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戏班主不知道所谓灵霄派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什么讨赏的地方，更加高兴了，忙吩咐一声：“小蝶啊，给贵人整个活！”
“得嘞！”花小蝶高兴地后退几步，脚步一踏，原地翻了个跟头。
却见一阵青烟。
花小蝶真就化作了一只蝴蝶在空中飞舞。
凌云霄一阵冷汗。
这还用上法术了居然。
要做到这样震撼的演出效果，这戏班子里，肯定是养了一些会法术的。
试问，有哪种舞台效果比得上真正的法术？
凌云霄又问班主：“你们戏班里，很多人都会法术吗？”
戏班主笑道：“不，只有她会，别的地方是用其他手段，这个，小本生意，都是不能说的机密，您大人也肯定看不上，实在抱歉了！”
也就是说，除了化蝶这一幕，其他地方居然没用法术。
这就更让凌云霄敬佩了。
那种移山填海，呼风唤雨，地动山摇的特效是怎么做到的？
算了，也不方便追究。
要说以上这些场面，来真的他可以。
来假的他反而做不到了。
于是他忽然拍板：“这姑娘我买了！”
长公主等人忽然对他瞪眼。
好家伙，你怎么忽然惦记上别的女孩了？
而且这还是个小女孩呢！
“可是这……”
“怎么，少了她你们就演不了吗？”
“倒也不是，只是我与她情同父女，这个……”
凌云霄微微睁大眼：“我加钱，多少我也买！”
“卖！”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的事。
片刻后，化成蝴蝶飞回来的花小蝶，忽然惊觉，一脸懵的站在原地。
整个戏班子已经收拾得没影了。
咦？
长公主回去时还在埋怨：“有我们这么多人了，你还想买，还嫌不够吗？”
“这都哪跟哪啊？”凌云霄解释道：“我这是在给我师弟买老婆！”
“你师弟？”
“就是李凡啊，刚才戏里演得就是。哦，这花小蝶就是那一只蝴蝶转世，我送他们美满姻缘，有错吗？”
“啊，真的吗？”
几人一阵激动，原来戏里演得都是真的？
急忙匆匆回头，去对花小蝶嘘寒问暖。
试问谁不想看到团圆美满的结局？
人对于故事都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总想看到让人满意的结局为止。
即便故事是以悲剧结尾，心里也会期待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她们看到了一出悲剧，哭得手帕都湿了几条，正伤心不已时，忽然得知，这后续剧情居然就在身边！
而且还是幸福美满的结局？
也不伤心吵闹了，回头就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是这般刺激。
长公主连睡着的小公主也不管了，直接塞进他的怀里，柳青依还回头把抱着的小狐狸送到他另一只手上。
现在，凌云霄有了与她俩独处的时间。
回到屋里。
外边的悲剧转化成了喜剧。
他要开始处理这边的悲剧。
看着小公主与小狐狸，他陷入沉思。
这俩呀，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悲剧。
小狐狸在他的面前瑟瑟发抖。
小公主在被窝里睡着了。
纵观这无数世的风风雨雨。
这俩是罪魁祸首，祸乱之根源。
他可以帮别人获得幸福，那么谁来帮他呢？
唯有让她俩永久的合二为一，才能够终止这无尽的乱象。
他叹息一声。
不管怎么说，手段还是有些太残忍。
更何况，小公主年纪这么小，还没有成长为独立的人格，要是就遭他改换魂灵，未免说不过去。
“我怎么觉得，这事不该由我来下手呢？”
他陷入沉默。
不忍下手。
想起那一世世，一幕幕。
他早已不该有半点仁慈。
一切悲剧都应该在此终结。
他睁开眼，一把掐住了小狐狸的脖子。
咔嚓一声，窗外雷霆作响，增添了几分惊悚色彩。
然而屋外天色一切如常。
正在街上收拾的戏班主怒斥一声：“谁弄掉的震天雷，谁撒了霹雳火？”
随着小狐狸在他的掌中挣扎。
一道幻影浮现。
正是一个女子的灵魂虚影出现在他的手中，被他掐住了脖子。
那一双眼眸中充满了渴求和绝望。
凌云霄终于还是下不了手，一把将她甩下。
九世皇妃身影离体而出，小狐狸落地之后一阵跳跃，破开窗户逃走。
捂着脖子，九世皇妃冷笑一声：“没用的家伙，下不了手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
都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要嘴硬几句。
“怎么这会不求饶了？”凌云霄冷眼看她。
“我肯求饶，你肯放过吗？”
“你再求饶一次，我就放了你！”
九世皇妃心生犹豫，再求饶一次，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可是，你是谁呀！
凭什么要听你的？
屡次三番坏我好事，就连心灰意冷，这一世只想当狐狸都做不到了，她怒道：“你也看到了，我在小公主身边这么久也没伤她，你发现了我，我走就是，何苦纠缠不休？”
凌云霄眉头一挑，他怒道：“谁才是纠缠不休的那个？”
这么一说，九世皇妃就明白了，恍然大悟。
“我懂了，你是那老鬼派来的对不对，好啊，开始提前找人防我了！”
还防你，还什么老鬼，就那什么九世龙魂呗？
那分明是你认错了好吧！
你要是不认错人，还得是我倒霉。
怒上心头，这简直没法交流了这是。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吱呀门开的声音。
凌云霄抬手一挥，将其魂魄收入袖中。
正是长公主哭得梨花带雨倚在门前。
“怎，怎么了你？”
见她这哭成泪人的模样，凌云霄倒是不自在了。
长公主幽怨的望了他一眼，欲语还休，闷哼一声就走。
凌云霄赶忙跟上去：“怎么了嘛？”
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这幅德性？
追了上去，却见长公主走出几步，回头扎进他的胸口，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他：“都怪我，错怪夫君了……”
经过花小蝶一事之后，几人才终于知道，他在进行的，是怎样一项伟大的事业。
凌云霄忽然一阵鸡皮疙瘩，倒吸口凉气。
要不是九世皇妃就收在他袖子里，简直要怀疑长公主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就看了场戏而已，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入戏了？
“然，然后怎么样？”
凌云霄眉头紧皱，睁大了眼睛。
长公主低头含羞，眉目含情，娇羞的道：“说不定你我前世，也是这般坎坷，才有了今世之缘分……”
“说人话！”
他可忍受不了这样的长公主。
长公主一瞬间恢复过来，双手叉腰，秀眉顿蹙，不悦道：“难道你就不感动吗？”
“感动什么？你究竟想怎样？”
察觉到不对，凌云霄往后退一步。
长公主急得是咬牙切齿，气得是七窍生烟，终于是懒得再啰嗦。
一把拖住他的胳膊往自己屋里去。
充满豪横的一声喊：“与老娘我再续前缘！”
“等，等等！”
凌云霄差点灵魂出窍，好家伙，果然刚才那温柔含情都是她装出来的吗？
他捂着胸口，缓了缓口气，又道：“能不能再表演一下刚才的那个？”
“嗯？”长公主迷惑的歪了歪脑袋。
片刻后，又恢复成了那般楚楚可怜的姿态，投入他的怀里。
身子骨变得柔软，身上散发着幽幽体香，自鼻尖传来一声娇嗔，嘴里是呵气如兰，抬起头，大眼睛扑闪的望着他，轻咬嘴唇，似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口。
酥骨嫩肩，娇软无力，美眸传情，幽风吹拂，一切若隐于云雾之间。
可凌云霄还是皱眉，不为所动的模样。
她终于愤怒了，一把扯住凌云霄的衣领，让他低下头来，脚踩在他膝上，瞪大眼睛，额头抵着他的眉心，脸上写满了嫌弃和厌恶，恶狠狠的低语一声：“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凌云霄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这简直太强势了，充满了女王气息。
这幅模样，实在太有魅力。
或许这才是她潜藏的本性。
这也是为何，他会被长公主所吸引。
是的，他承认了，长公主的确是充满魅力。
时而刚猛如骤雨，时而轻柔如徐风。
一张一弛之间，气质拿捏的是死死的。
一时之间，都让人拿不准，到底哪一副模样才是她装出来的了。
她强势，凌云霄只会更强势。
反将额头抵了回去。
四目相对，好似仇人见面。
忽然之间，也不知是谁先松动了情绪。
噗哧一声笑。
然后两个人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忽然停止，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先不笑的。
也不知是谁先拥抱的。
当然也不知道是谁先凑上嘴的。
第五百二十六章 没救了，这家伙
跌跌撞撞，打开了隔壁的门。
长公主的手却不乖巧，甚至想要悄悄解下他的衣物，然后嫁祸于他的手不老实。
“不可！”
凌云霄忽然一惊，往后一退。
都到这个份上了，长公主哪里还肯放他走，娇嗔一声，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却见从他的袖中，闪出一道影子，猝不及防就没入长公主身体。
片刻后。
长公主收起香肩，眼眸中散发着淡淡红光。
“看你这下还怎么对付我？”
笑看了凌云霄一眼。
没办法，凌云霄捂着脑袋叹息一声：“你说这气氛都到这了吧……”
他忽然一把将长公主推到墙角，抓住她的手腕，笑看着她道：“谁说我就没办法对付你了？”
长公主惊呼一声。
“你，你这是……”她悲愤的道：“你不要得寸进尺，她的魂魄就在我掌握……”
“你也在我掌握！”凌云霄戏谑着望她道：“你之前说的魂什么？”
“不，我，我是九世皇妃，我不能……唔！”
长公主惊得睁大了眼睛。
“你不觉得，有了实体的你，其实更好对付？”
为了防止凌云霄的进一步动作，长公主眼眸中光芒一闪。
摄魂之术！
眨眼间，带着他的意识，来到了一片神秘的空间之中。
在凌云霄的面前，是九世皇妃的身影。
九世皇妃轻笑一声：“此处是属于我魂魄的一方天地，在这里我是无敌的，你没办法对付我，不知多少好手，因为贪图我的美色，都死在我这招上。”
“你的一方天地？”凌云霄双手叉腰，对此不屑一笑：“真正的天地我都不怕，我还怕你这个？”
他甚至调笑道：“我忘了告诉你，有个人呐，她可以炼化真正的天地，利用真正的天地意志，最后还是折在我手上了。”
袁紫莹忽然打了个喷嚏，擦了擦鼻子，疑惑道：“有人喊我吗？是不是他在叫我啊，我们回去睡觉吧。”
柳青依尴尬的笑了一声，想到长公主匆匆回去时，瞥了她一眼，她当时就心领神会，见过花小蝶之后，就带着她闲逛消磨时间。
听到袁紫莹起疑，急忙拉着她去了间偏僻的屋子。
“为什么要来这里啊，不能一起睡吗？”
袁紫莹更疑惑了。
柳青依悄悄耳语几句。
“啊这……”
袁紫莹捂住了嘴，脸色一下变得通红。
“你们在说什么啊？”
花小蝶也被安排在这间屋子里。
柳青依借话道：“姐姐们喜欢你啊，再说说你演戏的事吧……”
却说另一边。
九世皇妃偏不信邪，身子消失在空间之中，化作了这一方天地的意志。
凌云霄冷静一笑，张开双手，猛一瞪眼，他的身躯变得无边伟岸，身上散发着道道神光。
当我这么多与天地相融的时间是白费的吗？
顿时，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压倒了这片空间中的一切。
九世皇妃被迫显现出了身形，惊恐的望着他。
“你，你居然，这不……”
凌云霄宛如魔神，一步步朝她走近：“这不什么，不可能吗？”
“你究竟想做什么？”
凌云霄步步紧逼，“我要，拆解你的灵魂！”
“不可能，你做不到的，除非……”
“正是如你所想！”
九世皇妃大惊失色，想要逃避，却发现，这已经是她最后的退路。
“不可，万万不可，除了这个，我求求你，不要……”
一声惊呼。
九世皇妃心中饱含绝望。
终于流下了不甘和屈辱的泪水。
“对不起，我的王……”
一夜过后。
长公主忽然苏醒。
坐起身来，挠了挠散乱的头发。
咦？
她惊疑不定，满眼里都是不敢相信。
怎么了这是？
怎么完全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她一瞧，凌云霄正在她身边呼呼大睡。
“没理由啊？”
这么完美的一个机会，她怎么会完全记不得，这不是亏大了吗？
于是怒从心头起，一拍凌云霄胸膛，啪一声把他拍醒。
“哎哟喂！”
凌云霄猛地惊醒，见到长公主咬着嘴唇，饱含悲愤的神情。
他长叹一声，又躺下了，无奈道：“怎么了你，没看我这么累吗？”
长公主嘴唇微颤。
这话叫她怎么说？
她有时候是很勇敢，可此一时彼一时。
她有一句名言：昨天的我可不是今天的我。
乍一看像是句废话。
实际上，这是她的人生态度。
一方面包含了多变和进取之心。
昨天的我哪怕输的一败涂地，今天的我一定进步更多。
遇到挫折时可以用上。
一方面可以因此不负责任。
昨天说过的话算不算，要看我今天还满不满意。
耍无赖时可以用上。
昨天还是夜里，现在已经天光大亮，想问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见她这扭捏的态度，从窗外传来透亮的阳光，凌云霄迷糊着眼，还想再睡会，无奈道：“想问什么直说！”
