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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叶啸无为     你我,正待青春时txt下载     你我,正待青春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八十章 不能长大的萌芽

    喝吧外的小街道上,出现了两个正当花季的少女。一个身姿高挑,扎着高马尾,即便穿的是颇为臃肿的羽绒服,也难掩其活力四射。而另一个则又是另外一种风格,身材相比前者要娇小不少,一双灵动的眸子转来转去,观察着左右是否来人。

    也许是因为等得无聊,娇小少女还蹲下身,捏了好几个小雪人,摆在一起显得煞是可爱。她还想拉着高挑女生一起做这项工作,但被其微笑着拒绝了,她虽有些失落,但也并未强求,只好沉浸在自己的独角戏中。

    两人正是来了小喝吧、与薛冰凝等人告别的汤钟秀和方雅琪。

    小雪人已经足够组成两个足球队对打,但这条街道还是并未在出现其他的人影,方雅琪明显有些等不及了,站起身来向汤钟秀问道:“钟秀姐,你说凝姐姐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啊?”

    “你急什么呀?距离你发信息给冰琪,才过去多长时间。”汤钟秀笑了笑,仍旧难以去掉她脸上的些许清冷气质。

    “可是我刚发完,他就回了消息,还说一定快些回来呢。”方雅琪嘟着嘴,没有任何底气地反驳着。连她自己也是没有任何根据。

    “再等等吧,想来也快了吧,如果他们出去得不是太远。”汤钟秀安慰着,仰天看了看天空,又看向身侧蹲着的方雅琪,眉眼中很是镇定。

    “好吧……”方雅琪知道自己再怎么急切,也是无用,倒不如以平常心去等待。

    蹲下了身,她决定把自己的两支足球队“小雪人”挨个再重塑一下,追求完美精致。

    方雅琪仰头看了看兀自在旁边站着的汤钟秀,建议道:“钟秀姐,你也过来嘛,反正你我等着也是没什么事情可干,倒不如玩玩这小雪人,要不然你到喝吧里去坐坐也行啊。”

    方雅琪算是再次发出了邀请,汤钟秀却也再次摇了摇头,回应道:“我站在这里,就挺好的,至于这个喝吧里面……”她回头望了望喝吧门面,继续道:“总没有外面的光线明媚。”

    同时她心中也在哭笑不得,喝吧的钥匙竟然就藏在外面的剑兰下面,她有些佩服薛冰凝等人了,就不怕别有用心的人注意到吗?

    “钟秀姐,我真是理解不了你这种高冷的人。”方雅琪蹙着眉头说道。

    “哦?”汤钟秀眉毛挑起,这是对话题产生兴趣的表现。

    “像你这样,可以一个人站在一处地方一直不动,甚至一整天或是更长时间也不在话下。而我就做不到了,铁定坚持不到半刻,我会就闷死的。”方雅琪目光非常虔诚地解释着自己方才的论点。

    “人与人总是不同的,也有着事情是你能轻易做到,而我却是很难做到的。”汤钟秀伸手摸了摸方雅琪的头,对方雅琪的话做出回应。

    顿了顿,她嘴角微掀,而后蹲下了身,用颇为无奈的语气道:“算了,就如你这小丫头的愿,我们一起摆弄这些小雪人。”

    “哦耶!钟秀姐最好了。”方雅琪举起秀拳,显得很是兴奋。

    两人的手都很巧很灵活,把原本有些粗制滥造的小雪人重心规刻了一番,一个个脱胎换骨有了新的形象,眼睛、鼻子和嘴巴这些个小细节做得非常好。

    “钟秀姐的手真巧。”方雅琪观摩了下汤钟秀完成的小雪人,很是羡慕地夸赞道。

    她之前捏这些小雪人的时候,其实也只是出于好玩的态度,没有太过用心。但此时见到汤钟秀的作品,她也起了比较之心,当下很是认真地雕摩。

    “雅琪也不错呀,你看你做的多可爱啊。”汤钟秀也拿起方雅琪做的小雪人,与自己的做了下对比,这才回应道。她细节做的非常好,不会让方雅琪认为她只是敷衍。

    “好,我们就来比赛,一会儿等凝姐姐他们回来,就让他们点评点评,看谁的更高一筹。”方雅琪提起了兴致,向汤钟秀提议道。

    “都听你的,好了吧。”汤钟秀顺从道。

    ……

    “凝姐,你为什么让宇哥待在哪里啊?与我们一起不是更好吗?也省得城哥还有……婉姝姐他们来回折腾。”薛冰凝的座驾里,薛冰琪坐在后座,伸着脑袋向正在驾驶的薛冰凝疑惑问道。

    “你对我有意见?薛冰琪。”薛冰凝目光不移,始终盯着前方,观察着道路情况,但也不耽误她挖苦薛冰琪。

    但很明显,她拒绝了回答薛冰琪的问题。

    “我怎么会对您有意见呢?凝姐。借我十几二十个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呐。”薛冰凝话音一落,薛冰琪就怂了,怂的非常彻底。

    但还是余心未泯,小声嘀咕了句:“我就只是随便这么一问,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

    “你说什么?薛冰琪你是活腻歪了吗?”薛冰凝凌冽的声音再次传到薛冰琪的耳朵,在即便车内开了热风的情况下,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凝姐饶命啊……”薛冰琪哭丧着脸,央求道。期待着薛冰凝不要为此停下车,专门为了出手教训他。

    幸运的是,薛冰凝的车没有停下,也没有突然加速挑战他的心脏。到了这个时候,薛冰琪也不再有何异动,甚是老老实实地贴在后座上。

    薛冰凝开着车,趁着间隙看了后视镜一眼,借此她看到了薛冰琪有些委屈的脸,不禁笑了一笑。但同时她也想起了方才薛冰琪提出的问题,慢慢收起了嘴角弧度。

    她让雄晓宇同舒城他们一起待在那里,自然不是被舒城等人说服的结果,她有着自己的考虑。若非如此,她不想让雄晓宇待在夏婉姝的家里,任何人都不会动摇于她。

    有着此番行为的薛冰凝,到底也是为着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是因为快要离开,离开小喝吧,离开雄晓宇。

    所以她不想等自己走了之后,雄晓宇一个人“孤苦伶仃”,虽然有着舒城这个发小,但是舒城有着他自己的事业,所能抽出的时间太过于少。所以大部分时间,雄晓宇都会是一个孤岛。

    此番让雄晓宇离开她,自己单独一人面对人情往来,也是为着让他提前锻炼一下没有薛冰凝但仍要尝试一下社交的能力。这两年来,雄晓宇在这方面太过依赖薛冰凝,或者说他近乎只跟薛冰凝有着交流,在舒城出现之前。

    就好像……薛冰凝就是雄晓宇的全世界。

    搁在言情剧目里,薛冰凝也许会是开心,但这是现实,活成一座孤岛,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只同少许的几个人交流,还有着非常沉痛的心事压在心里,这是薛冰凝对雄晓宇最精确的总结。

    她无法想象自己离开后,雄晓宇持续这种状态,还会到达什么地步。与雄晓宇的相处,在薛冰凝心里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感,似成了一种责任,大概是母爱泛滥吧。又有着朦胧不见轮廓的男女之情,让她不胜彷徨。

    连她自己都是诧异无比,这种情感到底是怎样产生,难道是所谓的日久生情?

    但她不敢去设想这段感情的结果如何,甚至会是如何发展,她也不能去想。这段感情还只是处在萌芽状态,薛冰凝也是在恍然意识到自己将要与雄晓宇离别时,猛然发觉。

    而且这颗萌芽,没有“阳光”的照耀。雄晓宇不同于任何一个男生,他时时刻刻都在压抑着自己,让自己暗藏在“阴暗”的角落里。薛冰凝多次努力着将他拉出来,但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离开雄晓宇,她是不放心的。但她已经任性太久,父母亲给她“玩闹”的时间已经面临尽头,她也没有理由再去争取,若是真要硬着性子,她不知道父母亲将会采取怎样的措施,又会有怎样的后果等待他们去承担。

    了解父母亲的她……没法去赌。

    所以就让这萌芽保持它现在的状态,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让雄晓宇适应离开她的生活,也势在必行。

    “凝姐……”就再此时,薛冰琪又探出头来,意欲表达什么。

    “有话快说!”薛冰凝很是直白。

    “凝姐我们方向是不是走岔了啊?”薛冰琪说话异常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语气不对,惹得薛冰凝发火从而使自己遭殃。

    薛冰凝看了看路况,确实……走错路了。但她仍是嘴硬,冷笑着道:“要不你来开?”

    连忙摆手拒绝,薛冰琪可没这个胆量接下薛冰凝扔出的“炸弹”。

    “那就好好坐着!”薛冰凝如此说着,却是已经挪动方向盘,转换到正确的道路上。

    死要面子……薛冰琪在心中如此鄙夷薛冰凝,面上一副笑呵呵模样,乖巧无比地听从薛冰凝言语端正姿势坐在座椅上。

第一百八十一章 钢琴乐章

    悠扬婉转的琴声,带给人舒适的听觉享受,是人们在繁忙嘈杂的工作、生活琐事之余,心神沉淀的一种非常有效的方式。

    置身于白色的房间,让人更容易放空,是为轻松空灵之状态。再配上一排排绿植,简直让人赏心悦目,大概所有人都会向往这种小资情调的场景。

    雄晓宇感到非常幸运,因为此时时刻他正处在此番格调之下,他和舒城靠着坐在两张白色的椅子上,而披散着一头长发的夏婉姝则坐在一台钢琴的前面,十根纤长的手指欢快地飞舞在琴键之上。

    悦耳的琴声,正是由夏婉姝弹出。

    “怎么样?你嫂子弹的好听吧?”舒城在雄晓宇耳边悄声问道。

    雄晓宇侧头看了舒城一眼,见舒城一脸的得意洋洋,根本就不是在征询雄晓宇的感受如何,明摆着就是在炫耀,在等待雄晓宇由衷的夸赞和羡慕。

    虽然让人有些柠檬精,但是不得不说,舒城有着这个资本。于是雄晓宇按照舒城的期望,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感受:“真是好听,嫂子她专门学过钢琴吗?”

    后一个问句,还不露任何痕迹地夸耀了一番。

    “当然没有啦,你嫂子她只是闲余时间自学的。”舒城神色间更是自得,出言解释道。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正沉浸在创作之中的夏婉姝,想是不想打扰到她,这才又靠近雄晓宇耳语道:“我跟你说啊,小熊。你嫂子她小时候是不喜欢弹钢琴的,也因此她拒绝了她妈妈给她安排的钢琴课,可是后来长大了少许,她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了,但因为种种原因,就暗暗自学,竟也被她摸出了些许门道。”

    顿了顿,他还想继续往下讲,但是忍了下去,对雄晓宇道:“我们还是先认真听,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谈这个。”

    说罢,待见雄晓宇点头之后,他装模作样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之所以停下,是因为夏婉姝发觉了他们的悄悄私语,一双美目朝舒城看来,传递着斥责之意:我费心费力给你们弹奏乐曲,你们就是这种态度吗?

    这和老师讲课而学生在睡觉在窃窃私语,是一个道理。

    舒城也像是一个惧怕老师的学生一般,接收到老师凌厉的目光,立马变得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听老师讲课。闭上了双目,放置在腿上的双手也随着琴音有节奏地拍打着,舒城表现出非常享受夏婉姝弹奏乐曲的样子。

    看见这样一幕,雄晓宇恍若回到少时的学生时代,颇为感怀。在和夏婉姝礼貌对笑了一下后,他也学着舒城的样子,闭上了眼睛,是不这样就不懂得享受音乐一般。

    一曲弹罢,夏婉姝走到两人身边,见他们仍是一副徜徉在音乐之海中的作态,不由捂嘴笑了起来,而后重重咳了一声道:“你们俩差不多就行了啊,我都已经弹完了,你们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戏……有点过了哈!”

    她又踢了舒城脚一下,补充道:“尤其是你,阿城,你看你都把晓宇给带坏了。”

    两人被拆穿,皆是睁开了眼来,雄晓宇自然不会发表什么“抗议性”的言论。而舒城则是使劲摇着头,对夏婉姝说法一脸的不赞同,同时他站起身甚是义正言辞道:“婉姝同志,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什么叫做戏,我和小熊两个人明明是真情实感的流露好不好。”

    此时他流露出非常痛心的样子,突然提高了音量:“是你弹得太好听了,我们陶醉在其中,一时无法走出来而已。怎么在你眼里,我们就是在做戏呢,真是让我等寒心呐?”

    “你说是不是这样?小熊。”他又问向雄晓宇。

    “……”雄晓宇当然没什么话说,他正惊叹于舒城这番表现,面部表情非常逼真的痛心疾首,表面上驳斥实则是在变相夸奖乃至“讨好”夏婉姝的台词,让雄晓宇此等嘴笨口拙之流汗颜无比加之佩服之情如滔滔江水。

    “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能变出花儿来。”夏婉姝不顾形象给了舒城一个白眼。但看得出来,舒城的话起了非常大的效用,夏婉姝被夸得很是开心。

    但她还是忍住不笑,向雄晓宇叮嘱了一句:“晓宇,你可不要学他。”用以表达自己的嫌弃之情,也有着不想让舒城太过得意的意思,毕竟女孩子有女孩子家的矜持。

    “这话我可不同意,小熊你点什么头啊?”就在雄晓宇舒城应和点头之时,舒城又跳出来反对,同时以过来人的口吻教授着雄晓宇所谓的经验:“小熊啊我告诉你,说话你一定要学着我,能怎么逗女孩子开心就怎么逗,千万不要有什么保留和所谓的“规矩”,我说的话你可晓得?”

    “晓得晓得。”雄晓宇非常配合,但他却是没有提醒正沉浸并自豪于“传道授业”光辉事业中的舒城,旁边的夏婉姝脸色已经变了,而舒城也将会遭受到不可说的灾祸之中。

    “这么说的话,刚才你那番言辞是在逗我的咯!”夏婉姝的声音在舒城耳边响起,也让他的澎湃激昂的发言,戛然而止。

    舒城的头机械般转向夏婉姝,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夏婉姝说话的语气很温婉,甚至有着平常不曾拥有的些许撒娇的韵味,但舒城还是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况且这句话中蕴藏的意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老婆饶命啊!”舒城在夏婉姝使出揪耳神功之前,仓皇躲到雄晓宇的后面,同时痛声求饶。

    “你自己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夏婉姝指着雄晓宇身后的舒城,平时温婉无比的她,此刻气势堪比河东狮吼里的“悍妻”。

    “这……”舒城无言以对,夏婉姝给出的两个选择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让自己献出自己的耳朵吗?

    而坐在漆白椅子上的雄晓宇,仍旧老神在在,默默地欣赏发生在眼前的家庭伦理剧。他此刻就像是夹心饼干里的“心”,今天他已然当了两次“心”,上一次是处在姐弟俩中间,由薛冰琪拿他来挡包,这一次是舒城。

    他没能阻止薛冰琪的“惨剧”,这一次他也没打算阻止夏婉姝的“训夫”,而且为什么要阻止呢?这也是人家联络加深感情的一种方式嘛。

    舒城最后到底还是选择了“自投罗网”,迈着含羞带怯般的步伐,走到了夏婉姝的面前,侧了一下脑袋,把自己的耳朵“拱手让出”,双眼用力闭着,在等待夏婉姝的行刑。

    如此作态,让夏婉姝噗呲一声笑了,伸手在舒城耳朵上轻轻捏了一下。

    就这么简单?

    舒城惊讶地睁开了眼……

    “你不会认为我就会这么轻易地饶了你吧?”夏婉姝看着舒城睁开了的双眼,如此问道。同时在舒城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闪电般伸出手捏住舒城脆弱的耳朵,旋转用力起来。

    “啊……疼疼……疼……”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在这个白色房间,与方才夏婉姝弹奏的乐章迥然不同。而雄晓宇眼看舒城痛苦难忍的面容,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很是心疼地挪开了目光。

    “婉婉,你能轻点儿吗?”

