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余波
死亡是可怕的，是令凡物恐惧的。
大多数生命都会本能的畏惧自身存在的消散。
从不足百年的生命中，奥瑟第一次真正面临自己的死亡时，那平静并不是偶然。
他死里逃生过太多次，或许已经麻木了吧，可奥瑟心里，存在最多的并不是对生命终结的恐惧——
而是对无数未尽之事的遗憾。
他没有能在魔法师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他辜负了塞怡，可蒙，塔主的期待。
他没有遵守约定，与池茉莉一同去她家里看看。
那个明显皮的不行的小学徒还没有从他这里学会什么。
没有活着去用纯粹的铁拳狠狠地问候安芬的脸蛋。
好好的吃一顿农家的饭食。
太多太多没有完成的事……
奥瑟从来不知道，原来真正的死亡到来时，人可以这么平静，没有从容，却洒脱。
真实世界中，一道身影静静观察着即将消散的某个灵魂。
“你不救他吗，岩·休因？”
雅拉塔主的语气格外正式，她的心情很不好。
“教廷的人说我的学徒被侵染寄生。
那现在就给他们看看。
事实会证明一切。
只有在真正的绝境，侵染才会暴露自身。
绝境真正来临时，如果没有所谓侵染，我的学徒就是被诬陷的，这份侮辱，我会讨回代价。”
休因塔主的话语听的雅拉塔主是心里发凉。
“岩·休因，过了那么多年，我以为你变了。”
雅拉塔主无语地闭上双眼，转身脱离真实世界。
“但你从未改变。一直都是曾经那个，无情，死板的——怪物。”
休因塔主毫不所动。
真实世界远处，教廷的数位神官相互之间嘀咕着什么。
注意到奥瑟处在真实世界中即将崩溃的灵魂并未出现异常后，远远的向休因塔主打了个招呼，各自离去。
阿伦锲大人的临时指令已经完成。而且其他指令也已经下达，他们不可能在这里为了一个小小的三阶魔法师消耗时间。
“镜体铭刻修正偏转改造魔法阵会让你接近死亡，但死亡真正来临时，你将领悟四阶的奥秘。
完美，必须用死亡来塑就……”
休因塔主自言自语着，没有人能够听到他的话语。
算是某种忏悔，算是弥补某种遗憾。
岩，不想再次看到亲近之人死去了……
为此，哪怕要付出代价。
如同神明的躯体下，覆盖着面甲，眼眶里空荡荡的休因塔主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微微笑着。
……
……
沼泽已被毫无温度的火焰灼烧成白地。
此处已无生命。
唯有一人苟延残喘。
几乎只剩下骨架的奥瑟呆呆的注视着天空。
声带，舌头，器官都已变作流沙。
唯有骨骼和大脑以及两枚眼球还在苦苦支撑。
没有疼痛感，就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游戏。
他的意识早已不在残躯之中。
神秘精神秘仪场内，真理之门漆黑的岩板永恒矗立。
奥瑟茫然的环顾四周。
他不明白，自己是临死时进入冥想状态了吗？
这可…真是敬业啊，临死前都不忘记冥想…
把魔法师守则刻在骨子里了。
无言的笑了笑。
奥瑟放松意识体坐在精神秘仪场光滑如墨的地面上。
“原来我距离真正的天才，还差的很远。”
自我评价了一下，奥瑟只是楞楞地注视着真理之门。
他在想，门里被自己放进去的记忆…究竟是什么呢？
不甘心，如果能带着那些记忆逝去，或许能少些遗憾吧？
奥瑟忽然想到那些在一次次任务牺牲的魔法师们——
他们在临死前，是否有遗憾自己没有把重要之物取回呢？
现实世界里，奥瑟的全身骨骼开始坚持不住，逐渐沙化。
精神秘仪场的地面，也开始像沸腾的石油一样，迅速软化。
地面上的规则图案，逐一溃散。
奥瑟注意到了这些现象。
“死亡时，精神秘仪场原来会崩溃…不必要的知识增加了。”
精神秘仪场的空间随着奥瑟躯体的进一步沙化，不断缩小溃散着，唯独真理之门依然如山般坚实，甚至隐没到精神秘仪场外的神秘中去。
“这可真是，双重的死亡。”
奥瑟望着如恶心线虫般的裂缝迅速压缩着精神秘仪场，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准备面对自己躯体加之灵魂的超级终结。
残留的漆黑地面，在精神秘仪场彻底溃散前，疯狂沸腾起来！
如同火山喷发般狂暴地吞没了奥瑟的意识体！
现实世界中，全身骨骼都已消失，掉落在地的奥瑟头骨内，俩枚邪性的眼球忽然诡异的转动起来！
“我的孩子……！”
拉亚世界外，一位伟大却残忍，恐怖却慈爱的“母亲”，驱动祂的身躯，再度看向拉亚世界。
遥远的某个城镇里，装作普通人类面带职业微笑向面前贵族兜售“长生药”的张曲忽然停住了动作。
“怎么了？”身前的贵族一脸不耐，“知道对我卖这些愚蠢的玩意毫无意义了吗？快滚吧，商人！”
话语刚说出，贵族便发觉浑身奇痒。
当他看向身体时，全身都长出密密麻麻的恶心小虫首！
贵族的惨叫声里，张曲面无表情的站起身。
“他被谁触碰了。
我的希望，被谁触碰了…！！”
巨大的裂口自间域打开，像是被巨兽撕裂般。
张曲已然消失在逐渐崩塌的贵族家阁楼中。
赛克法思神殿内，机械老父亲阿伦锲沉默的观察着真实世界。
等待着，曾经那个毁灭了他过去所有，用尽一切才封印的存在出现。
他的儿子，世界上第一个，因为意外，由人类自然孕育、自然生产诞生的，特殊侵染。
一切噩梦中都无法想象的噩梦——
阿莱明。
……
……
浊流…
令人恶心，令人窒息，令人想要发狂的浊流！
男人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明明自己已经死去，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与自身精神秘仪场完全相似！
但内部却布满秽物！
仿佛存放着世间所有恶意之物的地方！
精神秘仪场内不应有感觉！
可奥瑟的意识体竟在这里，感受到深深的绝望、深深的沮丧、深深的自责，无法估量的负面情绪填充他的所有！
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要呕吐，甚至想要将自己所有脏器吐出！
明明是意识体，却会产生如此可怖的想法！
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人死后，该来这里吗？！
107 线索
类似精神秘仪场的周遭如此熟悉，但此刻于奥瑟眼中堪比炼狱。
这里同样存在着真理之门，可那庄严沉穆的高耸门扉却犹如尸体铸就，不，应该说，那就是尸骸之门！
一根根残缺的臂膀相互握举形成道道邪异且具有可怖美感的立体花纹，尸骸门扉之上，隐约能看见一幅尸骸组成的残缺浮雕，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身处极端混乱恶心中的奥瑟，匆忙一瞥，恍惚看见了三座小小的墓碑。
是错觉吗？
强行忍耐此地带来的精神异常，奥瑟想要靠近尸骸之门的门扉，一种冲动令奥瑟哪怕精神开始极端疯狂，也想了解——那究竟是谁的墓碑！
在狂暴的血肉污物浊流中坚定向前，忍受着令人疯狂的污浊之声。
奥瑟将要靠近尸骸之门，看清墓碑上雕刻是何人署名时。
与正常秘仪场完全相逆的空间凝固了。
瘦削的身影，拉着一个孩子。
站在奥瑟意识体前方。
像是照一面镜子，奥瑟震惊无比。
一个一模一样的他，带着另外一个完全是少时模样的他，阻挡在他面前。
第一眼看到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奥瑟便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究竟来到了哪里。
他并不是身处自己的精神秘仪场中。
他此刻站在，另一位魔法师的秘仪场内！
与自己完全相似的人见面，独有的感受可不是快乐。
而是深彻骨髓的惊悚。
为什么他会与我一样？
他是谁？
他们究竟是什么？
不论如何观察，奥瑟都无法开口去询问。
一种力量，让他无法在此说话。
那个与他模样完全相同的年轻人带着身旁幼年的自己，死死盯着奥瑟，像是在思索。
时间无声流逝，可在此地连时间都不愿存在。
“魔法师，果然很狡猾。”
思索的面容骤然炸开一抹狰狞邪恶的狂笑。要将嘴角咧到头顶的邪恶狰狞！
“以为这样吾就会出来？
被一群魔法师抹除思维？”
身形逐渐鼓动但立刻被压制的男人轻轻说到：
“这算是游戏开始的邀请么...吾之胞弟，我们有新的乐子了.....”
