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天道无情我有情
却见眼前空无一物。
只剩下纯白色背景，一颗大石头矗立原地。
石头旁只剩几颗杂草。
石上刻着通红的“有情天”三个大字。
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天似乎无限远，大地也无限远，眼前的一切都只剩下纯白。
“这里就是他的内心吗？”
几人心中道。
忽然一个声音从天上响起。
“不错，这就是我的内心，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正是凌云霄的声音。
“真的是啊？”
几人没来时，踌躇满志，真到了这，反倒不敢问了。
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柳青依鼓起勇气上前道：“你最喜欢的是哪个女子？”
“玄灵妃！”
他答得毫不犹豫。
终于得到了答案。
这个答案并不令人惊奇，甚至是心里早有预料。
可几人心中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知道，你们每个人肯定是想，在这里听到你们自己的名字。”
万万没想到，凌云霄的内心竟然开始数落起她们了！
如有必要，甚至还能在这跟他吵起来！
他接着道：“你们肯定觉得，在我内心这里，就能够听到我真实的想法，其实你们错了，内心才是最会撒谎的，我不过是说出了你们几个最想听到的话。”
句句都是大实话。
几人猛然一惊，都到这里了，结果你的内心还会撒谎的？
“天道即良知，你们面对的不是我的内心，而是天道，在这里反正你们随便问，我随便答。”
他心里竟然是这样的吗？
随便问，随便答？
这叫什么话？
哪怕来到了他的内心深处，这里依然是他的主场！
以为内心是他最脆弱的地方？
恰恰相反！
这里才是他最为坚韧的地方。
“你们来到这，不是为了问我，而是为了问你们自己，不是吗？”
这句话戳中了她们的心。
本以为到了这里，他的想法总该无所遁形了吧，到头来这是谁问谁呢？
“我当然可以按照你们的喜好，说出你们的名字，可你们自己都不会信，所以你们到底是来求什么的？求一个心理安慰，求一个心存侥幸，还是求一个大发慈悲？”
他的话，直指内心，特别真实。
她们互相看了看。
谁是来求心理安慰的，谁是心存侥幸的，谁又是来求大发慈悲的？
长公主自动对号入座，忍不住道：“谁是来求大发慈悲的，你给我说清楚！”
“谁最卑微，谁就最需要大发慈悲！”
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剑刺穿内心，令长公主捂着心口，心痛不已，当场败下阵来。
面对他坚硬如铁的内心，令她产生了一种挫败感。
“回去吧，不要来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也不要再尝试进入别人的内心，有句话叫做，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你们没那个直面人心的本领。”
她们的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人的内心，或许潜藏着一切美好，同时也有最为阴险恶劣阴暗的角落，在这里，你们只能是得到伤害。”
就在几人犹豫的当下，柳青依又站出来问：“我还有一个问题。”
“可以，说吧。”
柳青依踌躇一番，终于道：“如果抛开你自己的看法，而是站在公平的天道那边，会是怎么看我们的？”
“好问题。”这让他的内心沉思良久。
她提出了看问题的另一个角度。
“其实你知道吧，天道从来是不公平的。”他的内心想了很久才道：“天道无情，正是有了盈亏浮沉，天地才能运转如常，正是有了厚此薄彼，才显得真情难能可贵，所以站在天道的角度上，一切的不公，其实早有定夺。”
“如果我非要个公平呢？”柳青依眼眸里含着泪道。
实在令人意想不到，一向安静温柔，不争不抢的她，站在这里，在他的内心前边，竟是如此的有勇气。
却听闻从天传来他的笑声：“正所谓：天道无情我有情！人生来就是干这个的，一切的不公，就是等着人来扭转，我扭转了你们的命运，所以，你们就对我心生情愫了？”
他接着反问：“那么好，你们究竟是喜欢怎样的我？是英武有力的，是温柔细腻的，还是霸气四溢的？”
她们的眼前，各自出现了与凌云霄相识相见的画面。
每个人的喜爱各有不同。
然而，人是多样多面的。
她们也仅见识了其中一面，然后就无可救药的喜欢思念上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片面武断的感情，是不被他的内心所认可的。
“那么，要怎样认识到全面的你呢？”
长公主忽然道。
“认识到全面的我，这世上只有一人。”他的内心答道。
她们都知道，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玄灵妃。
长公主和柳青依都是见过她的，唯有不明真相的袁紫莹忽然问：“那为什么是玄灵妃啊？”
“因为……”缓了缓，他才道：“我的整颗心都是她塑造的。”
几人惊讶中，望向了面前那颗沧桑的青石。
忍不住将手摸了上去，还带着温暖。
每重生一次，他的内心便刻下了一道沧桑。
久而久之，化作了一块顽固的青石。
好似刀砍不断，水泼不进，斧凿不穿，铁锤不破，风霜不侵，亘古不变，号令苍天的万古心石！
而在这一道道的沧桑之中，只见到一个人无处不在，默默的修补着他内心的伤口。
一个女子的低吟声在耳边响起。
“天地幽魂，执掌万道，洪荒宇宙，亿万生灵，皆听我令！”
忽然，只见一道大门，在她们眼前展开。
站在金色光雨中的人，正是玄灵妃。
一滴滴泪水飞起。
正是她，以自身为火种，点亮了他每一段人生的光辉。
身化千万，辗转千万世，始终陪伴在身边。
只见一片玄奇的空间中，她缓缓迈出脚步，脚尖轻点，荡漾起涟漪一片。
她每迈出一步，就有一缕发丝落在地上，生长起来，化作一道分身。
分身也同样的迈出脚步，化作了更多的分身。
每一缕青丝，便是一道缘分。
在无尽的时空中。
一个个“她”，在向着凌云霄奔赴而去。
尽管模样可能各有不同，也有着各自的喜怒哀乐。
可归根结底，那都是她的意志，她的缘。
这也是为何，凌云霄不管到任何地方，总有各种‘缘分’朝着他靠近，仿佛命中注定一般。
至此。
她们三个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长公主眨了眨眼，喃喃的道：“会不会，我们就是她？”
柳青依和袁紫莹也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她们真的是，因为玄灵妃才到他身边的吗？
自己，其实是她的一缕意志？
凌云霄毫不留情的打断她们的猜测：“别想了，你们不是她！”
长公主气急败坏的挥舞着双手，喊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她！”
第四百八十一章 太强了也是一种错
然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不管长公主怎样的着急气恼，事实就是，她不是。
为了能在凌云霄心中得到一席之地，她豁出去脸了，死乞白赖的非说自己就是。
属实令人无奈。
见她还要吵闹，凌云霄内心喊道：“别闹了，你现在还不是……”
这话一出，让几人吃了一惊。
现在不是，这就是说，其实有办法是？
这可是说漏了嘴。
“喂，你说话，你怎么不说话了！”
话只听到一半，令长公主分外不爽。
这也就是说，自己还有机会？
她非要知道个究竟不可！
袁紫莹和柳青依两人也很好奇，这话里究竟是有什么深意？
世上最为难者，莫过于一个情字。
谁都希望在有情人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她们来到这，就是想看看，凌云霄是如何看待她们的。
她们对凌云霄，是既喜欢又幽怨。
可事实告诉她们，凌云霄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只有玄灵妃一个。
这令她们感到伤心，又怀疑自己。
这会忽然又知道，原来，事情也不是没有回旋余地！
只要成为玄灵妃就可以了。
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成为玄灵妃？
沉默良久后，凌云霄的内心才道：“好吧，其实啊，我不是凌云霄，我是天道！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你快点说！”
三人都生气了。
他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你之所以没有成为孙悟空，是因为还没有遇到给你三颗痣的人……”
“什么？”
“谁是孙悟空？”
“哦，不对！”他的内心接着道：“你之所以没有成为玄灵妃，是因为还没有遇到令你三花聚顶的人……”
“你说清楚啊！”
三人都着急起来。
只听天上传来他的笑声：“天机不可泄露，我去也！”
话音落下，天地为之一暗。
整片天地由纯白色变为了纯黑色。
几人惊讶中，互看一眼。
“难道刚才，真的是天道的声音？”
竟是由天道在守护他的内心？
看来这事连天道也处理不了，干脆一溜了事。
再看。
象征着凌云霄内心的青石颤抖起来，在一片黑暗中，散发着阵阵律动的红光，真就好像一颗心脏在跳动。
“现在是不是可以问他一些真正的问题了？”
几人心中澎湃起来。
长公主上前就问：“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
“没有！”从青石里传来的回答毫不犹豫。
“不可能，我不相信！”
“真的没有，你不要试图随便去找啊，你找不到的！”
越是这么说，长公主倒还真的要去找一找了。
来到青石后一看，空间中出现了一道隐形的门来。
在白茫茫一片中，这一扇门根本就看不见。
变得黑暗之后，这扇门才显现出了踪迹。
长公主心里一喜，笑道：“还说没有我的位置？”
一把推开了门，从里边传出声来。
“大师兄，不要……”
只一瞬，惊得她脸色红了个通透。
一把将门给关上。
“看到了什么啊？”
柳青依和袁紫莹忙上来问。
“没，什么都没有，他心里没有我的位置！”
这个时候，长公主竟然还谦虚起来了。
这让两人感到不可思议，刚才分明听到了她的声音，这里边要是有她，她不得可劲吹嘘啊？
这不像是她的作为。
长公主脸色通红，闭上眼道：“看你们自己的去！”
两人不觉有诈，各自去寻，果然寻到了自己的。
打开一看。
然后比长公主关门还要快。
哪里不清楚这都是什么？
“这，这是……”
这下变成了三个脸色通红的人，面面相觑起来。
“这应该是……”
错不了了。
这应该是他心中最邪恶的想法。
缓了缓神，长公主的脸上恢复了骄傲的神色，双手抱胸，自豪的道：“想不到啊，他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会在心底对我产生这样的想法？”
她仿佛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偷笑了起来，发誓一定要让凌云霄好看。
被窥探到了心底深处，让凌云霄感到震怒。
天地震撼了起来。
“你们出去！”
场景再次一变，竟是从地上升起了无数花草树木，将青石掩盖的严严实实。
很显然，他自闭了。
几人一阵偷笑。
“他会不会察觉到啊？”
“啊，他醒了！”
一阵白光过后，几人从他的心中出来。
至此，凌云霄睁开眼，惊出一身冷汗，见到了长公主不怀好意的笑脸。
“呃，那什么……”
“大师兄……”见他也明白了真相，从震撼中缓过来的长公主捂着嘴偷笑，转而一脸妩媚的望着他道：“你在心里，对我做了什么啊？”
凌云霄吓得花容失色！
我特么想想都不行吗，这难道犯法吗？
他一脸正色，避而不答，转过头，自顾自唱起了歌：“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好在接下来，几人也没对他过分为难，沉浸在各自的震撼之中。
算是强行是过了这关。
只有长公主的底气更足了。
第二天见到他时，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坏笑。
那一副神情，好像在说，你知道亏欠我什么。
这心里有底气就是不一样，长公主又变得高傲了起来，甚至敢勾着他的脖子挑弄他，在他的耳边吹气，媚语如丝的道：“大师兄……你怎么能这么龌龊呢，只敢想想吗？”
这可让凌云霄胸中憋了一口恶气。
我凌云霄是那种人吗？
我怎么可能败下阵来？
一把将她推倒，居高临下，恶狠狠的望着她，她也笑吟吟的望着，一脸的有恃无恐。
却见凌云霄笑了一声，在她耳边道：“你难道不觉得，我是故意让你见到的吗？我凌云霄的心，有谁能猜透？”
说完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留下长公主再次怀疑人生起来。
“哎，故意让我见到？”
气氛都烘到这了，结果你说这？
她的思绪凌乱起来，这不是逼着人发疯吗？
她气恼的将一头长发打乱，闷哼一声，钻进了被子当中。
她的心又乱了。
对凌云霄的胜利，只持续了一天就结束了。
出了门的凌云霄长出口气。
好险，差点晚节不保。
不得不说，充满自信的长公主真的是魅力非凡，还真是莫大的考验。
可他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能战胜自己的人！
他还是忍不住长叹口气。
我的心怎么能这么强大呢？
我怎么就不能输给自己呢？
有时候，太强了也是一种错啊。
第四百八十二章 小鸡啄米图
正当凌云霄扶栏长叹时，宫里来人了。
一个灰衣太监匆匆前来，拱手道：“请太子太师，明日上朝议事！”
“何事？”
凌云霄看他，忽然一惊，这不是那谁……
叫阳天枢的吗？
原来是早就认识。
“圣上想请你草拟一份奏章，说给天下的读书人。”
这是叫他写报告的意思？
凌云霄一阵沉默，而后道：“阳公公不必多礼！”
这位未来的阳天枢抬起头来见他，惊道：“阁下果然年轻，一表人才，实乃大才！”
凌云霄忽然想笑，你在将来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笑道：“老哥没有恶意啊，公公也仪表堂堂，身为修行者，为何却成了辅佐君王左右的残缺之人？”
这事他早就想问。
阳公公笑道：“我家祖上，自大周开国时，便随开国君主左右，传至今时，向来待我一脉不薄，望莫要取笑。”
原来就是那道虚道实，阴阳二人的后裔。
只是太监怎么会有后裔呢？
他还就此事问了个详细。
阳公公答道：“我这一脉，非是自幼如此，年轻时娶妻生子，与普通人并无二致，只等年纪到时，被圣人抹去先天性别，唤入宫中，而非是去势。”
原来，从严格意义上说，这人并不是太监，而是用能改天换地的圣人之力，使其失去性别，成了个无性之人。
这倒是更加人道。
不过一想到要写报告，他就更加头疼。
这该怎么写？
写报告这事，是轮到我写的吗？
那不该是找那些个文人去写？
他们就是干这行的。
他把疑问一说，阳公公道：“圣上说，那些人都是废物，只会写些谄媚之言，写不出惊世骇俗的文章。”
凌云霄无奈叹息一声。
写文章，还得惊世骇俗？
人太有本事就是这样的无奈。
怪就怪他能文能武。
平乱是他去平，平乱完了，写报告还得他自己写。
这找谁说理去？
没办法，他还是得去做。
便告罪一声，去了书房。
长公主的府邸，说来新鲜，竟然有一间书房！
这可太神奇了。
推开门一瞧。
嚯！
好一个蜘蛛游乐园！
蜘蛛网密布。
阳公公赶紧进来打扫，笑道：“让公子取笑了……”
很快清理出了一方桌面。
提起笔来，他却不知该如何下笔。
憋了半天，楞是憋不出一个字来。
直到中午，他还是没有落笔。
阳公公眼见着急，催促他三番五次，赶紧写完，他好回去交差。
“别催，别催了，在写，在写了！”
长公主也过来看他好几次。
见他真的在忙，也不过来打扰。
屋外放着的饭菜都凉了。
忽然只见凌云霄深锁着眉，提笔画了几圈。
“他写了，他开始写了！”
长公主府上下都听说，他要写什么定国之策，他一落笔，就唤别人来看。
“小鸡啄米图！”
凌云霄看着栩栩如生的小鸡，满意的点了点头。
作为拖延症晚期患者，工作时摸个鱼，那是相当的快乐。
一只小鸡画完，他心中忽然有了灵感，文思如泉涌，写下了震撼整片天地的一篇文章。
“论修仙之观察！”