    “不能!”夏婉姝无情的拒绝。

    舒城的痛呼在持续,有人却在另外一处,放肆开怀地大笑,就比如此时远眺城市建筑“一览众山小”的齐华,舒城的副总,正在谋划他总裁之位的副总。

    也有人在欢呼雀跃,热情拥抱,譬如已经回到喝吧的薛冰凝姐弟与方雅琪以及汤钟秀的见面。亦有人此时出现在门口,温情地看着打闹中的夏婉姝和舒城,正是嘱咐女儿带着舒城还有雄晓宇到处转转的丁菲。

    “你们谁想去尝试一下?”打闹停了,夏婉姝指了指钢琴向舒城两人问道,她并未注意到自己的母亲。

    “小熊,上!”舒城不由分说把雄晓宇推到了钢琴前,强制他坐了下来,同时像是摆弄一个木偶,将雄晓宇的手钳制到琴键之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 常驻

    小喝吧,柜台旁。

    “什么?不是你要走啊,钟秀姐。”薛冰琪张大嘴巴,震惊地望着面前坐着的两位娇俏女生。

    “你很期望姐姐走吗?小冰琪。”闻听薛冰琪的话,汤钟秀板起一张脸,面色不愉反问薛冰琪道。

    “当然不是了,钟秀姐,你不走,我当然很开心呐。”薛冰琪望着汤钟秀露出释然的笑容,汤钟秀不离开夏戈,自然是他所期望的。

    说到这儿,他又望向汤钟秀旁边的方雅琪,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说道:“雅琪妹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怎么能说谎钟秀姐要离开夏戈了呢?害我在回来路上一直伤心呢。”

    而方雅琪的反应是……

    在薛冰琪与她说话、数落她不是的时候,她黑着一张精致的小脸。但转瞬之间她就换成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娇滴滴模样,似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也因此,薛冰琪的数落之音越来越低靡,到得最后没有了任何底气,转而安慰自责起来:“雅琪妹妹,这不怪你,是我嘴欠,你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是我开不起玩笑,都是我的错。”

    说着这些话,薛冰琪也在懊悔,悔恨自己怎得一时如此大意。面前这位可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克星啊,他怎么会失了心智数落起她来了,当真是自寻死路。

    这不,方雅琪仅仅是使出一招“林黛玉”的招式来,自己就不战而降。而且他也不得不降,如若不然,情势发展起来,他一定会遭受到在场三女的口诛笔伐外赠薛冰凝友情附送的拳打脚踢。

    “我哪里是在开玩笑?钟秀姐是不离开夏戈的,但有人要离开的呀!”然而薛冰琪并没有挽救现而今的情况,方雅琪眼角浸出了泪珠,甚是悲痛地说道。

    “是谁啊?该不会……是你吧?”薛冰琪试探着问道。说句实在话,他心底有些期待这个可能,但是他绝对不会把这个期待表现出来,明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装作一副“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可置信模样。

    “当然是我,难道还有谁?”方雅琪瞪了薛冰琪一眼。她可不会相信薛冰琪此时表现真是他心中所想,语气更是凄婉地继续道:“冰琪哥哥一定是很想我离开的,若不是我说是钟秀姐要离开,恐怕冰琪哥哥不会这么急着赶回来。”

    “雅琪妹妹,你当真要离开夏戈?”薛冰琪惊讶地站起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方雅琪,脸上就差写着“这不是真的”五个大字。

    说罢,又表现出非常寒心的样子,低头道:“雅琪妹妹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吗?你要离开和钟秀姐离开,对于我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啊!”

    如此说着,他内心却是难掩一股狂喜。

    “冰琪哥哥嘴上说的好听,心里不知该怎么庆贺呢?”方雅琪娇哼了一声,倒是说准了薛冰琪此时的心态。

    “雅琪妹妹,你……”薛冰琪仿佛比窦娥还要冤,有苦说不出,极其痛心地喊了一声方雅琪。随后见方雅琪一脸的不动容,重重叹了一口气,如同被全世界所抛弃。

    “你们两个戏精,可以停了啊。”薛冰凝在旁边终于忍受不了薛冰琪俩人清宫戏一般的对话,使劲敲了敲柜台,阻止俩人继续下去。

    “哼……”方雅琪很是潇洒地把眼角的泪珠剔除掉,就像只是脸上沾染了多余的东西。

    果然……

    薛冰琪虽然明知她在演戏,但见她娇滴滴快要哭了的模样,也是控制不住心生怜意。若不是他多次见识过方雅琪的这番姿态,此时已然被其带着走,心生诸多愧意,恨不得负荆请罪以求消解。

    “雅琪,你是真的要离开?”薛冰凝问。

    “嗯,我要在这里办的事情都已经完美落幕,再待下去也没什么事情可干。而且……我也想家,想爸爸妈妈了。”恢复了常态,方雅琪认真解释着。

    在说后面一句的时候,她有着短暂的停顿,是在观察薛冰凝的面色。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薛冰凝心里产生一些芥蒂,毕竟薛冰凝现在正处于离家出走的状态。

    “这样也好,回去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薛冰凝倒是没出什么异常,对方雅琪的话表示理解道。顿了顿,她似又觉得不妥:“暂时……还是不要代我问好,有时间……我会亲自去拜访的。”

    方雅琪点点头,薛冰凝话里的意思她都明白。

    “对了凝姐姐,那位不怎么爱说话的晓宇哥哥呢?”方雅琪此时才想到雄晓宇的存在。

    “他……在他朋友那里玩儿着呢,不用管他。”薛冰凝眼皮的眨动频率比平时快了许多。

    “是啊是啊,不用管他,他现在指不定有多逍遥呢!”薛冰琪积极地附和着,又把身体正朝向汤钟秀道:“我们聊我们的事,钟秀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呐?要在夏戈呆多长时间呐?”

    “先不说我,你是怎么打算的?学着你姐离家出走,总不是一件长久的事情吧。”汤钟秀没有回应,反问了薛冰琪问题,倒是让薛冰琪有些措手不及。

    “我嘛……”薛冰琪仰头望天,他现在处于一种得过且过听天由命的状态,说与人听实在有些羞耻,尤其对方还是汤钟秀。

    “不想跟姐姐分享?那……就算了,姐姐不会逼你的。”汤钟秀观察到薛冰琪的反应,如此说着。

    “不,不,不。”她话音还未落,薛冰琪就急忙否认,“我跟钟秀姐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我现在也不算离家出走。”

    “哦,不算了?”汤钟秀挑了挑眉,好奇问道:“怎么个不算法?”

    “说来惭愧,我已经被我爸爸找到了。”如此说着,他的脸还真有些红润了起来。

    “哦耶!”薛冰琪刚刚说完这句话,方雅琪就突然喊了出来,并且做出相对应的剪刀手,都快要伸到了薛冰琪的脸上,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咳咳……恰在此时,薛冰凝咳嗽了起来。

    方雅琪也在薛冰凝咳嗽起来后,迅速收敛了情绪,也似才恍然:“那凝姐不也暴露了?”

    咳咳咳咳……薛冰凝咳嗽得更加厉害,同时看向了方雅琪,示意她不要再谈论相关的话题。

    方雅琪“恍若未闻”,关心薛冰凝道:“凝姐,你感冒了吗?要不我们去看看医生,开点药吧。”

    薛冰凝开始伸展腰肢,活动着一双手掌,关节在咔咔作响。

    一旁的薛冰琪看见这架势,放在柜台下的手不自觉地来回搓弄,他期待着薛冰凝经常给予他的“恩赐”落到方雅琪的身上。这世界上再也没有看到自己深深畏惧的两个人互相残杀,来得更加激动人心。

    “钟秀姐,快快保护我。”方雅琪看到薛冰凝的动作,立马紧紧抱住了汤钟秀的胳膊。

    “你们别闹了。”汤钟秀无奈摇着头,接着出言安抚薛冰凝道:“你也知道,雅琪是在跟你闹着玩儿的。”

    “我当然知道,钟秀姐,我也是在跟她开玩笑啊。”薛冰凝将手放了下去道。与此同时,薛冰琪的兴致也从万丈悬崖落下,他所期待的……已然落空。

    “你们姐弟俩这情况啊……真是让人头痛。”汤钟秀看了看薛冰凝,又看了看薛冰琪,清冷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愁容。

    摆了摆手,她继续道:“罢了罢了,不提你们这些糟心事。今天我和雅琪过来呢,不单单是因为雅琪就要离开,过来与你们道别。”

    “还有什么事请要通知我们的?”薛冰琪很是期待,摩拳擦掌着。

    “还有就是要告知你们,我这次来夏戈,不单单是因为雅琪邀请我的原因,也有着我个人的意愿。就算雅琪不邀请我,我也是要来这里考察的,而现在我已经考察完毕,也就做出了决定,我……将会常驻夏戈。”汤钟秀接着薛冰琪的问题回答道。

    “常驻啊?”薛冰琪并没有预想中的兴奋。

    “钟秀姐,你在夏戈考察什么啊?”薛冰凝问出了汤钟秀没有具体说出的一个问题。

    “当然是这里的武学了。”汤钟秀不假思索地回答。她看到了不是非常高兴的薛冰琪,不解问道:“小冰琪,姐姐要在这里常驻,你不开心吗?”

    薛冰琪反应过来,露出了白牙:“开心,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你当姐姐是瞎子吗?雅琪,你来看冰琪是不是不开心?”汤钟秀缓缓摇着头,对薛冰琪的回答颇为怀疑,同时请了外援。

    “是的,你不要糊弄钟秀姐了,你看你的脸都要皱成一朵花儿了。”方雅琪义正言辞地力挺。

    一朵花儿?如此比喻自己?薛冰琪有些受之有愧,心里竟有些美滋滋。然而方雅琪接着补充说出的“菊花”两字,却又让他额头上布满了黑线,只感觉头顶上方有着乌鸦飞过。

第一百八十三章 指鹿为马

    夏戈虽然不是武学最为昌盛繁荣之地,但却是受众最广的地方。

    这句话看似有些矛盾,实则在逻辑之内。

    或正规或商业的比赛之中,夏戈的选手虽然经常与排名前列无缘,支持其的粉丝数却远远在其他地区选手之上。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没有人能够说清。无论是宣传的方式和力度大家都相差不大,可是喜爱并为之买单的大众倒是有了明显的差距。

    要说是风土人情造成的结果,夏戈从来也不是什么好武之地,倒是频频出些影响一方的富甲商人。

    如上种种,正是方雅琪来到夏戈举办跆拳道比赛的重要原因。因为跆拳道在她原来的地方是个冷门,但到了夏戈就不一样了,这里百花齐放,近乎所有种类的武学都有着它们较为可观的受众。

    想来汤钟秀到此考察,也有着这方面的原因,而决定常驻,定然也是喜欢上了夏戈的氛围。就是不知,相较方雅琪她又在酝酿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

    “雅琪妹妹,你还真会比喻形容啊!”薛冰琪说着反话。

    “谢谢冰琪哥哥夸奖!”方雅琪抱拳谢过,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

    薛冰琪见此,嘴角不自然的抖动,现在的他,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你们还真是一对活宝,简直是天生的冤家。”汤钟秀看着两人相互之间的交互迂回,不由感叹道。

    “活宝谈不上,钟秀姐谬赞了。”方雅琪嘴上说着不敢当的话,眉眼间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喜意,她的重点不是放在‘活宝’‘冤家’上面,而是在‘一对’和‘天生’这两个绑定了她和薛冰琪的字词,似是命中注定。

    “冤家……”薛冰琪重复了这个词,不自觉地摇着头,总想反驳汤钟秀这个词用得非常不恰当,要用“方雅琪是自己的克星”,这才符合最基本的事实。

    而薛冰凝则是在一旁,将薛冰琪和方雅琪的表现尽数看在眼里,嘴角同步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

    “说说吧,小冰琪。”汤钟秀又问。

    “说什么?”薛冰琪看了看直视他的汤钟秀,瞬间恍然,她是让他说出方才他些许不高的兴致表现。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道出:“钟秀姐,我这不是已经被我老爸逮到了吗?而他现在的态度也不明朗,不知什么时候要带我回去,可你现在决定要在这里常驻,我怕我们待在同一个城市的时间不会太长,至少……是不确定的。”

    “小冰琪,你这样就有些杞人忧天了呀!”汤钟秀还以为薛冰琪有着什么让人心情不愉的大事,却没想到他在担心这些虚无缥缈还没有任何定论的事情。

    但是薛冰琪话中对她的依赖,她也是听得出,不由有些感动。感念至此,她又凑近薛冰琪,试探问道:“要不,你告诉我薛叔叔在哪儿,我和他谈一谈你的事情,让他稍稍放宽对你的管制?”

    如此提议,薛冰琪虽有些动心,但很快就摆手拒绝道:“钟秀姐,还是不要了。我爸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也许他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一时答应。但过不了多久,定然会以另一种方式变本加厉地报复在我身上,同时还不违背你的意愿。”

    “也是哦!薛叔叔确实有这个本事。”汤钟秀点头,又拍了拍薛冰琪肩膀以示安慰:“那姐姐我也无能为力了,你好自为之吧。”

    钟秀姐,你退缩地也太快了吧!这……不符合您高冷无畏的气质啊!薛冰琪没有任何办法地想着。

    “我要走了呀,你们还在聊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方雅琪在此时发出了不满,倒是很好地冲刷了薛冰琪的忧伤感怀。

    什么叫有的没的?我的事情就这么没有分量吗?薛冰琪很想出言质问方雅琪,但迫于自己对方雅琪的畏惧,还是没能张开这个嘴。况且方雅琪有一点没有说错,她确实是要离开夏戈的人,此时此刻,她理所应当是最受瞩目的人。

    “小丫头,我们当然把你放在心上了。”汤钟秀揉了揉方雅琪的脸蛋。

    “我可没看出来!”方雅琪四十五度仰头。

    “好啦,我的小公主,不要生气了好吗?”汤钟秀转换了称呼,好声好气地安慰着方雅琪。这样的言词,从一直树立着清冷清冷形象的汤钟秀口中说出,也算是破天荒。而对她本人,想来也是一道难关。

    “那你们想想,要用什么样的行动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见汤钟秀都展露了此番姿态,方雅琪也就顺着台阶走了下来,语气变得柔软,开玩笑道。

    “这样吧,钟秀姐第一次来我们喝吧。不妨就让她见识一下,我们这个喝吧到底是怎么个……喝吧吧!同时也顺便为雅琪妹妹送行,如何?”薛冰琪在此时冒出了头,建议道。

    “顺便?冰琪哥哥你不考虑改一下你的用词吗?”方雅琪的质疑掷地有声。

    同时也把薛冰琪震得一愣一愣的,连忙以“口误口误”为借口打消方雅琪升起的怒气。

    “雅琪妹妹和钟秀姐都想喝些什么,你们随便点,我都能给你们弄来。”薛冰琪大手一挥,说着这些他人看来大言不惭的话,心中却是颇为自信。

    在喝吧的这些日子里,他当然不会什么事情都不干,在他的半请求半逼迫下,雄晓宇带着他熟悉了喝吧储藏室里的所有存货。避免不了的,也会亲自品尝,那叫一个如入蟠桃园的孙猴子,怎一个爽字了得。

    此时方雅琪和汤钟秀的到来,正让他有了炫耀的机会。

    他炫耀的自然不是那些喝吧里的存货,而是以主人之态尽地主之谊的那种范儿。因为他知道以这两人的“钞能力”定然大部分都是喝过的,不说没有任何新鲜之意,至少是不会有多么的惊讶。

    但是想想看,他人随便说出一个想要喝的饮料,而自己很是轻松地为其准备好,这样的感觉更是为人所自豪。

    “天上泉……”

    “一杯威士忌。”

    俩人都说出了自己想要喝的,薛冰琪满意地点头,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就要到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愣在了当场。

    天上泉是什么鬼?自己……从未听说过啊!

