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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师奥瑟全文阅读

作者:识人芳     魔法师奥瑟txt下载     魔法师奥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 彷龙

    奥瑟尚为理解那些话语的意思。

    不知何时已平稳躺在了地面上。

    那副巨大的铠甲停留在原地。

    上面的锁链一层层断裂。

    供给铠甲能量的晶核纷纷爆碎。

    其内,被束缚的生物开始展现着她的力量。

    零点九秒。

    奥瑟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思索。

    一切便结束了。

    紫色的长发划过天空。

    迷雾像是被擦除般一干二净。

    扭曲的巨树连一声吼叫都无法发出,便连同那些大蛇一起静默的如同被撕裂后燃尽的叶片,挥发,消散。

    只留奥瑟左眼中那一抹紫发下的笑容。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那个强大到无法形容的紫发女子就此消失踪迹。

    “呃——”

    奥瑟强行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震惊地望着半空中那些像燃烧叶片一样迅速消散的巨大侵染。

    “这是...这是...何等的力量……!”

    是魔法师吗?

    奥瑟不知道,甚至不敢去猜测。

    他无法想象魔法师该怎么拥有这样的力量!

    侵染是能够被消灭的?

    简直不可思议!

    身上的伤势几乎恢复了大半,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的充沛力气涌出,奥瑟从先前模糊听到的声音中提取出一个名词:

    贤者之石。

    “究竟是怎样神奇的石头,会有如此恢复力...”

    捏着已经完全愈合的脚面,奥瑟不可思议地叹气。

    遗憾的是他在半昏迷中只听清了贤者之石这几个词汇,完全不了解这种东西是什么。

    如果可能,他很想囤一些,这东西太厉害了!

    红番薯小镇的异常逐渐消失,奥瑟在镇里再度搜救了一番,直至彻底确认无人生还,才遗憾的离开小镇内。

    小镇外的山道上,一个全身附有精致钢铁装甲的人影静静伫立,好似在等待奥瑟。

    望着那装甲上学会的独有书页标记,奥瑟疑惑,学会什么时候有铁甲骑士了。

    “就你一人活下来了么。”

    来者踏着沉重地步伐行至奥瑟面前。

    “是的...敢问阁下是?”

    隐没在面甲后的视线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奥瑟,轻语道:

    “休因法师塔塔主,岩·休因。”

    奥瑟一口气差点噎在嗓子里!

    “是我失礼了!塔主!”

    连忙补上法师礼,奥瑟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从来都不在法师塔低层出现的七阶魔法宗师突然出现在面前,任何一位低阶学徒都会失态。

    “是谁救了你?我感应到这里的情况后立即赶来,但那群侵染早已被抹除。”

    “呃…塔主阁下,是一位紫发的女士,她的装备还留在镇里。是一副巨大的铠甲。”

    岩·休因,传说中的七阶魔法宗师点了点头,没有疑惑。

    足以与他匹敌的侵染突然诞生,还在他的法师塔附近。

    这其中,有很多问题,但还不是现在解决的时候。

    随后,无法见其如何移动,奥瑟眼前一花便再度与塔主一起站在镇里。

    望了一眼已经报废的力量拘束铠甲,塔主面甲下响起声音。

    “是彷龙之艾莉么。你的运气很不错。身为八阶魔法师偶尔回世界里散心的次数很少,恰巧碰到其中一位比较善良的。

    还是对侵染有特殊杀伤力的。”

    面甲下的视线再度扫了扫奥瑟。

    “运气真的不错,你。”

    奥瑟被瞅了几眼后立即想起自己该干什么了。

    “对了,塔主阁下,呃…艾莉阁下说汇报工作让我汇报后,她便消失了。请问…她没有事吧?”

    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一样,装甲里突然响起笑声。

    “哈哈哈…放心,就算整个鲁德王国被毁灭,她也没事。不过她倒是好心,竟然在你身上使用了一枚原生的贤者之石。”

    说着,奥瑟感觉到塔主面甲下的视线突然沉重起来。

    “你的导师还没有告诉你贤者之石的原材料是什么吧?”

    奥瑟老实回答是的。

    “原生的贤者之石,呈心脏模样,为猩红结晶体质地,通常是拳头大小,重约一千克到俩千克不等,有淡香。”

    塔主缓缓陈述着贤者之石的相关知识。

    “制造手段为通过人为的魔法阵萃取,生物的精神与躯体活力,大约三万单位左右即可得到一块原生贤者之石。”

    听到这里,奥瑟迟疑了一下后问:

    “生物,是指一切活物吗?单位是根据什么计量——”

    装甲下那视线越发沉重。

    “晋升到四阶后,你会明白的。”

    奥瑟突然想明白了,甚至不需到四阶。

    塔主为了顾虑他的承受能力故意不去提明,但奥瑟略微思考了一下立即了解贤者之石到底是什么。

    单位是人。

    三万单位的牺牲,即可制造一块原生贤者之石。

    突然感觉有些难受。

    奥瑟不适的扯了扯胸口破烂的内衬。

    呼吸都有些异样。

    怪不得身体恢复的那么快,仿佛一直有活力从身体里涌出…

    所有伤势到现在已彻底消失。

    这就是贤者之石的力量。

    这就是生命的力量…

    意识到这个学徒异常聪明,岩·休因暗暗点头。

    “还记得魔法师的第三谏言么。”岩·休因问。

    “万物遵循等价交换之理…”奥瑟缓缓回答,眼神有些飘忽。

    “使用原生贤者之石,就要担负那份代价。三万人的未来,三万人的希望,三万人的遗志,全部给了你。

    尽管每一块原生贤者之石都是未经学会准许制造的罪恶,但正是因此,使用者必须要去背负那份罪孽。

    彷龙之艾莉或许是从某些黑巫师手中得到的原生贤者之石,但使用者是你。

    把这份生命保存下去,是你的责任,亦是你需要承担的代价。”

    奥瑟闻言,重重点头:“我明白!”

    “塔主阁下,你刚才的意思是,贤者之石还有非原生的么?”

    学会积极提问,是可蒙教的。

    “嗯,是的。”

    塔主丝毫没有因为奥瑟的问题而显得不耐烦,甚至还会鼓励奥瑟去问更多问题。

    详细的教导,是魔法师传承至今的根基。

    “贤者之石共分三种类别,第一种原生贤者之石,是未经学会准许私自炼成,且材料是大量的无辜者的。这种便是你体内已经融合的原生贤者之石。

    将其作为施法材料时,魔法最终的威力会增加三点九倍。”

32 二十三岁

    “而光礼教廷给我们学会一直供给的贤者之石,外表透明,内部呈淡黄,外形方棱,触之温暖。不过他们把这种贤者之石称呼为神力结晶。

    这种贤者之石,当做施法材料时,魔法威力会增加二点二倍。

    至于最后一种,则是侵染者死后凝成的特殊贤者之石,外表暗红,形状不定,但一般也是以结晶存在,其内会夹杂黑色絮状杂质。

    这种贤者之石需要注意。

    使用时有被污染的危险,做为施法材料时,你的魔法最终威力会增加一点七倍。”

    说完,塔主又加了一句。

    “不过未达五阶之前,你不会频繁地接触到这些东西的。努力活下去,而后晋升吧。

    魔法师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加辽阔与精彩。”

    一口气跟这个小小的二阶魔法师聊了这么多,岩·休因忽然有些感慨。

    他多久没有像这样与自己的儿子聊过天了?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了…

    “谢谢塔主阁下解答我的疑惑。”

    奥瑟恭敬致谢。

    “嗯,对了,你现在的导师是谁。”

    一边与学会联络顺便帮彷龙之艾莉回收奥能拘束铠甲,塔主随意问向身边的小魔法师。

    “可蒙·休因。塔主阁下。”

    岩·休因移动巨大铠甲的身形一顿。

    “他是个很不错的导师。很不错。”

    塔主低沉的说着,继续开始忙碌。

    奥瑟没敢去问可蒙·休因与塔主的关系。

    能询问学术上的问题是一回事,询问家庭的问题,那就是没事找事了。

    “原生贤者之石直接使用后会残留一种味道,很容易吸引一些不太好的东西。你就待在这里,等那味道散去后再离开。

    学会的人正在赶来,等回到法师塔后,我会给予你更好的奖励。”

    嘱咐完二阶小魔法师,塔主注意到山脉上学会的人员已经出现,便扛着巨大的破损铠甲消失在原地。

    有些问题,不是那个小魔法师能知道的。

    比如,这次虚假的任务,到底是谁发布的,以及,如此强大的侵染隐藏成长到最后才被偶然发现。

    学会里,有很大问题。

    不得不去重视的问题。

    黑巫师中,极可能出现了一个富有智慧的敌人。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再一次见识到彷龙之艾莉的力量。

    能够抹杀侵染的特殊力量,真想研究一下…

    刚好可以借归还奥能拘束铠甲之由上门探讨一下。

    岩·休因思考着种种琐事,身影消失在世界的浅表层,间域中。

    停留在红番薯小镇里的奥瑟随后被赶来的学会增援团团包围,一顿研究,外加流程式的盘查。

    回到法师塔后,再度迎来第二遍流程,外加种种测试,确认了奥瑟确实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以及各种隐藏问题,学会的检查人员才离开。

    又辛苦忙碌了一阵把任务详细的报告上交,奥瑟才来得及去领自己的任务奖励。

    这次任务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小镇里。

    或许真是运气,侥幸活下来。

    从二层资源管理员手里接过足足大了三倍的包裹,奥瑟意识到这就是塔主给的额外奖励。

    大概还有学会赠与的那份。

    回到自己的屋子,奥瑟打开包裹,看看学会到底给他这个劫后余生的倒霉蛋什么奖励。

    每个魔法师只要出完任务后能活下来,基本都不会缺乏资源。学会给予任务后存活的魔法师态度非常友好。

    至少到现在,成为魔法师已经十年的他,还从未出现过缺乏材料的情况。

    今年,他二十三岁。

    不过这种待遇只属于他。据估计,二层里现在出任务最多,也活的最久的实战派二阶魔法师,目前只有他一个。

    学会有另类的躲避任务方式,可以去学会进行其他数据收集信息汇总等很多文职工作,来换取不去实地出任务的法子。

    奥瑟试过一次,但因为太过繁琐与忙碌无法专心于自身进阶便放弃。

    从魔法师的角度来看,这也算是等价交换的一种。

    想要活下去,又想当魔法师,却不愿意亲自出任务,那就成为学会的基础,为学会贡献自己的力量,忙于大量琐事,却无余力再去进阶。

    而外出进行任务的魔法师们虽然每时每刻都会处于危险之中,但总会有人活下去,然后不断地变强,再变强。

    俩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代表着等价交换的深刻真理。

    打开包裹,一如既往排列整齐的一板代价药剂。

    这玩意奥瑟喝过无数次了,但每次,都有不同感受。

    倒不是太难喝,说实话,在代价抽取后大部分魔法师都无法去品药剂的味道,因为吸收的速度很快。

    奥瑟感受新鲜的是代价药剂带来的力量感。

    魔法的释放每一环,都与施法代价息息相关。

    然后就是包裹里另外装的一包施法材料,奥瑟看了一眼便存进法师袍的夹袋里。

    一枚菱形的盒子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盒子是上有特殊的学会标识,很显然是塔主的奖励。

    奥瑟吸了口气,才缓缓打开塔主赠礼。

    是一块外表透明,内里淡黄,形如棱晶的石头。

    双眼缓缓瞪大,奥瑟屏住呼吸拿起了这块触之温暖的石头。

    “贤者之石…?”