“我之所见，我之所依……”
他提笔想了想，如果全都写文言，他倒不是不会写，他完全有这个能力。
但是写出来的话，大部分人是看不懂的，受众太过狭窄。
他想要写的是，就算普通老百姓也能看懂的那种。
大不了写完之后，再叫咬文嚼字的文人给翻译成文言。
他接着写——
以我目前的所见所闻，得出了以下结论：修仙是立不住脚的。
我为何会得出这个结论？
这还要从我所观察到的说起。
所有人都以为，修仙是件了不起的事，能够腾云驾雾，飞到天上去，就是了不起的人了。
能够移山填海，掌握大神通，就是令人仰视的神仙了。
可我不禁要问，这背后的代价是什么？
他们真就没有一点负担的，可以翱翔于九天了，可以没有半点愧疚的，纵横于寰宇了？
依我看，他们必须得有负担，必须得有愧疚。
因为这一切的代价，最终还是要转嫁到普通老百姓的头上。
他们在骄傲什么？
他们在自满什么？
能够站在普通人的头上，呼来喝去，呵，我多高人一等！
把人命视作草芥，把凡人当成蝼蚁，这世界应该是这样的吗？
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一定有哪里是错的。
错就错在人力太强，使人心产生了我能战胜天道的错觉。
可问题是，天道是可以被战胜的吗？
这又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天道究竟是什么？
依我看来，天道就是人心。
人心才是唯一的天道。
所谓逆天而行，不过是忤逆人心。
这世上本不存在那么多的自然鬼怪，妖魔邪祟，是人心里有了恶念，才产生了那么多的不应该。
同样的，人们心里产生了一种能够克制妖魔邪祟鬼怪的超自然存在，这就是神仙。
怪就怪在这里。
人心产生了妖魔，又由人成为了神仙战胜妖魔。
那么神仙的心里是不是也会产生妖魔呢？
这可以说是必然的事情。
不同的人心便是不同的妖魔。
神仙心里的妖魔会更加强大，这就迫使了人去变成更强大的神仙，从此循环往复，没完没了。
这就是神仙与鬼怪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崩坏是唯一的结果。
最终神仙与妖魔谁也战胜不了谁，就只有把天道毁灭了。
遭殃的是所有人。
如此又来一轮新的循环。
好了，这一回大家都聪明了。
人分三六九等，神仙也分三六九等。
修行体系便是这么来的。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浮草。
人人都想往上爬，神仙也想往上爬。
谁是神魔，谁是妖邪，谁是大鱼，谁是浮草？
天道难论。
你强我来灭，我强他来灭。
一些人抱团在一起，把另外一边人消灭。
另一边人抱团更加强大，再反过来把这一团人消灭。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个庞大的修行集团。
各大宗族，各大门派，你来我往，好一个绚烂多彩。
可这一切的背后，乃是诸天万界，无数次轮回中，最穷苦，最无辜的普通人承受了一切代价。
天道一直在崩溃。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则永享万世轮回。
我要问，这合理吗？
这根本就不合理！
修仙，根本就不是可以持续的。
它的根基是腐朽的，罪恶的，堕落的，经不起思考的，乃至是灭绝人性的。
此番轮回，何时能休？
以我看，今日便能休！
没有神仙，凡人的日子照样能过。
而从来没有哪个神仙世界，可以没有凡人。
一切都该终结了。
只要所有凡人能认识到，所有神仙的高高在上，正是建立在凡人的苦难之中！
吃了人的血肉，剥夺了人的灵魂，还要反过来告诉你，这条路是对的，你应该照这么去做。
放他娘的狗屁！
不需去信仰什么神仙，神仙能做到的，凡人也能做到。
而神仙都做不到的，凡人照样能做到！
仙界的存在就是对人间最大的侮辱。
修行者的存在就是对凡人尊严最大的践踏。
一切的修为，一切的神奇玄妙，都应该被限制，被关起来，被束之高阁，被万人围观，被当做变戏法的。
修行的资源不该是被少部分人掌握，被那么一点点的人在那装神弄鬼，欺骗众生。
他们该被狠狠的拉下来，让人们看看，他到底是有什么大病。
直到有一天，普通人看着天上飞着的人，不再是顶礼膜拜，而是可以不屑的嘲笑一声：“那狗日的又在乱飞了！”
他们修的，根本不是仙，而是将自私自利，将原始的愚蠢蒙昧奉为至宝。
为了反对这种腐朽落后的，少部分人掌握大部分人命运的不公平，凡人必须认识到自己的落后，将修行者拥有的全部拥有，将修行者先进的变成自己的，缓缓取而代之。
全民修仙，势在必行！
一个浩浩荡荡的，全民参与的伟大修仙文明，必将从现在开始，拉开大幕！
第二天。
全天下汇聚在皇城的读书人都惊呆了。
神仙的高高在上，就是凡人的苦难……
凡人的苦难，是为了让神仙过得更舒服……
这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第四百八十三章 仙学理论
幽灵。
一个幽灵在诸天飘荡。
上溯至天地初辟之时，下至寰宇终结之日。
始终有一双眼睛，在低沉的注视一切。
见到天道崩溃，他默不作声。
见到法则重塑，他沉着不言。
见到众生沉浮，他似有话说。
见到万世轮回，他心中不甘。
他终于见不到了，于是他悲哀颤抖。
再也无法忍受这无边的黑暗。
发出了咆哮天地的一声怒吼。
恍如一声惊雷，炸响了整片寰宇。
亿万星辰炸裂，无尽时空回溯。
撕裂了万古长夜，化作了一道永恒的光芒。
于是一切都该结束了。
那并非是一声呐喊，而是来自这幽幽时空中，成千上万声的呐喊，汇聚成了一声，响彻天际，令寰宇战栗。
而在这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声呐喊，在皇城中被张贴了出来。
有些人见了，云里雾里。
有些人见了，似懂非懂。
而有些人见了，仿佛看见了星辰。
能看见星辰的人，星辰往往在他的眼里融化，化作了热泪流淌。
这样的人不算多，大概每十个人里边就有一个。
几千张公文贴满了皇城。
于是，围观者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涕泪横流的。
甚至有人提起笔大喊，这绝对没有写完，我要接着写下去。
被人群官兵拦住才算罢休。
皇宫中。
“你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老皇帝摇头笑了一声。
“那你不照样发出去了吗？”凌云霄笑着拿起一份来，忽然皱眉道：“‘放他娘的屁！’怎么没写？”
“毕竟不太优雅……”
“这可是全篇之精华所在呀！”
“不说这个。”老皇帝摆摆手道：“你真觉得，靠人力能战胜整个仙界？”
“现在仙界又不存在。”凌云霄拿起桌上一颗水果吃了起来，缓缓道：“这就给了人间以发展时间。”
“可据我所知……”老皇帝脸色阴沉，抚须道：“仙界在逐渐逼近。”
“从哪得到的消息？”
“夜观星象。”老皇帝抬头解释道：“我大周建国时便分外注重星象，有两大秘阁，仰查天象，俯查人间。”
这事凌云霄知道一些。
“一个是天枢机要秘阁，另一个呢？”
“哦，另一个叫摇光机要秘阁，也叫摇光圣地，它包含在紫微圣地里边。”
“嗯？”
凌云霄感到不解，怎么还和紫微圣地有关系？
“紫微圣地是一个统称，它共有七大圣地，分别对应着北斗七星。”
老皇帝站起身来，负手道：“我大周始祖与紫微圣地有过一战，迫使其将摇光圣地割让于我大周，并且借用天枢圣地千年，这才有了这两大秘阁。”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呢。
“那这两大圣地都是我们的？”
老皇帝摇头笑道：“归属是一回事，真正属于谁又是一回事，你有实力就是你的，你没实力，又怎敢上门去要？”
在大周鼎盛之时，紫微圣地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随着姬风火死后，大周日益衰弱，这两大圣地属于谁，又怎么说得清？
天枢圣地是借来的，尽管还不到千年，可人家早就收回去不管你了。
只有名义上属于大周的摇光圣地，还在为大周提供着一些情报。
而这最重要的一个情报，便是仙界正在接近。
凌云霄听了，只觉得时间紧迫，又问：“还有多久？”
若是所剩时间不长，甚至就在未来的二十年内，那一切都是空谈了。
“最慢，一千年。”老皇帝回头伸出一指。
凌云霄默念着‘一千年’，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那最快呢？”
“最快，两百年内。”
老皇帝叹息一声。
两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说它漫长吧，在时间的长河中，不过一瞬浪花。
说它短暂吧，也足以供几代人成长。
凡事总要做最坏的打算，既然最短两百年，就当它是两百年，甚至还要做好更短的打算。
“两百年，能干什么呢？”老皇帝仰天一声长叹。
“够了！”
凌云霄却是胸有成竹的笑道：“两百年，足够九天揽月了。”
“真有如此信心？”
“有！”他郑重点头。
要说他的信心，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毫无疑问，便是他所来之处，他经常魂牵梦绕的地球。
一千年，大约是宋朝到现代的时间。
一千年里，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要说，最主要的变化，发生在多少年里边？
其实也就两百年的时间。
之前那八百年，文明的发展近乎停滞，可突然之间，文明的火种被点燃了。
随之而来的，是文明的一次大爆炸。
人所知晓的知识，人能掌握的资源，呈指数级增长，一次剧烈的爆炸，使亘古不变的一切轰然炸裂，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文明世界。
在这短短的两百年的时间里，人类所创造的物质和知识，超过了人类诞生以来几百万年的总和。
他相信，只要能产生一次修仙文明的大爆炸，哪怕仙界积累了数百万年的资源，人间超越仙界，不成问题！
“既如此，你便去做吧。”老皇帝挥挥手道：“朕累了，就全交给你了。”
他长叹一声闭眼，慵懒的躺下了。
凌云霄心底一惊，凑过去探了探老皇帝的鼻息。
不料老皇帝忽然睁开眼道：“朕没死，忙你的去！”
“吓我！”凌云霄悻悻的挥手离去。
接下来几天里，他召见大臣，四处邀请人才，制定了一系列的发展策略。
这其中，就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的赵九州，被他叫来了朝廷做官，封其为大司空。
他还去找了云游四方的二长老帮忙，得到的回复是他还在忙，不方便入朝，但送了一只笔过来，说自己可以远程办公。
然后凌云霄就见到，空无一人的书案上，一支笔悬浮了起来，刷刷刷在那自动写字。
他还真可以远程办公。
凌云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启发思想，发展生产。
他准备了文武两套法子。
文的，就是培养一种科学……
好像不太对，在这个世界应该叫玄学还是什么？
总之叫仙学吧，发展属于人间自己的一套仙学理论。
破除人间对修行者的迷信，掌握正统的理论方法。
武的方面，大力选拔培养人才，使人间拥有保卫自己的战力。
使得人人可习文，人人可学武。
如此重大的转变，涉及到方方面面。
这其中当然会受到各种阻挠，首当其冲的就是钱财的问题，办事都需要钱，这钱从哪里来？
他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将几个持反对意见的杀了，抄没全部家产。
他可是知道，这几个家伙反对最凶，因为他们家财力最雄厚，奴隶土地最多，要是真这么办了，基本等同于宣布废除了奴隶，自然是跳的最欢。
只要人间少一些蛀虫，何愁这钱没有？
第四百八十四章 他已心如铁
可他显然还是低估了改变整个人间所遇到的阻力。
这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显然，他的理念，对这个时代太过超前。
这边刚按下一件事，那边又起来一件事，令人不厌其烦。
这让他意识到，若无视时代背景，一意孤行，是得不到什么好结果的。
他忙得焦头烂额，甚至不回公主府，直接住进了皇宫里边。
有太监上来禀报一声：“圣上……”
“何事？”他想也不想的就答。
太监抬头一看，见到竟是他在回答，不由一惊。
什么时候大周换了个皇帝了？
凌云霄抬头道：“哦，说给我也一样，什么事？”
忙碌的这段日子里，他甚至戏称自己是常务副皇帝了。
“赵司空求见！”
不久，赵九州急忙赶了过来，脸色阴沉的道：“这样下去根本不行，钱根本就不够使的。”
“如何不够使？”
凌云霄奇怪了，按他计算应该是够用的。
赵九州双手撑在桌上，看着他道：“一个是人间银钱，这是够的，而另一个，是灵石！”
凌云霄猛然一惊，放下笔来，仔细思考着。
怪就怪在，这片天地之间，可不仅仅是只有平民百姓。
那还有无数已经成熟的修行者门派呢！
更不用说还有深厚底蕴的五大门派。
于是这世上有着两套交易系统。
一套是普通百姓的银钱，另一套就是修行者的灵石。
人间这边，他可以用强力手腕，使得金银畅通。
可修行者那边又该怎么处理？
只要这个问题不解决，人间多少的银钱都不够使。
这边流通金银越多，那边灵石的价就越高。
乃至他这边刚推行了某种策略，那边灵石就可以买走所有成果。
怎么可以流通两套货币？
莫非，成了个无解的局？
他咬紧了牙，算来算去，写下了三个大字——
“玄龙宗！”
看来，始终还是绕不过它。
人间要想取得辉煌，第一件事就是得把玄龙宗给办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阻挡在前路上的一个庞然大物。
不打不行，不拆不行，不破不行！
只是一动它，就必然会引起修行界的全面反扑。
孱弱的人间，根本就经不起如此折腾。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拆下玉簪，解开王袍，一头长发又披散了开来。
他重新披上了修行者衣服，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修行者的事，还是得靠修行者解决。
他心中发狠。
大不了老子一个人去灭了玄龙宗！
他正要踏出脚步，却忽然听见他心中道：“不用去了。”
知道这是他前身的声音。
“为何不用去？”他心中问。
“因为我一直在做这事。”他心中答。
正如处理人间事务的复杂，修行世界亦是极其复杂，稍有不慎就是全盘皆输。
“以你的本事，为何不直接消灭玄龙宗？”
“打到天崩地裂，有意思吗？”他心中反问一句：“打到人全都没了，才显得我有本事是不是？”
凌云霄这才冷静下来。
毫无疑问，以他前身的本事，消灭一个玄龙宗不在话下。
可玄龙宗也有底牌。
他可能打不过你凌云霄，但他可以毁灭全天下人。
到时候玄龙宗没了，全天下的人也没了。
到时候还发展个什么？
这不是本末倒置了？
五大门派的任意一个，都拥有能毁灭全天下的能力。
难的不是如何毁灭，难的是如何保证对方毁灭，自己这边不受损失。
再者，就算消灭了一个玄龙宗，就不会出现取代者吗？
消灭了他之后，还有另外四大门派呢，又该怎么处理？
堪称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事，不可肆意妄为。
一切，都还需要时间发展。
他只有选择相信。
如果连他的前身都无法应付，那他就更应付不了。
见凌云霄兴致冲冲的模样，赵九州也忍不住心中激荡。
打骨子里，他就是一代侠客。
仗义杀人舒钱财，岂不快哉？
他兴奋的提起剑便道：“要去杀谁？”
凌云霄默默摇头道：“谁也不杀。”
“不杀？”赵九州闻言一愣，放下剑，眨眨眼看他道：“不杀你这么气冲冲的，不杀这灵石从哪来？”
“不是我们的灵石从哪来，而是他们的灵石从哪来。”
“玄龙宗啊！”赵九州握紧了剑，理所当然的道：“直接杀进去，夺他几百万灵石……”
“这不止我们知道，整个修行界都知道。”凌云霄站在门前，望着惨淡的月色照耀着皇宫，淡淡的道：“所以不可能杀进去，这是与整个修行界为敌。”
赵九州闻言有些生气的道：“就你办的这些事，哪一件不是与修行界为敌，搞到现在，你说你怕了？”
“我不会怕！”
“那为何一个人也不杀？”赵九州走到他面前质问。
凌云霄冷冷的看他一眼，吐出几个字。
