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途中，苏晓自告奋勇接替刘颖充当司机，祁芸在副驾驶上陪她聊天，其余三人坐在后排。
刘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突然回过神来，“你赶紧停下，连驾照都没有的人，还敢抢着开车。”
苏晓一愣，这才想起如今她有了自己的身体，没法再借用沈昱的身份。
于是她只能把车靠边停下，换刘颖来开，想想还有些麻烦，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以她们的能力，有100种方法可以避开世俗的规则。但她们还是愿意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循规蹈矩地去做事情。
刘颖开车的时候，瞥见祁芸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好奇道，“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祁芸回过神来，展颜一笑，“可能是我太多愁善感了，看了刚才那户人家，真的挺不是滋味的。幸好，他们还有一个女儿，能够在膝下承欢。”
“接下来的一家情况可能更糟。他们老夫妻两个，只有一个女儿。如今都是快60岁的人了，就算给他们经济补偿，对于他们的晚年，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刘颖道，“你说的是顾雯雯他们家吧？”
祁芸点点头，“我在底层世界的时候，还跟他见过一面，打了招呼，闲聊了两句。她给人印象蛮好的。这么好的女孩可惜了。”
苏晓在后排插话道，“感觉那个女孩性格挺温柔的，长得还特漂亮。据她男朋友的说法，她性格单纯善良，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柔，对周围人都充满了善意。如果这些都属实的话，顾雯雯那女孩的确很不错。”
刘颖道，“也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吧，男人看自己的女友，特别是那种热恋期的，都是自带美颜滤镜。而且，距离产生美，五年之后的回忆会产生更大的美化。说实话，像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孩，现实生活中我还没见过呢。”
苏晓不服气道，“我家笑笑不就是这种人吗?”
刘颖道，“笑笑性格的确不错，可也不至于对所有人都充满善意吧。那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范畴。”
苏晓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逝者已矣，她究竟是什么性格，我们也不可能去探究了。”
祁芸若有所思道，“她去世也不过五年，当年的同事朋友都还在呢，想要调查一下也不是很困难。”
刘颖道，“你调查这个干嘛，就算证明了，意义也不大呀。”
苏晓忽然道，“小白姐不是需要一个花娘吗，她的相貌也够格了，如果性格也足够好的话，是不是可以向小白姐推荐一下？”
刘颖道，“不是说底层世界打开以后，原本的环境就会渐渐崩溃吗?现在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她的那段神魂还在不在？”
祁芸眼前一亮，“肯定在的，崩坏也是个渐进的过程。按照时间线的顺序一点点推进，她那个时代离我们是最近的，现在应该还保留着。我和小白姐不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吗？如今多了一个名额，看来这是天意啊。”
苏晓道，“我看你是被马天行影响了，你没事就跑到他公司里去，听他像复读机一样讲述他的爱情故事，是不是被他洗脑了？”
刘颖道，“你还别说，我听了那个故事也挺感动。如今这时代，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到这个程度，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祁芸道，“人家也没像复读机一样讲，偶尔感叹几句罢了。假如这次能成功的话，也算是一桩一举两得的善举了。第一，可以让顾雯雯的父母找回女儿，第二，也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苏晓摸着下巴道，“这个想法还是可行的，她的消息还被特事局压着，目前只算是失踪人口，让她回归日常生活，还是有操作余地的。”
刘颖道，“如果你们想这么干的话，还是先去了解一下她的情况，确认她的品行的确能够配得上花娘。一旦登上神位之后，性格是不太容易改变的，选人一定要慎之又慎。”
祁芸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先跟小白姐去讲一下，然后再去做后续的调查。”
叶梦寒在旁边听了半天，有些好奇道，“以前的十二娘都是哪儿来的？在几个月之前，你们这里的底层世界一直处于封闭状态，也不可能到里面去找适合的神魂。”
祁芸道，“当然是找生魂咯，碰上这种生魂的概率相当小，而且对心性还有要求。十几年前就开始寻找，直到谢伦娜自愿放弃原本肉身成为灯娘，才凑满了十二个。”
叶梦寒道，“如果普通人放弃自己的肉身，就可以登上神位，这种好事大家都会抢破头吧。”
祁芸道，“以前的神明受愿力侵扰，神智逐渐被磨灭，五感渐渐被剥夺。那种痛苦与绝望，你是想象不到的。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好起来的。
