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养病
“悠悠，江汉宁出事进了医院了，”吴青柏听到孟悠悠的声音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孟悠悠心里一紧，“出了什么事？严重吗？”
“不是说让原先厂里的那些职工都分散开吗？我按照你说的做了，本来都是好好的，可是有一个叫什么江超的，说是江汉宁的什么亲戚，仗着这一层关系，在厂子里也不说是为非作歹吧，反正没干多少正经事，”吴青柏让她别急，等自己慢慢说。
“这不，第一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拿到手只有别人的零头，立马就甩手不干了，拉着以前的那些人一块儿闹了起来，我想着那既然是江汉宁的亲戚，肯定得让他来管呀，反正工资统计数据我都给他看过了，当时他也默认了，现在出了事，可不得他自己费神解决么？”
吴青柏说到这不禁有些幸灾乐祸，轻笑了一声，“他自己要做管事的，那拿了工资，可得帮我们把活干好了才行，要不然，我才没那么好说话。”
在他看来，江汉宁这人的确是有几分真才实学，可是性子上那可就差太远了，做出来的这一桩桩事，让吴青柏在背后看了不少笑话。
“那个江超呢？他现在还在厂子里吗？”孟悠悠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太对劲，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来，只能问道。
“他是江汉宁的亲戚，当然最适合去照顾病人了，我让人把他送过去了，”吴青柏回答道。
孟悠悠沉默了一会儿，把思绪捋了一遍，然后才道，“二舅，你说江汉宁那样恃才傲物的人，把情分看得比自身的利益更重要，宁肯守着一个倒闭的厂子，一连几年都没有收入也无所谓，这样的一个人，好不容易盼着厂子重新开办起来了，还会那么轻易的让一个所谓的亲戚给破坏了吗？”
吴青柏想辩解，却又说不出话来，“你的意思是这是他们故意合伙唱的一出戏吗？”
“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凑巧，刚好被气出病来了，不得不进医院呢？”孟悠悠冷笑了一声，越发的肯定自己的想法，“二舅，你想想，他甩手进了医院，病得下不来床，剩下的烂摊子，得谁来收拾呢？”
得罪人的活没人愿意干，干了只会被人记恨着，吴青柏听了这话差点就跳了起来，咬着牙骂了一句，然后道，“他竟然想着阴我们？感情是我们对他太好了，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厂子被收购了，那就不再是以往的公家做派，江汉宁原先可以死守着厂子不让收购，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他再想着那些歪心思，那么折腾到最后，倒霉的人一定会是他自己。
“他太着急了，这才刚开始没有多久，但凡多等一段时间，把事情做周全了，我们可能都会更加被动，所以我们该庆幸才对，”孟悠悠叹了一口气，略微无奈道。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吴青柏听到她叹气，更加烦躁了，一想到江汉宁暗戳戳的那些心思，他就恨不得立马跑到医院去臭骂他一顿，真不知道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既然他瞒着我们唱了这么一出戏，那么目的肯定是不满意我们的做法，想要逼着我们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再不济就架空我们，只不过他现在在医院躺着，我们也别做那无情无义的人，该养身体的时候就让他好好养着，费心费力太多了，要是落下了病根那就不好了。”
孟悠悠的话说得委婉，但是吴青柏却明白了，“也是，人年纪大了，肯定容易有不舒服的地方，该治病就治病，该休养就休养，我一定让人好好照顾他。”
不管有病没病，既然进了医院那就别轻易出来，吴青柏想着不仅要和医生打声招呼，更要和厂子里的那些人都说一声，趁着下班闲着的时候该探望的得多去探望一下才对。
“厂子好不容易开办起来了，正是要发展的时候，不能因为江汉宁一个人的缘故，就让厂子这么多人等着，这些话二舅你得和他们说明白，肯定是有人能理解的，至于那些不能理解的，暂时就让他们去医院照顾江汉宁吧，争取让他早点出院回来工作，这样安排的话，我想应该是妥当的，二舅你觉得呢？”孟悠悠想了想，决定道。
是不是老职工，她压根就不在意，唯一在乎的是这些人会不会蠢到要和江汉宁一条心，如果有那些聪明的，孟悠悠也不介意给他们一个机会，彼此利用，倒也不算谁亏欠了谁，趁着这次，正好可以看清这些人到底是怎样的，把这些问题一块儿都给处理好。
“挺好的，柳江林这两天帮着拉了一笔订单，厂子里有人不方便来工作的话，正好我可以招一批人进来，”吴青柏一听就乐了，眼睛都眯了起来，“悠悠啊，你是不知道，自从你的那个什么多劳多得的工资分配方式让人知道之后，很多人都想着要来进厂，托关系找到我这儿的人都有不少。”
只要福利待遇好，压根就不愁招不到人进厂，所以江汉宁闹这么一出，跟着他一块儿折腾的人，也实属是脑子有毛病，但凡想的长远一点的，都压根不会参与。
“那最好不过了，”孟悠悠点了点头，接话道，“虽然有的人进厂的时间不长，可是能力这回事，也用不着靠时间来体现，二舅你这段时间多注意看一看，要是真的有那些能力强的人，咱们也要多给人家机会表现，找时机提拔上来。”
江汉宁虽然不至于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接连提拔自己人，可是耐不住厂子里的老人多，无形中就拧成了一股绳排斥新进厂的人，两者如果是良性竞争，孟悠悠觉得倒也无所谓，反正她只要最后的结果。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江汉宁自己先走了死路，她肯定不能让整个厂子都毁在他的手上，所以也是时候打破这种原本不该存在的平衡，回归到最初的状态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送饭
孟悠悠挂断电话之后，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不等她说出口，就听到姜川直接道，“不行。”
孟悠悠被逗笑了，“我这还啥都没说呢，怎么就不行了？”
“你不是想去y市一趟？”姜川反问道。
刚才他们通电话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旁边，虽然没有参与，可是从对话中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以孟悠悠的性子，一定不会完全的放心，所以最好是能够找时间特地过去一趟。
“你的聪明用在别的地方我不佩服，但是每次在我身上，总是能这么准确的猜测到我的心思，这就让我总觉得我们两个人仿佛就是天生一对，在一块儿是最正确不过的决定了，”孟悠悠由衷地感叹道。
她说的话是真心的，姜川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但很快就又扳起了脸，“你可别觉得说几句好话，我就会答应你。”
“难道不会答应吗？”孟悠悠故意挑着眉凑过去看他，“那要不我再多说几句？”
姜川没法冷脸了，无奈道，“星期五和向妍丽他们调一下课，我们到时候一块儿过去吧。”
他没有再拒绝，或者说，姜川打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有想着要反对，因为他知道孟悠悠是个有分寸的人，处理问题并不是出于任性，哪怕怀孕了也想着过去一趟，或许是因为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对于这些，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姜川向来是支持的。
结果，向妍丽一听他们要去y市，立马道，“我也想去，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听说那里的衣服种类特别多，卖的还特别便宜。”
一想到y市，她的心思就已经飞远了，自从去过一次s市之后，向妍丽总觉得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城市，她不能总是困在一个地方，得想法子探索不同的事物，感受不一样的人生才对，要不然这辈子过得也太无趣了一点。
陆屹舟在旁边也赶紧把手举起来，“还有我，我也要去。”
他去的理由没人关心，反正在确定了向妍丽也要跟着过去之后，自然也要把陆屹舟带上，孟悠悠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想着她到时候和姜川一块儿去处理正事，留下向妍丽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来太无聊了，二来也不安全。
于是，被顺带着跟着上了火车的陆屹舟，反倒是最高兴的一个，他坐在下铺的床上，用手撑着桌子看向窗外，一脸兴奋，“我们要多久才到啊？”
向妍丽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刚才你没听到列车员说话？都说了要到下午才行。”
“从县城出发要比从b市近很多，时间上也要少几个小时，我们应该可以赶到那边吃晚饭，”孟悠悠看了眼手表，说道。
姜川担心她坐着太累，直接把陆屹舟给赶到了上铺，然后让向妍丽坐在了对面的下铺上，自己则拉着孟悠悠一块儿躺了一来。
拉上帘子，光线都暗了许多，孟悠悠间歇能听到陆屹舟和向妍丽两个人低声说话的声音，也和姜川随便找了个话题聊了起来，摇摇晃晃中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姜川已经不在旁边了，坐起来拉开帘子，包厢里只有她和向妍丽两个人，“他们呢？”
“在门口呢，”向妍丽把她的外套递给她，用手指了指外边。
孟悠悠有些奇怪，把衣服披在肩上，伸手拉开门，一眼就看见了赵志站在那儿，不由得愣了愣，本能的打招呼，“赵志同志，好久不见呀。”
“是呀，好久不见，”赵志笑了笑，视线在她的肚子里停留了几秒钟，“还没有恭喜你呢。”
“谢谢，”孟悠悠礼貌的道谢。
姜川把她的外套拢了拢，“刚睡醒怕着凉了，你进去吧。”
孟悠悠应了声，然后又看了眼赵志，点了点头，算是告别了。
赵志等到她走进去包厢，看不见人影之后，也没有心思多停留了，直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们，“这是我们自己的午饭，刚好有多的几份，我就拿过来了，虽然菜式没有特别丰盛，但还是热乎的，总比你们吃其他东西要好一点。”
他早就听赵南说过孟悠悠怀孕的事，可是总想着能够亲眼看一看，也好断了自己心里的这点念想，而刚才能说这么几句话，赵志已经知足了。
原本就是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如今遇上了也只是点头之交，既然已经错过了，那就不该奢求太多。
“谢谢，我给你钱，”姜川示意陆屹舟接过来，然后从口袋里直接掏出一张大团结，“这个给你，我们不能白占这些便宜。”
赵志看了一眼他手里头的大团结，犹豫了一秒钟还是接了过来，点了点头然后便直接转身走了，过了两节车厢，瞅见前面有个小孩子衣服破旧，整个人也脏兮兮的，他干脆把钱给了那个孩子。
“留着买两身衣服吧。”
孩子的妈妈惊讶的看着他，随即便一个劲的道谢，“谢谢好心人，谢谢好心人……”
这边孟悠悠看见陆屹舟提过来的盒饭，大概猜到了是哪里拿来的，还在想着自己要不要吃的时候，就看到姜川把盒饭打开放在了她的面前，“吃吧，把肚子填饱再说。”
菜式不多，只有两个素菜外加一个荤菜，只不过放在孟悠悠面前的这一份里相比另外几份多了不少肉片，这让她有些疑惑，低着头往嘴里扒饭，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姜川微微皱起的眉头。
这是早就预料好了的，真是难为他了。
