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有狐
“小老儿皇甫湖，求见真人。”
“老丈请进。此地乃是书院，有教无类之所，并非天帝行宫，无需如此多礼。”
“小老儿惶恐。”
白须白眉的皇甫湖，带着自己一家一脸局促走进了书院。
说是一家，其实人也不多。
皇甫湖，他那年少的儿子，还有一个应是他发妻的，一脸慈祥的老妇人皇甫夫人，最后是两个还梳着总角，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另一个看上去则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一共只有五人。
姜页将他们带到书院的前厅，分宾主坐下，方才道：
“老丈精神矍铄，修行似为正法，不知与涂山氏如何称呼？”
“真人折煞小老儿了，可不敢与涂山祖攀亲。即使青丘，也是小老儿不敢高攀的。”皇甫湖连连摆手。
“小老儿一家，只是本地土狐，虽自小老儿上三代起，就以诗书传家，在狐族中算得上读书人，但也只是寒门而已。”
“士族寒门，不过启之流毒，何足道哉。”姜页闻言一笑。
姜页只是一笑，却把对面向来谨小慎微的皇甫湖吓了个够呛。
夏启啊，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与天神相交，开创了“家天下”的帝王，就算死了，估计也只是上天宫继续享福去，与生前应该没什么区别，跟它这皇甫一族的狐仙那真是天上地下。
这差距大的，加上启的娘正是它狐族之长，他连两句点评都不敢说。
“真人，恕小老儿胆小，帝启终为禹王之子，涂山祖为其母，我等小修，还是莫言其是非的好。”他不禁有些哆嗦着劝姜页。
“老丈太过胆小。日前与轩辕祖师会时，夏启之名，甚至不足以出祖师之口。”姜页道。
“不意真人是天帝传人！”姜页的话非但没让皇甫湖安稳下来，反而又吃了一惊。
“今世人多只知玉皇，老丈却只我祖师之名，当浮一大白。”姜页对皇甫湖又是一笑。
“狐族不入玉皇法眼，只能期望哪天涂山祖想起我等，让我等少些劫难，所以对上古之事还知道一些。”皇甫湖叹道。
他此时放松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姜页两次大笑给感染了。
“所以老丈是来求避劫之法的？”见皇甫湖放松了，姜页就顺口道。
对皇甫一家的问题，姜页在他们进来时就已经明白了。
原因无他，姜页看得清楚，这一家雷霆元气缠身，引下几个天雷再正常不过了。
“真人已经看出来了？”皇甫湖一愣。
“看的很清楚。”姜页回答。
这让皇甫湖欣慰自己居然真找到了高人之外，还忍不住悲叹起来：
“唉，小老儿一族向来少履红尘，终日清修，与诗词为伴，偶遇有缘，也与人为善，却不知上天为何会降此劫难。”
“上苍之劫，不在善恶，仅在于是否与上苍之律相冲。你皇甫家想要成清净之仙，超凡脱俗，与上苍自有因果，自当受雷霆考验。”姜页道。
“依真人之言，我皇甫家难道不能做清净之仙吗？”听姜页只语，皇甫湖不禁愣住。
“不是不能。而是清净之道，要求遗世独立，天地悠悠却无法影响于己，这与天地有了因果。要摆脱这因果，要受天地之反。与你家，这反天之力是雷劫。”姜页道。
“那……”皇甫湖有些茫然，又有些了然。
“真人，所以那些在红尘厮混，搞出种种难言之事的狐，却少有天雷击之就是因与天地无因果？”那边皇甫少年也听懂了，忍不住道。
“红尘之狐又不脱离天地，雷霆之劫当然不会找上。不过红尘之狐要受的是红尘之劫，却也未必比雷劫好了。雷劫之事，数百年未必一起，红尘之劫，却一天到晚永不停歇。”姜页道。
“就没有无劫吗？”皇甫少年也不禁叹道。
“哪里有无劫。即使如我，最近也在受天地之劫。”姜页道。
“真人也要受劫？！”皇甫湖震惊了。
“当然。我最近欲起长剑，钉一方天地之心，令天地履行乾坤之德，不要如茫茫生灵一般，浑浑噩噩只知胡闹，于是正焦头烂额，想着如何是好呢。”姜页道。
“……”皇甫一家沉默。
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
“真人有劫在身，我等些微小事本不敢劳烦，但事关身家性命，我等也实是无法。不知能否请真人救我等一救？我等结草衔环，也会报答真人的大恩大德！”从沉默中第一个回过神的居然一直没开口的皇甫夫人。
“夫人……”皇甫湖不禁感念。
他这么久都没鼓起勇气，连被姜页猜出来之后都没敢直说，却不想自家夫人说了。
能行吗？
他心中忐忑。
这么直白，要是真人不高兴了怎么办？
“小事。”姜页的声音传来。
小事？
那就是说有救了？
听到姜页的话，皇甫湖心中紧绷了不知多久的弦松开，让他支撑自己站着奔波的理由没有了。
他差点瘫软下来。
好在他记得现在在真人面前，绝不能失了礼数。
于是他勉强支撑着自己。
“雷霆，归我管辖。”姜页微笑。
然后，
“轰隆！”
白日一声惊雷。
差点让皇甫湖背过气去。
太吓人了，他还以为雷劫到了。
“不过虽然对我是小事，但老丈你要知晓，无偿的帮助不符合天帝的规条。”姜页的声音传来，让皇甫湖把气咽下。
“真人请讲，皇甫家必竭尽全力，即使以小老儿性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老丈言重了，可不要命。”姜页笑着安抚了一下。
“只是我被友人托付照看这间书院，但我向来讨厌杂事，却是需要几个手脚灵便的，处理一下。不知老丈可有人选？还请替我请来，将这里打扫得干净一些。”
“真人放心，打扫庭院，是涂山祖时就传下的，狐族的专长。”皇甫湖拍着胸脯道。
“请真人允小老儿先行告退，今晚必将最优秀的仆人带来。”
“那就麻烦老丈了。”
这两句后，众人告别。
到了晚上，皇甫湖也确实是信人，将“最优秀的仆人”带来了。
“……”看着那两个没有自己腰高的最优秀的仆人，姜页有些无奈。
“老丈，确定是她们照顾我，不是我照顾她们？”
“真人放心，小老儿已经以狐族上古传下的秘法，将最优秀的仆人的经验传给她们了。她们绝对能胜任。而且，不怕真人笑话，皇甫家虽然有些余财，雇了不少仆人，其中狐族也有不少；但所有人里，能正常幻化人形的只有小老儿一家，其他都有些不便的污秽之处。要给真人服务，小老儿只能拿出这两个孩子了。”
“松娘，要带着娇娜，好好给真人服务啊！”皇甫湖最后对两个女孩中稍大的那个道。
第七十五章 狐事
“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咯……”
书院里回荡着真挚的笑声。
其实有些吵。
不过姜页并没有说什么。
就让两只小狐狸陪着杯孩子玩吧。
反正她们的动作也都已经做完了。
没想到皇甫湖并未胡说，这两只小狐狸居然真的能够胜任打扫书院的工作。
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熊孩子别说打扫书院，就是穿衣吃饭，凭自己都有些难度。
……
好吧，或许有些小瞧了。
但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狐仙能胜任仆从的工作，而不是别的，传奇故事里狐仙惯常的工作，确实有些超出一般人的理念。
……
算了吧。
这两个的年纪，要是真做了传奇故事里那些狐仙惯常的工作，那这个传奇故事就可以消失了。
姜页渐渐不再注意孩子们的事。
他开始弹琴。
不是实体的琴，虽然琴这东西，书院里不是没有，但没有与宁采臣事先言说的话，姜页是不会碰的，而且他本来也不打算弹实体的琴。
他要弹元气的琴。
他拨动的是五行的弦，他奏响的是元气的歌。
这是修行的一种。
这是沟通阴阳五行元气，让自己撬动阴阳五行元气的技法更加纯熟的方法。
而且还有一个作用。
宁采臣去收账的时候，姜页令风雨相随。
最近来拜访的一些人，也得到了姜页赐予的一二小术。
这些都是阴阳五行元气的运用。在沟通阴阳五行元气时，姜页可以借元气之间的联系，探究自己的那些法术是否还在。
如果倾注更多的力量，姜页甚至能探究那些法术经历了些什么。
不过一来那样倾注的力量实在有些多，二来元气传递的信息还是与人类想知道的东西有很大区别，要转换成人类习惯的表达，需要不小的精力。
所以如果不是特别想知道，姜页是不会那样探究的。
这次姜页就没打算去探究。
有什么可探究的呢？
结局或者过程，如果那些法术发挥了作用，自然会由宁采臣或者那些拿了法术的来访者告诉他。
如果法术没有发挥作用，那无论结局还是过程，对姜页来说都没有意义。
所以……
嗯？
姜页突然心中一动。
有法术在迟疑？
不知道怎么办？
奇怪，我不是已经刻下律令，让它们按律令办事即可了吗？
故障了？
看来我的元气深度学习模型还是太过简陋了。
姜页想着。
他完全没在意这里面巨量的信息。
他不觉得有什么。
一个深度学习模型而已，这东西都快烂大街了。
虽然以元气构建算是个创新，但这种创新，也就去申请一个实用新型罢了，发明专利都申请不上。
毕竟他姜页不是学术界的……
话说仙神之中也是有学术界和工业，嗯，仙神可能没有工业，那就叫应用界，应该有这些区分吧？
不管如何，姜页都探出感知的触角，打算看看那道法术在迟疑什么。
居然是那个何家带走的剑草斩邪之术……
那个最善良的族人也私心极重的何家之事，居然还有可迟疑的吗？
难道是迟疑要不要把遇见的所有人通通斩个七零八落吗？
不过我应该没有刻下这样的迟疑律令吧？
姜页记得，他只给那道法术刻下了最简单的“妖邪者杀”的律令，这样简单粗暴的律令下，法术应该不会迟疑，而是会直接杀个人头滚滚。
那它到底在迟疑什么呢？
姜页沟通了法术，得到了法术以元气的表达方式发回的回馈。
然后姜页开始解码。
为了时效，姜页用出了十二分的努力，才迅速知道了何家的情况。
何家何子萧因与狐族少年断袖而形销骨立？
但是那狐族少年黄九郎是被何子萧强迫的？
所以，是妖却非邪，不符合律令。
但事件却存在，事件本身有邪，但邪却非妖，而是人。
所以到底应该斩谁？
姜页看到了法术迟疑的原因。
然后他默默将视线收回。
原来是个自己作死的东西。
自己作死的不杀。
但这样作死的早晚会成为妖邪，到时候法术自然会杀。
自己不用管。
姜页确定了这一点。