    他看向了说出这三个字的方雅琪,见其巧笑嫣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疑惑的话说将不出。

    天上泉……当然是方雅琪胡诌的,这世界还未有哪个饮品以这么大气的名字来命名的。她如此做,自然是要戏耍薛冰琪,打压一下他方才得瑟的姿态。

    “怎么?冰琪哥哥这里没有天上泉吗?”方雅琪睁着一双大眼睛向薛冰琪明知故问道,语气很是无辜。

    “这个……还真没有。”薛冰琪满脸苦涩,自己方才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切都会有,而现在就被迫打了脸,虽说是方雅琪故意而为,但他也不敢拆穿呐。

    “天上泉就是西湖龙井啊,冰琪哥哥不会不知道吧?”方雅琪语气非常惊讶,很是夸张地瞪大了眼睛。

    “……”薛冰琪似被雷电轰中,方雅琪这一招明显就是指鹿为马的路数,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呢,雅琪妹妹真是博学,我自愧不如。西湖龙井这里还是有的,我一会儿就给你泡来。”

    “嘻嘻,快去准备吧!”方雅琪甩了甩手,以胜利者的姿态,吩咐着薛冰琪,此番模样很像是打发招待贵客的小厮。

    “好嘞!”薛冰琪应和着,转身就要走向储藏室,下一瞬又是转圜过来,姿态异常谦卑:“凝姐,您看我这脑子,怎么会忘了您老人家呢?真是该打。”

    “自己动手?还是……”薛冰凝看了他一眼,随意道。

    “凝姐您就不要为难我了,可以吗?”薛冰琪眨巴着眼睛,表现得非常委屈巴巴。

    “和钟秀姐的一样。”薛冰凝扭头,似受不了薛冰琪的这番扎人眼球的表现,快速说了一句。

    “好嘞!”薛冰琪快速恢复了正常,高声应道,

    同时已是快步向里面走去,很急却又不敢表现出急切的样子,这一次如其所愿,他终是没有再回转过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偷了蜜

    噔噔噔……

    咚咚咚……

    噔咚噔咚噔噔咚……

    琴音在很有规律地发出,然而组合到一起,没有任何可以催发人欣赏欲望的地方。

    钢琴是由雄晓宇在弹奏,坐得笔直,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面前黑白双色混杂的钢琴键盘。

    他手指在挥舞,却不像夏婉姝那般灵动有着明确的目标,倒像是已经年久失修的机械在催死挣扎。

    第一次弹钢琴,总是非常陌生的,但同时也是非常好奇有着多般兴致去探索。初始,一个个去试着每个琴键发出的声音是怎么样的,好听的就多按几下。

    接下来,就会油然生出一种奇特的自信,认为弹钢琴也不是什么复杂难办的事情,不过如此。渐渐地,节奏开始加快,原本谨慎之下带着的些许规律也被丢弃。

    在他的世界里,自己弹奏而出的琴声多么多么优美,但在旁人听来,却是难以入耳令人想要逃离的杂音。

    现如今,雄晓宇就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境地,而且正朝着不疯魔不成佛的方向大肆前进,浑然进入了忘我的境地。

    “看来我让小熊去弹钢琴,果然是个错误。”听着雄晓宇狂欢式的弹奏,舒城以手掩面,替着自己的兄弟表达羞愧。

    “还好……吧,毕竟晓宇是第一次弹。”夏婉姝出言安慰。顿了顿,她眼神奇异地望向雄晓宇,接着道:“不过我看晓宇这弹奏的架势,与他气质很是不搭。”

    何止是不搭?人设简直已经崩到了天地置换的地步!舒城在心中做了补充。

    平时这么一个安静的人,弹起钢琴来,竟是如此疯狂,雄晓宇在琴键之上的手,已然快要成为飞起的存在。

    认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一面?舒城看着雄晓宇,见他已然闭上双眼,像是已然沉浸自身音乐世界的节奏,不由无奈的感叹。

    “其实还不错了,晓宇弹得也不是那么难听嘛。”此时坐在夏婉姝旁侧的丁菲发言。但此举同时引来了女儿和未来女婿的侧目关注,她不由弱了些气势,补充道:“就是嘈杂了些。”

    虽然已经将实际情况的形容弱化了许多倍,但好歹也算是说出了实情,舒城和夏婉姝这才放过了对丁菲的眼神质问。

    “我刚刚熬的粥想也晾得差不多了,你们快来喝吧,把晓宇也叫过来,要不然真凉了就不好喝了。”丁菲指着不远处小桌子上的三碗粥,叮嘱道。

    “好嘞,我这就去。”舒城的态度非常积极,丁菲话音还没有落,他就已经冲向了雄晓宇。

    他有如此举动,除了想让兄弟饱些口福,也有着让自己、让在场之人脱离雄晓宇制造的声浪苦海的急切。

    “小熊别弹了,赶紧去喝粥,伯母辛辛苦苦熬制的,可不要辜负人家的心意。”舒城跑到雄晓宇身侧,一把按住了雄晓宇快速乱舞的手。

    “可是……”雄晓宇盯着钢琴,眼神逗留在光滑无匹的黑白琴键上,似意犹未尽。

    “好了,快走,都要凉了。”舒城哪能还要让雄晓宇继续,当即拉着他,将他拖出了座位。

    “好吧!”舒城的急切向雄晓宇传递了事态的紧急,粥大概真的要凉了,而且不得不喝。如此他点着头,身体同步被舒城拉着,距离钢琴愈来愈远。

    “来喝吧,晓宇。还有些烫,不过这样的温度刚刚好,你小心点儿就可以了。”被舒城拉到了椅子旁,夏婉姝就递来了一碗粥,两口子的默契当真强到了极点。

    “嗯好。”雄晓宇小心接过,方才他就已经闻到了香味,此时已经拿到了手里,那股馨香更是扑鼻而来,使得他食指大动。

    舒城在一旁也是同样的心情,摩拳擦掌着。

    他看向夏婉姝,眸子里射出的是期待和雄晓宇一般待遇的渴求之光。

    夏婉姝了解了他的诉求,但没有满足于他,笑着道:“你没有手啊,自己去端。”

    这句话说得舒城如斗败的公鸡,耷拉着头,向雄晓宇射去嫉恨的目光,看样子恨不得把他手中粥碗夺去一般。但又看到眯眼看着他的夏婉姝,舒城瞬间收敛,赶忙自己端了一碗。

    “妈妈,这一碗我们两个喝。”夏婉姝端着最后一碗,坐到了丁菲的身边。

    “你喝吧,我早就喝过了。再说你以为我只准备了三份,就是为了让你们让给我的吗?”丁菲把粥碗推回向夏婉姝,如此质问。下一句却是指着已经站起、看样子也要让粥的舒城和雄晓宇命令道:“也说着你们两个呢,给我坐下。”

    如此强势,倒也透着骨子里的温婉。

    见舒城两人坐下,使着勺子各自喝了一口后,她眉眼间尽是慈爱,笑着问道:“怎么样?粥……可还合你们的胃口?”

    “好喝好喝,真是好喝。”舒城没有咽下嘴里的粥,就回应道。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把你嘴里的先咽下去,再口齿清晰地回答。”夏婉姝就在舒城身侧,此时见他如此表现,不由暗暗拧了他腰间。

    舒城猝不及防之下中招,差点把嘴里的粥给吐出来,慌忙之下赶紧咽下,却又呛住了,连连咳嗽起来。

    夏婉姝自知犯了错,第一时间抽了纸巾给舒城,同时拍着舒城的背,很是自责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舒城你好受些了吗?”

    “哈!”舒城在她愧疚之意正浓时,却是忽然高喝了一声。而后他指着夏婉姝,哈哈大笑道:“怎么样?被我骗到了吧。”

    “你是装的?”夏婉姝后知后觉了然了舒城的把戏。

    “是啊!”舒城仍在自豪于自己对于方才时机把控的恰到好处,这也是他这场戏颇为逼真的重要原因。

    “你赶紧……喝你的粥去吧!”夏婉姝朝舒城脸上扔了一方纸巾,颇为忿恨地说道,而后把脸转向一边不再看舒城。

    纸巾贴在了舒城的脸上,没有掉落下来,使得舒城现在的形象很是滑稽。舒城自知这一点,但他没有补救,而是装作恍然未觉的样子,一手端着粥碗,一手去搭夏婉姝的肩,求饶道:“婉姝不要生气嘛,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夏婉姝被舒城晃得烦了,转会了身,恰好看见舒城此时颇为滑稽的形象,当下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个傻瓜,就不知道自己脸上有个东西吗?不会自己摘下来吗?”

    如此说着,她还是贴心地为舒城拿下了脸上的纸巾。

    “你们两个恩爱也分个时候吧,赶紧把粥给喝了,再这么闹下去,你们也不用喝了。”丁菲看着两人打趣道。

    “我们这就赶紧喝。”舒城功成身退,向夏婉姝眨了下眼睛,而后和丁菲报备了下,拿着汤勺喝了起来,一边还发出滋滋的声音。

    “你们啊真会闹腾,看看晓宇多么安静,再看看你们。”丁菲很是无奈的样子。

    “晓宇,你觉得这粥怎么样?”她又问向雄晓宇。

    “好喝。”雄晓宇已经不用汤勺,直接下嘴喝,在听到丁菲的询问后,他嘴巴不离碗沿,口中含着粥汤回答道。

    “好喝就好,我还怕不合你们的胃口呢。”看得出丁菲非常高兴,一双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

    “怎么会不合胃口呢?伯母这么好厨艺,做什么自然都是好吃的,哪会有我们不合胃口的事情发生。”雄晓宇喝了粥,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丁菲笑得更加开怀,做出了承诺:“改天你们还来,我给你们做其他样式的粥。”

    雄晓宇连忙应是,同时已是拿碗盖住了脸,仿佛几天没吃饭一般。但给人的感觉,就是粥非常好喝,也使得丁菲脸上有光。

    舒城怔怔地望着这一切,感觉非常陌生。

    这是我认识的雄晓宇吗?莫不是谈了一次钢琴,灵魂都被洗涤、性格也被转换了?他凑近雄晓宇,捏了他脸,但见雄晓宇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眼神,还是那个畏缩的眼神啊!和以前没差。

    舒城又道:“小熊,你这是偷了哪家蜜蜂的蜜啊,嘴巴变得这么甜,而且……还没有被蛰。”

    他说的是谐音梗,以此调侃着雄晓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撕开伤口给你看

    雄晓宇的甜言蜜语,看似人设的崩塌,实则是真情实感的流露。

    他不是冰冷的铁板一块,是有血有肉能够体察到温情的人。纵然平时表现较为冷漠,但内心和他人相差无几,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而且还有着诸多心中的枷锁在制衡。

    当别人费心费力为自己熬制了粥汤,雄晓宇内心说毫无波澜,那是绝无可能的。

    而且面对慈祥非常的丁菲,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在他记忆里,母亲为他做了不计其数的饭,但他却从未认认真真说出感谢的话。在他看来,这是理所应当、本应如此的事情,可是当发生了变故,留有他独自一人后,他才恍然发觉,这世界上不会有什么永远不变的事情。

    从丁菲的身上,雄晓宇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也因此,他对丁菲说出的话,不单单是为了感谢丁菲,还有着对自己母亲的寄托与思念。

    面对舒城的调侃,雄晓宇淡淡回了一句:“我是从一只老鼠那里偷来的,你……可服气?”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雄晓宇用舒城的方式做出了反击。他对舒城的称呼是耗子,也就是老鼠,从小时候开始,他们就以这些互相调侃。

    “服气,服气。”也许是因为有着太长时间两人没有进行这样的互动,舒城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露出追忆思往的表情,同时连连应道。

    纯白瓷碗见底的时间,没有耗费太多。雄晓宇和舒城像是在参加快食比赛,相互之间争分夺秒地喝着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了对粥汤的歼灭。而夏婉姝虽说动作慢条斯理,速度却是不遑多让,紧跟着不久也是放下了碗勺。

    “厨房里还有呢,你们在这里玩,我去再盛些。”丁菲见自己的作品如此之快地被消耗一空,自然是非常满足的,与此同时拿起了托盘就要去收取众人手里的瓷碗。

    “我去吧,伯母。”舒城当即拿出接受丈母娘考验的敏锐,主动站出。

    “伯母知道你的心意,但还是让伯母来吧,你们在这里就好。”丁菲躲过了舒城想要接过托盘的手,同时很是利落地一一收取了三人手里的碗勺。

    转眼之间,就被“缴了械”,手里空空。

    “妈,我和你一起吧。”丁菲脚刚刚迈出门,夏婉姝嘴角弯起弧度,悄悄向舒城递了个眼色,下一刻就已经喊出声来,身体也已然扑到了丁菲身后。

    她伸手接过丁菲拿着的托盘,向着丁菲笑着。

    “你这丫头……”丁菲捏了捏夏婉姝的鼻子,异常宠溺,倒也没有再“赶”她。

    “妈妈走吧,我们去厨房。”夏婉姝幅度很小地摇了下头,似乎是在抵制母亲这般待她如孩童的举动,但看她似娇作嗔的撒娇模样,定然是非常享受的。

    “欸好,好。”丁菲与夏婉姝并肩而行,向着厨房方向的路线行进。

    刚走了一两步,夏婉姝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婉姝,怎么了?”丁菲察觉,关切问道。

    “没事,我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还没有做。”夏婉姝俏皮地眨着眼睛,还不待丁菲接下来的细问,她转回了头,看向仍自目送她们离开的舒城和雄晓宇。

    瞧得此番场景,舒城本能地感觉到不妙。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到夏婉姝嘱咐雄晓宇和他的声音:“晓宇啊,你先在这里好好弹钢琴,一会儿我们就把粥给你盛来了。还有舒城,你可要好好欣赏。”

    恶意,极大的恶意!舒城内心忿忿地感受到。

    说完,夏婉姝不带走一片云彩,和丁菲轻轻地走了。

    留下他和雄晓宇面面相觑,轻轻笑了一下,他期待着雄晓宇能够如他心意,不再触碰钢琴琴键一分一毫。

    但很可惜,他的希望很快落空。雄晓宇真的听了夏婉姝的话,无视掉他渴望的微笑,慢慢踱步到钢琴旁,坐了下来。

    双手按在琴键之上,雄晓宇保持着这个姿势,却是没有再动。

    舒城走到雄晓宇身边,看着他的动作,很想将他与钢琴拉开来,如此也能逃避掉雄晓宇魔音的折磨。但他没能如自己心中所想,去做想做之事,他不想打击雄晓宇的积极性。

    而且说不定,雄晓宇会反思到他自己刚才的表演,转而不再不疯魔不成活也说不定。

    手掌平展地放置在琴键之上,雄晓宇感受到冰凉且滑润的触感,许久,却是没有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无论是要弹还是不弹。

    这对舒城来说,却是非一般的折磨。对于即将开赴地府的死刑犯来说,嘎嘣利落脆的死法,是最为舒心的,而将屠刀放到脖子上久久不动,才是煎熬,比之死还要难受。

    “小熊,你到底要不要弹?”终于,他忍将不住问了出来。欲让某家死还是活,给个痛快话儿,对谁都是好的。

    “耗子……”雄晓宇没有正面回答,轻轻叫了一声。

    “嗯,我在。”舒城感觉自己说的真特么是废话,但他还是这样回应了雄晓宇。

    “嗯……”雄晓宇轻轻应着,抚在琴键上的手,同时也轻轻动了一下。

    叮……

    一个音节发出,就在舒城以为雄晓宇兴起就要弹奏之时,雄晓宇没有再动,仿佛之前只是手指抽筋造成的意外。

    “小熊,你……”舒城将手搭在了雄晓宇的肩上,轻轻的不甚用力,在此处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从旁侧看到了雄晓宇眼睛噙着泪水,他酝酿好自己的情绪接着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就说出来吧,我听着呢。”

    “我……想我妈妈还有爸爸了。”雄晓宇的手指再次动了一下,“哒”的音节传出,与此同时,他也出了声,似用了许多力气才将其搬出。

    搭在雄晓宇肩上的手指,用力颤了一颤,舒城觉得自己的视线也快要模糊。

    小熊啊小熊,你终于要打开你封闭的心门了吗?

    他心中在呐喊着,也在疯狂地欣喜着,雄晓宇倾吐心里话、敞开心门,是他一直所期待。自打找到雄晓宇,舒城就感觉雄晓宇的心窗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别人看不进去,雄晓宇自己也会去看外处的风景。

    作为雄晓宇的死党发小,舒城看到这种情况,自然也跟着郁结起来。

    他当然会想办法去解决,为此颇费了一番心力,但是没有取得决定性的成果。

    雄晓宇的经历蒙上了重重迷雾,他无法摸清,只好寄希望于雄晓宇能够自己从内而外主动打破。

    而现在正是好的预兆,他拉了一张凳子,坐在雄晓宇近侧,目光紧紧锁定着他道:“叔叔阿姨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说说,自己一个人在心里压着,总归是不好受的。说与我听,也多一个人与你分担分担,再说,我可是你的兄弟啊。”

    “他们……永远地离我而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雄晓宇低下了头,一滴泪珠应声而落,啪嗒一声滴在光滑的琴键上。

    “什么?!”舒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雄晓宇的意思非常明白,可是他所调查到的结果,雄晓宇父母只是不知去向,虽然他有往这个方向想过,但是……大概潜意识里他也不想是这种可能,就否定了。

    “都过去了。”雄晓宇掏出纸巾,将自己眼眶中的泪水擦干抹净,而后淡淡地道,仿佛在说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如此动作,如此语气,倒像是真的放下了。

    但,真的如此吗?

    不论雄晓宇如何说,舒城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小熊,把你遭遇的事情全部说与我听,我想要知道。”舒城抓住了雄晓宇的手臂,全身都在用力。

    雄晓宇将手挪离钢琴,将正面转向舒城,低垂着眼皮,像是没有睡醒。但舒城却是知道,他是不敢直视自己,不敢和自己对视。

    不由得,他更加用力,想要催促雄晓宇。

    雄晓宇张开了嘴,终于和他视线相触,但眼神暗淡无光,失去了所有神采,说出的话也更令人心痛:“你是要我一点一点地撕开伤口……给你看吗?”