姜川随便吃了几口应付了一下，便不想再动筷子，陆屹舟见状吃也不是，不吃也是，看着向妍丽和孟悠悠两个人低着头吃饭，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吃你的饭，老是看着我干啥？”向妍丽不满了，侧头瞥了他一眼，抱怨道。
“我是看你么？”陆屹舟一噎，立马反问回去。
向妍丽把饭盒里的仅剩的一块肉片夹起来放在他的碗里，“那你就是惦记这个咯？给你就是了，别像是没吃过的样子，看着就寒酸。”
第四百二十四章 名字
有他们两个人这么一打岔，包厢里的氛围到底没有变得怪异起来，姜川默默的把桌子上的碗筷都收拾好，等到他出去一趟再回来之后，脸色已经恢复了自然。
孟悠悠不由得暗自舒了一口气，幸好他可以自己调节好心态，要不然等到她去安慰的话，就必须得把这件事给挑破，那么无形中也会让这事摆在明面上来，小事变成大事，实在是没有必要。
赵志自己能拎得清，孟悠悠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要两个人行得端，自然也能坐得正，对于姜川而言，最好的做法就是当作看不见，不知道。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孟悠悠知道，再理智的人遇上这样的事，也会觉得心里有些膈应，所以她握紧了姜川的手，两个人四目相对，主动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想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
很明显的转移话题了，不过姜川喜欢，“你想过吗？这事可以你来拿主意。”
他倒没有说取名这件事必须让家里的男性长辈决定的想法，既然是他和孟悠悠的孩子，那么选择权自然在他们两个人手里，而他又不是很在意，所以完全可以交由孟悠悠。
孟悠悠并不知道那么多，反倒是向妍丽看了姜川一眼，然后道，“你们可以男女各取一个，这样到时候就算都用不了，但以后肯定能用上。”
用得上一个是肯定的，至于另一个，孟悠悠觉得有点悬，除非她真的决定三年抱俩，要不然到时候等到八三年赶上了计划生育，只怕是想生都不行，不过这些话她都放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对对对，赶紧都给想好，”陆屹舟在旁边也跟着道。
孟悠悠勾了勾嘴角，听着他们聚在一块儿讨论各种典故，寻找带有美好寓意的字，一个个的挑选出来，然后又想法子组合，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倒也快。
火车到了站，他们依旧没有一个结论，等到真的来做这件事的时候，才发现压根就没有一个字可以承载他们所有的期盼，寓意是美好的，但却不够，把期望尽可能的放在名字里，所以也难怪有人说，从一个人的名字中就能看得出来，他的出生是不是受欢迎的。
譬如原主，原本压根就没有名字，后来还是年纪大了，吴青梅让吴福生帮着取了一个，才有了“悠悠”两个字，而孟珍珍，虽然是个女孩，但好在是孟贵的第一个孩子，所以也能得了“珍珍”这个名字，所以说原主从小过的不幸福，多年积攒着的委屈，被逼着跳河自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不管怎样，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会是累赘，而是很多人都在期盼着他的到来，不论男女，孟悠悠都会尽力给他最好的生活，让他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
下了火车，孟悠悠跟着人流往外走，想着会不会再次遇上赵志的时候，就被姜川给拉了一把，“小心看路。”
孟悠悠无奈摇头，这个男人真的是……太过聪明又“小气”了一点儿。
出了站口，一眼就看见吴青柏站在最前面朝他们疯狂挥手，“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二舅，是不是等很久了？”孟悠悠走近了一些，笑着道，“我来这儿是我自己想来的，先说好，二舅你别说他。”
这个他指的谁吴青柏不是不知道，可还是忍不住瞪了姜川一眼，故意道，“管不住也不知道给她妈妈打个电话？”
“有事没事打小报告，可不是好习惯，”孟悠悠知道他是在说笑，顺嘴回了一句，然后便转移了话题，“二舅，我饿了，快带我们去吃饭吧。”
饿倒不是很饿，不过要是能喝碗热汤，倒也不错，听她这么说，吴青柏也不好再计较了，直接带着他们去招待所办理好入住手续，然后一行人直奔饭店。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孟悠悠点好菜，等服务员拿着菜单走出去之后，问道，“江汉宁就算在医院能躺得住，只怕那些老家伙们，急的饭都吃不下吧？”
“可不是，一听说我又要招工，给我找了不少理由，各种阻拦，”吴青柏摆了摆手，语气严肃，“就那个江超，他还有脸在我面前蹦跶，想着让我答应他暂时接替江汉宁的位置，这不是做梦么？”
“他们估计也没有想到江汉宁使计进了医院之后，我们会将计就计的让他出不来，”孟悠悠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略微压低了声音，“要是可以的话，最好能从医院那边拿到我们想要的诊断证明，这样不管江汉宁他们想要如何，都会被拖住手脚。”
一家医院的诊断证明或许算不得数，即便江汉宁他们知道这是假的，那也得有机会能去别的医院重新检查之后开具新的证明才行，这样一来一回折腾的时间过去了，许多事也就成为了事实，哪怕江汉宁回来了，那也无济于事。
说实在的，哪怕到了今天，孟悠悠依旧不想和江汉宁彻底撕破脸皮，更不想在厂子刚开办之初，就把一应老人直接赶走，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是其实她还挺珍惜江汉宁的手艺的。
不是孟悠悠太过妄自菲薄，而是现如今好的手艺师傅的确是难找，既没有专业的学校可以学习，也没有好的师傅愿意带徒弟，全凭祖传的手艺，外加个人的悟性，而这样的人，放在后世，高薪聘请不够还得好礼相待，所以孟悠悠觉得她对江汉宁多些包容也没关系。
当然了，这也是有限度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江汉宁不知道珍惜，依旧执迷不悟的想着他过去的荣光，而不能看清现实的话，那孟悠悠也不会一直容忍，毕竟维护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江超这个人如何？二舅你觉得江汉宁把他推出来，是真的想要捧他一回，还是只是把他当弃子？”
孟悠悠之前看过跟着江汉宁留在红爱服装厂的人员名单，当中并没有一个叫江超的，这个人要么是新找过来充数的，要么是江汉宁最为信任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关怀
“看着莽撞又无知，冲动不守本分，不像是个正经做事的人，”吴青柏想了想，斟酌着措辞说道。
吴青柏是真的不大喜欢江超，打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流里流气的，可偏偏他啥活都能做，虽不说做的有多好，但也不算差，所以当初考核的时候，吴青柏即便有心想要卡他也不成。
不过如果这次真的能够这么快就掐一掐江汉宁他们的傲气，吴青柏觉得容忍江超这些日子也不算是白费，到底是有些用处的。
“是不是表象也未可知，”孟悠悠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人，也不好贸然评价，只道，“不管怎样，我们的重点是江汉宁，这几天抓紧机会把厂子里闹事的那些人先处理一批，杀鸡儆猴，咱们也不怕江汉宁来闹。”
识时务的人暂时给留下，不知道看清局势的直接都打包给江汉宁送去，这是之前孟悠悠和吴青柏商量出来的对策，趁着新招进来的人够了数量，吴青柏立马就这么做了。
于是等到江汉宁在医院冷不丁的看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的时候，心里一惊，“是吴青柏让你们过来的？”
“他们找了不少人来替代我们的岗位，说什么我们上个月的考核不达标，需要重新参加培训才能上岗，如果对这个决定有异议的，可以来找您帮忙，”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人说道。
江汉宁皱眉，“考核不达标，我能帮什么忙？”
但凡是进厂之后的职工，都是需要统一参加培训的，然后只有考核通过之后才可以上岗，这个规定是当初江汉宁同意过的，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同样觉得吴青柏说的有理，厂子要想发展，工人的技术首先要过关，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江师傅，我们的手艺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当初我们一块儿共事的，这你都看在眼里的，可是现在他们又这样说，这不是存心找我们的麻烦吗？”
江汉宁一想也是，可是又想到他们这几个人上个月工资连平均数都没有达到，清楚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却又没法劝解，因为说来说去，都是这工资制度闹的。
“要不你们先回去吧，等我回厂子里了，我再帮你们和吴青柏好好说说，”江汉宁没有办法，只能先安抚道。
“那江师傅你什么时候回厂里啊？”
“医生说还要再检查一下，之前的结果还没有出来，”江汉宁看了门外一眼，对这个地方也有些厌烦，可是医生不放人，他也不好强行出院，要不然被吴青柏知道了，肯定会发现他之前是装病的。
“你这检查结果也太久了吧……”有人不满了，低声道。
他们回家等消息意味着压根就没有工资，厂子里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多劳多得，不劳不得，这要是在家待着，等到下个月的时候工资就更少了，一连几个月都处于平均数下，铁定的季度考核不过关，等着他们的就是只有开除这一条路了。
江汉宁也烦躁，进来容易出去难，“我这两天就给你们消息，你们先等一等。”
“江师傅，我们相信你，要不然也不会辞了原先厂里的工作过来这边，那我们就再等你两天。”
几个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江汉宁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然后才转身回了病房，半躺在床上，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走了一步臭棋。
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就听到门从外边打开的声音，抬头一看，江汉宁不禁愣住了，“孟悠悠？你怎么来了？”
孟悠悠柔声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还能来干嘛？想着这边是服装城，所以早些来找点好的布料啥的，留着给孩子做几身衣服，顺带看看有没有什么童装的发展市场。”
要是只说前半句，江汉宁肯定不信，单单为了布料跑来y市，也不嫌折腾，可要说孟悠悠是看中了什么生意，他觉得倒是有可能，可还是忍不住怀疑会不会她是不是来处理自己闹出来的这些事的。
“江师傅，我一来这边，就听到我二舅说你进了医院，吓得我赶紧过来看看你，要知道你可是我们四季青服装厂的招牌，要是你有个啥事，那可就是我们的损失了，”孟悠悠的脸上带着笑意，面露关怀，亲切的问候道。
“怎么样？现在感觉还好吗？要是实在不行，我让人安排你去b市治疗吧，那边的医疗水平怎么说也比这里的要好，病情可不能被耽误了，要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江汉宁有些摸不清她的意思，但还是连忙拒绝，“没事没事，我没有什么事，好好的休息几天就好了，或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一点。”
“没事就好，江师傅你这是为了我们服装厂才累倒的，回头发奖金的时候，一定要多给你分点，可不能叫像江师傅这样的功臣有了损失，”孟悠悠回头看了眼吴青柏，笑道，“二舅，你说是不是？”