“不杀之杀，是为大杀！”
沉默中，赵九州仔细想他这句话，忽然感到脊背发凉。
他想要的，根本不是杀一个两个……
而是打算赶尽杀绝，一网打尽！
“可这……”赵九州还想说些什么。
凌云霄示意他不用往下说，问他：“我问你，修行界有没有在乎我们做什么，是不是都觉得很可笑？”
赵九州无奈的点头。
所有修行者都认为，凡人之怒，不过以头抢地尔。
“那就对了。”凌云霄点头笑道：“我也觉得他们很可笑。”
说罢，他缓缓离去。
赵九州想不明白，抬头大喊道：“你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就这么算了吗，你知道后果吗？”
凌云霄回头看他。
月色下，长廊中，两人遥遥相对。
“不会算了的，只是一切，都得慢慢来。”
他还是那样轻松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赵九州喊道：“你知道天下人会怎么评价你吗？”
凌云霄敞开双手，展开长袖，朝着月光走去，越走越远，传来他幽幽的一句话：“天下人不会记得我。”
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是做了就停不下来。
一切的政令都已经发了出去。
结果，已不可挽回。
月色下，一个人影站在殿堂前。
正是阳公公。
见了他，凌云霄道：“是不是圣上已经告诉你该怎么做了？”
阳公公拱手低头道：“正是。”
“那就交给你了。”
凌云霄叹息一声，忽然感到无比的疲倦。
看着这位阳公公，他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
当日，这位阳公公在灵霄派与他相对，两人似乎经过了一场精彩的骂战。
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
仔细想来……
这两方竟然都是他自己的思想。
一方站人间，一方站修仙。
那是思想的激烈对撞。
不知也不觉，他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他究竟是何时完成了这样的转变？
让他只想感叹一声，人生真奇妙啊……
“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名讳？”阳公公忽然转身道。
“你不会记得的。”
凌云霄摆了摆手，转念一想，既然不记得，告诉他也无妨。
他回过身，恭敬拱手道：“我叫凌云霄，今后，还请公公劳烦。”
“不敢，定当尽力而为。”
“敢问公公名讳？”
只记得，当时没问出来他叫什么。
“老奴，阳正，字不移。”
凌云霄点了点头。
一切豁然开朗。
背锅者，阳不移也。
偌大的朝堂，不管做任何事，总有好有坏。
更何况，他要做的事，是长达以百年计的大业，几十年内根本不可能见到成效。
反而会造成一系列的糟糕后果。
这时，这位阳天枢就是被推出来背锅的。
“你可能会被世人误解，遭受不明不白的冤屈，或许你自己都会忘了这一切是为什么，你有准备吗？”
“老奴甘愿将一切遗忘。”
说着，阳公公从袖中，将一枚玉简递到他的面前道：“此乃魂天玉简，捏碎后，老奴只会记得，诸事都是老奴自己所为。”
望着手上晶莹剔透的玉简，凌云霄心中一阵难言的情绪。
只要捏碎它，就会使人的意志刻下烙印，使人觉得事情是他打心底里要做的。
就算有再大的神通，也无法逆转此事，旁人再也无法查出分毫。
只要一捏碎，一个正派人物，立即就变成了反派。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丝丝玉尘在月色下照耀着，在凌云霄的掌间落下。
再犹豫，反倒显得他优柔寡断。
他已心如铁。
阳公公闭目片刻，再睁眼，一个阳天枢诞生。
第四百八十五章 难念的经
凌云霄满怀颓废的回到了家里。
记得上一次这么颓废的时候，还是在上一次。
如今想起来，好近又好遥远。
每当他颓废难过的时候，总有玄灵妃借腿给他靠。
好怀念膝枕的感觉啊……
他叹口气，躺倒了下去。
忽然感到身后一软，闷哼一声。
他瞬间知道，这是某个女子在他被窝里。
女子钻他被窝这样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
每一次，他都是厉声喝止，不许这样子做。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
他立即道：“不要说话，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
底下的人安静下来。
隔着一层棉，凌云霄将那人拥抱在了怀里。
明显感到那人身子一颤，呼吸先是变得炙热，然后再才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一片静谧，月色无言。
感受着怀里人的温暖，凌云霄庆幸着，自己的能力还不至于隔着层被子就能触发道缘。
否则就是碰到点肌肤，也能立即知道她是谁。
他暂时封闭了神识，根本不想知道是谁，他只想此刻，有个人在身边温暖着他。
朦胧总是美好的。
不管底下的人是林语徽还是柳青依，袁紫莹或者长公主，他都不想知道。
他只想安静的，就这么拥抱着。
底下的人也安静了下来，似乎在奇怪，他难道是睡着了吗？
却只听见，凌云霄的抽泣声。
泪湿了一片。
底下的人震惊了，一向顶天立地，强大无比的他，竟然会哭成这个样子。
却听他喃喃的吐出几个字来。
“天下……百姓……”
他竟是在为天下而哭，为百姓而哭。
一个举世无敌的男人，一个英雄，一个万人景仰的男人，竟也有自己无力痛哭的时候。
正是：
满天星，宫墙柳，世人何惧黄昏后。春风渐，离别愁。几缕青丝，多少萧索。落、落、落。
秋霜残，人依旧，千难万险泪浇透。天道变，云难留，美人迟暮，英雄谁就。寞、寞、寞。
他又能做什么呢？
此时，唯有寻求自己那一刻的温柔。
可止在最后一步时，他忽然站起身来，大口喘气。
他不能允许自己犯错。
可就在他欲离时，一只玉臂忽然拉住他的手。
他知道自己完了，道缘将临，马上就能知道是谁。
等了片刻。
道未来，缘已至。
他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这是谁。
只见他的道缘，识趣的化作一道星光从掌心离开。
随着那意识离体，一切的修为，一切的神奇玄妙，全都离他远去。
现在的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他看着自己的手，望着熟悉的掌纹。
在此之前，他没有特定的掌纹，命运不在上苍主宰，而掌握在自己手中。
现在，他的命运，回到了自己手里，也被她紧紧掌握。
他忽然觉得，熟悉的触感又回来了。
那是属于凡人心中的悸动。
他终于明白。
原来我一直就不是魂穿。
而是那神奇的道缘，将我带到了这里。
他握在手上的，正是属于自己的缘。
他闭上了眼。
身边人一声嘤咛。
纵使欲语还休罢，无限惆怅闷怀中。
牵手隔帘望郎君，深沉无言泪满眶。
罢也罢。
卷帘入眠。
当夜，屋外风景正好。
到了第二天早上。
凌云霄满怀朝气，站在阳光明媚的山顶，忍不住吟诗几首：
“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又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他又活动活动筋骨，继续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良久，他才长出一口气。
“好诗，好诗！”
眼见紫气东来，只见从天边划过一道流光，没入了他的手中，这才下了山去。
还没等天亮，他就出了房去，直到太阳高挂他才回来。
留给人收拾的时间。
也不给自己留尴尬的空间。
主要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昨天是谁。
在颓废哭泣过后，神清气爽！
终于又有了精神。
在经过仔细的思考过后，他明白，那不是他的错。
那是历史的必然。
谁不是第一次呢？
他头一次管理这么大的一个朝廷，怎么可能不出错？
这是个修行者和凡人共存的世界。
无比的复杂。
这就好比下棋。
只下这一盘棋，场上局势已经足够复杂。
而在这时，又来一个棋盘，两个棋盘上下相叠，上下每一颗棋子都有关联，它已经不再是单独的两局棋。
你想把上面的棋子杀死，就必须把下面的棋子一起杀，否则就会漏一口气。
棋局从平面变成了立体。
难度立刻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他相信，在大方向上，他是绝对没错的。
在这其中，必然会有许多的宵小闹事，妄图把事情搞砸。
对于这些事情，他不用去管。
他只负责制定方向，剩下的，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哪怕当中可能出现问题。
人就是得直面问题，不出问题才叫奇怪。
出问题不可怕，不敢解决问题才可怕。
在下边的细分领域，要是连专业的人都做不好，他就更没资格指手画脚。
他有他的专业。
他要处理的，只有修行者的事。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才豁然开朗。
满怀高兴的回了长公主府。
今天的长公主府里，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呢？
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要是能说出来就不叫奇怪了。
每个人都好像在有意无意的避着他。
遇到了柳青依，她脸色一红，低下头去，不肯见他。
凌云霄笑着上前勾搭：“好妹子，昨天是不是你？”
“下流！”
柳青依低头含羞啐了一口，匆匆迈着小碎步离开。
哟吼，她会这么说还真是罕见。
又遇到了袁紫莹。
只见她如临大敌，睁大了眼睛看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身边没人，只好逃跑，匆忙喊了一声：“你不要过来！”
凌云霄赶紧迎上，笑了一声：“难道是你？”
“瑞！”袁紫莹朝他吐了吐舌头，迈步匆匆离去。
这让他摸不着头脑，难道是长公主？
如果真是她，那她得得意成什么样？
然而出乎意料，长公主见了他还是那一副德性。
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双手抱胸，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也是转身离去。
怎么着，谁也不是呗？
他一点也不慌，站在院中道：“不说我也有办法查，我数三声啊……”
“是我！”
出乎意料的。
她们三个都从屋子里站出来，竟然都承认是自己。
凌云霄傻了眼，这叫什么回答？
他摸了摸下巴，觉得事有蹊跷。
应该相信谁呢？
他开始了推理。
首先她们肯定有人在说谎，也肯定有人在说实话。
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排除她们已经提前串通好了。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掩饰尴尬。
那么，在这其中，谁需要掩饰，谁又会尴尬呢？
又是谁会需要说谎呢？
出现这种局面，首先就可以排除柳青依。
因为她没必要说谎，她会说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和长公主串通好了。
那么其次，也可以排除袁紫莹。
因为她没这个能力去安排公主府上下，这里是长公主府。
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心理扭曲甚至执着的在乎自己颜面到甚至和几人串通起来这个地步的人。
如果她非要展现出娇羞，她会直接提刀来砍，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
既然在三个人之中排除了两个人，那么这剩下的第三个人到底是谁呢？
哎呀，这个问题好难啊！
我也不知道是谁。
怎么办呢？
这可真是一本难念的经。
参一生参不透这条难题。
第四百八十六章 长公主爱穿人字拖
也不知是为什么，她不想让自己知道。
她分明可以非常得意的撒欢过来，嘲讽自己几句。
然而她并没有。
他都做好被调戏的准备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图谋甚大呀！
你得到我的人也就罢了，难道还想得到我的心？
呵，我的心是那么容易被俘获的吗？
又见柳青依和袁紫莹两个，就你们俩挺这肚子就不要凑这热闹了。
他点点头，干脆道：“好吧，那就当无事发生。”
听他说了这话，长公主才长出一口气，既感到可惜，随后又感到庆幸。
心里也不知是什么作祟，对于这一场缘分，她非要得到个最终说法不可。
凌云霄知道是她，她也知道凌云霄知道是她。
可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的，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甚至看着对方，嘴角露出一丝笑来，然后迅速回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收敛起笑容，凌云霄张开双手，喊了一声：“给你夫君更衣。”
长公主，柳青依，袁紫莹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也不知他是在跟谁说。
既然没有明确指出，就当他同时在对三人说话。
柳青依忽然道：“就在院子里吗？”
“就在这。”
她们心中不知是嗔怪还是窃喜，立即行动起来，为他找来朝服。
柳青依为他脱下外衣，换上朝服，拍打袖口，整理褶皱，长公主为他整理头发，插上发簪，戴上冠冕，袁紫莹为他系上腰带，又要帮他换靴。
这一幕换做任何一个人看了都得惊叹。
一个是斩断仙路的女子，一个是大周皇朝的长公主，一个是紫微圣地的圣女。
她们竟然在同时伺候一个男人。
而这一幕，恰巧被人看到了。
从天上飞来一群人，其中一个落到了院子里。
见到袁紫莹正在为他换靴，不由大为吃惊。
来人正是紫微圣地使者，名叫王四九，字涣一。
堂堂的紫微圣女竟俯身在为这个男人换靴子，这成何体统？
王涣一忍不了了，急忙上前道：“圣女大人，何至于卑微至此？”
袁紫莹见了他，吓得急忙躲在凌云霄身后，探出个脑袋说：“我喜欢，要你管啊？你给我滚！”
“万万不可，此事有失体统！”
见来人不依不饶，凌云霄道：“你情我愿的事，要你来聒噪作甚？”
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事，多少人求之不得，这是难得的温情时刻，旁人何苦要管这么多？
“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大周不就讲究个礼数周到吗？我们堂堂圣女，怎么也不能沦为你的换鞋奴婢！”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长公主也探出脑袋来，满脸怨恨的看着他。
长公主心说你这叫什么话？
我长公主不也在伺候他吗？
我大周有礼不假，可你要这么说，那让我如何自处？
那柳青依就更有理由说了。
她心说，这么算我还跟始皇大帝有缘呢，我说什么了吗？
袁紫莹更是恼怒，这要没人知道还好说，被人撞破了这一幕，怎叫人羞怒不堪？
“你给我住嘴，滚回去！”
本来她还觉得没什么，甚至有些小高兴，可被这么一说，立即挂不住脸了。
“圣女大人，万望珍惜颜面呐！”
王涣一倍感无奈，你这哪里是在帮他换靴子，你这是把紫微圣地的面子放地上让他踩啊。
袁紫莹双手捂脸，简直没法活了，不是羞于帮凌云霄换靴，而正是在于紫微圣地的不依不饶。
很多时候，羞愤的来源并不是双方当事人，而是家人亲友的步步紧逼。
什么这啊那的，你得要面子，你得给家里留面子。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轮到的别人说三道四吗？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到妖怪来反对?