所以，曾经的天湖娘娘是不愿意找普通人成为辅神的。谢伦娜相当特殊，她报仇心切，心智坚定，而且还能提供光明界的一些情况，才破格让她加入的。”
半个月后，底层世界，天阶花园。
祁芸和苏晓站在一栋大楼底下，心中百感交集，不免都有些唏嘘。
几个月以前，她俩站在了同样的位置，看着于小白进入了楼道，还在考虑该如何上去。
当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本来想直上33楼的两人，由于电梯出了意外，只能提前在31楼下了电梯，才非常巧合的遇到了顾雯雯。
当时两人的心情是如此忐忑，对自己能否离开这个奇怪的空间，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去找于小白，也有一种抱团取暖的心理。
可现如今，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祁芸成了十二娘之一，苏晓接受了紫薇传承，底层世界通道已经打开，她们进出这里，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走楼梯还是电梯啊?”苏晓问道。
祁芸道，“电梯呗，哪有人放着电梯不坐，喜欢走楼梯的，反正现在电梯也不会坏。”
苏晓坏笑道，“我记得第二次上楼的时候，你爬到一半爬不动了，还是我把你背上去的。这个人情，你索性现在就还掉吧。”
祁芸也想到了当时的情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干脆道，“好的，没问题。你上来吧。那天你就背了我几层，我今天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说着还扎了个马步，弯下了腰，双手朝后，翘臀微抬，做足了背人的样子。
苏晓迅速拿出手机，在后面给她拍了一张照，“好漂亮的姿势，这张图片一定要保留下来。”
祁芸知道上当了，立刻扑了上去，“快给我把它删掉。”
苏晓哪里肯依，转身就往楼梯上跑。祁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咬牙就追了上去。
两人一追一逃，嘻嘻哈哈，一路笑闹着上了楼。
到了三十一楼，两人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走到了3103房门口，苏晓抬手按了一下门铃。
那天回去以后，祁芸就找了于小白，把顾雯雯推荐给了她，说这女孩有成为花娘的潜质。
于小白也知道顾雯雯的事情，非常巧合的是，两人还在底层世界做过邻居，只不过互相没有见过而已。
实际上就算见过也没用，那里24小时刷新一次，所有的事物都会恢复原样，每个人的记忆也会被重新清洗一遍。
于小白也觉的顾雯雯的却很合适的，于是通过了一些仙家的手段，从顾雯雯的熟人那里了解了一下她的情况。
这女孩的品性果然如马天行说的那样，相当的温柔善良，而且还特别能够体谅他人，无论对家人，同事，还对陌生人都抱有一种天然的善意。
于小白又找来了十二娘的其他人，将这件事情跟她们沟通了一下。
众人都觉得顾雯雯这个人选不错，于是一致同意，让她来担任下一任的花娘。
如今花娘的神曲已经凝练完成，转换仪式已经准备就绪。
祁芸和苏晓两人就自告奋勇的，来到底层世界，将这位熟人带出去。
顾雯雯从门镜里，看见了两个青春靓丽的姑娘，也就大大咧咧的把门开了，她从小生活在老式的小区，周围都是熟人，所以安全意识不是很高。
“你们找谁？”
苏晓嘻嘻一笑，直接给她来个灵魂三问，“你是谁?你在哪儿？你下一步要干嘛？”
顾雯雯微微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的感知出现了问题。
用疑惑的眼光盯着苏晓，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苏晓乘胜追击道，“我知道你叫顾雯雯，是天湖公交的一名司机。你还有一个男朋友叫马天行，人长得挺帅的，学的是机械设计。”
顾雯雯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了不起，这些事情又不是什么隐秘，想查很容易查到的。
“你们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苏晓道，“没什么事情呀，就是随便聊聊，想跟你交个朋友。”
苏晓这个态度，换做别人，早就直接关门了。
可顾雯雯这个人，就是天生耐心特别好，显得不急不恼，只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她们。
苏晓其实也是在试探她的性格，再做最后一次的确认。
苏晓才正色开口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仔细想想，你不应该跟你父母住一块吗，你这套房子里有他们的房间吗？再想想今天你要去哪儿，从这个小区出发应该走哪条线路?还有你那个男朋友马天行，你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这几个问题一出口，顾雯雯眉头渐渐开始收起，表情先是变得紧张，随后越来越迷惘，最后产生了一丝慌乱。
苏晓一看她这脸色，就知道她已经觉察出了环境的不对劲。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详细的把事情跟她解释了一遍。又随便露了两手小法术，把眼前这女孩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我已经死了。你们是要给我一个成神的机会?”