“……”
可姜页不管，法术却继续传来了更大的迟疑。
咦，这是怎么了？我的法术应该没有智能辩驳才对。
出于好奇，姜页对法术传达的信息又一次进行了解码。
居然有除魔卫道者来了？
要杀那狐族少年？
按规则，任务尚未结束，如果狐族少年死去，则任务无法继续，是否维护任务有序进行，检测规则中，规则未写明，重新检测，规则未找到，重新检测……
原来姜页的那新法术出现了死循环。
“……等着。”对这个死循环，姜页当然要处理一下。
不过这些许小事，他觉得并不需要亲自去处理。
他堂堂天帝传人，娲皇血裔，因为有人瞎搞把自己搞死，还让受害者面临死亡这种事出动，未免显得太闲了。
虽然他本来就很闲，但好歹这一串名头顶着，还是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简单的，每天都在发生的事件上吧？
于是……
“孩子们，今天给你们一个锻炼任务。”姜页叫住了疯狂玩耍中的三个孩子。
“是，真人，保证完成任务！”
“咯咯咯……”
三个孩子一字排开，对姜页似模似样地敬了个礼。
“那就去吧。”姜页一挥袖，将三个孩子送去剑草斩邪之术那里。
之后三个孩子怎么处理他就不管了。
他也不担心三个孩子会吃亏。
杯孩子就不说了，身为天帝盛药的杯子，通天建木的精华，一般的修士妖魔，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别想在上面留下个印子。吃亏自然是不可能的。
而那两个小狐狸，虽然血脉普普通通，成了狐仙却连猎户都打不过，但她们在姜页这却拿了一些好东西。
虽然是仆人，但毕竟是正在读书的小孩，姜页也不会影响她们读书。
甚至因为身在书院，姜页也顺便客串了一下先生的工作，让这两只小狐狸学了一些宁采臣的书院是绝对不教的东西。
“咔哒咔哒咔哒……”
“娇娜，你忘了按潜行系统的启动开关了，快按下去！”
“好的姐姐。姐姐，这件宝衣给我了，你带什么？”
“放心，姐姐带的东西虽然没有你这件动力外骨骼高大上，但要说威力，却一点都不差！”
“难道……”
“对，就是先生背包里除了你那件外骨骼外的所有东西，包括便携式肩扛导弹系统，89式重机枪等大威力的家伙。”
“姐姐，你确定你拿得动吗？咱们狐仙的力气不比人大。”
“没关系，杯杯会帮我的，对吧，杯杯？”
第七十六章 混乱事
“求侠士救我家孩儿一救！”
“哪个是你家孩儿？这位兄台，在下与这些人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兄台莫要听他们的。”
“可是，你这气色……你可知你身边……”
“九郎事我早已知之。”
“这位大侠，如你能劝何兄远离于我，我亦感激不尽。”
“……我知之矣。这位……”
“若与九郎分，无死无葬身之地矣。”
“……”
两狐一杯到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混乱的景象。
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三个小孩子无法理解。
对成人来说，无法理解的事情大都是避而远之了。但对小孩子，只要不是课业，他们就会感觉有趣，迎难而上。
“砰！”杯孩子抬手就是一枪。
？！
高爆炸药的爆炸声是这时代的人们从未听闻的。
别说高爆炸药，就是黑火药的爆炸声，这里的人也大都没听过。
所以这一下子就吓住，不是，是镇住了大部分人。
当真迅疾有效。
要说有什么不好，也只是要问问这镇人的法子是从哪学来的。
居然二话不说就开枪。
不愧是先生言传身教，杯杯这手段端的了得！
两只小狐狸，无论是身为姐姐的阿松还是最小的娇娜暗暗对杯孩子竖起了大拇指。
我们也不能落后。
“所有人不许动！”
“举起手来！”
“哒哒哒……”
娇娜扣动了扳机，将远处一棵大树打得落叶纷飞。
“娇娜，够了，我们没带太多子弹。”
“好的，姐姐。”
简单的表现后，两只小狐狸看向众人。
“……”一群人沉默。
“墨门机关之神妙，我之前只是听说，今天却是见到真的了。不知各位师承何人？可是当代钜子？”只有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子神色如常。
“咯咯咯……”杯孩子回答。
“杯杯说他没听过什么钜子，是哪位天帝麾下的新进大神吗？”阿松在一旁翻译。
“……”女子沉默。
天帝？
这是他们老师的自称吗？
邪教？
可即使是邪教也一般没人敢这么自称的吧？
他们是要反天吗？
女子无法理解。
她在当今天下也是不错的剑侠了，自问对天下修行都有了解，尤其前段时间报仇雪恨，以仇人之首祭拜先人之后，她的心境更上一层楼，修行也踏入了新的天地，按说即使是天下闻名的夏侯剑客或者天下第一的燕赤霞，也未必就比她强了。她应该没有无法理解的事情了才对。
难道是我想错了？
女子陷入自我怀疑。
“这位姐姐，老爷的门派源远流长，拜轩辕上帝为祖师，所以不用太惊讶。”这时娇娜开口了。
此时，她已经穿上了她带来的动力外骨骼，在四周的村民看来，这是现了原形，是一只“铜头铁额”的妖怪。
好在女子是个有见识的。
虽然她也没见过动力外骨骼这样的东西，但她自己的飞剑之术也常常被凡夫俗子误解。所以她能够很冷静地分析动力外骨骼究竟是什么东西。
铠甲一类的法宝吗？
不，墨家的话，可能是中空的机关人吧？
奇妙的想法，用机关人的外壳来保护操控者，这样就可以避免与人对战时，对手无视机关人，直接攻击操控者的本体了。
不过要说这个就能证明源远流长的传承，未免……
嗯，虽然上面确实有些奇怪的符号，但要说与天帝之尊有什么关系，还是……
“你是皇甫家的阿松？”这时，那何家人的心病，让姜页的法术迟疑的男人开口了。
哦，说男人大概不合适，因为他才十五六岁，而且，从脸来说，他比身为剑仙，也有难得的美貌的女子还要漂亮，以男人来形容，似乎有些不能描述他的全部。
所以就男孩了。
男孩黄九郎认出了两只小狐狸。
黄九郎也是狐族。
他出身的黄家虽然不能说是清修之狐，却也不是没有传承的土狐，更不是恶狐，所以与皇甫一家也是认识的。
“那边的难道是娇娜？你们怎么会在这儿？”黄九郎问道。
“你们认识？有亲戚？”剑仙女子好奇。
“回禀剑仙。这两个是我狐族皇甫家的后辈。皇甫家是有道狐仙，血统中甚至带有青丘血脉，我黄家却只是土狐。”黄九郎道。
“青丘……”女子拧眉。
她听过这个名字，但具体是什么却有些忘了。
狐族终究是败落了，连青丘之名都少为人知了。黄九郎暗叹。
“青丘，为涂山氏之后。”黄九郎道。
“禹王之妻涂山氏？”女子惊讶。
“正是如此。”黄九郎说。
“不意是名门之后！”女子看了一脸茫然的阿松和看不见脸的娇娜一眼。
“这样天帝之言我大概理解了。你们都是名门之后，所以有这样的自称。”女子一脸了然。
不过除了她自己，旁人根本不明白她在了然什么。
我们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阿松暗想。
应该没有吧？
老爷那样的人，不是天帝传人也得是佛陀转世，根本不会有疑惑，有什么可了然的？
“但无论你们如何身份，都不能成为祸乱人间的理由。”女子正色道。
“这位剑侠，是我主动的。”然后那边半天没插进嘴的何子萧道。
不过女子没理他。
她早知道了。
她对这个强迫别人结果自己找死的书生没有任何好印象。
“你应该主动离开。”她对黄九郎道。
“我离开过，但何兄……”黄九郎叹了口气。
“你该不是说，你走了之后，这家伙茶饭不思，几乎死了吧？”女子道。
黄九郎点了点头。
“……”这种会用强的人也能有这种痴情人才有的反应吗？女子无语。
“咯咯咯……”杯孩子跳了起来。
“杯杯不高兴了。你们居然无视他！”阿松翻译。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女子这时发现，直到现在她都没问过最关键的问题。
她在这处理何家事，遇到了难题，然后跳出来这三个小孩子，打岔了一番，然后她继续处理，这三个孩子就又跳出来了……
结合其中两个孩子和黄九郎一样是狐族，另一个孩子也不是人类，难道……
“你们是来救他的？”女子一指黄九郎。
“不是。老爷让我们见机处理。”阿松道。
“……”这样的小孩子见机处理？那什么老爷也是胡闹。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啊……”阿松被问住。
然后遇到难题的三个孩子开始现场讨论。
“咯咯咯……”
“那样行吗？”
“咯咯咯……”
“天帝就是这样处理事情的？！”
“咯咯咯……”
“老爷也？”
“那就这样吧。”
“这位姐姐，我们决定好了。”阿松对女子道。
“快说吧……”女子已经不想再对孩子们的事发表什么感想了。
“我们决定，让黄家哥哥吃娇娜一记‘霹雳无敌神威大将军雷火弹’，如果没事，那说明黄家哥哥是正义的。我们要帮他，对了，还要收回老爷给何家的法术。”阿松说。
“……”
第七十七章 城隍
对于这个事件，姜页就看到了这里。
当然，不是他不关心孩子们到底会怎么处理了。
只是看到娇娜拿出了“霹雳无敌神威大将军雷火弹”，姜页即使没看到底，也对事件的最终结果有了大概的猜测。
“霹雳无敌神威大将军雷火弹”不是什么武器，而是后世庆典时用的礼花筒。
这种东西技术含量不高，姜页随手就做了一个，还是超大号的，丢给两只小狐狸当见面礼。
用这种东西考验人，孩子们的心思也不言自明了。
不过不继续看还有一个原因。
“上仙，不知您是否有暇，我家老爷想请您赴宴。”
一个俊俏的青衣小厮给姜页带来了新的事件。
“你家老爷是？”姜页问道。
“上仙恕罪，是小的疏忽了。我家老爷是咱们这的城隍，姓黄，单名一个歇字。不知上仙可曾听闻过他老人家的名号。小的来时，他老人家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小的万万不能失了礼数，一定要把他老人家的盛情带到。可小的却被上仙风姿所慑，乱了方寸，实在是……”青衣小厮连连作揖回答。
“无须多礼。春申君之名我自幼就有所耳闻。烦请回复春申君，姜某定会前去。只是不知春申君将宴会设在何处？我好寻路前往。”姜页打断了青衣小厮的作揖。