一般人还真处理不了这事。
然而凌云霄可以。
“哎，要面子是吧？”他忽然道：“她给我面子，我也给她面子，她帮我换靴，我也帮她换鞋，满意了吧？”
说着，他当着别人的面将袁紫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袁紫莹惊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
却见凌云霄缓缓脱下了她的鞋子，左脚换右脚。
反正这种鞋都不分左右。
这一幕让人目瞪口呆。
你还真敢给人换？
这边刚说他侮辱圣女，那边他立即还了回来。
一个大男人竟然帮女子换鞋。
这边是紫微圣女的地位，这边是男人的尊严。
俗话说，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一时竟让人无语起来。
可是……
为什么会感觉都是你赚呢？
袁紫莹贴紧凌云霄胸膛，即使穿着袜子，没让人看见脚丫，可也是异常羞人。
手指无意间拂过她的脚底，令她脚丫子一缩。
这还没完，凌云霄突发奇想，回头道：“哎，我甚至可以附赠一个足底按摩！”
“够了！”
袁紫莹松开他脖子，忽得跳下地来，踩了踩鞋子，气冲冲的对王涣一道：“给我滚回去，就说我不当圣女了，不要再对我指手画脚了！”
“圣女大人……”
“滚！”袁紫莹抬手怒喝一声。
王涣一叹息一声，深深的望了凌云霄一眼，只得悻悻飞走。
“喂，他们来干什么的？”长公主站在身边，胳膊倚在他手肘旁，对抬头望天的凌云霄道。
“还能干什么？”凌云霄看她笑道：“当然是为了讨回圣人。”
见袁紫莹还在生着闷气，凌云霄故意凑近道：“忘了你还帮我系腰带来着，要不要我还给你？”
袁紫莹脸色一红，匆忙抓紧了腰带，迈着碎步逃回了房。
经过了刚才这件事，凌云霄发现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他的神情严肃。
见他这般思考的模样，长公主又问：“你又想到什么了？”
却见凌云霄郑重的道：“那双鞋，不合脚！”
说罢转身离去，让长公主差点跌了个踉跄。
片刻后，凌云霄手上捧着两双拖鞋回来。
木板上绑着布条。
他赫然道：“看我的人字拖！”
先让柳青依试了试，她踩了踩，高兴的道：“这个正合适！”
又让不情不愿的袁紫莹试了试，她一下就爱上了这种感觉，在屋子里踩来踩去。
“云霄牌人字拖，就是好！”
凌云霄一拍胸膛，倍感得意。
“那我，我的呢？”见两人都穿上了，长公主向他来要。
撇了撇嘴，凌云霄道：“你要什么？这是给怀孕的人用的，只有怀孕才会脚上浮肿，你用得上吗？”
长公主气得鼓起了嘴，握紧双拳，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
见她河豚般的模样，凌云霄失笑一声，戳了戳她的脸，将她气鼓鼓的脸颊戳下去，丢下一双人字拖给她。
他道：“当然有你的份了。”
长公主这才笑了出来，穿着人字拖，在公主府里拖着走来走去。
她立即就发现，自己这辈子是离不开这种方便的鞋子了。
凌云霄正要出门，却见袁紫莹走了过来，低头道：“你不是好奇感天而孕的事吗？”
她没想到，凌云霄竟能如此敏锐的发现她身上的一点变化，就连鞋不合脚都能发现。
犹豫片刻，向他说起了这件令他好奇，但是对她来说，难以启齿的事。
见她终于愿意回答，凌云霄点点头。
“因为我练的功法，叫浑天一气紫微宫，听说修炼至最高层，可以化身天地，甚至孕育天道……”
第四百八十七章 破雪计划
“诸天星辰，皆是我之意志……”
听她说完自己功法的玄妙，凌云霄眉头紧皱，眨了眨眼，继而道：“也就是说这功法唯一的弱点就是……”
“就，就是你……”
这套功法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修炼到后期，她就是天地化身。
她的意志能够左右星辰寰宇，降下天地意志，从而无敌于世间。
这本该是一套无敌的功法。
唯一的缺陷，就是遇到了能将自己融身天地的他。
遇一人，而万法皆破。
“也就是说，你在炼化世界本源？”
“不是从我开始的，而是代代传承至今……”
凌云霄恍然。
众所周知，每一个超级势力，都会有都极大的不安全感。
而且是越强大越不安，总觉得明天就会灭亡。
就在这无限的不安全感中，开始寻求无限扩张，这才形成了规模无比庞大的各种圣地禁地。
哪怕是困在灵界一域，紫微圣地也没有闲着，启动了圣女计划。
以圣女之躯，妄图炼化这一片天地。
不管哪一方势力，其最终目标，一定是扫平其他威胁，成为诸天万界，独一无二的无上存在。
圣女计划就是紫微圣地实现统一玉宇的重要一环。
到时，诸天万界的中心——灵界——这整片天地都属于紫微圣地，任凭他人如何上蹿下跳，其命运也无法逃脱掌控。
修行者至后期，必须得与天地相合，才能够发挥超脱万物的实力。
这是任何人都跨不过去的槛，要是被紫微圣地控制起来，那就直接掌握了一切的话语权。
修行者所谓的与天地相合，不过是假天地之力，以锻造自身，通过参悟外界天地，从而塑造自身无上伟力。
如果天地被人控制了，这还参透个什么劲？
如果愿意，紫微圣地可以直接将别人的修为锁死，从此一切皆成空。
如果说修行者都是假借天地之力，那么凌云霄这边就出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他竟然是真借天地之力。
假借和真借的区别在哪？
区别就在，假借是需要还的，这边用了，将来总得从其他地方还回去。
包括但不限于使用灵石等手段。
而真借不需要还。
靠本事借来的天地之力，凭什么要还？
而真借天地之力需要什么？
需要天道。
这问题可就大了。
开玩笑，我要是能掌握天道，我还需要假借天地之力吗？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可在他这里，这个无解的问题一下就破了。
他一步就超越了无数代圣女的积累，站在了所有人的前边。
于是，历代圣女们炼化天地的这个行为，变成了炼化他凌云霄。
而众所周知，天道是无法被炼化的，甚至会遭到反噬。
反被刻下天道烙印，留下意志碎片，在炼化者身体里扎根住下。
“哎嘿，这地方宽敞，住下了。”
凌云霄贱笑一声，换来她气急败坏的一顿殴打。
他又想起一件事来，站起身问她：“那为什么男的就不能修炼这套功法？”
堂堂紫微圣女，凭什么不能是男的呢？
袁紫莹眨了眨眼道：“可男人哪有紫微宫啊？”
“紫微宫……”
凌云霄深思低语一声，连忙道：“好吧我懂了。”
他心说这修仙还真是神奇。
原来这就是修仙吗？
爱了爱了。
他擦了把冷汗，还有一件事他必须得知道。
照这么说，这孩子到底是他凌云霄的还是所谓天道的？
不搞清楚这件事，这爹当得可冤。
见他欲言又止，袁紫莹也很清楚，凌云霄为什么会逃避她，想要逃避这事。
这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慌得不行。
突然来个女的，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就拽着说他是孩子父亲，这怎能不让人想逃？
来找他之前，袁紫莹找到袁罡风哭诉，袁罡风向她详细解释了这事，这才让她止住哭泣。
袁紫莹抿起嘴唇，光是解释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让她觉得羞涩，需要鼓起十分的勇气。
而且她还得追着人解释，就更是让人屈辱。
无数的委屈积压心间，将她从纯真无邪的少女，成了别人眼中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可怕模样。
可见到凌云霄低下身段帮她换鞋，注意到旁人不易觉察的痛苦，她又觉得，托付他好像是值得的。
至少在他怀里时，她能感到久违的那种关爱。
她也不再害羞了，事情最好还是要简单直接的解释，不需任何扭捏造作，那样反而会生出更多误会。
于是坚定的看他道：“听我老祖宗说，你是先天道缘之体……”
“不错啊，怎么了？”
他的体质，连他自己都无法摸透。
“他说，这身体不在天道二字，而是在一个‘先’字。”
“一个‘先’字？”
凌云霄皱眉眨眼，恍然大悟。
好家伙，原来他一直念错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天/道缘之体
原来一直就是：先/天道缘之体
我比天道先！
怪不得大长老念先天二字的时候，‘先’这个字总是读重音。
也就是唯一能压制天道的身体。
或许先天道缘之体，这几个字里边，本就蕴含奇妙无数，各种排列。
甚至每个字都有玄机。
说完了一切，袁紫莹怯生生的看他道：“所以你，还有疑问吗？”
她眨眨眼，眼眸里含着泪水。
她经过了多少人的误解，无数人对她指指点点。
昔日里的堂堂圣女，沦为了指责对象。
堂堂一个圣女，竟然怀孕，这对她可是天大的打击。
要是说了这么多，凌云霄还不信，她觉得自己干脆死了的好。
却见凌云霄轻松一笑，忽得将她抱起来，原地转了个圈，笑道：“那当然是我的了！”
惹来她咯咯直笑，终于破涕为笑，喜笑颜开。
泪花在空中飞舞，那不知是她的眼泪，还是历代圣女欣慰的泪水。
她终于等到了。
既然天道无法炼化，对付它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压制。
凌云霄作为唯一能压制天道的人，经过了长年累月的压制，处处比天道先。
天道无法炼化，但是可以融合。
他与天道密不可分。
所谓天道之子，那就是他的孩子。
他在天道先。
等袁紫莹落了下来，紧接着又问了他一个致命的问题：“对了，你怎么知道怀孕的事啊？”
女子怀孕的事，他怎么会懂这么多？
凌云霄一点不慌，反而笑道：“你难道没问过母亲生你的时候受了多少苦吗？”
袁紫莹本来还在笑，却忽然又想哭了，呜哇一声投入他的怀抱。
凌云霄知道惹事了，他不该多说这句，转而道：“是不是还不够？那再转几圈……”
说着又抱着她旋转起来，一转眼见到柳青依在旁看着，似有什么话说。
她好像也想转圈圈。
他当然不会吝啬，过去将她一把搂起，抱着两人原地转圈。
而另一边，长公主穿拖鞋的兴奋劲过去了，回来一看，又惊呆了。
怎么好事又被我错过了？
我也想转圈圈！
片刻后。
似乎是玩得太欢了，只见袁紫莹和柳青依跪在地上一阵干呕。
而始作俑者凌云霄不仅没事人一样，甚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摸着下巴沉思。
像这样一套顶级无上的功法，遇到他，一切就都被破坏了。
怎么会出现这么致命的漏洞呢？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漏洞是故意设置的。
就像他此前与紫微圣主短暂的交涉时，所怀疑的一样。
答案只有一个。
紫微圣地其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炼化天地。
其根本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诞下天道之子。
而后循着天道之子，找到天道，甚至囚禁天道！
他恍然大悟。
不光是紫微圣地，其他几大超级势力也是一样。
肯定都有着自己的宏伟图谋。
这几方尔虞我诈，已经斗了不知多少年。
不光是得让自己的计划成功，还得想方设法破坏对方的计划。
于是，必须得掩盖真实目的，悄悄地将一切在暗中进行。
在表面上能够被别人知道的，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凌云霄低沉自语：“面壁计划？”
立即摇了摇头，串台了这是。
他换了个说法，转而称之为：“掩雪计划！”
在雪地中捕猎的猎人，为了掩盖脚印，常常会掩埋自己的脚印，以防止被猎物嗅到气味。
而这猎物，不是别人，正是他凌云霄！
他玩味一笑，淡淡道：“那我就来个破雪计划！”
破开一切飞雪，他倒要看看这荒芜大地，布下了何等的陷阱！
第四百八十八章 我这人见不得不公平
皇宫中。
灯火摇晃。
人影飘摇。
威严的大殿上。
一盏琉璃金翅神树，闪耀着神圣的光辉。
神树的树枝上，悬挂着的不是小灯笼，而是通体银白色，流光溢彩的上古魔盒。
这里边封印着什么呢？
当然是曾几何时威慑一方的圣人了。
“哟呵！”凌云霄见了一瞧，笑道：“圣诞树！”
一棵树上挂满了圣人，实属千古罕见。
他的忽然闯入，使肃穆的皇宫大殿打破了沉默。
五大门派的使者纷纷回头怒视。
“不服啊？”凌云霄双手叉腰，缓步上前，淡淡道：“不服把你们也挂上去？”
无人敢多言一句。
他甚至还唱起了歌。
“小胖要买房，小胖要买田，小胖欠我三千块他至今没还钱！”
这放肆的歌声响在耳边，分外刺耳。
终于受不了这般屈辱，仙缘圣地使者上前一步道：“圣上，我等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讨回圣人，行与不行，还请说一句话！”
“圣人，什么圣人？”
龙椅上，神情笼罩在黑暗中的老皇帝，令人看不清脸色。
经过了长久的沉默，他终于说话了：“这世上还有圣人吗？”
“那树上挂的就是！”
老皇帝失笑道：“我这没有什么圣人，只有几方不中用的小盒子，你们想要，自然可以拿回去。”
闻言，五大门派的人也都不客气，纷纷上前就要取回自己家圣人。
“你们还真敢拿？！”
又听沙哑的一声轻喝，声音不怒自威。
所有人精神一颤，缩回了手去。
藏在黑暗中的老皇帝，神情不定，脾气也令人捉摸不透。
一声轻喝展现出了他的威严。
这可是一尊帝王。
他在凌云霄面前时，从未显现出如此霸气的姿态。
而让人忘记了，他可是统御天下万方的人间帝王。
堂堂的五大门派，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这就要撕破脸皮，上前强夺。
五大门派早已得到了消息。
好消息是老皇帝失去了圣人之力，再也没有统御天下的能力。
而坏消息是五大圣人全被封印。
极限五换一，这么一想简直血亏。
据传，是大周皇帝与五大圣人血战，导致五大圣人被封印，老皇帝失去圣人之力。
那你一个失去圣人之力的皇帝有什么好怕的，岂不是与凡人无异？
既然谈判不成，那就强夺。
却不料黑暗中忽然走出了两个人来。
一个是东方家族的老族长，东方轻尘。
一个是灵霄派的现任大长老，袁罡风。
这两人一出来，是个人都得掂量轻重。
这两人号称圣人以下无敌。
甚至不用号称，这就是事实。
无论是东方轻尘还是袁罡风，年轻时都曾打遍天下无敌手。
他们两个一出来，就等于宣告着，哪怕大周皇朝失去了圣人庇护，依然有人能提供强有力的保护。
其中一方代表了东方家族，而另一方代表了灵霄派。