苏晓确定的点点头，“所谓神明，没你想的那么高大上。不过是履行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绝对不可能为所欲为的。”
顾雯雯接受了现实之后，才犹犹豫豫的问道，“我能回去看看我的父母吗？能不能再去见见天行?”
苏晓道，“这些都没问题，你现在的状态还是只是失踪，等转换仪式结束之后，我们再给你找个过得去的理由，到那时候你就可以回家。”
顾雯雯觉得这事情，似乎有些太好了。“刚才你们不是说，作为白衣湖娘的辅神，还要对抗光明界吗?我自己回去，你们不就缺了一个人手吗？”
祁芸觉得这姑娘还挺有责任心的，向她耐心的解释道，“你刚获得神体时，法力还相当的低微，要花很长一段时间，让法力自然增涨。等到有了第七境实力之后，才能真正帮得上忙。”
“其实我跟你一样，获得神体的时间也不长，现在实力也很低，还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就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光明界大举入侵，也许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以后，到了那个时候，才轮得到我们出力。在那之前，你的时间都可以由你自己支配。”
顾雯雯听了这话之后，异常兴奋。迫不及待的就跟着两人下了楼。
顾雯雯好奇的用手摸着身上的白色披风。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家法宝吧?”
祁芸道，“也算是吧，能暂时将神魂凝成实体，你离开底层空间之后，如果没有身体的话就会变成游魂，撑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
顾雯雯听了这话，身体一抖。
苏晓安慰道，“没事的，你不穿了这件披风吗？至少能保你十二个时辰安然无恙。”
顾雯雯道，“假如超过时间了呢？”
祁芸道，“可能会伤及魂体吧，时间越长，伤害也就越厉害。这个你不用担心，转换仪式最多半个小时，等你有了神体之后，就不需要这件披风了。”
顾雯雯这才放下心来，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待会儿见到了娘娘，应该说什么话，怎么行礼？我也是第一次拜见神明，什么事情都不懂啊，万一弄错了，娘娘会不会生气？”
苏晓笑道，“进见神明的仪式假如出了错，那就是大不敬啊，直接一个雷劈死。”
顾雯雯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就坐地下了。
祁芸白了苏晓一眼，赶紧安慰顾雯雯道，“她逗你的，白衣湖娘是端庄慈悲，清和平允的善神，哪能这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等你转换完成，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了。”
三人来到了竹林空间的一片空地上，这时候，空地中央已经被布置上了一个法阵。
于小白一袭白衣，静静的站在法阵旁，气质端庄沉稳。
她身边还跟了好几个年龄，身形，样貌各异的女子。也都是十二娘中的人。
十二娘并非都是年轻美貌的女子。她们的长相其实都挺普通的，年纪最小的看上去就十四五岁。而年纪最大的扇娘，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了，长相也只是中人之姿。
于小白见到她们三人，走上一步，微微一笑。“这位就是顾雯雯吧，以前一直听她们说你不仅相貌出众，而且心地善良，欢迎你加入我们。”
顾雯雯没想到，印象中高高在上的神明，竟然能主动上来跟她打招呼，一开口还在夸奖她。这让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娘娘……我……太感谢你们了。”两眼微微有些泛红。
于小白见她情绪有些激动，安慰道，“其实大家都是苦命人，今天能聚到一起也是缘分。你先进入这个法阵中，把转换仪式完成，以后大家都是好姐妹。”
说着还伸出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以示鼓励。
顾雯雯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法阵，问道，“是不是站在这个里面？还要我做些别的什么吗？”
于小白道，“只要站在中间就行，将你的神魂与神体结合，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到时候你或许会有些头晕，你也不用太过在意，很快就会恢复的。”
顾雯雯朝于小白笑了笑，双手整理了一下头上的短发，带着一些忐忑，走进了法阵中央。
等她站定之后，于小白掐动了一个法诀，嘴里念念有词。