“是应该多发点，刚开办的那几天，江师傅整天都呆在厂里调试机器，一天到晚都没有多少休息时间，想来就是那个时候累倒了，”吴青柏很配合，认真的回答道。
江汉宁想要说不用，可是压根就找不着机会，听着他们甥舅俩一唱一和的给自己戴着高帽子，几句话就决定了奖金的发放标准，压根就容不得他多说半句。
“江师傅，这样分配你觉得妥当吗？”末了，孟悠悠不忘问一句，“按理说，那些老人都是你的熟人，我们也应该多少给他们分一点儿，可是江师傅你也知道，他们上个月的计件数量实在太少了，而且很多还不合格，这我们要是真的给他们分了奖金，那以后别人有样学样，这个厂子还怎么发展，江师傅，你说是不是？”
江汉宁倒是想说不是，可是他能吗？
只能咬着牙道，“当然了，你说的有道理，我一定会督促他们尽早端正态度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奖金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孟悠悠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一点，“其实这些事我是不太愿意管的，本来我的重心就不在服装厂上，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接受你的条件让你来管事，再说我现在又怀孕了，真的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所以江师傅，你可得把身体养好了，早点回到工作岗位呀。”
孟悠悠说得情真意切，江汉宁听得出她的这些话是出自于真心，可是想到什么，总觉得她还打了别的什么主意，但一时之间又猜不到。
只能委婉的提起，“你们看重我，实在是感谢，但我现在身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厂里的事也不能耽误，所以我想着要不暂时让别人管着吧，等我出了院……”
“江师傅，你放心，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应该没有啥大碍，但如果检查结果真的有问题，那我们就立刻转院，去大医院治疗，你别担心自己的身体，”孟悠悠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
“厂里的事不用担心，我要在这边待两天，可以帮着管一管，再说还有我二舅坐镇，你怕什么？好好养身体才是正经。”
孟悠悠的话压根不容反驳，特别是听到她说厂里的任何人都没法代替他的时候，江汉宁差点都要被感动了，可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在，没有真的被她牵着鼻子走。
一番探望之后，病房又重归平静，江汉宁躺在病床上，这次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起身去找了电话拨出去，“我们这事怕是不能成了。”
孟悠悠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关怀，脸上的担心也不像是作假，可既不让他出院回厂里工作，也不让他提拔自己人，摆明了是想趁着他不在厂里的时候，把事情都给处理了。
只能说，他们做得不够周全，被他们猜到了自己的想法，想着闹这么一出来改变工资制度，但是罢工没有罢成不说，只怕是搬起了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他们的损失还在后头。
江汉宁有没有发现，孟悠悠并不在意，她从医院出来之后，直接召开了全体职工会议，加上新招进厂里的工人，前前后后一共有五十多个人。
新开办的厂子没有那么多的订单，可是工人数量却不少，所以大伙坐在这儿，左右看了看，立马明白了周围的人肯定是有要离开的，因为没人愿意就这么养着闲人，所以都暗自猜测开会的目的是不是在像其他厂子一样，劝说人下岗的。
孟悠悠听着底下闹哄哄的，有的人甚至激动的站了起来，她始终都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任由他们在那讨论，等到快半个小时过去了，终于有人品出味儿来了，声音逐渐的小了起来，她这才走上台子，拿着喇叭，大声道。
“各位同志，大家早上好，我叫孟悠悠，如果你们知道y市或者a市的四季青服装批发市场，那或许就知道我，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记得我是四季青服装厂的老板之一，以后看见了我不要问我是谁就行。”
这番话说得轻松又随意，但却是在宣示主权，听在新进厂里的工人耳朵里，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有那些跟着江汉宁的老人，脸色都不由得变得难看起来。
孟悠悠看都没有看他们，继续道，“江师傅手艺好，这是大伙公认的事实，当初让他来管事也就是这个原因，但他在厂子筹办之初，太过劳累病倒了进了医院，正在修养，所以这段时间厂里的一应事务都由我们亲自来处理，对于厂里最近传的那些流言，我只能说谣言止于智者，私底下传那些话，不仅不能帮你们涨工资，反而会让你无形中得罪了人也不可知，有什么必要呢？”
孟悠悠刻意停顿了一会儿，等着他们在心里权衡好，然后又道，“我们厂虽然是新开办的，但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两个服装批发市场摆在那儿，怎么着都不会倒闭，不会像以前的红爱服装厂一样，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太多，多劳多得，好好的干活多拿点工资是正经，像这次发奖金，江师傅就是厂里拿的最高标准的人，你们要像他看齐。”
给个甜枣鼓舞士气还是要的，孟悠悠和吴青柏商量过了，特地把第一个季度的奖金拿出来提前发放，也算是让他们彻底明白什么是多劳多得，不劳不得，那些不愿意接受这样工资制度的人，想要离开就趁早，而不是在背后动那些歪心思。
奖金的发放标准是一早就在培训的时候透露出来的，所以当他们看到江汉宁的奖金足足有两三百块钱的时候，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至于那些新进厂的工人，打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这样的工资制度进来的，拼命干活之后自然拿到的奖金也不少，于是只剩下那些个老人，尴尬的站在那里有苦说不出。
他们当初主动辞了工选择跟着江汉宁，有的是因为原先厂子效益不好，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太低，有的则是厂子里正在辞工劝说下岗，想着早晚都要轮到自己，还不如早些谋出路，可是不管是啥样的原因，他们现在拿到手的工资不仅没有变多，反而只有以前的一半。
这么一点钱压根就养活不了一家人，他们倒是想找孟悠悠他们，但是一句“如果有觉得算错的地方，可以去找会计核对，确定有错的地方，当场补发”，立马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也是，哪里会算错呢？他们早就自己算过好几次了，数还是那个数，只不过没有人愿意接受。
“咱们去找江师傅吧，我们的工资加在一块儿都没有他的奖金多，说什么会帮我们改制度，这不是存心诓我们么？”有人不满，直接提道。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也没有别的法子，他们总得要找人要个说法才行，于是一伙人又一块儿往医院奔去，站在江汉宁的病床前，争着要一个说法。
第四百二十七章 庆祝
江汉宁刚拿到吴青柏特地送过来的奖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正摆在床头柜上，就见一群人呼啦啦的进来了。
“不是说了等我两天时间吗？我也得想个法子呀，这毕竟不是一句话的事，”江汉宁也无奈，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希望人人都满意，可问题是他一个人说了不算。
“江师傅，你看你有那么多的奖金拿，我们却连平均数的工资都拿不到，这你让我们怎么还能等得了？再等我们家的那几个孩子就要喝西北风了。”
不是他们想要来闹，而是当初江汉宁找到他们的时候，承诺过福利待遇不会差，明明是按照以前的方式来干活的，结果工资差距却那么大。
“我知道你们着急，可我也急呀，”江汉宁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提出这样的一种工资分配方式，要不然肯定会早就和你们说清楚了，再说了，当时我也提醒你们了，让你们别偷懒要好好干活，这……”
“我们那是偷懒？”有人立马打断了他，反问道，“如果不是你让我们去干那些活，我们不会想着去别的岗位？”
有没有偷懒，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可是不同岗位所核算的标准又的确不一样，江汉宁没法和他们扯这些，眼看着他们越发的激动，只能尽力的安抚。
“老江都进了医院，你们还想怎么样？”跟着江汉宁一直留在红爱服装厂的老周从外面冲进来，怒声道，“他这都是为了谁？你们怎么没有一点良心呀？三天两头的来打扰，还让不让人养病了？”
“别说了，”江汉宁赶紧制止，见其他人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想把关系闹僵，缓了缓脸色，“你们先回去吧，我两天后肯定给你们一个交待。”
有了这句话，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应了声然后便一块儿离开了。
老周心疼他，“你的脸色都这么差了，哪怕没病只怕也要折腾出病来了，要我说啊，你要么和孟悠悠他们摊牌，能改就改，不能改就拉倒，要么就让他们这些不满意的人赶紧走，早些找下家说不定能挣更多，你说你操心这么多干嘛？”
不管旁人如何，江汉宁作为四季青服装厂的招牌，工资和奖金啥的肯定都不会少，可是别人只能看到他发到手的钱，而压根不在意他背后的付出。
“你也觉得他们这种工资制度好？”江汉宁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一丝旁的意思，皱着眉问道。
当初吴青柏拿着一堆制度规定啥的过来给他，虽然说是让他来一块儿讨论决定的，但是还没等他和别人通个气，就直接召开职工会议给宣布了，理由是厂子开办在即，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一切从简，后面如果发现有不合适的地方，再商量着改就行。
结果等到那些老职工进厂，依旧遵循着以前的那一套做派，拿到手的工资低于平均数之后，江汉宁才发现自己干了一件啥样的蠢事，不得已想了法子来补救，却不想又被孟悠悠他们给摆了一道。
发放奖金的时候，他是整个厂里唯一一个拿着最高标准的，其他的老职工大部分都压根没有一分钱的奖金，即便有，也远远低于新进的职工，这也难怪刚才那些人为啥那么生气了。
江汉宁想到这，看向老周的眼神就耐人寻味起来，“你最近一直都在厂里，没有回家对不对？”
“你是在怀疑我？”老周本来是来关心他的，现在一见他这副样子也来了气，“江汉宁，你的良心也被狗吃了？我跟着你在这个破厂子待的这几年，基本上啥收入都没有，还不够你给我多一点信任？”
脾气再好的人，遇上这样的事也没法稳得住，江汉宁意识到自己疑神疑鬼了，也不想再纠结那些了，只收回了目光，“对不起，我就是太着急了一点。”
“反正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到底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老周不愿和他计较这些，冷着脸道，“我们家里条件都不好，连累着家里人跟着我们过了这么几年苦日子，现在好不容易能有了机会，要是你真的想为了那些人给折腾没了，那我也没话说。”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了，回过头来，“你别忘了，人心都是会变的，他们当初离开的时候说得那样好，但是你现在看看，他们还是以前的他们吗？”