“可无需贵客纡尊降贵寻找。我家老爷早已言明，若是贵客愿意赴宴，他将派七香车来接。”青衣小厮道。
“春申君却有心了。这七香车莫非是我之祖师，轩辕圣皇遗宝？”
“这小的不知道了。但平日里，确实连老爷自己都舍不得坐这七香车。”
姜页与青衣小厮聊了一阵，却是有了些意外收获。
意外并不是指春申君黄歇在当城隍。
战国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黄歇在当城隍这件事，在地球上就是确定的神话。
所以他也不意外这里有春申君黄歇。
黄歇会宴请于他也是一样没什么意外的。
虽然他是初来乍到，但从送宁采臣一席风雨开始，他的术法就显露于人前了。
虽然初来乍到需要谦逊一些，姜页不好说他的术法独步天下，但就目前而言，还没有人能阻拦他的术法。
所以这么一条猛龙过江，作为附近权势最大的城隍，统御方圆百里的地主的黄歇当然会现身试探。
要说真正的意外，就是黄歇手里居然有七香车。
七香车，顾名思义是拥有多种香气萦绕的车，也泛指华美的车。
不过在诸天之中，最有名的七香车还是伯邑考献给纣王，希望赎回周文王的西岐三宝之一，人言传承自轩辕黄帝的那一辆。
当然，黄歇手里的这辆车未必就是那一辆，甚至这个世界有没有伯邑考都不见得。
但这并不妨碍姜页的兴趣。
黄昏时分，姜页正翻阅着宁采臣的藏书，忽闻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传来。
黄歇倒也准时。姜页想。
之前他们约定的上车时间就是此时。
“贵客请。”青衣小厮出现。
此时的他，与白天大不相同。
白天的青衣小厮就是青衣小厮，而现在，他却像个大家族的公子，神采飞扬。
“你该不是春申君的孩子吧？”姜页笑道。
“哎呀，贵客说笑了。小的才死了十年，哪能是老爷的孩子。”青衣小厮道。
然后，他招呼随车来的十六个侍女，将姜页引入了七香车。
腐败啊。
坐在华美的车中，被一群莺莺燕燕环绕，姜页不禁感叹了一句。
而且……
也是可怜。
他看看侍女们，暗暗摇了摇头。
如花的年纪，居然就已经死了。
有几个死的还不甚好吧？
那边那个，生前应该是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的女儿，她的死状是开膛破肚。
那边那个，生前应该是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女，她的死状是尸首分离。
还有那个，生前应该是农家飞出的凤凰，她……
算了，不看了。
这世道啊，确实不怎么样。
十六个侍女，全是死于非命的鬼姑娘。
虽然城隍是阴官，管的就是阴间事，但这么多死于非命的小姑娘，还都是最近两三年死的，这世道未免也太乱了。
“贵客，咱们到了。”正叹息间，青衣小厮的声音突然传来。
“这么快？”姜页有些意外。
“贵客容禀，七香车日行万里，虽然从贵客处到老爷府上足有百里之遥，但也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青衣小厮道。
“不错。不愧是七香车。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祖师遗宝，但也确实难得。”姜页点头道。
“若是阁下喜欢，黄某愿忍痛割爱。”此时，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老爷。”青衣小厮匆忙行礼。
“老爷。”那群鬼姑娘也是一样。
“春申君切莫如此。君子不夺人所好。”姜页对来人说。
来人当然就是春申君黄歇。
他居然在门外等着姜页了。
真是做足了礼数。
所以姜页也温和回礼。
“我可是说真的。这七香车虽好，但消磨意志，我真希望能有道友收走此物。”
“春申君此言大妙。不过某亦怕消磨意志啊。”
“看得出来。阁下这身行头，当真有轩辕圣皇之时的上古圣贤之风。”
“过奖了。春申君才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啊。在书籍里看到春申君的才华，本已十分惊讶，现在看却还不如春申君本人。”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番，然后进到黄歇的府邸，分宾主坐下。
很快，开始上菜。
先是四干、四鲜、四蜜饯、四冷荤、三甜碗、四点心，
再是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
不差，很久没吃这么多了。
虽然吸收灵气也能顶饱，但姜页还是更怀念曾经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
只是他很久都没有放开了吃了。
一方面是他修为有成以后简直忙得连轴转，另一方面是，普通馆子真做不动能让他吃饱的菜肴。
不是有多难，而是会累死。
还好，春申君黄歇这儿的厨子有一大堆。
所以姜页放开了吃。
所以黄歇被惊到了。
“阁下果非常人……”他对姜页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过奖了。”姜页闻言，停下吞噬的步伐，对黄歇微笑。
然后……
“不知春申君找姜某来所为何事？”
姜页直接开口。
不可能单纯请吃饭，在来之前姜页就很清楚这一点了。
他只是不知道具体会出什么情况。
所以他问了。
最好不是要妨碍我。不然……
我们从开饭时就建立的的友谊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第七十八章 纸醉金迷
“倒也无甚大事。只是上仙神通广大，挥手之间，小神治下便风雨飘摇。小神实是心中不安，想知道上仙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若是有事，小神可帮上仙办个妥当，却不需上仙烦忧了。”春申君如是道。
听起来倒也没什么毛病。
反正姜页是没挑出什么毛病来。
只是……
当前任务：人间道（紫色·浅）
任务奖励：奖励点+1200
任务失败：奖励点-120
任务进度：1%
任务提示：朝廷无道，妖魔祸乱天下，请清君侧，斩杀妖魔，令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姜页看看任务提示，觉得春申君绝对没说实话。
虽然任务提示里只写了妖魔祸乱天下，但如果这些城隍是做了好事的，纵有妖魔，也不至于让世界发这种任务吧？
何况看春申君这纸醉金迷的样子，连七香车都弄到了手，他恐怕一点都没有去清缴妖魔。
如果去了，就凭任务提示里这的妖魔祸乱天下之语，他春申君这里就不可能如此闲适，至少应有些些大战降临的山雨欲来之感。
起码，这能让他姜页吃饱的一餐，春申君不说拿不出来，也得没这么精致才对。
不过……
刚刚好像不小心吃了人家的，有些话就不太好说出来了。
那就……
“春申君有心了。说来不怕春申君笑话，虽然被君称为上仙，但姜某却没绝了红尘俗事，甚至是个心善的，见不得疾苦，此番出手，却是见最近几年，妖魔乱世，百姓不安，想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姜页如是道。
“……”春申君微不可查地神色一暗。
是真的微不可查，要不是姜页对阴阳五行元气足够敏锐，发现了春申君的阴气一阵波动，连他都无法注意到春申君的心态变化。
“上仙此言甚是。可惜黄某只是一介城隍，手下虽有些兵将，但最多能对付一下山野鬼狐，对那些盘踞一方，占山为王的大妖毫无办法。甚至别说黄某，就是阎君对一些大妖也没有办法。甚至说起来，阎君面临的状况比黄某还要严重，现在地府连阴山都丢了，组织几次大军，都对盘踞阴山的黑山老妖没有办法。”春申君黄歇一脸真情意切。
这真情意切连姜页都看不出什么毛病。
但从元气的波动中，姜页却知道，春申君对这些内容毫不在意。
无论说到哪里，他身上的阴气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哈，说起来他刚刚用膳之时，目光扫到献舞的舞姬之时的阴气倒是有不小的变化，都阴极阳生了。
他已经彻底被腐蚀了。
嗯，好像春申君本身就不是什么清廉的臣属来着？
那……
想到这一点后，姜页对春申君彻底是没有兴趣了。
他又不想与春申君同流合污。
所以当春申君想送姜页十八个舞姬，还有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以及各种金银财宝，甚至七香车都拿了出来的时候，姜页通通拒绝了。
双方逐渐沉默。
春申君知道姜页的意思了。
年轻气盛，年轻气盛啊。
如此修为了，居然不知道顺应社会，居然想改变社会，真是太不成熟了。
他早晚会碰壁。
他早晚会明白，无论阴间阳世还是天庭地府，想要过得好，就得顺应。
有妖魔又怎么样？
影响你了吗？
旁人痛苦又怎么样？
跟你有关系吗？
你二十五年的房贷还了吗？
就算影响到你了，你以为你就能怎么样吗？
你拼尽全力，又能改变几个呢？
阎君都不动。
天庭？
你当天庭不知道吗？
天上天下都一样，没有人想自找麻烦啊。
春申君的想法，姜页门清。
前世今生，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
他从来不屑一顾。
道不同，不相为谋。
于是姜页告辞。
“咚咚咚！”
在离去的路上，姜页看到了一个神色悲愤的青年，站在春申君的大门前，似要击鼓鸣冤。
然后就见姜页见过的那个青衣小厮走了过去，对那青年说了几句。然后在青年不解又愤怒的神情中，派人把青年带走了。
他们的对话用的是阴间的通话方式，普通人即使站在旁边也听不到，对姜页却不难。
“这位兄台，我家老爷虽然名声不小，但身为城隍只管此地之事，你家之事，只能由你家那边的城隍管理。”
“可是我那边的城隍与羊家沆瀣一气，不准我的状。所以我才来找千古有贤名的春申君的。难道春申君不愿为民做主吗？”
“兄台这话可是有些难听了。可兄台也要理解我家老爷的难处。我家老爷纵有些名号，但终究只是城隍，是管不了别的城隍的事的。”