长公主咬了咬牙，双手抱胸，气恨的道：“你昨晚是不是逃了？”
“你有病，我是哪种人吗？”
凌云霄不耐烦的把脑袋一蒙，就要接着睡。
“我才没病，你给我起来！”
长公主眼见现在还早，心底一发狠，就要把他再拽起来。
凌云霄受不了了，“没病走两步，走两步！”
就在此时，柳青依端着洗漱的脸盆进来了，一见这场面，就要装作无事发生，往后退去。
“你等等，等等！”
长公主急忙要追过去问，却不料一脚踩空在地上惨叫。
今天的公主府，又是一个充满了和谐的早晨。
凌云霄一觉睡到中午才起。
倒是长公主又变得生龙活虎，吃饭的时候连干了两瓣蒜。
花小蝶在旁倍感尴尬，有一口没一口得吃着饭。
府上这么多人对她嘘寒问暖，倒让她不好意思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卖给了贵人养着，以后当个小妾什么的，然后才发现不是。
是要送自己去叫什么灵霄派的地方。
凌云霄知道她长久待在这也不是事，便说：“你到了之后就找大长老，他会料到你的。”
说罢出门去了。
“一路千山万水，你小心啊……”
临行前，几人对花小蝶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什么千山万水？”
片刻后，凌云霄又回来了。
他去了皇宫一趟，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幅画。
“从这去就是。”
带着疑惑，花小蝶进入画中，眨眼之间，来到了灵霄派山水之中。
这时，李无仙正在清扫掌门房间，看着这幅山水画忽然一惊。
“咦，什么时候多出一只蝴蝶来？”
忽然画面一变，蝴蝶化作了一个人影，落到了李无仙面前。
两人相见，一阵沉默。
花小蝶背着大包小包，一脸的懵。
李无仙也是神情呆滞。
下一瞬。
“呔，大胆妖孽！”
“啊我不是妖孽！”
听着另一边传来的动静。
凌云霄一拍额头，眉头直皱。
“没救了，这家伙！”
长公主等人也是直呼没救。
第五百二十七章 准仙器
李无仙那边暂且不去理他。
刚收起画，就见太子到访。
经过了一晚上的明争暗斗，对于争抢皇位一事，五大门派已分出了结果。
太子当然是来向他复盘的。
“我，太初洞府。靖王，仙缘禁地。长公主，紫微圣地。”
太子来得匆忙，喘气间说得极为简练。
“那就剩玉光神朝和玄龙宗，谁都没得到了？”
凌云霄请他坐下。
太子喝了一口茶才平缓道：“还有三个可能，其一严王，其二九世龙魂，其三小公主。”
“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这其中，严王，九世龙魂，与玄龙宗渊源颇深。”
“你是怕玉光神朝会打小公主的主意？”
“正是如此！”
凌云霄一阵沉默。
怎么说呢。
他昨晚已经拆解了九世皇妃的灵魂。
为了不伤及还没长大的小公主，他已经利用了系统的力量，使两人的灵魂进行缓慢融合。
等她长大之后，就融合得差不多了。
这会忽然听到玉光神朝要打她的主意。
这是开什么玩笑？
她这才多大的年纪，还扶持她上位呢，这是没得选，所以慌不择路了吗？
“弟啊……”太子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什么？”凌云霄忽然一愣。
太子也是一怔，略显尴尬道：“虽说你是我老师，但你也是我妹夫，我叫你一声弟，也是合理的吧？”
“合理，当然合理！”
太子握紧他的手，神色恳切的望着他道：“这是我唯一一次，以亲人的身份和你说话，说实话，我现在很慌张，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只知道你有手段，不管以后会变得怎么样，你记得一定，要保护我们家人周全！”
“一定！”
没那么多煽情的话，太子恢复了常态，叹息一声道：“其实折腾这么多，如果我那消失的兄弟还在，他绝对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
凌云霄忽然一阵冷汗，忙问：“不知你这兄弟，是何来历？”
“天生圣子，始皇转世！他有始皇一族嫡系血脉，若是他在，则得位最正，我也比不了他。”
“哦，那么他去哪了？”
凌云霄明知故问，他早已知道，那小兄弟已经化作了他的前身。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太子仔细的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凌云霄丝毫不慌，抬手示意自己：“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太子深吸口气，忽然道：“太初洞府，托我传一句话来。”
“说！”凌云霄袖子一展，仔细听着。
“你见不得这世上存在轮回，见不得永恒无止休的转世，那为何，你可以一世又一世，一次又一次的重生？”
凌云霄眉头一皱。
太子接着道：“你见不得凡人被剥夺了灵魂生命以及一切，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这是不是表示只有你一个人是特例，其他人都不行？”
凌云霄明白了，往后一仰，看着他道：“你怀疑我，是靠吞噬了你兄弟性命，才获得的生机，而且还要踩着他的气运，迎娶长公主，故意恶心你们，来折腾你们家？”
太子闭上眼深吸口气，终于睁开眼道：“给我个答案！”
凌云霄想了下说：“首先呢，我娶长公主，是因为真喜欢她，不是别的目的。其次呢，你父皇知道我这个人，他知道的比你多，他同意，这里边就不存在什么道德伦理问题。”
“再者说……”他又站起身来，回头看太子：“谁说我要吞人性命，谁说我是强取豪夺，谁说我是特例？”
“那不然？”
凌云霄闭上眼道：“我从未主动吞噬过任何一人的性命，但这天下多得是前赴后继，为了打破这亘古不变的秩序，愿意献上性命的人！”
他忽得睁开眼，抬手指天：“我的命，不是靠夺来的，也不是因为我特殊，能够无视轮回！”
他目光含泪，又手指大地：“恰恰是这世上，一条条有骨气，有灵魂，有血性的血肉之躯，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他转了一圈，来到太子身后。
“于是，愿意将他们的命送给我，由我来继续他们未完成的事业，由我来实现他们无法实现的愿望！”
他又来到太子身前，凑近了他，双眼直视着他道：“这就是我的来历，满意了吗？”
一时间，太子的脸上写满了震撼，目光动摇。
他喃喃的道：“可他，才五岁啊……”
凌云霄抖手指着他道：“看来你是真不如他，竟然会被三言两语动摇神志？”
太子竟恸哭不已，一把抱住凌云霄，哭得是撕心裂肺：“弟啊，弟啊……”
“好了我的哥，别哭了行不？”
凌云霄无奈，娶了个老婆，怎么还得安抚大舅哥呢？
好在太子也不是那种没完没了的人，哭泣片刻之后，深吸口气，止住泪水，一拍他的肩膀，欣慰的道：“太好了，亲上加亲！”
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之后，对他更信任了。
凌云霄摇头一笑，无奈指着他道：“我就知道，他们找你第一件事，就是挑拨关系。”
太子自信一笑：“还好我意志坚定！”
凌云霄则不屑的道：“还不是我口才了得，把你说了回来，不然怎么样，你真打算听他们的，对我们动手？”
“没有，哪里能够啊！”太子尴尬一笑。
凌云霄一瞅他身后：“把你藏着的东西拿出来。”
太子叹了口气，把一颗灰色圆球放在了桌上。
系统立刻弹了出来分析。
圆球打开，显出了里边藏着的东西。
正是一枚通体漆黑的圆环戒指。
【噬魂之戒（未认主）】
【品级：仙器】
【作用：初步鉴定为可禁锢神魂，其余状态不明】
嚯！
凌云霄差点惊呼一声。
竟然一出手直接就是仙器。
他还从来没见过仙器呢。
出手可真是阔绰的。
一下就把档次提升到了不属于这个层级的范围内。
在灵界你用什么仙器呢真是。
然而，所谓底蕴就是如此。
尤其是最古老的太初洞府。
根本就不和你在一个层级上，出手直接是降维打击。
于是他道：“为了惩罚你的愚蠢，这个就留在我这里，以作观察。”
闹出争抢皇位一事，这收获还真就来了，先留着慢慢鉴定。
太子捂着额头无奈叹息：“悉听尊便吧。”
这时，长公主忽然出现，笑道：“我错过什么了吗？”
又见到桌上摆着枚戒指，惊喜道：“哇，现在才想到给我送礼？”
两人大惊，同时喊：“你别动它！”
长公主已经将戒指用双手拿住，手指这么一掰。
咔嚓一声。
戒指分成了两半。
太子和凌云霄两人傻了眼。
你怎么就给掰开了？
长公主疑惑道：“看什么看啊你们两个，没见识，这种戒指就是可以掰开的！”
系统再次出现，对着掰开的戒指作出了鉴定。
【噬魂阴戒】
【噬魂阳戒】
【品级：准仙器】
第五百二十八章 乱古天魔
又问太子：“这是谁交给你的？”
“今天一早，有个叫文斐然的……”
果然！
这家伙说去还真去了？
没想到，他还真能调动太初洞府的资源，只是为什么要送这个过来？
他想凭借系统的力量，对它进行更详细的分析，可再怎么分析也没个结果，这品级太高了。
“辣鸡系统，还不如我呢！”
他决定靠自己去查。
“拿来。”
从长公主手中拿回两枚戒指。
“不是送给我的吗？好啊你，咱俩成亲，你没送我什么就罢了，这还从我手上拿走，你必须把它送我！”
凌云霄心说结婚送戒指不是现代传统吗，于是对她道：“咱大周什么时候有成亲送指环的习俗了？”
“啊对哦。”
长公主才想起来，在大周指环和婚姻没有必然关系，它更多的只是一种饰品，作为装饰用的。
“从今天起就有了！”
她不甘心，非要从凌云霄这里得到什么才罢休。
成亲至今，什么好东西都没给我，你是想笑死个人？
“别忙，等会给你，我先查一下。”
听他这样讲，长公主这才暂时罢休。
他握着两枚戒指闭上了眼。
手上光芒一闪。
却见到这戒指的历史久远得超乎他想象。
甚至经历了好几次天道崩溃。
一直来到了遥远的太初时期。
寰宇初辟，那是个乐园时代。
当初资源还未枯竭，遍布着大小宇宙，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这便是太初宇宙。
在这片古宇宙中，占据统治地位的，是石人一族。
一个个石头人行走在古老的大地之上。
由于灵气过于充沛，干脆每一个石头人都是灵石构成的。
而且灵石过于纯粹，每个石头人，还拥有不同属性。
土灵石，木灵石，火灵石，等等。
阳光明媚，花鸟树木，还有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石头人，一切欣欣向荣。
突然之间，天降修行者！
大战开启，杀得昏天暗地，搅乱了一切秩序。
最终石人部落与修行者达成了合作，太初洞府就是这样诞生的。
这就很奇怪了。
分明是太初宇宙，这是哪里来的人？
据后世记载，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许多年后，某个与世隔绝的小宇宙诞生出了人族和修行者，杀回太初宇宙，改写现实，夺得了一切资源。
另一种可能是，太初宇宙也不是真正的开始。
这是躲过了上一轮大毁灭的修行者。
至于这些修行者来之前发生了什么，那就无从追究了。
混沌未分，大道初辟之前发生了什么，谁又能知道？
总之，一切的起因就是这样混沌不清，经历了不知几百万年的发展，太初洞府的势力达到顶峰，经历了无边扩张，使不知多少小宇宙化为洞府。
在当时，可是真正的，一花一世界，一粒沙子里都有可能蕴含乾坤。
就在一切都将永恒不变时，天降奇人，搅得太初洞府大乱，为玉光神朝的侵入提供了机会。
众所周知，玉光神朝和太初洞府属于两个极端。
一个来自太初，一个来自终末。
如果没有人搅乱，太初洞府将延续至寰宇终结，根本不会出现玉光神朝。
两方大战，最终导致了天道崩溃。
这个改变一切的人，称之为乱古天魔。
他只留下一对指环，就不知所踪。
后来随着天道演化，这对指环化作了上古仙器。
也就是凌云霄手上这对。
它一直被封印在太初洞府最封闭最绝密的地方。
甚至连他的先天道缘也无法触及这段被封印的时光。
他忽然一阵冷汗。
如果他的猜测不假……
不出意外的话……
算了，直接勇敢的承认吧。
那个乱古天魔一定就是他。
这个背锅侠他是当定了。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闲心和能力搅事？
只要他背的锅足够多，就不怕再来一口锅。
相反，他倒是要问问，这世上哪还没有他？
乱古天魔的戒指到他手上，只能算是物归原主了。
正如噬魂之戒的名称，它的真正作用是用来吸收灵魂的。
他懂了。
他的先天道缘是可以吞噬灵魂的。
那为什么还要这玩意来储存灵魂呢？
答案就是，灵魂实在太多了，吞不过来，需要有个东西临时储存一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还真就是一口锅。
咕嘟咕嘟咕嘟……
凌云霄眉头一皱，见长公主在旁边架了口锅烧水。
“干什么你？”
“难得聚一下，吃火锅啊！”
长公主甚至已经涮起了羊肉。
再一瞧，靖王也来到了府上，略显拘谨的和他打了声招呼。
他应了一声，接着查探。
他皱了皱眉，把这玩意送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说，我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喜欢滥杀无辜，堕入魔道，吸收他人魂魄吗？”
这么一想倒是有可能。
从一开始，一条小小的残魂，成长为绝世大魔头，这中间也许要经历一段意志紊乱期。
就跟某晚年不详的红毛老怪似的。
而他是经历了早年不详，等吸收到足够的意志之后，才变得稳定下来。
太初洞府是想说，这是他的罪证吗？