    脑海里瞬间回忆起这类贤者之石的另一种叫法。

    “神力结晶…”

    抓着这块像是小暖炉一样的石头,奥瑟久久不能言语。

    因为,太过高兴了。

    盒子底下还有其他东西,奥瑟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份手稿,极简的那种。

    他大概扫了一眼。

    上面很简单明了的讲述了一个课题的研究开始到研究结束,过程详细的令人发指。

    奥瑟本来还在思考如何快速压缩自己对课题研究出的所有重点,拿出报告快速获取进阶的资格。

    可有了这份简单明了的手稿,奥瑟有信心在一年之内获取晋升资格,而不是原来的不知到底要多久。

    今年他二十三岁,待到明年冬季,他或许已经成为正式的三阶魔法师,将要开始去教导自己的学徒。

    距离那个记忆中的空白,更近了一步。

    一想到这些,奥瑟紧紧地抓住神力结晶,喜悦无法形容。

33 礼物

    寒冷的冬季彻底结束,万物彻底步入春天。

    新年的快乐气息满溢世界。

    鲁德王国里每个或大或小的城市都开始举行自己独特的春天庆祝。

    哪怕再过穷困的农民们也会挤出一点积蓄为家人从市集上带回一只肥的流油的烧鹅,以此庆祝新的一年,新的循环开始。

    身处法师塔里的奥瑟尚未有过新年的觉悟。

    在生死间徘徊的他从未感受过何谓新年。

    对他来说,新的一年,代表着年龄的增长,晋升机会的减少,以及又坚强的活过一年。

    使他发觉新年到来的,不是他自己这个冷酷无情地任务机器自我发觉,而是一份放在他门前收容箱的小礼物。

    收容箱是平常魔法师不在屋中时,用来临时存放信件或物品的挂在门旁的盒子。

    一块有点丑,有点扭曲的蛋糕静静待在盒子里。

    看的出,制作蛋糕的人已经很努力了,但最终成果的造型堪比侵染的模样。

    “新年快乐…你的好友池茉莉…”

    奥瑟用功能目前还算健全的左眼仔细看清了蛋糕上插着的小木板写的什么字。

    自从成为魔法师,便很难看到肢体健全的人。

    列如奥瑟,等今年新年节日一过,在标准年龄上,他便是二十四岁。二十四岁的他右眼被侵染侵蚀,无法视物,如同一颗石头眼珠。

    全身被大量镜子史莱姆后代因实验意外融合侵蚀造成变异,身上大半皮肤触觉接近于无。

    最近奥瑟甚至感觉自己的味觉也有点时灵时不灵的现象。

    假如去掉衣物,很难想象那幅模样的奥瑟能称之为一个健康的人。

    可…这就是代价。

    在成为魔法师的那一刻,真理之门已明确了所有。

    万物遵循等价交换之理。

    真理之门给予力量的代价。

    也是魔法师必须承受的一切。

    “新年快乐吗…”

    左手拿着怪异小蛋糕,奥瑟抬起右手下意识按了按脖颈,他心里的情绪莫名有些复杂。

    池茉莉不该成为魔法师,她那样的性格,那样的表现,都与魔法师的准则相差甚远。

    落魄的魔法师大多晚年孤僻,像什么新年礼物之类的,不可能存在。

    想到池茉莉那女孩,奥瑟很难把她与晚年孤僻的魔法师联系起来。

    想了一顿乱七八糟的。

    奥瑟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

    该怎么回礼。

    奥瑟不会做饭,吃的是食堂,食堂没吃的就去买吃的,买不到吃的就用一些药剂或是能食用的施法材料顶。

    标准的干饭人。

    因此,做一个蛋糕回礼的主意瞬间被否决。

    说来好笑。

    奥瑟经历过那么多生死任务,竟然没有积攒下任何家底。

    大概是因为每一次如果不倾尽一切都无法活下来吧。

    想来想去,奥瑟最终从屋里翻出被自己保存的非常好的神力结晶。

    目前的他压根无法使用如此高级的材料。

    他试过不下五种方式尝试去分割这玩意,以便去利用其中的力量,但很遗憾,都没成功。

    后来他去查阅了相关书籍,在一堆表达极为隐晦的记录中,得出答案。

    不论何种贤者之石,想要使用,没有接近自然极限都是不行的。

    何谓自然极限。

    即为,人能达到的最完美最强大的状态。

    换成魔法师的表达是:成为四阶魔法师。

    思考了许久,奥瑟终于作出决定。

    仔细地把神力结晶用盒子打包,奥瑟顺便写了一大堆目前所知道的所有关于神力结晶的所有知识记在羊皮纸上,同样放入盒中。

    池茉莉是个好女孩,奥瑟在看到那个女孩的第一眼便感觉到了。

    但她并不是一个优秀的魔法师。

    她并不适合去与侵染战斗。

    所以不管是她的导师,还是她的家族,都让她选择进入学会进行文职工作。

    把这枚具有特殊意义的贤者之石赠予她,是奥瑟对她的祝福。

    或许某天,他们还能一起站在某个地方,研究更加神奇的知识,一如最初一起学习。

    至于铁柱?

    那兄弟现在虽然精神憔悴但意外的活的很好。

    默默送出礼物,奥瑟忽然轻松了不少。

    没有谁能在经历那么多次生死危机还心态稳定。

    池茉莉的蛋糕,像是一汪温暖的泉水,给疲惫的奥瑟带来一丝轻松。

    本来奥瑟还成天惦记着神力结晶里的力量到底如何使用,如何用其中的力量保命。

    现在送出去后反而没有那种负担了。

    他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带着学会标配的代价药剂,背着一包施法材料,穿着一身灰袍,四处寻找侵染,消灭黑巫师。

    如同万千二阶魔法师一样,行走在世界的底层中,寻找着邪恶的苗头,发现并尝试去铲除它们。

    时光冉冉。

    太阳与月亮遵循着既定的循环,日升月落,月落日升。

    已经准备了一年材料与报告,完全可以申请去晋升三阶魔法师的奥瑟迎来可能是成为二阶魔法师后最后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比较特殊。目标是一片彻底现象化的侵染,已无法从源头封印。

    经过学会数次任务总结,进入这片侵染的范围后,三阶,甚至三阶之上,都会引起已现象化的侵染再度扩大生长。

    所以具有完整战斗力,却不算孱弱的你们属于最佳任务执行者。

    因此学会此次选择你们这些低阶魔法师去找出这片现象化侵染的规律。

    目标是找出这片现象化侵染的弱点,然后协助光礼教廷去封印。”

    可蒙看着身前已与自己一般高的学徒,神情凝重。

    “活着回来,奥瑟!”

    奥瑟看着导师仍旧画着小丑妆容的脸,点了点头。

    侵染分很多种,最大类型却只有俩种,一种是绝对无法消灭,一种是满足特定条件可消灭。

    而现象化侵染,属于已知的绝对无法消灭的特殊侵染类型,唯一已知的解决方式,便是深入侵染造成的现象中,找到某种特定的规律,这种规律的最终源头便是现象化侵染的“核”。

    只有封印了这个“核”,现象化侵染才会消失。

    展开任务地图,奥瑟看向鲁德王国最上方,也就是北偏东的位置上,那一大片猩红。

    目的地很远,也非常危险。

    可他是魔法师。

    追逐死亡是他们的责任。

34 雨与迪 循环其一

    太阳缓缓从遥远的地平线之下跃入天空。

    光明映照大地,可温暖却已无存。

    第九十九次循环,开始——

    遥远的城市,遥远的梦想。

    秋迪半躺在茅草屋顶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远远遥望着似乎在云雾中的大城市轮廓。

    听村里人说那个大城市里什么都有,好吃的,好玩的,好喝的,见过的没见过的,什么都能瞅见。

    母亲就是听说了大城市里的好,有一天早上便走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啊,等等,或许留下了一些东西,一些看不见的伤痕。在秋迪心里。

    父亲在母亲离开后不久便疯了。

    很奇怪,为什么明明很坚强的父亲会疯了呢?

    秋迪在那之后就开始承担起家里的一切。

    给俩头老牛屯明年过冬的饲料,去山里一砍就是半天。

    忙碌着家里几块差不多已经荒废的农田,连那些行商都不再过来收麦了。

    也对,跟野草地一样的农田能有什么好麦子呢。

    后来,俩头老牛不知被村里哪个混蛋在夜里偷走了,秋迪找了很久。

    在那天,不怎么喜欢流眼泪的秋迪哭了很久。

    世界明明这么大,秋迪却从中找不到任何温暖。

    静静注视着仿佛沉没在云雾中的城市轮廓,秋迪哼了一声,转身跳下茅草屋顶。

    该做饭了啊。

    不知道父亲又跑去哪里了。

    上个月在黛尔大妈家做苦力搬木材许久挣的饭钱已经所剩无几,必须要再去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才行。

    村里很难找到一份好的活计,还是要到附近的大镇子里蹲点。

    可像秋迪这样找活的人太多了。

    每次去镇里,总能看到一群眼巴巴望着行人的壮年或是老人,那些人都是从村里来镇上的农民。

    种地挣的钱实在太少了,狡诈的商人们总是想办法贬低农民们辛辛苦苦种出的粮食价格。

    贵族们则更是农民身上的大山。

    像秋迪家里那几块农田,每年都要给当地的贵族交租金的。

    一块好的农田,寻常农民哪能得到?

    在王国里,只有贵族拥有土地。

    秋迪每次蹲在找活的人群中,活像一只鹌鹑群里的老鹰。

    显眼又可笑。

    为什么说他像老鹰?

    看看他的样貌就知道了:

    眼眶深陷,碧蓝的眼珠虽有神却无光泽。

    下巴轮廓略尖,面黄肌瘦,棕黑的头发散乱的披在头上。

    庞大的骨骼上却没有几两肉,这不正是一只饿了许久的老鹰吗!

    今天的太阳很亮,不知道为什么温度却很低。

    小镇里又来了一群不认识的人。

    似乎是从别的村来的,全身上下散发着穷困的气息,裹着一张毛毯,怪的很。

    每年一到开春,小镇里都会来一群很陌生的外地人,冬天到春天这个节点,饥荒可是很常见的。

    秋迪一如既往的占好自己的位置,同时没有忘记用眼神逼走其他想要占这个好位子的人。

    虽然秋迪很瘦,但他那庞大的骨架还是让人感觉有压迫感,没人敢凑近。

    蹲点找活是有研究的。

    越在人群前面,越靠中间,越容易找到活计。

    所有活计里,秋迪其实挺希望能当上贵族们的护院的,虽然他没有什么战斗技巧。但如果真的走狗屎运被选去当护院了,他就有了稳定的工作。

    护院的工资足够他去镇里买一个还算可以的房子,父亲总是乱跑,身上会莫名奇妙出现一些伤。

    秋迪知道,那些伤是一群可恶的小鬼砸的。

    假如当了护院,他就能离开村子,那个村子让他感到恶心与讨厌。

    可贵族们偶尔路过镇上也只买些土特产,或是鼓捣一些秋迪压根完全不懂的东西。

    简而言之,能得到一份贵族赏识的工作难如登天。

    今天,似乎是例外。

    一辆高档马车,似乎还有着家徽,缓缓路过招工的人群前,随后停下。

    人们却望而却步。

    贵族和平民是俩个阶级。

    假如是商人来找工人,他们肯定已经一涌而来,把路都能堵死。

    可贵族,就像是一个大峡谷落在这群人面前,无法前进。

    而有家徽的贵族,那已经无法想象。

    能够拥有家徽,代表着这脉贵族对王国做出了巨大贡献。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马车内的贵族下车。

    此刻,他们都幻想着自己或许会被这位马车里尊贵的贵族选中,能够得到贵族的工作,相当于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

    马车前俩匹骏马打着响鼻,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氛围很害怕。

    被一群人以诡异的眼神盯着,任何生灵都会本能的感到不适。

    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安抚了骏马,手的主人从骏马后走出,连带着三个装备精良的护卫。

    是一位带着面纱衣着华美的贵族小姐。

    注视到所有找活计的平民看这里的眼神,带着面纱的贵族小姐不快地蹙眉。

    “有份工作,需要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的男的。我只需要俩人。”

    带面纱的贵族小姐扫了一眼人群。

    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点了点人群中一个高大憨傻的男人和秋迪。

    “你们俩,去不去?”

