
却在这时，一道无形波动自佛塞斯公司的大厦之中喷涌而出，轰然击碎了二十一层到二十三层的外壁玻璃，将李鲤的身体笼罩，把他禁锢在原地。
尽管力度只够禁锢李鲤一瞬间，但也就是在这个瞬间，长矛由刺化扫，猛力挥击李鲤身躯。
由沙土凝聚而成的长矛砰然破碎，散作无数尘埃随风飞荡，李鲤的身影也在这一刻消失在了原处，顷刻飞跃街道尽头的楼房，撞上了两条街外的另外一栋高楼。
他的身体呈大字形印在楼体外，余力化作震动，摇晃大楼，惊起无数尖叫和呐喊。
可是，除却李鲤身后的墙面出现了一道印痕，这栋高楼的楼体并没有出现更多裂隙。
李鲤轻轻吸了一口气，发力将自己的身体从墙壁中拔出，带出了些微尘埃，随后弯腰曲膝，把自身缩成一团。
浑身肌肉在这一刻被调整到了最适合发力的状态——
于是，迸发！
——轰！
李鲤的身影消失在楼体外，空气随即爆鸣，强风刮过大地，穿梭楼厦之间，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跨越了四百三十七米的距离，对着漆黑色的机甲挥拳直击。
机甲的驾驶者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在神经反应速度上怎么都不可能比得过一个半神，但这具古代兵器的制造者在铸造机甲之初就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因此，才会选择制造一个辅助系统，帮助驾驶者控制机甲。
在李鲤的重拳即将触碰机甲头部的时候，一道护盾霍然膨胀，与他的拳锋碰撞。
刹那间，天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被排斥的空气推着声浪奔腾远去，给机甲周围留下了一片真空！
停靠在路边的几十辆车也被冲走，躲在车里的人们痛苦地捂住耳朵，唯一能让他们感到庆幸的是，哪怕他们的车子被撞飞起来，落地之后又滚了几圈，车体也依旧没有任何损伤，坚固得像一块顽石，几经摧残仍然不损分毫。
随后，空气更加汹涌的倒灌回来，狂风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冲击着战场中心。
【我的先祖制造出这个武器，就是为了对付你们这群怪物！】
帕特里斯·佛塞斯的怒吼如风一般吹过长街，周围街道至少几千人，都听到了他的愤怒。
【我的先祖更是把自己的灵魂抽出来，注入了这具机体之中，为的就是帮助我们，与你们这群怪物战斗——我的先祖，与我同在！】
一只巨拳贯穿护盾，直抵李鲤身前。
被钢铁之拳推来的暴风将李鲤的发丝和衣袂吹荡，他却在这时双手抱胸，定定站立在原地。
澎湃的意念之力从半神的躯体内奔涌而出，于其身前构筑壁垒，眨眼间，巨拳排空而至，爆发轰鸣。
壁垒巍然不动，机甲的钢铁之躯却因反震绽裂了几道隙痕。
机甲瞬息收回右拳，轰出左拳。
李鲤一动不动，看着无数拳影源源而来，机甲疯狂挥动双臂，将重拳轰击在李鲤用意念之力构筑出来的无形壁垒上。
意念壁垒安然如故，反倒是机甲双臂的裂纹不断增多，逐渐蔓延，进一步扩散向躯干。
几分钟后的某一时刻，包裹着机甲双臂的外部装甲如被砸碎的镜面一般破碎，碎片向着四周迸射，狠狠撞上了地面和建筑物，碎得更加零散。
外部装甲破碎之后，机甲那有类活物的手臂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充盈着红光的能量输送管道从铠甲下面延伸出来，扎入血肉物质当中，将肌肉点亮。
又一道黑影在这个时候从地面破开的洞口之中飞出，机甲的右手将其稳稳接住，左手用力一扯，从肌肉中抽出一根能量管道，狠狠插入武器之中。
那是一支电磁炮，不需要子弹就能凭空生成球形闪电，尽管需要消耗大量能量，可是对于一个能够支撑起这具机甲的能量源而言，这点消耗根本算不上什么。
虽然连接方式很粗糙，但由于能量源很强大，根本不需要在意这些事情。
“你的先祖有很大的概率并不是不小心弄丢了这具古代兵器。”
在机甲扣动电磁炮的扳机时，李鲤开口说道：“他们很有可能是主动抛弃了它！”
无尽电流在枪口之中凝聚，纠结成了一个球状的能量体，然后被喷射出去。
璀璨电光急遽奔流，击中李鲤面前的意念壁垒。
这一次，壁垒并没能坚持太久，轰然破碎。
“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李鲤的声音震动空气，他猛然挥拳，一拳就将球形闪电打得泯灭。
随即深呼吸，将自己的灵魂释放！
“那个充满了怨毒和愤怒的力量！”
就在此时，机甲之中的帕特里斯·佛塞斯发出了一声暴喝：【就是现在！】
隐藏在地下，预热已久的【元素静滞器】在此刻启动，强大的力场瞬间将半径五十米的能量压制下去，本该响应李鲤呼唤的外界能量在这一刻陷入沉寂，没能将他的‘真身’凝聚出来。
机甲按动电磁炮上的一个机关，枪械配件随之落下，在地面砸出几个深坑，仅剩的主干变成了一柄长刀，被机甲掌握在手。
【我研究过你们这群怪物！】
帕特里斯发出怒吼：【人形的躯壳无法容纳支撑起你们‘真身’和‘武装’的能量，所以你们在变身的时候都需要从外界汲取，这就是你们的弱点之一！】
机甲将长刀擎起，沉重劈下，放置在大厦之中的【摄取力场装置】再次启动，把李鲤的身体控制在原地，刀锋随即劈在了李鲤身上。
普通人的肉眼甚至捕捉不到长刀下劈的速度，只见刀影一闪，长刀便凶狠砸进了地面之中。
巨力扩散，化为震动奔涌四方，摇晃了楼厦，震撼了地表。
“……你研究过‘半神’，是吗？”
滚滚烟尘之下，一道低沉的声音隆然响起。
宛若雷霆在地面迸发，在地面上飘荡的尘埃忽然回旋。
狂风因此而生，卷动周遭街道的碎石与车辆，向着战场中心飞去。
“那你应该也知道，半神需要的‘能量’究竟是什么东西！”
飞沙走石之中，尘土和沙石以及无人车辆代表着的钢铁组合拼凑，一具与帕特里斯·佛塞斯驾驶的机甲有着几分相似之处的巨大人形飞快形成，屹立在了大地上。
漆黑机甲弹腿踢击，还在生成中的尘土巨人却能够抬腿格挡。
钢铁与尘土碰撞，却是不相上下。
尘土巨人于时收回右手，待抬起的脚重踏在地上，获得支撑之后，一拳打出。
拳头轰击在了机甲头部，只是一击，机甲的头盔便支离破碎。
“仅凭这些东西，就想击败一个半神吗？”
巨人抬起头，与机甲的赤红双眸对视。
“你太狂妄了！”
头盔剥落之后，一张狰狞的面孔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机甲的真身根本就不是一具机械，而是一具尸体，它的能量源便是一个外神的‘核心’！
李鲤一开始就感觉到了，那个核心散发着怨毒和愤怒的力量，仅仅只是站在旁边，就能影响一个人的精神，如果亲身驾驶这具‘机甲’，更是会被强烈的负面情绪倒灌，成为核心的傀儡，不能及时脱离，更是会让外神死而复生。
所以，尘土巨人紧紧握住了左拳，在收回右拳的同时，顺势挥出。
这一拳，直击‘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