    舒城摇头,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但过程形式好像也都差不多,他底气又有些不足。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手无缚鸡之力

    西湖龙井被薛冰琪泡了出来,热气腾腾,茶香扑鼻。

    纤细的手指触在碧绿色茶杯的边沿,在以一个缓慢繁琐的程序旋转着,这是一种茶道。若是有品茶的行家在此,定然会夸赞一番此样手法。很难想象方雅琪这样一个时髦的女孩,会如同老学究附身模样在品茶,但不得不说,这样子的她带着些别样的吸引力。

    “你们这里,也就喝的东西还算凑合。”做完品茶的礼仪,方雅琪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而后靠在椅背上异常慵懒地说着。

    “看来雅琪你对我们这里很有意见呐?”薛冰凝和汤钟秀碰了一下杯,双双将威士忌一饮而尽,闻听方雅琪类似抱怨的话语,朝其方向呼出一口气道。

    “一股酒味儿……”方雅琪很是嫌弃地捂着鼻子。

    雅琪妹妹你自己喝酒的时候,对酒的味道怎么表现地那么陶醉,而现在却这般嫌弃?

    旁侧的薛冰琪看到这一幕,心中质问着。

    毫无疑问,方雅琪自然不是厌弃酒精的味道,她只是在做做样子,想要膈应一下薛冰凝。

    然而薛冰凝又怎会在意这些,她了解方雅琪心中打的是何种算盘,微微一笑,先是示意薛冰琪将酒给她和汤钟秀续上,而后看向方雅琪道:“雅琪啊,不要避重就轻,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对我们喝吧有意见?”

    “当然不是啦,我是说……你们这里地方有些小,但还蛮有趣味的嘛。而且重要的是这里的人,凝姐姐你、冰琪哥哥还有晓宇哥哥,才是这里最好的风景。”方雅琪初始还打着马哈敷衍着薛冰凝的质问,到了后面却是送了一记大大的彩虹屁。

    “雅琪妹妹这话说得漂亮!”薛冰琪此时刚倒好了威士忌,听到方雅琪的话,发自内心地赞叹道。还配合着来了个打响指的动作,增加气势,连带着手中酒瓶里的酒水都晃了再晃。

    “嘻嘻。”方雅琪朝着薛冰琪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呵……”薛冰凝倒是不会迷惑于方雅琪的甜言蜜语,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只是轻笑了一声。

    “来……冰凝,再喝。”汤钟秀看着这一切,虽说笑不漏齿参与度也不是很高,但也有着她享受的地方,他们的斗嘴、脸上的笑容以及手中的威士忌,见他们言语停歇,于是向薛冰凝发出邀请。

    “好咧,钟秀姐。”薛冰凝当然是给足面子,举着杯子就和汤钟秀的杯子撞了个叮当响,随后两人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薛冰琪,倒上。”几番来回后,再次喝了个底净的薛冰凝重重将杯子放在柜台上,也不怕这玻璃质的酒杯一个承受不住碎裂开来。

    “我说两位姐姐,你们可得悠着点喝。”这可愁坏了薛冰琪,两女喝酒的速度太过于快。

    “是酒不多了吗?”汤钟秀诧异。

    “这倒不是,里面还有很多,够你们喝的了。”薛冰琪摇摇头。

    “那……还不赶紧满上?”薛冰凝淡淡的语气中蕴藏着危险的气息。

    “我,我是怕你们喝醉嘛。”薛冰琪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情真意切道。

    “哟,冰琪哥哥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人了?”方雅琪嗅着茶香,此时凑着热闹插嘴道。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难道你没有发现吗?真是让我心痛。”薛冰琪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应。

    “心痛你个大头鬼,赶紧满上。”薛冰凝当然不会被这些话语影响、蛊惑,当即屈起食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命令薛冰琪道。

    薛冰琪面露难色,叫了声“凝姐”,却是没有听从薛冰凝的命令,反而还将酒瓶挪远了些。此番模样,倒像是真的打定主意不让她们喝这么猛了。

    “冰琪哥哥好样的!有骨气!”方雅琪抚掌大赞。

    “薛……冰……琪……”薛冰琪的名字从薛冰凝的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抑扬顿挫,颇为有力。

    这是薛冰凝出手制裁薛冰琪的倒计时,也在攻击着薛冰琪的心理防线,使他不战而屈。

    此时的薛冰琪自然是冷汗直流,心中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薛冰凝。但他竟然也坚持了自己,没有向其屈服,没有按照薛冰凝的吩咐继续倒酒。

    话音一落,薛冰凝也是诧异,自己以往惯常使用的招数,现在竟然不管用了。要知道,经过最初的几次让薛冰琪印象深刻的条件反射“训练”,她使出这套方法近乎是百试百灵。

    非常可惜,现在真的失效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薛冰凝决定让薛冰琪再次重温、巩固他所遭遇的魔鬼般的历练,让她的威信重新树立。

    “薛冰琪你可真是有长进了!”薛冰凝朝薛冰琪笑着,同时很是用心地‘夸赞’着。如此真诚、如此让人心生愉悦的笑容,如果不知这句话的前提背景,薛冰琪都要非常感动地谦虚一句:“都是凝姐教导的好,是凝姐您的功劳啊!”

    但很抱歉地说,薛冰琪知道此番话语的前提,薛冰凝定然只是出手前的嘲讽,他很快就要遭难了。

    果不其然,他见到薛冰凝伸出手掌,然后慢慢握紧,节奏非常缓慢,明摆着是要让薛冰琪看清楚,同时给予他心理上的折磨。

    薛冰琪全身颤抖起来,身体有着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但他也明白这……无济于事。逃,是没有用的,无论他怎么反抗,结局都只会是他被薛冰凝暴揍一场。

    当然也有例外,就比如此时,一只可与薛冰凝纤长的手相媲美的手出现了,握住了薛冰凝将要勃发力量的手,将其制止住,也让薛冰琪的心定了下来,缓了一大口气,将要降临的噩梦烟消云散。

    救星一般的手,其主人不是旁人,正是汤钟秀。也就只有她能够有胆量主动握住薛冰凝的手,并且钳制住薛冰凝,不让其进行下一步将要进行的行动。

    “钟秀姐!”薛冰琪双眼都是亮晶晶的,他此时呼喊汤钟秀,已是提前抑制了大半激动的情绪,但也难掩其中蕴含的庆幸与感激。

    “冰凝,算了,冰琪也是为我们好,酒真的不能多喝,我们慢慢品,这样也更有味道。”汤钟秀握着薛冰凝的手,劝解道。

    “这点酒算什么?钟秀姐。难道……你怕了?”薛冰凝也不是铁了心非要揍薛冰琪,此时有人劝阻,她倒也停了下来,不过却是抬了下眉毛,对着汤钟秀意有所指道。

    汤钟秀没有直接回应,微微一笑,而后伸出手去接薛冰琪手中的酒瓶。

    薛冰琪犹豫了一下,但见汤钟秀给予他足够安全感的眼神,最后还是放了手,将装着威士忌的酒递了过去。

    汤钟秀持着酒瓶,给自己和薛冰凝各自倒了一杯,没有倒满,留了五分之一的空间。而后她又把酒瓶递还给了薛冰琪,拿起面前的酒杯,握在手里很是优雅地晃啊晃。

    “你这招激将法,搁在以前,对我是挺管用的,冰凝。可是……”和薛冰凝对视了五秒,汤钟秀这才开口。

    “可是现在不管用了?”薛冰凝抢在汤钟秀之前,把‘可是’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带着些疑惑却又笃定有着矛盾的语气。

    “当然不管用了,人,可都是会变的。难道你就能保证现在的你和之前的你,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汤钟秀举起了酒杯,与视线平行,薛冰凝的形象轮廓也就模糊朦胧起来。

    薛冰凝摇了摇头,露出怅然神色回答道:“我当然不能保证,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慢慢地品,这样也可以领略到另外一种风味。”

    她也举起了酒杯,与汤钟秀轻轻碰了一下,浅尝辄止。就好像再用力,哪怕稍微一点点,杯子就会四分五裂一般。

    而后两人各自喝了一小口,就将酒杯挪离了嘴巴,与方才豪饮简直有着翻天覆地的区别。旁侧的薛冰琪看到这一幕,悄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似是放松下来。

    “喂,你刚才怎么那么大胆,竟然敢违逆冰凝姐,要不是钟秀姐在这里,你怕是已经在地下长眠了。”不知何时,方雅琪溜到了薛冰琪身边,悄声向薛冰琪问道,乌溜溜骨碌碌乱转的大眼珠显示着她有多么的好奇。

    呵呵一声笑,薛冰琪保持着神秘的姿态,装模作样道:“天机不可泄露。”

    “冰琪哥哥,你就告诉我嘛。”方雅琪使出撒娇的本事,拉着薛冰琪的胳膊摇晃道。

    “好好,我告诉你。”薛冰琪似不想引起举杯交谈中的薛冰凝和汤钟秀二女,声音更低,让步道。

    “好,我听着。”方雅琪向薛冰琪凑的更近了些。

    “你们在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薛冰凝听觉敏锐,察觉到有所异动,向他们问道。

    “没,没什么。”薛冰琪和方雅琪动作同步,齐齐摇摆着手否认道。

    “是吗?”汤钟秀此时也开始质问起来。

    “当然,当然。只是冰琪哥哥说要给我再泡一些茶,我想跟着一起去,姐姐们在这儿喝着,我们去去就来。”受到两女的双重攻击,薛冰琪的脑子已然卡了壳,此时也就方雅琪脑筋转动,快速想出了这么个理由。

    说完,方雅琪就拉着薛冰琪向里处走去。

    “雅琪的龙井不是还没喝完吗?”汤钟秀看了一眼,旁侧还冒着热气的茶壶,笑了笑说道。

    “不用管他们,谁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一个比一个古灵精怪。”薛冰凝摇了摇头,不是很在意。

    “也是。”汤钟秀赞同道。

    ……

    “现在可以说了,冰琪哥哥。”方雅琪将薛冰琪拉到了储藏室,又侧耳听着外面的响动,确认了安全,这才向薛冰琪道。整个过程都可以赶上地下工作者的谨慎了。

    “哈?”薛冰琪张大嘴巴,装出疑惑非常的表情,直到方雅琪忍将不住掐了他一把,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这才正经起来道:“其实这也不是我胆量突然大了起来,只是一种被迫的选择罢了。”

    “怎么说?”方雅琪追问。

    “你想一想,凝姐的武力值那么高,再喝醉了,那可就更不控了。再加上今天还有钟秀姐在这里,她的武力值比凝姐可是只高不低,若是她们两个喝醉了,想象一下那种场景,恐怕这个喝吧都不够她们折腾,更不要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我了。”薛冰琪言辞恳切,忧心忡忡,自认有理有据。

    “就你?手无缚鸡之力?”方雅琪眼神鄙夷。

    “重点啊!你有没有抓到重点?殃及池鱼啊!她们喝醉了,你我都要倒大霉,这种事情你没经历过,我可经历过。”薛冰琪顿时要崩溃了,声嘶力竭却又压着声音道。

    “嗯嗯,冰琪哥哥我都明白。”方雅琪伸出小手拍着薛冰琪肩膀,形似安慰着。

    “而且跟她们相比,我这个样子和手无缚鸡之力,有什么区别?”薛冰琪接着解释,想要打消方雅琪对他的鄙夷。

    “貌似是这个道理呢。”方雅琪歪着头道。

    “你懂得就好!”薛冰琪舒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就在此时,方雅琪越过他看向了门口,同时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开口道:“钟秀姐,这下你都听清了吧?”

    什么?钟秀姐!薛冰琪心神遭受到冲击,机械般地转过头。

第一百八十七章 约定

    转过头的薛冰琪,自然没有见到什么人影,门还是关着的。

    “嘻嘻,骗你的,冰琪哥哥。”方雅琪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肆意笑着。

    “你呀,真是会捉弄人。”薛冰琪摇摇头颇为无奈,要知道他可是受得此番迫害的资深者,但却从来都是上了钩。

    “赶紧的,你再帮我泡些茶,可别穿帮了。”方雅琪提醒道。

    “哦,也对。”薛冰琪连忙点头,而后匆匆填补着他们来此窃窃私语所用的借口。

    “想再喝些什么?”他问。

    “天上泉!”方雅琪再一次吐出了这三个字。

    “呃……”薛冰琪暴汗,接着疑惑道:“还是西湖龙井?刚才泡的你还没喝完吧。”

    “当然不是,是铁观音。”方雅琪郑重非常地摇着头否认。

    同一个词,两次说来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种类,薛冰琪也是醉了。但是细细想来,也有些道理,毕竟‘龙’和‘观音’都不是人间所拥有的。

    不再想这些,薛冰琪为方雅琪寻找到铁观音茶叶,用热水冲上,一种不同于西湖龙井的香味浓郁而来。

    方雅琪闻着,点点头,很是满意的样子,嘴上却是说道:“茶叶是好茶叶,就是这水有些瑕疵,冰琪哥哥你这一点有待改善呐。”

    “嗻,小的遵命。”薛冰琪低头,抱拳道。

    “嗯,态度还不错,给你五星好评。”方雅琪满意微笑,抬起手摸了摸薛冰琪的头。

    薛冰琪做出不胜荣幸的高兴模样,心中却是想着:雅琪啊雅琪,你品茶能力是一流,茶叶配好水,这是绝对正确的,不过在这么一个小地方,难道还储存有上好的天然泉水供你饮用?有这烧开的自来水就已经不错了。

    他却是不会知道,在这个喝吧里,还真的贮藏了上等的泉水,便是为了衬这些上好的茶叶。

    只是雄晓宇还有薛冰凝忘了与他说,若非如此,薛冰琪绝对一开始就能泡出让方雅琪挑不出毛病的茶来。

    “唉,只可惜晓宇哥哥没有回来,我还给他准备了惊喜呢。”就在薛冰琪将茶整装好,准备端出去的时候,方雅琪叹了一口气道。

    “准备了惊喜?什么惊喜?”刚刚端起的‘铁观音’又被薛冰琪给放了回去,而后他朝着方雅琪疑惑问道,脸上满满的都是好奇之色。

    “是……”方雅琪只说着这一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

    “雅琪妹妹,你就不要吊我胃口了,宇哥现在不在,他是不会听到的,而我也不会提前泄露的,你放心好了。”薛冰琪言语恳切,期待着方雅琪说出惊喜为何。

    “冰琪哥哥,你就一点不吃醋吗?”见到薛冰琪这么一副兴致勃勃八卦的模样,方雅琪捏着衣角,很是不开心道。

    “吃醋?吃什么醋?”薛冰琪纳闷儿。

    “就是……就是……”方雅琪开始扭捏起来,说话吞吞吐吐。但见薛冰琪一脸求知的样子,她心中更是来气,暗骂一声木头,而后忿而又急地说了出来:“就是我给了晓宇哥哥惊喜,没有给你,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不痛快吗?”

    “哦,是这样啊。”薛冰琪恍然大悟,接着无所谓道:“雅琪妹妹,我真的没有一点不痛快,你不用担心的。而且你不也没有给凝姐惊喜嘛,很公平的。”

    公平,公平个屁!

    “你……!”方雅琪此时想要跳脚,薛冰琪的回答真的让她哭笑不得。

    “我也给你准备了惊喜。”方雅琪再次说话都有些无力。

    “什么?真的?拿出来我看看。”薛冰琪搓着手,看向方雅琪的手,等待着她从口袋里掏出让他惊喜的东西来。

    没有让他失望,方雅琪在他的盯视下,缓缓从身上口袋里拿出了缠绕成一团的东西。只是注意力在惊喜上面的薛冰琪,没有看到方雅琪看着他无奈摇头,但同时眼神中又蕴含着宠溺的模样。

    “这是什么?”薛冰琪兴奋接过,同时打开来。

    东西是黑色布制的,薛冰琪拆开来,发现是长条形状。抻开来,他向两边拽了拽,想是要测试一下弹性。

    “喂喂,这可不是让你玩的。”方雅琪阻止了薛冰琪玩闹的举动。说着,两只手不自觉地相互抠了起来,她继续解释:“这……是我练跆拳道时绑的腰带。”

    “哦,是这样啊!”薛冰琪点头,随后又是迅速抬头,惊讶问道:“雅琪妹妹,你也练了跆拳道啊?”

    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我送给你我自己随身带着的腰带啊!冰琪哥哥你这个傻子!方雅琪看着一脸无比惊讶的薛冰琪,如此愤愤不平地想着。

    不过这样也好,她感觉自己两边的脸,也不再那么发热了。如此,她点了点头,向薛冰琪确认这个事实。

    她却是无法想象到,得到她确认后,便开始笑眯眯的冰琪哥哥,内心是有多么地烟尘弥漫、不见天日。是的,这是一万头草泥马狂放奔腾过的后果。

    薛冰琪内心的原野,在被狠狠地践踏,不复往日。

    他当然是崩溃的,原本方雅琪古灵精怪的招式,就已经够他受得了。而现在她竟然又学习了跆拳道,这不是在其基础上又加成了一个武力值爆表的薛冰凝吗?

    那他……可怎么活?上天封锁了他的活路啊!