    憨傻男人立马傻笑的走过去,但立马被贵族小姐身后带剑的护卫逼开。

    秋迪不知所措的呆住了,仿佛傻了。

    此刻,他就像是在传说中的天堂!

    真的?真的能够成为贵族的护院了?!

    “那个人,你不愿意去么?”

    面带面纱的贵族小姐蹙眉望着呆愣的秋迪,准备换其他人。

    “我愿意!我愿意!!”

    秋迪瞬间清醒,连忙跟在傻大个后面,没敢靠近贵族小姐身边。

    那三个护卫的眼神很吓人。

    “尊敬的贵族阁下!能否也准许在下去帮助你们!在下识字!”

    一个右眼似乎有残疾的男人站了出来。

    “在下已经很久没有吃饱饭了!在下还会算术!”

    “识字,会算术?嗯…”贵族小姐看了看那人,点了点头,“可以,你也一块来吧。”

    没有获得这份工作的人们纷纷对那个右眼有残疾的男人投以羡慕嫉妒的眼光。

    不论在什么时代,会识字与计算,都是足以活命的本领。

    “准备好了就跟在马车后面。”

35 循环其二

    马车是贵族坐的,秋迪自然没敢奢望能坐上去。

    一次商用马车的钱他都掏不起,更别提敢坐贵族的专用马车。

    让人跟在马车后面,跟奴隶一样,算是贵族的通病。

    这群人从来都没有正视过平民。

    秋迪到没有什么介意。

    能得到这份工作,他已经非常激动了。

    唯一担心的是,这位贵族小姐的家族别墅不知在何方。

    万一是很远的地方,那他们这三个跟在马车后面的感觉就不会太好了。

    不过车夫看起来是个好人,有意控制着马车速度,不快不慢,让车后的人能一直跟着。

    那三个护卫也一直跟着马车,但是在前方。

    秋迪这些平民比不上他们这些护卫,他们每日都有充足的食物,足够的营养加上锻炼使这些护卫随随便便都能跟着马车步行很远。

    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跟跑起来的马车一般快。

    而秋迪这样的平民每天的食物都无法保证,他那宽阔的骨架上却没有丝毫肌肉,营养不良的吓人。

    整个人几乎算是皮包骨。

    相比之下另外俩人的状态还算好。

    其中那个右眼残疾的虽然看起来偏瘦脸色苍白,但整个人有种沉着的气质。

    另外一个傻大个看起来傻,可秋迪觉得那人是装的。

    很少有傻子能够保持那样壮硕的身体,假如秋迪能够吃饱,长结实了或许能跟那个傻大个比比个头。

    要离那个傻大个远一些。

    秋迪在心里警惕。

    世界上好人很多,但很难出现在秋迪身边,这是他的经验。

    右眼残疾的那人话不多,但从他时不时靠近马车前方跟那几个护卫聊天可以看出那人的见识很多。

    比如秋迪从来不会在意自己到底在什么城什么镇旁,他只会记个大概。

    而那个右眼残疾的很认真的问自己在什么位置,方向,甚至是时间。

    秋迪不知道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能管饱吗?

    马车去的方向似乎是附近最大的城市。

    因为秋迪发现马车走在宽阔的土路上,这种平整宽敞的土路只有去大城市才会修建。

    因为维护困难,所以极为少见。

    每当下雨或是下雪,这种土路就会泥泞不堪,所以除了去大城市的道路存在这种土路,其他地方基本难以见到。

    像秋迪待的村庄,除了那些鸡肠小道,最常见的就是石子路。

    知道自己正在去往大城市,秋迪突然有了返回的念头。

    他对那些比镇子还要大,还要宽旷的城市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恐惧。

    秋迪不知道自己这种情绪如何而来,但他突然好想离开,哪怕那份让人期待的工作就在眼前也无法让他断绝念头。

    “害怕吗?”

    那个右眼残疾的男人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秋迪身旁。

    “吃糖?”男人递过来一块小纸包。

    秋迪听说这东西,貌似是大城市里的东西,但他不敢吃。

    “我不吃。”秋迪摇了摇头。

    男人笑了笑,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你没去过大城市?”

    那人问。

    “看起来你有些…恕我失礼,你看起来有些害怕?”

    这人的话语带着独特的韵脚,像是接受过非常好的教育。

    “有一点。”秋迪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走了一段时间了,他感觉很饿。

    “你看起来好像没吃过饭,我这里有些干饼,你拿去吃吧。”

    男人好心地递过来一个包裹。

    秋迪看了一眼里面的面饼,眼神发直。

    “尽管吃,我这里还有,路看起来要走很远。”

    匆匆道谢,秋迪一口气吃了五个干饼,差点被噎住,辛亏那个男人递过来一个水壶。

    “谢谢!”秋迪很认真的对那个男人道谢。

    “还没有问你的名字是?”

    那个男人一边走一边向秋迪伸出手。

    秋迪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是要向自己握手。

    “秋迪,没有姓,就叫秋迪,农民。”

    那个男人啊了一声,随后介绍了自己。

    “我也没有姓,奥瑟,叫我奥瑟就好,呃,嗯,算是半个农民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他们应该是农民,我不太肯定。”

    疑惑立马随之而来,秋迪问向奥瑟:

    “你的知识看起来很多,不是家族里教导的?”

    奥瑟扣了扣残疾右眼的眼角,含蓄地笑着说:

    “我算是小教堂养大的孤儿,识字算算术,全是…呃抱歉,我想不起来是谁教的我,哈哈哈脑子受过一点创伤,有些记忆很难回忆了。”

    奥瑟爽朗的笑着。

    “你是为什么来找这份工作的?秋迪?像我是为了不再四处流浪,秋迪你呢?”

    秋迪动了动嘴巴。

    “我的父亲疯了,家里的农田荒废,已无法种植,所以我只能来寻找一份工作。”

    奥瑟听完,有些歉意与惊讶。

    “你们家里没有牛耕种田地吗?”

    农户家中,一般都会有牛存在,农田有人打理,有牛耕种,怎么可能荒废?

    “被村子里的人偷了。”

    闻言,奥瑟沉默了一下。

    “很遗憾,你遭遇那么多不幸。”

    “会好起来的。”秋迪望着前方不断行驶的马车,自语着,“会好起来的。”

    奥瑟同样望着前方的马车,温和平易近人的表情下左眼深处全是冷漠。

    第九十九次。

    他终于找到疑似核心的存在现象。

    不知道被庞大的侵染现象同化了多少魔法师,奥瑟一遍又一遍的去测试这个无比巨大的侵染现象中每一个可能的人。

    有些魔法师没有在现象中坚持住自己的意识,变成了巨大的侵染现象中的一员。

    而奥瑟却一直凭借自身意志一边抵抗侵染现象的同化,一边寻找着可能是核心的存在。

    身旁这个叫秋迪的年轻男人,非常可疑。

    奥瑟本来从未注意过他。

    直到在第六十一次侵染现象自身进行重置,开始下次循环时,奥瑟才隐约察觉到异样。

    足足覆盖附近三个甚至五个大城市范围,估计有三十公里的巨大土地里发生的一切现象,都在演绎一个故事。

    一个不知谁是主角的故事。

    魔法师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不断重复的扭曲故事中的主角,联合光礼教廷封印它。

    但假如那个主角真的是只是个简单的“主角”就好了。

    这片现象已经重置自身不知多少次,奥瑟自身的记录是九十九次。

36 循环其三

    到现在只是确定目标可能与身旁这个叫秋迪的青年有关。

    之前九十九次循环,每次循环的中断停止重置原因各种各样。

    奥瑟从中总结出多种避免循环重置的规律:

    第一,必须融入这故事中,不可表现出超出自身的行为。

    举例为,他在这个侵染现象中扮演一个有一定知识的普通人时不会引发任何异常。

    但一旦展现任何超出常人理解的技能,比如施放魔法,整个侵染现象便会察觉异常,进行重置。

    当侵染现象重置后,奥瑟会再度回到最初的位置,他进入侵染现象范围的开头入口,与其他魔法师汇合的小镇。

    奥瑟已经重置了九十九次,每次都会浪费大量的时间。

    根据其他魔法师的情报记录,重置的次数越多,对他们越不妙。

    已经有很多魔法师遭遇不测了。

    更可怕的是,奥瑟无法判断这个侵染现象里时间的流速。

    进入侵染现象后就像是变成了一个齿轮机械里的一颗齿轮。与其他齿轮铆合,无法离开,奥瑟与其他魔法师已退无可退。

    除非结束这一切。

    高阶魔法师无法无法进入这个侵染现象,奥瑟通过其他魔法师也了解一些情况。

    假如像塞怡导师这样五阶魔法师进入侵染现象,整个现象会产生非常恶劣的反应。

    不仅整个现象覆盖的范围会增大,现象的危险度也会疯狂上升。

    且侵染现象是无法通过绝对力量消除的,正因为它是一种现象,才必须找出侵染现象的“核”

    因此高阶魔法师无法给予低阶魔法师们武力支援。

    一切都只能靠低阶魔法师们的智慧与勇气。

    虽然有点憨傻,但现在的奥瑟能够依靠的确实只有智慧与勇气了。

    他在历经九十九次循环后已经开始察觉到不适了。

    整个侵染现象像是一大块稀烂的腐肉,而他就像是夹在腐肉块间隙里的一颗白糖,随时会被污染变臭,甚至被融进去。

    在第九十九次侵染现象重置时奥瑟就是那样的感受。

    他正在被整个现象吞并!

    与一旁的秋迪不断聊着关于城市的一切,奥瑟沉静的观察着周围所有人。

    最大的疑点其实并不是身旁的秋迪,奥瑟很疑惑的是他一直跟随的马车。

    这辆马车,从未在先前的经历的九十九次现象中出现过!

    仿佛是奥瑟触及到了某个人后,新的故事才开始了。

    “这么说方向是对了么…”

    不出意外,秋迪与这片侵染现象的“核”有很大关系。

    双翅龙首的家徽…底部纹有荆棘边框。

    奥瑟对鲁德王国境内的贵族势力了解不多,但这个家徽明显是王族的。

    没有哪个普通贵族敢用巨龙来象征自己的地位,除了王族。

    可笑的是巨龙早就绝种了。

    原因比较无奈。

    巨龙的全身都是非常优秀的材料,因此被魔法师们宰光了。

    或许还有一两个活下来的,但奥瑟从来没听说有哪里出现过巨龙。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魔法师寓言里才有有一则故事为《剧毒:贪婪之毒》。

    正是因为魔法师们的贪得无厌,巨龙才会绝迹。

    绝对无法消灭的侵染现象生成原因极为诡异,没有魔法师能解释这种特殊的侵染现象究竟为何会突然出现,兼具侵染的极度危险与绝对不可消灭能力。

    但万事有果必然有其形成的因。

    奥瑟盯着那辆马车上的家徽。

    心中沉思,王族出现在这个地方干什么?

    侵染现象是对过去发生的事件进行的记录和扭曲,其中一大部分发生的事都是真实的,曾经发生过的。

    前方有王室家徽的马车会出现,就说明曾经,这辆马车确实出现过!

    就在身后那座普通的小镇!

    如此,事件终于出现一点头绪。

    奥瑟迅速把先前九十九次失败的经历丢之脑后,以秋迪为主,开始记录新的事件。

    他有预感,他正在靠近“核”!

    “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秋迪望着远处山脉上坐落的巨大古堡,有些震撼。

    他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磅礴大气的建筑,巨大阁楼的尖角笔直方正,古典气息浓郁的墙砖铺满了整个建筑,其中点缀的装饰物秋迪完全没见过。

    “好像是的。”奥瑟远远凝望那栋建筑,因为只有一只左眼视力完好,那栋古堡的细节有些看不清。

    但一看见那栋古堡时,奥瑟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怪异感。

    这栋建筑的构造很异常!

    没有什么古堡会这么讲究完美的距离感!

    仿佛魔法阵一般!!

    知识带来的精通令奥瑟瞬间察觉这栋占地庞大,空间感十足的建筑有很大问题!