“可是……”
“哎呀，兄台啊，我家老爷真帮不了你。你还是回去好好过日子吧。黄五黄六，你们两个送这位兄台回去。顺便看看他家里有什么难处，比如缺了什么吃穿，就从账上支点银子，稍微帮衬一二，也不枉这位兄台愿如此相信咱们老爷。”
这就是那段对话。
他以后大概不会再信黄歇了。听到这段对话的姜页耸耸肩。
“若无处伸冤，可持此条子来宁氏书院寻我。”然后姜页挥手，凝气为物，化作一道上书“朗朗乾坤”的纸条，送进了那青年怀中，并给青年留了言。
宁氏书院？
在哪啊？
青年被姜页的举动弄得一愣，但他马上就明白这是有仙人垂怜了。
所以，
纸条。
青年悄悄探手入怀。
没法子，他必须悄悄的。
他要提防旁边那两个春申君黄歇的家仆。
春申君黄歇显然不愿他给他添麻烦，所以大概率，如果知道这张条子，肯定会把条子抢走，让他没法去找仙人的。
青年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很小心很小心。
他摸到了条子。
然后他就知道了宁采臣的书院所在。
姜页在条子上早把青年该知道的讯息留下了。
姜页可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要不要现在就去找仙人？知道了地点，青年立刻心中一动。
但马上他又否决了。
还是先别去了。
春申君黄歇都不愿意沾的麻烦，我也别给仙人带去的好。
我还是先去地府阎君那里告状吧。
我就不信，阎君也如春申君这般尸位素餐！
今天休息一天
手指头有点疼了。而且过节嘛，劳动节不好劳动。
第七十九章 宁采臣终于事发了
席方平，如果不是宁采臣有更多的影视加持，他应该是整个聊斋最精彩的人物了。
老父亲席廉诚实质朴，但因得罪了富户羊某，被羊某贿赂阴司，被阴司小鬼活活打死。席方平愤怒上告，但羊某一路贿赂，城隍阎罗竟也无一不贪，让席方平求告无门。
但席方平并不放弃。
只是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好在他魂魄离体居然路遇了玉帝九太子。这九太子居然是个正义的，派遣二郎神入了阴司，让席家沉冤得雪……
最后其实还是有些俗了。
九太子？
不就是封建社会到处都是的“贤王”吗？
民间说书人最喜欢编这种故事。
但实际上哪里有呢？
整个阴司都烂了，天国凭什么这么好？
不如投身黄泉，化身鬼王，召集无量恶鬼，杀他个天翻地覆。
或者找我也行。
我对这方世界天兵天将的成色也有点兴趣。
姜页敲着手指，轻笑。
天界监察天下，想要祸乱天下，天界不烂怎么可能呢？
打从一开始姜页就知道，在这个世界单纯的杀妖恐怕是没有用的，根不在妖。
妖算什么？
只是明面上的烂疮而已。
真正的根由，向来在高处。
不过要处理好，总需得从烂疮开始罢了。
当然，像皇甫家或者黄九郎这样的妖怪并不算烂疮，但……
宁采臣遇到的那些可就不一样了。
比如树妖姥姥，比如黑山老妖，又比如……
聂小倩！
聂小倩，是身不由己随波逐流的凄惨之人的缩影，但凄惨归凄惨，这不代表她不是恶。
当然，不是主犯，只是胁从犯。
胁从犯在司法量刑中一般会根据所犯罪行减轻处罚或免于处罚。
聂小倩杀的人实在有点多，所以免于处罚不太行，只能减轻处罚去判。
哈，你问古代用什么现代司法？
那换种说法，姜页愿意。
我司天之厉，代天行罚，我意即是律法！
……
姜页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也稍稍把中二之言放一放。
当然，不是姜页打算“成熟”起来。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成熟的。
只是，在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那边宁采臣事发了。
宁采臣，见到了聂小倩。
这是风雨传递来的信息。
要杀了吗？
风雨在迟疑。
胁从犯要减轻处罚，但减轻到什么地步呢？
聂小倩在树妖姥姥手下二十年，杀的人怎么也得有几百个了吧？
如果按“胁从杀几百=主动杀一个”这样的减轻等式计算，聂小倩一样可以被判死。
……都问我，我还创造你们做什么？
闪开，我自己来。
姜页有些不耐。
然后，
在兰若寺，
刚刚还在咆哮的风雨，
云收雨歇。
“姑娘，雨停了，在下需告辞了。”宁采臣对聂小倩道。
“……”聂小倩沉默。
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真要雨停，姥姥也会让雨继续下的。
最近因为燕赤霞在，姥姥少杀了不少人，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这次她说了，即使燕赤霞阻拦，她也要把这个书生吃了！
难道姥姥死了？
不应该啊！
有谁能杀了姥姥？
燕赤霞？
可他如果能杀了姥姥的话，姥姥根本活不到现在。我也早就解脱了。
难道……
姥姥发善心了？
可姥姥会发善心吗？
“书生，你怎么还在这？！”这时，一个一脸大胡子的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燕大侠，你怎么？”宁采臣惊讶道。
看来这个燕赤霞还是那个经典的大胡子。
可惜了本源燕赤霞那英俊的相貌。
“书生，别说话了，这雨停的不正常。赶紧走，晚了怕是要出事。”大胡子燕赤霞不管旁人惊讶，只对宁采臣道。
“走？他哪也不能去！燕赤霞，别以为你装神弄鬼就能骗到我。想救这个书生？哼，他已经坏了规矩，对小倩动心了。坏了规矩，他就必须得死！”又一个声音传来。
这次的声音半男不女，很显然，也是经典的树妖姥姥。
看来这雨停跟姥姥没关系……树妖姥姥的声音让聂小倩确认了一件事。
而且看燕赤霞的样子，这雨停跟他也没关系。
那是怎么回事？
普通的雨停，姥姥早就重聚风雨让它继续下了，也不会说燕赤霞在装神弄鬼……
“老妖婆，别说我没提醒你。这雨停的很不正常。论正统，没有天庭符诏；论旁门，也不见佛法灵光；论妖魔，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你们做不到这样不着烟火气。”聂小倩还没想完，这边燕赤霞就跟树妖姥姥吵起来了。
“燕赤霞，别以为姥姥我是草木之属就好糊弄。你说不正常就不正常了？姥姥看你就是晃点我，想骗我放走这书生。然后被你晃点着如临大敌，龟缩上几百年不敢动，这样就杀不了人了，对不对？燕赤霞，你这张飞样的大胡子还想骗人？姥姥我不吃你这一套！”
“你这老妖婆真不识好歹！书生，跟我走！”
“想走，做梦！”
“老妖婆，我忍你很久了！”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燕赤霞与树妖姥姥话不投机还说了这么多，当然要打起来。
人要是打起来了，一些瓶瓶罐罐可能就顾不得了。
所以……
“公子，快跟我来！”聂小倩带着宁采臣抱头鼠窜。
说起来，人们一般默认抱头鼠窜就能逃走。但实际上，在地震时被砸死的老鼠也不少见啊。
所以聂小倩和宁采臣真是风雨飘摇。
特别是，因为燕赤霞还算是个剑侠，他的剑气是稍微避着一点的，被树妖姥姥看出了后，竟专门朝宁采臣打了过来，好让燕赤霞出手维护，它好在斗法中抢占先机。
它也确实占得了先机。
可惜，这样是有代价的。
而且这个代价它承担不起。
“哈哈哈哈……”
树妖姥姥得意地大笑着。
于是，
天，裂开了。
一只由雷霆组成的眼睛，缓缓睁开。
雷霆发出可怕的炸响，就好像在欢呼，伟大者的降临。
“咯…”
树妖姥姥的笑容完全僵在脸上。
这是什么东西？
“乖乖，这哪路邪魔啊，居然敢掌天？等等……”
这邪魔给我的感觉，怎么感觉比请神术请下来的天神还要正统？
燕赤霞也愣住了。
第八十章 天上天下
树妖姥姥化为灰烬。
甚至兰若寺也未能幸免。
雷霆天眼之下，一切无所遁形。
不过这不是姜页在给予生存与毁灭的。
姜页只是打出了创灭之雷。
如果罪孽深重，期望其毁灭的意超越了对其生的意，这雷霆带来的就是毁灭。
如果罪孽没那么深，其生超越其死，这雷霆就只会带来生。
而且，即使是毁灭之雷，其威力也不是固定的，而是看毁灭之意超越生之意多少。如果超越的不多，这雷霆的威力也就小，受雷之人就很有可能活下去。
这就是姜页的代天行罚。
作为天，给予生灵以最后的温柔。
就如乾坤创生生命，养育生命的大德一样。
慈悲啊。
可如此慈悲，这里却依旧全灭。
真是罪恶。
“小倩！”宁采臣痛哭失声。
“别喊了，那女鬼还没死呢！”燕赤霞没好气道。
“啊，没死吗？那就好。”宁采臣立刻收声。
“……”燕赤霞觉得好别扭。
刚刚不是还爱得死去活来的吗？怎么好像突然就把对方忘了？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那个迷惑人的女鬼，但这书生也……
“只要活着就够了。活着就有希望。”宁采臣道。
“既然还活着，我就不会哭。我会努力去找她的。”
“……我对你刮目相看了。”闻言，燕赤霞真心实意道。
“原本以为你是个只会哭的蠢书生的，却没想到你居然能有如此觉悟。”
“道长过奖了。不过能否请道长告知我，小倩在哪？”宁采臣道。
“嗯，这个也正是我要说的。虽然书生你让我惊讶了，但说到那女鬼，你还是忘了吧。她已经转世去了。”燕赤霞道。
“转世？”宁采臣惊讶，“道长你之前不是说，小倩要转世的话，必须找到她的金坛吗？”
“那是以前。作为鬼，尸骨受人摆布当然是无法转世的。但刚刚那顿雷霆之下，兰若寺都没了，那老妖婆也肯定完了，所以她就不用再想着尸骨了。”燕赤霞道。
“但还是要找到尸骨吧？”宁采臣问。
“……其实也不用了。我刚刚看见了，那女鬼被雷霆击中时，雷霆分出了一部分投向远方，然后那女鬼就炸了。”燕赤霞说。
“道长，你是说？”宁采臣若有所思。
“她八成已经没尸骨了。”燕赤霞道。
“啊，那难道不会永不超生吗？！”宁采臣惊恐。
“不会，刚刚的雷霆连六道轮回都轰开了，让那女鬼直接转世了。”燕赤霞道。
“雷霆先生真是好人。”宁采臣点头。
“好人？你还是想想怎么才能在好人手上活下去吧！”燕赤霞撇嘴。
“啊，道长你说什么？”宁采臣不解。