这三家早在千年以前就有很深的渊源，曾立下盟约，不管任何一方遭难，另外两方都得伸出援手。
这才是大周皇朝能屹立近千年不倒的根基。
一个是几乎不理世事，神秘的东方家族。
一个是历经千年沉浮，如今依然底蕴不少的灵霄派。
如今，铁三角齐聚。
仿佛又让人看到这三家老祖齐聚的画面。
当年这三家老祖，可谓惊才绝艳，每一个都拥有堪比圣人的实力。
千年过后，令人唏嘘。
五大门派中的任意一个，若真下狠心，都可以随手毁灭其中任意一个，但要说同时毁灭这三方，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俗话说，狡兔三窟。
这三方本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要不是同时毁灭，哪怕留下一丝火种，另外两方都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
五大门派这近千年时间里，不是没有对付过他们。
可都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情况最危急时，这三家毁灭了俩。
这样的危机经历过三次。
每次都只剩下大周皇朝，东方家族，灵霄派，其中之一存活。
只要其中之一不死，另外两方很快就恢复了活力，沉浮不断，令人不厌其烦。
现在又见到这三方势力齐聚，着实令人头疼不已。
紫微圣地使者王涣一见了袁罡风，怒道：“袁罡风，你在这做什么？”
袁罡风淡淡道：“我身为灵霄派的大长老，站在这里表明我灵霄派的态度，合情合理！”
“你莫不是忘了是哪个门派培养的你？”王涣一指着他骂道。
“我出自摇光圣地，和你紫微圣地有什么关系？”袁罡风抬眉看他一眼，轻哼一声。
“你！”
事实上，紫微圣地的每一个圣地，都有自立门户的倾向，互相之间扯皮实属平常。
紫微圣地内部的破事，其他门派不想多管，转而看向了东方轻尘。
东方轻尘笑了一声道：“我东方家族，谨代表妖界，全力支持人间帝王。”
得了，这又是一个重量级。
不仅是东方家族，这还扯上整个妖界了。
说起妖界，又让人头痛不已。
妖界本是修行界的一个试验之地，将一切的所谓的妖魔邪祟，统统塞进妖界，进行观察，用来预测未来天地变化。
偶尔呢，还会把各大门派的弟子送过去厮杀试炼。
谁想到千年以前，东方家老祖杀入妖界，与妖皇帝俊联手统一了妖界，建立了妖界天庭，帝俊号称天帝，东方家老祖号称东皇。
从此妖界便脱离了控制。
那么，有谁肯为这件事情负责呢？
答案是没人负责。
笑话，谁肯负责这种破事？
妖界？
什么妖界？
没听说过！
别跟我说这事！
老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妖界的事，谁跟我说我跟谁没完！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整个修行界的态度只有一个——就当无事发生！
区区妖孽，还能反了天不成？
别问，问就是一问三不知，连鞠躬谢罪都不肯，然后该干嘛干嘛。
五大门派互相推诿，于是整个妖界在千年里，根本没人管。
以至于，数百年前的混沌天灾，很大程度上，还得依赖妖界来平乱。
说个笑话啊，妖界来给人间平乱了！
这还叫人怎么活？
一般情况下，只要人间发生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股脑推给妖界，就说是妖魔干的就行了。
这下可好，你妖魔竟然来人间平乱了。
这还了得？
很自然的，关于妖魔的恐怖传言，在人间扎根更深了。
殊不知，人比妖魔更可怕。
这下见到妖界竟然又要插手人间。
几番权衡，五大门派沉默了。
心里这么一想。
没有圣人吧，也不是不能活！
只是没有圣人，办事的成本会高很多。
圣人好比是最高武器，威慑的意味更大。
若是非要强夺，与妖族开干起来，倒不是说打不过。
区区妖界，要消灭还是能做到的。
只不过没了圣人，只能使用常规力量，免不了损失惨重。
仔细算下来，差不多五大门派一千年的积累都得丢掉。
权衡利弊之下。
考虑到大家都没有圣人，那就一切事情照办。
圣人而已，没有就没有吧！
只要利益足够，修行者连自己家的圣人都可以出卖。
最关键的是，这不还有一个圣人的位置空缺吗？
老皇帝的圣人之力没了。
可只要新皇登基，众生之力汇聚，又会出现一个全盛的圣人。
到时，这天下就是大周说了算。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一个危险，同时也是机遇。
对于各自心怀鬼胎的五大门派来说，这是一场豪赌。
换个角度想，若能扶持一人上位，这天下将会如何？
到时，实力就彻底倾斜了。
说不定就会出现其中之一统一四方。
于是局势就变了，各自的心理也变了。
从五大门派联手讨回圣人，变成了放弃圣人，扶持某一继承人上位。
所有人都能看到这其中有利可图。
利字当前，变化得就是这么突然迅速。
于是心里有了打算，纷纷拱手退下。
然而，凌云霄岂会让他们的算盘打得这么顺畅？
他忽然笑道：“且慢！”
众人止步回头望去。
他的身份，很是神秘。
此前代替了老皇帝讲道，说明他是皇帝的人。
近期，又听说他代替老皇帝执笔号令天下。
堪称是一个代理皇帝。
除此之外，基本不知道他的任何身份信息。
凌云霄抬头望天，这多亏了仙界传来的光啊。
抹除了世人关于仙路崩断的印象。
顺带着，同时消除了关于他的记忆。
只要仙界的光还在头顶闪耀，在这段时间里，他不管做任何事，就都是神秘的。
这也是他为何会说，‘世人不会记得我’。
只见他问道：“你们五大门派最弱的是哪一方？”
四大门派齐齐望向了玄龙宗使者。
玄龙宗使者怒了，喝道：“成何体统，莫不是瞧不上我玄龙宗？”
这事大家心里知道就行了，我玄龙宗也是要脸的！
凌云霄背着手道：“我这人见不得不公平，要么这样吧，大家白来一趟也不合适，我们把圣人还给玄龙宗，你们看如何？”
玄龙宗自然狂喜！
相比起来，尽管玄龙宗底蕴差了不少，可只要有圣人在手，其余四大门派，岂不是拿捏在手？
四大门派立即就慌了，一个个变了脸色。
“此事绝对不能！”
“千万不可如此！”
“还需从长计议！”
“定要慎重考虑！”
第四百八十九章 拿捏的死死的
众所周知。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这个道理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他们可以没有圣人，但决不能容忍自己没有的别人有。
各大门派的心态，被凌云霄拿捏在手。
这些人的心思，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哦，这世上没有圣人了，所以就想掺和人间，扶持一个倾向于自己的圣人？
毫无疑问，他们一定会这么做，小算盘打得响亮。
凌云霄并不打算去阻止，因为这有利于人间。
他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抵抗仙界降临。
为此，他必须要做的事，就是拆解五大门派。
五大门派可以说掌握了世上的一切修行资源，底蕴深厚无比。
除了玄龙宗，剩下每一个都与仙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几乎可以说，仙界就是四大门派所缔造的。
四大门派经历了千古恩怨，每一个都曾独掌寰宇。
后来经历了天道变化，天道反手将四大门派锁死在灵界，过去辉煌的一切都消失了。
靠着过去底蕴，四方合力逆天道，终于折腾出了一个仙界，傲立于惶惶诸天之上。
靠着诸天向仙界输血，原本日子过得滋润无比。
可谁想到，忽然有一天，仙路断了，诸天也与灵界断了联系。
这就让四大门派的处境非常尴尬。
受限于这一方天地，灵界的最高战力才到圣人。
而四大门派的真正底蕴，几乎全在仙界里边。
留在灵界的部分只能算是一个总部，他们真正的业务几乎全都在仙界展开，区区一个灵界哪里够分的？
于是乎，他们卷起来了。
哪怕受限于低水平竞争，也得倾尽全力。
只可惜在这样的烈度下，谁也弄不死谁。
可只要一有机会，其中任何一方，都巴不得把其余的几方给吞了。
在仙界的宏大背景下，其中一方吞噬另外一方，无异于痴人说梦。
没个几百万年，甚至都分不出局部的胜负。
然而在灵界却不一样，修为的限制，大大的降低了实现这一目标的难度。
在这里，是可以分出胜负的。
于是四大门派的最高追求，都是将其余几家吞并。
到时，整个仙界都是一家说了算，岂不美哉？
他们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凌云霄当然也知道。
他要做的，就是充分利用这几家的竞争，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四大门派的目的，是在仙界降临之前，试图完成修行界一统。
而凌云霄的目的，则是在仙界降临之前，利用互相之间的矛盾，把四大门派拆了，最好是归于他一人掌握。
因为很显然，反抗仙界这事，不在四大门派的考虑之内。
那就只有他自己来了。
他要将四大门派的一切底蕴释放出来，建立一个辉煌无比的人间，摧毁仙界，重塑乾坤。
将一切的规则改写。
至于他一统修行界之后，仙界的四大门派会不会听他号令？
那根本想都不用想，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王霸之气一抖擞，诸天全听他号令。
纯粹是想多了。
将在外还君令有所不受呢。
更何况是他这个陌生人。
他肯定会遭到仙界的合力打击。
而四大门派的任何一方则没有这个烦恼。
假如说，将来是紫微圣地一统修行界。
那么，在统一灵界之后，仙界的紫微圣地自然开心，而仙界的另外几大门派肯定不服。
哪怕会遭到群攻，然而大局已定，另外几家总部都被推了，一切底蕴尽在掌握，紫微圣地花个数百万年仍然可以统一寰宇。
区别就在这。
他们任何一方赢了，都有号令仙界的底气。
而若是他凌云霄赢了，不止号令不了仙界，反而会遭到整个仙界的打击。
就算退一步讲，他选择去帮助其中一方获得胜利。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有了他的加入，胜利的天平立即倾斜，一统修行界，简直轻而易举。
然而，这不是他所期望的。
他若加入其中之一，不过是天道再次循环，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真正想要的，是想要改变一切规则，摧毁仙界。
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扶持人间。
让人间反超仙界！
扮演仙人的游戏，该结束了。
此时此刻，人间的地位，从未如此重要过。
以至于这几大古老的门派，宁愿自己家圣人不要，也要扶持一个人间帝王。
就是为了打破谁也摧毁不了对方，这微妙的平衡。
这样的机会，千古难寻。
如果有人问，危险是什么味道？
危险的味道一定是苦涩的，同时也是香甜诱人的。
就好比，摆在五大门派面前的，是五颗无上的仙丹。
其中四颗藏着剧毒，吃下就死。
而其中一颗，只要吃下去，就能长生不死。
面对这致命的诱惑，谁都不会认为自己是倒霉蛋，反而会坚定的认为，自己一定是那个得到长生不死的人。
这会是一场豪赌。
鱼饵已经放下，他们一定会上钩。
而凌云霄，就是那个钓鱼的人。
封印圣人，就是他钓鱼的第一步。
这最后一个圣人之位，就变得又香又甜。
借着这个机会，非得使他们吐出部分资源来。
修行者往往对自己看的很重，如非必要，修行资源根本就不会落到人间。
为了扶持自己的人间势力，这一次，修行者必然会大开口袋，大规模的修行资源会向人间转移。
凌云霄就是要趁这这个窗口期，暗中推进他的真实目的。
他轻松笑了笑。
你们不是猎人吗，你们不是会掩雪吗？
不巧，我也会掩雪。
我倒是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眼见几大门派与玄龙宗争执起来，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失去了圣人庇护的玄龙宗，一定会被四大门派撕碎。
就好像群狼一拥而上，玄龙宗没有抵抗的能力。
说白了，玄龙宗就是四大门派故意培养的一条狗，只不过对外号称是五大门派。
扶持人间势力，也是要本钱的。
玄龙宗肥的流油，被盯上是很自然的事。
只要把它吃了，刚好可以把开支抵消掉，还能大赚一笔。
若是玄龙宗被吞掉，那凌云霄的目的还如何推进？
你们要是不出血，不把你们的底蕴露出来，我不是等于白干？
开什么玩笑？
玄龙宗，必须得好好养着，将来由我来吞！
他决定要保玄龙宗。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
原本他对玄龙宗没有丝毫好印象，甚至和灵霄派是敌对关系。
可现在，哪怕这玄龙宗作恶多端，他也一样要保。
他已经明白了。
就算没有玄龙宗，也会有什么紫龙宗，白龙宗，这宗那派的。
这世上没有单纯的善恶是非，也没有简单的对错好坏。
这非常肤浅。
玄龙宗的背后，正是这混沌世道的一个缩影。
它需要被毁灭，然而不是现在。
要真正的毁灭它，必须连其背后的规则一起毁灭。
那就是此时争吵不休的四大门派。
所以，玄龙宗的圣人必须得放，得让它拥有最基本的自保能力。
见吵得差不多了，他忽然道：“好了，到底能不能放？”
“必须放！”
“万万不可！”
凌云霄露出一副纠结的神色，背手道：“这很难办呐，这边说要放，那边说不能放，要么这样吧，放一半，怎么样？”
顿时，五方全都傻眼了。
放，放一半？
这是个什么道理？
凌云霄微微一笑。
什么道理？
很简单呐。
那就是要让玄龙宗既有自保的能力，又没有去侵犯别人的能力。
玩的就是一手平衡！
这就是，帝王权衡之术！
凌云霄想起随着老皇帝学帝王术时，心中的痛苦。
他心说，老子总算有机会用上了。
谁说，这一套对修行者就没用了？！
看我不照样拿捏的死死的！
玄龙宗使者都楞了，呆呆的道：“那，那是放上半身还是下半身？”
凌云霄一翻白眼，放下半身出来为祸人间吗？
他怒道：“放他个头！”
第四百九十章 也别今后了，就现在
他抬手一挥，琉璃金翅神树之一阵摇晃，突兀得落下其中一个银盒子，嘭的一声落在地上。
一道烟尘缓缓从其中涌出，化作了一个人形。
顿时，恐怖的气息传来，传来圣人的长笑声。
空间灰暗，混沌翻涌，闪电弥漫。
宛如日月星辰在其中酝酿，点点星光闪耀。
“老夫终于出来了！”
随着陈天玄握紧双拳，眼眸里尽是欣喜，大笑一声，闪电四溢。
皇城上空顿时乌云弥漫。