恶寒凝结成实质，彻底冻结奥瑟意识体。
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绝对只是个套着自己外壳的诡物！
听到它的声音，却像是听无数生命的惨嚎！
那不是奥瑟的声音，那是未知的邪恶，那是潜藏幕后的渊渊恶意。
“吾之躯体，你还不能在此停下。
你要继续前行，为吾耗尽一切，为吾学习一切。
作吾的方舟，令吾与胞弟，行至彼岸。”
披着奥瑟外皮的诡物来到奥瑟身边，轻轻按捏着他的双肩。
轻柔，却满蕴恶意。
形似幼年奥瑟的那物，有些呆傻的给奥瑟捶腿。
“胞弟…你…”
大好的邪恶气氛一下被破坏了。
但奥瑟并未感到轻松。
他终于看见了那三个小小墓碑上署名为何。
缇芙
阿莱明·杰
提——
奥瑟的意识体瞬间炸裂成碎片。
万物恶意潴留的秘仪场中。
阿莱明呆了一下。
“该死的真理名讳。”
望了一眼尸骸之门下那座被浓郁阴影覆盖的胞弟之墓，阿莱明再度露出那抹夸张的邪笑。
“那就…开始捉迷藏吧，魔法师们……”
……
……
以休因塔主双眼为代价，弥合的镜体铭刻修正偏转改造魔法阵在最终时刻奥瑟归于死亡的瞬间，真正启动。
犹如时光倒转，身躯碎成的细沙从虚空中还原凝聚，迅速填补回原处。
但实际并不是如此。
那是超凡之躯外在展现的力量之一。
【完美圆环态】
无视所有负面有害状态，自身归于最初完美之时。
哪怕是死亡！也可以回归至生命最强大最完美的状态！
休因塔主将这一力量体现彻底变为实质的魔法阵！
这便是魔法阵为什么会覆盖奥瑟全身变成图腾的原因！！！
这也是跨越禁忌带来的崩溃之槛唯一的最优解亦是唯一解！！！
历史上并不是没有人尝试将魔法阵铭刻自身，他们都因禁忌之力死去。
所有人，只是缺乏一个为自己抵替禁忌代价的魔法宗师！！
没有哪位宗师，会为一个弱小无比的三阶魔法师，献出自己已达臻境的重要双眼！
奥瑟的躯体如沙塔般再度凝聚一体。
充盈的魔法位，棱角分明完美切合黄金比例的躯体，所有伤痕，所有躯体本身遗留的损害一概被抹除。
完美，无缺，强大！
这便是超凡之躯展现的力量之一！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形似血管的水银液体跟蛛网一样遍布奥瑟全身，还在有节奏的震动。
一头黑发再度恢复原样。
俩枚眼珠坚定的不变本性，右眼凝石，左眼漆黑中点缀猩红。
空洞的眼神停滞着，直到躯体的灵魂回归。
惨烈的嚎叫响起。
奥瑟在白灰化的地面上原地疯狂打滚了半天。
直到脑海里磨盘般的剧烈压力消失，奥瑟方才满头大汗倒在白灰中停下动作。
“我刚才…我刚才干什么了？”
依稀察觉自己了解到某种不得了的东西却没有任何记忆的奥瑟陷入短暂困惑里。
他依稀记得自己已经死去。
为何现在……
检查了一番自身状态，奥瑟感觉非常好。
“但这是——”
布满全身的水银脉络像是在呼吸，奥瑟轻轻按了按，水银脉络竟是像活物般缓缓避开。
镜体。
脑海里闪过无比熟悉的魔法型定。
奥瑟忽然明白，这些活动的脉络，就是镜体的显现。
他成功了。
从现在起，镜体将作为永恒的，再也不需消耗任何材料，支付任何施法代价的魔法型定。
真正成为了——魔法。
心念一动，全身迅速覆盖镜面般的光泽，反射一切的人形站立在白灰大地上。
力量在崭新的镜体中循环。
奥瑟不由深深呼吸着……
镜体仿佛共鸣般，如水波开始荡漾。
后一秒——
光焰从天而降！
“该死！”
怒骂了一句，奥瑟顾不得舒展筋骨，足以豁免大部分物理伤害的躯体险之又险的避开光焰，在大地之上极速滑行起来。
地面对现在的奥瑟来说，不再是阻碍。
唯一的阻碍，是猎杀队。
108 危机！
晴天白日下，璀璨的流星划过天穹，狠狠轰击在大地表面。
满天烟尘散去，一众披甲战士从毁灭的中心走出。
“他跑的好快。
要不是突然出现的那只奇怪的野兽浪费了我们的时间，我们应该已经追到他了。”
副手冷静地望着远方，那个不断移动的身影在他眼中清晰可见。
他已经彻底锁定奥瑟。
那家伙无路可逃。
“那个魔法师恢复人形了，是本身恢复意识了？有这种先例吗？”
共享视野的一旁队友纳闷开口。
没人应答，所有人都有相同疑惑，除了里刚。
猎杀任务已经中止。
比音石更好用的鸣钟刚刚传达出一则讯息。
目标无异常。
正常来讲，里刚·约什应该告知队友，而后与奥瑟和解，通知其嫌疑已被取消。
可现实是……
他们必须完成这项已被中止的猎杀任务。
里刚，作为旧时代的遗留之人，知道的太多了。
他知晓的某些关于侵染的知识，足以变成污染，危害他人。
阿莱明就是那份污染的源头。
假如里刚不加约束把与阿莱明有关的一切经历述说散播，那个非常特殊的侵染会不可控制的强大起来。
为了阿伦锲大哥，为了那些曾经牺牲的同伴长辈们。
他有义务用生命去测试，本该没有名字的人形棺体躯壳，内部究竟是否还正常的封印着阿莱明。
那个比深渊之下邪恶之物还要诡异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得到触及外界的能力？
这不是任务，它已变成责任。
因此哪怕神殿那里已经给出可以离开的指令，他们也没有退缩。
当里刚把即将可能出现的结果与每位部下讲明时，没有一人离开。
他们都沉默着跟在队长身后。
出生入死，习惯了。
随行的光焰战士珍重的拿出三块神力结晶，想要递给刚刚施放过光礼魔法的队长，里刚挥手拒绝。
“他停下来了。终于感到憋屈准备反抗了吗？
倒是跟小时候倔强的模样很像…”
里刚所说后半句的话几乎所有部下都完全听不清。
“前进，该做个总结了。”
右手挥拳，里刚带头，猎杀小队极速靠近奥瑟的方位。
半带坡度的小石头陡坡上，奥瑟静静的站在原地。
他不是在装弊。
而是——
一群魔法师，一群侵染魔法师封锁了他的所有移动方向！！
七个三阶，俩位四阶，一个五阶！？
由于地势特殊，教廷的猎杀小队并未观察到这一波极为可怖的力量。亦或是他们在此等待许久，做好了埋伏的原因。
奥瑟从来没有与四阶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五阶魔法师战斗过。
五阶魔法师具有场域。
那是对五阶之下绝对压制的伟力。
前有一群侵染魔法师，后有猎杀小队。
在此刻，奥瑟忽然觉得人生好精彩。
“奥瑟，放弃抵抗，加入我们训导会的怀抱吧，你将是我们的未来领袖……”
那位半边脸庞犹如淤泥里爬满蚯蚓的五阶男魔法师温柔地远远向奥瑟摊开双臂。
这就是光之母的孩子吗？
他在闪闪发光啊！（镜体反光）
有点莫名熟悉的恶寒传遍奥瑟全身。
逃不掉，奥瑟迅速审视现在的战前状况——
五阶魔法师已经他无法对抗的存在，魔法师的世界很复杂也很简单，非同阶，除非流派特殊，否则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头打烂都打不过。
假如奥瑟像他的六阶前辈们一般已经领悟了超凡之躯的正常应用，或许能搏一搏。
但现在的他，对周围这股力量来说，实在是太弱小了。
唯一的活命之法，目前看来只有一个。
拖到猎杀小队前来！
先处理一个未确定的侵染魔法师重要，还是消灭一群已然是侵染魔法师的敌人重要，教廷的人一向分的非常清。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奥瑟一边打着套话拖时间的想法一边时刻警惕着对方的行为。
“噢？你竟然愿意听我说，那我就不用使用暴力了！
虽然神官大人所说时间紧迫，但我还是愿意给你说说我们训导会的过去现在与未来的！”
奥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超恶心的五阶侵染魔法师竟然是也个话痨。
同一时间，在真实世界中。
休因塔主面无表情用空洞的双眼扫视周围不断分解又重组成神秘花纹的庞大壁障。
“伊芙，如果你想用这种可怜的魔法困住我，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难道这就是你身为八阶的自信？
还是你已经做好身死的觉悟，准备赎罪么？”
白鸦，或者说训导会的现任首领，没有与昔日友人现今死敌叙旧。
她要做的很简单，扰乱休因塔主的感知，一会就好。
光之母的渴望已经传达到她的心中，她不可坐视。突发状况是必然的，因此训导会只能强行出手。
现在只用安心等待她那些可靠的手下把那个孩子带回来。
现实有很多计划，可意外总是更多。
那位知识渊博记忆超群的五阶魔法师非常快速精准的向奥瑟跟报菜名一样报历史时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哦？恶心的黑巫师也想来掺一脚吗？”
半张淤泥般的脸庞飞快同化了另外半张正常脸庞。
跟塞怡导师极其相似的力量强度出现在那位“五阶”魔法师体表！
那个脸上长蚯蚓的家伙！竟然隐藏了足足一个阶位的实力！？
奥瑟对于自己无意间的发现，惊的心底发凉！
怪不得他说不想使用暴力。
一位六阶魔法师对战一位三阶，有悬念吗？
都不需要训导会的其他侵染魔法师，就他一人，足以搞定一切。
“与明事理的魔法师聊天就是愉快。
你在此等一会，我去解决一个小问题。
看来我们合作的那些黑巫师伙伴有些不太好管教呢。”
淤泥蚯蚓脸侵染魔法师向奥瑟展现了一张极其污染理智的开朗笑脸，便消失在原地。
冰冷感依旧残留在奥瑟心中。
现在已经是唯一的机会了！
趁那个喜欢隐藏实力的六阶魔法师离开！
这或许是逃离的唯一机会！
都不要想是否能跟教廷的猎杀小队合作了！
大家能不能一块活命都是问题！
只要避开关键的俩位四阶侵染魔法师！
有永恒固化的镜体在身，或许能行！
109 十秒！男人！
下意识掏向衣兜，熟悉的材料质感并未出现。
奥瑟脑海里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他现在，没得法师袍！
多年来的习惯让他习以为然施法材料的取放，如今在关键时刻，他才领悟——法师袍究竟多么重要！
可蒙老师诚不欺我！法师袍果然太好使太重要了！
下意识的小动作自然引起了其他侵染魔法师的注意。
都是同行，大家自然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善了起来。
“打残他，带走。”
那俩位四阶侵染者其中一位女性立即向其他魔法师下令。
下一刻，遮蔽视野的魔法型定瞬间覆盖了奥瑟周围。
与野兽意识彻底融合的镜体高速颤抖起来，数道从大地爆裂刺出的岩石尖刺带着震耳爆鸣穿透奥瑟的四肢，不过，并未给他带来多少伤害。
战斗已经开始。
奥瑟的眼神立即变化，无比冷静，漠然。
同行是冤家，更别提已经是敌人的同行。
俩位四阶七位三阶又如何，魔法师不就是创造奇迹之人吗！？
只要那个六阶不回来！他就可以打！
没有施法材料，那就去他们身上抢！！！
趁俩位四阶还没重视起来，现在就是最好的反击时刻！
脚下足弓极致绷紧，一道镜影原地飚射而出！
好快！！
除开特意强化躯体的魔法师，很多魔法师都较为体弱，侵染者也是一样。
个子较矮的一位三阶侵染魔法师正兴冲冲的准备捏碎手里的稀有宝石，拿出一大罐代价药水准备将奥瑟冻成一块带回去时，手腕断裂连同宝石不翼而飞。
“现在才是真正的平等。”
奥瑟咬烂紧紧抓着宝石的手指，吞下稀有宝石，捏碎代价药剂撒到身上。
无形的交换静默成立。