    古堡屋顶上方远远分散的十根巨大立柱明显是魔法阵的节点!

    这么明显的建筑没有魔法师发现?

    奥瑟转念一想,心底不由一沉。

    或许不是没有发现,奥瑟还没有自大到自认为聪明绝顶的程度,绝对有其他魔法师发现了这栋古堡的异样,但随后…

    奥瑟深深地凝视着前方缓缓前行的马车,滚滚车轮声仿佛在驶入地狱。

    跟秋迪一样,奥瑟也好似从未见过世面的普通人一般惊叹起来。

    有魔法师参与了这个侵染现象的形成!

    整个现象的未知起因令奥瑟心思越发沉重。

    有王室成员参与,有不知几阶的魔法师参与,黑巫师更不用提,只要是与侵染沾边,黑巫师绝对占一份。

    这三者,哪一个都很麻烦。

    可这一切都不及奥瑟察觉最重要的一点:有魔法师与王室有联系。

    魔法师学会是明令禁止所有登记的正式魔法师参与世俗之事的。

    除了研究,与侵染对抗,魔法师很少会与世俗产生联系。

    一一排除可能的原因,奥瑟得出结论。

    “存在一位或是多位游离的魔法师曾经出现在这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实验么…”

    游离的魔法师是一群可怜又可恨的家伙。

    他们往往是犯了极大错误,比如恶意杀害魔法师同胞亦或是与黑巫师同流合污想要获取禁忌力量的疯子。

    这群魔法师没有学会的资源供应,也没有完善的教导晋升方向,如同断了头的苍蝇,盲目的苟活着。

37 循环其四

    极度渴望获得力量但又畏惧侵染力量的他们盲目的游离在世界里,不知方向为何。

    奥瑟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沉重。

    “核”确实可能离他很近了。

    但足以抹杀他的危险也越来越多!

    王室与游离魔法师勾结,甚至可能有黑巫师参与?

    当这片侵染现象为成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能产生如此麻烦的侵染现象需要多少巧合才能做到?

    古堡的城门渐渐靠近,路边的森林里依旧死寂。

    没有人在意,身处侵染现象中的存在现象们也从未在意,森林中本该有各种虫鸣,各种鸟类雀跃,但森林依然死寂。

    每时每刻,当奥瑟注意到这点时,都会警醒,自己正身处一片虚假的侵染现象中,周围并不是绝对真实的现实!

    这是他对抗整个侵染现象同化的有力反击。

    马车缓缓停止,古堡的大门矗立在石墙的阴影轮廓中,一位身穿女仆装的老妇与一位穿着燕尾服的老者在敞开的大门旁低头等待着,身旁还跟着一群地位较低的奴仆。

    随着护卫搀扶着贵族小姐走下马车,众人的视线纷纷聚集过去。

    “泽马,来带领这三人去把衣服换了。其中那个右眼有残疾的会识字和算术,让他先跟着康德学习管家的知识,另外俩个先去做护院。

    等一段时间,再让父亲另行安排吧。”

    贵族小姐说完,在老妇女仆的搀扶下离开,没入古堡大门的阴影内。

    奴仆们大部分跟着贵族小姐离开,其中一个衣着较为鲜艳的则走到奥瑟三人面前,面无表情地示意奥瑟三人跟着他走。

    “进了这个地方,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律都不要说,一旦让老爷听到了,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泽马在前方走着,开始告诫身后三人。

    “还有,有很多屋子都是不准进的,违者死。”

    轻飘飘的说出无比可怕的下场,泽马继续说着工作的事项。

    “我会带你们换好衣服,工资每月由管家统一发放,假期每月一天。”

    “对了,你们谁是护院,谁是要跟着康德管家的人。”

    奥瑟走上前,“是我,阁下。”

    颇为惊奇的看了一眼奥瑟,面无表情的泽马竟然露出非常明显的讨好,“你的服装与他们两人不同,我会单独带你去制作。”

    事实正如泽马所说,秋迪与另外那个憨傻壮汉只在泽马手中拿到一套粗布常服,而奥瑟则是有古堡里专门的裁缝定制一身非常合身的礼服。

    已经进行到这一步的奥瑟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开始逐渐开始破开“核”的外衣。

    以往九十九次循环,每次的循环中止前都有明显的停顿感,大部分原因都疑似现象本身无法再延续事件本身,因为奥瑟进行的那些故事都是未曾发生过的。

    但是到了这个古堡后,奥瑟感觉到了,整个侵染现象开始稳固,仿佛在不断继续下去,并没有出现怪异的停顿,以及时空错乱感。

    也就是说,奥瑟来对地方了,曾经侵染现象的发生地,很可能就在这里!

    事到如今,奥瑟要做的,就是扮演好自己身为管家跟班兼后继人的角色。

    站在巨大衣装镜前,泽马打量着已经打理完卫生并换上礼服的奥瑟。

    帮奥瑟用专门的发油固定好发型,泽马再度打量了一会奥瑟。

    “不行,总觉得你的右眼有点破坏整个美感…请问,是残疾吗?”

    奥瑟整个人换上礼服后,虽然不显俊美,但苍白干净面庞配上整洁的燕尾服,有种独特的沉静美感,可惜发黑的右眼破坏了整体。

    “啊,这个…是年轻时不懂事犯下过错无意导致的伤,呃…会影响什么吗?”

    泽马思考了一番后,询问奥瑟:“您介意带眼罩吗?管家是贵族们的助手,也代表着贵族们的面子,不能有一丝不完美。”

    “完全不介意!”奥瑟心下一定,顺势把被实验侵蚀成镜面的右手很好的掩饰在手套下。

    辛亏管家的服装包裹全身,不然如果让泽马看见奥瑟身体上的镜面伤疤,估计整个循环会立即重置。

    裁缝立即赶制出一副镶嵌金丝的单眼眼罩,奥瑟带上眼罩后整个人瞬间气质拔高了不止一倍。

    用现代语言来讲就是:酷,有型,帅爆了。

    “这样就完美了!”泽马满意的打量了一下奥瑟。

    “还未问您的名字,未来的管家阁下?”

    泽马后退半步,向奥瑟行礼。

    从泽马的话语中意识到现任管家很可能要退休了,奥瑟转瞬明白了泽马的热情态度从何而来。

    “奥瑟,叫我奥瑟就好。”

    从容回礼,奥瑟已经进入状态。

    作为魔法师,强大的学习能力必不可少。

    泽马见奥瑟回礼,明显惊讶不少,更恭敬了许多。

    “奥瑟阁下,按照大小姐的吩咐,你往后便跟着康德管家先学习身为管家必会的本领吧。

    康德阁下现在应该在服侍老爷喂药,很快会出来见您这个徒弟的。”

    奥瑟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泽马阁下,你能带我在古堡里转转吗?我想熟悉一下环境,不需要进屋,我只想在外面转转。”

    闻言泽马犹豫了一下,但转瞬理解的点了点头。

    身为管家确实要熟悉整个古堡的环境,不然连基本的跑腿都做不了还算是什么管家。

    非常热心的带着未来的管家开始在古堡里兜圈子,奥瑟大致了解了整个古堡的结构。

    抛开整个古堡基础的厕所与仆从们的食堂不谈,护院们的住所为了专门守卫整个古堡安全与围墙连接在一起。

    女仆们则住在古堡里,管家则有单独的住所,离贵族们的房子很近。

    可奥瑟在意的不是这些,他在意的是整个古堡构成的魔法阵在运行的情况下能达到的作用是什么。

    每一个魔法阵都不是胡乱刻画一番便能生效的。

    一点点距离的错误,一点点微小的差错,都会导致整个魔法阵失效甚至暴走。

    暴走对于魔法师来说是最可怕的事故。

    因此,每个魔法阵的诞生都要经过成千上百次的刻画,方得完美。

38 循环其五

    用一栋古堡制作魔法阵则更加困难,背后的魔法师如果没有极其丰富的知识,很难成功建造这样一栋由建筑形成的魔法阵。

    奥瑟推断背后的魔法师最少最少也是到了二阶!

    而且必须像他这样天才能够记住大量的知识!

    粗略在脑中形成整个古堡的地图,奥瑟飞快对比着整个魔法阵的形状以推出这个由古堡形成的魔法阵的意义。

    学习大量知识的好处往往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最主体的魔法阵为献祭…这很常见,其次的辅阵分别为增强、多次增强魔法阵…这是什么意思…不对,是俩种…等等…是三种主阵!?”

    奥瑟内心巨惊!

    魔法阵的制作分为大体分为主体魔法阵与辅佐魔法阵,细分的话有一大堆,细分暂且不提,大部分辅阵的作用都是增强主阵。

    令奥瑟震惊的原因是这个魔法阵竟然使用了三种主阵,其中三种中俩种他都不认识!

    这说明,那俩种魔法阵的知识不属于二阶魔法师能了解到的!

    陷入绝境了啊……

    奥瑟表面淡然,依旧跟着泽马四处转悠,内心却开始思索如何保命。

    敌方武力很可能已经超出二阶,奥瑟能做的就是完完全全把自己当做一个刚入行的管家才最稳妥!

    嗯…彻底打定主意绝不显露自身是个魔法师的奥瑟开始完全进入角色。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一个流浪许久终于找到工作的年轻管家候补。

    低阶魔法师一般不主动显露自身能力以及独特的魔法师气质是与常人毫无分别的,因此大部分低阶魔法师都需要穿戴法师袍来分辨阶级。

    不过这种分辨方法也只是给其他低阶魔法师看,大家相互之间比较容易分辨。

    四阶之上的魔法师随便瞅一眼都能知道低阶魔法师的能力阶段。

    层次不同,所能看见的自然大不相同。

    奥瑟完全没思考过这片侵染现象中会出现超出四阶的魔法师存在。

    因为这种可能彻底不存在。

    可蒙导师晋升四阶后有向他炫耀过四阶的好处,其中最强大的一点是,完美。

    完美这个词汇非常适合晋升到四阶后的一切存在。

    魔法师的一阶二阶三阶分别凝聚的为力量之种,灵魂之种以及形之种,三种原质彻底稳固方能尝试去构筑永恒循环,即为晋升四阶的过程。

    每个四阶魔法师体内都存在着一个永恒循环魔法阵。

    永恒循环为魔法师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完美,方方面面的完美。

    假如这个古堡里真的存在四阶之上的魔法师,奥瑟还未靠近估计便已被消灭。

    侵染现象幕后参与的魔法师只可能在二阶三阶之内,往最不可能几乎为零的方向猜测,至多四阶。

    一通完美分析,奥瑟在尽量不触及现象重置的底线下,能做的唯有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在意识到整个古堡建筑构建的魔法阵是超出自己知识的成果后,奥瑟非常谨慎的开始在古堡里生活。

    身在侵染现象里有一个好处是永远不用担心饥饿,这里的食物水源都是真实的,不过它们本质是什么就很难说了。

    食物本质或许会是一具腐烂许久的死尸,水源或许曾是一摊积蓄已久的水塘积水。

    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侵染现象没有消失或是被封印,这些玩意的本质就是正常的食物和水源!

    奥瑟完全不怕自己会因为这点小问题倒下。

    魔法师的胃都是铁做的!

    代价药剂那么难喝的玩意都跟饮料一样灌,施法材料动不动往嘴里塞,还会怕什么黑暗料理吗?

    秋迪被分到一众护院里,护院的主要职责有巡视古堡四周,防止有饥饿的野兽靠近。

    山林中找不到食物的野兽非常多,这些野兽在极度饥饿下会靠近古堡四周,寻找机会拖走几个外出干活的仆人饱餐一顿。

    护院的其次职责是担当泥瓦匠,大部分护院都兼具重体力劳动的职责。

    偶尔在古堡花匠忙不过来时也会跟着花匠干活。

    事实上大部分时间护院们都很闲,因为猛兽出没的季节一般多在食物缺乏的冬季与春季来临前的那段时间。

    在一帮粗鲁汉子里混达的秋迪会被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时间一长便跟其他九个护院混熟了。

    奇怪的是那个与奥瑟秋迪一同来的憨傻壮汉不知是走了还是去了何方,竟然没了消息。

    秋迪也问过那个憨傻壮汉的去向,没人知道。按理说那个壮汉也领了衣服成了护院,可人怎么就不见了?