不对，这样容易置他于道德不利的地步。
或许可以换个角度想。
如果是，太初洞府想灭世呢？
但又不想背上个于后世不利的罪名。
所以，才把乱古天魔给搬了出来！
他睁开了眼，正瞧见文斐然捧着个碗站在大锅前边等着。
“你怎么在这？”凌云霄站起问他。
靖王尴尬笑道：“这个，是我带他来的……”
文斐然回过身来，笑道：“正如你所见，我身兼数职，在仙界，我也有个副业，我是个仙界的考古学家兼历史学家，我也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所以把这个东西拿给了你，希望你能给一个答案。”
这都不用猜为什么了，直接是把答案说了出来。
凌云霄摇头笑道：“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一切的遥远时光在我眼里就是透明，一切的冤假错案，难解之谜，在我这里立马就能看到真相，任何的悬疑剧，在我这里一集就能结局，真相永远只有……”
“吃你的吧！”
文斐然丢了幅筷子过来，凌云霄一把接住，从长公主的碗里捞起一片肉，丢进嘴里，才缓缓道：“我的答案是，我是为了保护众生魂魄。”
他一亮戴在手上的戒指。
记得，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戒指，还是看奥特曼的时候。
不错，这其实是一枚变身戒指！
第五百二十九章 吃个饭这么大排场
文斐然怒了，忍不住道：“你吗的，上古时期，哪里来的众生？”
“谁说没有？”
众人围坐，凌云霄笑道：“且听我缓缓道来！”
他手中指环一亮。
他一打响指。
忽然场景变化。
仿佛穿越了宇宙洪荒。
靖王有些震惊，看了看身边，疑惑道：“吃个饭而已，用得着搞这么大排场吗？”
这正是系统的功劳。
在众人的面前，投影出了全息影像。
这才是系统的正确用法。
系统嘛，当然是影音娱乐功能第一。
不会真有人拿系统当宝吧？
不会真有人把系统奉若神明吧？
不会真有人被系统操纵了命运吧？
不会吧？
在这里，是他赋予了系统力量，而不是反过来。
转眼间，几人的身边的场景，切换到了一处阳光明媚，四季如春的地方。
在这里，白云像绵羊一样的在地上嬉戏，巨大的蘑菇像是一顶遮阳伞。
灵气氤氲，鸟语花香。
草地一片柔软，凌云霄抓了一朵云彩盖在身上，躺在草地上，安详得睡去了。
“晚安，玛卡巴卡！”
长公主二话不说拍了他一个嘴巴。
“你躺下作甚？”
“呀哈！”
白云从他身上跑开，惊恐的跑着跳着离去了。
凌云霄又捂着脸站了起来，尴尬咳嗽一声，才道：“这里就是太初宇宙了，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了吗？”
长公主看了看周围道：“不就是植物长得大了点吗？”
“看天上！”
出了阴影，众人抬头望去，顿时被刺得睁不开眼睛。
凌云霄不知从哪拿出一堆墨镜递上。
众人好奇的戴上后才惊呼一声：“十颗太阳？”
长公主试探着把手从阴影伸出去，白皙的手臂差点被一瞬间烤熟。
回到阴影处，众人身上都冒着烟。
“再往远了看。”
顺着他的话望去。
只见众人正在一处山峰上，遥远的平原之上，到处都种满了一种特殊的植物。
这是一种近乎透明化的植物，晶莹剔透，叶片棱角分明，是一种水晶花。
太子比较有见识，立即道：“这不是灵石水晶吗？”
“不错，这里就是制造上古灵石的农场。”
文斐然拿出笔来写写画画，而后道：“这不是很好吗？灵石是可以被制造出来的。”
“你们再看？”
只见广袤的大地上，到处是白云飘荡，一幅安静和谐的画面。
“然后呢？”
凌云霄道：“那些云，都是有灵魂的。”
有灵魂又怎么样呢？
看到这些白云飘荡，像极了温顺的绵羊，很可爱的样子，有灵魂也不奇怪。
可忽然，众人心中都是一惊。
“你说云里面藏着灵魂？”
“对！”
一时，沉默无言。
“不对呀，这灵魂都是哪里来的？”
文斐然忽然又问。
凌云霄道：“两种可能，一种是修行者在将来毁灭了某个小宇宙，取得了所有人的灵魂，杀回太初，奴役灵魂获取灵石。”
“另一种可能是，修行者成功毁灭了一个大宇宙，并且躲过了大毁灭，将整个过去宇宙的灵魂都带过来了，又来开辟新的宇宙。”
……
不管是那种可能，都是相当残酷的真相。
那就是，也许会存在某种至高的胜利者，将所有都一切毁灭，然后奴役一切，最终逃离前往下一个大宇宙。
“那么，这种至高的存在，是何物呢？”
太子喃喃的道。
“是天道。”
凌云霄抬起手来，手上散发出一道幽光。
只见所谓的天道正被他束缚在掌中。
文斐然吓得瞪大了眼睛：“你这……”
竟然二话不说就拿天道出来吓唬人？
其他的一切在他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就连十个太阳也不行。
收起了天道的光芒，凌云霄道：“我就直接说了吧，这一切其实很简单，起因是太初洞府的前身，毁灭了一个宇宙，掌握了一个天道，然后携带着整个宇宙的灵魂，来到这个太初宇宙，妄图攫取一切资源，将一切都毁灭干净，再然后躲过毁灭，前往下一个大宇宙，我阻止了他们，这事情就这么简单。”
几人惊得半天缓不过神来。
这几句话虽然简短易懂，可蕴含了极其巨大的信息量，让人消化得好半天，居然这么简单就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这甚至可以说是宇宙的终极奥秘。
文斐然摇了摇头，对此不敢相信：“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能信！”
不信也罢，凌云霄本来就没打算让别人信。
他看着幽幽白云，淡淡的道：“这可是一整个宇宙的生命啊……”
文斐然冷哼一声道：“这才多少啊，你显然是低估了一整个宇宙的分量！”
凌云霄抬手指天：“星云也是！”
顿时，文斐然惊得冷汗直流，一瞬喘不上气。
凌云霄站起身来，淡定的吟诗一首：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够了！”
文斐然气急败坏的喊道。
凌云霄却笑道：“再等会吧，等会就有人把太阳射下来了。”
“让我回去，让我回去！”文斐然惊恐的抓住他的衣领，感觉这地方甚至比地狱还要恐怖。
凌云霄甚至唱起了歌：“向阳花啊，如果你只生长在黑暗下，向阳花，会不会害怕~”
文斐然愤而一拳将他揍倒在地。
这瞬间，一切都消失了。
火锅也打翻了。
凌云霄一点不气，站起身来，缓缓道：“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叫凌云霄了吧，不是我想凌驾于众生之上，而是众生把我托起来的。”
文斐然不想再听他说半句，极度的想要逃离，指着他恶狠狠的道：“你休想蛊惑我！”
凌云霄甚至还要远远的吼道：“现在知道劫云是什么了吧，现在知道雷劫是怎么来的了吧，这是众生的怒火，这是无尽的灵魂在咆哮！”
“滚！”
远远传来文斐然一声怒吼，他跑了，还是翻墙跑的。
片刻后，凌云霄站定，回头一瞧，吃了一惊。
只见太子和靖王两人晒得跟什么似的。
摘下墨镜，两个眼眶还是白的。
唯有长公主稍微好点，只有手背被晒红了一点。
太子充满不解的道：“你想和他说什么，我大概是懂了，只是，为什么你要让我们也知道？”
深吸口气，凌云霄才缓缓道：“改稻为桑知道吗？”
“不知道。”
太子和靖王两人摇头。
这倒是让他感到头痛，嘀咕一声：“我建议你们去看一遍大明王朝1566再说。”
“你说什么？”
太子两人皱眉，更显疑惑了。
凌云霄叹息一声，与存在知识断层的人简直没办法交流，他无奈道：“总而言之，修行者打算在大周的国土，种上你们刚才看到的那种可以生产灵石的作物，这下懂了吧？”
太子两人还是摇头。
见他们两这样，凌云霄愤怒了：“你们都不吃饭的吗？都种这个了，那百姓吃什么？”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还真跟他们有关系。
靖王依旧还端着碗，震惊的道：“看来吃个饭，还真得这么大排场……”
第五百三十章 给我来八个
于是，又看向了靖王。
“有没有给你什么？”
靖王挠头：“没有啊。”
“没有你就能答应？”
“也没人抢我啊！”
凌云霄一阵沉默。
好吧。
玉光神朝本打算去抢靖王来着，结果人被他给半路打残了。
于是仙缘禁地没付出什么代价就拿下了靖王。
他又皱眉看了看这位身材彪悍的靖王。
“你说话咋这味？”
“啥味啊，我寻思我也妹有口音呐？”
“看来阁下的封地，往东偏北呀！”
“谁说的，我封地是最南边的海岛上……”
“那错不了，更对味了！”
“认识一下呗，我叫姬明坤，听我大哥说过你，久仰万分，我听……”
这边长公主望着一地狼藉犯了愁，叫柳青依过来商量。
柳青依道：“收拾倒简单，就是一直往咱们府上送肉的伙计没了音讯，现在都是现采现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凌云霄听到这句话，忽然想到，这个伙计，怕就是被严王杀的那个摊贩，他的家人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靖王说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太子见他的出神，问他：“老师在想什么？”
凌云霄怀抱双手，抬头看天。
院中有一株老树，满是枯枝。
望着枯枝，他的神情显出一丝落寞，低头道：“我忽然觉得，我不是个做大事的人。”
闻言，太子和靖王两人往后一仰。
你还不算做大事的人？
“先生，何出此言呢？”
“成大事者，不在乎细枝末节，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不在乎得失荣辱，只要能达成目的，死多少人都不放在眼里，也不去追究这背后多少因果沦丧，可我……”
他闭上眼睛，又闭口不言。
“可怎么？”
停顿片刻，他才睁开眼说：“可我总也忍不住细想，去计较这背后得失，这因果循环，你们说，这样对吗？”
“对不对的先别论。”靖王道：“是个人总会去想，可到头来，发现自己没办法，也就不想了。”
“若我有办法呢？”
几人都沉默了。
“我觉得老师说得不对。”
太子深吸口气，低头想了想，终于道：“这世上多得是那种人，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不追究，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不顾他人死活，自以为能成大事。若各个都是如此，这样的人还稀奇吗？”
靖王点头附和：“若仅此而已，一点也不难，监牢里一抓一大把，多得是。”
太子摇头笑道：“反倒是老师这样的，肯以小事为大事者，才不多见。”
于是几人看了看彼此，都笑了出来。
笑意挂在嘴边，他们共同得出了一句话来，齐声道——
“成小事者方可谋大事！”
于是畅快大笑。
长公主见几人笑得这么开心，不禁皱眉。
“真搞不懂他们男人，莫名就笑了起来，笑就笑吧，还不肯笑开，非得故作苦闷，还笑中带泪，哪里来这么开心的事，你懂他们男人的快乐吗？”
长公主转头问柳青依。
柳青依笑道：“我哪里知道啊，不过呢，他们不是在笑，他们是悟道了。”
“这也能悟道？”
平凡交往之中，几句浅浅交谈，偶有金句出现，彼此心意相通，于是惊觉悟道，最后畅快淋漓。
上可至寰宇尽头，下可至毫厘微末。
大可至宇宙终极奥秘，小可至人间凡尘疾苦。
太子与靖王两人，对他唯有无边敬仰。
于是太子道：“老师啊，弟子有个不情之请，不妨就在此处，你我几人结为兄弟，以酒……酒呢？怎么没酒？”
凌云霄忙拦住他：“你我几人已是兄弟，无需靠什么酒，就假装手里有酒，共饮此杯！”
几人手里假装有一杯酒，彼此敬了一敬，对着空气一饮而尽，还朝地上倒了倒，以示酒樽已空。
看了一眼，又大笑起来。
又见到几人莫名其妙笑起来了，长公主在旁看得不明所以，皱眉道：“怎么又笑，这有什么好笑的，都没喝酒，怎么都跟醉了一样？”
“这是男人的终极浪漫！不懂者不是大丈夫！”
凌云霄似有醉意，回头笑道。
柳青依拉了拉她，小声道：“融不进去就不要强行融入……”
“我不管！”
什么浪漫，我看是又浪荡又散漫！
于是长公主凑到几人身边，假装手里有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示意酒水已空，然后仰起头哈哈大笑。
却见凌云霄等人沉默看她，眉头紧皱，根本笑不出来。
“什么嘛！”长公主气愤得甩袖离开。
她刚一走，马上就听到凌云霄等人哈哈大笑起来，比刚才笑得更大声了。
她马上就知道，这是在笑自己了。
她气恨在心。
“早晚有一天，我也要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笑！”
笑完之后，却见凌云霄起身走人。
“我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丢下两个指环。
“此物你们看着办吧，它可保神魂不灭。”
说完这句话，凌云霄出门去了。
经过了他本人的一番探索，他的系统已经解析出了新的答案。
【上古噬魂之戒：已失去作用，可保神魂不灭】
【品级：上古仙器】
什么叫上古？
就是不能再用了的意思。
就连天道都经历了几次更迭，这玩意能保留到现在，已经失去了本来用途。
不过它的保护作用还是在的，戴上之后，就可以令神魂得到保护。
这对他没有什么用，他的神魂本来就是不灭的，对他而言，要是能伤到神魂，就基本不用抢救了，直接等下一世就好了。
可对于没有什么保护能力的凡人来说，就简直是神器。
却说文斐然离开公主府之后，身后衣衫上挂着一串仙人掌，闷闷不乐的来到酒肆，喝了半饷，忽然叫道：“我要喝花酒，我要喝花酒！”