凌云霄上前一步。
吓得陈天玄往后一退。
那些异象瞬间消失不见。
帅不过三秒。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陈天玄愣愣的道：“什，什么情况？”
凌云霄传音过去：“你最好配合我演戏。”
陈天玄神情一凛，立即在心中回话：“放心，只要能放我出来，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我也记不住！”
凌云霄双掌一合一转，阴阳二气弥漫，只听咔嚓一声。
上古魔盒分裂成为两半，化作了更小的两个小方块。
正是一阴一阳两部分。
与此同时，陈天玄身上涌现出一股混沌雾气。
眨眼间，堂堂圣人化作了阴阳两部分。
只见，两个陈天玄面面相觑。
还没等两个陈天玄眨眼，其中一个惊叫一声，化作一股烟尘，又被封印进盒子中去。
那小盒子颤抖片刻，又重新飞回树上。
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可是堂堂圣人！
倒不是震惊圣人竟然能被分成两部分。
问题在于，你是怎么做到的？
见各大门派疑惑，凌云霄笑道：“莫非诸位忘记了，我大周有道虚道实两派底蕴？”
众人这才恍然。
在大周建国之初，的确是收服了道虚道实两派，从此之后这两派就没了消息。
看来这位也是有大神通的人。
一开始众人还有怀疑，这大周皇朝是从哪得到那么多高人相助的？
这会忽然想起来。
大周本来就底蕴不差。
不过是以前过于配合，忘记了他祖上曾经是有多么逆天。
经历过一个始皇帝的教训，难道修行界就会眼睁睁的看着凡间一统吗？
大周皇朝，不是靠任何人送的，不是别人心软白给的，而是靠打出来的。
修行界，本来就是打不过他，这才承认了这一事实。
一直是低估了他的底蕴。
见到这一幕，无不是更想把大周纳入掌控了。
这还没完，见到玄龙宗的圣人被放出了一半，其余四大门派纷纷也想找回自己家圣人。
哪怕只有一半也好。
而凌云霄根本不给他们聒噪的机会，一抬手，随手划出了一道虚空裂缝出来。
又挥出一掌，将琉璃金翅神树打入虚空。
众人只见神树被混沌的虚空吞没，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下，全都没话说了。
圣人已被放逐虚空，除了圣人谁也没办法找回来。
这就形成了一个无解的问题。
没有钥匙就打不开锁，可钥匙被锁在里边了。
只有圣人才能靠圣人之力在虚空中行动自如。
就算这里还有半个圣人，才半个能干嘛使？
他根本没那个能力。
如此一来，这皇帝的位置就更加重要了。
新的圣人，将会是崭新的一把钥匙。
有了它就拥有了全部。
必须要将它掌握在手中！
众人一阵无话，心中充满怨恨，也不告辞，直接甩袖离开。
倒是玄龙宗对此感恩戴德，他们非常明白，弱小的玄龙宗没有圣人会是个什么后果。
玄龙宗使者向着凌云霄拱手致谢：“大恩大德，我玄龙宗今后必有厚报！”
凌云霄立即抬手道：“也别今后了，就现在吧！你们能给什么？”
玄龙宗使者一阵窒息，原本就是客套话，怎么你就当真了呢？
就算是厚报，那也得等他回去之后再商量吧？
然而凌云霄根本不给他考虑的机会，直接道：“给多给少，也叫你们为难，那我就直接说了吧。”
他咳嗽一声道：“给我准备一万个修行者的资源。”
玄龙宗使者都傻了，颤声道：“这一，一万个是多少？”
他想了想道：“三千炼气，三千筑基，三千金丹，一千元婴，你看如何？”
“这，这……”玄龙宗使者吓得咳嗽了好几声，这个要求不能说是过分，只能说是异想天开。
就连玄龙宗自己都没有这个规模，哪里能给这么多？
凌云霄微微一笑，讲价就是得漫天要价，他缓了缓才道：“给不起吗？难道圣人不值这个价钱？”
玄龙宗使者心中憋屈，你要是整个圣人都还来，那还是值当的。
一个圣人的价值远超以上所有，区区这么些人，简直可以说，圣人挥手就可以覆灭。
可这账不是这么算的呀。
一个人才的价值，和培养一个人才的价钱，根本是两回事。
培养出一个金丹期，可比金丹期强者本身的价值，要高十倍以上。
须知，玄龙宗是如何培养强者的？
外门弟子根本什么都不给，基本处于散养状态。
稍有天赋者，只给一些基本的生存资源，靠他自己运气。
能升上去的就花力气培养，升不上的一边死去。
众所周知，死人没有价值。
至少不被人认为存在价值。
一个强者的成功，必然伴随着无数人的失败。
这还是不计人命的前提。
若要定向培养这么多人，谁知道要耗费怎样一个天文数字。
若是再给玄龙宗一万年时间，说不定有这个能力。
他倒宁愿直接给人，也不愿意去搞什么虚无缥缈的帮你培养人才。
这样的要求，就连陈天玄都忍不住劝道：“我玄龙宗拢共也才三千多个金丹，上哪给你培养这么多人？”
凌云霄心中一算。
这个数字和他此前所知晓的有所出入。
据他所知，玄龙宗明面上的实力，金丹期，也就是通玄期的强者，也就三百多个。
看来，玄龙宗暗中的实力，比明面上的实力要多出十倍以上。
要维持这么大的规模，平常一定是耗费无数。
他想，如果他是玄龙宗的掌权人，一定会选择让大部分人休眠沉睡，以减轻日常压力。
非到万不得已时，不会去动用。
就连一个国家都有常备战力和预备战力，战时为兵，闲时为民，数量很可能相差了数十倍。
这么一想，倒也想通了。
从圣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不会有假，更何况他还是个口无遮拦的。
看来还是低估了这样的超级大门派。
玄龙宗使者道：“就是万道仙宗合力，也不可能一口气培养出这么多人来。”
以五大门派为首，统合修行界所有门派，是为万道仙宗。
万道仙宗在仙界时期就有，玄龙宗正是挤破了头，才在仙界失联之后，成为了话事人之一。
凌云霄当然会给个台阶下，便道：“那也不为难了，一万个筑基，如何？”
这一口天又一口地的，玄龙宗使者这才松了口气。
这才算是个合理的范围。
可即便如此，也不在玄龙宗使者的能力范围之内，又道：“这事还需等我回去之后，慎重考虑……”
然而陈天玄却怒了，喝道：“怎么？！难道我不值一万个筑基吗？”
玄龙宗使者都快哭了，您到底是哪家的圣人？
这是帮谁说话呢？
您这半个圣人多大的价值，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可话又不敢直说，只得憋屈万分的道：“不是，你要这一万个筑基的有什么用啊？”
强又不算太强，弱也不能算弱，让人想不明白。
凌云霄神秘笑道：“我自有妙用！”
“那就这么定了！”陈天玄直接拍板道：“再低我丢不起这个脸。”
玄龙宗使者简直吐血。
怎么就摊上您这么位圣人？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东方·剑道毁灭者·梦
事情便如此敲定。
眼见五大门派使者全都离去，凌云霄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下班回家！”
“且慢！”
忽听背后传来一声。
竟是东方轻尘叫住了他。
“老丈何事？”
东方轻尘笑道：“果然一表人才！”
凌云霄忽得一惊，产生了某种不详的预感。
这炯炯有神的目光，像极了在看孙女婿。
他马上就懂了，看向袁罡风。
袁罡风咳嗽一声，偏不看他。
果然！
又来？
“我已听袁罡风说过你，贵我两派之交深远，想必你已知晓。”
凌云霄心说我当然知道，不就是联姻这点事吗？
“可我已经成亲……”
“不妨事，不妨事，我已向你丈人说过，他说无所谓，几家亲上加亲。”东方轻尘抓住了他的手就往外带。
不妨事？
还无所谓？
还亲上加亲？
好家伙，这年代的人可真开放。
怎么就都找上了我？
这就是我长得太帅的惩罚吗？
“我那孙女可是吵着要见你一面呢。”
东方兰若吗？
说实话，他的心中已毫无波澜。
身边女人一多，就不会像之前那样诚惶诚恐，反正事到临头总有办法解决。
一番相识，他觉得东方兰若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见一见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她现在才几岁呀，就要吵着见我？
闹小孩子脾气吗？
凌云霄像极了被长辈拉去相亲的人，他这边不知所措，一言不发，长辈口中滔滔不绝。
“一开始她还不愿意呢，后来害羞的不行，非要来见一见。”
这才几岁就知道害羞？
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转角见到了人。
他低下头去看，先是见到一双脚。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连开场白都想好了，见到之后就是：“乖，哥哥抱抱！”
刚准备开口立即止住了。
这哪里是一个小孩子？
这分明是个少女！
眼前一个站姿落落大方的少女，含羞望他一眼，立即低下头缩起身子，变得拘谨起来。
“这就是我的大孙女，名叫东方梦！”
凌云霄大吃一惊，立即就想逃。
好家伙！
我还以为是东方兰若呢！
结果是她姐姐？
他懂了。
东方兰若年龄没到，根本就不会被拉出来相亲的。
这会年龄合适的肯定是她姐姐！
他转身就要逃，一把被东方轻尘抓住，笑呵呵的道：“见一见，来见一见！”
凌云霄立即义正言辞的道：“老丈，实不相瞒，我身边女子已经够令我头疼了，她若再来，只怕会辜负了！”
他仔细想了下，和他有一定情缘的女子，这都快十个了，再这样下去，这是要凑一个金陵十二钗吗？
小孩子才想全都要，大人都知道这根本受不了！
他想象了一下，十几个女子凑在旁边叽叽喳喳，这叫人怎么活？
都说男人的愿望是享受齐人之福，即便再怎么样，那也得有个度啊！
他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陷入了心理疲劳之中，知道身边女人再多只是负担，必须得严厉拒绝。
再多下去就是坐牢了！
他几乎已经是在坐牢。
他扪心自问了一下。
玄灵妃和玄灵雅他是一定要的。
林语徽，东方兰若，姬淑悦，他还不知道怎么摆脱。
柳青依，长公主，袁紫莹，他还不知道回去该怎么解释。
这下要是再来一个，他还活不活了？
拒绝，必须拒绝！
东方梦都懵了，来之前曾有千般幻想，然而万万没有想到，见到他竟然会遭到如此严厉的拒绝，忍不住上前一步，含着泪道：“你还不认识我呢！”
只见她，身穿淡粉色绣花长裙，长襟宽袖，脚踏一双玲珑绣花鞋，少女姿态，不施粉黛也白，脖颈修长，与长大后的东方兰若极其相像，只是年纪还更青涩，显得身材小了几号，端的是小巧婀娜。
他心中有了个初步印象，这是个小东方兰若。
不过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对。
东方梦才是她姐姐。
难道应该说是大东方兰若？
咦？
乱了乱了……
他脑中一片浆糊。
“不认识，不认识更好，我只会辜负你！”
凌云霄的神色冷漠无情，这是在实话实说。
他现在哪有空去儿女情长？
就算有空，也没那么多的精力去照顾这么多人。
免不了会有辜负的。
身为东方家的大小姐，东方梦自然是有傲气在身，擦去泪水，一秒钟变得霸气了起来，指着他喝道：“你不要太过分我告诉你，我来见你，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不识抬举！”
“我就不识抬举怎么了！”
东方轻尘站在中间都楞了。
咦？
不是说好是来相亲的吗，怎么一下剑拔弩张了？
“莫不是看不起我？”东方梦喝道。
“我哪里看不起你，我什么时候说看不起你了？”
“若不是看不起我，怎么会一见面就恶语相向？”
“我哪里有恶语相向？我是在叫你离我远点。”凌云霄怒容满面，试图把人给吓走，他简直快崩溃了。
“你这么凶我，还不恶语相向呢，我凭什么要离你远点，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谁知东方梦不止不怕，甚至还敢靠近。
“还我什么人呢，你不知道我是谁就敢来，脑子坏了吗？”
“我就是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才想来看看！”
凌云霄摊开手怒道：“现在看到了，怎么样，满意吗？”
“满意！”
凌云霄猛地一愣。
“嗯？”
“嗯？！”
连东方轻尘都懵了。
却见东方梦双手抱胸，露出开心的笑来，上下看了看凌云霄一眼，点头道：“我的男人就是得这么霸气才对！”
“不对不对不对……”凌云霄一下子感到头疼起来，捂着脑袋道：“咱们把话倒回去，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东方梦歪了歪头，想了下道：“我不知道你是谁？”
“还得前面一点……”
又想了下，东方梦疑惑的道：“莫不是看不起我？”
凌云霄一拍双手，终于道：“对，我就是看不起你！”
“你！”东方梦睁大眼睛，一下子怒容满面。
凌云霄心中一阵畅快，心说我本来可没打算骂你，这是你自找的。
他双手叉腰，神情冷漠的道：“看你也是个修行者，我对修为低下的人没有好感，你的修为实在太差劲了，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本想随便找个理由嫌弃的，看她一眼，无论是从身材样貌上来说，都找不到可以嫌弃的地方，唯有从修为上说了。
这么一说可是瞬间激怒她了，抬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拔出剑来，瞬间抵住了凌云霄的脖子。
望着剑锋的锋利，他心说，这姐妹俩的脾气可真是如出一辙，东方兰若的脾气怕都是从她姐姐身上学的。
他觉得，有机会要告诉东方兰若，不要什么事都学她姐姐。
东方梦冷哼一声道：“小子，我东方家族底蕴岂是你能知道的？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娶了我！”
凌云霄一阵冷汗，这是要直接就地强迫别人成婚？
他们东方家，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要猛。
剑锋就在他脖子上，他不止不惧，反而笑道：“这是要逼我吃软饭？”
“少啰嗦，直接回话！”
东方轻尘忍不住擦了把汗，知道自己这孙女有些暴力，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家血脉的暴力程度。
然而只听铮的一声，一阵风袭来。
却见凌云霄身形一动，东方梦立即就要挥剑。
而凌云霄快如闪电，身形变动中，右手双指顺着剑身轻抚，至剑中间，双指轻轻一折，剑身没有丝毫阻碍的崩断。
而后双指夹着断掉的剑，来到她的身边，反将剑锋指着她的脖颈。