不同于江汉宁每天忙着各种杂事，他在厂里的这些天反倒看得更加的清楚，刚才来医院的那些人虽然不说多么懒惰，但是至少没有其他人那么手脚勤快，仗着江汉宁的这层关系在，没少欺负其他人。
这些话，他也不想和江汉宁说，因为他知道江汉宁的性子认死理，不让他自己看清楚了，以后肯定还会又走上老路，所以吴青柏别的地方或许不对，但是有句话却是说对了，他要是真的想为了江汉宁好，那么就得帮他早些看清现实，不能沉迷于过去。
人走了，江汉宁挺直的腰板也软了下来，躺在床上，第一次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或许真的应该要好好歇几天才行。
这边孟悠悠跟着吴青柏从厂里出来，看着大门口悬挂着的招牌，忍不住笑了笑，“二舅，难为你能想到老周这个人，许多话由他来说，比我们说的更能让江汉宁信服，一句抵十句也不过如此了。”
“让他看到我们想要他看到的，听到我们想让他听到的，那么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是我们想让他说的了，这有什么难的？”吴青柏跟着笑了起来，随即又叹了一口气，“不过可惜，这个法子不是我想出来的。”
孟悠悠看着他，四目相对立马就明白了，“姜川？”
“他在前边的那家饭店等你，说是要一块儿庆祝，但你们年轻人的聚会，我就不参与了，你快去吧，”吴青柏摆了摆手，潇洒的转身就走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生日
孟悠悠是真的挺惊喜的，脸上维持着的笑容在见到心里念想着的人的时候，更加明艳了，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不顾向妍丽和陆屹舟两个人的故意取笑的眼神，直接道，“你想的这个法子，怎么不和我说？”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少操心，整天想那么多干嘛？”姜川把面前的杯子递给她，“按照你的喜好点的菜，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让服务员过来再加两道。”
孟悠悠看着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立马摇头，“不用了，吃不完都浪费了，这些就够了。”
说是庆祝，便是真的庆祝，不过不是庆祝成功的处理好这件事，而是庆祝孟悠悠的生日，如果不是姜川提起，她自己都要忘了。
自从来到这个年代之后，孟悠悠每天想的大部分都是如何挣钱，除了过年过节的时候，其他时候压根就没有注意什么纪念日，倒也不是她不愿意注重这些仪式感，而是大伙似乎都一样，平时连肚子都不能填饱，哪有什么多余的钱过什么生日呢？能在门背后多吃一个煮鸡蛋，就是偷着乐了。
哪怕是近几年日子好过了，吴青梅他们依旧不太在意，那孟悠悠便更加不在意了，所以冷不丁的说要给她庆祝生日，孟悠悠还挺惊讶的。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呀？”孟悠悠算了算日子，发现这是她自己的生日，而不是原主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她和原主只是重名，但出生日期啥的却不一样，所以一直以来孟悠悠记得清楚的只有她自己的，至于原主的，虽然记不大清，但也知道并不是今天。
“填写结婚登记的时候我看到的，”姜川将视线收了回来，回答道，“原本去年就想给你过生日，但是当时忙着其他事，今天正好一块儿给补上了。”
孟悠悠有些紧张，正后悔自己当初填写登记表的时候怎么没有在意这些小的细节的时候，听着他这样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即使忙着其他事，也不会至于连过生日的时间都没有。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当时的那个时间点不适合过生日，就譬如今天，如果吴青柏过来了，那么他们吃这顿饭的名义就只能是为服装厂庆祝，要不然就露馅了。
“悠悠，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开心，”向妍丽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礼品盒，笑着祝福道，“反正我不管，这是我特地挑选的，你不喜欢也得喜欢。”
孟悠悠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条淡粉色印花的丝巾摸起来柔软细腻，笑着道，“我当然喜欢。”
“那我祝你永远这么漂漂亮亮的，每天都能赚大钱，”陆屹舟的祝福来的朴实又随意，听得几人直接笑出了声。
礼物是一瓶香水，孟悠悠接过来，笑道，“谢谢你们，我都很喜欢。”
话刚说完，姜川便感受到了三道灼灼的目光，也没有卖关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四四方方的盒子，直接打开，“这个送给你。”
是一条太阳形状的项链，孟悠悠从盒子里把项链拿出来，细小的钻石闪着光，显得精致无比，而背面隽刻了一些字母和数字。
“这是我们的姓名缩写？”孟悠悠想到他之前求婚时候送的那枚钻戒，忍不住猜测道，“这不会是你自己刻的吧？”
姜川没有否认，柔声问道，“喜欢吗？”
孟悠悠重重点头，扬起了嘴角，语气肯定，“喜欢。”
字母是他们的名字缩写，而数字也是今天的日期，这是一条属于她的项链，也是唯一一个知晓她的与众不同的物什，更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孟悠悠曾经想过要告诉他自己的来历，可是当时他不愿意问，后来也就没有再谈起这个话题，可是现在，她觉得知不知道或许不重要了，因为在姜川的心里，已经认可了这种不同，并且做了选择。
生日过得不算隆重，但却是这么多年以来，孟悠悠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了，没有简单敷衍，也没有精心策划，但却饱含了真心实意的祝福，真挚又动人。
向妍丽来y市是为了过来玩的，在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找了个借口便把陆屹舟给拉出来了，全然不顾他的不满。
“我还没吃饱呢，”陆屹舟还心心念念着他碗里没吃完的饭菜，抗议道。
向妍丽瞥了他一眼，“一辈子没吃过饭吗？”
莫名其妙的被怼了一回，陆屹舟也没生气，跟着她往外走，“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随便走一走呗，哪有那么多的问题？”
晚风吹拂在脸上带着寒意，向妍丽看向夜空，漆黑的一团里没有半点光亮，如同她所不希冀的模样，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欸，我忘问了，”陆屹舟不大喜欢她这副表情，扯了个话题来，“之前马老师给你介绍的她弟弟，你真的看中人家了？”
当时马老师说完要相互介绍的话之后，他见向妍丽立马答应了，心里气不过连夜找到了马老师的家里，想着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个啥样的人，结果没有想到，等了一晚上人没见着，却在第二天看见了向妍丽和那个男人相谈甚欢的画面。
“就算看中了，那也被你搅黄了，”向妍丽没有看他，语气也淡淡的。
陆屹舟挑了挑眉，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来，但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就是觉得你和他不合适，他配不上你。”
“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向妍丽嗤笑了一声，“那要你来说，谁能配得上我？”
不等他回答，向妍丽又道，“像姜川那样的，倒是能配得上，不过他已经有了孟悠悠，如果我不是孟悠悠的朋友，他怕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陆屹舟一时不知道该是回答她上一个问题，还是要接着她的这句话来说，沉默的那几秒钟似乎过了许久，久到向妍丽都喊累不愿往前走了。
“太困了，我们回去早点休息吧。”
第四百二十九章 服务
八点不到他们便回到了招待所，陆屹舟和向妍丽一块儿上了楼，他始终都落后她一步走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几次想说话，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等到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准备开口的时候，就听到向妍丽道，“明天我要跟着孟悠悠一块儿去买衣服，你不用等我了。”
说罢也不管陆屹舟是啥反应，直接转身打开门进去了，门落了锁，向妍丽也耗尽了最后的力气，顺着门框蹲在了地上，久久都没有力气站起来。
其实，她很早就知道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当初填报志愿之后，既期待能和他们去同一所大学，又想着如果不在一个城市就好了，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听见了她的期盼，帮着她做了选择，分开的那段时间，向妍丽真的把青春时候的那份悸动给忘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那天骑着车经过那条路的时候，无意中的一眼，又让自己多了不少奢望，只是终究不过是梦一场。
孟悠悠劝她的话犹在耳，向妍丽也知道陆屹舟并不是良配，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十全十美，总有不如意的地方需要彼此包容，毕竟她自己也不是完美的呀。
不知过了多久，向妍丽终于听见了门外重新响起的脚步声，一步两步，渐行渐远，就如同他们两个人的人生，原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自然只会越走越远。
这一晚，向妍丽躺在床上，一直都在迷迷糊糊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始终都没有完全睡着，等到天亮了之后，她干脆起来穿好衣服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便出门去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孟悠悠走进餐厅，一眼就看到向妍丽捧着杯子坐在那里，出神的看向窗外，身影落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主动的装作不经意的提起，“昨晚陆屹舟回家去了，说是让我们明天回学校之后，帮他上两天课。”
初中的课程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多少难度，平时上课的内容也是大伙一块儿集体备课讨论过的，所以大差不差的，并不担心会拖累班级的进度。
向妍丽回了神，嘴唇动了动，“哦，我知道了。”
陆屹舟昨天找过来说要回b市一趟，当时孟悠悠便猜测和向妍丽有关，可是他没说，孟悠悠自然不会多问，只不过现在看着向妍丽这副模样，心里的猜测也多了几分肯定。
“走吧，吃过饭我们一块儿去买衣服，你不是说想给你妈妈买两套换季的衣服吗？”孟悠悠见她没有多少兴致，转移话题道。
向妍丽深吸一口气，点头应了声，“成，来这里一趟不能白来了，怎么着也要带点东西回去。”
两个人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奔四季青批发市场，这里虽然零售的摊子不多，但是架不住吴青柏那张脸摆在那里，大小摊贩都知道这批发市场背后的老板是谁，所以自然也会愿意给个面子，遇上那真正会做人的，甚至连价格都直接给到了成本价。