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几名女子，也同时四散开来，围到了法阵的四周。
也开始配合着于小白，各自施起法来。
法阵中的光芒越来越盛，普通人在这里都睁不开眼睛。
顾雯雯身边光芒大作，却没有什么温度，身体感到越来越冷。
此时，她眼睛突然张大，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惊恐，法阵中的光芒越来越凝实，她的整个身体，似乎被封入了一块水泥中。
她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很快就支持不住了，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话，“娘娘救我！”
于小白眼中出现了一丝冷漠，淡然开口道，“久违了，界主大人。我区区一个地方小神，哪能救得了你这位纵横数界的大能。”
顾雯雯脸色一僵，迅速恢复了镇定，语气也变得不疾不徐，“了不起，听说你把天湖娘娘的称号改做白衣湖娘，本座就知道了你的野心。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于小白又不是电影里的反派，会给对方详细解释一遍她的计划。
只见她默然不语，手中掐动法诀的速度加快了几分，法阵中的光辉颜色开始渐渐转化为灰色。
“混沌吗？呵呵，以为凭这个就能困住我，简直就是痴心妄想。”顾雯雯开口道。
于小白反而露出了温和的微笑，“这一点混沌之力，对于巅峰时期的你来说，的确算不了什么。可是你现在被位面之力压制，修为仅仅第七境巅峰，绝对无法破开这一层禁锢。”
顾雯雯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四处搜寻，想找到那两个把她带来的女孩。
那两个女孩的修为不高，她一眼就能看穿，只要她们说话的时候情绪略有波动，绝对逃不过她的法眼。
可刚才的整个过程中，她俩至始至终都没表现出异常，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可无论顾雯雯怎么寻找，都找不到苏晓和祁芸的踪迹。
因为此时，她们已经被传送到另外一个区域。
“沈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祁芸到现在还有些搞不清。
沈昱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让她坐下。祁芸还有些发愣，苏晓就拉着她一起坐下了。
前方有一块玉璧，就像是一个投影屏幕一样，上面正在现场直播着于小白率领一众手下，围困光明界主的情况。
沈昱不仅不慢的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杯，还想装模作样的喝一口，结果直接被苏晓抢了过去。
“哎，你这个妹妹不行啊，一点都不体谅老哥的辛苦。”
祁芸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沈昱这才正色道，“这个顾雯雯就是光明界主。”
此言一出，两人都被惊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沈昱压了压手，示意她们稍安勿躁，先坐下再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很多事情只要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终究是能找出正确答案的。”
苏晓道，“老哥你就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估计就是碰运气的吧。一开始你怀疑小颖，后来又怀疑笑笑，肯定也怀疑过我。至于小白姐和祁芸，你也应该怀疑过。所有人都试上一遍，不就有答案了吗？”
沈昱道，“所有人都是试一遍，你知道要花多大的代价吗？每次探测都是天文数字的资源消耗。而且，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不可能去怀疑小白姐，她现在是这一界的神明，第八境巅峰的修为，在这竹林空间，要收拾我们这些人，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如果她是光明界主，我们早就集体扑街了。”
祁芸看着玉璧上的投影，心中有些惴惴，光明界主似乎还能扛得住，于小白她们一时半刻也解决不了她。
“不是说其他世界的神明，到了这里就会被压低一个境界，为什么光明界主现在身陷法阵，还能抵抗的这么顽强。”
沈昱道，“光明界主厉害呗，被压低一个大境界，也比普通的七境巅峰厉害的多，甚至能短时间对抗第八境的存在，而且她身上还有底牌。待会儿你们就能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