店家忙过来道：“这位爷，可不敢叫唤，小店可没那营生，要喝花酒，还得去对面，那里的漂亮姑娘可多……”
“什么破酒楼，花酒都没有，就是用花酿的……什么，你说对面有漂亮姑娘？”
片刻后，他才晃晃悠悠的来到对面，望着牌子念道：“迎凤楼？哎，虚晃一下，老子就不进去，以为老子还是过去那个我吗，我可是仙界特使……”
说罢，瞧见路上摇摇晃晃又来几个富贵书生，见了他就笑道：“哎哟，这不是那谁吗，大文豪啊，没钱了吧，破落了吧，哈哈哈……”
文斐然也不计较，晃荡着就从身边路过，忽然见到一个熟人的身影。
“你他吗怎么会来这？”
正是乔装打扮的凌云霄。
“我去，这你也认得出来？”
他什么身份？
长公主的丈夫，大周的副皇帝，将来的灵霄派大师兄。
冷不防来到这烟花之地，多少还想要点脸，得月楼多少沾点高雅，这地方就纯粹是风月之地了，来了就没有心思单纯的。
文斐然迷惑的看他，怎么这货新婚没多久就敢来这地方？
是他家里几个不能满足吗，还是说他就有这嗜好？
“别说话，跟我一起进去！”
凌云霄不废话，一把搂住了他就往里走。
有个人打掩护，这不是刚好吗？
“哎，你别想拉我堕落，你别想……”
话是这么说，到门口时，却是他在搭着凌云霄往里走了。
不仅敢走，他还敢叫唤，见了人就连叫喊带比划：“是他拉我来的啊，给我来八个，八个！”
第五百三十一章 这是高科技啊
片刻后，桌上摆着八个大龙虾。
“这……”文斐然傻眼看他：“你不是来找女人的吗？”
“怎么，还得给你找八个女人吗，八个大龙虾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就是……”文斐然含泪剥起了龙虾壳，忽然惊觉：“咦，皇城什么时候靠海了？”
凌云霄默默点起一根烟，谈起了从前，四十五度角抬头看天。
“几个月前，天生异象，这天上下什么的都有，龙虾螃蟹，鲍鱼海胆，章鱼海蚌，甚至到今天，天上还在下，就在离皇城一百多里的地方，猜猜是谁干得？”
文斐然一阵冷汗。
“一场灾难，让本就富裕的皇城百姓吃上了海鲜……”
说着，凌云霄朝天吐出一口烟圈。
“不提这个，你抽的什么玩意，哪里来的？”
文斐然指着他手上卷着的东西。
“这个呀。”凌云霄弹了弹灰，道：“我用玄冰草，辅以天香叶，再用焱灵晶石烘焙炼制，最重要的，还是得用皇家出品，皇帝御批的那种公文，奏折口味就差点，圣旨就太贵了……”
“你搁这炼丹呢？”
“你还别说，这就是我炼丹的副产物！”
“你还真会炼丹啊？”
“不好意思，一窍不通！”凌云霄说得理直气壮：“实不相瞒，这就是我炼丹的失败品！”
几天前，他作为代理皇帝处理公务，有时感到腰酸背痛，就找个地方歇息，忽然发现了隔壁的炼丹房。
他还纳闷，皇宫里怎么会有炼丹房？
又想起来，就是因为当皇帝，所以才有炼丹房啊。
当皇帝的，怎么能对炼丹不感兴趣呢？
那不是不务正业吗？
众所周知，学会炼丹，是作为一个合格皇帝的基本素养。
可惜的是，据他所知，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学会。
他心想，我凌云霄不说天赋异禀吧，至少也可以算是绝世天才。
区区炼丹之术，不是手到擒来吗？
那些个毁天灭地的主角，像什么萧炎啊之类的，动不动就是炼丹大师，什么极品神丹说来就来。
他萧炎什么人啊，还敢自称炎帝，他萧炎什么的都能炼丹，他能炼吗，炼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连他都可以，那我必然可以。
我怎么可以落后于人呢？
哼，以我的天赋，必是样样全能，否则怎么对得起我绝世天才之姿？
不光是炼丹，将来什么炼器，制符，这啊那的，必须有我的一席之地。
于是说干就干。
终于成功的炸毁了六个炼丹炉。
皇城百姓时不时的能看见皇宫里边冒青烟，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宫又着火了。
最后老皇帝闻讯赶来，才没让他把所有炼丹炉都霍霍了。
因为传讯官也不知该如何向老皇帝禀报，这两边都得罪不起，只有隐晦得写——
“宫中万籁俱寂，唯有辅光殿夜半传来亮光，朝政如火如荼……”
辅光殿就是凌云霄临时处理政务的地方。
“辅光殿气象蒸腾，一片热火朝天……”
“龙腾虎啸，神光冲天！”
“异象显现，凤鸣鹤唳！”
“青烟缭绕，直上苍天三百里！”
“地裂山崩，直教百官不敢眠！”
乍一看，这不很好嘛？
最终还是让老皇帝发现了事情的不寻常。
怎么处理个朝政还山崩地裂了？
老皇帝还以为这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以示凌云霄处理朝政的不凡之处，即便真的有也不奇怪。
他心想，这家伙真这么出息？
直到他真的感觉到了地动山摇。
过来一瞧，差点没活活气死。
处理朝政不到七天，炸毁了六个炼丹炉。
你是来干嘛地呀？
这才明白了写给他看的还真就是字面意思，文章浮夸害死人呐！
就这，凌云霄还感到不服。
“一定是皇宫里风水不好，再加上皇帝夺天造化，才有了炼丹必不成的魔咒……”
“你省省吧！”
于是剥夺了他在皇宫里炼丹的权力，他仅有的娱乐活动也没了。
文斐然听了阵阵冷汗，替他分析：“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你他娘真没这个天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凌云霄当场进行否认，神情肃然，忽然显出一幅天下苍生在己任的责任感。
“虽说我一窍不通吧，那也只是暂时没找对方法，只要能再给我机会，我一定能炼制出绝世丹药，造福苍生！”
“吃了就与世长辞，姑且也算一种绝世，丹药吧……”
文斐然默默擦了把冷汗。
凌云霄处理朝政这几天，辅光殿差点成了禁区。
在他含泪告别炼丹房之前，还提笔写了一幅对联。
上联是：炼一炉，坏一炉，不忘初心，总能成功！
下联是：拼到底，干到底，不惧挫折，下次还敢！
横批：造福苍生！
“你都快搞成核泄漏了知道吗？”
“呀，这你也知道？”
说起来，凌云霄自己也感觉好笑，好悬没搞成大周的切尔诺贝利。
要是修仙世界搞出这玩意来，那就好笑了。
凌云霄笑道：“我发现你很适合当捧哏的呀，要不咱们来个组合，说相声，就叫斐云社，从此咱俩不分大小，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管你叫兄弟，你管我叫爸爸，你叫我媳妇一声嫂子，我也叫我嫂子一声媳妇……”
“哎哎哎等会，什么玩意，滚！没听说过，没那兴趣！”
凌云霄开怀大笑。
在这世上孤单的久了，忽然出现一个人来，也知道他所知道的事情。
还能懂得他所有的梗，这简直是不亦乐乎。
片刻后，他收敛笑意道：“不过这炼丹副产物的确是真的，我还以为能搞出火药来呢，但又想起火药在这世上没用啊，莫名其妙就搞出来个这。”
“好用吗？”
不管他说的天花乱坠，有什么作用才是文斐然在意的。
“不清楚，可能有用吧。”凌云霄手持雪茄般的炼丹副产物，深吸口气，眨眨眼，抬头道：“我反正觉得，我是越来越像于谦了。”
“守卫京城的于少保还是？”
“就抽烟喝酒烫头那个！”
说着他掐灭了剩下的部分。
文斐然恍然大悟点点头。
“这玩意叫什么好呢？”
凌云霄又拿出一支来，心说这炼丹也不叫炼丹，这是高科技啊。
“焚香吧，就叫焚香，反正修行者也有香火供奉的习惯……”
文斐然干脆道。
也对。
凌云霄点头。
众所周知，修行者讲究吞云吐雾……
“焚香……”他沉默片刻，忽然道：“要么就叫爱的供养吧！”
当然这是玩笑话，想到这地方叫迎凤楼，他又道：“就叫云凤香吧！”
他一拍文斐然肩膀，笑道：“跟你说话就是敞亮，以后常联系哟！”
在这世上，他本是孤身一人，和文斐然说话，有种和多年老友谈笑的感觉。
“谁跟你常联系！”文斐然眼睛一瞪，双手和嘴巴都是油光锃亮，他望着眼前快吃光了的龙虾，皱眉道：“怎么还没来，你叫的人呢，你不给我叫，自己也没叫？”
“我什么时候说我叫人了，我要找的人就在后厨啊，我就是来和你说话的。”
他要来找的人，正是迎凤楼的帮厨，名叫虞娘子，正是被严王所杀的摊贩之妻。
“你……”文斐然似有话说，忽然抓住自己脖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脸色一片红。
“我了个……”
凌云霄忽然站起，被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到了。
文斐然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只剩浑身颤抖。
凌云霄都惊了，绕着他打转，一瞧就猜出是怎么回事了，无奈的道：“谁知道你海鲜过敏啊，你过敏就不要点龙虾，还来八个……”
“我哪里知道，我点的不是龙虾……”
说罢，文斐然头一歪晕了过去。
凌云霄捂着脑袋一阵无语。
这就是仙界特使吗？
海鲜过敏的仙界特使！
敢不敢靠点谱？
第五百三十二章 好人难做
文斐然颤颤巍巍指着他道：“我要是死了，一定是被你毒死的……”
“说什么傻话，你肯定是吃龙虾死的！”
“你毒死的！”
“龙虾死的！”
这里边的动静很快吸引到外边的注意。
迎凤楼跑堂的进来一瞧，往外惊呼一声：“虞娘子，这边又有一个嘿！”
很快进来一个身穿灰衣，风尘仆仆的俏娘子来。
见人这样也不觉得奇怪，抹干净双手，倒上一壶烈酒在手上，往烛火上一摸，双手就燃烧起来。
她也不怕烫，待手上冒起了雾气，才甩手挥灭。
抖开布包，摸出一排银针来，驾轻就熟，就往文斐然身上扎针。
不到片刻，文斐然便被扎成了半个刺猬，脸色很快见了好转，也不吐白沫，也不抖了。
虞娘子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几颗药丸，包在白布里，放在桌上，交代一声：“等他好转些就喂他一颗，明日午时三刻再吃一颗就好，不放心就多吃几日。”
凌云霄不禁感叹，这酒楼做生意还真是专业，不光卖海鲜，连怎么抢救客人都考虑到了，不知道有没有准备棺材呢？殡葬一条龙嘛！
“这位娘子怎会晓得这么多？”
虞娘子笑道：“总有人嘴馋吃出病来，近日又多了海鲜这一营生，总得预备着些本事。”
“可与你夫家有关？”
虞娘子起身正要走，冷不防听他这一句，身子一颤，回头施礼笑道：“叫大人见笑了。”
她不愿多讲，敷衍一句又要离开。
“我见过你丈夫。”凌云霄又道。
虞娘子正走出几步，忽得停住，心中似有犹豫，也不知是真是假。
平日里听客人调戏，总也有拿她夫家开玩笑的，见得多了，逐渐不当回事。
可总也忍不住打听，忍受几句调戏消遣的话。
这次她也是如此，鼓起勇气来，又回身笑道：“大人可不要说笑，我家那位，不过一区区小贩，何曾认识什么贵人？”
她心底抱着一丝期望，无论是生是死，总得给个消息，好让她能够死心。
凌云霄却道：“是不是有人来找过你？”
虞娘子着急起来，眼神变得明亮，点头道：“是有人往我家送了一包金银，可是大人安排的？”
凌云霄知道，这后边的事，是赵九州安排的。
可这货也不靠谱，光知道送银子，也不解决真正重要的事情。
所谓善后可绝不是这点程度就能算完事的，还得考虑当事人的心理建设，以及找到将来的生存目标。
有老人就给老人送终，有孩子就抚育孩子长大，有老婆就不要让人家守寡。
至少在表面看来，要跟从来没出过事一样，这才是真正的善始善终。
可要把事做到这种程度，简直不亚于把一个人复活。
这事很难做，换作任何人都有心无力，可换了他，为什么要做？
换个角度想，如果死的人是自己呢？
如果自己是一个平民百姓，而不是掌握神通的凌云霄。
本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忽然咔嚓就死了，只留下身后亲人惘自抹泪，找谁说冤去？
有句话叫做：人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也即是所谓的‘天下大同’。
不能否认，这天下依旧有苦难者存在，他眼下也没能力去满足天下所有人的期待。
既然决定迈出这一步，那么，至少眼前遇到的这个，他必须要解决。
连这一个都解决不好，又何谈千万个？
他叹息一声，正要说话。
不料虞娘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声含泪道：“求大人放过我家相公，不管他哪里惹恼了大人，还请一定原谅，奴家这就赔礼，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我，我这就去将金银还来……”
凌云霄无奈摇头，这就是没有及时通知家属的弊病了，让人白白在希望和痛苦之中挣扎，最后等来的还是绝望。
他干脆狠了狠心道：“他死了。”
虞娘子张了张嘴，脸上一瞬变换过多种神情，震惊，痛苦，难过，绝望，得到答案的解脱，似乎在意料之中的释然，最终化作一抹苦笑。
哭已经哭不出来了，早已在日夜思念中化作枕边泪痕，这会再哭倒显得造作了。
相反，她阴郁的脸上竟多出了一抹阳光，深吸口气低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大人成全。”
说罢又要走。
凌云霄忙喊一声：“你等会，我还没说明白呢！”
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搞不好，她还以为人是自己杀的呢。
“大人不必多说，奴家心里明白，不必牵挂……”
还不必牵挂，这是要去寻死啊？
这个他可内行，他急忙道：“千万别想不开，人生还很漫长，你……”
虞娘子回头来，满怀气恨道：“也不知我长了怎样一张脸，竟能屡次三番遭男人惦记，你杀了我夫家便罢，休以为我在这烟花之地做事，便真可以任人凌辱，我这就毁了这张脸！”