反正几件衣服的事，放在他们身上，一进一出不赚钱，但也没有亏损，可却能让吴青柏记个人情，以后遇到啥事，说不定还能行个方便。
于是孟悠悠挽着向妍丽，跟在吴青柏和黄晓琴的后头，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逛过去，不过才走了一排的位置，姜川的手里就提了好几个大袋子。
孟悠悠回头看了一眼，提议道，“二舅，回头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联系一下那些可以帮忙托运的单位，看看他们有没有想法可以派专人过来收取，毕竟每天这边来往的人那么多，需要办理托运业务的人肯定多。”
话才说完，她便想起了现在市场还没有出现各大快递或者物流公司，能够办理托运或者转寄业务的只有一家，没了竞争，自然也不需要特地捧着顾客，买卖双方不平等自然是事实。
“如果不行的话，可以招几个专门跑腿的人，代替顾客去办理那些手续，让他们轻轻松松的来，轻轻松松的回去，甚至可以在电话里就完成交易，足不出户也是为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吴青柏觉得前面的想法有些难以实现，不过后面的他们倒是可以做到，“招几个人不是难事，每单象征性的收点钱，一个月下来，一个人的工资也有了，我们即便要贴补，也贴不了多少钱。”
“既然这样，不如干脆服务到位，”孟悠悠看着黄晓琴在那陪向妍丽挑选衣服，往后退了一步，“买小汽车不实用，多去买几辆可以用来装货的车，愿意办理托运的人，我们有专人帮忙联系，那些不愿的，我们派专人给送去车站，怎么着都得让顾客感受到我们的服务态度。”
现如今集中的服装批发市场只有四季青，y市和s市各一个，但是慢慢的，市面上肯定会有竞争者，毕竟经过这两年的发展，脑子聪明的人荷包都鼓了，谁都想多来分一杯羹，而他们要做的，便是要帮助这些摊贩笼络住顾客，服务到极致，自然便不愁没有摊位费这项大的收入了。
“这个也行，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我明天就找人去买，”吴青柏觉得挺有道理的，立马掉头道。
从最刚开始的服装店，再到超市，现在又是服装批发市场，他跟着孟悠悠一次又一次的改变了来钱速度有多快的认知，想着过年后收的那一大笔摊位费，还不算什么管理费之类的，吴青柏只觉得荷包都鼓得要放不下了。
“这边的可以这么做，s市的那边可以试着找找政府那边，他们可能帮忙给个方便，”姜川听着他们已经决定好了，多加了一句道。
孟悠悠看了他一眼，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s市和这里不一样，那边要是没有我们，服装市场压根不会发展得这么快。”
“成，我回头联系看看，”吴青柏听孟悠悠这么一解释，也知道他们的意思了，应声道。
第四百三十章 期盼
孟悠悠和向妍丽买好衣服，然后便准备踏上回程的路了，而那边陆屹舟也已经到了b市，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当着陆庭山和杨贞惠的面给说了出来，静静的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不同于之前，这次杨贞惠明显要冷静得多，可越是这样，陆屹舟反倒心里更加没底，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爸，妈，我知道你们当初是别人介绍才在一块儿的，这些年你们相处得好，完全是因为你们俩性格差不多，生活上没有啥特别大的矛盾，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们这样幸运，最起码，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运气。”
“人的一辈子很短，一二十年以来，我一直都听从你们的安排生活学习，剩下的几十年里，如果我还和以前一样，平平淡淡没有任何的起伏，倒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工作了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一定会希望能和枕边人聊聊家常，说点轻松的话题，就像姜川和孟悠悠、赵南和孟珍珍一样。”
“像他们几个人彼此都能够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度过一生，我这辈子却只能羡慕他们，这是工作上有再多的成就也不能弥补的遗憾。”
陆屹舟的语气始终淡淡的，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疲累，他的一辈子，看似光鲜，实则内心却是最为空虚和孤独的。
明明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伙伴，偏偏只有他一个人过的人生和别人不一样，而这种不一样，伴随着的是他余生中的每一分每一秒，甚至连死后都不能得到安稳。
杨贞惠想说他和姜川不一样，可是她找不出不一样的理由，只能道，“就一定得是她吗？”
“她或者是她，又有啥区别呢？”陆屹舟苦笑了一声，低声道，“只要是你们不喜欢的，这个人是谁又有啥区别呢？”
“怎么没有区别？”杨贞惠反问道，还想再说什么话却被打断了。
“如果这个人是孟悠悠呢？又或者是孟珍珍，你们就会满意吗？”陆屹舟冷嗤一声，直接道。
倘若是孟悠悠，只怕他们又会认为她商人气息太浓，每天忙于事业没法顾家，当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一大堆的理由总是能够被找出来，陆屹舟早就看透了。
杨贞惠一噎，是了，即便唐淑芬那么喜欢孟悠悠，她也不觉得孟悠悠适合做陆屹舟的伴侣，因为在她的心里，对儿媳妇的要求说是十全十美也不为过。
“妈，姜川从小就比我聪明，他把孟悠悠捧在手心里爱护，唐姨他们也是尽心对待孟悠悠，就这样，孟悠悠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是高攀了姜川，你又怎么会觉得孟悠悠可能会看上我呢？”陆屹舟自嘲的笑了笑，做父母的从不觉得自己的孩子差，可他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你别这样说，孟悠悠她再好，那也是个女孩，总得待在家里……”杨贞惠听不得这样的话，立马反驳道。
“那你想怎么样？”陆庭山沉默了这么久，终于开口道。
陆屹舟侧头看着他，“想要做我想做的事，不想被你们干预。”
“非她不可？”陆庭山也看着他，“之前的那个女孩，我可没见你坚持多久，现在的这个，你确定你是真心喜欢？”
陆屹舟一顿，他没法否认陆庭山说的是事实，当初虽然他嘴上说喜欢李爽，可是却从来没有为了她真正反抗过，所谓的坚持到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笑话。
仔细想想，似乎他对李爽的感情并不是那么热烈，当初被她所吸引是因为她的性格张扬，敢爱敢恨，这些正是陆屹舟所没有的，所以打从心眼里，他在羡慕着她。
可是对向妍丽，一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陆屹舟也逐渐明白了自己真实的心意，或许早在几年前，他就在懵懂无知中把她放在了心里，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全然不知，等到再次相遇之后，陆屹舟才明白这份感情的珍贵。
“兜兜转转之后的感情，我想为它努力一回，因为我不想余生都活在后悔当中，”陆屹舟想通了，一字一句的认真回答道。
“那我给你这个机会，”陆庭山语气严肃，不顾杨贞惠在旁边的劝阻，接话道，“你的感情我们可以不管，可是你毕业之后的工作安排，必须听我们的，不能有任何的意见。”
“行，我答应，”陆屹舟站起了身，点头道。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陆屹舟一刻都没有停留，直接提着行李又出了家门，留下杨贞惠在那儿欲言又止。
目送着人出了院子，杨贞惠终于忍不住了，“你为什么要答应他这些事？之前我们说好的，你都忘了吗？”
“不是我忘了，是你不记得了，”陆庭山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怎么可能忘了？”杨贞惠的记忆不会出错，提醒他道，“上次我们就说过的，他的婚事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再说了，你不也很看重李家的那个姑娘吗？”
“他以前生病的时候，你忘了我们跪在医院抢救室门口等说过什么话了？”陆庭山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道。
杨贞惠的身子晃了晃，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当医生说陆屹舟可能会抢救不成功的时候，手术做了多久，她在抢救室外就跪了多久，心里唯一期盼的只有孩子能够平安健康，短短的一句话她向上天重复了几千遍不止。
后来，陆屹舟活过来了，杨贞惠更是放弃了晋升，专心在家照顾他，因为不放心任何人，事事都亲力亲为，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对他的要求越来越多，望子成龙成了挂在嘴边的愿望，反倒把当初的平安健康几个字给忘的干干净净。
“我们刚结婚的那阵，你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你的心里舒坦吗？”陆庭山想起那段艰难的日子，语气也变得恍然，“我们经历过的，没必要让孩子再跟着经历一次，要不然我们现在这么努力的工作，为的又是什么呢？”
第四百三十一章 错过
陆庭山到底能不能把杨贞惠给劝住，陆屹舟并不是很担心，他知道家里看着大事小事都由杨贞惠决定，但是陆庭山的话同样是说一不二，既然能当着他的面那样说了，那么陆庭山肯定会帮着把后续给处理好。
一路坐着火车，陆屹舟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遇到有人在乞讨的，他甚至从口袋里给掏了几块钱，并且把自己之前买的糕点啥的都给人家了。
于是等到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路途太过漫长，自己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只能扛着行李去了餐厅的位置，一进去就看到赵志背对着他坐在那里。
找人买了饭，犹豫了一会儿，陆屹舟还是端着饭盒过去了，“你吃过了？”
两个人说不上特别熟悉，但也不是完全不熟，毕竟还有一个赵南杵在中间，平时逢年过节的大小聚会啥的，总是能碰上几回。
赵志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道，“你的心情挺好的，看来你妈妈给你安排的相亲，是可以不用去了。”
这不是讽刺，而是在陈述事实，陆屹舟一挑眉，“我不用相亲，你还得继续去，对吧？”
陆屹舟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他们这几个人的家庭情况大差不差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其实最后都免不了相亲介绍这一条路，可是现在好了，连他都可以摆脱这种束缚了。
“吃你的饭吧，”赵志不想陪他说话，把头扭向了窗外，“从下个月开始，我就不用做列车员了，你们下回再买火车票，让赵南去找我弟吧。”
列车员只是他暂时的工作，目的是为了能有基层锻炼的经验，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赵志也不想再在这里待着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着能够早点定下来。
“知道了。”