一丝丝鲜血自剑锋流下。
东方梦白皙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轻微的伤口。
就是在这一瞬，她知道了差距。
凌云霄贴着她的耳边道：“不要说你了，你爷爷也不是我的对手。”
随着断剑叮当落下，凌云霄负手走人。
东方梦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一阵失神。
东方轻尘手足无措，这边想拦住他，这边想去安慰孙女。
一缕发丝荡在东方梦的额前，颓然的道：“爷爷，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东方轻尘哪里肯在孙女面前出丑，唯有强笑道：“这，这当然不可能，你爷爷我多强啊，那小子不过是虚张声势！”
同时心中埋怨，这小子不答应就罢了，何苦要拿我来做比较？
东方梦这才又找到了一丝希望，只要爷爷能打败他，那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能打赢他的话……
却不料凌云霄忽然又回来了，补充了一句：“对了，为了防止你以后随便伤人，你碰到的剑全都会像这样折断，你最近最好不要再碰剑了，学点别的。”
东方梦才不信这个邪，这一定是为了打击她的自信心才故意这么说的，你哪里有这样的神通？
一转眼瞧见东方轻尘腰间的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拔出了她爷爷的剑来，就要朝着凌云霄冲去。
东方轻尘大惊失色，急忙喊了一声：“不要！”
只见长剑出鞘，落在东方梦手中的瞬间，嘭的一声！
长剑崩断。
凌云霄无奈的道：“你看，我都告诉你了，我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才好心告诉你一声……”
见东方轻尘目瞪口呆的模样，凌云霄冷汗中赶忙离开。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望着破碎的宝剑，东方轻尘双手颤抖的跪下，嘴里低声道：“陪我一百多年，我至亲至爱的宝剑呐……”
东方梦还不信邪，又见到爷爷还有一把佩剑，不由分说的又拔了出来。
嘭！
再次崩碎。
东方轻尘再次崩溃了，趴在了地上痛哭。
“从小陪我长大，整整两百年，我奉若爹娘的宝剑呐！”
从此，修行界一代女魔头——
东方·剑道毁灭者·梦
诞生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长公主爱吃蒜
回到家中，他这前脚刚到，就见到紫微圣地的使者王涣一从院子里飞走。
看来还是不死心，想把袁紫莹带走。
两人在空中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袁紫莹迎上来道：“太好了，我可以留下来了！”
“什么条件？”
“他们叫我留下，劝长公主答应什么条件……”
“哦？”凌云霄恍然：“这么说紫微圣地是选了她呀。”
他摸着下巴思考。
作为皇位的继承人之一，长公主的地位一直很高。
而且大周也没有规定，说什么女子就不能继承皇位，没这回事，从来缺的只是支持者。
这下有了紫微圣地的支持，长公主的地位一下就重要许多。
与此同时，五大门派都有了行动，各自去寻找自己的支持对象。
这就碰到一个狼多肉少的问题。
老皇帝留下的子嗣，竟然不够分的。
就留下这么几个，让人怎么选？
拢共就那么几个人——太子，靖王、长公主、还有一个小公主，然后没了！
这就让人格外气恼，你说你堂堂一个人间皇帝，怎么就不能干点正事，多生几个呢？
这边是五大门派，而你这边有继承人资格的才四个。
然后博弈就开始了。
毫无疑问，这里边优势最大的，是作为储君培养的太子，第一时间就会遭到争抢。
而这其中最为弱势的，则是尚且年幼的小公主，小屁孩一个，心智还没成熟。
最好和最坏的结果就这两个。
不好不坏的则是稍微弱势一点的靖王。
稍差的结果，是身为女子，且没有什么功利心的长公主。
那么这其中任何一方，都要在第一时间排除最坏的结果。
在紫微圣地的设想里，条件最好的太子，会在第一时间被实力最强的太初洞府和玉光神朝争抢。
而一直走中庸之道的仙缘禁地，则会去找靖王。
然后太初洞府和玉光神朝的败者，再去和仙缘禁地抢靖王。
抢靖王的失败者，再来抢长公主。
最后抢长公主的失败者，就只能得到条件最差的小公主了。
紫微圣地那么一考虑，如果不先发制人，怕是连小公主都得不到。
尽管这四大门派都没拿玄龙宗当回事，很自然的将他排除在外。
可想到紫微圣地当下的实力，要对付拥有半个圣人的玄龙宗会很吃力。
与其冒着什么都得不到的风险，倒不如直接来找长公主，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想办法去图谋靖王。
刚好紫微圣地的圣女就在长公主府上，有了这层关系，要长公主答应就会容易许多。
更何况，紫微圣地算是仅有的对女子没那么大偏见的门派，圣女的地位很高，对培养女弟子有完整的一套方略，圣地里女子的比例比较高。
反观其他门派，基本没考虑过男女体质的差异，一门心思只追求强大的战力，导致上下几乎全是男的。
在紫微圣地看来，女子又怎么了？
照样能给你扶上皇位。
不出所料，各方全按照这套隔空博弈的结果行事。
这就是博弈论。
知道了紫微圣地的选择，其余各方的行动，凌云霄一下就猜了出来。
“怎么就不来找我呢？”
他摇头叹了口气，心说我堂堂驸马爷，难道没有登上皇位的资格吗？
见到长公主闷闷不乐的坐在桌前，正在剥蒜吃，还没注意到他的回来。
她嘎嘣一声咬了口蒜，然后卷起饼，沾上点酱，送入口中。
她边吃边埋怨：“什么嘛，现在才来找我，我都打算相夫教子了才来告诉我，我服了。”
凌云霄偷偷想笑。
长公主也是挺有傲气的一个人，虽然没有表现出对皇位的觊觎，可心里还是偷偷有想过的，至少在遇到凌云霄之前。
可她一直没什么支持者，朝廷里的那些个大臣哪里会把她当回事。
现在成亲了，那些杂念一股脑抛到了九霄云外，皇位什么的根本就没兴趣了。
这会忽然来找她，又说什么全力支持她，要她去争取皇位，试图燃起她对权力的欲望。
开玩笑，根本燃不起来！
她之前图谋皇位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吗？
这不是已经实现了吗？
她反而觉得，来找她的人有那大病，试图挑起纷乱，祸害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
再说了，这会支持她，都说不清楚是要支持她长公主，还是借此支持凌云霄。
她获得皇位，和凌云霄获得皇位，不就是一回事吗？
笑话！
要是想的话，他自己就可以争取，需要别人插手吗？
对自己丈夫的能力，长公主非常信任。
可又想到，自己拿他当丈夫，他拿我当什么人看？
想到这个，她边嚼着饼，边趴在桌上，无奈的从鼻子哼出一口气。
这才是长公主闷闷不乐的真正原因。
到目前为止，一句告白都没有，甚至半句暧昧的话都没有说过。
这才是她期望的。
她心想，到底什么时候，他才会和我甜言蜜语，如胶似漆呢？
凌云霄就在此时忽然出现，拿起桌上一张饼，说道：“这个还是配大葱好吃。”
长公主大吃一惊，猛地将嘴里的咽下去，一把将桌上的蒜收进怀里，又哈了两口气嗅了嗅，生怕吃大蒜的事被他发现了。
堂堂长公主，竟然爱吃蒜！
这事要是被发现了该如何解释？
她脸还要不要了？
我长公主的清白人设不是当场崩塌？
却见凌云霄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大葱来，卷上饼来，蘸上酱递给了她道：“试试这个。”
长公主看了看，这才放心下来，心说你爱吃大葱，我爱吃蒜，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于是接了过来，小试了一口，味道正好。
凌云霄撑着下巴，看她小口吃的模样，笑道：“都是夫妻了还这么拘谨？”
长公主一口差点噎到，嗔怪的看他一眼，而后也笑了出来。
这话，算是挑明了两人的身份。
是夫妻，也是陌生人。
一切都还要从相识开始。
凌云霄笑着看她道：“在我面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口磕蒜，不用担心什么。”
长公主心里喜滋滋的，这话虽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却让她听了倍感舒畅，可以愉快的做自己，不比什么甜蜜？
于是吃饼的模样变得凶残了起来。
这么一开心，当场表演了什么叫‘三口一张饼’。
凌云霄忽然噗哧一笑。
“笑什么？”长公主怒瞪他一眼。
“没什么，想到个笑话。”
“什么笑话。”
凌云霄一本正经的道：“蒜是个好东西，可就算是吃蒜，那也得挑时候，比如说一般人生了孩子之后吧。”
长公主含着泪花，拍打着胸口，好不容易将嘴里的咽了下去，才道：“怎么了，吃蒜有害吗？”
“不是。”
凌云霄憋着笑，道：“你想啊，正给孩子喂奶呢，孩子吧嗒下嘴巴，忽然喊：妈妈，奶里有蒜味！”
他张开双手在嘴边，故意用一种稚嫩的语气喊。
“讨厌啊你！”
长公主又羞又怒，追着凌云霄打了起来。
屋子里传来一阵追逐打闹的笑声。
追也追不到，长公主停了下来，想了片刻，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失笑起来，捂着嘴巴‘噗一声’笑了起来。
越想越好笑，终于笑弯了腰。
第四百九十三章 你你你你你
再然后，长公主的下巴就笑脱臼了。
再见到她时候，只见一条白布扎在脑袋上，把下巴给兜住，还打了个蝴蝶结。
凌云霄装作没看见，舞动筷子，搅得碗里叮当乱响，疯狂的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系不系很好笑？”
长公主仰起脑袋看他，现在说话都张不了嘴。
柳青依给她固定了下蝴蝶结的位置，问她道：“怎么下巴忽然会脱臼呢？”
凌云霄一阵冷汗，往碗里夹了几筷子菜，转过身去。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但还是忍不住肩膀抖动，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见她这滑稽的模样，柳青依和袁紫莹也憋住不笑。
仿佛成了一个谁能憋着不笑谁就能赢的游戏。
见他们不肯笑，长公主反而担心起来，是不是自己一走之后，他们就会疯狂的笑出声？
那不是更加尴尬？
就算要笑，那也得给我当面笑！
“吃你的吧！”
她忽然一脸正气，即便下巴已经脱臼，嘴里依旧说着不着边的话，咬牙切齿的道：“你他爹奏好这口！”
“噗！”
凌云霄再也绷不住了，喷出了嘴里的饭粒，大笑个不停，笑得又拍桌子又跺脚。
长公主也由此完成了一波终极反杀。
却让柳青依和袁紫莹两人不明所以。
这两人怎么了这是？
不过是骂了一句，怎么一个笑得比一个猖狂？
这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一个笑掉了下巴，一个笑得像在抽筋。
只听嘎嘣一声。
凌云霄平静的放下碗筷。
他也笑脱臼了。
然而他半点不慌，手上那么一用劲，很快又将下巴复位。
转过身来，平静的道：“吃饭的时候别说话，要说就说点高雅的！”
“要高雅是吧？”长公主咬着牙道：“难道吃大蒜不够高雅吗？”
凌云霄拿起酒杯摇晃，缓缓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就着大蒜把命催……”
“哼！”
很显然，长公主也想卖弄一下文采，想了下道：“扒完大蒜擦眼睛，辣得两眼泪汪汪！”
凌云霄笑道：“敢把大蒜掺美酒，此乃人间狠角色！”
长公主进一步道：“此物好比金仙丹，吃了能够上青天！”
“不止青天上不成，还得落下味满身。”凌云霄分毫不让。
“味满身来浑不怕，反正不是我吃亏！”长公主豁出去了。
凌云霄忍不住颤抖着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不知为何，两人竟然就大蒜的问题吵了起来。
后来，史学家称其为‘大蒜风波’。
此为后话。
“好一个留取丹心照汗青！”
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还听到了鼓掌的声音。
只见一个人影缓缓从门外走来。
看样子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身穿天青色长袍宽袖，手拿一把纸扇，脚步轻盈，从容走来。
能够悄无声息的接近，说明这人并不简单。
“你是何人？”凌云霄起身看他。
来人朝他微微拱手，也不隐瞒，笑道：“我乃仙界使者。”
顿时，凌云霄瞳孔微微一缩。
仙界……
来了吗？
吓得柳青依和袁紫莹两人站了起来，退到身后。
而长公主则毫不在乎，双手叉腰道：“怎么了吗，仙界又是什么？”
凌云霄这会没空和她再说笑，一手托住她下巴，轻轻一送，将她的下巴恢复。
她惊叫一声，摸着下巴，佯怒着一拍凌云霄的肩膀，嗔怪的道：“你能帮我恢复，还看我笑话！”
然而，却见凌云霄凝重的脸色，知道事情不简单，立即拉着柳青依和袁紫莹去了后院，留给他空间。
见来人还算客气，凌云霄拱手道：“不知阁下名讳？”
“你可以叫我凡间的名字，文裴然！”
“取自文采斐然之意？”
“正是！”
来人自称文斐然，长得也是一幅文质彬彬的模样，而最让凌云霄震惊的是，竟然丝毫察觉不出对方有修为。
莫非，仙人境界，就连他也查不出吗？
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文斐然接着道：“不要误会，我就是个凡人，否则，你肯定能察觉出我来。”
凌云霄一想也是，除了凡人他察觉不出来，但凡有点修为的，全都避不开他的神识。
“怎么进来的？”
“翻墙啊！”文斐然理所当然的道。
凌云霄差点栽倒，堂堂一个仙界使者，竟然还得爬墙头，带着怀疑道：“你不会就是一个普通人，故意来骗我的吧？”
文斐然失笑一声，拿扇子拍了拍心口道：“哪里有凡人敢这么大胆，我要是心里没点东西，敢来这吗？”
“可能会有，但我选择相信你。”凌云霄沉住气再问一声：“你怎么来的？”
这回问的，是他怎么从仙界来的。
“转世而来！”
他也毫不避讳的回答了。
“你是如何觉醒的？”
凌云霄心想，仙路虽然断了，但没想到，竟然还有转世轮回这个漏洞，这可真是防不胜防。
既然转世了，那么前世的一切应该都会忘记，然后通过某种途径觉醒才对。
“正是看了你那篇文章。”