说着，她掏出一把刀子来，这就要往脸上划去。
凌云霄眼疾手快，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把抢过她手中刀子，心中叹一声，自己还真被当作杀人夺妻的了。
“你还我，还给我！”
虞娘子涕泪横流中中跳起脚来，往他手中夺刀。
凌云霄也能理解。
在这世上，能保护家人周全的是少数，大多数人活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别人一不高兴就如何怎样。
见人妻子漂亮，又见夫家贫贱软弱，便升起了杀人之心。
在寻常百姓眼里，这竟是再寻常不过的道理。
道理也不能叫道理，只是往这方面想，事情的起因经过总能成立。
虞娘子生得俊俏，走在路上还时常能被骚扰，夫家又仅是路边摊贩，要是冷不防被富贵人盯上，动机成立！
不巧，他凌云霄在旁人眼里，即便乔装打扮也算富贵俊豪，来到这烟花之地，能有什么好心思？
而且忽然找上门来，突兀告知她丈夫死讯，而且送钱也是他叫人送，难免不让人生出别样心思。
于是这锅就莫名背上了。
一个富家子弟，杀人丈夫强抢妻子的案件就这么成立了！
为什么说好人难做？
这就是好人难做。
第五百三十三章 堂下何人
“堂下何人？”
拍案惊堂。
忽然听得一苍老的声音怒喝，正是审案官。
偌大个皇城，共设立了二十四个断案的地方，称之为二十四衙门。
平日里，不仅要处理皇城里的案件，还得审理天下冤屈，平日里繁忙的很，除非有什么大案插队。
审案官的职位相当于一方县令，身为京官，官大一等，可百姓叫惯了，还是称之为县太爷，拦也拦不住。
这位县太爷气势非凡，分明已经古稀年纪，神色依旧如不老苍松。
其身后，悬一幅牌匾，上边四个大字：青天可鉴。
堂下的人，正是凌云霄和虞娘子。
迎凤楼里一阵吵闹，定然惹人注目，这一来二去，就闹到了衙门里来。
凌云霄没着急解释，也不辩驳，反而觉得有趣，非要来这里看上一看。
就连文斐然也被人抬着担架到了堂上。
“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
虞娘子哭得声泪俱下，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是为何来到这里，又将夫家被人害死的事说了出来。
县太爷听了也觉可怜，皱眉抚须。
这事情他一听就明白。
尽管骇人听闻，可也不算稀奇。
这样的案子他审理过不少。
有一多半，都是他亲自判进牢里或者杀头。
于是以为，这又是一件可以按例判刑的案件。
这案子也不复杂，没有什么疑难，只要人证物证具在，随时都可以判。
真正的难点在什么地方？
就在于犯事的人身上。
是谁犯的事，这可就有考究了。
有一半的案子就坏在这上边，分明是证据齐全，最后楞是没法判，往往不了了之。
这次也是一样，照例要先问问犯事者为何人。
“你是何人呐？”
县太爷望着凌云霄。
见到他仪表堂堂，的确像个富贵子弟，来到堂上，处变不惊，身姿傲立，不免加深了几分怀疑。
“我叫文斐然呐，不过是一个破落书生！”
他虽自报来历，可身上有哪件衣服是破落的？
县太爷不免生气：“在这堂上，你可得小心说话，不要当做玩笑，隐瞒来历！”
“我真是个书生呐，我不像书生吗？”
凌云霄轻轻挑眉，摊开双手，似笑非笑。
县太爷松一口气，这就好办了，于是怒而拍案：“大胆贼子，还敢嬉皮笑脸，殊不知犯下了滔天大罪，还敢自称书生，是书生，就应该听圣人天子教诲，何至于做出天怒人怨之事，这天下书生要是都你这样，我大周岂有宁日？”
“看来你对书生很有偏见啊？”凌云霄歪头看他，更想笑了。
在这县太爷眼里，当然是废话，满朝文武，正在为什么书院一事感到头疼，不知道这些书生将怎样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又怎么能不记恨几分？
“大胆！”
县太爷怒瞪他一眼，更加来气，命令一声：“速速将他拿下，跪在堂前！”
“我有书生傲骨，跪不下去！”
凌云霄轻喝一声。
这股气势让人拿不准主意，衙役们不知如何下手。
他们从来只敢对付战战兢兢的人。
见到他这般没什么来历，还敢这么狂的人，真有些不太适应。
县太爷也惊疑不定，又问他一句：“你到底什么背景，哪边的你？”
“我的背景，就是这天下书生！”
凌云霄自以为帅气的说出这句。
不料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我呸，我们书生没你这种人！”
“你也配称为书生？”
凌云霄一惊，只见外边站着许多的围观群众，其中正有不少书生。
一群书生没事可干，听说这边在审案，都过来凑凑热闹。
听了案情经过，都觉得义愤填膺，窃窃私语：“这文斐然也太不是人！”
县太爷简直想笑，就这么一群散沙，能成什么气候？
他也就放宽了心审案，问虞娘子：“躺着的这个就是你丈夫？”
众人望着躺在堂上的文斐然本人。
他这个时候说不出话来，动也动不了，只觉得尴尬万分，唯有闭上了眼睛装死。
衙役们见他时还窃窃私语：“怎么死了还栩栩如生呢？”
虞娘子急忙道：“不是，他是个误食的客人，只是昏睡过去了……”
县太爷无奈道：“那他和本案有什么关系？”
“也没太大关系……”虞娘子嘀咕一声。
“那你叫本官怎么审案？”
他还以为见到了尸体，马上就能结案。
这不就是人证物证都没有吗，空口无凭怎么定罪？
虞娘子急忙道：“我这有一包金银可作为证物，若没有犯事，为何要将此物送与我家？”
见状，县太爷冷笑一声，叫你们这群书生猖狂，就凭这包金银，今天就能定你的罪。
于是问凌云霄：“你有什么话说，人证物证具在！”
凌云霄一愣，怎么就人证物证具在了？
分明证据链都没有好吧，这断案这么随便的吗？
又看到一包金银送到案上，他明白了，合着是看在这个面子上啊。
这么光明正大吗？
管你有没有罪，先定了再说！
凌云霄无奈摇头：“我无话可说！”
“好！”县太爷更兴奋了，老脸上散发红光：“那我问你，承不承认与她丈夫的死有关？”
“是与我有关！”凌云霄赫然道。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身后满是百姓的指责声，以及书生的咒骂声。
听到他说这话，虞娘子掩面哭泣起来。
县太爷只觉得今天这案子断得也太过顺畅，这就打算结案。
却听凌云霄又道：“大人不妨打开金银看看？”
“看看又怎样？”
县太爷打开金银包裹，当面看了起来，把金子翻看了个底朝天，简直是爱不释手。
忽然瞧见金子底下，赫然刻着一个“秦”字。
顿时，一阵冷汗。
凌云霄笑问：“大人，就问你敢不敢判我？”
县太爷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话让书生们听去了，对他一阵怒骂。
“猖狂！”
“有何不敢判的？”
“判你个五雷轰顶！”
县太爷放下金银，谄媚的笑着，站起身来，想说些什么。
却见凌云霄瞪大眼睛，怒喝一声：“敢不敢判！”
声音如雷霆炸响，在堂上回荡。
一瞬压倒了一切的质疑声。
县太爷疯狂大喊：“退堂，快退堂，快把外边人都赶走！”
凌云霄一步踏出，只眼神一扫，就吓住了所有衙役，动都不敢再动半步。
他抬起头来，缓缓的道：“你不是问来历吗？我告诉你，我是天子亲戚！”
县太爷更是吓得两腿发麻。
虞娘子惊讶的望着他，一时喘不过气来。
“我不止是天子亲戚，我还是个修行者！”
这就更是晴天霹雳。
皇城的上空，顿时乌云密布。
县太爷差点就要晕倒过去。
这一瞬，虞娘子的心里满是绝望和无力，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凌云霄依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就问你，敢不敢判？！”
县太爷心说，这哪里还是我敢不敢判你，而是你判不判我的问题了，你又何苦要来取闹小人呢？
他唯有无力的道：“退堂，快退堂……”
“不许退堂！”
凌云霄怒喝一声，上前几步，盯着县太爷的脸，指着他道：“我要你接着判案！”
县太爷干脆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凌云霄摇头一笑：“你不判，我来判！”
却见他几步跃过长案，将县太爷推开，自己坐到了堂上。
他的身后，悬挂着四个大字：青天可鉴！
他一拍惊堂木。
全场寂静。
他望着底下震惊得说不出话的虞娘子，缓缓道：“堂下，所跪何人？”
这一瞬间，已经泪流满面的虞娘子只觉得，自己与那四个大字无边的遥远。
她的周身，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寂静与绝望。
第五百三十四章 能不能审？
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场面？
吓得一哄而散，恨不得从没来过。
谁还能不明白？
这案子白审了！
这还审什么呀？
这俨然就是一出：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百姓们就算没见过，多少也听过。
这案子还好得了好不了？
不知道。
反正在场的没一个好的了。
最后的结局往往是：被告没事，围观的进去了。
你说这事闹得。
凌云霄大喊一声：“不许跑！”
这要是都跑了，他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衙役们冷汗中，赶忙都把百姓和书生们拦住。
书生们本来都义愤填膺，一见百姓都跑了，自己也夹在人群中想跑，转眼又被拦了回来。
县太爷扶起官帽，战战兢兢的道：“大人呐，您看这事要不……”
“滚一边去！”
县太爷立即噤声。
凌云霄再朝虞娘子问一遍：“我问你，有何冤屈？”
虞娘子泪眼婆娑，咬牙切齿，抬起头来，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终于颤抖着，流下泪来，道：“民妇，没有冤屈！”
她这话一出，县太爷可算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的还有百姓们失望的声音。
以及书生们的敢怒不敢言。
接下来的事情谁都能想到了。
无冤而告状，照例是要打十个大板的。
一个冤屈的妇人，被谋害了亲夫，得罪了权贵，到头来挨板子不说，怕是还得被迫害，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人群中隐约传来了哭泣声。
这天理何在啊！
“不冤？”
凌云霄怪叫一声，皱眉看她道：“依我看，你很冤呐！”
虞娘子浑身一震。
县太爷擦着冷汗，悄悄道：“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呐……”
连他都忍不住帮忙说句好话。
凌云霄笑看他一眼，道：“要不是你这句话，你就在牢里待一辈子吧。”
说罢，他起身下去，来到虞娘子身边。
虞娘子眼带恨意看他一眼，然后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却见凌云霄掀袍跪地，高喊一声：“大人，小民要为此民妇伸冤！”
县太爷惊得都站起来了，忙喊一声：“使不得！”
“坐下！”
凌云霄又一声怒喝，吓得县太爷扶稳了官帽，战战兢兢坐下。
“我这一跪，为公理，为正义，唯独不是为你大人！”
“了然，了然！”
这一出又叫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了。
怎么回事这是？
又都看着凌云霄表演。
“我可以作证，此民妇的丈夫，是死于贼人之手，就死在我的眼前，还请大人将贼人法办！”
虞娘子这才又惊又喜，大口喘出了气来，这短短片刻，就好像从天上到了地上。
她脸上先是一阵惊喜，而后是委屈埋怨，低声道：“真不是你？”
“不是！”
虞娘子喜极，掩面而泣，哭声问他：“那你不早说，为何还要这样？”
“我不是为你，是为天理公道。”凌云霄淡淡道，而后朝上拱手：“请大人主持公道！”
县太爷都坐不住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属实难熬，无奈问一句：“那么这贼人是谁呢？”
“严王！”
凌云霄厉喝一声。
一下把县太爷吓得跌到桌子底下，官帽都掉了。
不光是他，百姓们都齐声惊呼，倒吸凉气。
众所周知，衙门里有个三不审的潜规则。
鸡毛蒜皮不审，达官显贵不审，修行者不审。
其实还有第四个不审，那就是严王。
没人敢碰。
突然来这一句，县太爷知道自己完蛋了。
就连虞娘子，听到真正的凶手，不止没有开心，反而更绝望了。
“审理严王，此事没有先例……”县太爷从桌底下爬起来，勉强来了一句。
“现在就有了！”
县太爷都快哭了，扒着桌子没让自己跌下去：“这，人证物证都不全，没办法定罪呀……”
“要证据是吧？”凌云霄轻笑一声，转头问虞娘子：“可有你夫家信物？”
虞娘子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来：“这是他送我的。”
接过锦囊，凌云霄站起身来。
先天道缘，可溯及过往，也可使幽魂附身。
他望着躺在地上的文斐然，心道，借你身体一用！
他踏出一步，高举一手，高喝一声：“来呀！”
转瞬之间，一道幽光闪烁。
一道光影没入躺在地上的文斐然身体中。
他的身体缓缓悬浮起来，身上散发出阵阵幽光，身上还带有电光环绕。
虞娘子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泪湿眼眶。
县太爷无力的躺在了椅上。
居然还有这样查案的，长见识了。
凌云霄上前问他：“是何人杀你？”