    不过这小事很快被秋迪抛之脑后。

    奥瑟也在认真的角色扮演中得到老迈的康德管家赏识,但还从未见过古堡的主人,那位大小姐的父亲。

    康德管家似乎非常非常在意那位老爷,哪怕古堡里大部分事项都开始交给奥瑟处理,那位老爷的生活起居也依旧由康德自己亲自照料。

    对此,奥瑟从不提及任何问题,泽马的告诫他一直记着,该问的不该问的一律不要问!

    成为护院的秋迪生活逐渐好了起来,本来瘦的只剩骨架的他越来越壮,身体开始向强壮的倒三角发展。

    古堡的伙食很好,虽然比不上贵族们吃的精细食物,但量大管饱,几个月的时间秋迪的体型就彻底撑起来,在几个护院里也算最壮的那个。

    身为古堡候补管家的奥瑟默默地在处理工作的同时观察着整个古堡的变化,仿佛彻底变成侵染现象里一个随着故事走向变动的存在现象。

    最意外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位贵族小姐在冬日的某天,与健壮年轻身体彻底恢复健康的秋迪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燃起了火花。

    非常渺小,非常微弱,奥瑟甚至很难去推测的感情火花。

    古堡的大小姐在骑马时跌落,巡逻的秋迪眼疾手快接住了她,虽然秋迪因为擅自接触大小姐受了责罚。

    但二人却互相燃起了一丝名为好奇的火花。

    奥瑟觉得这段小小的意外是不可能发生什么的,但现实往往比想象更加奇幻。

    古堡的大小姐,竟然对一个贫穷的农民孩子产生了兴趣。

39 循环其六

    地位的差距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打破,奥瑟深知其中复杂。

    正如魔法师与普通人的区别般,俩者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对于秋迪与贵族小姐之间的恋情,奥瑟保持着观望态度。

    在侵染现象中,时间从未如此漫长的流逝过。

    不得不承认,奥瑟见证了奇迹。

    秋迪与贵族小姐雨·卡特琳竟然真心相爱了!

    这在学术研究上属于不可能的现象!

    奥瑟甚至对这种结果做过分析,但种种结论推断都无法得出雨·卡特琳与秋迪相爱的结果。

    “一定是世界的错。”奥瑟心中下此结论。

    于城堡中等待某种现象发生的奥瑟在尽心尽力下终于接近了整个城堡的核心。

    完美履行老管家每一个要求的奥瑟可谓完全进化为真正的工具,正因如此,老管家方才向他放下最后的戒备。

    老管家和城堡的主人通过漫长的时间认识到奥瑟真的就是个小有知识的流浪汉。

    侵染现象中的第四个夏日。

    奥瑟在咳嗽着老管家带领下走入城堡的地下室。

    城堡的地下室如若不进去,在外部是完全发现不了内部空间有何其庞大。

    奥瑟跟随老管家在黑暗中踱步时特意于脑中丈量过距离。

    假如整个城堡连同周围相连建筑的直径是一千多米,那么地下室连通的空间至少有五个城堡那么大!

    在黑暗中踱步许久,奥瑟终于接近了整个城堡的核心。

    不出所料的,奥瑟见到了他最初猜想的东西。

    巫师,和巫师的恶心小伙伴们。

    不过这位巫师的状态有点微妙。

    老管家努力睁着已经长翳的双眼,停步转身注意着奥瑟脸上的表情。

    一个普通人在看见一副挂在铁荆棘十字上的扭曲人形时会是什么表现呢?

    恐惧,尖叫,崩溃,逃离。

    可一个完全听任主人命令的管家是该如何表现?

    沉默,肃穆,尽管略有恐慌,却仍旧能认清职责。

    奥瑟正是如此。

    “你的表现很不错,奥瑟。”

    老管家满意的点了点头,缓慢转身看着铁十字上被荆棘缠住的扭曲人形。

    “在过去几年中,我与主人一直在关注你的表现。你的敬职敬责,我与主人都看在眼中。而如今,你的努力已经证明了你的资格。”

    老管家走到铁十字附近,脚尖轻跺地面,一块庞大的地砖缓缓打开,齿轮与铰链声不绝。

    很快,一个配置完善的类似刑具台与实验桌综合的工作台出现在老管家身边。

    “你知道这上面的东西是什么吗?奥瑟。”

    老管家拿起工作台上的一副长钳,指着铁十字上挂着的扭曲人形。

    奥瑟摇头,完美伪装着自己的角色。

    “这种生物,原本是人类。不过…”老管家拿着长钳缓缓夹向扭曲人形。

    扭曲人形吃痛,从类似睡眠的状态中惊醒,开始痛骂老管家。

    “该死的疯子!你们——”

    巫师刚骂了没几句便惨叫起来。

    因为老管家夹掉了它身上的一块组织。

    “它们真的很神奇不是吗?”老管家微笑着回头与奥瑟对视。

    “看看这种神奇的力量,能够治愈伤害的力量…”

    巫师身上的创伤很快愈合,奥瑟对此毫不奇怪,但还是要装作一副世界观大受震惊的样子。

    捏着从巫师身上夹下来的组织,老管家竟然直接塞进嘴里嚼了。

    奥瑟这时才是真的惊着了!

    如此野蛮如此疯狂吗?!

    “我太老了…奥瑟。哪怕巫师的组织也无法阻止我身体的老化。拉贡阁下也是如此。”

    拉贡阁下全名拉贡·卡特琳,乃是城堡主人。

    雨的父亲。

    鲁德王国贵族卡特琳家族,第七世伯爵。

    屏住呼吸,认真听着老管家开始讲故事的奥瑟察觉到自己可能正在接近侵染现象的真相。

    “时间对人类唯一的坏处是什么?你知道吗,奥瑟?”

    略做思考,奥瑟随意想了个答案,老管家明显是要说自己的感悟,人类一旦上年纪都有这个毛病。

    “是衰老?”

    “很接近,但衰老并不可怕,奥瑟,你还没有到我这个年纪…衰老代表着丰富的经验,宽广的见识,除了没有年轻时的体力,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但…死亡,不是这样。”

    老管家放下长钳,缓缓走回奥瑟身边,长有白翳的双眼死死盯着奥瑟,贪婪地看着他那张没有被时间消磨的脸庞。

    “死亡,毫无意义!不能增长经验,会断绝一切见识!让人的一生化为乌有!我们畏惧它!因此渴望去消灭它!”

    奥瑟闻言,面无表情。

    好像是被老人的言语震惊,但实际就是面无表情。

    这个老管家是个疯子,还是个傻子。

    “奥瑟,我带你来到这里,你应该明白是为了什么,想要在城堡里活下去,就要彻底成为我们的一员,为拉贡大人完全奉献一切!”

    不知何时,老管家手里竟然出现一把极度锋利的刀刃。

    “奥瑟,你的选择是什么?”老管家的脸庞埋在阴影中,只有俩颗漆黑的眼眸仿若恶鬼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自当为拉贡大人奉献一切!康德师傅!”

    老管家听到奥瑟称自己为师傅后,眼神竟是一软。

    “好!很好!!奥瑟!从今天起,你便承担起为拉贡大人运送粮块的工作!”

    奥瑟疑惑抬头,“师傅,粮块是?”

    老管家眼神示意挂在一边的巫师,与在巫师后方那个巨大的池子里涌动的黑色大虫们。

    望了一眼那些黑色大虫,奥瑟忽然想起那位与秋迪一同进入城堡的傻大个。

    他大概成为这些虫子的食粮了。

    奥瑟咽了口唾沫,重重点头。

    怪不得卡特琳家族能够传到第七世,有粮块供养…

    但奥瑟在彻底接管康德管家所有的工作后侵染现象的“核”并没有出现!

    奥瑟原以为自己接近到整个城堡的核心内幕后“核”便会出现!

    是哪里错了吗?

    开始每日给蜷缩在华贵巨床上的拉贡伯爵运送粮块的奥瑟非常疑惑。

    难道拉贡伯爵私下吞噬巫师身躯组织来续命并不是整个侵染现象的起因?

    或许存在另外的原因。

    奥瑟并没有焦躁,而是继续扮演着继康德之后真正的管家一把手。

40 循环其七

    时间在侵染现象中飞速流逝,久到奥瑟甚至以为自己已经被整个现象同化时,偶然的意外发生了。

    或许不算是偶然。隐藏已久,掩埋极深的许多问题引起某些连锁反应,一出惨剧因此上演。

    像往日一般给拉贡伯爵喂食完粮块,淡然擦干伯爵嘴角准备离开的奥瑟忽然被长时间食用巫师组织,导致自身扭曲的不成人形的拉贡伯爵喊住。

    “管家,等一下。”

    拉贡伯爵想要拖动自己扭曲的身体坐起来,却无法做到这个动作,奥瑟立即上前帮助他,让其靠在沉木金丝床头。

    “拉贡阁下,您还有什么吩咐么?”奥瑟完美扮演着管家工具人的角色,已然入戏很深。

    “那个很久之前进来的护院,你记得么?”

    奥瑟回忆了一瞬,立即回到:“阁下,您是说汤姆,还是杰瑞,还是凯尔?”

    拉贡伯爵困难地喘着粗气,摇了摇丑陋的头颅道:“不,是更久以前,与你一同来的护院。”

    听完这句话,奥瑟一愣,转念立即回答道:“那名护院名叫秋迪。阁下。”

    “秋迪,没有姓,只有名么,是平民?”

    拉贡伯爵不快地皱了皱恶心的脸颊。

    “是的,阁下,秋迪是平民出身。”

    耐心回答着拉贡的问题,奥瑟心里开始思索拉贡这个老不死的怪物究竟想要开始干什么。

    “没有事了,帮我把康德叫来。”

    拉贡挥了挥手,重新蜷缩回金丝大床里去,活像一只恶心的大蜗牛。

    “好的,阁下。”

    奥瑟淡然为怪物盖上奢华软和的薄被,静静合上门扉离开伯爵的卧室。

    “这家伙又想干什么。”奥瑟内心开始思考。

    已经有好几个护院被当做材料喂给城堡地下深处那些蠕动的生物和半死不活的巫师了。

    难道秋迪要成为下一个?

    拉贡伯爵就像是蜷缩在黑暗中腐烂而恶心的蜗牛怪物,不断吸食那些被当做材料的护院们的一切,利用巫师的躯体,与食用其培养出的古怪虫子活了很久很久。

    尽管不想过多干涉整个侵染现象,但想在不触及现象重置底线的情况下奥瑟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警告一下秋迪的。

    想着如何去巧妙地警告秋迪的奥瑟半路却突然被其他仆役紧急喊走。

    原因是有几位仆人被城外森林里的野兽袭击,身受重伤,奥瑟只得先通知完退休后经常去修剪城堡庄园盆栽的康德,随后赶去现场处理问题。

    城堡底层的仆人们都是普通人,小伤得处理都没问题,但遇到大出血,头破血流这种可怕的伤势就彻底没辙了。

    当奥瑟赶到现场时三个被黑熊袭击的仆人已经有一个撑不住撒手人寰。

    “他们看见一只小熊想抓回来献给小姐玩耍但一只黑熊冲出来把他们打伤了,还有一个人我们没有拉回来。”

    围观的仆人中一个嘴快的迅速道明了情况。

    奥瑟皱眉开始给躺在地上哼唧的二人止血,对于城堡里底层仆人的常识他从来没有抱有任何希望。

    为什么要去抓熊仔?

    难道没一个人去思考到底有没有母熊吗?

    还是说故意为之?