    “但可惜没我练得不怎么样,比冰凝姐和钟秀姐要差远了。”方雅琪小脸上露出颓然的表情,情绪颇为低迷。

    她如此说,却是让薛冰琪升腾起希望来,眼中泛着光。伸出手拍着方雅琪的肩,他鼓励道:“练的不好没关系,开心最重要。”

    “嗯,冰琪哥哥真好。”方雅琪仰起头,眼神中充满着感激。

    说罢,不等薛冰琪好好享受此刻油然而生的自豪,她又是颇为气愤地指责自己起来:“但我可真是没用啊,跆拳道才练到了三段,我认识的人段位都比我高呢。”

    “没事没事,只要努力总会超越他们的。”薛冰琪摆着手,继续安慰着。但心中实际所想,却是祈祷方雅琪的跆拳道永远不要有进步,最好是放弃不练。

    等等……三段?薛冰琪察觉到不对劲,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黑色的腰带,他有了非常不好的体验。

    黑带三段,是方雅琪在跆拳道领域取得的成绩?!

    薛冰琪内心的原野,再次被狠狠践踏,此刻已经天地化作了一片混沌。他蔫蔫儿地抬起头,果不其然,方雅琪正对着他浅浅笑着,很是天真无邪的样子。

    不过,薛冰琪可不认为这是天真无邪,他明白自己又是中了方雅琪的一个圈套,一个戏弄他的圈套。

    感受着此时黑带的柔软,薛冰琪没有任何舒适,反而觉得针扎似地疼痛。这就像是一个示威的有力道具,薛冰琪拿着它,都能感觉到沉甸甸的重量。这重量不是物理上的,而是方雅琪带给他心理上的,沉甸甸……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要好好保存哦,最好是贴身带着。”方雅琪笑容甜美地嘱咐着。

    这本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听在薛冰琪的耳朵里却是催命一般,他心神恍惚地应着,机械般地点着头。

    “我们出去吧。”看着薛冰琪失神模样,方雅琪纵然止不住心生笑意,但也收敛起笑容,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道。

    “嗯好!”薛冰琪快速把黑带卷起,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随后跟在方雅琪后面。

    “冰琪哥哥,你忘了铁观音呐!”发现两手空空的薛冰琪,方雅琪终是再忍不住,失笑提醒道。

    “哦哦,你看我这脑子,这是怎么了?”反应过来,薛冰琪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懊恼非常道。转身去端了铁观音,他跟在方雅琪后面,走了两步,却是趋近道:“雅琪妹妹,那你给宇哥的惊喜是什么?给我说说呗。”

    方雅琪停住身形,看向一脸期待的薛冰琪,无奈感叹:冰琪哥哥,你的好奇心还真是重啊!

    她到底还是留下了悬念,神秘兮兮地回应了薛冰琪:“这是……秘密,我就不告诉你。不过相信不会太久,你和晓宇哥哥就会看到它的降临,但那时……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薛冰琪期待着这个惊喜,但听到方雅琪末尾的感叹,竟也起了些伤感。

    我这是在留恋方雅琪吗?他开始疑惑。

    ……

    沉默,无言的沉默。

    你是要我一点一点地撕开伤口……给你看吗?

    雄晓宇说的话,很是让人心痛,舒城无法想象这句话后面,蕴含着何等样的经历。

    他开始害怕了,开始没有胆量再去询问、再去聆听、再去……揭开雄晓宇的伤口。

    可是他又想,我就这么不管小熊了吗?

    不,这不可能。

    兄弟除了共富贵,难道不就是用来共患难的吗?

    而且伤口也是需要治愈的,需要消毒、涂抹药品、包扎,这些不能说没有任何疼痛,也是需要扒开伤口,乃至是剔除腐烂部分,会更加疼痛,甚至比创造伤口时还要让人不堪忍受。

    可,这都是伤口愈合结疤的必备过程啊!

    而至亲好友的关心和聆听,正相当于治愈过程中的麻药。

    舒城想做雄晓宇治疗伤口时的麻药,他眼眸亮起,奋发起斗志,抓着雄晓宇臂膀的手开始用力。他轻叫了一声“小熊”,直视雄晓宇,目光坚定。

    “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吗?”他问。

    雄晓宇看着舒城,眼神迷茫,他们小时候做过的幼稚约定太多了,他又能够记得哪个?或者说从何知道舒城言语中提及的那个约定?

    “就是我们双方无论谁经历了什么悲痛,都要向对方倾诉,不能憋在自己心里,要不然谁就是小狗。”舒城眼见雄晓宇的迷茫不知,直接说了出来。

    “有……这个约定吗?”雄晓宇很是不确定,质疑问道。

    “当然有。还记得我们上小学时,在学校边上一起养的那只小狗吗?就是那时候。”舒城急急忙忙述说,想要勾起雄晓宇的回忆。

    “那只小狗,记得是记得,但……没什么约定吧。”露出回忆的神色,雄晓宇回应着舒城。

    “怎么没有?你竟然忘了!小熊。”舒城很激动,直接站起了身,俯视雄晓宇,气势随之压迫而去。

    “好吧,你说有那就有吧。”雄晓宇妥协,心想也许是自己真的忘了。

    “那么现在……”舒城又坐下来,看着雄晓宇目光灼灼,“你可以向我倾诉了,你藏在心里的那些事情。”

    “这……”雄晓宇避开舒城的目光,陷入深深的沉思和纠结之中。

    舒城没有催逼雄晓宇,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等待他说出心中郁结。

    此时白色房间的门口,站着夏婉姝和她母亲丁菲,端着冒着热气的粥品。

    “妈,我们……”夏婉姝小声向母亲道。

    “我们先不进去,让他们……好好聊聊吧!”夏婉姝还没有把话说完,丁菲就快速回应。

    夏婉姝轻轻点头,她本来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于是同丁菲一同悄声退了出去,给里面的兄弟两人留足空间和时间。

第一百八十八章 坚实的后盾

    “小熊,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舒城紧紧盯着雄晓宇,目光没有一刻离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表达自己强烈的感情。

    雄晓宇知道这时绝不是沉默的时候,他不想寒了舒城的心,于是看向舒城,与其视线交汇,重重点头道:“我知道的,可是……”

    “没有任何可是,小熊,你只要知道这一点,有许多人都是你坚强的后盾。有什么话,你不能说出来呢?”舒城截住雄晓宇的话,斩钉截铁地道。

    是啊,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呢?雄晓宇也在心中问着自己。

    可是有些事情,无论下了多大决心,无论他人怎样‘引诱’,自己就是说不出来、无法表达出来。站在雄晓宇的角度,这样的行为是卖惨给人看,是把自己赤果果地展现人前。

    然而想要聆听自己的,是雄晓宇最为亲近、最为在意的人,如薛冰凝,如面前的舒城。可他这种心理仍旧存在,这让他很是愧疚,觉得自己很不够格,不够资格去做对方在意之人。

    逃避,他在逃避。

    在遇到薛冰凝之前,他就一直在逃避。

    这逃避成了习惯,深深地烙印在雄晓宇的身上。即便被薛冰凝‘调教’了两年,仍旧没有摆脱掉。这也是薛冰凝一直未能挖掘出雄晓宇真正心事的根本原因。

    改变,是雄晓宇现在亟需做的事情。无论是从心态还是表达情感的方式上,他都需要进行深刻的改变。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并不仅仅是一句理论。古往今来,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普通之人,有多少人因为自己的性格而错失许多良机,甚至因此丢掉了性命。

    雄晓宇,并不是一个个例。如果把他比作一个国家,那他与清政府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相同的是都在闭关锁国,不同的是清朝是因为自己地大物博太过自信,而雄晓宇却是自己内心满目苍夷,加上太过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两者最终的结果,都是毁灭,自我毁灭。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雄晓宇如果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封锁自己的内心,迟早会被自己的心魔折磨得崩溃掉。

    舒城当然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自己这位兄弟从自我封闭的深渊拉出来,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

    可是……雄晓宇还是摇了摇头,他表示拒绝,拒绝越出自己给自己设立的牢笼。

    “小熊……”舒城已经是快要祈求的语气。

    “对不起,耗子,我真的不想说。”雄晓宇抱歉道。

    “你不用对不起,你对不起什么?”舒城起身,甚是义愤填膺。

    “耗子……”雄晓宇也站起身,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面临惩罚。

    “你也不要愧疚,或是对不起我什么的,不想说就是不想说,我听不到就是了,千万不要产生什么负面情绪,你不欠我们什么。而你无论做什么选择,我们也没有任何权力要求你。我想要表达的,你可懂吗?小熊。”舒城向着雄晓宇步步紧逼,言语上却一直再退让,不让雄晓宇产生任何负罪感。

    “我懂。”雄晓宇明白舒城说出这番话的良苦用心,重重点着头:“谢谢你,耗子。”

    舒城的意思,是让雄晓宇不要考虑他人的感受,要多多照顾自身的考虑,让他变得无畏起来。自身内心的强大,其实效果远远要比他人的外部抚慰,要好很多。

    而舒城现在所做,正是要把雄晓宇的内心变得强大,至少不再懦弱、畏缩。

    “小熊,你记住。你……也是我坚实的后盾!”舒城用力握着雄晓宇的手腕。

    存在感,雄晓宇一直都在有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尤其是在多于两个人以上的场合,这是舒城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他也一直忽略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忽略了关于存在感对于雄晓宇的影响,此番表达,正是要强调雄晓宇的存在感,至少让他正视这个问题。

    “嗯,我知道。”雄晓宇面色肃穆。

    此时表面是沉默气氛的专场,兄弟两人的内心却不甚平静。听到雄晓宇言语的表态,舒城主动拥抱了雄晓宇,用身体动作表达自己。

    对于拥抱,雄晓宇是有些不适应的,毕竟他与人拥抱的次数屈指可数、少得可怜。但随后也是抱紧了舒城,此时,任何言语都是排在次要地位。

    “你弹钢琴吧,小熊,用你那狂放派的弹奏方式,燥起来吧!”拥报完毕,舒城把雄晓宇按到座椅上,情绪激昂。

    “你不觉得难听吗?”雄晓宇仰起头,问道。

    “难听?不难听的,你想多了,小熊。”舒城摆摆手,怕打击雄晓宇的积极性。

    “你就不觉得刺耳?不觉得听我弹琴浑身都不自在,想要逃离?”雄晓宇再次问道。

    舒城纳闷儿了,怎么雄晓宇变得如此啰嗦,难道自己刚才的表现起了作用?不过也不应该这么立竿见影呀。他疑惑着,却是看见雄晓宇嘴角翘起却又努力抑制的嘴角,不由惊讶道:“小熊,你一早就知道?”

    说到此,他又板起脸:“难道你是故意的?故意弹成这个样子?小熊你好坏哦!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一开始,我确实是抑制不住自己,但后来缓过神,见到你和婉姝……”说到这里,雄晓宇看到舒城板起的脸更加黑了,不由改了口接着道:“你和嫂子想要我停下却又不敢表达的样子,我是想停下来的,但是……”

    “但是什么?”舒城听到‘嫂子’的字眼,不由眉开眼笑,暗赞雄晓宇孺子可教也。

    “但是我看我谈的越起劲,你和……嫂子靠得越近,我就……继续了嘛。”雄晓宇解释道。

    “给力呀,小熊。真没想到你这么有眼色,知道促进我和你嫂子之间的关系。”舒城高兴地拍了下雄晓宇的手臂,随后也接着感叹道:“也是,你本来就比较细心,有此番表现本就是正常的。

    不过你知道吗?你弹奏的时候,是个人都想要按住你的手,我和你嫂子还能坐在这里听,已经算我们忍耐力超强了。而且,如果不是这房间隔音,怕是伯母也要来制止你了。”

    舒城感叹完,雄晓宇微微一笑表示回应。

    就在此时,舒城的耳朵一动,他听到了响声,轻微却又真实的发生。

    沉吟了一下,他露出笑容,朗声道:“婉姝,赶紧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门口。”

    “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门外出现了夏婉姝的身影,端着粥,走进了房间,目光触及到雄晓宇,立刻带着歉意问道。

    “当然没有的,嫂子。”雄晓宇摆手,同时站起身去接夏婉姝。

    “我去。”舒城挡住了雄晓宇,风风火火朝前去。

    雄晓宇摇摇头,但也跟了上去,他可不想让人亲自端到他面前。

    舒城到了跟前,夏婉姝却是立马换了态度,收起笑容质问道:“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我当然知道了,我亲亲的老婆在外面,我不知道,谁还能知道呢?”舒城没有丝毫所谓的矜持,说出的话仿佛本就是理所当然。

    “说的什么鬼话?给我正经一点儿。”夏婉姝作势踢了舒城一脚,轻轻的,怕是连裤脚都没有挨到。

    打是亲,骂是爱。舒城时时刻刻将这句话,贯彻理解在他和夏婉姝的关系之中。所以说,夏婉姝无论揪他耳朵、捏他、或是踢他,他心里都是美滋滋的。不打不骂,反倒心里会痒痒起来。

    他凑近夏婉姝,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我是凭着你身上的香气知道的,大老远就闻到了,当然知道你来了。”边说边动着鼻子,一副很陶醉的模样。

    “马屁精!”夏婉姝自然不会上当,方才她就和母亲丁菲来过一次,怎么不见舒城有所反应?不过被人明里暗里如此夸着,她心里也是开心的,亦有些羞怯:“晓宇还在这儿呢?你知羞一点儿。”

    “是吗?小熊?”舒城看向雄晓宇。

    “我没看见,也没听见。”雄晓宇摆手,表现出一副‘你们当我是透明人’的超大电灯泡,该表现的样子。

    “看吧,小熊都这么说了。”舒城似乎找到了底气所在。

    瞧见舒城志得意满的样子,夏婉姝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喝粥去了。

    “小熊,边喝边弹,给我和你嫂子助助兴。”舒城建议道。

    “……”

    雄晓宇喝粥的动作凝滞下来,他心中在抗议:你当我是卖唱的吗!而且,要我弹得这么烂的人,边喝边弹,这么恶趣味的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约

    汤钟秀和薛冰凝喝完了酒,又相互间聊了些趣事,大多是关于跆拳道、截拳道此类武学,方雅琪是为跆拳道黑带三段,也是参与进来。就只有薛冰琪兴致缺缺,竟是盖着毛毯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小屋里的床上。

    坐起身,周围甚是寂静,薛冰琪有些迷茫。

    走了出去,但见柜台坐着两人,他惊喜跑去:“宇哥,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雄晓宇此时喝着茶,被薛冰琪突然袭击,差点呛住,茶水也洒了些。

    稳住茶杯,他回答道:“也就刚刚。”

    薛冰凝自是看到这一幕,埋怨着:“你就不会稳重一点吗?一天天都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就是不让人安心。一会儿把地拖一下,还有柜台上的东西也收拾干净。”

    这一刻,薛冰琪当然不敢有所异动,点头称是。但见桌上的酒杯、酒瓶以及茶壶、茶杯,他又看了看左右,不由疑惑道:”钟秀姐,还有雅琪她们呢?怎么不见人?走了?怎么不叫我?”

    “叫你?”薛冰凝斜斜看了他一眼,无比鄙夷地说道:“你睡得跟个死猪似的,谁能叫得醒你?”

    “我睡觉很轻的,好吗?”薛冰琪想要辩解。

    “呵呵……”薛冰凝冷笑一声,表达着对他的嘲讽。

    “咦,不对啊,我本来是在柜台边的,醒来却是在里面的小屋里。”薛冰琪捏着下巴,开始思考起来,自言自语到这里,他看向了雄晓宇:“宇哥,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把我扶到里面的,对吧?我就知道,宇哥人最好了。”

    “这个还真不是,我回来时你就已经在里面了。”雄晓宇摇头澄清。

    薛冰琪定住身形,缓缓将头转向薛冰凝的方向。

    “你别看我,我可懒得管你,你就是冻死在外面,我也不会瞅你一眼。是钟秀姐,她怕你着凉,和雅琪一起把你架进去的。”薛冰凝眼见薛冰琪一脸感动,顿时表现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急急说出了事实。

    “凝姐,你需不需要这么嫌弃我啊?这么着急忙慌地把自己撇清。”薛冰琪欲哭无泪。

    “需要!”薛冰凝语气非常确定。

    “果然,还是钟秀姐最疼我,你们……都不把我当一回事儿。”薛冰琪低下头,异常悲惨地控诉着。他又猛地看向雄晓宇,愤愤道:“宇哥你想笑就笑,没必要憋着。”

    我想笑吗?没有吧?我的笑点可是很高的。雄晓宇端着茶杯,无辜地想着。

    “你可以去找钟秀姐啊,反正她在夏戈,还留了地址、联系方式,而且我们也没有拦着你。”薛冰凝无所谓地耸肩。

    “这……还是不用了吧。”薛冰琪倒是没有表现出很有骨气的样子直接摔门而去,而是面色非常苦涩地转换了自己的战地,接着讨好薛冰凝道:“凝姐也是疼我这个弟弟的,不是吗?这我都知道,凝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舍不得离开啊!”