那摊贩的亡魂附身，怀着哭声，悲惨的道：“是，严王杀我！”
这边还魂了，却见县太爷失魂落魄，嘴里只会说‘完了完了’不会说别的话了。
“好！”凌云霄大喝一声，回头质问：“真相已然得出，我再问你一句，敢不敢判！”
满场寂静。
全员静默。
以鬼神莫测之神通查案，这开天辟地以来还是头一遭。
这会轮到县太爷哭了，他大喊着：“我，我没这个权，查这么大的案子，这得交由二十四衙门，二十四司会审……”
“二十四司是吧？”
凌云霄点开系统。
正好。
他的系统里有空间传送功能。
多亏了之前的升级。
在这座皇城里边，他可以任意进行传送。
“来吧！”
他单手握拳。
嗖嗖嗖！
转眼间，二十四司衙门的人，全员站在了大堂里边。
一众人等不知所措。
“这……”
“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了？你怎么也在这？”
一时间，断案大堂变得嘈杂拥挤不堪。
这位县太爷找到了救星似的，急忙下来与同僚们求救。
一来二去，都是大惊不已。
涉及到天子，严王，修行者什么的，哪一个都能捅破天。
“莫慌，让我来！”
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又有哪个是吃素的？
都是老油条，谁怕你煎饼果子？
站出来一位道：“这位大人，此案过于重大，此地又过于狭小，照理来说，不光是我们二十四位在场，还得有陪案官，记录官，审查官，等众多人员，这地方太小，施展不开，不妨改日再审也好。”
只要能争取到时间，找人施以援助，肯定能想到办法，当然是能拖就拖。
“太小是吧？”凌云霄眼睛一瞪。
踏出一步。
顿时，空间扩张。
本就宽敞的大堂，顿时扩大了数倍不止。
“人不够是吧？”他再次踏出一步。
转眼间。
簌簌！
又传送过来上百个人。
凡是可能相关的，全都被传送至此。
不少人正在办原来的事，冷不防来到这里，都是大吃一惊。
甚至有些正在洗漱的，更是叫喊声连连。
全员冷汗。
凌云霄又笑一声：“怎么，是不是要我，把天子和严王都请过来才行？”
“不不不！”
“够了够了够了！”
所有人都大惊不已。
这么多人里边，肯定不乏有严王亲信的。
知道此事对严王不妙，立即站了出来：“且慢，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还有积压许久的案子还未处理，凡事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此案今天不能审！”
这人流着冷汗，知道凌云霄这么做，就是为了找一个正义借口，好对严王发难。
他本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但既然这么做，就是为了讨一个公理。
你不是要公理吗？我就给你公理！
“不能吗？”
凌云霄今天豁出去了，回头轻笑一声，拔出剑来。
阴阳紫雪剑，在他手中出鞘。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一个剑客。
快意恩仇，绝不手软。
“我知道，有些案子，有些人，分明有罪，而你们刻意不判，那么，我全杀了如何？”
他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他话音落下。
下一瞬间。
他的身后，齐刷刷的跪着数十个罪囚。
大喊已经来不及了。
他毫不犹豫，一剑斩下。
眨眼间，数十道鲜血飙飞。
他一滴鲜血不沾，回过头道：“就问你们，今天能不能审？”
第五百三十五章 想定我的罪？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静静的看着他，以及他手中锋利的剑刃。
一剑斩杀十数人，滴血不沾。
阴风拂过，令人胆寒。
再也无话可说了。
要人？
我给你人。
要场地？
我给你场地。
断案要分先后？
我直接给你断了先后！
他就想看看，这帮人还要什么理由？
就这，竟然还有胆大的敢站出来，颤抖着，对他厉声质问：“你，你杀了人，你犯了法！”
实在让人没想到，严王的名声居然有如此恐怖，让人即便面对着淋漓鲜血，还敢站出来聒噪。
“法？”凌云霄轻笑一声：“法也讲先后，现在是此案在先，要审的话，先审严王！”
既然敌人有恶名在先，那么，他只能更加凶恶。
君子畏德，而不畏威。小人畏威，而不畏德。
可怜的是，这世上就没多少君子。
众官员战战兢兢中，忽然有人想到什么，慌忙道：“这，不是还有天字号的秘案吗，还有压着没审的呢！”
“你可别！”
“快别说了！”
“你站在哪边的？”
众人惊恐的想捂住这货嘴巴，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都已经明白了，凌云霄是谁都敢杀，不过是白白给他送人头。
“哦？”
凌云霄玩味一笑。
居然还有藏着的。
还有漏网之鱼啊。
他闭上眼睛，眨眼之间。
他的身后又跪着一排人。
杀了一批，还有一批。
罪恶好像永远都杀不完。
他却要说，只要开始杀了，早晚有杀完的一天。
这回他没着急动手。
只听闻身后的囚犯们慌张大喊。
“这是哪，怎么回事啊？”
“叔父，是叔父吗，你说句话啊叔父！”
“舅舅！”
“干爹！”
简直是攀亲戚来了。
一群人不忍直视。
送走了一群富贵逼人的，这回要送走沾亲带故的。
有些甚至没穿囚服，就跟没事人一样的，穿着华丽的衣服，刚才指不定在哪家酒楼喝酒呢。
见了这场面慌张不已，指着一群人喝骂：“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什么意思，我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怎么会让我到这个地方来？”
凌云霄头也不回就是一剑。
“判，我们判！”
人群中慌忙大喊，
幽暗的剑身散发着丝丝紫光，停留在那人脖子上。
那人以为捡回了一条命。
凌云霄停顿片刻后又一剑抹过。
“我这个人反应比较慢，你们喊晚了。”
一群人垂足顿胸，扼腕叹息。
剩下的人更慌了，叫喊声此起彼伏。
听得烦了，凌云霄正一剑斩过去，忽然停在一个人的身边。
唯有这人老老实实的穿着囚服，身上遍体鳞伤，吓得直哆嗦，说不处话来。
凌云霄把剑尖搭在这人肩上，沉默片刻才道：“你无罪，可以走了。”
这是个被冤枉顶罪的。
而被顶罪的人，刚才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
在他的眼前，就没有冤假错案。
这人立马反应过来，吓得连忙就跑。
听见一众求爷爷告奶奶的声音，他又道：“给你们个机会，自己处理，我就当没看见。”
众官员顿时如遭雷噬。
什么叫杀人还要诛心？
人是你们庇护的，现在，我不管，杀也要由你们自己杀。
他闭上眼，就假装世事如常。
如同雕像般站在原地。
下一刻。
如同鬼魅逢秋。
二十四司衙门的官员没有犹豫。
随后，不停的有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刀剑声，杖斧声，枪刺声，撞地声，甚至还有皮带鞭打声。
片刻后，惨叫声就弱了下来。
直到一切再无声息。
他知道，罪犯死完了。
他回过头，露出一副和蔼的微笑来：“现在，可以审了吧？”
只见一众官员，无论老的年轻的，身上无不是沾满了鲜血，胡须上，官袍上，头发上，没有一处不是凌乱的。
不管是黑发或者白发，看似手无缚鸡之力，这个时候，都拥有了不俗的战斗力。
在这方面还得是中年人最有力，年富力强，而且杀起人来还不手软。
一个身上沾血最多的中年人，前一刻还气喘吁吁，凶神恶煞，听见他这么说，马上换了一幅表情，变得心平气和，咬牙切齿的，挑眉微笑道：“当然可以审！”
案情已经明朗的不能再明朗。
都到了这个地步，就连死者本人都召回来了，谁还能有话说？
不过就是签个字画个押的事情。
凌云霄拿起结案令，一个个的走过他们面前。
一个个官员，就从身上沾了点血，不情不愿的画上了押。
“这就对咯，我要的就是这个！”他还皱眉埋怨一声：“你瞧瞧你们，就为这一张纸，死了多少人，一天之内见这么多血，简直有违天道啊，早这么做不就得了？”
每个人都对他恨的牙痒痒，可全都敢怒不敢言。
凌云霄笑一声，又指着他们道：“对，就是这幅表情，老百姓有时候就是这么看你们的。”
最后他来到虞娘子的面前，缓声对她说：“只要你签了，这案就算结了。”
虞娘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不敢相信，想哭出来，又知道这一哭又得耽误时辰，又给忍住了，抽泣着问：“我，能不能再和我的夫君说一句？”
“去吧。”
虞娘子小跑着来到文斐然身边，擦干眼泪，勉强露出一副笑来：“死鬼，回来了？”
“啊，哈哈，娘子，这下真成死鬼了……”
这摊贩还挺开朗的样子。
“你个卖山珍，卖肉汤的，偏爱吃河鲜，我还以为你会吃鱼虾吃死呢，没料到你……”
“哈哈哈，我也是怕死才从医馆把你娶回来，世事难预料啊！直接是来不及救了……”
一阵无话。
虞娘子猛地扑进他怀里去。
“要么，你改嫁了吧。”摊贩沉声道。
虞娘子摇头，不肯说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摊贩又道：“咱俩薄命夫妻，有幸一场姻缘，要么就我附身的这个家伙不错，让他照顾你吧。”
虞娘子低头，还是使劲摇头，轻声道：“在地府，有没有想我？”
“哎呀，说到这个，那我可告诉你，地府女鬼可多啊，活着没啥本事，死了还挺有艳福，哈哈哈……”
惹得虞娘子生气的对他一阵好打。
再抬头看，他已经消失了。
“替我多谢恩公！”
遥远的传来一声。
文斐然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虞娘子：“你打我作甚？”
虞娘子还是不说话，来到凌云霄面前，款款一拜，按下指印，抬起头来，深吸口气，露出崭新的笑容来。
夕阳正灿烂。
她迈步就走。
文斐然眉头一皱，感觉心里有些不对劲，想了会，连忙追了上去道：“你为何要打我？”
虞娘子笑着回过头：“打你就打你，来追我啊笨蛋！”
凌云霄笑着摇头，对着夕阳，看着手里这份结案令，手指轻弹：“就是为了这点醋，才包的这顿饺子，严王，这下可以定你的罪了。”
“想定我的罪？”严王皱眉，似有不解，听了手下的传讯，躺了片刻，轻咬手指甲，干脆大手一挥——“定！就让他定罪，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第五百三十六章 这又是什么小场面？
剑，一把剑。
一把剑是在什么时候，真正的属于一个人？
关键不在于剑，而在于人。
一把剑对于剑客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那么到底是剑客离不开剑，还是剑离不开剑客？
剑之锋利，剑之光华，应该在什么时候闪耀？
剑是什么时候诞生的？
剑是用来做什么的？
毫无疑问。
杀人，见血。
人与剑相随，剑与人不离。
它与人的意志相合。
真正重要的，不是剑本身，而在于人拿剑来干什么。
如果愿意的话，它甚至可以用来削苹果。
凌云霄震惊的发现。
我什么时候带着剑来了？
但它就是这么出现在了身边。
心怀杀人意，手上自成兵。
这是一把先天兵器。
早已与他意志相合。
它失去了形体，本不存在于这世上。
因为这把剑就是他的心。
正所谓：
混沌阴阳沉浮中，只等紫气东方来。
直到我心悲如雪，才知此剑为谁开。
这便是阴阳紫雪剑，也可以叫混沌心剑。
不需要去寻觅，随时可以召来。
只因我心即我剑。
他忽然将手中剑，用双手托举起来。
夕阳下，闪烁着光。
无论百姓书生，见之无不跪拜，齐齐高呼：“青天大老爷！”
他遥远的身后，青天可鉴四个大字如此耀眼。
诸事皆了，下班回家。
长公主在等着他回来，得意的一亮戴在手上的戒指。
正是噬魂阴戒。
“另外半边呢？”
“我给青依了。”长公主道。
“他们两个没要？”
“他们说，他俩还想要脸。”
“不会是你强留的吧？”
凌云霄显露出一丝坏笑，带着怀疑看她一眼。
“说什么呢，就这点东西，给我你还不乐意？”长公主拍他一下，抓着他的胳膊随他进府，边和他说着话。
太子和靖王两人留下戒指就回去了，觉得大男人戴个戒指，不太好意思，最后没敢要。
靖王当场表示自己亏了，决定回去跟仙缘禁地讨要好东西。
太子也说要回去和太初洞府加价，不然就打算便宜玉光神朝。
“那紫微圣地？”
“他们给袁紫莹送来一个手镯，快来看看。”
回厅堂一瞧，正见到袁紫莹对一只紫色手镯发呆。
“啊，你回来了？”
袁紫莹马上站起身来，略带拘谨的站着，就跟个外人一样。
“为何这么站着？”凌云霄见她就笑一声，“都是自己人。”
袁紫莹听了自然高兴，还是低头道：“我现在是代表紫微圣地，这是送给长公主的见面礼，叫紫微手镯。”
“这有什么特殊的吗？”
凌云霄拿起手镯看着。
只见这手镯，带着紫光，晶莹剔透，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保持一致的神光。
甚至能从中看出北斗七星的虚影来。
“这是我紫微圣地的圣物，一共有七件。”
“分别都是什么？”他来了兴趣。
袁紫莹缓缓道来：“这七件里边，分为上三件和下三件，还有一件至高神器。上三件是紫微神玉，紫微神剑，和紫微神眼。下三件，分别是紫微手镯，紫微吊坠，紫微指环，然后，至高神器是紫微皇冠。”
“下三件？”长公主一听就急了：“合着送这玩意过来，说我下贱呗？”
凌云霄忙拦住她，怕这娘们坏事，接过话道：“那这七件圣物是一体的吗？”
袁紫莹冷汗中连忙道：“是一体的，而且这其中每一样，都可以号令一方圣地。”
“嚯！”凌云霄惊叹一声，那这可真是下了血本。
这等于直接是送了一方圣地过来啊。