宁静但又显得炽目之光从奥瑟的异化左眼内迸发。
那光，是一道道神秘复杂的魔法阵凝聚而成！
十秒！
这是奥瑟开启超凡之躯入门能坚持的时间！
未经任何劣化的超凡之躯所展现的力量超乎想象！
熟悉的歌颂赞美之声再度响起。
像是精灵在吟唱，禁忌之门的开启，诅咒的释放。
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入门，带给奥瑟的助力也天翻地覆！
超凡之躯内在展现能力之一【超神力】
就像这个能力无比朴素的名字一样。
它能够带给使用者超乎想象的巨力。
只要使用者本身能够承受住，那这股巨力可以无限增大下去！！！
这样的力量必然也有代价。
超神力到达一定程度完全可以轻易撕裂空间，可与之相对的，是使用者的躯体本身能够承受撕裂空间后带来泯灭一切的相反作用力！
永恒固化镜体的奥瑟，凭着躯体能豁免大部分物理伤害的条件下，第一次开始使用——冠名-终极-超凡之躯-能力之一-超神力！
象征力量的赤红魔法阵纹路如蛇般与镜体凝成的血管相互缠绕，狂暴的力量凶残的撕裂使用者的一切肌肉，但转瞬被愈合。
第一个倒霉蛋的瞳孔里只映照出一个全身肌群如恶魔般活化狰狞，巨象般的体格撕裂空气凄厉狂啸向自己突进而来，就没有然后了。
“下一个。”
奥瑟伸出因肌肉过度膨胀导致手掌大幅变形似巨刃的左手，抹去身上的断尸与零碎，残忍地望向侵染魔法师们。
那俩位四阶魔法师似乎是被震撼到了，第一时间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实在是奥瑟展现的狰狞肌肉体格过于夸张。秒杀同阶魔法师也不是怎么稀奇的事，但这么离谱的方式他们不当人后是第一次见。
于是，奥瑟转身就跑。
开玩笑，就十秒时间，只要吓到他们，奥瑟的转移注意战术就成功了！
表演也是魔法师必修的一课！
超凡之躯的加持还有三秒，但奥瑟已经跑的老远。
几乎在其他魔法师眼中变成一个小点。
“抓住他！”
忽然反应过来后俩位四阶侵染者极度震怒！
构建完成永恒循环的躯体加之侵染的增幅，所表现的身体强度完全超越正常的四阶魔法师。
几乎是奥瑟前脚逃离，他们后脚就追了上去！
从一小片森林带里冲出，奥瑟与猎杀小队的成员直直撞上。
但双方竟是默契无言的同时停下。
“列阵，准备。”
超凡之躯的短暂的持续时间很快消失。
虚弱感迅速席卷全身，仍旧维持着不再需要任何代价任何消耗的镜体，奥瑟沉默的站在原地看向猎杀小队所有人。
“哼，还不错。不亏是学会的战斗精英。”里刚淡淡笑了笑，挥手让所有队员围在奥瑟前方。
“多少敌人？先前我们没有观察到全部。”
里刚沉声询问，丝毫没有为敌人中出现一名远超他们现在综合实力的六阶侵染者恐慌。
“七个三阶，死了一个，还有俩个白袍四阶，一位喜欢隐藏实力的六阶。”
伸手捏了捏毫无反应的鸣钟，里刚迅速整理完毕战况。
有远超正常范围的力量蒙蔽了一切，现在他们是在孤身作战。
奥瑟貌似释放完毕消耗极大的魔法才能从那个包围里逃出来，所以，现在只有——
死战。
拖到教廷的上级力量发现这里的异常。
“还能战斗么。”里刚转头看向走到身边一直在大喘气的奥瑟。
“当然！”
尽管身边这位不久前还曾扎过他，但奥瑟乃是学会忠实的鹰犬，这点小摩擦，多揍安芬十顿就行，拳拳到肉的那种。
“你的衣服去哪里了，看来过去短短时间里你经历了不少。”
一套明显沾满血迹与大量破洞的漆黑法师袍被丢了过来，奥瑟伸手接住。
这是一名三阶魔法师的遗物……
看起来还是许久以前被猎杀小队亲自干掉的，上面那块背部的大破洞太显眼了……
咧了咧嘴，奥瑟立马套上破烂法师袍。
有衣服总比没衣服好。
一摸法师袍内衬，里面的施法材料和代价药剂都还热乎。
不错。
安心感逐渐回来了。
但最大的安心感，说来奇怪，竟然是身前这个站的跟钢筋一样笔直的中年男人。
仿佛很久很久前，那股安心感一直沉默的存在。
110 总在光明之前
忠实的记忆反映出某些奥瑟从未在意的细节。
似乎，很久以前，一个陌生人总是不断出现在他的周围，默默无闻。
未等奥瑟细想，敌人的攻击突然打断了一切思考。细碎的冰晶凝结成雾气，毫无声息的覆盖此片地域，叽喳鸟叫回荡在雾气内，若有若无的扭曲阴影不断掠过迷雾，形如潜伏在谜草中的恶狼。
教廷的猎杀小队？
临时充当领头的女性侵染者眼眸微眯，与同伴互相交换了眼神。
寒雾在眨眼间显现暗藏的凶恶。
周遭环境温度极剧下降，地面上细小的碎石都开始发出噼啪爆裂之声，那是飞速下降的温度导致岩石无法保持本来的坚硬。
四周的热量都在被抽离，仿佛有个巨大的缺口，正在不断吸取热量。
刺骨的冰霜从碎石中生长，结出梦幻的死亡之花。
“扎姆，留下他的躯干就行。”
与同伴叮嘱了一句，女性侵染者脱下印有训导会纹章的法师袍，在寒意四散的死亡空间里咧嘴大笑。
“审判之手？”齐尔德扫视了一眼里刚铠甲上的特殊印记。
“原尤金法师塔四阶魔法师齐尔德前来领受审判。
前提是——你能做到！”
渗人的碧绿气流自齐尔德浑身逸散，本是人躯的她在刺耳磨骨声中弯曲形变，一只生有八头状似蘑菇的怪异之物出现在原地。
“来尝试毁灭我！审判之手！”
嗡鸣于寒流中响彻。
暂且称之为八头蘑菇的怪物张开所有口器，大口呼吸着寒流，微不可见的孢子与寒流一同隐晦的传播开来。
死亡的倒计时在此刻敲响。
“干掉那个释放寒流的男人，这女人交给我来对付。”
与部下交流完毕，里刚平静吞下一枚神力结晶，全身的破旧铠甲像是得到滋养，逐渐变得饱满崭新。
回头与奥瑟对视，里刚的眼神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
如同过去。
花白头发已经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男人再一次向敌人发起无畏冲锋！
光礼魔法——【焰形化】
耀眼刺目的光从破旧的铠甲夹缝中燃起，随后席卷了里刚的全身。
背生残缺半圆光轮的光焰巨人屹立在寒冰土地之上。
烈光矛——
平静的献出生命的一半，一枚烁烁巨日诞生于天穹之下！！！
那热量，甚至让寒冷的死亡空间内温度极速回升！
“嗑！——”齐尔德，过于震惊以至于无法发声。
她的所有感官都清晰地映照出那枚天穹之下鲜红的烈日，她必须承认，自己托大了。
后悔，只是一瞬间。
作为训导会的一员，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她曾经可是一位天资横溢的魔法师！
魔法型定的光芒呼吸间笼罩八头蘑菇怪物的全身！
静默的下一秒，鲜红烈日的光充斥齐尔德所有感官视野。
刺痛只是一瞬，随后是一阵轻松。
齐尔德缓缓镇定了下来。
抗住了吗？
多视野的感知传来回复。
只剩，头了。
尖锐的惨叫回荡在死亡空间内，冰寒也无法止住那声音余韵。
扎姆宁静地在一朵朵冰花护卫下躲避着所有光焰战士的攻击，同时观赏着齐尔德的丑态。
“好了，齐尔德，装也要装的像一点。”
被侵染的魔法师，本质上，已经不是那个最初的人。
它们更像是，顶替最初那个人一部分或全部记忆的腐朽躯壳，一具，侵染所凝结的怪物罢了。
女人凄厉的惨叫应声而止。
“嘁——没有情调的家伙。”
噗呲。
围绕着扎姆有序配合进行压制甚至多次击伤敌人的光焰战士们同时喷出一口绿血，目露惊讶。
在光焰巨人震怒的爆吼中，躯体爆散，十三朵鲜艳生动的巨大蘑菇从血碎粒沫中诞生，妖艳动人。
“不论看几次，都觉得很心动啊…！用所有生命绽放出的骨朵！真美！”
十三朵鲜艳的蘑菇像是动物般行动起来，汇聚到齐尔德残缺的蘑菇头颅旁，飞快融合汇聚成一位娇小可爱的蘑菇人。
那蘑菇人头颅以下都是人类状态，唯独头顶之上盛开的巨大蘑菇骨伞上生动的凝聚着十三位光焰战士狰狞的脸庞。
“嘁嘁嘁嘁嘁嘁～审判之手，你的光礼魔法，威力不太够啊！
差一点，差一点你就能彻底蒸发我了！”
齐尔德嚣张的狂笑着，扎姆则轻飘飘的站到变成蘑菇人的齐尔德身旁，防止那个审判之手用尽一切反扑。
至于一旁已经快被超级低温冻的意识模糊的奥瑟，早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里刚·约什化身的光焰巨人狂暴地怒吼着！
迈动巨大的身躯。
向——
奥瑟冲去！
一把抓住意识低迷的奥瑟，光焰巨人意味难明的怒吼道：
“记住你母亲的一切！！！”
并非对身为棺体的奥瑟所说，而是对...
阿莱明。
意识迷糊的三阶魔法师被甩出死亡空间的封锁，消失在远方。
里刚·约什，仿佛回到了那个温暖的春天。
大家有说有笑，
擦拭着武器，修补着铠甲，无忧无虑穿梭在人群中的他，备受大家关心的他。
只剩他一人了。
“约什，要努力锻炼哦，强到超越阿伦锲那个笨蛋，阿姨就靠你保护啦。”
女人温柔地笑脸清晰的倒映在脑海。
嘭！
第二块神力结晶应声爆碎。
光礼魔法——【审判术】
星星降落大地。
锚定。
黑夜来临。
光焰巨人不知何时已变回里刚·约什。
光芒之路自行铺就。
咒语——罪人当戴枷锁，伏诛于炎柱。
黑夜之下。
齐尔德与扎姆目光惊恐，身体却无法行动。
黑夜为网，星辰为钉，将其困锁原地。
形如剑刃的火焰从俩者体内源源刺出，汇成枷锁。
以身做柱，熊熊燃烧。齐尔德和扎姆疯狂惨叫挣扎起来。
是精神魔法与能量魔法混合的高级魔法型定使用方式！
咒语——审判之时已到。
行走在光芒之路上头发花白的疤脸汉子，拖行着斩首大剑看似缓慢实则极速的靠近身作炎柱的俩者——
挥剑。
斩。
灭绝执行，完了。
幻想与现实交错的锚点逐渐消散。
里刚·约什，疲惫地半跪于地。
俩具不断解离出尘埃的残躯尚在不远处。
空间，凝滞了。
“里刚·约什。
我，终于找到你的名字了。”
阿莱明旋转着手里最后那枚里刚·约什藏身奥瑟体表的神力结晶。
111 灭绝执行 终
“小鬼...好久不见...”
里刚·约什已没有睁开眼睛的力量。
生命之火被他亲手交换为审判之能。
旋转把玩着神力结晶的苍白手指忽然停顿，阿莱明沉默地望着似雕像般半跪在地上的疤脸男人。
“连遗言都说不完么…
真是脆弱。”
毒从心中潺潺涌出，为阿莱明带来更深的折磨，比最初的那份源头，相差不多。
越是深爱，越是剧毒。
即是权能，也是枷锁。
挥手吞噬那俩个在残躯内还想复生的，令人厌烦的侵染精髓。
阿莱明抬头看向发白到异常的天空。
“父亲啊……
您……
确定要抹杀我么。
受控的我，
与那个昔日毫无思维的我。
您想……
选择哪个？”
炽白的天空，停驻了很久很久。
最终，炽白散去。
不是第一次妥协了……
面对妻子缇芙生命最后一刻的请求妥协。
面对灭绝教团兄弟们牺牲前的请求妥协。
到现在面对早已非人的儿子妥协。
真是懦弱的男人，懦弱的领袖，懦弱的父亲。
神殿内，机械之躯陷入自责的汪洋中。
如果没有当初的独断……
阿莱明，现在将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具被棺体封印的禁忌孽物。
“优柔寡断的家伙。”
死死盯着天空，阿莱明并未有逃得余生的庆幸。
反而是，更深的怨恨。
怨恨那个男人的不作为。
身边的空间隐隐波动起来。
左边眼眶满溢深紫裂缝的阿莱明像是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立马转身蹲坐在地上。
把里刚·约什坚硬的遗体当做靠背，饶有兴趣的等待起来。
“恶心的魔法师！浪费我的力量竟然还是分身前来！”