陆屹舟看了他一眼，低着头吃饭，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孟家湾，日子还和从前一样，孟悠悠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每天除了忙活学校里的那点事，另外就是偶尔和吴青柏打几个电话，了解一下其他生意的动向。
“找的人多，房子盖的也快，你看，这不都快要结束了，你想想还有没有啥地方不满意的，或者有需要额外加工的地方，我让他们按照你的要求再做，”孟成斌在学校外面等着孟悠悠他们出来，然后才走上前来，说道。
孟家保要忙活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盖厂房的事，孟悠悠干脆交给了孟成斌，也算是提前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看看到底能不能值得信任。
“一块儿去看看吧，”孟悠悠看了眼手表，然后对姜川道。
“那你们去吧，我让食堂阿姨帮我们做点饭，待会直接端回去等你们，”向妍丽不想孟悠悠饿了肚子，主动提出道。
“那我也和你去吧，一个人拿东西不方便，”陆屹舟左右看了眼，找了个理由道。
姜川和孟悠悠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看着他们走远了，然后才朝着相反的方向迈开了步子，“陆屹舟回家一趟，这是得到同意了？”
最近一段时间的陆屹舟和之前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没有了以往的欲盖弥彰，而是隐隐中透露着一股势在必得。
孟悠悠有这种感觉，她不信向妍丽没有，可偏偏人家当作啥都不知道的样子，任由陆屹舟在眼前蹦哒，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他爸同意了，基本上应该没问题了，”姜川回过头看了一眼，回答道。
“他早干嘛去了？”孟悠悠听到这样的答案，不仅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既然得到允许这么简单，那么早在经历李爽的事情的时候，陆屹舟所谓的放弃怎么就来得那么容易？
姜川知道她心里有气，也不好为陆屹舟辩解，只能道，“或许是现在看明白了吧。”
话说得隐晦，可孟悠悠却听懂了，既然当初不够爱，那又为何要招惹，当遇到反对了，怎么就能在两厢取舍之下，所做的选择那么轻而易举，反倒显得远在国外的李爽独自一人成了笑话。
不过想到李爽前段时间给她寄来的信，里面夹着的照片能够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欢国外的生活，如果内心也能把这件事给放下，以后肯定能够有更好的人生，这一点，孟悠悠从不怀疑。
于是，在晚上吃饭的时候，陆屹舟又再次感受到了孟悠悠不友善的目光，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对面的两个人，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只能低着头扒饭，顺带看了眼旁边的向妍丽，同样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能默默地又把头给转了回来。
吃完饭，人都走了，陆屹舟站在那里无声的收拾着碗筷，见向妍丽在院子里，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你们今天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们怎么都不理我呀？”陆屹舟把心里的疑惑直接问了出来，一脸的不解。
“有吗？”
“没有吗？”
“我觉得没有，”向妍丽转个身往外走，还不忘劝他，“你不要太敏感了。”
“我敏感？”陆屹舟追了上去，鼓足勇气，“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现在没时间，”向妍丽脚步没停，“我和马老师约好了，我得过去了。”
陆屹舟一听又是马老师，立马把人给拉住了，“你又要去相亲？”
向妍丽这次正眼瞧他了，一字一句的说道，“陆屹舟，我们只是朋友，我要去做什么，这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陆屹舟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没有放开，“我……”
“你怎样和我也没关系，”向妍丽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我不是你妈妈，没有必要什么事都由着你，所以你也不要觉得委屈，毕竟你是你，我是我。”
陆屹舟皱起了眉，“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说了，”向妍丽用力挣开了他的手，“我有事要忙，你回去吧。”
有机会可以说出口的时候，一旦没有把握，或许再也不会有机会了，那一晚的犹豫，已经是错过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等待
向妍丽不想自己成为一个始终站在原地等待的人，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并不是别人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离开了孟悠悠家，她并没有去找什么马老师，而是在学校里闲逛。
直到孟悠悠过来散步找到了她，向妍丽才犹豫着开口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然后道，“悠悠，你也觉得我太矫情了吗？”
“不会啊，”孟悠悠摇头，语气认真，“他都没有和你表白，那么隐晦的问你几句，难道咱们就得上赶着答应吗？”
孟悠悠停下了脚步，侧身看着她，“妍丽，你得记住我们都是优秀的女孩子，这种优秀不是他带来我们的，而是我们自己本身努力得来的，即便没有他，那也会有其他的人能发现我们的这种优秀，因为我们都值得被爱。”
爱与不爱很好分辨，可是爱得有多深，那就只有每个人自己清楚了，孟悠悠不会认为向妍丽矫情，只会觉得是陆屹舟做得不够，明明有这样的心思，却不能承担起男人的责任，窗户纸不捅破，那就永远都会有隔阂，这样的道理，她不信陆屹舟不知道。
知道却不做，那是因为有顾虑，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得到了允许，又磨磨蹭蹭的拖延着，如果是姜川这样，孟悠悠估计早就有了脾气，可是她不是当事人，没法多说什么，只能委婉的提醒。
“值得被爱？”向妍丽重复了一句，倏的笑开了，“你说得对，我毕竟也不是为了他活着的。”
“我和你说这些，其实也不是想要劝你继续装傻充愣，而是想说，有时候他走了九十九步的话，你也可以尝试着往前走出一步，这并没有什么不行的，因为从来也没有谁规定只能男人走完全部的路，”孟悠悠收回了目光，继续道。
“当然了，如果一个男人连九十九都不愿走，那么你就算走的不止一步，那你们也可能不会有好的结果。”
女孩子矜持没有错，男孩子腼腆也没有错，但两个人中总要有人多做那么一点点，双向奔赴才能走得幸福，可反过来斤斤计较选择原地等待的话，即便走到一起了，以后的日子也不一定会过得快乐。
向妍丽把她的话放在了心里，仔细的想了想，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中已经充满了坚定，“悠悠，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她带着欢快的步子走远了，孟悠悠才扬起了嘴角，等着不远处的人一步一步的朝她靠近，然后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儿。
“走吧，天快黑了，我们也回家。”
“好。”
不知道陆屹舟和向妍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反正在第二天孟悠悠早上起床之后，一出门就看到他们两个人一块儿有说有笑的从外面端了早餐进来。
“悠悠，这个月我们的饭钱我刚已经给了食堂的张师傅，你回头不用给了，”向妍丽装作没有看到她的打趣的笑容，找了个话题道。
“我们给这个月的，你们给下个月的，省得每回都要算账了，”陆屹舟在后头补了一句。
食堂吃饭啥的要靠饭票，可是孟悠悠现在怀孕了需要营养，所以每天的晚饭都是找人单独给他们做的，伙食费原本应该四个人平摊，但是这样每个人付一个月也不是不行。
“我们？你们？”孟悠悠这次没有忍住了，直接反问道。
陆屹舟得瑟的笑了笑，正想说点什么就被向妍丽给踢了一脚，“赶紧来吃饭吧，待会凉了就不好了。”
摆明了是不想多说，孟悠悠自然也没有再追问，只是仍旧一脸的好奇，说实在的，她还真有点想知道他们怎么就发展得这样快。
不过，心里怎么想的孟悠悠没有表现出来，吃过饭就和姜川一块儿出了门，留下向妍丽和陆屹舟两个人在后面磨蹭。
“你为啥不要我说啊？”陆屹舟不太满意，好不容易能换个身份，他还挺想让别人知道的，“你就算不说，我觉得孟悠悠那么聪明，肯定也能猜得出来。”
“猜得出来是一回事，可是我就是不想说，”向妍丽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提醒道，“你别忘了你昨天答应我的条件。”
“我知道，我没忘，”一提这个陆屹舟的脸就皱起来了，他是真的不想被这些要求束缚，“你说的暑假结束，这不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吗？”
“如果到暑假结束，我们的感情还不能更进一步，那就继续做朋友，所以在这之前，希望你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要不然到时候万一分开了，闹的太尴尬了，”向妍丽解释道。
陆屹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等他说什么，又听到向妍丽道，“如果你不愿意答应这个条件，那就回归到之前，我们继续做朋友。”
“我不要，”陆屹舟赶紧摇头，反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我听你的。”
向妍丽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主意，不管怎样，她都必须为自己留有后路，原本就不是一帆风顺的道路，遇到的波折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坚持多久。
说是不让其他人知道，可大伙也不是傻子，最起码马老师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不同，但是她也是个聪明的，即便向妍丽和自己弟弟没有缘分，也不会想着到处胡乱说话，反倒帮着他们俩创造机会。
于是办公室里的老师一个两个的都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有的甚至找了借口搬了办公桌，其他的见样学样，折腾到最后，原本七八个人的办公室，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向妍丽想说没有必要这样做，可是见陆屹舟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帮着搬东西，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趁着周末放假的时候，特地跑了一趟县城，买了不少水果和炒货之类的零食，每个办公室放了两大袋，算是感谢。
第四百三十三章 开办
黄鸣的仓库在孟悠悠他们的帮助下很快就重建好了，在他挨家挨户的厚着脸皮上门找客户之后，也很快就重新积累了不少新的客户，为他的供货链引入了一批资金，生意逐步恢复了正常。
投桃报李，孟悠悠要的进口机器，他主动帮着办理手续跑关系，花了一两个月的时间，终于帮忙给弄了两台过来，连同机器过来的，还有几名他帮忙聘请的技术人员。
文具厂开办的这一天，不止是孟家保以及一众村民，就连县领导都带着人过来了，站在文具厂门口，等着吉时剪彩。