    “你不要自作多情。”薛冰凝抬手制止薛冰琪的发言,直接了当地说:“你若是不想走,就直接去干活儿,别在这里磨磨唧唧地谈论什么疼不疼的问题。”

    “得令,凝姐。”薛冰琪欢天喜地去拿了拖把过来。

    “我上去了。还有,小宇子,晚饭我想喝点汤,你随便煮些吧!”薛冰凝站起身,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翩翩上了楼去。

    没了薛冰凝在场,薛冰琪清洁卫生也就不再那么积极、用力,甚至开始懒散起来,到得最后竟是一屁股坐在雄晓宇旁边,左手肘搭在雄晓宇肩上,一副累坏了的样子求助道:“宇哥,我不行了,你快来帮帮我吧!”

    雄晓宇将茶杯放在了柜台上,他已经喝完了茶水,听到薛冰琪的求助,他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就好像薛冰琪是团空气。因为这样的行为,薛冰琪已经做过许多次,他也了解了薛冰琪的套路,自然不会像前几次那般傻乎乎地接替薛冰琪的要做的杂活。

    “好好干,加油,我……回小屋了。”他看了薛冰琪一眼,鼓励道。而后站起身朝里面走去,对薛冰琪的请求只字不提。

    “哎哎宇哥,你不能这么无情!”薛冰琪挽留雄晓宇,却是没有抓住雄晓宇一片无情的衣角。

    “我上去了,呵。我回小屋了,呵呵。两个没良心的。”薛冰琪被独自留在了这里,一边学着薛冰凝和雄晓宇离开时的话语,一边冷声笑着,自言自语发表着谴责。

    我怎么就不去找钟秀姐呢?他开始反思。

    是了,钟秀姐虽然疼他,但说到底她比薛冰琪大许多,与他的态度还是偏向长辈对待晚辈,而且他和汤钟秀也隔着许多时间没有相处,纵然此刻表现得非常亲近,但内心还是有一些些陌生。

    他现在所追求的是自由,没有任何人管辖他,这也就注定了他从心理上是趋近留在薛冰凝身边的。纵然薛冰凝对他颇为……不是那么温柔,还时时要求他干活儿,但从根本上来说,他和薛冰凝算是同龄人,不会感觉到太多束缚。

    “唉,晚上吃什么呢?一定要想些难的,我也要要求宇哥去做,谁让他刚才不帮我,那么无情。嘻嘻!”薛冰琪摸着自己下巴,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

    ……

    “阿城,你和晓宇聊得怎么样?”夏婉姝坐在副驾驶座,向正在开车的舒城问道。此时他们刚刚送雄晓宇回到喝吧,在返程的路上。

    “不怎么样。”舒城苦笑道。

    “哦?没有任何进展?”夏婉姝疑惑。

    “怎么说呢?也不能说没有一点进展。但要说有进展,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舒城皱着眉头,想要说清楚状况,但最后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如此回答道。

    夏婉姝听到这些,沉吟下来,想是在寻找着对策。以往舒城遇到难事不能解决,她都会帮着想办法,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在舒城眼里,这更是优秀贤内助的表现。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着一个默默支持着他的女人。

    他这句话笃信不疑,因为他就是这句话的实际经历者,也是受益者。

    “我们不想这些了,先说说你现在要去哪里吧?是回家?还是跟我一起回集团?”舒城阻止了夏婉姝的思考,询问她接下来的去向。

    “回家吧,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陪妈妈了。你也去吧,在那吃晚饭,爸爸他今天应该是不会再回去了。”夏婉姝没有考虑,直接就说出了打算,想来是早就想好了的。

    “还是算了,集团那边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这段时间你也挺辛苦的,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放松放松。”舒城摇了摇头道。

    “该放松放松的人是你吧,哦,还有齐哥,他比你更甚,你们两个真是工作狂,不晓得你们俩脑子里是不是自带一个咖啡机?”夏婉姝在舒城说完话后,同样摇着头,如是感叹道。

    “咖啡机?这怎么说?”舒城笑了。

    “咖啡是用来醒神熬夜的,而你们不用任何措施就可以轻松地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你说这不是自产自销吗?”夏婉姝不无风趣地解释道。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舒城认真的点着头。

    “你还真是捧我的场啊!”夏婉姝笑得花枝乱颤。

    “本来就是嘛!”舒城一本正经地回应,仿佛在抱怨夏婉姝曲解他的认真。

    “你呀,就会贫嘴。”夏婉姝无奈。

    “说到齐哥,我就更加不能去你家了,前些天我们还约着畅快地喝一顿酒呢。一会儿我把你送回去,回到集团就去跟齐哥说说,就定在今晚。忙完事情,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喝酒了。”舒城想到齐哥,如此决定了晚上的行程。

    “唉,我妈可叮嘱我一定要带你回去呢,我该怎么交差呢?”夏婉姝露出担忧的神色,顿了一顿,计上心来:“要不,你叫齐哥上咱家去?”

    “‘咱家’这个词用的好!”舒城赞叹一声。

    “贫嘴,看我不打你。”夏婉姝作势举起了秀拳,嗔怒道。后面也真就说话算话,没有出手打舒城。

    “还是算了,齐哥去……‘咱家’总归是有着拘束的,也就失去了我们这次喝酒的意义。”舒城正经起来,向夏婉姝解释,但中间也透着捉弄,把‘咱家’这两字的读音突出出来,惹得夏婉姝再次娇嗔起来作势要打。

    “嗯,好吧,但你们喝酒可要有个度,要点到即止。我不在你身边约束你,你可不能放纵。”夏婉姝表示理解,随后叮嘱道。

    “一切谨遵老婆大人法旨。”舒城回应。

    “我真打你了,你再这样。”夏婉姝威胁道。

    “我开着车呢,你不敢打我,除非你想跟我做一对亡命鸳鸯。”舒城有恃无恐。

    “你……”夏婉姝气急,伸出手捏住了舒城的耳朵。

    “哎呀,老婆大人饶命啊。”舒城大呼小叫着,还是没有改掉老婆大人的称呼,因为夏婉姝捏他耳朵根本就没有用力,说是抚摸也是可以的。

    “……”夏婉姝拿舒城没有办法,无奈收回了手,毕竟现在舒城开着车,一切以安全为主。不过等车停下,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所以当舒城停车的时候,夏婉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他的耳朵,然后……慢慢地用力。此时舒城的痛呼,就不再是装的了,而是真材实料,没有任何演技的成分。

    “婉婉,你也太狠心了吧。”舒城揉着自己快要红肿的耳朵,表情苦涩,“你让我这样怎么跟齐哥喝酒啊?多丢人。”

    “那你可以不去啊!”夏婉姝阳光灿烂地笑着。

第一百零九十章 苦酒

    一家家常菜饭馆里,舒城捂着耳朵注视着桌上的菜单。回到集团的他,发现齐华并不在那里,职员说是有重要的人会见,他也就暂时搁置了约饭喝酒的事情。

    刚忙完了事务,他却是接到了齐华的通讯请求,得知对方都有了空闲,便也定下了地点和时间。舒城先行到达了这里,先是预定了几瓶烧酒,接着便是等待齐华的到来。

    他与齐华约在这里喝酒,也是有着故事,可以说,他和齐华第一次认识就是在这家饭馆里,彼时他还是个每天吃着泡菜啃着馒头的穷小伙儿,不像现在这般风光,而齐华当时就是一家小型企业的老板。

    舒城节省了一个月,来到这家饭馆,想要享受一番。却没想到结账付款的时候,他摸着口袋,却是骇然发现已经空空如也,不知是被扒手偷了去,还是自己给弄丢了。饭馆老板见他掏不出结账的钱,以为他是想吃霸王餐,嚷嚷着要把他送到警察局。

    这是舒城非常尴尬窘迫的时刻,也就在此时,齐华出现了,为舒城结了帐。

    舒城询问齐华的名字、联系方式,想要把钱给补上。齐华没有给他,只是说了一句:“不就是一顿饭钱吗?算我请你了。”

    舒城还想坚持,齐华只好给他留了名片,之后便带着同行之人开车走了。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齐华帮了舒城。而第二次见面,却是舒城帮助齐华。

    饭钱,舒城当然没有还上,不是因为他忘了,而是他根本就联系不到齐华,名片上写的不是齐华私人电话,而是其助理的联系方式。而这点小钱,那助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觉得没有必要,尽管舒城一再恳求,也是没能如愿。

    事后,舒城也就放弃,期待着有缘再会,能弥补他这个遗憾。

    他却是不会想到,再次见面,自己得了际遇,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而齐华则是最为落魄的时期,公司破产,负了大量的债。不得不说人生真是无常,彼时的一顿饭钱,让齐华摆脱了困境,舒城出手帮助其还了债款,还聘用了齐华。

    这就是舒城和齐华相识的故事,后来舒城问齐华:为何你富有的那时候,还去那么一家与之身份不相匹配的饭馆吃饭?

    齐华笑着回答了,那是因为他之前也有过勒紧裤腰带的时候,而那家饭馆正是他犒赏自己的根据点,他帮助舒城结了饭钱,不单单是看舒城可怜,也是因为他从舒城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从此,齐华用他的经验辅佐着舒城,成就了现在的婉舒集团。

    ……

    “齐哥,你来了。”舒城面朝着饭馆门口,很容易看见了西装革履而来的齐华,摆手招呼,同时站起了身。

    “坐下,阿城,赶紧坐下,你和我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这么客气?”齐华板起脸来,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道。

    “嘿嘿,这不是见了齐哥,激动的嘛!”舒城笑笑道。

    “说起来,我们在这里也聚过好几次。只是物是人非,这里换了老板,也装修了几次,已不复当年面貌,也就这儿的菜品没有变化,还是那个味道。”齐华落了座,随后感叹道。

    “是啊!”舒城附和道,“但是我们没有变呐,你和我今天就来个不醉不归,反正我也安排了人送我们回去。”

    “好。”齐华听着舒城的话,眸子里闪着幽幽的光,微笑回应。

    “老板上酒,还有热菜也可以上了。”舒城朗声喊着。

    “好嘞,两位先生请稍等,马上给您上桌。”老板也是个爽朗的汉子,鼻子大大的,说话声音很高。他应了声舒城,而后便带着服务员进了后厨,毕竟看舒城和齐华的着装,就知道是个大单,他便亲自接待起来。

    先行上了两瓶烧酒,一叠花生米。大鼻子的老板恭声道:“两位先生,先喝着,热菜马上就到。”

    “不急,不急。”齐华摆了摆手道。

    “好嘞,两位先喝着。”大鼻子老板为舒城和齐华各自斟了一杯酒,便离开了。

    “来,齐哥,我敬你。”舒城举起酒杯。

    “好,我接了。”齐华也举起酒杯,和舒城来了个有力的对碰。

    两人各自一饮而尽,烧酒确实很猛,尤其是热过的酒,在这寒冷的冬天饮下,更是让人爽呆。舒城缓了缓,竖起大拇指,这才开口:“这酒确实够味儿!”

    “那是你没有喝过更带劲的酒!”齐华笑了笑道。

    “更带劲?”舒城重复着,随后不快道:“齐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更带劲的酒,你竟然不与我分享,让我也品尝品尝,算是开眼界了不是。”

    “你会喝到的……”齐华掂起酒瓶,先给舒城倒了一杯,而后又给自己倒着,“那是一种苦酒,保证你喝了不会再想喝的。”

    “齐哥你喝过?”舒城问道。

    “我当然喝过,所以我不想再喝,而你应该很快就有着机会去喝。”倒满了酒,齐华将酒瓶放下,直视着舒城道。

    “齐哥说得这么神秘?我还真有些迫不及待了呢,就是不知道这机会什么时候降临,我很期待。”舒城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放在嘴里嚼着,非常有味道的样子。

    “很快……”齐华轻声回应,却是没有让舒城听到。

    酒足饭饱,齐华和舒城眼神都有些迷离,喝酒的同时,他们感慨着往事,吐槽着现在,也畅谈了婉舒集团以及他们的未来。

    两人身形都有些不稳,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此时大鼻子老板凑了过来,殷勤道:“两位先生看来是喝醉了,要不我找人将两位送回去吧。”

    平时的大鼻子老板,定然不会这般主动,喝醉的人出了这个饭馆,发生任何意外都与他毫无干系。但面前这两位不同,在吃饭之前,舒城就已经付了款,而且大大超出,说是多余的钱算作小费。

    可,哪有小费比饭钱还要多的?大鼻子老板哪见过这等阵势,自然是比平时勤快了数倍。

    “不用了,我已经安排人了,他们马上就来。老板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舒城摇摇头,伸手扶着齐华,稳住他重心。

    “两位先生之间的友情真好,真是让人羡慕啊。”大鼻子老板回想起舒城和齐华喝酒时的言谈举止,感叹了一句。

    “不是友情,是兄弟!”舒城纠正,“你说是不是?齐哥,我们是过命的兄弟。”

    靠在舒城肩上的齐华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嘴角咧起,轻轻道:“确实,兄弟!过命的兄弟。”

    “你也会有的!”舒城拍着大鼻子老板的肩膀,鼓励道。这番表现,说不是炫耀,还真没人信。

    他却是不知,齐华还在心中补充了一句:但,很快就不是了。

    过了一会儿,来了两个公司的秘书把舒城和齐华搀扶走了,将其分别送回了家。当然,舒城是被送回了婉舒集团大厦。

    坐在车后座的舒城,闭着眼,呓语着:“齐哥,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来,我再敬你一杯……哈哈……你喝醉了……酒量,齐哥你还得再锻炼锻炼才能和我比啊,哈哈!”

    而另一辆上的齐华,却是笔直地坐着,望着车窗外,路边商店各色的灯光一一闪现在他的金边眼镜上面。

    冷风直接从车窗里灌进来,齐华却恍然未觉。

    “副总,要把车窗给关上吗?”开车的秘书担心问道。

    “不用。”齐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嘴巴动了动。

    副总?呵呵,很快,这个‘副’字就会被去掉,你们要叫我……齐总!

    舒城,对不起了,亏你还这么信任我,还当我是一辈子的兄弟。只是,我不这样想。

    我这样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不,这是物竞天择,是规则,越强的人才会生存下来。而你舒城不过是我追求金钱、地位、名声的一块绊脚石。

    说来我确实没良心,真特么的冷血!

    各种各样的念头出现在齐华的脑海里,但到最后都被他一呼百应的画面所取代,他嘴角开始咧起,慢慢扩大,知道发出声音。

    哈哈大笑,得意的笑,即将实现自己谋划的激动的笑,他已经笑过许多次。但这一次,他却笑得有些苦涩,脑海里舒城大喊“我们是兄弟”的声音挥之不去,但随后他咬了咬牙,将金边眼镜摘下,狠狠抛出窗外,开始放声大笑。如此,那声音才消弱许多。

    而前面驾驶的秘书职员,自然不是认为自家副总疯了,只会是认为他在……耍酒疯。不过,能见识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齐华如此疯狂的样子,也算长了见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董事会

    表面上,一切事物都在按照原有轨迹正常运行。

    婉舒集团主导的婉舒联盟成长非常迅速,夜宴集团的活化石夜雨深出席了相关重要活动,更是给联盟成员打了一剂强心剂,各项产业发展地如火如荼。

    而喝吧里的住户们,雄晓宇、薛冰凝和薛冰琪三人,生活甚是悠闲,每天睡到自然醒。偶尔耐不过薛冰琪的请求,三人还会结伴出去玩乐一下,但大部分时间却是宅在喝吧里,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雄晓宇无疑是在看书,并且不时地在纸张上写写画画,薛冰琪想要观赏观赏,都被雄晓宇拒绝了。每当此时,薛冰琪都会‘嘁’的一声表示不屑去看,但用不了多长时间,又会发生同样一幕。

    薛冰凝除了吃饭,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楼上,每天都会发出当当当的声响,不知在摆弄什么东西。万事好奇的薛冰琪不敢上楼去看,问了薛冰凝,也只得了一个狠狠的爆栗,被告知哪凉快哪呆着去。雄晓宇虽心中奇怪,却也没有问什么。

    至于薛冰琪每天在做的事情,除了缠着雄晓宇说这说那,被薛冰凝教训,组织三人出去玩耍,美名其曰见识见识夏戈这个繁华的大都市。再有就是玩手机打游戏,身子一瘫,歪在床上,或是坐在柜台边,抱着个手机,手指飞舞,五官同样在飞舞,还动不动一激动做出大动作或是大喊大叫飙出网络游戏用语,简直是个资深网瘾游戏少年。

    就连薛冰凝看到打游戏时的薛冰琪,也露出无能无力的样子,摇着头感叹道:“这孩子……废了。”不过她没有强制制止薛冰琪打游戏的行为,因为她知道这样会适得其反,你越不让他做,他偏要做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而她又不能二十四小时守在薛冰琪身边,薛冰琪深夜或是上洗手间时玩游戏,她也是管不了的。倒是雄晓宇勉强有这个条件,毕竟他和薛冰琪同睡一间屋、一张床,但看其决然使不出强势措施的易被薛冰琪蛊惑的性格,也就知道他根本不能胜任这个工作。

    不过雄晓宇嘱咐的一句话,却是深深引起了薛冰琪的担忧,那就是:“别玩太久,小心得近视眼。”

    这句话确实得到了应验,薛冰琪在一次打完游戏后,看向周围,眼睛真的有些模糊了,而且还很酸涩。这让他胆战心惊,连忙上网查询关于近视的相关知识,为此,他还买了一盆绿植放在身边,乃至随身带着,有事没事儿都会瞅一眼。

    这……就是喝吧三人的日常。

    之前说过,表面上一切平静。现在要说的,就是暗藏在表面下的潮流汹涌:婉舒集团齐华的谋划、夜宴集团肖剑的小心思、力夏集团刘生执行的背后动作,以及婉舒联盟内部某些成员的别有用心。

    人心叵测,无论是好心思还是坏心思。

    距离雄晓宇和薛冰凝相识‘纪念日’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四天时间。这一天,天色阴暗,但没有下雪,只有令人压抑的气氛。早早的,齐华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了婉舒集团大厦。

    而进入自己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他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对象是夜宴集团的肖建。

    谈话也很简单,只有四个字:“行动开始!”