隐有余怒的黑巫师从间域中踏出，手中还提着半块不断颤动的头颅。
脸上的多对眼珠此刻全部凝成一双满是裂纹的暗金眼眸，头顶甚至刺出大量骨刃扭成一顶皇冠的张曲晦气的扔掉手里足以以假乱真的活体分身残躯。
在他的感知中，奥瑟的方位，一直停留在此地。
他急忙赶来观察奥瑟状态时，无恶意的解决了那个喜欢插着葱装大象阻止他去找奥瑟的训导会六阶魔法师。
打完后才发现那家伙不过是一具活体的虚假分身。
浪费时间浪费力气。
火大！
奥瑟的位置应该在这附——
那枚饱含笑意的渗人左眼与张曲的眼神对上时。
黑巫师立马后撤，疯狂退回间域。
“外乡人，别跑啊！”
压根无法得知攻击的方向。
张曲的头颅瞬间残缺一半。
阿莱明的眼眶中则同时溢出鲜血。
挠心的邪笑响彻此地。
无数锁链疯狂涌出，强行关闭了间域裂口，黑巫师以一部分躯体为代价再次强行逃离。
细细品味了一下外乡人的躯体，阿莱明并未去追索。
它的力量正在逐渐衰退，棺体本身正逐步复苏着，开始恢复正常作用。
倒是阿莱明终于从残躯里比较实在的力量碎片中提取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第一次与这位有趣的外乡人见面时，他并未展现任何力量，吞噬到的只是一具血肉残渣。
这一次终于薅到一点好东西。
“地…球？”
另一个充满人类的世界吗……
孽物的眼神里满溢好奇。
残缺的零碎记忆里记录了很多乱七八糟关联不上的东西。
唯一对阿莱明有价值的，就是世界外的世界，很有趣。
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天空，仿佛要看到那些屏障之后的存在。
总有一天的，离开这个世界。
他停止了思考。
轻轻拍了拍身后遗体宽阔的后背。
阿莱明说：“好好休息…叔叔。”
棺体的裂隙彻底封堵。
奥瑟苏醒。
从意识弥散中回神。
意外的宁静。
一切都结束了。
远方，有个跌跌撞撞的渺小人影不断靠近。
是那名年轻的礼祭官。
他追寻着大家的足迹前来。
可此地只有一片尸骸。
奥瑟疑惑地看着手里淡黄方棱结晶。
忽然意识到后面有什么。
急忙转身——
里刚·约什的躯体静静地半跪在地上。
不远处，是俩具风化到干瘪的残躯。
周遭大地满目疮痍，不知遭受何等激烈的战斗方才变成那样。
“大叔？”
奥瑟尝试着呼唤了一声沉默的审判之手。
“他死了。”
塔主的声音从奥瑟身后响起。
塞怡跟在休因塔主身后，目光复杂，想要跟奥瑟说些什么，但遏于某些缘由，只能选择闭嘴。
察觉到塔主的来到，奥瑟连忙站起身，可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破烂的法师袍已经绷不住了，在刺啦一声里悠然碎裂。
一份崭新的法师袍被塞怡丢了过来，奥瑟连忙穿上。
“奥瑟，你让我看到了新的可能性。”
能够，抵达至上九阶的可能性。
无法看到覆盖在拘束装甲下的塔主表情，当他走到奥瑟身旁，对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凝视了一会里刚·约什的遗体，转身带着奥瑟塞怡离开。
“他是位真正的守护者。”留下如此评价，休因塔主与身旁俩人消失在此地。
那位礼祭官，也终于找到了他的前辈们……
……
……
昏暗的客厅内，破旧的钢琴寂寥的弹着小调，有些小悲伤。
但更多的还是孤独的愉悦，直到这份快乐被一只惨白纤细的手掌触碰。
白鸦静悄悄地出现在破旧钢琴旁，吓得小破钢琴直接走调。
客厅内充斥血污的祭坛上开始往下流淌鲜血。
这位女士，很生气。
名为星泊的漆黑阴影阻挡住白鸦的进一步破坏行为。
“白鸦阁下，我理解您对张曲与无能手下的愤怒，但请克制点，无辜者不该被牵连不是吗？”
瞥了一眼破钢琴上增多的裂缝，星泊有些不悦，但并未表现出来。
“您还是太着急了，朱诺阁下那边已快准备完毕。等到那时，所有的账，你们都可以互相算清。
可在此之前，我有义务插手，阻止你们内斗。”
星泊的话好像有种魔力，让白鸦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鸦首面具下的双眼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星泊，白鸦的身影消失在昏暗客厅内。
“收敛一点。”星泊骂了一句破旧钢琴，全身轮廓融入黑暗。
什么都没干，只是弹个小曲就无辜遭罪的破旧钢琴气愤地乱弹起来。
112 一场交易
休因法师塔，五层间域出口。
三道人影从间域水晶内走出。
五阶魔法师邦杜一脸尊敬的恭迎塔主归来。
没有理会恭敬欢迎的邦杜，塔主径直去往上层法师塔。
“奥瑟，跟我来。塞怡，你可以离开了。”
塞怡本想跟随塔主，却被面甲下无形的压力所阻止。
岩·休因，他对妹妹第一次表现出怒意。
“求你了，哥哥…”
只有塞怡明白，塔主究竟要干什么。
“去忙你的事，你的拟似魔法不是已经进入瓶颈了么。”
语气平淡，但却如刀刃般锋利。
塞怡顿时明白，她的哥哥这次不会让步。
“……”深深看了一眼奥瑟，塞怡踌躇的离开。
满脑袋不解与疑惑的奥瑟跟随塔主来到七层。
法师塔七层一如既往的充满高强度的重力，像要撕裂所有物质般活跃。
恒定了镜体魔法后，奥瑟终于感觉在这里好受一些了。
至少那种身体即将崩溃的压迫撕裂感变弱了太多太多。
塔主站在一根华美的矮小立柱旁，立柱最上端悬浮着一枚缓缓转动的晶蓝发光水晶球。
“出来谈一谈吧，你应该不想见到我使用魔法。”
明明是背对着他，可奥瑟却感觉塔主在凝视自己。
“额……谈…什么？”
一头雾水的奥瑟想了一下，自己突然被教廷的老伙计逮走，人生头一遭被光礼魔法穿心，有个前面还要杀自己后面在共同敌人下合作御敌的奇怪大叔，在突然冒出来的一群自称训导会的侵染者包围下救了自己。
那个教廷的大叔和他的同伴们都死了，但他自己却活着。
难道自己真的是队友克星？！
不会吧！？
脑子猛的一抽，奥瑟的视野一下子恍惚发暗，意识被某种力量所抽离。
阿莱明伸了伸双臂，呼吸着法师塔七层内充盈的能量，看向转过身来的休因塔主。
“我没有第一时间抹灭你，知道为什么吗？”
放下面甲，逸散的力量封锁了整个法师塔。
好似完全不在意塔主的行为，阿莱明找了一块看起来很贵重的石块坐了上去。
“为什么？因为你重伤，还是因为对你的学徒奥瑟保留感情？”
光明正大的吸取着坐在身下的石块内的能量，阿莱明敷衍的戏谑着。但隐藏在敷衍背后的，是空洞冰冷的黑暗。
侵染没有感情，侵染只会毁灭，侵染生来就是扭曲污染一切，肆意生长传播毫无价值的残渣。
这是自古以来，所有人都认定的事实。
“你还保有人类的人性，我没有说错吧。
阿伦锲之子，阿莱明。”
只要他想看见，哪怕并无双眼，一切秘密也不再是秘密。
休因塔主晋升至七阶时，为弥补超凡之躯全能的唯一缺点，所恒定的精神魔法——
【真视之眼】
使用代价为，终生三次。复活无效，再生亦无效。
恒定后只可使用三次，施放后可在无尽的信息之海中看见自己所想了解的真理，或是知识。
说起来很普通，但要知道，休因塔主恒定的乃是晋升七阶后类似突破禁忌的无任何消耗的永久恒定魔法！
看似是很普通的魔法，但实际上，其作用远比文字描述的要恐怖太多。
休因塔主已经是七阶太久太久，之所以无法晋升八阶的唯一原因非常可笑：
他太强了。
冠名魔法，超凡之躯本身，遏制了他的进阶。
本可以恒定超凡之躯的塔主发觉自己被规则诅咒了。
整个世界都在恐惧，亦在诅咒他，让他不得寸进。
超凡之躯在作为七阶宗师的永恒恒定魔法时，多次失败。
为了明白为什么，休因塔主恒定了最无用的精神魔法【危机感知】的五度进阶，【真识之眼】。
这是唯有在【危机感知】四度进阶，晋升七阶时将其唯一恒定后方能成为五度进阶【真识之眼】的精神魔法。
最无用，也是效果最神奇强大的魔法。
施放魔法后，有三次全知的机会。
不会在感悟信息之海时受到任何伤害，但在极为短暂的全知时间结束后，只能保留自己所想要的极少知识。
第一次，休因塔主用来了解自己为什么无法找到任何晋升至八阶的机会。
那信息之海最后留与他的答案是，世界的诅咒，全能的冠名魔法:超凡之躯的诅咒。
只有破解诅咒，方可找到机会进阶。
第二次，用来寻找他儿子所在何地。
全知之海给予他的答案是，深渊之中，无法拯救。
最后一次，最珍贵重要的一次。现在他用在了自己面前的奥瑟身上。
来自过往的海量回忆轰击着休因塔主的灵魂，最终赠与他一份陈旧腐烂的记忆。
昔日阿伦锲·杰年轻时的大意鲁莽，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恶果。
跟曾经的自己一样，简单愚蠢的错误却导致了所有人的痛苦，所有都无法挽回。
某种程度，阿伦锲·杰，和他，都是无可救药的愚者。
注视着眼前这个棺体与侵染不分彼此的存在。
岩·休因非常清醒的明白。
或许眼前这个孩子，能够改变世界。
但在此前，需要与它谈谈。
“唔？是的，我是那个懦弱父亲的儿子。
魔法师，你有什么想法吗？想要代替我父亲，抹灭我？”
嘴角疯狂上扬，露出牙齿间蠕动的深紫黏液。
阿莱明像是想到什么极其愉悦的事一样。
死亡对它来说，不是结束，只是永恒的开始。
区别在于，少去了碍事的人性。
“不，我有个一个想法。
我将代替我的学徒奥瑟，与你做一场公平的交易。”
“哈？”，仿佛听到了无比好笑的笑话，阿莱明猛然扯开脸庞狂笑起来，“噗——魔法师！魔法师要跟侵染做交易！
你在——逗我吧。”
最后一句话，阿莱明毫无人类情感的古板陈述着。
休因塔主并未因阿莱明反复无常的情绪作出表示。
空洞的双眼下，嘴唇颤动，休因塔主死板的再度重复道：
“我将代替我的学徒奥瑟，与你做一场公平的交易。”
真实世界的油彩痕迹凌乱的沾染上周遭的一切。
总感觉自己被小视了的侵染沉默半晌后缓缓说道：
“好啊，打败吾。
任汝提出所有交易。
但汝须知，万物皆遵循等价交换之理！
想要触碰深渊，必要承受深渊之毒！
狞笑着“剥开”棺体，一部分真实的阿莱明对休因无声嘲讽着。
“权能——蚀毒。”
迷乱的油彩光华彻底渲染一切，现实世界，已无休因塔主与阿莱明的身影。
113 一个承诺
高于现实层面的战斗悄无声息的展开。
世界之外只有极少数存在隐约注意到这场隐晦的斗争。
艾莉·谢尔芬便是其中之一。
“岩在跟谁战斗？”
随手撕裂一只蓦然出现的扭曲阴影，彷龙抽空感知了下那一闪而逝的独特气味。
好奇怪....是从未见过的力量
不过....虽然很特殊...
但怎么这么弱？
休因法师塔七层。
无比活跃宛如得了狂犬病的阿莱明被抓着脖颈，疯狂的叫骂着。
“这不公平！
这不公平！！
我要求再来一次！！”
脸色异常苍白的休因塔主，却只是静静的笑着，像是完成了什么伟大的成就一般。
“交易达成，记得那个约定。
愿你…能够享受人生。
说完，休因塔主松开了阿莱明的脖颈。
惊似幼兽的飞快后退到棺体一侧，阿莱明不适的捏了捏胸膛。
“疯子！怪物！”
忌惮的说出对眼前之人的评价，阿莱明再无犹豫。
侵染与棺体再度相融，属于棺体的意识迅速回归。
被浑身裂痛惊醒的奥瑟下意识弹坐起身。
“你醒了？”
塔主慢慢走到大厅最东，在奥瑟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带上面甲，坐到一把冷色调的木椅上，安静的等待奥瑟缓过来。
咳咳...