    这些仆人的愚蠢可恨,恰恰是这个时代造就的悲哀。

    只有脱离平民,才能接受到较好的教育。或许会少些此种丑态。

    可高级的学识只有贵族享有。

    专业而又冷静的借助身边一切可用的材料帮俩个还艰难求生的仆人紧急止血,奥瑟非常不快的大吼让其他看热闹的仆人立即把俩人带回城堡里紧急救治。

    侵染现象完美复刻了昔日城堡底层仆人的心态,卑贱,可怜却又可恶。

    看到其他仆人命悬一线,这些看热闹的仆人完全没有为其关心一毫的意思。

    只有看热闹,看笑话的愉悦表情悦然脸上。

    以他人之痛苦为生活源泉。

    这就是城堡底层的仆人们。

    一边呵斥让搬运伤员的仆人手脚稳点,一边观察着伤员伤势,好不容易赶回城堡,奥瑟才借助完整的工具保住俩个重伤仆人的小命。

    用随身携带的手帕仔细擦完手上血污,奥瑟轻叹一口气。

    看来他的处理方法是对的,假如脱离当前角色所能做的事,那整个侵染现象立即会出现波动且要进行重置的迹象。

    这点在他无数次切实的想干掉拉贡伯爵时都已验证。

    “照顾好他们,费用我会亲自调整。”叮嘱了一下其他看热闹的仆人,奥瑟转身离开仆役们的卧室。

    离开仆役们居住的房子,天空已昏暗。

    琥珀光泽的天穹下猩红余光在地平线之上散发。

    有些不祥的糟糕意味。

    奥瑟望着虚假的落日,眉头一皱。

    不对,时间加速了?

    明明治疗俩个仆人的时间在感官中可能度过约莫俩三个小时,可侵染现象内现实却已傍晚?

    “对了,伯爵那里。”

    有些不对劲。

    心中突然多了某种不太舒服的预感,奥瑟迅速来到城堡的地下室。

    走过廊道,来到庞大的密室内环视了一圈。

    一如往常,秋迪没有在这里,虫群里也没有什么新的尸骸。

    奥瑟松了口气,看到地下室没有新的尸骸至少说明秋迪还没事。

    立马离开地下室的奥瑟迅速前去护院们居住的地方寻找秋迪。

    可一帮吃完晚饭准备睡觉的护院们却告诉奥瑟秋迪并不在护院们这里,似乎是被康德管家叫走了。

    “康德管家叫走了秋迪?”

    “是的,奥瑟管家,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奥瑟摇了摇手,心情凝重的迅速离开。

    秋迪是个普通人,奥瑟并不讨厌他,见过拉贡伯爵害死过无数人的奥瑟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他不想在看到一个恶心的家伙用愚蠢的理由夺取他人生命。

    不是仁慈。

    而是作为魔法师勤俭节约的本能作祟。

    拉贡伯爵的续命行为在奥瑟看来属于极度浪费的愚蠢行为。

    每当看到拉贡伯爵使用各种珍贵材料去延续他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余火,奥瑟内心都会一阵纠结。

    顺应顺序,遵循规则,是魔法师的本能。

    拉贡·

    卡特琳!

    是在一次次的挑衅奥瑟的神经!

41 循环其八

    用完美优秀的素材去维持一坨垃圾的完整!

    人们会有什么感受?

    惋惜,痛恨!

    奥瑟在面对拉贡伯爵的续命行为时就是这种感受!

    额角的血管清晰可见,奥瑟的心情在此刻差到极点。

    当他登上城堡最高处的楼梯,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时,内心的负面情绪更加浓郁。

    随着光洁的皮鞋踏在楼梯水晶瓷砖上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踢踏声。

    拉贡伯爵的房间逐渐靠近。

    奥瑟的眼神也越发阴郁黑暗。

    他动了杀心。

    缓缓推开半掩的金丝楠木门扉。

    掩藏在手套里剩余的施法材料缓缓移动位置。

    奥瑟面无表情地看向拉贡伯爵卧室内。

    他已做好准备,就算整个侵染现象重置,他也要干掉拉贡伯爵一次。

    然而——

    “奥…瑟……”

    入眼。

    遍地猩红。奢华的大床上,一团烂肉正在颤抖,但生命的气息正在迅速从其上离去,哪怕巫师的血肉也再也无用。

    落地窗前,那位老管家最习惯也最喜欢站立的位置。

    他永远站在了那里——

    一柄本该在墙上悬挂的装饰用铁剑把他定在昂贵的兽皮地毯上。

    而在离门扉不远处,卧室的正中间,所有痕迹都表明凶手是那人。

    秋迪,你干了什么?

    奥瑟没有说话。

    他呆滞地望着跪倒在地的秋迪怀中那个正在竭力呼吸地纤细身影。

    “奥瑟…拜托你!救救她!”

    在城堡里养好身体雄壮如熊的秋迪,此时却泪流满面。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已经不重要了。

    秋迪或许是一个人借助护院们练习的简陋技巧搏杀了已至老年的康德与苟延残喘的拉贡伯爵。

    也可能是拉贡伯爵的模样吓到了秋迪。

    甚至是其他更多的原因。

    拉贡伯爵的女儿或许是为了救父亲被秋迪误伤。

    有太多可能。

    但都不是现在去猜测的。

    现在的情况是:

    拉贡伯爵的女儿,雨·卡特琳即将死去。

    “我尽力。”

    奥瑟异常冷静地靠近秋迪,确定他不会突然发疯后迅速检查了雨·卡特琳的伤势。

    结果是:无法救治。

    不同于那俩个被黑熊袭击的仆人,他们的伤势都没有伤及重要组织或是血管。

    雨·卡特琳脖颈一旁的大动脉被利刃刺破,背后肺部也有穿刺创伤。

    这种伤势,奥瑟无能为力。

    他只是一个了解过基础治疗的魔法师。

    如此伤势,或许可蒙那个阶层会有办法。

    “……”望了一眼悲伤至极的秋迪,奥瑟沉默了。

    “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求你了……”

    秋迪已泣不成声。

    血腥气似乎吸引了其他仆人前来,但几乎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惊悚地逃离开。

    当秋迪抱着雨早已冰冷的尸体来到城堡外的花园中时,所有底层仆役,护院,守卫们都出现了。

    但奥瑟跟在秋迪身后。

    所有人都沉默而恐惧地看着这里。

    拉贡伯爵死了。

    秋迪杀了拉贡伯爵康德管家!

    奥瑟管家现在是城堡的话语人!

    奥瑟管家是要处理秋迪吗?

    为什么大小姐也会被秋迪害死?大小姐不是喜欢秋迪吗?

    像是苍蝇般的低语涌入奥瑟耳中。

    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奥瑟抬起头静静看着在花园里抱着雨的秋迪。

    已是黑夜。

    月光明耀。

    光线穿过花园的玫瑰树枝丫间,照在雨的脸上。

    多么精致可爱的美人…

    秋迪静静凝视着爱人的脸庞,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去保护那个仿佛怪物的父亲。

    他也不明白,那个父亲为什么会害自己的孩子。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就像母亲,为什么会抛弃自己与父亲。

    太多太多的不明白——

    秋迪缓缓扯下一朵花园里在月光照耀下最明亮的那一朵花。

    它有一个名字:

    爱姝

    这朵精致却矮小的花,只在月光照耀下开花。

    传闻中是神奇的魔法师们珍视的一种材料。

    很稀有。

    也是雨最喜欢的…

    秋迪灵巧的用这朵花编成一枚戒指。

    他以前总喜欢把茅草编成各种形状,母亲甚至为此夸赞过他。

    “对不起…我没有能保护你…”

    缓缓为已死去的爱人带上特殊的戒指。

    秋迪再度失声痛苦。

    远远注视着这一幕的奥瑟沉默无言。

    隐隐有些莫名的熟悉,仿佛自己也有过同样的经历般。

    奥瑟深知此时秋迪不需要任何安慰。

    他需要的是时间,是沉淀。

    城堡的一切在拉贡伯爵死后瞬间崩溃了。

    拉贡伯爵非常奇怪,他从不去收租,甚是连领地有多少都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拉贡伯爵到底在王国中负责什么。

    或许康德知道。

    但他已陪同老主人离开世界。

    没有人来追寻什么拉贡伯爵身死之谜。

    仿佛这座城堡一开始就是秘密建造的。

    当所有来这里工作的人陆续或偷或拿走城堡的值钱物件后一切都荒废了。

    在发现地下那栋暗藏邪恶的密室后,城堡便彻底成为一座阴森且邪恶的地方。

    没了伯爵的约束,再也没人会听管家的,奥瑟的角色扮演至此结束。

    时间逐渐流逝,奥瑟跟着秋迪,仿佛开始漫无目的。

    秋迪也变了。

    最初的他,单纯,有点迟钝。

    在雨死后,秋迪开始变得更加寡言,也开始疯狂去搜集书籍。

    城堡里的书籍都被秋迪收集了起来。

    那些仆人们压根无视了成堆的书籍,在他们眼中,黄金比书籍不知贵重多少倍。

    奥瑟并不知晓秋迪去收集那些书籍有什么用。

    秋迪压根不识字。

    或许在当护院的时间里,了解一些基础的字母,但那些也只是基础。

    奥瑟只是跟在秋迪旁边,静静地当一位旁观者,一位沉默的朋友。

    或许过了五年,亦或是十年?

    在废弃的城堡里的,渴了就喝山泉,饿了就扑食野兽,不知过久。

    秋迪有一天突然对奥瑟说:

    “我想要复活雨!”

    听到这句话时。

    奥瑟呆住了。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壮汉,想要去做到魔法师都很难做的伟业?!

    奥瑟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因为,秋迪跪在雨的坟墓前时,真的很悲伤。

42 循环其九

    秋迪的执行力非常高,他开始四处收集材料。

    甚至去用各种手段收集种种装置。

    废弃的古堡里很快堆满了各种装置,各种奇怪的材料,以及尸体。

    每天,对实验一窍不通的秋迪都在进步。

    奥瑟甚至觉得假如曾经的秋迪活着,或许会是一位非常伟大的魔法师。

    他从未见过有谁拥有如此可怕的学习天赋,仿若机器的执行力。比奥瑟自己都要夸张!

    一个又一个方案被设想出来,而后抛弃。

    令死者复生,在正常世界中也是五阶魔法师都难以攻克的超级难题,七阶魔法师或许能一窥端倪。

    令死者复生,难度之大,不亚于面对神明维持理智。

    秋迪在城堡里昔日那个早已死去的巫师笔记中学习,在城堡里积攒的书籍中学习,甚至从城堡积攒的书籍中发掘出残缺的魔法师笔记继续学习。

    不断地学习,不断地实验。

    秋迪的世界仿佛只充斥了这俩样。

    直到某一日,秋迪带回来一具魔法师的尸体,当秋迪那仿佛得到救赎的开心表情在奥瑟眼中映照时——

    奥瑟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

    秋迪,确实是整个侵染现象的核心现象存在。

    这个世界,皆是围着他在转动。

    一切的一切,都是围绕着秋迪在重新再现当初那段世界的回忆。

    侵染现象这么久没有进行重置足以说明这一点。

    奥瑟已经接近了核,只要发现核到底是什么。

    整个侵染现象便可以结束。

    他已可以行动。

    “不对,魔法师的力量和巫师的力量都无法触及那个领域,我能否将俩者融合?或许可行…”

    胡须已彻底覆盖整个下巴,头发如海草般油腻肮脏且花白无比的秋迪思考着,困扰他半生的难题。

    面前是已腐烂已久的尸骸,上面的蛆虫都已死尽,灰尘孤寂地覆盖其上。

    “就这样!奥瑟!我想明白了!只要创造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以巫师那种特殊的力量作为供给源头,或许能够复活雨!可行!绝对可行!”