    此时的舒城正在开心地迎接着夏婉姝的到来,上前拥抱,甚是依赖地撒娇道:“婉婉,你终于来了,真是想死我了。”

    夏婉姝撑开舒城的拥抱,看见舒城一副苦苦思念终得以偿的兴奋模样不禁好笑道:“至于这个样子吗?我们也就一晚上没见,你说的话好假。”

    舒城摇摇头认真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我现在就是这样的心境。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没有一刻不在想着你,想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我也……”夏婉姝被舒城说的话感动,就要说出‘我也一样’的话语,然而瞧见舒城异常希冀的脸,她眼眸一转,在这话吐出的时候改了口:“我可不这样想。”

    “婉婉,你就忍心这样对我么?”舒城哭丧着一张脸,委屈巴巴,仿佛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嘻嘻,当然忍心。好啦,开始工作吧。”夏婉姝将舒城推到了椅子上。

    “我不甘心,为什么我时刻想着你,你却不想我呢?”舒城装作发狠的模样,一把把夏婉姝搂在了怀里,紧紧抱着,在她耳边小声质问,像是要讨回个公道。

    “有人随时回来的,你放开我。”夏婉姝一边挣扎着,一边看向门口。

    “放心,若是有人来,会敲门的。”舒城安慰着,没有放开夏婉姝,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好啦,好啦,我也想你,行了吧。”舒城的话起了一点作用,夏婉姝不再尝试挣扎,但也向舒城妥协,祈求她赶紧放开自己。她还在担心会有人闯进来,会看到现在的她和舒城。

    “你说的话好敷衍,我不相信。”舒城摇摇头。

    “你不要耍赖,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夏婉姝气急,奈何受制于舒城,却是无可奈何。

    “你不理我,我就不放开。”舒城很强势。

    “你的耳朵不疼了,是吧!”夏婉姝的声音开始冷了下来,让舒城感受到一丝寒意。

    “当然还在疼,不过你可不要以此来威胁我,我是不会放手的。”舒城发挥出死皮赖脸的精髓。

    “那你说要怎么样,你才能放开我?”夏婉姝无奈道。

    “这样……”舒城将右侧的脸伸向夏婉姝,意思不言而喻。

    “要我打你脸?”夏婉姝笑了。

    “你这样,让我很不快,现在增加难度。”舒城气鼓鼓地道,同时把脸摆正,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我不,我就不。”夏婉姝扬起了头。

    “那你就在这里工作吧,我也好好好监督你,看你是不是在偷懒。”舒城无所谓道。

    “你闭上眼睛。”夏婉姝叹了口气,屈服了。

    “时间要长一点哦。”舒城满心欢喜,闭上了眼睛。

    “不要得寸进尺。”夏婉姝捏了他一下,然后开始俯身。

    却在这时,门开了。

    “舒总,齐副总让我通知您……”急急切切夺门而进的男秘书慌忙说着自己要传递的消息,在看到舒城和夏婉姝同框的画面后,嘴巴微张,说话戛然而止。

    男秘书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敲门。他又一次目睹了自家两位老板的亲昵行为,不知说是有幸还是不幸。

    夏婉姝未完成舒城的要求,在此时也是很顺利地逃开了舒城的控制,两人像是被人撞破幽会的小情侣,此时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也有着不好意思。

    “那个,关秘书,你跟齐总汇报,我不打扰你们。”夏婉姝向男秘书打了声招呼,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嗯,夏总慢走。”关秘书微微鞠躬。他也放松下来,想开了,毕竟这里是办公的地方,他问心无愧。况且舒城曾经说过,有紧急的事情不用敲他门,可以直接进来汇报。

    他是在严格遵守舒城的命令,没有任何逾矩。

    “说吧,齐总那边有什么消息?”舒城恢复了干练的姿态。

    舒城口中称齐华为‘齐总’,而下面的职员都称齐华为‘副总’或是‘齐副总’,是齐华自己要求的。舒城的本意,是让齐华和他平起平坐,但被齐华坚定地拒绝了。

    于是就有了称呼上的错差,但大家心里都是清楚,不会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也就只有外来人士或是新职员会有着疑问、错愕。

    “齐副总让我通知您,婉舒集团和婉舒联盟将会有一场联合的董事会举办,就在半小时之后,请你务必出席。”关秘书说话的时候,还微喘着气,因为齐华告知他这消息后,他就一路狂奔过来,生怕耽搁片刻时间。

    不得不说,他非常尽职尽责。

    “董事会?”舒城的眉头皱了起来。

    董事会的召开,一般都会提前通知他,甚至就是他发起召开,而像现在这样在开会的半小时前才通知到他,根本就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也根本没有发生的理由。但它实实在在发生了,而且还牵扯到了婉舒联盟,这让舒城感觉到了不寻常。

    “嗯,我知道了,你去告诉齐总,我会准时参加。”舒城摆了摆手,让关秘书离开,随后默默沉思起来。

    到底是什么紧要的事情?连我这个总裁,都没有提前得知到半点消息。

    舒城在思考着近些时期发生的所有重大事情,但最后没有得到半点头绪,不由大感头痛。

    该不会是……婉舒联盟有人在作妖?他突然灵光一闪猜测到。

    毕竟婉舒联盟才刚刚创立,说是一锅大杂烩也不为过,就连水泊梁山上的各路英雄会聚,也不免有着摩擦,更不用说他召集的这些追求钱财的商人。虽说称商人重利,这说法有些太过武断,太过片面,但总归来说,它还是有着一定道理的。

    总体来说,商人比不过那些个草莽英雄讲究情义。

    虽说联盟已然定型,确立了诸多规则让人遵守,但有人想要多分一点蛋糕,有着蠢蠢欲动的心思。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是人之常情,而舒城也早就预料到,也有着一系列的对策。

    不过,想要作妖,就要有作妖的本事。舒城可不会允许有人破坏他的婉舒联盟,这是他在和夏长风的比拼中唯一可以逆风翻盘的依仗,他不允许有人阻止它的成长。

    若是有人这么不长眼,他会拼命,拼尽一切,让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承蒙好意

    往时召开的董事会,除却开始的一段时期是由经验颇丰的齐华主持,其余大部分都是由舒城主导。

    偶尔恰好抱病有烊,齐华也会暂时代替。

    说起两人的风格,可是相当的不同,齐华是严肃甚至可以说有些刻板,讲起事情来一板一眼,非常地墨守成规。而舒城身为一个年轻人,本身就有着天然朝气,自然也会带动董事会成员,每次的会议气氛都会很活跃。

    董事会的成员,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初始还不太适应舒城的风格,但经过几次事情顺利圆满的解决,他们也就慢慢开始接受,后来甚至喜欢上了舒城主事的风格。

    带着些风趣,却又不失严谨,即便因为某些争论吵得面红耳赤,也会被舒城化解,到得最后都会心情舒畅。

    然而此时的会议室,气氛颇为沉闷,长桌两旁坐着西装革履的男士们,当然也有着几位气质典雅的中年女士。

    他们或低头沉默,或嘴角弯起不易于他人察觉的弧度,或直接露出得意的笑容,形态各一,但无一例外的,他们的目光或是注意力,都是投注在坐在主位置的……舒城。

    此时此刻的舒城,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酸楚、痛心、失望、绝望等等等等描述心情崩溃的词语,都可以用在他身上,但也尽皆不足以准确地描绘他此刻万念俱灰的心境。

    心情如此,舒城却是在笑,真真切切的笑。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配合着周遭一片寂静,就好像置身于默片时代的电影之中。

    他一个个朝着在场之人看去,笑着,像是在关怀一个个敬爱的长辈。但他们双方各自心知肚明,舒城的笑,更像是讽刺,更像是对在场之人无情的控诉。

    一个个面孔看去,有非常熟悉的,也有今天才见到的,但在舒城眼里都是一个个可以吃人的恶鬼,狰狞而丑陋。舒城笑的程度更加大了,但目光也越来越凶狠,越来越嫌恶。

    最后,舒城的目光在一处停下,那里坐着一个人,一个前一刻还很熟悉可亲但此时已经完全陌生的‘老朋友’,他……就是齐华。

    眼神中的凶狠、嫌恶,在此时如潮流般退去,剩下的就只有不解、无助与彷徨。导致舒城做出此番表现,自然是有着原因的,而最终的幕后黑手,便是这个曾经尽全力协助他的齐华,他心中当之无愧的老大哥。

    但是也在此时,这个老大哥一手将他推入了深渊,将他从自己亲手打拼的王国中剔除出去。

    就在五分钟以前,他刚刚走入会议室,想要探身询问旁侧坐着的齐华,今天究竟有何紧急的事情,是否如他所猜想,是有着小人想要作妖。但齐华摆了摆手,制止他询问下去,态度有些冷漠。

    但舒城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今天的紧急事情让齐华有些闹心而已。但他没有想到,董事会成员一到齐,就有一位资历颇深有着不小威望的董事命人分发了一卷文案。接下来的时间,就有人接二连三的跳出来愤慨地控诉,而控诉指责的对象,就是他舒城本人。

    说什么滥用私权,以公谋私,甚至泄露集团的商业秘密等等等等,在舒城看来,纯粹就是凭空乌有的栽赃诬陷。因为跳出来指责他的人,本来就与他有些不对付,此时的舒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几位老哥今天有些暴躁啊,跟我来这一出,说我贪权谋私,你们对我也是了解的,这些存粹就是子虚乌有。莫不是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们在和我开玩笑?”

    说到这里,舒城见那几位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由看向齐华求援道:“齐哥,你来跟他们说道说道,我会不会做他们口中所说的事情。”

    “在我看来,你是不会做的。”齐华扶了扶眼镜。

    “你们看……”舒城像是得到了靠山的拥护,立马趾高气扬。

    “但是……”

    齐华的一句转折彻底截断了舒城的发言,他面色严肃,眼神中透露着无情,朝舒城继续道:“你先看看面前的文件吧。”

    舒城愣了,面前的齐华开始变得陌生,而面前的文案,则像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兽,是潘多拉魔盒,一打开就会是毁灭世界的恶魔。

    直觉告诉他不要打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在诸位董事成员面前,他不得不去打开。伸出的手有些颤抖,舒城还是把文案拿了起来,开始翻阅,但翻阅的过程中,他拿着文案的手已经在剧烈地颤抖。

    “这些是什么?你们从哪里弄来的,都是假的。”他没有看完,就把文案重重扔到桌上,向着面前坐着的董事尤其是那位派人分发这份文案的董事质问道。

    “这些都是证据啊!实打实的证据,没有半点掺假。”那位董事不紧不慢地回答,语气傲慢,看向舒城的目光,就是像在看一个作秀的小丑,毫无掩饰的轻视。

    “什么实打实的证据,就凭这些文案上面的数据,还有一些我根本就不知晓的账单详据?你跟我说清楚,王董事。”舒城哆嗦着手指指着那位傲慢的董事道。

    “呵!你不知晓?但人心隔肚皮,我们怎么知晓你不知晓是真的还是假的。”王董事阴阳怪气地说着。

    “呵呵,人心隔肚皮,你们说这是证据,是吧?好,那一切按证据办事,只要你们证明这是真实的,我随你们处置。俗话说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问心无愧!”舒城冷笑,他这才知道,原来不是有外人要作妖,而是有着家贼要窝里闹。

    “场面话谁都会说,我的舒总。但是证据就摆在你面前,你却不认,这是什么道理。”刚才跳出来厉声指责舒城的几位董事其中一人冷嘲热讽地斥责道。

    “就凭这些?”舒城看了一眼文案,带着不屑,目光横扫向他已然确认的几位‘家贼’,接着冷笑道:“这些东西,我也可以做出来,甚至比这些还要详尽详实,让人分不出真假,但假的就是假的,你们可以去用对比一下我的个人账户,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够对上号,再来指责我。”

    “已经对比过了,这文案上都是真的,我已经请了集团相关部门进行了调查,还有着司法机关协助,确认都是属实,阿城你就认了吧!”场上没有人再说话,舒城以为自己扳回了局势,但没想到旁边的企划来了这么一句。

    方才的陌生感带给舒城的不好预感,此时应验了。

    “齐哥,你在说什么玩笑话?你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在和我开玩笑的。”舒城不敢相信,犹自为齐华辩解着,就好像这般说现如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玩笑罢了。

    但不是……

    齐华摘掉了金边眼镜,直直看着舒城,温言道:“舒城,认了吧!齐哥这都是为你好,认了,你的下场还会好些,我会争取不让你坐牢。”

    看似是良言相劝,实则是豺狼虎豹的虚情假意,舒城已然看穿一切,但他不敢相信。

    “我提议,立即撤掉舒城总裁以及董事长之职位。但为确保集团以及联盟事务正常运转,我毛遂自荐,就由我来暂时代职,同意这项提案的,请举手。”齐华没有再看向舒城,转而看向各位董事义正言辞朗声道。

    “同意。”

    “同意。”

    ……一个个同意的声音响起,一只只手举起,舒城的心也在慢慢往下沉,如坠深渊。

    “好,全票通过。”齐华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而又看向舒城,假情假意道:“阿城,对不起,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但你……做的确实有些过了。”

    “我做的过了?”舒城感觉自己听到了全世界最好听的笑话。

    呵呵,他开始笑了。开始看向在座的所有人,他要记住每一个人的面孔,深深地印刻在心中。这明摆着就是预谋好的,所有人都是参与者,而他舒城,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将要退出舞台的小丑。

    他恨,撕心裂肺地恨。

    “齐哥,我再最后叫你一声齐哥。”舒城咬着牙说道。

    “你说,我听着呢。”齐华知道舒城有话要说,笑呵呵道,像是叙旧的老友,但看此时情景,有多么地讽刺与虚伪。

    “你不要忘了,我现在还是总裁,还是董事长,我拥有着最多的股份,还拥有着一票否决权,你们刚才的投票不会作数。”舒城从来没有行驶过这项权利,即便他与占据大多数的董事意见多么相左,也会尊重投票的结果,不会大包独揽一票否决。

    但此时他用了这项权力,因为他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这不仅仅是他的心血,也是他无比留恋的地方,更是他和夏婉姝在一起获得夏长风认可的依凭。

    他,不想放弃。

    但是一切都是无用功。

    齐华听到舒城的话,没有惊慌失措,没有任何发怒的预兆,他笑了,又重新把金边眼镜戴上,收起了笑容与温和,露出了他无情的一面,冷冰冰的话语吐出,击打在舒城的耳朵里、心房里:

    “阿城,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相关部门把你一抓走,结局还是如此。还有,想想婉姝,她大概也不想看到你受那么多年的牢狱之灾吧,乖乖束手就擒,你还能体面一些下台。念着我们这么好的交情的份上,我会争取不让你坐牢的。”

    “那我还真要……承蒙您这位‘大好人’的关照和好意了。”舒城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到面前之人的丑恶嘴脸,不无嘲讽地回应。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旱冰场

    薛冰琪很不自在,非常的不自在,手也非常地痒痒,没玩游戏的他,感觉灵魂都不再完整。手机就在自己的裤兜里,触手可及,但他不敢掏出来。因为他老爸薛庄就坐在身边,他一举一动都会被老爸察觉,此时玩手机实在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他一直担心的事情今天终于发生了——薛庄来找他了。自从得知自己已然被老爸追寻到,薛冰琪做的每件事都带着一丝战战兢兢,生怕薛庄在哪一刻就会突然冲出,把他给逮捕回家。

    而今天就在他坐在柜台边,心神沉浸在一款球吃球的手机游戏之时,薛庄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到他旁边,而且在薛冰琪战况最为激烈胶着之时,冷不丁突然说了一句:“你小子逃出来,就为了天天玩这东西?”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可想而知,薛冰琪受惊吓的程度,是不低于见到铁面獠牙的恶鬼的。

    身体条件反射般地一缩,就连手机都被弹走,在柜台面上滑了好远的距离,差之毫厘就接触到边缘之处,也是手机命大。

    抬头看到皮笑肉不笑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薛庄,薛冰琪也是假笑起来:“老爸,你好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去梳梳头洗洗脸,待会儿跟我出去一趟,跟你商量一点事情。”薛庄用颇为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薛冰琪,随后嘱咐道。

    “你该不会要把我带回家吧?”薛冰琪做出防御的姿态,表现出誓死不从的态度。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还不到那个时候。快去!别让我等你太久。”对于儿子的表现,薛庄无奈地摇着头,解释一番,随后踢了薛冰琪一脚,催促道。

    “哦,那就好。老爸万岁!”只要不被带回家,薛冰琪就是高兴的,一扫之前的抗拒,蹦蹦跳跳地欢呼道。

    “那么大声干什么?”薛庄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看了看楼梯,朝上面望了望,向薛冰琪问道:“你姐……在上面吧?”