浑身的皮肤都像是被扯开过一样难受，奥瑟察觉嘴里有异，立马伸手掏了掏。
一些像是血污但非常黏着的物质在他口腔里存在。
“这是…”
“一次实验的残渣而已。
对你并无害处。”
解答了奥瑟对身体异常的疑惑，休因塔主轻轻用独臂敲打着木椅。
缓缓对奥瑟说到：
“奥瑟，我现在你要记住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你能保证，你有承担它的能力吗？”
面甲下，审视之感传来。
奥瑟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昏过去，但下意识察觉塔主将对自己所说的东西非常重要。
从地上麻溜爬起，奥瑟找了身边一块看着很顺眼的材料石头，在其上正襟危坐。
不知是不是错觉，七层法师塔的压迫力好像变弱了太多太多，像是没后劲了一样。
“当然，导师，您的意志，就是我的目标。”
作为有史以来，所有七阶魔法师麾下最弱小的学徒，奥瑟把内心的尊敬完全放在全身。
他真的非常尊敬塔主。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可蒙的父亲，更因为塔主为他这个弱小的魔法师做了很多。
巨人完全可以不顾脚下蝼蚁的死活。
但他却与蝼蚁平等相视。
很难有力量超越他者太多之辈能轻易做到这点！
休因塔主或许某些时候非常不近人情。
但他对知识的热爱，对教育的认真细心，没有任何杂质。
就凭后者足以获得奥瑟最大的尊敬。
学识渊博之人，足以获得该有的荣耀。
拘束铠甲下，休因塔主细细感知着奥瑟的全部。
身前的年轻人。
不到百岁。
在这个年纪，成就三阶的魔法师屈指可数。
假如他是个正常的人类，或许未来未尝不会再出现一位伟大的七阶。
但他只是一具比较特殊的人形棺体。
诞生了虚幻灵魂的缥缈存在。
不论走的再远。
最终的结局只是被其内封印的侵染同化，吸收吞咽抹消殆尽，所有的一切，都变做邪恶之物的食粮养分。
但那是未曾发生的故事。
现在，他是自己的学徒。
亦是塞怡的学徒
更是可蒙的学徒。
或许非常不值得。
但，休因塔主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很值得。
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惨痛代价。
换来一个简单但无法违背的要求。
哪怕是拥有永恒不死不灭性的侵染也无法违背。
“奥瑟，我为你争夺到了最大的公平。
所以，我要你保证。
你要不断强大下去，直到抵达我所处的位置，甚至超越我。
奥瑟，你能做到吗？”
一番话语结束，奥瑟愣住了。
什么意思。
难道，是塔主付出了代价，摆平了教廷后面的一系列麻烦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能解释，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教廷的人出现。
回来的一路上甚至没有任何人阻拦。
这是塔主的信任吗……
奥瑟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能重重点头，答应了塔主的话语。
塔主的话，在奥瑟看来，就像是鼓励。
现在的奥瑟并没有意识到，休因塔主究竟为自己做了何等牺牲。
“我相信你能做到，奥瑟。
可蒙与塞怡，很少看错人。”
平淡的笑声从面甲下传出。
“走吧，回到你熟悉的生活里去吧。
这里，有我在。”
听到休因塔主的话语，奥瑟刹那间平复了心情。
这里，有我在。
多么霸道多么安心！
奥瑟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向法师塔下层离去。
感知着最弱小的学徒离去，休因塔主放下面甲，不断吐出污秽的血块。
那些血块尖叫着，不断蠕动，想要长成某种形态，但皆在下一瞬被冻结，碎裂成晶粉。
“哥哥，你真的疯了……”塞怡无法理解自己哥哥做出的决定。
用尽全力帮助休因塔主平复伤势的塞怡心如乱麻。
“可蒙他母亲死去的时候。我或许已经疯了。
可蒙不该那样偏执。
是我，我的错。
之所以我一直困在七阶。大概也是世界认为，我该偿还自己的罪孽……”
脑海里闪过可蒙与妻子早以模糊的面容。
休因塔主喃喃的跟妹妹说到：
“塞怡，为什么，我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却无法拯救他们呢……”
听到这句话，塞怡瞬间泪如雨下。
哥哥…我也不知道。
世界仍在运转。
尚未迎接终结那日，一切仍将继续。
奥瑟回到自己的宿舍里。
注意到多了很多小东西。
有些明显是池茉莉送的，有些是铁柱送的。
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东西。
一封血糊糊的宣战书。
字迹虽然优美，但还显稚嫩。
嗯，能猜出来是谁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吸引奥瑟的。
最吸引奥瑟的，是宿舍内，更换的硕大光源。
那光源没有用灯油，也没有用魔法，更没有使用其他邪恶的材料。
它只是一阵阵微小的能量——电流。
114 震惊 七十多岁青年竟然——
非常稀奇的观察研究了半天，奥瑟甚至把光源表面拆开触碰了一下。
麻，有点疼。
比闪电弱的太多太多的能量，这玩意是谁研究出来的？
顺着光源摸索了一会。
奥瑟惊讶的发现，这种新式电灯已经有很完善的组件。
一根根管线隐藏在不是太显眼的角落，为光源提供能量。
“真是天才的发明！”
瞅着一地被自己整坏的管线与光源，奥瑟丝毫没有破坏公物的羞愧感，只有旺盛的求知欲在蠢蠢欲动。
“究竟是谁发明的这种天才的构造，以微弱的能量做到魔法才能做到的事？”
这是改变，足以划时代的改变！
只要不是顽固不化的魔法师都能意识到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这种微弱的能量到底可以做到什么，但奥瑟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得了！
每每回到平静的日常中，奥瑟都会发现周围的生活在变化。
虽然变化很小，有时只是多了一点点新奇小玩意，但日积月累的堆积下来，足以变成连魔法师都要惊叹的奇迹！
不管是蒸汽机，亦或是现在这些类似魔法阵的条纹的管线。
魔法阵，就是由一点点平凡的基础，最终堆臼而成的奇迹之力！
这些平凡的管线，无比普通的材料，或许在将来，可创造出所有人都没法想象的奇迹。
“真想亲眼见见这些东西是如何被联系起来的…”
兴奋过后，一阵空虚袭来。
奥瑟突然好想见见创造这巧妙思路之物的创造者。
过了一会。
彻底冷静下来后，奥瑟开始收拾垃圾……
这些拆坏的东西全都要赔……
奥瑟都能想象到管理员那便秘的表情了。
收拾完凌乱的屋内，奥瑟拿出随身携带的神力结晶，想了想，又放回身边。
总感觉，不想让这块神力结晶离开身边。
说起来，本来就一穷二白的奥瑟，真没有多少资源可以赔偿。
去跟法师塔三层管理员说明了情况，管理员意外地没有生气，也没有要求扣除资源。
“那东西很廉价的，坏了再换一批就行。
你别说啊，现在的人类脑袋真是装了流星雨，灵感Duangduang的。”
不是太能理解管理员的语气助词，奥瑟下意识疑惑到：
“duang...?是什么意思？”
三层管理员闻言也是呆了一下。
“duang…好像是最近新出现的词汇吧，用来表达震撼、大、很多的意思？”
老管理员不太确定的皱了皱眉毛。
现在的年轻魔法师接触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管理员也不清楚这个词汇到底从哪里听过来的了。
“哦——Duang，Duang...”
尝试着说了几遍，奥瑟忽然觉得这个词汇还挺顺口的。
Duang的一声巨响，岩石质地的地板像是被某种高压不断冲击，骤然凸起一个岩块。
“小兔崽子你敢！”
在管理员的惊怒声中，一道矮小但挺拔的身影撞碎岩块嚣张的站在破裂的地板旁咔咔大笑。
“导师哟！我就知道你能活着回来的！
看到我给你写的宣战书了吗~！
准备好面对我帕朵·鲁德的热切战意没！”
“这个要记到你头上，在你离开的时间里，她已经有太多次不走楼梯用魔法破墙的行为了。”
老管理员反而不生气了，导师不在法师塔的时候管理员负责，但导师在法师塔，导师全权负责。
奥瑟一脸黑线。
“我的资源供给还有多少？”
奥瑟小心翼翼的向管理员询问。
苍老的管理员微微抬头，好似膈应的瞥了奥瑟一眼，拿起手边的记录本，慢悠悠的低头翻了翻。
最终，管理员抬头，与奥瑟对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正常配给的……十分之一。”
“这是抵扣了你的学徒造成且不限于对其他学徒造成伤害后的赔偿最终全部理清后。
你能拿到手的资源供给。”
得意洋洋的帕朵·鲁德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好的，谢谢。”
忽然抛去了世俗想法的奥瑟无比平静。
十分之一的资源供给是多少呢。
三四瓶代价药剂，几块可怜的施法材料，以及可以忽略不计的各种小补贴。
魔法师学会所有公用物品损坏的抵扣方式简单粗暴，破坏多少，拿破坏物品价值的二点一倍资源供给赔偿。
并且本可以正常领取的资源，都将给与最次的。
严厉，有效。
所以奥瑟已经心碎到沉默。
“来，跟我走。
作为失责的导师，我将教导你第一课。”
奥瑟微笑着逮住从雅拉塔主那学了点魔法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疯子，拉着她离开去往某个古老的地方。
初阶魔法师，面对彻底发飙的三阶导师，毫无反抗之力。
不论是魔法造诣，亦或是身体素质，都差了太多太多。
一层法师塔。
帕朵·鲁德惨烈的哭声传遍整个一层。
“把这里清理干净。否则，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你完成任务。”
哭的撕心裂肺的小皇女恨恨地瞅了一眼导师。
“魔鬼！！！”
奥瑟对此无动于衷。
太皮的孩子，需要用严格的方式教育方能成才。
“不过是清理一个厕所。
如果这都做不到，你就不配挑战我。”
小皇女呜呜地哭声一下子增大了许多。
“魔鬼！！！！！你是个魔鬼！！！”
任凭小皇女如何谩骂，奥瑟只是淡然地守在厕所出口。
打扫厕所而已。
每个初阶学徒都要经历的日常。
“记得把流水槽里清理掉，不准只清理边沿。”
注意到学徒的小动作，奥瑟厉声呵斥着。
“未来你将要与侵染战斗，你会面对无法估量的污秽！
假如连清理一个厕所你都无法忍受！
面对侵染制造的污浊恶心之物，你就要逃避吗？！
你选择了成为魔法师，就应该做好面对一切的觉悟！！”
一番话语振聋发聩，让帕朵的哭声一下子尬住了。
小疯子忽然不哭了，开始认认真真地清理公厕，丝毫没有昔日皇女的架子。
奥瑟却心底一凉。
完犊子，这孩子的适应力是不是太恐怖了点！
说什么就能理解并学会什么吗？！
奥瑟本意是给这个过于熊的学徒一个下马威，告诉她该收敛一些，可帕朵·鲁德这反应，让奥瑟不由害怕起来。
115 孤寂的背影
默默盯着帕朵把公厕打扫干净，奥瑟却越想越愁。
很明显，帕朵·鲁德这孩子不仅有着让雅拉塔主都认可的超绝天赋，更有着远超凡人的思维方式，极其惊人的适应环境能力。