    说完,秋迪却又开始自言自语:

    “不,需要的资源太多了!光是收集材料就不知道要多久,我需要一个方式来聚拢资源。”

    站在城堡的废墟中,秋迪眼中燃烧的是希望,与黑暗。

    不知何时起,废弃的城堡逐渐变化,里面的葬身者已无法计数。

    而奥瑟,也终于准备终结侵染现象内的一切。

    侵染现象的核,究竟是什么,只有亲自去试探方能知晓。

    当接触到核的瞬间时,整个侵染现象都会出现极大的不稳定,因此在某种特定情况下很好辨认。

    令奥瑟愕然的是,他失败了。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曾进行过多次任务的他,被秋迪正面击败。

    而后,侵染现象开始重置。

    奥瑟半躺在城堡冰冷的废墟里,不远处的瓦砾堆前,秋迪沉默站立,不负以往的高大,可却变得阴暗,危险。

    原来不知何时,他已超越奥瑟。

    狠狠地咳嗽了几下,吐出凝固异常的血块,奥瑟死死盯着那个站立的身影。

    周遭的景色像调色板般迅速浑浊,一切都开始疯狂的撕裂。

    整个现象在飞快重置。

    “奥瑟,为什么要背叛我?”与景色一同模糊的背影呢喃着,与周遭一同消失在浑浊中。

    静静等待周围的浑浊逐渐稳定,奥瑟正思考着如何在下次重置前完成任务,稳定的现象展现出的一切却让奥瑟震惊了。

    他正站在城堡前,前方是那辆熟悉的马车。

    雨·卡特琳就在里面。

    城堡大门大开,隧道里的黑暗如此熟悉。

    侵染现象并未完全重置?

    怎么可能!

    震惊的奥瑟无法理解发生的一切。

    难道他无意间干扰了什么?

    秋迪就在身旁,还是那个沉默高大但极为消瘦的少年。

    有些不对。

    奥瑟按住额头疯狂思索起来。

    他一定是触碰到什么了。

    否则侵染现象只重置到一半。

    等等…

    奥瑟突然意识到一个长久以来莫名被忽略的重要问题——

    难道所有魔法师都处于单独的重置循环中?

    假如这才是侵染现象的真正力量,那危险程度将无法估量!

    仿佛被写入剧本般,奥瑟不受控制的再度经历了一次城堡由盛到衰的演变。

    然后,再一次站在了秋迪身后。

    此刻,正是奥瑟选择是否终结秋迪生命与其为敌的瞬间。

    一切由此,奥瑟已然领悟。

    “原来,我已经快被侵染腐蚀了么…”

    无法控制的跟随整个世界的走向,甚至成为故事的一部分。

    在这个选择点,与秋迪为敌,还是与其为伍,表面如此,实际却是奥瑟对被融入侵染现象的最后对抗。

    苦笑着,奥瑟毫不犹豫地袭向正在实验着素材作用的秋迪。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摆在一切前方的只有一点:他是一位魔法师,因此,必须与侵染战斗。

    既然知道秋迪是侵染现象的核心,而他已快要被整个侵染现象融合,那么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奥瑟都不会放弃,消灭秋迪。

    秋迪或许不是核,但核绝对与秋迪有关!

    毋庸置疑的,秋迪用闻所未闻的魔法瞬发技巧击中奥瑟,令其身体冻结,随后狂风袭来,奥瑟被砸入废墟。

    同样的结果。

    “奥瑟,为什么要被背叛我?”如出一辙的结果。

    现象重置。

    仿佛一切都被加速,时间永远开始在这小小的抉择点里循环。

    仿若奥瑟只要一直与秋迪为敌,这现象便会一直持续下去。

    不断地被击败,不断地质问,不断地重复,重复。

    如同琥珀里的两只虫子,停留在永恒的一瞬。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落入废墟中。

    身体仿佛已然化作侵染的一部分。

    奥瑟却从未退缩过一次。

    第十二次,第四十六次…

    一百二十三次…

    三百六十七次…

    一次次被击倒,一次次落入相同的废墟瓦砾中,一次次感受躯体的痛苦,奥瑟却从未退缩。

    哪怕明知结局如何,也从未放弃消灭秋迪的想法。

    仿若化作执念本身。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次”

    秋迪首次没有对跌倒在地的奥瑟追击。

    “放弃吧,奥瑟,你无法杀死我。融合了其他进入此地的魔法师们的一切,现在的我不是你这个二阶魔法师能击败的。”

43 门内的记忆

    “你果然已经开始拥有真正的思维…”

    奥瑟并不奇怪这一点,因为城堡里有一部分遗体来自他的同胞们,并不是过去之人的遗体,而是与他在现实中一同存在的,真实的人们,智慧的魔法师们。

    侵染最常见的特点便是同化,既然可以同化,那么自然可以进化。

    “我知道无法击败你。那座魔法阵兼具功能繁多的城堡,是过去的你建造的吧。”

    奥瑟贪婪的享受着短暂的放松时间。

    仿佛无止境的循环对他的一切都是巨大的折磨。

    而其折磨本身的源头就是“秋迪”的意念。

    “是的,原先的城堡已成废墟,我花了许久才把它建回来,不过这个神奇的地方让它与我的记忆混淆了,我总会记不清到底哪里是埋葬她的地方…

    时间对我来说也开始模糊不清,但你的同胞们给我带来了新的记忆。如今…已经过去很久了吧?”

    怪不得城堡的模样与其内部结构并不相符。

    许久之前那个城堡早已毁灭,后来的秋迪在其原址残害了许多人建起现在的城堡。

    但那个秋迪还是死了。

    留在这里的只是侵染维持的一个残像,一段乱七八糟的碎片集合。

    “该放弃的,是你啊…秋迪…雨已经死了,甚至连你都已死去,为什么如此偏执。”

    奥瑟轻叹,他只是一个过客,在他人记忆中走过的空白。

    秋迪经历过的一切里都没有他这个存在。

    秋迪反杀了拉贡伯爵与康德管家,却失手害死了雨,悲剧一直延续到现在。

    执念令秋迪化身为无法理解的东西。

    侵染吞噬了他的一切,将这痛苦变为永恒。

    “奥瑟,你并不明白,我已经快成功了,这神奇的世界,就是我为雨造就的。可是我找不到埋葬她的地方…我需要你的帮助!”

    “加入我,奥瑟,如同过去记忆中的一样,你是我的朋友,不是么?帮助我,复活雨!”

    奥瑟凝视着那个已经击败他无数次的身影。

    如此天才的人,拥有闻所未闻的天赋之人。

    已经死了。

    在这里的,只是一个空壳。

    侵染贪婪的吸取了他的一切。

    妄图成为那个人。

    一遍又一遍的循环着。

    重复着一个永远无法触及的幻想。

    名为希望的,最深绝望。

    “我们都知道的……秋迪…不,应该叫你什么呢,秋迪的执念,还是秋迪的精神…

    不会成功的…我们都知道不会成功的…

    哪怕你击败我多少次,多想要我帮助你复活雨…

    我们都知道,理智与知识都在告诉我们这点——

    以我们现在的力量,穷尽一切也无法复活她…

    曾经的你尝试过…

    但结果呢…

    假如你已成功…

    那现在在这里的不会是一个只有执念的幻象。

    不然你为什么会死呢…

    甚至成为侵染里的一段可怜的故事…”

    奥瑟缓缓抹去嘴角溢出的凝固血块,疲惫但坚定的原地站起,远远与秋迪对视着。

    他轻轻地说:

    “秋迪…

    放弃吧…

    雨她,无法复活……”

    矗立在城堡碎砖之上的秋迪像一位沉暮的王。

    昔日沉默有些呆板的脸早已变的面目全非。

    可奇妙的威严却充斥全身。

    那是足够的智慧造就的气势。

    破烂的外袍一层层挂在他身上,如同一层层羽毛。

    好似坠落世界的圣天使。

    沉默的与奥瑟对视。

    秋迪笑了,苦涩地抬起左手。

    左手的无名指上,一朵干枯的花戒迎风颤动。

    它早已失去曾经的美丽。

    枯萎的纤细根茎上挂着一朵摇摇欲坠的干瘪骨朵。

    那是秋迪为他的未婚妻编织的戒指…

    一段未开始,也永远无法结束的婚礼。

    “我知道啊……”

    秋迪凝视着手指上那枯萎的花朵。

    “可,就是无法放下。”

    “记忆混乱也好,不再是人也罢,我只想让她回来。

    为此,我愿付出一切。

    哪怕是这个世界。”

    收回左手,秋迪再次凝视奥瑟说:“我的挚友,来帮助我吧,我需要你的力量。

    不知何时,我找不到埋葬她的地方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是啊,我怎么就那么蠢。

    侵染本身在扭曲一切,甚至连思维都可以扭曲。

    因此奥瑟从未在意,核一直在身边,在秋迪的身边,在秋迪的左手上!!

    那枚花戒明明是带在了雨的尸体上,怎么可能出现在秋迪的左手里?

    奥瑟脑海里泛起骇浪,他终于发现核真正的位置!

    可就算知晓这点,奥瑟也已无能为力,他早就陷入绝路,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经被侵染现象侵蚀成什么样子了。

    但也要搏一把不是么。

    魔法师们何时不是面临绝境?

    何时又有过退缩?

    身上的施法材料许久之前便以消耗完毕。

    无数次搏斗甚至演化为野兽之斗。

    唯一能够顺利使用的施法材料只有自己的躯体。

    义无反顾的启动魔法位的力量,奥瑟开启了镜体,向秋迪发起最后的战斗。

    “我会等待。”

    毫无悬念的被击败。

    “我会等待你来帮助我,奥瑟。”

    世界再次化作浑浊的颜料,四散重聚,下一次重置即将到来,奥瑟痛苦地半跪在地。

    他已经濒临崩溃。

    可奇怪的是,奥瑟内心感到一片平静。

    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濒临极限的精神恍惚间无比宁静。

    为什么…

    他总在秋迪身上感到一种熟悉,一种似曾相识呢…

    右眼里漆黑的石块眼球逐渐崩裂出几道裂纹。

    裂纹内有密集的生物在蠕动。

    被真理之门夺取的记忆空白在崩溃的精神里被撕扯着,疯狂的扣打着真理之门,想要与门内的记忆重聚。

    “奥瑟,今天的功课要认真学会哦!你可是最后一个学不会字母的小笨蛋啦~”

    温柔的声音回响在耳边,那人仿佛坐在自己身旁,细心的教导着自己基础的字母。

    “——…”明明可以脱口而出的名字卡在喉咙里,无法说出。

    无法控制的悲伤却充斥了全身。

    自己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想要救回她…

    不管用什么方式…

    不管要经历什么…

    不管需要多少时间…

    都要救回她!

44 五十年后的今天

    世界再度清晰。

    秋迪依旧站在身前。

    奥瑟却没有再去攻击他。

    “想好了吗?”

    秋迪放下手中的烧杯,转身微笑着注视奥瑟。

    莫名的,奥瑟仰望着虚假的天空,缓缓说着:

    “我记起一些碎片,

    她在我身后,

    虽然无法看清她的样子。

    她总是安慰我,

    好像跟个傻朋友一样。

    她教我识字,

    一直鼓励我,

    教我如何去活下去。

    可她却不见了。

    教我活下去的人,已经死了。”

    扭曲的裂缝深深刻入化作石块的瞳孔深处。

    “我也曾与你一样啊。”奥瑟说。

    “我也想要复活她。”

    体内的某种思维无法约束的开始放大。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无比黑暗的那一天。

    那个可恶的魔法师,愚蠢的魔法师!

    她消失在那道无法解释的魔法里。

    初阶魔法师的力量在不加约束的情况下会产生各种随机的异变。

    她就这样消失在他面前。

    “我感觉很奇怪。在她,死在我面前时。

    不,我们都很奇怪。”

    粘稠的液体从奥瑟的左眼眶里不断溢出,无穷无尽般。

    像是紫色的淤泥,但又像不断燃烧的烈焰。

    仿佛有另外两个人存在于奥瑟的身体里。

    本来清晰的语调变得仿若数人在重复一句话。

    崩溃的精神让其内的灵魂记忆苏醒。

    “我们看着她从我们面前消失。”

    举起双手,仿佛要抓住那道身影。

    “可是,无法阻止。想要救她。但她消失了。”

    淤泥开始包裹奥瑟的全身,只有数道阴影在其表面蠕动,但它的话语还在继续。

    “于是我们抓住了那个魔法师。”

    可是已经晚了。

    “她消失了,在我们面前,她消失了。”

    “我们感受到了痛苦。”

    秋迪凝视着眼前不知何物的同类,侵染的本能在疑惑,整个侵染现象开始凝滞。

    “我不想让你也陷入这种痛苦中。秋迪。”

    一只手坚定的穿透淤泥,奥瑟最终还是找到了自我。

    淤泥散去,奥瑟望着秋迪的双眼,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

    “你的痛苦,该结束了!”