这都这么卷了吗？
给的好处一个比一个逆天。
可他紧接着又心痒起来。
这玩意居然还是一整套的。
分明是七件神器，却只给一件。
这不是逼着我这强迫症去收集吗？
这叫人怎么活？
引诱犯罪啊简直是。
长公主拿起手镯一看，不太信邪的样子，好东西她见过很多，就这手镯，在她这里属实平平无奇。
“就这玩意，可以号令一个圣地？”
“真的可以的！”
袁紫莹生怕自己家的圣物在这里变得不值钱，赶忙解释：“这圣物坚不可摧，拥有神力，有了它，整座圣地都得听从号令。”
凌云霄感觉奇怪，问她：“紫微圣地为何要做这赔本买卖？”
长公主一拍他的后背，怒道：“你敢说我赔本？”
凌云霄不理她，皱眉自语：“这样一来，大周不是拥有紫微圣地其中两个圣地了吗？这样不是……”
他刚想说，这样下去，岂不是整个紫微圣地都要被大周囊括怀中了？
借用一个圣地，割让一个圣地，这要再来一个，七大圣地拥有三个，那到时候谁才是紫微圣地？
看着手镯，他恍然大悟。
这本来就是大周应该得到的！
这手镯，大周本就该有。
紫微圣地，在千年前被割让的圣地，其实一直都没有落实。
直到现在才肯把它彻底交出来。
借着这个机会，为拉拢长公主才献了出来。
换句话说，这圣地本来就快守不住了。
袁紫莹这一脉，包括她祖爷爷袁罡风在内，在摇光圣地内拥有极高的影响力，早晚要脱离控制。
倒不如顺理成章的就送过来。
而且这里边还有什么好处呢？
圣地忽然易手，肯定会让圣地里的老一辈不满。
这些人的目的，是为了脱离紫微圣地控制，然后带走大部分资源和底蕴。
这下可好，紫微圣地是脱离了，结果什么底蕴都没得到，就转投大周了。
在摇光圣地内部，一直都有三种派系。
有向紫微圣地的，有向大周的，还有想自成一脉的。
这样一来就全都乱了。
紫微圣地一系不用多说，肯定不满。
还有想自成一脉的，那就更不满，这还不如留在紫微圣地呢！
其结果就是，紫微圣地，把一个巨大的麻烦，把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大周。
但是大周还不得不接，毕竟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
谁不要谁是傻子，换了谁都得赌一把。
最终可能导致的结局就是，摇光圣地跟着大周讨不到什么好处，重回紫微圣地，于是所有麻烦都解决了，得到一个干干净净的摇光圣地。
这一套简直妙啊。
既给了你好处，又给你带来了隐患。
最终得到好处的还是自己。
不愧是底蕴深厚。
可见到袁紫莹有些伤心的样子，于是问她：“怎么了吗？”
袁紫莹含着泪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长公主。
见她这委屈的模样，凌云霄对长公主道：“你回避一下。”
“为什么？”
“那我就随便你了。”说着，他一把将袁紫莹搂在怀里，低声道：“没事，都可以和我说，我是孩子的父亲。”
“切！”
长公主心说有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也一定会有的！
气愤的转过身去。
袁紫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投入他的怀里，抽泣着道：“他们说，将来我的孩子不属于我，而是会属于紫微圣地。”
“哦，这样啊。”
凌云霄一阵恍然，怪不得敢如此大胆的一搏。
原来是因为有了依仗，就算圣地彻底丢失也不怕。
于是他道：“那么将来，我让紫微圣地都属于我们怎么样？”
这个圣地，可以说是袁紫莹带来的。
敢情是把一个圣地当做嫁妆了。
而且这嫁妆还是虚晃一枪，并不属于她，而是要送给长公主。
这可是用自己孩子换来的。
怪不得她这么委屈。
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没有了孩子之后，她就什么都不是了吗？
“真的吗？”袁紫莹泪眸中抬头看他一眼。
“当然！”
凌云霄戴上手镯，走出门去，低声道：“我可不是炊事班大周，谁也别想动我小三轮！”
出了门，他掌心向天，猛地握拳，高喝一声：“圣地，来！”
随着手镯散发一阵紫色电光，天空变得阴郁。
下一瞬，空间变幻！
一颗巨大的星球眨眼出现在了皇城上空，已经下山的夕阳照耀在上边，活像个巨大的月亮。
足足有半座皇城那么大，遮天蔽日，令人惊惧。
今天的皇城百姓，又是长见识的一天。
这又是什么小场面？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大家一起学几何
偌大的星球沉浮。
此前还觉得小，那是没有可以对比的东西。
这会和整座皇城一比，就显得庞大无比。
它一出现，立即压塌了漫天云雾。
浮云转而环绕着它运行。
皇城百姓抬头望去，只见到江河山水，云雾弥漫。
山川河流，湖泊海洋，好不新鲜。
甚至看到了人，还有上边宏伟的建筑。
一时以为是天上宫阙。
圣地里的人抬头望去也是一样。
忽然见到一座庞大的宫殿出现在了头顶。
宫殿以外，是一座长宽各数十里宏伟的皇城。
它逐渐亮起了灯火，怎一个人间璀璨。
皇城百姓看着看着，有些身处高楼，看的入了迷，就好像一摘手，就能摸到云雾山河。
忽然觉得身子一轻，竟悬浮起来，要往天上掉。
也有人攀上梯子，想往上爬，始终也够不着。
还有人比较聪明，点燃萤火灯笼，让灯笼朝着天上飞去，看看能不能够得着。
整座皇城的空气都为之一凉。
凉爽从天而降，嗅到了山水清秀的味道。
凌云霄抬头默默瞧着，忽然有一种浪漫的感觉。
自然是多么宏伟壮丽。
人力可控制的自然，就更为潇洒写意。
这种感觉，或许就叫仙吧。
片刻后，圣地中察觉到不对劲的修行者纷纷飞起，来到皇城上空查看，很快发现了圣物召唤的迹象，汇聚到公主府的上空。
凌云霄见状问之：“你们是摇光圣地吗？”
“不是，我们是天枢圣地！”
传来回应声。
凌云霄闻之一愣。
怎么是天枢圣地？
难道不是摇光圣地吗？
很快他想明白了。
天枢圣地被大周皇朝借用了一千年，但没有隶属关系。
而摇光圣地理论上属于大周皇朝，却没有直接管辖关系。
当年的紫微圣地非常有心眼，故意留这一手，就是为了将来什么话都有得说。
现在把天枢送来，而不是把摇光送来。
就是怕大周皇朝对摇光圣地达成真正的控制。
而天枢圣地，就算送过来又能怎么样？
反正你熟悉的很，拿走又没有法理。
这就再次降低了风险，最后达成的效果还是一样的。
也就是杀鸡给猴看。
天枢讨不到好处，摇光到时候也就不再动摇了。
这操作相当之风骚，非是集权谋之大成者，不能懂这其中细节。
但是这和凌云霄有什么关系？
这点小心思在他这里管什么用？
他所图谋的，哪里是仅仅一两个圣地？
他全都要！
所以他无所谓。
来就来了，无所谓是谁。
到我手上还想跑？
天上一道道人影刷刷降下，在他面前半跪下来。
为首是一位半老的强者，胡须发白，头发大半还是黑发。
还以为是紫微圣地的什么人物，抬头一瞧，竟是个不认得的。
但见到他手上戴着的手镯，不禁怀疑。
紫微圣地又要整什么名头？
以前有过这样的事。
讨伐诸天时，遇到打不服的敌人，就直接送一座圣地过去，敌人还以为占了大便宜，结果回头就被一座圣地屠戮干净。
莫非，紫微圣地是想把这座人间皇城给平了？
没理由啊？
也没通知啊。
“报上名来！”凌云霄轻喝一声。
为首这位沉吟片刻，没办法，权势比人强。
只有道：“我叫韩春生，字东临，是紫微圣地第七长老，人称东临子，又叫天枢真人。”
“天枢真人……”
凌云霄默念一声，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又问他：“修为几何了？”
“这……”
天枢真人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好。
直接问修为，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多少有点不礼貌。
想他平日里德高望重，忽然被这么问，就好像长辈问晚辈，今年你几岁了一样。
不要说他岁数摆在这，换做一般的年轻人也觉得无礼。
天枢真人身后的弟子替师傅解围：“我家师傅，已达入圣之境，乃是紫微圣地预备成圣的人选之一。”
“这就是说到准圣了？”凌云霄恍然点头。
“可以这么说。”天枢真人这张老脸难得一红。
这都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被人居高临下的问，他还老老实实的答，上一次，还是他年轻时，面对紫微圣主的时候。
那么他也不禁要问了：“敢问上位是？”
“我啊，我不重要，我就一平平无奇的凡人。”
凌云霄失笑答道。
说出来都让人不信。
你都号令一方圣地了，怎么可能是凡人？
这时候长公主来到他身边，抬头说道：“哇，好大一个月亮。”
“旁边那个才是月亮。”凌云霄指给她看，她才发现月亮原来这么小。
天枢真人认出了长公主，他与老皇帝相识，当然也见过她。
“你不是皇帝女儿吗，那这位是？”
“这是我相公啊。”
长公主笑着抓住凌云霄胳膊，头一次在别人面前这么说，有点美滋滋的。
“岂有此理！”天枢真人站起身来，怒道：“我与你父亲才平辈相交，到头来却要跪你俩？”
“此言差矣！”凌云霄认真的道：“你跪你的，我论我的，我也没拦着你跟谁有交情呐！”
“你……”天枢真人一时气上心头，可又拿他没辙。
这就是规矩，这就是权力。
什么叫权力？
权力就是能让比你强的人下跪。
论修为，现在凌云霄的确不如。
可权势，现在就在他的手上。
强者为尊的法则并没有变，只是他手上拥有了更强的法则。
这股法则源自于紫微圣地初创之时，因为担心后辈压制不住各大圣地，才有了这七大圣器。
若是违抗意志，就等于同时违背七大圣器，其神魂将会遭到诛灭。
天枢真人强压怒火，低头道：“不知上位召我等是有何事？”
凌云霄皱眉，心想我哪里有什么事？
他就是想看看这玩意好不好使，找过来看一看而已。
于是他指着天上道：“这玩意太碍眼，你们把它推开。”
众人回头一看，这不正是被召唤过来的天枢圣地吗？
纷纷心说难道你闲的吗？
只要用手镯的力量，把他们送回去就可以了，偏偏要他们费劲去推开？
“这，只需您心念一动，送回去就可以了，没必要……”
“我说推就推，有疑问吗？”
众人只得无奈照办。
又都飞回天上去，施展修为，将圣地缓缓推动。
就在此时，天边又闪烁一道光芒。
原来是太初洞府。
见到紫微圣地竟然送了一方圣地过来，也不甘示弱。
眨眼间，天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气泡。
在这气泡之中，布满了星辰微光，赫然是一方小宇宙，有一古老的石人雕像在其中沉浮。
仙缘禁地一瞧，好家伙，你们俩都这样了，那我也不能干看着。谁还怕谁了不成？
于是一发狠，电光一闪。
出现了一座虹光环绕的圆柱形仙山。
玉光神朝也来凑热闹，天空中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立方体。
就剩下玄龙宗了。
玄龙宗表示我也不能没有排面，于是空间一震。
又出现了一通体洁白的四棱锥形金字塔，全部由灵石构成。
一时间，圆的，方的，圆柱的，三角的，各种几何图形齐聚皇城上空。
凌云霄嚯了一声，这是来学几何的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幼教节目开始了。
柳青依抱着小公主，指着天上道：“你看啊，那是圆的，那个是方的……”
第五百三十八章 快抢救灵石
天上生出各种异象，如若不知来历，会让人心生惶恐和畏惧。
浩瀚，庞大，古老，沧桑。
令人窒息。
然而，凌云霄却觉得这一切很熟悉。
比如太初洞府那一方寰宇中所沉浮的石人雕像。
雕像只剩一张石人脸，不悲不喜，平静无波，仿佛一种至高存在俯瞰世间。
他知道，这是曾经的天道实体。
曾经的它无比庞大，威严无边，蕴含世间一切伟力。
猜猜它为什么就只剩个石人脸？
再看玉光神朝这边。
四四方方，通体黝黑，仿佛世间最为黑暗的物质，一切都陷入进去了，就连空间都在它身边扭曲，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
这是一方黑狱，曾经是用来囚禁天道的。
可问题是，它本来是通体洁白的，利用的是这世上最强大的斥力，用来自从四面八方的斥力，将天道囚禁。
结果不知为何内外翻转了。
变成了天道在外，而寰宇在内。
猜猜又是谁干的？
与此同时，他的系统悄悄唤醒，配上了背景音乐。
感觉跟盗梦空间一样。
再看仙缘禁地，那圆柱形的仙山。
这是通天柱，也叫无量天山，它可化为无尽大小。
在仙缘禁地最强盛时期，用来供奉天道，直通三十三层天。
然后是紫微圣地。
正如紫微圣地有七个，只要凑齐了这七颗星球，就可以召唤神龙……
啊不是，用来锁定天道。
七大圣地联合，利用诸天星辰之力，锁定天道所在。
每一个古老存在的底蕴展露无遗，每一个都曾与天道有关，都是离天道最近的存在。
最后是玄龙宗，它就稍微没有排面了，他就是纯属来凑热闹的，跟天道没有半点关系。
其他几方争夺天道时，玄龙宗根本就还不存在。
不过全是灵石，的确挺诱人的。
非说与天道有关系的话，那就是灵石与天道的关系。
天道可以看作是天地众生以及万事万物的意志集合体。
那么灵石就可以视作是部分的天道意志，其中灵气可以操控万事万物的运行。
照理来说，玄龙宗没有资格与诸位参与诸天争夺的大佬同台竞技。
可形式比人强。
除了灵界以外，一切诸天都在天道打击之下，或消失了，或丧失了存在意义——
版本大更新了！
所有灵界以上的事物直接腰斩。
跟不上天道版本了。
丧失了其存在的意义和资格，天道不再支持其存在。
用凌云霄能理解的话说，打个形象的比方，差不多等于直接拔了服务器电源。
从根本上抹除了其存在。
哎，你再牛逼，有本事飞过来打我啊！