可以肯定，只要多给这孩子足够的任务历练，她绝对有望成为崇高的七阶魔法宗师。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奥瑟将她教育成才之上。
越是天才，越不好管教，帕朵的善恶是非观，也极其淡薄。
奥瑟甚至都能预想到，帕朵这个孩子假如不受控制的自然学习成长，以后出任务时，甚至可能会与侵染达成共识！！
第一次见面时奥瑟就已经观察发现，帕朵·鲁德无法融入同龄人之中。
她只有通过恶意挑衅击败其他人，并树立自己强大的概念才能掩饰自身非常明显的孤独感。
人与人之间是有特质的。
帕朵·鲁德无法与同龄的学徒们正常打交道，但她却与自己的导师相处融洽（大概）。
正因为奥瑟跟帕朵具有类似的特质。
俩人都是一放在人群中就会被孤立的存在。
区别是奥瑟被孤立，帕朵孤立他人。
或许这才是雅拉塔主放心让帕朵·鲁德来休因法师塔学习的原因。
“奥瑟的气质，跟那个孩子很相似啊。”雅拉塔主曾经与塞怡导师这么说过。
“都是一副：无趣的世界啊，毁灭吧！…的苦哈哈样子…”没良心的雅拉塔主当时跟塞怡导师一块笑了好半天。
帕朵·鲁德这孩子，需要特定的教育。
脑海里闪过几个方案的奥瑟轻轻眨眼。
以帕朵的惊人适应力，只要让她有足够的磨炼，以及正确的指明方向，奥瑟完全可以彻底放心的让其自如成长。
细细思索了一下，奥瑟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
知识能够改变命运。
想到合理教育方法的奥瑟不再头疼，转而向已经快把公厕打扫干净的帕朵说道：
“跟你一同到达的那群学徒都被其他导师领走了吗？”
构建良好师生关系的第一步就是增进日常感情，普普通通的聊会天。
“都死啦！
奥瑟导师你不在的时候另一位导师来接管教导所有学徒。
但那个导师接到任务的时候非要带上我们所有人，说要让我们感受一下成为魔法师后，世界的残酷。
结果前往任务地途中她被几个黑巫师偷袭脑袋爆炸啦！其他学徒也被BOOM的引爆了！
辛亏塞怡阿姨即时赶来救了最后幸存的我！”
话题，一下子聊不动了。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瞅着帕朵·鲁德那精神烁烁但莫名疯狂的高兴小眼神。
奥瑟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们跑的没我快！而且喜欢浪费力气在逃跑的时候哭泣！真是脆弱的一群家伙！死亡已是他们既定的归宿——”
无法想象奥瑟看到一个矮小的孩子用装做老陈的语气说出这番话语话语的感受。
假如雅拉塔主听到帕朵的回答，或许会赞赏的摸摸帕朵的脑袋瓜，但奥瑟没有。
他只感觉，这孩子，很危险。
“公厕已经清理完毕，是时候开始你的课程了。”
不愿多想眼前矮小的学徒到底内心潜藏着什么，奥瑟决定专心教导她，当帕朵·鲁德成功晋升二阶后肯定会换导师。
到时候他也能放轻松了。
“不过今天看你这么认真的份上，你先回去休息，好好吃饭。
明天将会是愉快的一天。”
下意识摸了摸帕朵的脑袋瓜，奥瑟惊觉不妥！
坏了，这小东西的脑袋仿佛有神奇的引力！不由自主就摸到头了！
主要是这小家伙实在太矮小，很容易逮着头，而且脑袋瓜看起来很圆乎。
轻描淡写地收回手，奥瑟转身就走。
保持威严，是身为导师的修养。
倒是帕朵·鲁德一脸疑惑的甩了甩头。
咋回事啊，一个个的都喜欢摸自己头，不知道这样不会长高的嘛！
小鼻孔里哼哧了一声，帕朵不悦地蹦跶回宿舍去休息，她非常期待明天的课程，但身上的臭味必须要洗掉！
离开学徒的奥瑟也并没回宿舍。
而是写了几封信交给管理员便离开法师塔前去寻找某些人。
被光礼教廷逮住拖走的糟糕感受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他想去看看安芬。
他的小伙伴，现在究竟在干什么。
顺便催一催，自己的魔杖问题。
已经回来的他到底该不该领回自己的奖励。管理员那边说他的奖励并没有下发，看来是教廷那边某些渠道堵住了。
奥瑟既然已经平安归来，那就代表他没有问题。
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自然要拿到手。
等魔杖到手，奥瑟或许可以凭借魔杖的助力尝试去晋升四阶。
成为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四阶魔法师——之一。
不过一切都要与教廷的成员沟通后才有结果。
每根魔杖都有自己独特的效果，根据制造材料有关，哪怕再劣质的魔杖都有能够额外增加单个魔法位的效果。
对于魔法师的增幅不可谓不多。
所以奥瑟宁肯厚着脸皮壮着胆去找教廷，也不愿蹲在法师塔里看着属于自己的奖励在不闻不问中默默消失无影。
安芬的任务驻点以前貌似是在鲁德王国西边的某个大型教堂，现在的话或许得问问其他教廷成员才能知道结果。
找到附近小镇，奥瑟忍痛掏出几枚床板底下扣出的仅有金币，乘坐着去往西边的蒸汽车，在吭哧吭哧的噪音里迅速离去。
速度变快了？
奥瑟望着窗外风景，很明显的察觉到蒸汽车的结构似乎是做了不少优化。
最明显的体验是速度提了一倍不止。
缺点倒是依旧。
叫住在蒸汽车走道里贩卖小吃食的跑腿商贩，于商贩躲躲闪闪的目光里买了几块果干，还没给钱商贩便干笑着立马踢腿跑路。
“……”
一手抓着果干，一手捏着钱币，奥瑟感觉尴尬极了。
周围的普通人则默默地偏过头，有些人甚至静悄悄地起身，安静地换掉座位。
远离魔法师，珍爱生命。
无声地叹了口气，奥瑟安静地往嘴里塞着果干。
背影在其他普通乘客眼中依旧孤寂邪恶。
116 惧
果干的味道还不错，水果的甜度恰到好处的被保存在果脯里，虽然少去了水果本身的新鲜，但糖霜的滋味与果干本身混合，一下就激发出水果原先独特的野性口感。
直白点讲，这玩意真好吃。
侧头无神的看着风景，并不算太遥远的距离在蒸汽车的极速下很快到达。
呜呜——
蒸汽车上响起刺耳的鸣笛声，提醒各位乘客已经到达下一站。
细心地收束了一下法师袍宽大的边角，奥瑟安静地像个普通人一样下车。
可惜由于周围的人都在躲着他，反而特别显眼。
走下蒸汽车挂载的小楼梯，奥瑟左右看了一眼。
远处，一群穿着肮脏麻布衣服的农民正在喊着号子一同挖掘着地面，似乎在地上准备铺设什么。
奥瑟眯起左眼仔细看了一眼。
貌似是一堆钢铁条块。
“铺路？但钢铁的道路也太奢侈了……是那些贵族的手笔么...”
虽然奥瑟一直在法师塔与出任务的俩点一线间生活，却不代表他不问世事。
钢铁混合其他材质铺就的道路耐用性与保质时间都非常优秀，但良好的表现代表着极其昂贵的价格。
大部分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用自己所有的钱铺就一段有些距离能够使用数十余年的道路。
能让那些恨不得从黑土里扣出钱粒的吝啬贵族一起出资铺就钢铁道路，甚至是道路网，只能说明——
这里面，有非常夸张的利益！！
“时代要变了……”
奥瑟远远凝视着那些辛苦劳动的农工们，他仿佛看到一个无法想象的未来正在冉冉升起。
道路，连通一切；道路，乃是一个世界生命力的体现。
魔法，或许会一直存在。
但这世界……终究归属于这些普通的，正在奋力劳动的人类。
不知为何，想到这点，奥瑟竟没有一丝恐惧。
而是下意识地微笑起来。
假如有一天，这世界上，不再存在任何邪恶诡异消人性命如挥沙般容易的侵染。
每个人都不用再担心，待在家中，身边的亲人突然都变成狰狞扭曲的怪物相互残杀。
世界上每个地方都可以亲身去看看，而不用担心其中有何等恐惧。
如果存在那一天，或许就代表……魔法师们终于完成了他们永远追求的理想。
定下心思，奥瑟迈步向附近的城镇走去。
用音石与塞怡老师留言帮助他照顾一下那个熊孩子帕朵不要惹事。他已经够穷了。奥瑟安心地在城镇里寻找着安芬的居住地。
安芬的话痨还是有点用的，不需要等人问，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的底透个干净。
一些教廷的机密情报如果安芬不话痨，奥瑟还真不能了解多少。
比如教廷一般都会在人们生活的城镇中开设教堂，不论大小，这些教堂或是礼堂，这些建筑的基础作用更像是学校。
从一些普通人，更多是从侵染事件中逃离存活的可怜人中选出一些希望成为教廷成员的预备役，这些人经过测试后将会成为初阶光礼魔法师。
教廷自己人都称呼他们为信众，或是更加正式一些的称呼：焰种。
当然学会魔法师还是喜欢称呼他们为初阶光礼魔法师。
学会的魔法师都是这个尿性。
这些焰种一般进行后勤保障等比较日常的工作，例如做饭，制衣，洗衣，扫地等一切家务，运输物资等等。
其中有才能的人，少数具有坚定意向者才会进选礼祭官。
换句话说，这些人其实算是教廷管理下庇护的普通人罢了。
或许在一个城镇里找到光焰战士与审判之手不容易，但要找到一座教堂或是礼堂可太容易了。
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位路人背后，奥瑟用极其平淡自然的语气询问道这里的教堂在哪里。
那路人很自然的指了个方向，下意识向后身后看去。
黑袍魔法师的背影早已隐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光礼教廷的成员流动性很大，奥瑟不确定安芬是不是还在这里。
浪费了一会时间，奥瑟才找到那个路人指引的教堂。
教廷的底层成员一如既往地坚持着简约勤劳精神，奥瑟面前的教堂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年，虽然整个建筑占地很大，但墙面上的木材补丁都有四五层了。
默默欣赏了一下这座老旧教堂的独特画风，他怀念了一会什么后。奥瑟推开外门走入其内。
“你好…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吗？”
一位正在拿着扫帚，头发灰白，腰背佝偻的马尾老妇人在长椅间缓缓抬头看向进入教堂的奥瑟。
“我是学会的魔法师，有些事想要找教廷的光焰战士安芬。
对了，我最主要是来询问一下关于我的任务奖励，为什么迟迟未发。”
老妇人迟钝的慢慢皱眉抬头想了想。
缓缓摇头道：
“他们…都不在…”
“你…明天…再来吧……”
说完，老妇人自顾自的慢慢拿起扫帚，继续清扫着地面。
奥瑟迟疑了一下，都不在？连个礼祭官都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那个，这里没有礼祭官吗？有礼祭官也行，我需要一个问询的渠道。”
老妇人缓缓抬头，停顿了一段时间。
她迟钝的慢慢皱眉抬头，随后缓缓摇头道：
“他们…都不在…”
“你…明天…再来吧……”
言毕，老妇人依旧自顾自的慢慢拿起扫帚，继续清扫着地面。
“……”
奥瑟的眼神顷刻间冰冷起来。
这里，似乎已经不是正常的那个教堂了。
镜体独特的血脉纹路瞬息间蔓延全身。
奥瑟轻轻远离老妇人，再度大声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老妇人缓缓抬头，停顿了一会。
几乎完全一致的动作：
“他们…都不在…”
“你…明天…再来吧……”
木偶般，行动着完全一致的动作，不知疲惫的打扫着，干净的可怕的地面。
向管理员提前预支的施法药剂与施法材料触手可及。
奥瑟缓缓吸气，吐气。