文斐然根本不作任何隐瞒，有什么就答什么。
“我那所谓文章，狗屁不通，如何能令你仙人之尊得以觉醒的？”
凌云霄笑望着他。
“不必如此谦虚，我看了之后，可是战战兢兢，夜不能寐啊！”文斐然笑了一笑，抬手道：“不如坐着谈？”
凌云霄挥手将满桌饭菜收走，只留空荡荡一个桌面，作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对而落座。
“谈什么？”
落座之后，手撑在桌上，凌云霄笑望着他。
“就谈谈你。”
文斐然亦是笑着指了指他。
“我有什么好谈？”
“你是个……”文斐然眼神中带着笑意，指着他轻声道：“穿越者！”
顿时，凌云霄浑身汗毛竖立起来。
片刻后，他的内心才沉稳下来。
说不定，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是从十几年后来的。
然而，下一句话，让凌云霄彻底信服了。
“你是从，一个叫地球的地方来的。”文斐然抬眉看他，又补充问一句：“是吗？”
凌云霄发誓，这事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除了玄灵妃！
他一瞬间怒发冲冠，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喝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文斐然毫不惊讶，脸上波澜不惊，抬起扇子拍了拍他的手背。
凌云霄这才松开他，深吸口气。
能让他失态的人，这世上没有几个。
玄灵妃排第一。
文斐然整理了下衣冠，这才道：“不知可否借你修为一用？”
“怎么用？”
“就这么用。”
说着，文斐然忽然朝他伸出一手。
凌云霄神情自若，只伸出一手来挡。
却不料，对方借着他的手，打出几个法决。
往旁边一拍。
顿时！
轰隆隆！
一扇玄灵之门赫然从地上升起。
大门敞开，一股阴冷的气息传来。
凌云霄一阵冷汗，心说果然和玄灵一族有关。
“打开玄灵之门做什么？”
“什么玄灵之门？这是仙界之门。”文斐然拿扇子一拍脑袋道：“可能你们这就叫这个，没关系，都一样，这是我们仙界用来连通各个空间的，来吧。”
阴冷的气息传来，而凌云霄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是……
图书馆的味道？
转头一看，玄灵之门内，赫然陈列着书籍无数，真就是一个浩瀚的图书馆。
“这是？”
“仙界有一座‘万道藏书阁’，我就是管理人。”
文斐然拿扇子拍了拍自己胸口，随后翻出其中一本书看了起来。
“那么，这万道藏书阁，有何讲究呢？”
望着浩瀚的书海，凌云霄陷入迷茫。
合上书本，文斐然道：“万道已定，诸天皆在掌控，这世上的任何书籍，都会被整理成书，来到这藏书阁中。”
“那么……”
“当然也包括你心中的。”文斐然回头道。
凌云霄猛地一惊，忍不住摇头道：“连我心中的也算？”
文斐然抬扇指了指这一方乾坤，淡淡的道：“这一整间，全是你心中的。”
他抬头望去，纵横排列，层层叠叠，不知多少万册，还真就是他所知道的一切！
包括他知道的任何知识，任何哲学思想，任何道德理论，社会运行，现代知识，全都囊括其中。
堪称是一本‘百科全书’。
他忍不住眉头紧皱，仙界，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望着‘漫山遍野’的藏书，文斐然摇头笑道：“你可真是害苦了我，忽然出现这么多的书，我都不知道花了不知多久去解读，让我忍不住想来看看，你到底是哪里出现的一方神仙。”
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凌云霄摇头笑了出来，问他道：“那么，这些藏书里边，也包括仙侠小说吗？”
“当然有啊，我都看过。”文斐然摇摇头，忍不住龇牙咧嘴的道：“可真是奇思妙想，让我也忍不住惊叹。”
“那么，对那些小说中所描写的，你怎么看，仙界又是怎么看？”
“怎么看？”文斐然笑道：“那当然是当笑话来看。”
凌云霄心说果然。
“不过呢，有些也让我们觉得惊艳，修仙居然还可以这么做，简直涨知识了。”
“那么，那其中所写的，你们能做到吗？”
“可以，但没有必要。”
文斐然说得简单直白，做到是能做到的，只是没那个必要去做。
他甚至吐槽道：“我看多了这类所谓的仙侠小说，你看这本，写着叫什么仙侠文明，可是呢，我到头来发现，它既不仙，也不侠，还没文化，又不明朗。”
“总而言之一句话——”
“垃圾！”
两人同时道，而后又大笑起来。
“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甚至忍不住握起了手来。
“就这，还没我仙呢。”凌云霄大笑一声。
文斐然展示了身段，赫然道：“你看我侠不侠？对了，把剑借我一下。”
“喏！”凌云霄递上剑去。
文斐然轻刷了一个剑花，展示了一个飘逸的姿态，抬剑指天，笑道：“你看我像不像仙侠？”
“大哥原来这他妈才是仙侠呀！”
凌云霄忍不住握紧他的双手。
“承让，承让！”说着文斐然把剑递还给他。
两人再次大笑。
文斐然脸色一变，忽然道：“好了，言归正传。”
两人握着手出门，一幅惺惺相惜的模样。
对视一眼，片刻后分离。
凌云霄转身道：“说什么？”
“你知道你恐怖在哪里吗？”
“我哪里恐怖了？”凌云霄摊开双手道。
“就算仙界，对你知根知底，拿你也依然没有办法，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
文斐然瞪大眼睛，赫然道：“因为你是对的！你的所思所想，你的所作所为，竟然是对的！”
他转过身去，又转过身回来，张开双手，愤怒的道：“你怎么可以是对的，你怎么能是对的？！”
“对又如何？”凌云霄挑眉看他。
“对就是错！”文斐然指着他道：“所以你肯定是错的，你必须是错的，你只能是错的！”
“若是我不认错呢？”
“那就只有消灭你，来证明是谁对谁错。”
“不巧。”凌云霄淡淡笑道：“我也想消灭整个仙界。”
“啧！”文斐然左右踱步，颤抖着手指着他道：“你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你不是看过很多小说吗？你怎么就不能跟他们学一学，放着那么多的书不去学，非要走一条自己的路，疯了吗？”
“学什么？”凌云霄挥了挥衣袖道：“学他们固步自封，学他们自甘堕落？”
“你就该埋着头，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仙界就给你什么，你想要一方天地，仙界就给你一方天地，想称王就称王，想称霸就称霸，想毁天灭地就毁天灭地，大不了全都陪你一起死，这样何苦来哉呢？”
“因为我问心有愧！”
文斐然点点头道：“好一个问心有愧，你对不起谁？”
凌云霄淡然的道：“然而我却想问，你们对得起谁？”
“好像没有。”文斐然抬头想了想道：“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什么？”
文斐然一时语塞。
“我他妈问你，重要的是什么？”
凌云霄加重了声音，再问一遍。
“我他妈的，问你，重要的到底是他妈的什么？！”
“我不能答！”文斐然挥袖转身。
“你不敢答！”
凌云霄凝重的望着对方，试图从对方身上看出情绪波动。
“你你你你你……”
文斐然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指着他，你了半天，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口，只是撂下一句狠话。
“和仙界作对，你你死定了你！”
说罢，看也不敢看他的拂袖离去，嘴里还念念叨叨什么‘不可理喻’之类的话。
望着空荡荡的院子，他一言不发。
等文斐然走后良久，长公主等人才从后边进来。
长公主问他一句：“这人谁呀？”
“哦，没什么，文曲星下凡。”
他笑了笑回头，抬手一挥，一桌饭菜再次出现。
“快吃吧，菜都凉了。”
“文曲天尊吗？”
长公主趴在门前望了一眼，心里直叫苦，如果是真的，刚才就应该让文曲天尊把自己变聪明一点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 灭六道之战
望着高耸的墙头，文斐然自信一笑，将扇子插在脖领，双手在嘴边呸一声，摩擦双手抹了个匀称。
后退几步，加速跃起，一把抓住了墙头，使劲蹬腿，在涂满雪白腻子的墙壁上留下几个脚印，像极了梅花鹿在雪地里，偏要调皮的留下几只脚印。
好不容易一只脚攀上墙头，另一脚却是一滑，整个人差点栽下。
就在此时，一只手有力的托住了臀部，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心！”
“多谢！”
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回头一瞧，正是凌云霄一脸无语的望着他。
堂堂的文曲天尊，竟然还用得着这么吃力。
这幅画面，不禁让他想起一篇名叫《背影》的散文。
“大门开着为什么不走？”
他一指旁边敞开着的大门。
“怎么来，就得怎么回去，这就是咱的为人！”跨在墙头上，文斐然自信的笑道：“对了，又找我何事？”
“哦，我家那傻婆娘非要我来问你，能不能帮她变聪明点。”
“这咱可帮补不了，先天注定的事，我这会又没神力帮她去改，还有事吗？”
凌云霄摇头玩味一笑，道：“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滚！”文斐然怒吼一声，转身翻下墙头。
只听一声惨叫。
“怎么会有仙人掌！谁放的仙人掌？谁让你在这摆摊的？”
凌云霄一阵冷汗。
这就是所谓的文曲天尊吗？
略微离谱啊。
望着墙上斑驳的脚印，他陷入了沉思。
心说，要不要把这个景点保留下来，留作后人观瞻，竖个牌子，就说是文曲星下凡遗迹。
不知后人会脑补出什么画面来。
同时他心想，竟然还有转世这一招，真的是不得不防。
说起转世轮回，让他想到了一个人来，那就是严王。
听说他要重塑什么六道轮回。
那么问题来了，重塑，为什么是重塑？
既然是重塑，则必然有摧毁。
“那么，是什么人摧毁的六道呢？”
凌云霄喃喃自语。
“是我。”
声音从心底响起。
果然！
有这么大本事的，除了您老还能有谁？
“那什么是六道呢？”
心里教了他几个法决。
他抬手打出，轻喝一声：“轮回印！”
随后张口吐出一道云雾。
刹那间。
混沌雾气弥漫，眼前出现了一道残破的光影。
只见，六道印记刻着古老的符号，相互旋转。
正是：天地人神鬼妖，此为六道。
“这玩意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用来躲避天道崩溃的。”
“哦？”
凌云霄这才得知。
原来，天道变化乃是常事，根据着天道演变，修行者摸清楚了规律，塑造了六道轮回。
也就是天道的六种变化。
正如人会经历‘天人五衰’这个过程，天道也会经历五次衰败的过程，最终世间迎来新的天道。
通过六道轮回，就可以躲避天道崩溃带来的伤害，依次循环，永世不灭。
“天道要你死，你不止不死，还能让别人替你死，这就是轮回。”
凌云霄恍然大悟。
“原来，所谓轮回，不过是重头再转。”
也就是说，这是假的轮回。
若是真轮回，则万事万物都会进行一轮重洗，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一切都是未知数，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而若是假轮回，则一切都不会改变。
永远有那么一小部分，一直赢下去，直到永生永世。
也因此，大部分永生永世都看不到希望。
有些人这辈子苦也就罢了，把希望寄托于下辈子去。
然而，轮回却会告诉你：别多想，你下辈子也是输。
不光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是个输。
永远是个输家，永远作为陪衬，永远活的不清不楚，死的不明不白。
这时，却有个人悍然站了出来，毁灭了六道轮回。
史称：灭六道之战！
从此一切变得未知，那些身居高位的神仙变得惶恐，对来世产生恐惧，也对此生感觉到了不安。
从此，追求永生就是修行者的永恒目标。
不光自己不死不灭，还得让天道也不死不灭。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终于懂了，接着问：“那你压制天道的目的是？”
“让天道死。”
凌云霄一阵沉默。
把天道压制在体内，这也就意味着，不管经历如何衰变，它只会在体内生效。
最终目的是，把旧天道一波带走，以求诞生新天道，而天道数次衰变带来的毁灭，则丝毫不影响外界。
剥夺一个旧天道，还给人间一个新天道。
这就他一直在做的事情。
凌云霄忽然惊道：“那体内的小世界就是？”
“不错。”
他还一直觉得奇怪呢，怎么他体内会有这么大的一方天地。
原来正是天道数次崩溃，而诞生的新世界。
他这才恍然大悟。
“已经几次了？”
“历经了天地人三变，正在由人道转向鬼道。”
凌云霄明白，所谓的人道，鬼道，并不是说由人主宰，或由鬼主宰。
在他的认知中，就好比寒武纪，白垩纪，侏罗纪之类的，属于天地变化时期的一种统称。
他一时感慨万千，心说哥们你可真不容易，正打算安慰几句，却不料心中的声音接着道：“然而我却错了。”
“怎么个错了？”
“天道不能死在我手中，若是它死了，就彻底死了，从此寰宇一片黑暗，再无波澜，也不会诞生新的天道。”
凌云霄傻了眼：“为什么？”
“你忘了？先天道缘，压制天道！”
简直无语。
好吧。
因为先天压制，所以天道在他体内死了的话，那就是真的没了，根本也不会诞生新的。
“那你折腾个什么劲啊！”
凌云霄都崩溃了，说这么多，到头来他才是可能毁灭整个寰宇的凶手。
合着我才是天地间最大的反派？
“不也是慢慢才知道的吗？”
“我……”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唯有道：“这个过程可以暂停吗？”
“一旦开始就结束不了，反正我没这个能力。”
简直是破了天荒了，世间无敌，甚至敢毁灭六道的他，竟然说自己没这个能力。
凌云霄抖着手怒道：“难道我就有这个能力吗？”
“是的，你有。”
“嗯？”
“旧天道把人变成鬼，至少，你有把鬼变为人的能力。”
抬头望天，凌云霄喃喃自语：“把鬼变为人……”
他品尝着这句话里边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