    “我看到了,我记住了,你的一切!”

    “我会带着你的所有!走下去,一直走下去,直到能够复活雨,复活你!不是在这恶心的幻境中,重复一切…”

    一步一步的向秋迪靠近的奥瑟仿佛木偶,但有一种精神令他无法倒下。

    那是两个人共同的痛苦。

    那是过去与现在的共鸣。

    “所以,醒来吧,秋迪…”

    握住秋迪的左手,旧日老友不曾离开。

    “梦,该醒了。”

    奥瑟呼唤着那个心里准备呼叫了无数次的名字。

    安芬,干活了。

    安芬!

    “等你很久了,奥瑟!”

    光,从天空降下。

    笼罩了秋迪与奥瑟。

    在温暖亦灼热的光明中——

    秋迪愣愣地望着奥瑟的双眼。

    “真的吗?”

    他在问奥瑟,那个承诺。

    “以我的生命发誓。”奥瑟与秋迪对视,眼神无比坚定。

    “我……相信你。挚友。”秋迪笑着,松开了捏住花戒的左手。

    光,燃尽了他的一切。

    世界在崩解。

    整个侵染现象的核已被封印,现象的表现开始迅速崩溃,一切都在飞快向现实合拢。

    无与伦比的虚弱感瞬间涌入身体。

    嘴里瞬间被喂了一堆药剂。

    “快快快!担架担架!他太虚弱了!”

    头晕目眩的感觉充斥整个大脑。

    奥瑟迷茫地望着周围的景象,感觉时间瞬间回到他身上,抽走了许多东西。

    一个满脸络腮、胡壮的跟熊一般,但是声音极其熟悉的家伙在指挥着周围人员清理侵染现象褪去后残留的可怖场景。

    “安芬?”

    望着那个壮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披甲男人,奥瑟不太确认的喊了一声。

    说出来的声音都让奥瑟自己吓了一跳,他的声音无比嘶哑,像是从墓地里出来的尸鬼一样。

    那个壮汉耳朵一动,立马看了过来,大声笑着向他问候:

    “奥瑟!欢迎回到五十年后的人间!”

    至此,侵染现象,秋迪与雨,结束。

    ……

    ……

    休因法师塔二层,沉寂的宿舍终于迎回它的主人。

    经过学会紧急治疗外加各种算是任务奖励的药物疗养后终于算是养好身体的奥瑟被送回休因法师塔。

    作为头一个享受间域传送服务的二阶魔法师,感觉不是太好。

    奥瑟从未想过原来身体素质在未达四阶之前进入间域会是如此难受和痛苦的事情。

    哪怕学会特别贴心的在他离开前加了各种防护措施。

    可当他从休因法师塔五层内间域的出口走出来时还是差点没跪在地上,等待学徒归家的可蒙毫无良心的肆意嘲笑了他一会。

    “安全行走在间域之内可是四阶之上魔法师的特权,感觉如何?奥瑟?是不是想吐?是不是感觉浑身撕裂般的痛痒?是不是头昏目眩?”

    听着可蒙的嘲笑,奥瑟立马挺直了脊梁表示自己不仅仅是天才,还是铁汉子。

    宽阔的胳膊忽然抱住了奥瑟。

    “欢迎回来,奥瑟。”

    奥瑟手足无措的抬起手,不知如何应对。

    “啊,我回来了,可蒙导师。”

    最终奥瑟也拥抱了一下导师。

    主要是塞怡导师一直在可蒙身后狂甩眼色,奥瑟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干啥。

    “你变老了,奥瑟,嗯,更像死人了。”

    师徒见面过后,可蒙又恢复了那个吊儿郎当的性格。

    “嗯,看来导师你还没有找到伴侣。”

    一句话,伤透一个人的心。

    小丑妆的老男人无语泪流。

    “好了,感人的场面到此结束,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

    这里的间域头一次出入二阶魔法师,学会也真是心疼你们这些小家伙为难我们这些老家伙,用的魔法保护术式都是伤害间域出口的。

    真是讨厌…

    嘿?

    你们还在看什么?

    要帮我忙?”

    塞怡微笑着看着奥瑟两人。

    识趣的奥瑟立马转身下楼走人,可蒙却被逮住了,维修间域出口入口非常麻烦,奥瑟以后会学习,但不是现在。

    回到休因法师塔二层,奥瑟在转角处看到俩个熟人。

    铁柱和池茉莉。

    “欢迎回来奥…”略显苍老,但骨架挺拔仿若国王身旁秃顶骑士的铁柱刚想跟老同学来个大大的熊抱,一旁的身影早已冲了出去。

    “欢迎回来…奥瑟…”

    讪笑着看着被池茉莉抱住的奥瑟,铁柱叹了口气。

    果然,我就知道他俩有奸情。

45 一些琐事

    半刻后,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池茉莉红着脸站到一旁。

    奥瑟还是懵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单词。

    大。

    铁柱见气氛尴尬起来立马开始缓和气氛。

    “好久不见了奥瑟,你能活着回来真不容易。咦,是我的错觉么,总觉得你更像死人了?”

    几句话把奥瑟呛着了,果然,铁柱还是那个铁柱,哪怕变成了秃顶油腻大叔都是那个铁柱。

    “你也一样,发型很魔法师。”

    一句话,伤透了老男人的心。

    倒是池茉莉,依旧漂亮,仿佛停留在五十年前,除了身体曲线更加优雅。

    不过她原先的长发被束在了一起,用丝带编在头上,像一朵花,很好看。

    不由的,三人忽然同时笑了起来。

    很开心,曾经的学徒们都还活着,都还能再聚。

    “你是怎么了,铁柱,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

    池茉莉没有任何变化奥瑟并不惊讶,因为二阶魔法师的寿命普遍都能超过一百多岁,最长的甚至可以达到一百五十多岁。

    在保养得当且不出危险任务只是在学会内工作的话外表很难显老。

    倒是铁柱,老化太明显了。

    “我也是经历过几次任务活下来的老家伙了,没有点变化怎么行?”

    铁柱淡淡地笑了笑。

    但奥瑟明白那笑容中意味。

    无言地拍了拍铁柱的肩膀,奥瑟沉重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从死与深渊中逃离的人,都明白那种绝望。

    “很久没有吃过正常的食物了,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奥瑟推开房间门,准备拿些东西时愣了一下。

    里面很干净——

    想象中的灰尘遍布没有出现。

    “每个人都认为你还活着。

    因为你一直很优秀。

    我们听说了那个任务,很多二阶魔法师都参与了,但能活下来的,除了你之外只有另外一个比较幸运的女魔法师……

    房间是池茉莉帮忙打扫的,她向可蒙导师找的房间钥匙。”

    铁柱虽然不知道奥瑟与池茉莉之间是啥情况,但是无脑助攻就完事了。

    他很久以前就同自己新导师的另一位学徒结婚了,娃都老大了。

    就奥瑟和池茉莉没着落,铁柱觉得奥瑟人既然还活着就赶快把该办的事办了,不然下次任务人真没了后悔都来不及。

    奥瑟沉默了一下,扭身望着池茉莉,池茉莉也正在望着他。

    俩眼相顾。

    没有多说什么,奥瑟从房间内取出宿舍的备用钥匙,放在池茉莉手上。

    “以后,就麻烦你了。”

    一旁的铁柱看傻眼了。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的示爱方式?!

    为什么明明没有任何言语,我却无端感到了酸楚?

    当初要是我这样与妻子示爱简直完美!

    可恨!

    铁柱羡慕嫉妒地望着俩个同伴,仿佛看见年轻时,奥瑟那个坏种只帮池茉莉的黑暗回忆。

    三人离开法师塔吃了一顿奢华的大餐,有羊有牛有鸡有鹅有鸭,荤菜素菜摆满了桌子,去的是附近镇里受人欢迎的小餐馆,正规的大饭店里规矩太多,不适合重聚。

    这顿饭。

    三人都吃的很开心。

    魔法师的重聚,往往下次就是永远无法相见。

    因此很少有正式魔法师之间产生难解难分的仇怨。

    在侵染面前,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结束聚会后奥瑟再度回到休因法师塔里。

    确定了某些关系后,池茉莉也并没有长时间陪在奥瑟身边,学会的工作本就繁忙。

    魔法师是没有多余的时间的。

    不管是在外出任务的魔法师,还是在学会里工作的魔法师,都有各自的重要任务。

    或许在任务中常常会出意外,或许在工作中会因疲惫而倒下。

    但往往那些极小的温暖能够令他们坚持下去。

    这就是属于魔法师们的生活。

    在普通人眼里看似怪异可怕,在魔法师眼中习以为常。

    如同很久之前一样步入公共实验室,有许多陌生的面孔在实验自己的课题。

    那些都是这五十年来新加入休因法师塔的魔法师们。

    很多二阶魔法师看到奥瑟那特殊的右眼都不可避免的有些诧异与畏惧。

    奥瑟却在心底轻笑,这些果然都是新晋升的魔法师,走的是正常晋升流程,其中大部分估计连一次正式任务都没有进行过。

    学会总是对弱小的魔法师们无比宽容。

    收敛思绪,奥瑟走到自己常用的那个实验台前。

    这个实验台貌似被其他新手摧残过,表面有个大坑,奥瑟估计那个家伙最近是别想用公用实验室了。

    不过这与奥瑟无关,他来这里,是要进行镜体最后的完善!

    在与秋迪战斗的过程中,奥瑟使用最多的魔法只有一个,镜体!

    因为无数次的战斗,唯一施法材料只有奥瑟自己。

    镜体是唯一能够多次顺利开启的魔法。

    脱离侵染现象后奥瑟没有立即死去,最大的功劳正是在于他无数次开启镜体战斗的同时,镜子史莱姆的基础构成部分与他的身体结构进行重组再优化。

    在侵染现象中可以不吃不喝,重置无数次世界一切都会变回原样,但现实不是如此,需要进食,需要喝水,需要排泄。

    假如奥瑟没有被镜体优化了身体,变得不需要经常进食。

    或许当整个现象结束时,他将瞬间死去,秋迪也正是明白这点,才无数次邀请奥瑟与他为伴。

    在侵染现象中,他们就是不死的。

    小心翼翼切开手掌上一块表皮组织,奥瑟清晰地观察到自己身体里的情况。

    很严峻…

    “我究竟…还算不算是人…”

    呈小三角切开的手掌皮肤下,没有任何红色的组织,只有光洁的镜面液态物缓缓流动,仿佛像活的一样。

    “连骨架也没有了么?等等…还在…但能够像活物一样流动?”

    面无表情地研究着自己,奥瑟完全没有看到不远处一个相邻的停止实验的魔法师脸上那见了鬼的表情。

    重复开启了不知道多少次镜体,奥瑟也不清楚这个他独创的唯一性魔法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没人会知道实验意外到底有害还是有益。

    现在正是彻底了解自己的时机。

    仔细观察完手掌内部,奥瑟忽然发觉被自己切下来的表皮已经变成了一小摊荧白反光的液态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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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225/ 第一时间欣赏魔法师奥瑟最新章节! 作者:识人芳所写的《魔法师奥瑟》为转载作品,魔法师奥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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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师奥瑟介绍:
只是一个个故事,促使他不断寻找,不断行走,直至世界尽头,化作世界。
然后,他会发现,原来只需要选择。
他是一位魔法师,他叫奥瑟。
这是属于他的传奇。
魔法师奥瑟。魔法师奥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法师奥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法师奥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