教廷的一个小驻点，出现问题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眼神余光注视到老妇人身后不远处教堂内侧居室的门扉。
奥瑟明智的按向音石，发出求援信息。
音石……
没反应。
“该死……是侵染…！”
内心怒骂，奥瑟全身绷紧，已然进入战斗状态。
117 那就与我一起来！
是进，或退？
思维闪烁，奥瑟选择了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保住性命向学会汇报这里的异常才是当前最重要的！
面向如定时玩具般的老妇人，奥瑟稳定的后撤着。
距离来时的入口非常接近，什么异常都没发生。
直到有个熟悉的身影从教堂内侧入口慌张跑出，与奥瑟面面相觑。
“奥瑟？”
“安芬？”
俩人都同时蒙蔽了一瞬。
安芬的表情由惊恐忽然转换为大喜后再度转为悲伤后脸色再度变化。
恐惧
“救我！！！”
没等奥瑟反应过来，安芬的身影一下子被某种无形力量直接拖拽弹回教堂内部。
脑壳抽疼了一下。
奥瑟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高度专注紧盯周遭环境，避开老妇人向教堂内部冲去。
真的，像安芬这种完全不适战斗的家伙为什么能晋升三阶啊！
男人瞬间化作黑影，跃过长椅之间。
即将触碰教堂内侧入口的刹那。
在长椅间扫地的老妇人动了。
“不要回来…”
无法想象那样苍老的妇人为何像苍鹰般矫健飞起，扑向奥瑟。
手臂覆盖的血脉猛然膨胀，为奥瑟带来足够强大的爆发力向老妇人扭身挥击。
预想中的撞击并未感受。
宛如一阵烟雾散去，老妇人靠近奥瑟的瞬间转眼消散成半透明气流。
“不要回来…”
老妇人的低语再次于奥瑟耳边响起。
惊疑不定地奥瑟快速环视着四周，老妇人已经消失不见，但不要回来的低语一直在奥瑟耳边轻轻回响。
无害，也不吵闹，可总觉得有些瘆人。
回眸望了一眼教堂的大门出口，奥瑟并未迟疑。
推开教堂内侧大门，迈步没入的呼吸间，奥瑟整个躯体像是被擦除般，消失在教堂内部入口的门扉中。
“不要回来…”
像是哀叹，老妇人的声音，消失在教堂空荡的屋顶内。
……
……
你是禁忌毁灭之后的余灰，更是数万人死亡堆积下唯一的幸存者。
你没有姓名，没有过去。
你只有一段脖子上的编号：
十二。
你以此为名。
十二，在经历噩梦洗礼之后。
你仍旧愿意被救赎光明指引，为光明奉献一切，驱散黑暗，倾尽一切保护我等庇护之地吗？
“我——愿意！
十二向先辈伯加·索伦起誓，此生将为光礼奉献一切！用尽所有，消灭一切纵行大地之暗！”
昏暗残破的大殿下，全身覆盖火油的短发健壮青年目光坚定的注视地面。
那就接下这份火种，它会证明你，是否有真正的信念！
浑身火油瞬息燃烧，身处烈焰中的青年却纹丝不动。
那火焰，仿佛受到了什么阻挡，明明在疯狂燃烧，却无法伤害青年分毫。
火焰逐渐熄灭。
青年的双眼之中，则有光明燃起，而后静静隐去。
“十二，从今天起，你已成为光礼的一部分。欢迎加入这个大家庭！”
身旁无数熟悉或陌生的脸孔自黑暗中浮现。
向他拍肩摸头大笑着。
他是怪物，可他现在却是最幸福的怪物。
侵染永远无法断绝，源头一日不除，黑暗便会一直笼罩在所有人头上。
哪怕十二已成为光之主嗣。
虽然与先辈伯加·索伦曾经到达的高度还太远，但他仍旧在不断进步。
“地下的情况更加严重了，现在已经出现地势断层，可以遇见，未来那里或许会出现一层层大断面空洞地形的现象。
侵染的力量正在不断蚕食大地内部。”
身旁的同伴都在讨论着，地下情况危急，更有很多还在地下的伙伴，这些伙伴究竟是冒险去救援还是放弃？
“暗源那里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地下发生的现象？”
身旁的伙伴提出与暗源的同伴们合力去支援地下，遏制那些侵染的蚕食速度。
“他们没有人手支援我们。
天空的防御并不完善，现在他们都在用命填补屏障的空洞。”
众人皆是沉默了一会。
伯加·索伦与坎尔·甘道夫的自我牺牲对整个世界都是沉重的，可就算经历过那么多牺牲去威慑。
那些家伙仍旧疯狂的想要回来，不惜一切。
不论是从内，还是从外。
“大家！愁眉苦脸什么！
不用担心。
地下交给我吧！
那里还有很多可利用的稀有资源，我可以挑选几个优秀的战士，进行突袭行动。
利用那些珍贵资源，制造一个大型封印场，这样或许能遏制那些侵染的蔓延。
只要暗源那边帮助把屏障彻底完成，地下也会失去力量供给。
到时候再进入人员逐步彻底清理地下，怎么样？”
早已不复昔日伯加·索伦活着时宛若洪流的光明之军残羽们，纷纷看向那个健壮青年。
十二。
从禁忌实验中活下来的幸运小子，又一次勇敢的站出来。
“说什么傻话，你一个人是不够的，大型封印场有再多的稀有材料支撑也需要人做节点。”
轻笑一声，大批光礼纷纷从队伍里站出身，默默与那个健壮青年笑眼相对，聚在一起。
我们不怕牺牲，我们只怕死前，无法与战友并肩。
“那就这样，一部分人在地面，另一部分去地下。祝凯旋！”
地面为首的那个苍老光礼没有多说一句话，珍重的向十二挥拳送别。
十二望着身边簇拥的弟兄们，豪爽地大笑起来。
“走！兄弟们！让地下也绽放光明！”
人群中，俩个仓惶的身影跑出追向队伍：
“大哥！！带上我们！！！”
是俩位年纪尚小的光礼。
虽然久经战斗历练，但他们年纪还小，更应该作为地面的种子。
“回去吧！有我们足够了！”十二向那俩个审判骑士挥手。
“大哥！拜托你！我们也要战斗！！！”
十二停步，转头与那个熟悉但又显得陌生的光礼远远对视。
“不怕死么？好不容易从那么多侵染手里活下来，再跑去送死？
你可是连老婆都还没娶！”
周围的光礼纷纷哄然大笑，那名审判骑士却执拗的拉着突然怯弱的同伴一起，脸上露出兴奋的大笑。
“大哥！你也没有娶老婆！那我就更应该跟你一块下去了！！”
光礼们再度爆发更洪亮的笑声。
“好小子！”十二看着那个脸上洋溢着机灵的家伙，向他伸出大手：
“行！那就来一起与我开辟希望吧！奥瑟！”
118 前进
前往地下支援的队伍迅速排列集结。
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因为众人皆怀揣理想，并甘愿为之牺牲。
飞快行军至横贯大地的深邃创口附近。
众多光礼皆是眉头紧锁。
地下的污染已经快接近溢出，肉眼可见的污浊气流从大地裂口内逸散向无光的天穹。
坎尔·甘道夫最后的力量虽然彻底封断了那些东西的便捷通道，但余渣仍旧异常活跃。
特别是在屏障彻底完成前，它们将陷入最后的疯狂。
一旦下去。
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活着回来。
“愿光礼照耀世间！”
带头站在裂口的断崖旁，十二回身与众多光礼致意。
十二说：“此战，乃必死之战。
此战，乃光明到来之战！”
“光礼将照耀黑暗！！”众人洪亮应答！
十二咧嘴大笑，怒吼着抽出身边布满裂痕的破剑，向着幽邃的大地裂口内跃入！
众多光礼毫不犹豫跟随着十二纷纷没入浊雾之中，消弭不见。
凄厉的风声呼啸在众多光礼耳边。
短暂的滞空后，巨大的力量裹挟着众多光礼粉碎岩石阻碍安全落地。
其余众多砸进岩石的光礼迅速集结。
“释放力量结成链接！汇报人数！”
光焰一一在浊气中亮起，互相呼应，互相传递。
“三百二十一光礼！无损！”
简短的汇报很快传出。
周围并无侵染，安全。
“集典官，同！释放净绝场域！”
强硬的命令立即下达。
无形的场域一一连接，形成极为完善的力量防护，无论是天上地下亦或是周身。
“审判骑士，同！常态光铠、光盾、光剑术附着！”
人群中的低层战斗主力纷纷常态全副武装，光芒造就的武装渴求着侵染的泯灭。
“光之主嗣，同！常态范围附着恒光照耀，团体附着光之礼赞！时刻戒备！
向地势下层更深处，全速前进！”
数颗虚幻光球从人群中升到半空，照亮周围地形，所有战士的体力思维反应都被大幅度加强，用于超高强度的行军。
此战没有神官随行，更无光神之躯庇佑。
在上次大战中，光礼的创就者也无法幸存。
这将是一场惨烈的收尾之战。
最可怕最困难的所有问题已被至强者们用无数代价与牺牲抹平，剩下的，他们将用尽全力去实现！
…
地下第七断层。
光礼的行军无物阻挡，沿途支援点无人存活。
…
地下第十六断层。
遭遇大量侵染兽，暂时消灭，预计一周后重生。
沿途支援点无人存活。
…
地下第四十七断层。
侵染体、侵染者，歪曲兽，扭曲体，海量出现。
其内无高智慧个体。强行突袭，二十六位审判骑士牺牲。
沿途支援点无人存活。
…
地下第一百五十一断层。
遭遇超高智慧侵染种，牺牲三位光之主嗣，十六位集典官，找出隐藏在六十九位光礼体内的特殊分裂侵染，封印为棺体。
沿途支援点成功增援四位光之主嗣，九位集典官，一致同意继续向地下更深处前进。
…
地下第二百九十九断层。
【神之残息】
一体单独出现。
幸存三位光之主嗣，七位集典官，二位审判骑士。
彻底泯灭【神之残息】
沿途支援点，无人存活。
…
地下第三百断层。
一片隐蔽至极的环形小盆地内。
刚结束惨烈死战的寥寥数位光礼沉默的坐在在温度灼灼的虚幻光球旁。
无光的天穹仿佛上一刻还在他们脑海里回忆。
下一秒，充斥屠戮，猩红，污暗与痛苦至极的悲伤记忆彻底占据他们的思想。
仅仅泯灭一体【神之残息】，就让他们付出接近全员覆灭的代价。
大地的侵蚀已经不知道有多深。
仿佛没有尽头，一层又一层。
支援点越来越少，身旁的同伴也在飞速减少。
“必须开始布置封印场节点了，凭借现在的力量。我们无法再继续深入地下。”
其中一位光之主嗣提议。
她没有把话说死，但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行进到这里已是极限。
十二作为目前的领袖，默默点了点头，随着动作伤口裂开，血液顺着额前滑落。
微微抬头，十二望向那俩个经受了一路战斗的年轻光礼。
“还能继续战斗吗？奥瑟，安芬？”
双眼被血痂覆盖的年轻人闻言，微微推了推身旁沉睡的同伴。
他抬起被侵染撕裂的面庞，有些狰狞的笑言：
“虽然我短暂失明，但丝毫未影响我闻到侵染的臭味。”
小心翼翼地清理完毕眼眶内的血痂，奥瑟略微恢复一些左眼视力，看到一旁仍在死死睡着的安芬，他一脚踹了过去。
全身是伤的安芬迅速醒转，极度警惕的提剑封住周围空间。
“大哥大姐们都没睡，你竟然敢睡觉？！”
从睡梦里刚醒的安芬没有还嘴。
擦了擦干涸且布满裂口的眼角。
依旧沉默不语。
他还陷在亲手手刃数十位被污染寄生的兄弟后，巨大罪恶感与痛苦之中。
假如不是十二处处照顾安芬奥瑟二人，他们早已死在不断死而复生的侵染海潮中。
能抵达如此深的地下，十二功不可没。
超高强度的战斗中，审判骑士奥瑟的坚韧精神甚至一度被所有人赞赏。
利用一切能用的资源，不断毁灭侵染躯壳令其进入重生期。
他的战斗方式，或许更适合暗源。
哪怕身体多处残缺，也不影响他去战斗！
这位光礼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斗争而生！
对所有人进行状态询问以及言语鼓励安抚后，十二拿出大量满溢能量的稀有材料。
禁魔石，天晶，渊河钻，海梦花…等等大量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极为珍贵罕见的材料被堆放在一团，像个小山丘。
“既然决定就在这里制造封印场，那就开始最后的人员分配吧。”
所有材料按照特性被均等分配成六大份与一小份。
每位光之主嗣各带一份，俩位集典官共享一份。
一份使用，一份防止意外备用。