于是灵界的一切资源变得弥足珍贵。
修行界东拼西凑，重新开拓诸天，好不容易点亮了一个仙界，依托仙界，可以重临诸天，结果又被干崩了。
之后才有了玄龙宗的崛起。
修行界达成了一条共识——灵界以内就是真理！
谁掌握了灵界，谁就掌握了诸天。
有灵石，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玄龙宗就这么卡上了漏洞，凭借着自己拥有灵石，各种占便宜，成功与各大势力平起平坐。
虽说这灵石的来历有些值得商榷。
凌云霄心中一动，感觉到天道的呼应，一步踏出，来到了灵石金字塔的内部。
先天道缘回溯过往。
一开始，玄龙宗的确是坐拥先天灵石矿。
它本是一处诸天战场的遗迹。
这一处古战场，正是四方势力角逐天道时，厮杀最惨烈的地方。
经过四方加持，此处的空间最为稳固，无数的仙神妖魔陨落，最终一位少年杀出重围，勇夺天道。
打碎了石人雕像，破坏了七星连环，折断了通天神柱，逆转了无尽黑狱，直接杀上三十三重天。
这少年，正是凌云霄的前前前世……
趁着四方角逐，无力顾他的时候。
经历了无数世，凌驾于天道之上的先天道缘，终于第一次掌握天道。
于是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崩碎了。
要说这件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无数世来，他很难得动心一次，结果他所挚爱的女人被卷入了天道争夺之中，在这一世死去了。
任凭他手段滔天，在四方合力的影响下，他没办法使其复生。
他没办法，发了发狠，直接把天道给夺了。
世人都以为是天道愤而出离。
其实是他愤怒了。
天道是没有感情的。
天道是众生意志。
非要说有的话，那只能是他赋予了天道以愤怒。
以自身祭献，而使天道强行轮回。
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找到了！”
他伸手一摸，抓住了手中的缘。
又踏出一步，回到了长公主身边。
望着凌云霄手中多出的一块灵石，长公主问他：“这是什么啊？”
“这是我的缘。”凌云霄笑说着，同时手中用劲，原本坚不可摧的灵石，在他手中粉碎。
其中氤氲的灵气，化作一股幽光，在他的手上环绕。
见长公主不明白，一头雾水的样子，他笑道：“我是修行者，修行者有各种体质，而我是先天道缘之体，其实这几个字是可以拆开的，就好像贪吃蛇一样……”
“什么是贪吃蛇？”长公主问他。
“就是……”他不知怎么解释，只有道：“就好像你父皇找到你母后，才有了你，你成为了女儿，然后你找到了我，成为了妻子，将来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就升级成为了母亲，再然后我们孩子又有了孩子，你就……”
“等下！”长公主连忙打断他的话。
“怎么？”凌云霄还以为她又想问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说我们将来会有孩子？”长公主贱兮兮的笑道。
“我去，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
“嘻嘻嘻……”
“总而言之呢，先之体，天之体，然后是道之体，再然后是缘之体，我的缘字就是那时候得到的，当时有个女孩啊，是我多年唯一挚爱，她把缘字给了我，然后……”
他忽然一怔。
怎么这女孩，有这么熟悉的感觉呢？
单就缘这一字，就充满了无数奥秘。
它可追溯任何人或者事物的古今。
这一体质是如何诞生的？
它是为了追溯什么呢？
最主要的，是为了追溯谁呢？
那当然是为了追溯他凌云霄。
无数年来，屡次遇到挫折的四大门派反应过来，肯定有什么人或什么事在阻挠他们。
有这么个先天道的人物，怪不得总是失败。
于是四方合力之下，可追溯一切过往，贯穿古今的缘之体诞生了。
缘之体虽然消失，可为缘之体设立的法则没有失效。
缘之力虽然在凌云霄手上，但他并不占这样一个位置。
也就是说，天地间应该还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
也即是，没有缘之力的缘之体。
那么这个人就是——玄灵妃！
她通过玄灵之门许愿，燃烧了一方寰宇的力量，使她的体质变为了缘之体。
从此永生永世能够陪伴在他身边。
正如他手上围绕着他的‘缘’。
玄灵妃让‘缘’复苏，‘缘’让她焕发光彩。
理论上说，这股力量可以让她成为凌云霄身边的任何女人。
有着不同意志，可溯其本质，却同属一缘。
莫非她是九天玄女？
上古神位中，有着这样一个位置。
太初洞府与三方划分天道，算出这世上到底该有几方神祗，于是先行设立神位。
也算是一种强者的代号。
所以是先有的神位，再对应其人。
九天玄女，对应了千变万化……
玄灵妃的梦想就这么实现了，成为了故事中的女主角。
凌云霄把‘缘’递给长公主，问她：“你要不要正式成为我的女人？”
长公主听了眉头一皱：“我难道不早就是了吗？”
“我是说心里的位置！”
这一刻，忽然响起了神话的背景音乐。
长公主轻哼一声，嘴角上翘的弧度出卖了她，她还是有点高兴的，就要伸手接过。
“不给，嘿嘿！”
凌云霄贱笑一声，虚晃一枪，转身躲过。
两人一阵追逐打闹。
柳青依抱着小公主，抓着她的小手伸向天空，笑道：“来，抓周咯……”
凌云霄两人打闹而至。
小公主把手一抓，正把他手上的‘缘’给抓到了。
这一道‘缘’，转瞬没入了小公主手上。
她还高兴的拍拍手呢。
“啊这……”
气氛一时尴尬。
就在此时，因为失去了一块灵石，玄龙宗那搭建而成的金字塔，在此刻掀起了连锁反应，在天空中轰然倒塌。
散落下无尽的灵石雨。
皇城上空，如此宏伟的场景，即便是在五百里开外的玄龙宗，一样能够看到。
身处万丈高空的秦太虚正觉得得意。
想我玄龙宗，终于也有资格并称为五大门派了。
忽然光芒一闪，那象征着玄龙宗荣耀的灵石塔，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的，在他眼前轰然坍塌。
“这……”
秦太虚目瞪口呆，身边是更加瞠目结舌的玄龙宗众长老。
骤然间，秦太虚爆怒而起，扯着嗓子怒骂：“叫你们非要硬装，这下可如何是好？”
声音响彻山谷。
“这，这不可能啊，我们做了最万全的防护，即便是圣人来了，以灵石威势，它也扛得住圣人一击呀！”
这些人怎么会想到，哪怕表面上毫无缺陷，最大的破绽往往来自于内部。
“快，快抢救灵石！”
玄龙宗沸腾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梦幻乐园
【系统提示：已找到融合方案】
凌云霄一愣。
他手中的‘缘’被小公主抓走了，系统却弹出这么一条消息来，令人惊讶。
合着你系统现在才开始运作？
系统也有苦难言。
要是它会说话，高低得骂他一顿。
二话不说就丢了个魂魄过来，让它把灵魂融合。
系统也不是万能的好吧？
系统不是什么万能钥匙，不是修改世界法则的利器。
它更多的，是一种终极规律的体现。
去寻找和发现规律，去顺应事态发展，找到当下的最优解。
就算是能够修改法则，首先也得有人告诉它怎么修改。
毕竟。
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之前哪里有什么系统？
或许到了后期，的确可以想什么就是什么。
至少现在没那么不讲理。
尤其是涉及到灵魂这么复杂的问题，那就更需要逆天的算力。
非要以现在资源的去算，怕是一千年都融合不了半点。
而现在，缘来了。
归根结底，他的系统来自于哪里呢？
来自于玄灵妃为他构建的硬件，靠他‘先天道缘’连接众生的软件。
而他先天道缘中的‘缘’字，是来自他多少世之前遇到的某个女子。
一个被制造出来，专门对付他的女子。
汇聚了诸天万界一切资源，通达古往今来，用尽了逆天手段，汇聚了修行者智慧的结晶，不知多少大能，多少神魔的力量。
最终，她因卷入了天道之战而丧命。
缘之力落入凌云霄手中，缘之体被玄灵妃继承。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人虽然消失了，那么她本身的缘呢？
就很奇怪。
既然她是世上一切的‘缘分’所化。
那么她本身有没有缘？
这就陷入了一个自指的悖论中。
说到底，缘是什么？
缘就是与你有关，但无法预料的一切事物。
万事万物她早有预料。
于是万事万物与她无关。
那么她就没有缘。
这样算来，她竟然是唯一没有‘缘’的人。
说来好笑，缘之体，也是绝缘体。
那么，如果要与她有缘，就必须是万事万物以外的东西。
恰巧，凌云霄偏偏不属于万事万物以内，她也无法预料。
缘就这么奇妙的来了。
只可惜她的命途早已注定，她唯有一死，她的命数才算圆满。
当她与万事万物，甚至她自己都无关的时候，她的‘缘’才会出现。
换句话说，她的‘缘’，竟然要在她死后才会出现。
这就是信息全知的最大缺点。
既然能知晓一切，那么死后的事情能不能知晓？
如果不能，就不是全知。
如果能，又怎么能算死了？
这问题极度的复杂。
四大门派几乎创造了一个无解的难题，差点把他们自己也毁了。
可既然造出来了，就说明此题有解。
也就是凌云霄方才找到的这个。
人与信息分离就行了。
从此‘缘’之体化作三份。
也即信息，物质，能源。
有了这股力量的助力，顿时，系统的速度加快了无数倍。
【系统提示：大约需要一百年时间融合完毕！】
“还要一百年啊？”
他眉头一皱。
就在此时，文斐然忽然过来了，带着一脸的郁闷。
“怎么，不跟着你的虞娘子了？”凌云霄戏笑一声。
“你把我拉过去，就是为了让我接下她？”
“不然呢？”
“你你你，你可真行！”文斐然抖着手指了指他，忽然掏出一个储物袋交到他手中。
凌云霄疑惑看他。
“你别说，我还真喜欢！”文斐然脸色一变，嘿嘿一笑，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这什么？”
“玄龙宗送的东西！”
凌云霄仔细一查，竟然是满满当当的物资，正是先前说好的，足够一万个筑基修行者使用的资源。
他抬头怒道：“合着我要不给你牵线搭桥，你还私吞了呗？”
文斐然自信的一拍胸膛，头也不回，朝天伸出个大拇指来道：“不用谢，咱就这号人物！”
现在好了，给系统的物资有了。
这系统还真是个吞金兽啊。
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不过算了，为了系统升级！
再看系统升级的条件。
【灵石一千块】
【筑基期修行者一万名，注：不需吸收修为】
【金丹期修行者三名，注：需吸收所有修为】
资源是有了，上哪找人呢？
冷不丁的要去找一万个人来，还都得适合修行，还真有点困难。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颜将军去哪里了？
他一阵冷汗。
怎么说呢？
他可不是不负责啊，他才没有把人忘记！
只不过是恰好，恰好有些事情耽搁了而已。
这仔细一查才发现，原来人在他的小天地里。
这会正跟一群野兽打成一片，玩起了勇敢者的游戏。
好在这里是不会死人的。
就算死了一切都会刷新。
这些时间里，颜硕不知死了多少次。
莫名来到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到处是纵横的妖兽。
厮杀，逃亡，战斗，死亡，然后重生，一轮又一轮。
倒是让他总结出了不少经验。
在死过一万多次之后，变得驾轻就熟，以他凡人之躯，竟也可以与妖兽抗衡。
当然多亏了他身边带着的木偶小人，逐渐让他拥有了修行者的力量。
他还以为这里就是地府呢。
这里边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他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每天都要死个几十次。
到后来数都数不过来，就养成了一个习惯，他每死一次，就去捏一个泥人。
以此来判断时间。
哪怕是被妖兽追杀，他也得先绕到河边挖一把泥再说。
现在，他终于可以坚持两个时辰不死了！
甚至有时间杀一只妖兽烤来吃。
这么多的时间，尽管他没一次是饿死吧。
可心里的饥荒是免不了的。
颤抖的手，就要拿烤好的肉往嘴里送。
忽然听得大地一阵晃动。
妖兽纷乱了。
吓得他丢下肉就跑。
只见一个人影从林中走来。
正是凌云霄。
两人见面都愣了。
一个是衣着光鲜，一个是鲁滨逊漂流记。
颜硕见了他就大哭，一阵擦鼻涕抹眼泪的。
凌云霄叹息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把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逼成这样。
好吧，是我。
我都差点忘了有这回事！
他一阵尴尬。
反正千言万语，都在烟里了。
他忽然从背后掏出一根烟来：“来一根吗兄弟？”
颜硕二话不说，接过就往口里吞。
凌云霄目瞪口呆，这还能这样吃的吗？
反正只要是有味的东西，颜硕来者不拒，吃完后嚎啕大哭。
凌云霄看不下去了，忽然到旁边扒开树皮，对他道：“这里的树是能吃的呀……”
不错，他的秘境第一层，并不是什么恐怖的地方，而是他的梦幻乐园，只不过多了些妖兽而已。
这事还是小凌云霄抽空告诉他的，让他吃惊了好久。
试问，有哪个孩子能拒绝这样一个美妙的地方？
尤其是他还有创造这一切能力的时候。
经常有事没事就来掰树枝啃，每次都能尝到不同风味。
这不说还好，这一说，望着树皮里边，金灿灿，滑腻腻的香甜美食，颜硕哭的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