“唐太宗有贞观之治，随便一次法会超度的恶鬼都有千百个，但妨碍他南征北战，杀的人头滚滚了吗？”燕赤霞瞬间给了回答。
“啊？”可宁采臣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我问你，改朝换代，天下烽火，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平定天下的那一位，他的行动有没有造成无辜者的死亡？”燕赤霞道。
“这……”宁采臣终于有些明白了。
“他是好人吗？从大义上说，他是。因为他终结了乱世。但对因他的行动而死的那些无辜者，他们依旧是死了。我并不是说他做的不对，但作为被卷入的普通人，遇到这种事还是先逃吧。”燕赤霞道。
逃吧。
可怜的书生。
心地善良的你，是不应该死的。
你还有幸福的人生……
燕赤霞这样想着，但宁采臣却打断了他的遐思。
“道长，我却不这么看。既然是平定天下，带给天下和平之人，身为读书人，自当倾力辅佐，让这天下尽早恢复平静，为此粉身碎骨也当在所不惜！”
可怜？
不应该？
幸福？
那不是我宁采臣的选择！
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但我不是懦夫。
“……”燕赤霞沉默了一下。
好吧，可能有些看走眼了？
但还是不行。
“书生，刚刚只是比喻。这雷霆有更可怕的根由。我不能说，说了，无论你还是我，都可能走不了了。”燕赤霞道。
“你赶紧走。”
“道长，我不会走。”
“你这书生怎么这么固执呢！为了你的小倩你走不走？你要是卷进这种事里，那就绝不可能再见到你的小倩了。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因为你会永不超生！”
“即使如此，我也不怕！”
“你……”燕赤霞眼睛瞪得像铜铃。
但旋即，他松弛下来。
“好书生，好书生！那咱们就等着吧。也让古老的神祇看看，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力量。”
比现在的天神还要正统，那定是更古老的古神。
对那些古神，燕赤霞并没有什么了解。
但他知道，既然现在的天是由天庭主宰，那古老的神祇就不应该再出现了。
即使出现，也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动作。
这不是他们的时代了。
他们要做什么，应该遵循天庭的符诏才是。
可来的这位没有。
所以他想干什么？
不，不是他。
是他们。
古老的神祇正在密谋夺回他们的荣光。
所以他们开始在人间显圣。
他们要立足大地，掀翻天庭。
这是燕赤霞的推理。
他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解释了。
而且不止是他，还有人这么认为。
“好厉害好厉害，真危险啊。”春申君黄歇默默收回了目光。
“传下去，最近自我黄歇以下，所有人都不准离开府邸。若有人来访，就说我黄歇闭关，无法见客！”
“太子殿下，兹事体大，我等应迅速回转，禀告大天尊才是。”
“哼，胡说什么。传我的命令，继续按原计划巡查。”
“殿下？”
“闭嘴！”
“是……”
当然，同样的推论，因为身份的不同，众人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而对于被推理的姜页来说，这些人的推论……
“他们都在胡扯些什么？！”
睁着雷霆天眼，姜页将这些人的推论评价为一无是处。
当我是你们吗？
醉心于权力，只论亲疏利益，不论正义邪恶，弄得……
你们的世界都哭着跑去诸天联合会求教了！
于是我来了，来让大地起刀兵。
不，应该说，我来，让天上天下起刀兵了。
第八十一章 先从人间开始
“傅大人，郭北县之事不用调查吗？”
“左将军有所不知，神鬼之事，朝廷向来是不管的。”
“这……为何？前朝摩尼教一事，朝廷不是派大军平定了吗？”
“摩尼教是人，而神鬼非人。是人，就是逆党。而非人，一律归为天灾。”
“难道就这样枉顾百姓之命吗？”
“将军，百姓之命，只有这四个字，也仅有这四个字才是朝廷所在意的。至于到底人死没死，朝廷不在乎。”
“……大人，卑职不明白。”
“不明白？唉……不明白好啊。不明白，说明还有救。若是明白了，就没救了。”
都城中的一处大宅里，当今的兵部尚书傅天仇与一位年轻的左姓将领说着话。
很显然，他们在谈论的也是姜页在兰若寺闹出的动静。
不过更显然的，他们只能谈论一下而已。如果要做些什么，根本无法在朝堂上获得通过。
这是刚刚下朝的他们非常清楚的。
那位左将军很显然有些不情愿。
但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傅尚书却早已见怪不怪了。
神神鬼鬼的事多了，但除非是动到朝堂上这些人，他们才不管有多少百姓死死活活呢。
就算死了一城又怎么样？
在他们嘴里，死人也能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要说有什么不便的，大概也只有他们生活的地方只能在奏折里而已。
“傅大人，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左将军显然还是不甘心。
“我倒是可以动用我这一系的力量，请三山五岳的有道之人调查一下。但要让他们出手，我力有未逮。”
“不必请道人出手。若有妖魔，卑职可以斩之。”
说着，左将军坚毅地挺起了胸膛。
不是他自大。
左将军自幼武艺超群，平日里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妖鬼，但少有经得起他三招两式的。
这郭北县之事，虽然传言中说的很厉害，但左将军还是更自信自己的力量。
何况按民间传言的一贯风格，张大妈丢了两颗鸡蛋也能传承张大妈丢了只能下金蛋的白玉母鸡。
所以郭北县那边上报的什么“天公发怒，雷火灭妖”这样的纪录，应该只有一两成的真实性。
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即使真如纪录所言，是如天公发怒般的不世大妖，身为王朝将军，食君之禄，难道就可以不去吗？
或许有不去的。
但那绝非是左将军。
他的拳拳忠义之心，即使几乎被民间说成包龙图转世的傅天仇都未必比得过。
傅天仇理解左将军的忠义，但他依然不会同意。
先不说左将军这样的勇将，朝廷正需重用，根本不可能放他出去做什么斩妖除魔的事，就是以实力来说，傅天仇最近是看了不少神鬼之事的秘闻，觉得凡人不管武艺怎么高超，恐怕都难以应付。
但他又不能直说。
说前一个理由会让左将军对朝廷更失望，说后一个理由就伤害了左将军的心。
所以傅天仇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人。
那人，是日前他女儿出生之时出现的。
通天博学士诸葛卧龙。
这个人应该有办法吧？
于是……
“你打不过他。”诸葛卧龙对左将军道。
“……”傅天仇沉默。
这……
这么说话我还用得着找你？
“诸葛先生不知，在下也曾斩过妖鬼，即使数丈高的尸鬼，也不是在下的对手。”左将军也似乎真如傅天仇所料的伤心了，忍不住辩解起来。
“这我知道。你的武艺比武林中最顶尖的高手也不差。但你要知道，那个整天追求天下第一剑的威名的名剑客夏侯胜，就是死在了兰若寺。然后兰若寺里大大小小所有的妖鬼加起来都没挺过一招就被那位给平了。你还想去吗？”诸葛卧龙一点不在乎左将军的心思，直接给出了残酷的真相。
“夏侯胜武道之心不诚，而且贪财贪色，想必是失了警惕，为妖鬼所乘。”但左将军似乎仍未放弃。
“没啥区别。夏侯胜追了燕赤霞几十年，但就是打不过他。燕赤霞还只用了武艺跟夏侯胜对阵。而燕赤霞还有道术。而且道术才是燕赤霞最厉害的手段。可武艺和道术加起来，燕赤霞也大概只与盘踞在兰若寺的那群妖鬼相当。也就是说，撑不过那位一招。你，过不了武功道术齐出的燕赤霞。”于是诸葛卧龙说得更明白了些。
“……”左将军终于沉默。
“难道就放任大妖大魔兴风作浪吗？”他咬牙。
沉默，不代表认同。
“有什么办法呢？那位可是魔中之魔，连天庭都忌惮万分呢。”诸葛卧龙道。
“天庭？”傅天仇好奇。
“多的不能说。你们就当我有熟人。听说，现在天庭正调兵遣将，准备迎接千年未有的大变局呢。”诸葛卧龙说。
“居然是这样……”
“我倒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样认为我的。”
傅天仇正对诸葛卧龙的见识表示赞叹，却冷不防听到一个无奈的声音。
“什么人？！”左将军大惊。
以他的武功，百丈之内蚂蚁爬行的声音都瞒不过他，现在居然有人……
直到对方开口之前，他一无所觉？！
“要命了要命了，这可真是要命了。”诸葛卧龙一把用袖子蒙住了脸。
“我什么都没看见。请上仙一会儿轻一点。如果有可能的话，饶小老儿一条小命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姜页没好气地一把将诸葛卧龙丢到他的太师椅上。
“《天官占》云：‘太白者，西方金之精，白帝之子，上公，大将军之象也’。你这副大内总管的模样是给谁看啊？”
“那是白帝子，不是我。白帝子死了千多年了。我只是个小老头子，根本不是什么太白。甚至我连大内总管都不是，我只是个跟他长得像的凡人。”诸葛卧龙道。
“气机交感而生的应身？”姜页挑眉。
“这个……大概可以这么说吧。虽然这种旁门用语他不太喜欢，但总管是没有选择权的。”诸葛卧龙说着，讪笑起来。
“哦……”姜页点点头。
“所以上仙，能把小老儿放了吗？”诸葛卧龙笑。
应该可以吧？
我都说了这么大的秘密了。
这位有志于未来天帝的大人物难道还会困着我这种小人物吗？
他这样想。
于是，
“不行。”姜页直接摇头。
“既然是人，那就为了人间出一份力吧。这世间的乱象，也该停止了。”
“根源不在人间……”诸葛卧龙低声。
“先从人间开始！”然后姜页直接打断道。
第八十二章 蜈蚣百做
傅天仇和左将军并不明白姜页和诸葛卧龙在说什么。
甚至诸葛卧龙也不是很明白。
从人间开始，是要做什么呢？