至于那一小份，则是前辈们给予那俩位审判骑士和跟他们同行的一位集典官的保命之物。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们还是希望……
有人能够活着回到地面。
119 神之残息
“回地面上吧。
沿路的危险基本已经被探清，只要有意避开，还是有机会活着回去的。
支援行动已无法进行，往下不知道还会再出现什么。
接下来，有我们来进行。
你们还年轻，由冬卡带队，努力活着回去。
这是命令，活下去。”
十二的胸膛深深起伏，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令所有人都非常疲惫，哪怕有光之礼赞不间断维持也无法阻止疲惫堆积。
说出话语时他的声音极其嘶哑。
没人质疑什么，也无人反对命令。
奥瑟安芬沉默的收拾装备，跟随下颚被侵染撕裂无法言语的集典官冬卡一同向着来时的岩洞悄然离去。
其余人默默凝视着他们的背影没入黑暗，心中皆带着祝福。
归家之路危机四伏，所有人都清楚，身在地下的光礼们下场何如，但仍要有希望。
就像坎尔·甘道夫曾与伯加·索伦笑谈的话语一样——
这个世界的天空没有光，那就由我们来一同创造光！
……
没有希望，就由他们来创造希望！
虽然节点越多封印场越持久，但十二也没想到队伍竟然会遇到【神之残息】，消灭那些东西的小碎片都让他们付出了沉重代价。
不过大量稀有材料足以补上封印场的弱项，接下来需要做的，只有牺牲。
以在场所有人的生命，作为大型封印场的多处核心节点。
只要封印场效用维持到屏障彻底完成，地下的侵蚀必然会减弱。
后面的任务便可以放心交给地上的伙伴。
十二与另外两支小队伍互相确认已准备就绪，无言转身，各自奔向三个方向。
节点的设置乃是跟暗源学习，暗源总能把一切资源利用至最大化，其中，包括生命。
把力量分散，设置固定核心，建立传递通路，重复循环，放大力量，接替无数次的重复利用，直至达到超越最初基点成百上千倍的力量展现。
这就是封印场的原理，暗源那边，称之为——【超领域重集式魔法阵】。
大型封印场的设立需要开始，循环，结束的三步过程。
中间的节点越多，完成速率越快。
就像柴火堆，越多的薪材，火焰越旺盛。
封印场的展开第一阶段将有三位光之主嗣里伤重的那位女性开始进行。
在黑暗中与身旁俩位集典官等待着。
一道温暖的鹅黄光柱自从形似锯齿的地平线上升起，贯向上方岩壳，照亮了十二伤痕遍布的方脸。
“开始了…”
十二与身旁集典官同时低语。
继第一道光柱升起，三人沉默等待着第二道光柱，同时开始制造特殊的地形，在制造的地形关键点里放置稀有材料。
形似魔法阵的地形已完成，第二道光柱迟迟未亮起。
“那边出现意外了，需要我们去顶替他们吗。”
一旁集典官沉声询问。
十二按下手，“再等等，相信他们。”
几乎在十二将要放弃时，第二道金黄的光柱撕裂黑暗，与第一道光柱遥遥呼应。
循环开始。
“他们成功了！”三人瞬间振奋起来。
“该我们——”集典官刚要说话，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浑身冰冷，呼吸都为之停滞。
大量不断蠕动扭曲的气旋仿佛活的某种生物般，摸索着周围地面，触碰到的一切都在飞速萎缩，灰化。
空气都失去了价值，无法供人存活，只有烈毒在其中四散。
气旋们的主人，无目无嘴，只有一具黄金比例的漆黑人形在气旋们的黏连缠绕托举下，半漂浮在空中。
【神之残息】
三只！！！
绝望跟他们没打招呼，直接与他们脸对脸，猖狂大笑。
没有赢的可能。
更没有逃的可能。
十二终于明白为何第二节点设立的如此漫长。
他们已经做到了最好的结果！
苦笑着摸了摸刻入脖颈的伤疤。
那一串数字：十二。
“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们一同前往庇护之地了。”
与俩位集典官短暂对视，十二向三具神之残息的空隙之间冲出。
与此同时，煌煌光明从其身往四周照耀！
仿佛被激怒，三具神之残息静默地带着灭亡飘浮追去。
俩位集典官立即意识到机会将稍纵即逝，互相对视，立即准备完成封印场的第三阶段，最后收尾。
一只漆黑手臂轻轻穿透一位集典官的头颅，在集典官躯体飘散的浊灰中。
第四具神之残息，出现。
失败。
深渊般横立在前。
目睹同伴死去的另一位集典官，平静地继续进行封印场节点最终启动。
哪怕只能启动一点，他就算成功！
神之残息没有表情，没有面容。
本来具有可怖速度的它偏偏缓缓靠近着身躯在封印场效应下缓慢裂解的集典官。
它在无声嘲讽。
这些弱小存在的挣扎。
“烈光矛！！！”
一枚小小的太阳自幽暗的迷雾中闪烁，刹那间出现，击中神之残息。
周围蠕动的扭曲气旋像是挡住了空气，疑惑地扭动了几下。
神之残息却转身了。
它，非常生气。
蝼蚁，攻击了它。
虽然压根毫发无损，但实实在在的激怒了它。
……
远处黑暗中。
……
“你在干什么啊！？你疯了？！那东西先前消灭了我们多少同伴？！你竟然敢扎它！？”
安芬面目扭曲，他无法理解身旁同伴脑子里的想法。
“扎就完事了，跟我一起扎！给冬卡和那位集典官争取时间！只要封印场完成，我们就还有机会！”
有个屁的机会！
封印场只能维持底下的侵蚀不会蔓延更深，延缓沿途断层侵染的蔓延。
压根没有能拯救他们的作用！
俩人的斗嘴尚为结束，一道高大的阴影便覆盖了二人。
“这么快！！”
奥瑟手中的光芒尚为凝聚，右侧臂膀便脱离躯干，向天空飞去，碎成浊灰。
神之残躯高高挥起臂膀，割裂了蝼蚁的肢体。
面目猛然狰狞，奥瑟强忍剧痛，对身旁同伴大吼：
“分开跑！！！为他们争取时间！！！”
脚下步伐刚刚抬起，双腿瞬间失去知觉。
双腿滚向远处地面，沉重的躯体再无支柱。
缓缓收回漆黑手臂，神之残息微微侧头，虽然无脸无目，却能够让人感受到——
它在注视。
倒在地面的无肢蝼蚁。
120 一起化作——
左侧，地面上倒地不断扭动的残躯。
右侧，石峰般屹立半空下幽幽漂浮的漆黑人形。
背景，不断崩解的大地。
世界名画。
但当事者丝毫没有此类画面感。
疼痛到达极限，反而为奥瑟带来超乎想象的冷静。
余光注意到远方那即将点亮的光芒，奥瑟心中平静。
前往庇护之地的大门将为他打开。
大地之母正在呼唤着他。
他无法伤害到神之残息，这种漆黑人形表面的活体气旋涡流会自主吸收转化绝大部分伤害，与本体漆黑人形是俩种存在，但彼此从不分开。
被光礼们泯灭的那具神之残息乃是由大家一同进行不间断联合攻击进行压制。
同时利用光礼独特的力量可融合使用特性，短暂造就出一位神官位阶的主战力，他者共同协助，剥离二者，逐个击破。
神之残息只有一个弱点，它们不能像侵染那般被消灭后便进入重生期。
一旦被毁灭，即是彻底的毁灭，追其缘由，大概是供给神之残息无穷力量的那些存在已经被隔绝在屏障之外。
所以，审判骑士奥瑟能想到的最终手段就是——
“拜托，你很弱欸。
没有吃饭吗？
婆娘？”
不用怀疑，神之残息具有超高智慧，一切语言，它们都可以理解。
因此，奥瑟的嘴炮，成功杀伤，额不…成功彻底惹彪了神之残息。
类似章鱼触须般蠕动的透明涡流自漆黑人形表面爬开，悬浮半空，漆黑人形则重新拥有了重力，狠狠砸落地面。
狂暴的震动自漆黑人影身躯向大地散发。
漆黑人影甚至被震动带出阵阵残影。
弱小。
光礼。
你。
认为。
牺牲。
能够。
拖延。
成功。
审判骑士奥瑟脸上的不屑笑容凝固了。
他发现了什么？
神之残息通过高频率的身体震动附近土地，说话了！！！
明明无眼无嘴无口无耳无鼻。
它却通过物质间的震动把毫无感情的简短语言表达了出来！
践踏着脆弱的大地，漆黑人影向光礼的残躯缓慢移动，每一步，都像要撕裂地壳。
周遭的一切都在震动——
空气，泥土，岩石，地藓，奥瑟的残躯。
它们一同震动发出神之残息的话语：
来。
看看。
你。
挣扎。
希望。
在。
哪里。
悬浮在半空的活体涡流疯狂凝聚，发出摄人灵息的惊悚尖啸。
于轰鸣中消失，下一瞬，再度出现原地。
涡流内部，出现熟悉的身影。
俩位，集典官。
凝视涡流内的那俩位四分五裂的身影，审判骑士痛苦怒吼。
牙齿在狂怒中崩裂，鲜血流满口腔，审判骑士仍旧不觉。
周遭的一切都在无序震动。
那是……神之残息在狂笑！
弱小。
无能。
死。
神之残息，高高抬起漆黑的脚尖。
暴风凝聚其脚面。
划过锋锐弧度，毁灭光礼。
咚——！！！！
“还能，继续作战吗。”
擂鼓般狂暴地心跳，响彻地下第三百断层！
奥瑟不可思议地仰望着那个坚定半跪在身前地残缺背影。
他的胸膛已然炸开。
他的双腿已然折断。
他的双臂已然无踪。
他的头颅已然破裂。
但那又如何——！
他依然站立！
有太多话语奥瑟想要说出……
但最终——
他只坚定的说出一个字：
“能！！！”
熟悉的大哥侧头，向奥瑟微笑。
一半脸庞犹如蜥蜴，漆黑反光，十字型的鳞片紧密排布。
那笑容无比狰狞，但给予奥瑟莫大的勇气！
龙语——【再生】
断裂的伤口内涌出炸裂般的刺痛，漆黑的四肢残忍地钻破腐朽血肉再度重生。
坚韧致密的龙鳞如刀锋般阵列排布。
足以吸取灵魂的虚弱刹那出现。
龙语——【战争鼓舞】
心脏，超越了自我膨胀能够抵达的极限，向着风，向着光！疯狂跃动！！
岩浆般炽热的血液流向全身！
为审判骑士的双目都抹上了炙红！
“奥瑟。
让我们。
一起——
开辟希望！”
狰狞的双角自颅骨内刺出，直指无光的地下天穹。
张嘴吐出灼热焰息。
奥瑟的胸腔如地鸣作响。
“为了光礼！！！”
战士狂暴嘶吼着，扑向神之残息，以原始之力轰击！
展现昔日此界最强生灵之威！！
扑击！
撕咬！
挥爪！
普通的动作却给神之残息带来巨大的伤害！
漆黑人形不断后退中躯体出现大量残缺。
能胜！
神之残息于被迫防御中仰首与半空中的共生存在静默对视。
共生存在悄然收缩躯体，隐没于黑暗。
再。
见。
一切物质，共同震动，发出简短词汇。
神之残息同时被撕裂成碎块，掉落在地，如液体般融化，腐蚀大地。
敌人已消灭。
龙化的审判骑士坠落地面，来到大哥身旁，想要扶起他。
轰！
轰！轰！
大地，在不断震动。
每一次震动，皆伴随着巨大的岩块爆裂之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自下方，洞穿了岩层！
地下第三百层。
空气已无法呼吸。
一切气体都凝成了剧毒！
浓稠的气体被一具具存在肆意排斥开来。
神之残息，一体出现。
神之残息，七体出现。
神之残息，二十九体出现。
神之残息，八十三体出现！
神之残息，二百七十四体，出现！！！
整个大地。
皆在悲鸣震颤。
它们共同发声。
来。
击败。
我。
“哼…～呵呵呵……”已经受到无数致命伤，但就是不死的十二抬眉，竖纹的龙眸冰冷地映照着所有。
“害怕吗，奥瑟。我可以用剩下的力量送你回去。回到地面上去。”
奥瑟没有回应十二的目光。
他裂开满是裂齿的嘴巴，淡淡笑着：
“光礼，从不退缩。
会害怕，但有大哥你在。
我们是战友，更是兄弟，不要说傻话了，一开始，我们就约定好了啊！”
去开辟，希望。
……
……
……
哼呵呵呵哈哈哈哈——！
十二笑了，无比开心地大笑起来：
“哪怕我是怪物？本该站在光礼对面的怪物？”
奥瑟奇怪地看着大哥：
“那跟你是我大哥，有什么关系吗？”
此刻与侵染无比相似的十二。
笑意敛去，出现在他脸上的，是肃穆。
“那你愿意相信我，与我一同。抛弃光礼，拥抱黑暗吗？”
头颅的裂口骤然愈合，胸膛的碎骨疯狂增殖，结成异态心核，四肢崩碎再度重生为龙之臂膀足腱，大翼自脊背撕裂延展，龙尾如蛇般阴冷扭出。
“一同，投入深渊——化作！”
窒息的狂躁力场似海啸不断波动扩散！
☫魔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