孟悠悠听着他们在夸自己，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偶尔答上几句，充分扮演着乖巧的形象，直到听见了小汽车的声音，她才回过头去看了眼姜川，一脸奇怪。
姜川走上前来，“过去看看吧。”
这是知道来的是谁了，孟悠悠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惊讶的出声，“高涵同志？”
“孟悠悠同志，好久不见呀，”高涵带着一群人走过来，笑着介绍道，“这一位是我的同事，另外两位是你们省报的记者，我们约着一块儿过来了，你欢迎的吧？”
“欢迎欢迎，这两位可是我的老熟人了，”孟悠悠一看是记者，立马就明白了姜川的意思，赶紧热情的招待，“想当初我们孟家湾学校，还是多亏了你们帮忙报道，所以才能让那么多人知道，要不然我还估计得想法子招生呢。”
这是客气话了，哪怕没有报道，但是在孟家湾建造了这样的一所设备齐全的学校，十里八村的人肯定是能知道的，想着来上学的还是会报名的，并不得益于报道。
不管怎样，他们听了心里还是舒坦的，“那么我们再好好给你的文具厂报道一下，争取宣传到位，也算是锦上添花了。”
“多谢，多谢，”孟悠悠客气的道谢，让陆屹舟帮忙引着人去拍摄照片，她则和县领导一块儿拿着剪刀剪彩。
红绸布拉下来，露出的阳光文具厂的牌匾，白底黑字格外的鲜明，孟悠悠站在旁边接受采访，当被问到为什么要把这样的厂子开在农村的时候，她这次没有说太多煽情的话，而是直接道。
“其实说实话，和建造孟家湾学校一样，我的想法都很简单，只是想着能为村里的人做点什么事而已，”孟悠悠当初的想法的确就是这样，所以说起来显得很真诚，“开在大城市，固然能够方便很多，也能节省成本，可是却没法为我们县带动经济，更不能为我们村的人提供工作岗位。”
“你是说阳光文具厂要招你们村里人进厂工作？”记者很惊讶，问道，“据我所了解，像这样的工厂，国内压根就没有几处，所需要的机器得是进口的，操作起来也就更加金贵，聘请一些有文化懂技术的人来工作，不是更好吗？”
记者的话音刚落，孟家保和村里的其他人的脸色立马变得紧张起来，他们先前只想着可以有机会进厂里面工作，却全然不知那些机器有多贵重，想想进口的一块手表都得比国内的贵不少，更别提是那两台国内压根就没有的机器了。
“是呀，机器是挺金贵的，我为了买这两台机器，可没少费功夫，可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文具厂的开办非常有必要性，我们只有自己把技术掌握了，然后才能学着生产机器，”孟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说道。
“你们看看这小小的一支笔，巴掌大小，但是生产的工序却非常繁杂，尤其是笔尖的部分，报废率非常的高，因为既要保证书写的流畅性，又要尽可能的延长笔的使用寿命，毕竟我们不能生产一支存在问题的笔，这是为消费者带来不便。”
高涵和另外一名记者相互看了看，“这倒是，要是学生在考试途中，笔忽然坏了，那就麻烦了。”
“是呀，如何生产一支质量有保证的笔，这是我需要做的，但是招聘村里人，即便他们没有文化，知识储备可能也不够，但是我相信，他们比我们更希望笔是好的，因为他们比谁都渴望能把事情做好，”孟悠悠看了眼孟家保，以及他身后的一群人，然后才回答道。
“当然了，这也不只是嘴上功夫，我另外聘请了几名技术人员提供技术保障，也会对所有进厂的人员进行技术培训，确保考核通过之后才能上岗工作，”孟悠悠指了指身后的招牌，笑着道。
“阳光文具厂和别的厂不一样，它会是出奇迹的地方，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即便你什么都不会，但只要你肯学，愿意努力，就能通过自己的双手拼搏出自己的人生，哪怕是大字不识的农民，那也一样，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从不比任何人差。”
“啪啪啪”，所有人都在鼓掌，县领导都激动了，他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情愿，因为觉得只是一处小厂子，但是没想到特地来了省报和b市的记者，而且这样的一处文具厂竟然机器都是进口的，可见资金投入之大。
看来，之前是他们没有见过世面了。
高涵特地过来这一趟，来的时候高高兴兴的，走的时候更是心满意足，要知道孟悠悠这几个字，已经是他们报社的常见人物了，不管啥时候，只要报道了孟悠悠相关的新闻，那一刊的报纸销量总是能大很多。
同样的，省报记者也很满意，要不然孟悠悠他们极力挽留，他们连中午饭都不想吃，一门心思只想赶紧回去写稿子。
孟悠悠和孟家保他们一块儿把人给人送走了，然后才找了机会对姜川道，“真有你的，竟然想到去找高涵了。”
孟悠悠和高涵还是因为小吃店的事才认识的，没想到姜川和她反倒更熟悉，看来多发表稿子，还是有不少好处的，千里迢迢的特地过来一趟，真的是太给面子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重视
虽然有了报社的宣传，但是厂子刚开办之初，该跑的业务还是得跑的，孟悠悠之前已经让方蕊培训了一批业务员，如今正好直接上岗。
为了确保能够尽快的接到订单，孟悠悠干脆和方蕊商量了一下，让她过来孟家湾待一段时间，等到那些业务员能做出成绩了，表现突出被提拔上来之后，再回去继续负责学习机的售卖。
方蕊自然没有意见，年轻的女同志过来农村，虽然位置不算好，但这是孟悠悠对她的看重，放下电话就收拾了东西，连夜赶过来了。
孟悠悠也让孟成斌在村里挑了十来人进厂，安排的岗位不在生产前线，而是在包装等各个部门，对他们来说，坐在这样干净整洁的车间里，戴上手套和帽子，操作对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东西，一开始还挺不习惯的，有人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孟悠悠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当初吴青梅刚去b市的时候也是一样，于是特地在他们下班之后，请人都去食堂吃了一顿饭。
“大伙都是信任我才来厂里工作的，我也会尽力把厂子办好，这样才不算辜负大伙，等到年底分红的时候，我们会按照每个人的绩效考核来发放奖金，所以大伙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一定要多接受培训，尽快让自己熟悉起来，只有把工作做熟练了，我们的工资奖金才不会少，说不定有的人单单是分红，就能买一头出栏的大猪呢，”孟悠悠站在上首的位置，慷慨激昂的说道。
和底下的这些人说什么家国情怀不是不行，但是远远没有工资奖金来得实在，半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来了，从小就习惯了的生活环境忽然发生变化，心里觉得不适很正常，关键是能不能快速的转变过来。
平心而论，孟悠悠对他们总是多了一分宽容，只要他们愿意学，那顶多是多教几遍而已，费些时间和精力，说不定就能让他们连带着他们的孩子改变了命运，毕竟他们都摇身一变成了工人，总不能再让孩子不接受教育变得更差吧。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一家人只有一块儿努力，即使不保证带领全家人前进，也至少不能拖后腿，这样的话才能真的做到贵子改变寒门，要不然仅仅依靠一个人带领全家人致富，真的是太难了。
能被选进厂里的人都是认识几个字的，不说多有文化，但至少能够明白事理，听孟悠悠这么一说，士气立马又高涨了不少，“我们吃过饭再去找师傅聊一聊，看看怎样才能做得更好。”
“这就对了，我们不怕学不会，只怕不肯学，”孟悠悠的笑容变得更大了，把面前的杯子端了起来，“希望在大伙的努力下，我们能一块儿把厂子办得越来越好，让阳光文具厂成为我们孟家湾的招牌。”
“加把劲，肯定能行，”孟成斌也激动的站起来，接话道。
“肯定能行。”
“肯定行的。”
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孟悠悠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又陪着他们坐着聊天，看见方蕊在门口，起身往外走，“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方蕊摇了摇头，“没事，我刚去打了个电话，那边有个客户有意愿了解一下我们厂的文具用品，明天估计得去a市一趟，我来和你说一声。”
“你一个人去？”孟悠悠有些不太放心，“要么找人陪你一块儿，要么让别人去。”
“不行，我一定要自己过去，说不定就是文具厂的第一笔订单了，我可不能错过，”方蕊半开着玩笑，“我找人陪我一起吧。”
“那成，女同志一个两个都行，男同志至少得叫上一个，”孟悠悠想了想，提醒道，“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是不是第一笔订单，对孟悠悠而言意义并没有很大，因为早在送来机器的时候，黄鸣就在电话里说了，他之后的文具用品采购都会优先她这边，再加上全国各地的超市供货，不管怎样，都不至于让厂子在那空着。
方蕊应了声，“孟总，我知道了。”
孟悠悠看着她转身往回走，又连忙喊住她，笑着道，“不要有太大压力，即便谈不成也没事的，你的绩效考核我都给你算，奖金一分钱都不会少。”
方蕊弯了弯嘴角，依旧是那句话，“孟总，我一定会会做到的。”
不同于孟悠悠的不甚在意，她却非常重视，为的是能够对得起这份沉甸甸的信任，方蕊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什么。
孟悠悠点了点头，算是应声，目送着人走远了，正准备往回走，就看到孟家保在不远处朝她招手，大喊道，“悠悠，有你的电话。”
上午才刚和吴青柏通过电话，昨天也和吴青梅联系过了，孟悠悠想不通还会有谁来找她，慢慢的晃荡到了办公室里，拿起话筒，还没说话，那边的笑声就传了过来。
“悠悠，最近还好吧？听说你怀孕了，生活上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刘锦芳在那边听见呼吸声，笑着问道，“我这里有不少的补品，我给你寄了点，你这两天应该就能收到，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刘姐，好久不见呀，”孟悠悠听出来了她的声音，道了声谢，“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我再忙也没有你忙呀，再说了，我都是瞎忙活，要不是你提点我，我只怕还不知道该干啥呢，”刘锦芳这话也不完全算是客气话，语气中透露着几分真诚。
“你也太客气了，都是自己能干，要不然我说再多那也没用啊，”孟悠悠笑了笑，回答道。
“之前你不是让我去看看化妆有没有什么市场吗？我研究了好几个月，也开了个小门店试试水，效果还不错，”刘锦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继续道。
“我想像你的超市一样，开连锁店，也想像你的小吃店，开加盟店，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想法来一块儿做。”
第四百三十五章 口碑
“你要拉我入伙？”孟悠悠挑了挑眉，顿了一下，语气真诚，“你在房地产这块儿都做了那么久，应该资金挺充足的，完全可以自己就支棱起来，如果是因为资金不够的话，我或许可以借你一部分。”
对于刘锦芳，她们虽然说认识了好几年，可是关系仅限于买卖房子方面，除了过年过节的时候偶尔互相送一下节礼，其他时候并没有别的往来。
说实话，做生意牵涉到的都是利益相关的问题，不同于吴青柏，孟悠悠没法给其他人那么多的信任，如果真的有心想要做化妆市场的生意，即便吴青柏不愿意，那她当初完全可以自己做，说白了，就是兴趣没有那么高而已。
“我不是这个意思，做生意的钱我有，虽然可能没你那么多，但是前期投入的资金到处挤一挤，应该也不是啥大问题，”刘锦芳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找你入伙，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想把这门生意当作兴趣来做，我们一块儿做着玩一玩。”