与天庭争夺正统的事，人间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吧？
就算一统天下，人间的军队也上不得天，更别说跟天上的神仙比起来，凡人实在太羸弱了，怎么可能起到作用！
但姜页并不打算回答他。
虽然为部下阐明道路是一个领导者应该做的，但姜页思虑良久，觉得自己做不到。
不是能力不行，姜页对自己的才能其实还蛮自信的，自信到有些盲目的那种。
虽然嘴上不说，甚至表现得挺谦逊的，但偶而表现出的“凭你也配”思想才是他的真相。
姜页觉得自己没有时间。
作为领导者，需要统合志同道合者，将志向说与所有人听，得到所有人的认同，才能发挥“领”与“导”的真意。
这是需要时间的。
姜页并不打算在这个世界逗留太久。
在这里，他决定做一个砸碎者。
将旧时代通通砸碎，为后来者铸就新时代的根基。
对“有识之士”来说，姜页这种行为是“为王前驱”，他们不取。
但姜页觉得这就已经够了。
他又不想称王。
他只是为了人道。
本不必称王。
砸碎那些压迫的大山，人们总会过得更好。
不要小看人类的能力啊。
即使英雄死去，历史一样会滚滚前行。
虽然姜页自认是个英雄人物，但他并不认为英雄就是一切。
而且他又不会死。
普通的英雄人物功成身退之后还有可能被野心家抓出来除掉。
但姜页……
你们这个世界还做不到。
坐在金銮殿上，看着瑟瑟发抖的“朝堂衮衮诸公”，还有强作镇定的昏聩帝王，优秀艺术家，姜页举起了……
串着千年蜈蚣精肉串的红柳签子。
“吃吗？”姜页对帝王道，“这烤肉做的还不错。”
“仙长享用就好……”艺术家帝王擦着汗道。
“胆小。”姜页摇头。
“圣上，这蜈蚣精千年修行，几近化龙。我想它的肉，人吃一口不说白日飞升，恐怕也能长生不老了。”傅天仇在一旁低声提示。
“卿家吃过？”
“仙长没说，臣不敢。”
“……”
那你还敢给我吃？
艺术家帝王在心里给傅天仇记了一笔。
要是他能活着，一定要给这个傅天仇好看。
姜页对那边的君臣小剧场不感兴趣。
他昨天晚上宰了这个王朝的国师，一只装成和尚的千年蜈蚣精，今天正在试吃，可没有心思去看那边两个普通封建君臣的普通剧场。
说起这蜈蚣精的肉，味道普普通通，感觉不如牛肉。
要说灵气足，却也未见多少。
也不知它千年修行都修行到哪里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古典神怪志异里的妖精都是这样。
别说千年蜈蚣精了，就是菩萨被丢到水里都有可能淹死。
单纯以肉身论没有任何神异，也不留存任何能量，与没修行的同族没有任何区别，一切神异都只在神异本身里，除此之外与无神异的同族没有任何区别。
只有到了新世纪，人们发觉其中的缺陷，这种设定让毁天灭地的神仙可以被凡人捅死，这样“主角”的苦修就没法用最霸道的方式解决剧情冲突，所以要加设。
于是在加入“封印”之类的二设之后，这个缺陷才被补足了。
但如果没补足，这样世界就不可以存在了吗？
姜页从不这样认为。
无论怎样的表现都可以在不改变任何表现的情况下打补丁，无外乎补丁的不同罢了。
加入“封印”是一种，更改修行法的设定又是一种。
曾经姜页在当扑街的时候就这样做过。
他并没有觉得有太大违和感。
问题最多就是世界显得羸弱罢了。
反正跟他自己又没有关系。
尤其对于现在的他，一个与过去完全不同，修行了强大修行法的他，这样一个羸弱的世界似乎更好。
所以姜页对蜈蚣精的肉没有任何神异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
只要接下来对付那些腐败的天官的时候也是这样就可以了。
于是姜页擦擦嘴。
“这肉其实没有任何特别的，跟牛肉差不多，只能吃个乐趣。”他对那对君臣道。
“就没有任何效果吗？”傅天仇惊讶。
“完全没有，不信你吃。”姜页说着，将一块肉丢进了傅天仇嘴里。
“咕嘟……”傅天仇咽了下去。
“爱卿怎么样？”艺术家帝王……算了，猪都知道他以后当不了帝王了，也就是个艺术家，道。
“有点噎着了。”傅天仇说。
“谁说这个了！有没有……啊，不舒服的感觉？”艺术家焦急。
直白一点，他是想问有没有毒。
如果没毒，他也想吃。
虽然姜页刚刚说了跟普通牛肉一样，但艺术家并不相信。
谁会分享这样的好东西呢？
反正他不会。
如果有这样的好东西，他也会告诉别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退一步说，就算这位仙长是在说实话，那也是仙长角度的实话。
对仙长来说，这千年蜈蚣精的肉可能跟普通牛肉一样，但他们这些凡人没准就能搞个百病不生。
所以如果没毒，他这位艺术家想吃肉吃个饱。
嗯，考虑一下现在被晾在殿外的蜈蚣尸身的大小，他打算连续一个月都吃肉吃个饱。
“应该没有……”傅天仇大概知道自家皇帝在想什么，有些无奈，但也出于臣子的义务认真回答。
于是艺术家的眼神亮了。
“上仙，我能吃几口吗？”他期期艾艾道。
姜页对这么一个中年男人期期艾艾的表情敬谢不敏。
这种表情还是出现在美少女身上比较好。
“爱吃就吃。”他摆摆手。
于是艺术家开始狂吃。
好吃，从未觉得御膳房的东西有这么好吃。
我吃！
我吃！
我再吃！
都是朕的！
……
看着这位艺术家的吃相，姜页开始觉得或许对方应该去当美食家。
不过他也知道，对方这副吃相完全是因为想长生不老。
所以这种帝王还是赶紧下台的好。
“慢慢吃，烧烤吃多了会腻，你还可以叫御膳房做成汤，包子，或者别的什么都行。”姜页温和地道。
“汤或者包子对肉的吸收比烧烤好吗？”艺术家惊喜。
“你可以试试，要是胖得更多应该代表吸收更好吧。”姜页耸肩。
“明白了！传旨，令御膳房将蜈蚣肉做出一百道不同的菜来！”艺术家更喜。
他真的太喜庆了。
姜页都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他。
但姜页最终还是说了：
“嗯，吃吧。吃完记得传旨，说赵宋王朝至此结束了。接下来是群雄逐鹿，有能者上，无能者死！”
第八十三章 今日我去，明日你来
皇上无了？
官爷也无了？
不对，是有了新官爷？
还是不对，新官爷又走了？
天下百姓最近很茫然。
他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而且不仅他们，这天下大部分人都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突然什么都变了呢？
不过大家也没什么不满的。
变就变吧，总不会比现在还差了。
今天来一个楚王，大家跟着楚王混饭，明天来一个唐王，大家跟唐王混饭，后天来一个明王，大家继续混饭。
不过得过且过罢了。
“这样不行。”姜页摇了摇头。
这样下去，虽然是会决出一个新朝，但新朝到底好不好却是个不见得的事。
别的不说，就是刚过去不久的南北朝时代，人们过的就好不到哪去。
甚至……
没准绞尽脑汁换掉了大宋，换上的却是五胡！
姜页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搞笑的。
他想要还一个真正的朗朗乾坤。
而想要还一个真正的朗朗乾坤，需要人们的自主觉醒。
随波逐流？
哪能凑合继续活就去哪？
那样永无觉醒。
砸碎！
砸碎！
砸碎！
啊，可砸碎是犯罪。
但那又如何？
难道不是真的犯罪？
笑话！
那就是犯罪。
正因是犯下如此框架内的罪，才能砸碎这愚蠢的框架！
无需隐瞒。
这就是我意。
虽然……
这本不应由我。
姜页摇了摇头。
但这个时代终究还没有。
烈火，还没有燃烧。
所以就由我来吧。
今日我去，帮你砸碎枷锁。
明日你来，在废墟上赢得新生。
当然，或许，可能不是废墟。
……
“你辜负了太子的信任！”
“抱歉。可我觉得那位是对的。”
九幽深处，轮回台前，席方平面对着一脸长髯的神仙。
那是此世的二郎神。
与人间传说中不同，他不是武将，而是文臣，还是不那么重要的文臣。
所以他没办法一刀劈死席方平，这个本应由他，由天庭九太子帮助的凡人。
这个凡人，居然走上了他的对立面。
区区凡人，竟然……
“还说什么，攻破阴司，解放众生的灵魂！”一个娇脆的声音道。
“娇娜姑娘……”席方平看着说话的人，不，应该说是狐妖点了点头。
“自甘堕落！”二郎神不满。
“抱歉，真君。”席方平深深鞠躬。
然后，他猛地起身，抄起手边的兵刃——这居然是一柄三尖两刃刀，冲上！
“杀！”二郎神同时下令。
无数阴兵，连天兵天将冲出。
阴兵亿万，天兵天将更远超凡人。
按说，身为人类的席方平，或者狐妖娇娜，就算倾尽人类与狐妖所有的力量，也绝不可能战胜对方。
但既然他们已经打到了轮回台前，就绝不可能如想象中那般弱小。
可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们能打到这里？
“轰！”亿万万阴魂冲天。
“啊！”亿万阴兵怪叫。
阴兵，有天兵天将的帮助，还被席方平这样的人类打到了这阴间的最核心处，就是因为这个。
阴魂。
太久了。
天庭地府腐朽太久了。
阴兵？
只能欺辱茫然无措的凡人。
面对觉醒的，决意反抗这腐朽的阴魂，他们当然只能退。
虽然阴魂并不强大，单对单，阴兵是百战百胜，毕竟很多阴魂其实都是阴兵们弄死的凡人，但……
即使弱小，当拥有觉悟，也能迸发出超越一切的光辉。
虽然只有撕咬，手爪，十个阴魂都打不过一个阴兵，但在阴魂庞大的气势前，阴兵们通通手脚酸软。
所以……
“库库……库库……”撕咬声响彻阴间。
“席方平，你们一定会死的！大天尊不会放过你们的！”直到这句话后，才逐渐减弱。
没了敌人，还撕咬什么呢？
“席先生，你还好吗？”娇娜看着心口插着一柄长剑，面目全非的席方平，心中不忍。
“还好。”席方平扯着嘴角道。
“……席先生，我去了。”娇娜什么都明白，所以她并不多说了。
“一路顺风，请一定将真正的光明带回……”席方平道。
这句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不知道是因为娇娜已经走远，还是……
嘿，纠缠那些做什么！
凌霄殿前，姜页丢下了灵性尽失的竹杖。
“放弃吧，黄帝的传人。这还不是你的时代。”威严的声音说。
“玉皇，我从不在意这是不是我的时代。”姜页耸耸肩。
十日了。
他堵在凌霄殿门口已然十日。
人间已过十年。
所以娇娜都长大了。
十日前，他做了决定，堵住了这个世界的最强者，玉皇大天尊，希望人间能成长起来。
从阴间之事看，结果还不错。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做到的，但想必这就是人类的潜力吧。
这种潜力是姜页一直都无比相信的。
不过这玉皇大天尊却出乎预料地有点厉害。
树妖姥姥那种货色当不了姜页一招。
千年蜈蚣精只配做菜。
黑山老妖……
也不过就是姜页在凌霄殿门口斩掉的这腐朽框架的维护者之一罢了。
远在阴山的本体并不能救了它的命。
寻找气机远程弄死它的灵魂，对姜页来说并不算难。
虽然姜页其实不怎么擅长这种攻击，但谁让这种古典生活系神魔小说属于低表现力世界呢。
虽然有些世界里的黑山老妖可能很强，强到姜页都不是对手，但这个世界的黑山老妖就是这么菜。
但这个世界的玉皇大天尊却出乎预料地强。
玉皇的九个太子，居然是三足金乌。
所以这个世界的玉皇居然是帝俊吗？
“最后一次机会。离开吧。看在已死的黄帝的份上。”玉皇的话语打断了姜页的思考。
“这就更不能离去了。你竟然杀了我的祖师。”姜页道。
“你我都知道那不是。”玉皇道。
“你知道诸天吗？”姜页从玉皇的话语中发现了有趣的事。
“我是本界的诸天代表。”玉皇道。
这个消息让姜页真的惊讶了。
诸天代表？
这还是遭遇将臣之后，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存在。
而且将臣是个未签协议的。这个玉皇，居然是签了协议的。
既然是代表就有问题了。
姜页来时接的任务，难道是他发的吗？
可如果是他发的任务，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腐朽吗？
第八十四章 天与代表
“腐朽？”玉皇了解姜页的想法。
因为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不过……
“那又如何？”
“朕高居九天之上，天地间的一切都拜服在朕之下。”
“朕比一切都要强。即使所有的生灵合力与孤角力，朕也一掌镇之。”
“即使加上九天九地，四海八荒，也敌不过朕之一手。”
“腐朽？英明？一切都只是朕之一相。一切都只配接受朕的意志。”
“这就是朕。”
“这就是天。”
玉皇的声音淡淡传来。
魔道中的魔道。
如果宁采臣在，必会怒斥：
“尔枉称皇！”
不过姜页却没有这么做。
当然，并不是他认同玉皇，而是……
不意外。
姜页早已料到了眼前这个玉皇是想法。
曾有一时，他也曾想过，自己是否要做这样的选择。
放弃做人，成为高高在上的无情神魔。
不过紧接着，在出门聚餐之后他就放弃了。
他已拥有自我。
他的自我不是那般的神魔。
成为那般等同于自杀。
一边吃烤羊腿的时候，他一边定下了他现在的信条。
不过终究他是明白玉皇的。
所以他不意外。
但他也有些吃惊。
“你这样的东西是怎么混入诸天联合会当代表的？”
虽然这么多年来，姜页一直没有摸到过他那系统的出品方，诸天联合会的脉，但起码，做了这么多年任务，姜页是对诸天联合会的行事风格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
联合会的行事风格，就在系统的名字上。
诸天人理保障系统。
如此直白的名字。
还有介绍中，那直白的讨厌末日的介绍。
很显然，诸天联合会对人，或者更准确说是对智慧生命是抱有极大善意的。
这个诸天联合会保护的是智慧生命的文明，希冀的是智慧生命不断伟大，连姜页重生世界那个搞风搞雨的破烂世界意志都是这样。
别看那个世界意志搞出什么灵气复苏，让姜页觉得烦透了，但本质上，那个世界意志希冀的也是生命的晋升。它与姜页的冲突其实是，它为了让生命晋升的手段不被姜页所接受。而不像眼前这个玉皇，根本不在意生命，更别说期许生命晋升。
所以眼前这个根本不在意智慧文明，冰冷无情的神祇，是怎么混上诸天联合会的代表的？
这就是姜页的吃惊。
“道不同又如何。它别无选择。诸帝早已陨落，唯朕独尊。无论是所谓的联合会还是它，想要维持它们想要的，都必须经过朕的允许。”玉皇的声音传来。
于是姜页明白了。
眼前这个冰冷无情的神祇之所以能混进爱护生灵的诸天联合会，完全是因为在这个世界，诸天联合会根本找不出符合要求的代表……
不，更准确说，是找出的代表打不过这个玉皇，甚至恐怕已被这个玉皇所杀。
比如……
这个世界的祖师？
可这个玉皇并不算强。
连姜页都能阻他十日。
在诸天联合会里，一定有无数更强的代表，难道不能来一个斩掉这个玉皇，让真正的代表来代表这个世界吗？
“朕知晓，联合会和它都不愿朕成为代表，但那又如何。它再愤怒，也只能在朕的统治之下。诸天联合会再不开心，也无法剥夺朕的权柄。这方天地是朕的领地，不属于它们。朕不允许，任何人也不可以进入朕的领地。即使它们联手，挣扎多年，也不过送来了你这样的用户而已。”玉皇的声音再度传来。
也是巧了。
玉皇其实只是在说自己没说完的话，却恰好回答了姜页的疑问。
诸天联合会中的诸天代表是真的具备所在之天的权能者。他们拥有极高的权限，如果他们不允许，联合会，即使有了天地本身的帮助，也无法干涉天地……
好奇怪。
明明是天地本身，却要受制于代表吗？
代表凭什么有这样强大的权限？
代表的权限，难道不是联合会赋予的吗？
居然拥有权限来阻止发放权限者的暴力，这怎么可能呢？
他在撒谎？
可现实却似乎佐证了他的话。
那么……
他只说了部分的真话吗？
对了，天与天的权限似乎有所不同。如我所在之天就轻易改变了世界的格局，掀起了灵气复苏。如果我所在之天拥有代表，如果代表拥有类似这个玉皇的权限，那又怎么可能掀起灵气复苏呢？
难道还能是那个代表同意了吗？
……
好吧，似乎也有可能。
但说到底，在那个世界，除了我，难道还有第二个人有资格成为代表吗？
我可没同意呢。
我可是跟世界杠上了呢。
面对我，世界也并没有退缩。
代表的权限真能像他说的这样大吗？
最重要的……
暴力。
凭代表，也想阻止暴力吗？
诸天联合会应该轻易就能请来足够强大的存在爆掉这个玉皇吧？
怎么……
哦，任务。
还有奖励点。
是了。
请人是要钱的。
没有人会打白工。
所以请来的，其实是我。
所以联合会，其实并不是拿玉皇没办法，只是花了一些时间罢了。
所以他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因为身为玉皇，统御天地，所以会把现象往他的角度去解释。
但还有一个问题。
这样的解释，只要去询问联合会，应该就能得到批驳吧？
所以……
“你与联合会并没有过什么联系吧？”姜页道。
“朕乃玉皇，岂能纡尊降贵。”玉皇不屑地回答。
“何必如此。玉皇，你绝非如此不智之人。”姜页突然想到了一点。
统御天地多年的存在，会自大到连情报搜集都不做吗？
“这是你与天的博弈，甚至是你们与诸天的博弈。”
“联合会的存在，代表着所联合的天之意志是通道。但这并不意味着天中的代表认同。联合会显然成立不久，连出品的系统都在不断更新。所以诸天的诸位代表，都是从原本能够代表诸天的存在中选择的。其中，一定有认同天之意志的，不，应该说，一定有认同联合会所代表的意志的。刚刚我或许错了，诸天联合会的存在可能也不仅仅是天之意志，也可能是代表的意志。联合会是拥有通道意志的代表与天的联合。而不认同的，也同样拥有代表与天。你们之间在博弈。对你，此方天地的玉皇，你在拒绝联合会，但这方天地在认同。所以，你在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来抗拒，包括你的言行。因为你是玉皇，统御天地，金口玉言，所以你必须顽固，必须与你不认同的斗争到底。”
“……”玉皇淡淡看着一边思索，一边推理的姜页，什么也不说。
但姜页也不需要他说了。
“我这样的用户，哼，甚至以我来说，或许是后补代表吧，在做联合会的任务之时，也是对你们的清剿。”姜页道。
“说完了？那就……”
“给朕受死！”玉皇突然拔剑而起。
帮你推理，解答了你的疑惑了，想必你应死而无憾，愚蠢的诸天联合会成员。
对玉皇的拔剑，姜页毫不意外。
对峙了这么久，只因为中间说了两句话就能被偷袭的话，他姜页还是买块豆腐撞死的好。
他挥拳，打出了创灭轮回之雷。
“跟不上时代的腐朽者滚去历史的尘埃里吧！”
卡文，请假
RT
第八十五章 天理人欲，系统升级
玉皇的剑招无名。
诸天之中，没有这剑招的名号。
剑招的样子也与瑰丽无缘。
那不是飞剑之术，也没有一剑光寒十九州的样貌。
剑招很朴实，一剑就是一剑。
这样的剑招，是绝不可能吸引大户人家的孩童缠着家长修习的。
所以这样的剑招绝对不适合跑江湖的人学。因为会让他们饿死。
但就是这样单调的剑，却是玉皇所属。
这样单调的剑，让姜页法宝级的蓑衣零落，芒鞋碎裂，更别提其他凡俗的衣衫。
在这样的剑下，姜页居然赤身裸体。
有点丢人？
哈！
姜页脸上浮现出狞笑。
“玉皇，不差。”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剑招，当真不愧是从远古时代就君临天地的玉皇。
遥远的洪荒时代就开始的厮杀，早已让这位皇者的剑招返璞归真，显示了剑真正的样貌。
他姜页从未如此狼狈过。
但……
“玉皇，你是否忘了，真正的洪荒的厮杀？”
衣服？
廉耻？
那是人类从蒙昧走进文明之后才有的东西。
而厮杀，则早在那之前就固话在了生命的血液中。
所以厮杀的时候，哪里需要什么衣服？
哪里需要什么廉耻？
姜页毫无扭捏，健美的身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天地之间。
他吸气，将风雷雨电化入五脏六腑；
他呼气，将水火山泽于肌腱凝聚。
“给我败吧！”
姜页一拳，带着天地间的一切轰向玉皇的胸口。
然而……
“用天地杀我？尔是不是忘了朕是谁？”玉皇只是冷笑。
他是玉皇，统御乾坤的大天尊，天地间的一切都归他管辖。
用天地间的力量杀它们的管理者，你是不是失了智？！