化妆美容这块的市场有多大，孟悠悠非常清楚，如果刘锦芳真的投入门店试水了，即便现如今的那些女同志没有后世那样疯狂，但也绝对不会完全没人捧场，所以生意有人光顾，钱却想着拉别人一块儿赚，孟悠悠觉得有点奇怪，索性把话给挑明了说。
“刘姐，你想说啥就直接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是很喜欢拐弯抹角，如果你说了，我也有兴趣，那合作自然能成，但要是不行，那也不影响我们之前的关系，你说是不是？”
她有些不耐烦，却没有表现出来，一直以来孟悠悠都觉得刘锦芳是个聪明的人，懂得利用时机来经营，但或许是在生意场上和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久了，身上总归是一些改变的。
“是我想岔了，你别生气，听我解释，”刘锦芳能屈能伸，类似的话她张口就来，完全不觉得有啥，说道，“我是想着我们一块儿做，各占一半的股份，平时的大小事我来管着，但宣传啥的，这一块儿得你来，毕竟你的名声要比我大多了。”
后一句话算是说到重点了，不是刘锦芳得意忘形，而是她很清楚孟悠悠的能力，先不说她能把超市和小吃店经营得有声有色，只说b市新开的那几家烧烤店，同样是座无虚席，新事物的出现，一旦和孟悠悠几个字沾上了关系，那便是活生生的招牌。
况且就算孟悠悠啥都不做，只那么一张脸摆在那儿，同样能吸引到不少顾客，这是刘锦芳自己做再多的保养，往脸上抹再多的粉也换不来的青春靓丽，所以拉孟悠悠入伙，与其说是想要平摊风险，不如说是想要共同受益。
孟悠悠听明白了，所以拒绝的也很干脆，“刘姐，我不大愿意，这事你要是真的没那么多的精力，可以试着找别人帮忙，但是我想我是没那个能力。”
不是没有那个能力，而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和不能完全信任的人一块儿共事，注定是走不长久的，与其等到后来因为分歧而闹得不可开交，不如从最开始就避免这种可能。
刘锦芳有些可惜，她还想着自己肯定能劝说孟悠悠同意的，毕竟当初也是孟悠悠提醒她这一块儿的市场潜力的，没想到几句话功夫，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刘姐，生意不在交情在，我提醒你一句，如果真的要做这一块儿的生意，口碑是关键，一定得把顾客放在首位，”孟悠悠想了想，说道。
如果只是为了眼前的利益，来钱快最好的法子就是追求快速的效果，消费者看不到隐患，盲目的追风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口碑短时间内是好了，可是时间长了，说是在自寻死路也不为过。
孟悠悠多嘴说这么一句，也是不想刘锦芳一时冲动走了歪路，白手起家奋斗出来的好日子一步步走的不容易，可不能就这么给毁了。
刘锦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恢复了自然，语气郑重起来，“悠悠，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会做蠢事的。”
“成，如果以后有啥我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和我说，要是能帮上的，肯定会帮一把的，毕竟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孟悠悠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笑着挂断了电话。
那边刘锦芳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是忙音，这才把话筒放下，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又重新拿起话筒按了几个数字，然后静静地等待那边接通。
“我先前定的那一批货，出货了吗？如果已经出了，看看能不能退，要是不能退，都给我销毁吧。”
助理在那头愣了一下，“刘总，你确定吗？这可是好几万块钱的货呢。”
“我确定，销毁之后给我来个电话，”刘锦芳看着桌子上的报纸，正版有一幅图片，上面的孟悠悠笑容灿烂，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另外，帮我买一张去火车票，我得出去一趟，这边有什么事，我给你留个号码，回头给我打电话。”
刘锦芳风风火火地收拾好行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立马找人把她送去了火车站，在候车室，她正想着等明天见到了人该怎么说的时候，忽然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回过头来，惊讶地出声，“周大民？”
“对啊，你这是要去哪？”周大民找了空位让妻儿一块坐下来，又把行李放在自己的脚跟前，随口问道。
“我出差，你这是去玩？”刘锦芳和周大民的媳妇打了个招呼，看着他们的装扮，猜测道。
“是呀，好不容易有了时间，我想着干脆带孩子出去玩一玩，也能陪陪他们。”
刘锦芳看了眼他旁边的两个孩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似乎他们母子俩已经很久都没有坐在一块儿吃顿饭了，更别提像这样出去玩了，顿时变得愧疚起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面谈
这种愧疚伴随了她一路，一直到看见孟悠悠的时候就刘锦芳才强迫自己收拾好这些情绪，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孟悠悠一脸的不可置信，“刘姐，你怎么来了？”
从b市过来一趟不容易，前后至少得奔波十几个小时，如果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孟悠悠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拒绝的话她之前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
“我过来找你还是想把入伙的事给说一说，在电话里或许有些东西解释不清楚，我们当面聊一聊，可以更好的沟通，”刘锦芳这次没有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只是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在这儿等你就成。”
孟悠悠摇了摇头，“你等一等，我去找老师调一下课，我们找个地方说吧。”
“好。”
刘锦芳一口答应了，趁着这会儿功夫，她走到走廊的栏杆那儿，从上往下看了眼，不禁有些感慨。
她想起之前的报道，说是孟悠悠捐赠这样的一所学校，目的是为了能为农村孩子争取教育公平，哪怕不是绝对的公平，但只要能缩小一点点差距，那也足够了，因为农村的孩子和城里的孩子一样值得拥有好的教育环境，那些话当时就像是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一样。
如果当初也有人可以这样为她争取，或许刘锦芳这半辈子也不用走得那样艰辛，更不用到了这把年纪，每晚还在捧着书学习知识，为的是不在客户面前露了短板让人看了笑话。
“刘姐，走吧，我们去会议室，”孟悠悠的旁边站了姜川，她只能指了个方向，让刘锦芳先走。
刘锦芳也没在意，笑了笑，有心想要夸赞他们小两口感情好，却又觉得没必要，像孟悠悠这样的人，并不一定会愿意接受别人没有意义的夸赞，只能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刘姐，你特地过来，怕是要耽误不少事吧？”孟悠悠坐在她的对面，笑着道，“我们这边虽然是农村，但风景还不错，另外也有一些土特产啥的，回头你给带点回去，分给亲戚朋友啥的，尝尝鲜也不错。”
这是在还刘锦芳送她补品的情分了，孟悠悠不大想收那些东西，可是既然没法合作，再把补品也给拒绝了，似乎也不大好，所以昨天孟悠悠已经让孟家保帮忙准备了不少东西，想着回头寄给她，既然刘锦芳现在来了，一块儿带走自然是最好的了。
刘锦芳一愣，想说不用，可是见孟悠悠似乎也不是开玩笑的，于是干脆应声道，“成，那就谢谢你了，我好久都没有回老家了，说实在的，还真是想念那一口，这下可就有福了。”
不管她说的话是不是出自真心，只现在因为孟悠悠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刘锦芳在路上想好的话却没法说出口，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能硬着头皮道。
“悠悠，其实我过来这一趟，目的是什么你肯定是知道的，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刘锦芳叹了一口气，把自己之前做的蠢事给说了出来，“我开了一家门店，生意不温不火，有得赚是不错，但也没有房屋中介来钱快，但想着你之前说的话，我便觉得可能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有地方做的不好，想着拉你一块儿入伙，有你帮忙，我也能减轻一点压力。”
孟悠悠听得出来这是实话，只是看着她，并没有接话，等着她往下说。
“后来，我在s市偶然碰到了一位做化妆品的代理商，他说他有法子可以弄到一批瑕疵品，折扣力度非常大，说是瑕疵，但也绝对不是质量问题，而是生产的那个瓶子设计上面有差错，保存的时间没那么长，我当时头脑一热，就给付了定金拿了货，”刘锦芳谈起这些事，只觉得有些难堪。
“你放心我，我已经都让人拿去退了，就算真的退不了，也会直接销毁，你相信我，这一点我肯定不会骗你的。”
孟悠悠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刘姐，你似乎搞错了，我相不相信你并不重要，关键是那些顾客怎么看你，是他们为你的冲动买单，并不是我。”
在电话里她就觉得刘锦芳想着拉她入伙不对劲，赚钱的生意自己不做却想着带她一块儿，哪怕是有血脉关系的亲人，孟悠悠觉得也应该三思而行，更别提像刘锦芳这样不是特别熟悉的朋友了，毕竟吴青松和刘美秋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刘锦芳苦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我承认，所幸我们的那通电话，你让我意识到了问题，只盼着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你来只是为了解释这些吗？”孟悠悠等外面的铃声停了，问道。
“不是，我还是想来再问问你是否愿意入伙，我们合作的方式可以改变，”刘锦芳见她看着自己，反倒变得紧张了起来，缓了缓语气，“我们投入资金对半，我暂时负责管理日常事务，后期聘请专人负责，你拥有一票否决，决定经营的方向。”
别的倒不重要，可关键是这个一票否决，孟悠悠把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有些想不通，“刘姐，你做的决策我要是直接都给否决了，你说你还图什么呢？”
这等于是在花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也不怪孟悠悠弄不清她的想法，刘锦芳把昨天遇到周大民的事情说了出来，“钱是赚不够的，我也想赚有良心的钱，不想以后我的孩子因为有我这样的妈妈而觉得不堪，而且，我也想多抽出时间来陪陪家人。”
这样的理由说出来，孟悠悠也不能说不信，可是即便是信了，她也不大想要改变自己的想法，诚然钱是赚不够的，她能做的生意有很多，再次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听到旁边始终沉默的姜川开口了。
“这事我来和你合作吧，”姜川看了眼孟悠悠，然后道，“只不过我们的合作方式要改一改才行。”
刘锦芳一愣，“你想怎么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