“死吧！”
玉皇出剑。
一剑深沉，不可违逆。
玉皇令，风雷雨电水火山泽立刻滚！
“噗！”
鲜血迸溅。
冥冥中有神鬼悲鸣。
啊啊啊，我的胸口居然破了一个大洞！
我的死亡居然近在眼前？
“口桀口桀口桀，律令我？凭你也配！”
姜页被一剑穿胸，口角溢血，却口桀口桀怪笑。
他当然要笑。
玉皇的剑虽然刺穿了他，但却被他避开了要害。
奇怪，玉皇的剑上劲力无俦，以人体大小而言，差那么一分半分受到的劲力应该没有什么差别。所谓避开要害本应是无稽之谈。姜页怎么可能避开要害？
原因很简单。
即使玉皇，想要刺穿姜页也需要全力以赴。既然全力以赴，就意味着劲力被集中。
让开劲力集中的点，放任其进入，让劲力穿过身躯。那么需要防御的就变成了劲力的边缘，这就是所谓的避开要害了。
姜页的伤势看上去很重，但实际上没有生命危险。
可玉皇……
可以说一剑刺空的玉皇，理所当然上了姜页的当。
他被姜页一拳击穿了胸口！
“这不可能！”玉皇冷漠。
“天地间的一切归朕管辖，此乃天理。汝何能，竟绕开朕之谕令！”
“此非天理，此乃我欲，此乃人欲。”姜页冷笑。
“空泛之辩。天就是天，人就是人。”玉皇要拔剑。
他知道姜页的意思。
他说天地归他管辖，姜页应该不可能用天地自然的力量伤到他才对。
但姜页说，这不是他管辖的天地，而是他的人之欲的体现。
但玉皇不相信这些。
既然用了天地之力，那就是天地之力。如果随便什么人用天地之力，天地之力就算他的欲望，他玉皇又怎么当这个大天尊？
玉皇要再拔剑，以剑制裁这个敢于愚弄他的叛逆。
但他没有力气了。
“天帝，统御天地。其体以相而存，也受相所限。故，以人相，则生死似人。玉皇，你已经死了。”姜页道。
这就是限制。
身为天帝传人的他很清楚。
天帝虽然强大，生命形式也绝非人类之形所能涵盖。但天帝既然是天帝，那就必须被人所明确，所侍奉。为了受到侍奉，天帝必然以某种状态存在。其生死，也必然从属于这种状态。
虽然不是没法改变，但却无法在战斗中随意变换。
因为变换，象征着帝反复无常，而帝，是不可以反复无常的。
玉皇，已经以人之形与姜页厮杀了十日。
姜页早已明确，玉皇的人之形，就是人之形，没有任何其他的神妙之相。
如果以人之形收到人之形的致命伤，那也就是玉皇的致命伤。
玉皇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若以天之形，汝非朕之敌手！”他冷漠道。
虽然输了，但身为玉皇，依然不会低头。
他甚至提出了他没有败的理由。
“古典仙侠世界的玉皇，一开始就以人之形修行。天之形，你真的懂吗？”但玉皇的理由遭到了姜页的嘲弄。
“汝只知一昧宣扬天理，却不知天人一体，世界一相。乾坤生养生灵，生灵改造乾坤，分割本无意义。所以，汝说统御天地，所以天地不伤？胡言！生灵改造之天地，不归汝之管辖！”
“胡言。汝当斩！”对姜页的嘲弄，玉皇再次试图拔剑。
但……
“撕拉。”
姜页肌肉发力，将玉皇的身躯崩碎，沐浴其血！
“再见。”
姜页已经给足了玉皇面子了，可以结束了。
“叮，检测到此界诸天代表已消失。此界诸天权限部分暂时冻结。用户可于一日内退出此界，或到时自动退出……检测到用户已达到此界诸天代表的签约标准。签约后此界诸天权限完整恢复，用户可继续任意停留在此界。是否签约？是/否。”
玉皇死后，天降血雨。
但姜页却只关注到了系统突然发来的消息。
“否。”姜页冷漠拒绝了签约。
当这个世界的诸天代表？
没兴趣。
他的家不在这。
而且在这签约，难道是要说他输给了他家里的那个天吗？
“叮。用户已拒绝。检测到系统升级，是否升级？”
“升级。”姜页速点。
他一点都不考虑的。
他对原来那个检索功能都没有的系统已经受够了。
诸天联合会的程序员终于进行真正的系统升级了吗？
“请选择升级方向。甲.天理乙.人理”
“……”看着这个选项，姜页略微沉默了一下。
看来系统升级的原因和他刚刚想的不太一样。
但也没什么。
“乙.人理。”
他直接作出了选择。
先不说他自己本来就是维护人理一派，就说以系统的名字来看，在诸天联合会中，人理一派也占据了上风。
就说以利益获得而言，选“人理”也是理所应当的。
哼，虽然对姜页来说，无论如何，他都会选择人理。
下风又如何。
沧海横绝，方显英雄本色。
第八十六章 系统（人理向）完整版升级成功
检索模块（人理向）安装成功……
答疑模块（人理向）安装成功……
互助广场（人理向）安装成功……
弹窗过滤（反天理向）安装成功……
……
姜页默默看着他的系统不断发出提示。
这……算是过了新手期了？
杀了一界之玉皇才算过了新手期？
可之前不是提示过新手任务已完成？
这么说……
哦，转职了啊。
我现在属于一转了？
姜页调出属性面板。
用户名：姜页
种族：人类（娲皇系100%）
阵营：人理
状态：虚弱
精：107（555）
气：98（567）
神：101（541）
天赋：娲皇系人族传人躯体（100%）
技能：中级格斗精通、初级冷兵器精通、初级枪械精通、初级驾驶精通、先天乾坤功lv8（已满级）、九天应元大法lv5（已满级）、太乙天心lv5（已满级）、遁甲真符经lv5（已满级）、未命名法术甲lv5、未命名法术乙lv5……
物品栏格子数量：3（可扩充）
物品：空空如也的大型工具箱X1，干干瘪瘪的大型背包X1，只剩一张皮的大型包裹X1
奖励点：1205
当前任务：无
属性面板上倒是没说一转二转的事。
不过这上面的属性值倒是挺恼人的。
玉皇那一剑虽然没杀了他，但也令人陷入了虚弱状态。
没办法，嗑药吧……
等等，或许应该问问有没有治愈功能了。
虽然以前没有，但现在毕竟升级了。
比起自己嗑药，或许还是令系统帮忙治愈更好。
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伤了。
自己嗑药难免有察觉不到的暗伤残留。
“系统，是否能治愈我的伤势。”姜页问。
“治愈模块开启中，请稍后……”系统的提示音表面了它的升级非常完善。
很快，治愈模块的兑换列表就出现在姜页眼前。
血肉衍生级治愈：可治愈一切白级生命体躯壳损伤。100点/次
精气重构级治愈：可治愈一切蓝级生命体躯壳与精气损伤。500点/次
神元恢复级治愈：可治愈一切精气神三元合一生命体三元损伤。1000点/次
灵魂复苏级治愈：可治愈一切具备灵魂生命体灵魂损伤。5000点/次
真灵回归级治愈：可治愈一切具备真灵生命体真灵损伤。10000点/次
时空再造级治愈：可治愈未超脱时空长河生命体一切损伤。50000点/次
……
这是治愈模块中项目列表的第一页，后面姜页就没看了，反正绝不可能买得起。
不过这价格贵是贵，但从介绍来说也似乎物有所值。
比如血肉衍生，按介绍来说，无论是人类还是蓝鲸，只要没有体量大到超越白级，该生命体的血肉层次的损伤都可以完美治愈。
精气重构，想必蓝色层级的武侠世界的一切走火入魔都不是问题。
神元恢复号称三元合一级的三元损伤。而姜页自认也就在这个层次，所以他兑换这个就够了？
不过兑换了他这次的任务进项就基本光了。
要不要兑换？
“系统，兑换神元恢复。”
姜页直接进行了兑换。
这可不是吝啬的时候。
他甚至还嫌神元恢复不够用呢。
玉皇那一剑，虽然他避开了，但这个世界是有灵魂的，也能伤害灵魂，他可是还担心有灵魂损伤呢！
传统的天降光柱之后，姜页属性面板中的虚弱变成了正常，所有数值也回归了正常状态下的满值。
但……
还是感觉有些别扭。
我的灵魂真的有伤？
但系统鉴定是正常。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姜页不再深究，转向另一个问题。
“系统，打开答疑模块。然后回答我，为什么我的任务是无？我应该还有那个‘呼唤远古系列任务’在身才对。”
“滴。尊敬的用户您好，我是您的专属系统精灵小理，请将您的问题输入对话框，我就可以回答。”
“……”
姜页一脸冷漠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虽然升级了，但这系统的AI依然跟没有一样，跟QQ小冰一个水平。
好在虽然制杖，但姜页这个问题却是系统能够答上的。
“滴。检测到宿主已选择人理阵营，故天理阵营任务自动失效。”
所以那个地球2号的世界意识是天理阵营了？
姜页觉得有些不对。
按他原本的分析，虽然那个世界意识行事过于激进，但也应该属于人理阵营才对。
于是姜页继续询问，为什么该任务成了天理阵营任务。
“滴。该任务为天理阵营用户发布。”
为什么该用户是天理阵营。
“滴。该用户已选择天理阵营。”
什么时候选择的？
“滴。第137562948任务节点后。”
这任务节点是什么？
“滴。因诸天时序不同，故按用户任务接取顺序排定诸天联合会时序。第137562948号任务为用户姜页接取。”
……
所以是我接取这次任务之后，那个世界意识改换了阵营吗……
不好！
姜页突然想到。
如果地球2号的世界意识改变了阵营，那岂不是说它已经不再关注生命的晋升，而是醉心于自己的意志了？
按那个世界意识喜爱灵气复苏的意志，灵气复苏的速度恐怕会加快千百倍。
那样的话，地球生物圈恐怕会被玩坏了吧！
他姜页喜爱的，平静可爱的地球人类文明也……
哼！
姜页冷下了脸。
他还没有找到能钉住世界心脏的方法，那边世界就掀桌子了？
那也不要怪他，现在就回去打死你了！
姜页伸手捡起刚刚被系统治疗时，被系统扔到地上的玉皇长剑。
“系统，洗掉这把剑上的一切印记，让其回归原始。你应该有这个功能吧？”姜页道。
“洗练模块调取中……调取完成，检测到用户订单……用户余额不足。”
“能洗多少洗多少，从强到弱。”姜页并不意外，迅速说出了余额不足时的替代方案。
“洗练中，请稍后……洗练完成。”
姜页看看归零的奖励点，然后握紧了剑。
感应一下，好像也没有多少多余的气息在上面了。
其实姜页自己洗练也不是不行。
他自创了不少法术，很多都被系统判断为了技能，洗练印记之法也不是没有。
但姜页觉得大战在即，还是不要花费自己的力量的好。
居然敢改换阵营，直接弄死那个世界意识，我自己化身天帝治世好了。
他想着，一步跨越了时空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