    “没。”薛冰琪脱口而出。

    “还跟我说慌,你姐就在这里,我早就知道了。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没说实话,真是越来越滑头了你。”薛庄非常生气地说道。

    果然,老爸早就知道凝姐在这里了,薛冰琪心想。但既然都已经摊开了,薛冰琪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试探问道:“要不我把我姐喊下来,你们见一面?”

    “还是不了,我估计她跟我也没什么话可说。”薛庄摆摆手拒绝道。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向薛冰琪问道:“对了,你姐的伤好些了吗?有没有大碍?”

    “这你都知道?老爸。”薛冰琪惊叹。

    “我当然知道,你老爸是什么人?快说你姐的情况。”薛庄轻笑了一声,眉宇间的得意已然显露而出。

    “我姐她的身体素质你也了解的,那叫一个杠杠滴,您老人家不用担心,她已经完全好了,况且那本来就是一个小伤,当然,是对凝姐来说。”薛冰琪忙不迭地回答道。

    “哦那就好,快去吧!”薛庄放下心来,随后看着薛冰琪又不耐烦起来,催促道。

    “我这就去。”薛冰琪点头,转身进了柜台里处。

    进了小屋,薛冰琪就快速把房门关上,身体动作像是偷偷摸摸晚上来作案的小偷。

    “宇哥,我爸来了。”他看向坐在床边看书的雄晓宇。

    “哦,要我出去接待接待吗?”雄晓宇神情没有多大变化,但是放下了书本,站起身问道。毕竟是薛冰琪的父亲,表示尊重的礼数还是要做的。

    “不不不,你不要出去。”薛冰琪一脸坚决的拒绝,把雄晓宇按回,又急急把书本放回雄晓宇手上,“宇哥,你就在这里看书就好,我老爸要带我出去,不知要干什么。你出去了,我老爸很容易问东问西的,我知道你也不喜欢这种事,就不要出去了,哈!”

    “嗯。”雄晓宇点点头,薛冰琪的决定深得他心。

    “好,那我收拾收拾,你要我给你带点东西吗?”薛冰琪开始在镜子前捯饬自己。

    “不用了。”雄晓宇摇摇头。

    “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唉,你说我问你干什么?直接自己做主带些东西不就好了。”薛冰琪叹气道。

    整了整衣衫,前后看看自己的装束是否有不当的地方,薛冰琪向雄晓宇求证道:“宇哥,我这样出去可以吗?”

    “可以。”雄晓宇抬眼看了一下。

    “要不要这么敷衍啊?宇哥。”薛冰琪哭丧着一张脸,抱怨道。但随后又自顾自道:“算了,是跟我老爸出去,又不是跟漂亮的小姑娘出去,我用得着这么用心打扮吗?”

    说着,他打开了小屋的门,回身道:“我走了,宇哥。对了,凝姐还在楼上,她不知道我出去的事情,问起我来,你实话实说就好。”

    雄晓宇看着书,目光不离,轻轻点头。

    于是,薛冰琪离开了小喝吧,与薛庄一道,坐在了一辆专车的后座。两父子身体离得远远的,当然,这主要是薛冰琪的功劳,毕竟他是底气最为不足的那一个。从事实上来说,他就是一个离家出走,然后被父亲抓包的问题少年,先天上处于道德的劣势。

    自然,也会不自在。

    “那个,老爸,我们要去哪里啊?还有,你要和我商量什么事情?”薛冰琪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去哪里?到了你就会知道。商量什么事情?谈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薛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如此说道。

    果然还是以前那个样子!薛冰琪望向车窗外,不让薛庄有看到他脸的机会,撇起了嘴,恨恨想到。

    ……

    “旱冰场?”薛冰琪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来来回回快速穿梭的男男女女,随后目光古怪地看向旁边的薛庄,惊讶道。

    “是啊!是旱冰场。怎么?很惊讶?不相信我会带你来这种地方?你也太小看你老爸了吧!”薛庄重重拍了薛冰琪的肩膀,轻笑着说道。

    薛冰琪当然很意外,在他的印象里,薛庄只会带他去一些图书馆、茶室、棋牌室这些很安静的地方,说的难听点,对薛冰琪来说就是沉闷非常。别看薛庄长得很有力量的样子,但常去的的地方都非常的文雅,健身房这类事物连提都没提过,而薛冰琪同样不感兴趣,这也是薛冰琪不识健身器材的原因之一。

    但是现在,薛庄突然把他带到旱冰场,着实让人不敢相信。他摸着,上下打量着自家老爸。

    “这么看着老爸,干什么?你肚子里又生出什么坏主意来?”薛庄有些受不了薛冰琪打量的眼神,出手将薛冰琪的头拍向一边。

    “我在想,老爸你会不会滑旱冰?印象里,运动,也就见你跑过几天的步而已,到后来也是没有坚持下去,便放弃了。”薛冰琪扭转回头,不无鄙夷地述说着。

    “小瞧你老子是吧?小子你等着。”薛庄指着薛冰琪气呼呼地说道。随后大跨步向着装备间走去,嘴中不忿地说道:“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老爸的厉害!”

    薛冰琪在后面看着薛庄虎背熊腰气呼呼走着的样子,无声地笑着,心中竟是生了些类似遗憾弥补的感觉。

    这种感觉暖暖的,填补了些许空缺的心房。也许这种场景,是他从小就一直期待的。

    “老爸,等等我。”想到这里,薛冰琪扬着手,大声呼喊,同时跑动起来,想要追上薛庄。

    ……

    “什么?阿城被抓走了?”夏婉姝猛地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也被这突然的动作带动着,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是的,夏总。舒总一小时前就被相关部门带走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调查。”在她前方,关秘书微低着头,面上有着明显的愁色。

    “一小时前?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你这个舒城身边的第一秘书是怎么当的?”夏婉姝眉头紧皱,同时脸上的担忧之色已然浓郁无比,一双凌厉的眼睛扫视向关秘书,让他感到阵阵寒意。

    “对不起,夏总,是我失职。”关秘书头低得更低了,他没有着急辩解。顿了顿,又道:“我也是刚刚得知,而且舒总被带走的消息,是齐副总特意压下的,直到现在,除了那些董事,集团里也就仅有的几人知道。”

    “齐副总?齐哥?”夏婉姝轻声喃喃,眉眼间透露着不解。

    “舒总,他会不会有事?”关秘书斗着胆子抬起头,向夏婉姝问道。除却工作,舒城对他也非常照顾,舒城出了这档子事他也是担心的。

    “会没事的。”夏婉姝自己也不确定,这种事她未曾经历过,但还是这样说道。如此说,不仅是对关秘书的安慰,也是对她自己的安慰,不让自己心神慌乱。

    “你先去做你的事情吧,一切按照正轨运行,切勿因为这件事乱了分寸。”她又嘱咐道。

    “好的,夏总,我这就去。”关秘书告辞,转身走出。

    夏婉姝紧紧握着拳头,在关秘书走之后,后脚也急急走了出来,向着齐华的办公室行去。她想要询问齐华关于舒城被带走的具体情况,也想质问齐华为何要瞒着她,不让她第一时间知道舒城出了事情。

    一路遇到的集团职员,像往常一样向夏婉姝热情地打着招呼,但夏婉姝却没有如同往时那般回应,表情冷冽。

    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惹得我们这位温柔的总经理表现出这般不应有的样子?那些职员都在纳闷儿,也在愤愤不平。

    他们确实不知,婉舒集团就要变天……哦不……已经变了天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四仰八叉

    没了薛冰琪的喝吧,静谧得可怕。

    没了薛冰琪一会儿接着一会儿的聒噪,雄晓宇也难得清闲。

    看着书上的文字,雄晓宇撑着下巴,嘴角若有若无地噙着笑意。他身上出现这种表现,是很稀有的一种现象,没有任何忧愁,只有简单、乐趣。

    大部分时间的雄晓宇,都像是处在一种阴影之中,给他自己也给他人有着很重的压抑感。

    此刻,阴影似乎消失了。

    但是这只是暂时的,他只是借着书中的幻想世界在逃避,逃避现实的种种。问题,从根本上还没有解决,它还在那里。

    咚……咚……咚……

    此时的静谧,让雄晓宇很容易就清晰地听到这样的声音。

    他很熟悉,这是薛冰凝下楼的声音,长靴硬质的鞋底与木制楼梯相触碰发出的声音。

    “小宇子……”薛冰凝在喊。

    雄晓宇连把书放下的时间都是利用,快步走出了小屋,来到了外面。

    “凝姐!”他轻轻喊道。戴着白色绒帽的薛冰凝,正坐在那里,身穿雪白紧致毛衣,勾勒出让人向往的曲线,下身是黑色的喇叭裤,正和上身的雪白互相映衬。

    “去给我弄点吃的来。”薛冰凝扭头看向雄晓宇,直接派了任务。

    “早上没吃饱?”雄晓宇点头,接着问道。

    “嗯。”薛冰凝嗯了声,随后看见雄晓宇手里拿着一本书,伸手道:“你手里拿的什么书?拿来我看看。”

    “一本幻想小说,没什么可看的,凝姐你不会感兴趣的。”雄晓宇眼皮挑了挑,有着一丝不愿,说着推辞道。

    “看一看又不会死?给我拿来,赶紧去做饭。”薛冰凝眉毛一拧,将毛衣袖子往上捋,作势要发威,同时催促道。

    雄晓宇和薛冰琪一样,对薛冰凝的武力制衡都有着畏惧,登时就把手中的书本恭恭敬敬地送到她手中。待薛冰凝一脸笑嘻嘻地摸着他头说着“真乖”的话语后,雄晓宇背脊发凉地往厨房冲。

    见雄晓宇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里,薛冰凝仍自笑着,看了看手上书的封面,轻轻念出声:“龙……族。”

    这名字果然如雄晓宇所说,一看就是幻想小说,薛冰凝顿时就失去了大半兴趣。她对这些超现实的读物不太感冒,平日里看的都是些关于心理、哲学乃至更加晦涩难懂的书籍。

    但是因为见雄晓宇一天天抱着这本书,看的是津津有味,薛冰凝也就产生了些许兴趣,想要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内容,竟然可以吸引到雄晓宇。

    抱着这种念头,薛冰凝开始翻阅起来。

    ……

    雄晓宇煎着荷包蛋,有些心不在焉,根结就是他方才给薛冰凝的书,因为那本书上面的女主角跟薛冰凝很是相似,而他内心有着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九九,他怕薛冰凝能够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但担忧也没有什么用,书都已经递过去了,该发生的都会发生的。

    所幸,他还留着一些注意力放在锅里的荷包蛋上,才没有让它裹上一层黑皮。

    荷包蛋出锅,雄晓宇又切了一盘面包,再把它们和热好的牛奶放在一起,一并给薛冰凝端了出去。

    在出来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薛冰凝神态,想要从中发现些什么。但他失败了,薛冰凝好像只注意到他端来的食物,所有的表现也都是围绕着牛奶、面包以及他煎制的荷包蛋。

    至于他的书,则是被遗忘到她胳膊肘旁边。

    “牛奶有些热了,下次注意点。”

    “面包要切成三厘米乘五厘米的方块儿状,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不听。”

    “荷包蛋煎的还不错,蛮香的,有进步。”

    点评着雄晓宇准备的食物,薛冰凝嘴巴不停,津津有味地吃着。

    类似的话,雄晓宇听过不少遍,但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三厘米乘五厘米,难道我还要拿个尺子标着切?而且,你怎么就知道我切的不是三厘米乘五厘米?

    “嗯,吃完了!”薛冰凝揉着肚子满足道。

    “我把这些收拾掉。”雄晓宇拿着抹布及时向前。

    “辛苦了哈,小宇子。”薛冰凝灿烂一笑,迈开长腿,同时顺势拿起了旁侧的那本《龙族》,走到楼梯旁回身道:“这本书我先拿走借阅一番,看完了还给你。”

    什么?你要拿走?雄晓宇想要拒绝,但面上却道:“好的,凝姐。”

    上楼的过程中,薛冰凝想起雄晓宇明显不情不愿把书给他的模样,微笑着摇头。回到自己的闺房里,她躺在床上,抱着一只粉红色的小熊,手中拿着雄晓宇的书,来回摇摆着,似有些百无聊赖。

    睫毛颤动,她轻声自语:“这本书的主人公,和小宇子的怂,还真的像啊。”

    又摇了摇头,她继续道:“唉,不想这些,我也要看看这本书到底讲的什么,让小宇子这么痴迷,定然是有着和他共鸣之处才这般。嗯,研究研究。”

    ……

    雄晓宇回到小屋,从床底下抽出一本书,恰恰正是薛冰凝拿走的那本书一样的封面。不过可以看出,内容不一样,这本书有着好几部,两本书不是同一部。

    仰躺在小床上,他抱着被子,和楼上薛冰凝一样的动作。

    看了一会儿,他将目光投向天花板,他知道天花板的另一面就是薛冰凝。

    “希望……她不要联想出什么吧!”他轻声祈祷。

    ……

    “老爸,你这样也算会玩啊?”薛冰琪看着地上四仰八叉躺着的薛庄,肆无忌惮地嘲笑着。

    方才他们换上了装备,进了场地,薛庄却是没能坚持一米,就倒下了。

    “只是时间长了,忘了而已,你且等我一会儿,让我适应适应,再滑给你看。保准你惊掉下巴!”薛庄握住薛冰琪伸来的手,艰难地稳稳站住,面色有些难堪地说道。

    嘴硬!薛冰琪暗暗撇嘴,但也出手扶着薛庄:“那就拭目以待了,期待我的下巴掉在地上。”

    “等着吧!你放开我。”薛庄想要扯掉薛冰琪抓着他的手,很是要强。

    “好好,你小心点儿。”薛冰琪慢慢松开。

    薛庄开始向前滑,出乎薛冰琪的意料,竟是真的开始稳当起来,与刚开始的歪歪扭扭像个溺水的旱鸭子很是不同。高大的身躯,此刻很是灵活,左右摆动着,越来越游刃有余,像是水里的游鱼一般轻松。

    看着老爸完美的技术展示,薛冰琪有些迈不动腿,以他三脚猫的滑旱冰技术,在薛庄面前,简直是丢人的举动。而且他刚刚还嘲讽了自家老爸,此时这般打脸,还真有些脸发热呢。

    “小子,过来啊,老爸没扯谎吧。”薛庄在远处高喊。

    是没扯谎,不过您老人家这么大声干什么?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我这样滑旱冰,定会有损我阳光帅气的伟光正形象的!薛冰琪想要捂脸。

    薛庄见薛冰琪没有反应,滑着旱冰鞋神态悠然地移了过来。

    “不敢滑吗?小子。来,握着我的手,我教你。”一个漂亮的急转弯,薛庄恰好停在薛冰琪面前,与他面对面,伸出手道。

    “老爸,你刚刚是装的吧?”薛冰琪没有拒绝,甚是战战兢兢地握上了薛庄的手,眼睛时刻注意着脚上的旱冰鞋,同时问道。

    “注意看前面,别只盯着脚下。”薛庄指示道。顿了顿,看向薛冰琪的脸:“儿子,你要知道,一个父亲是不会想着在儿子面前出丑的,哪怕是假装。”

    薛庄的话,听在薛冰琪耳朵里,有些触动,但又不知是哪里的触动。

    或许是老爸有力的手,或许是老爸鬓间已生的根根白发,又或许是老爸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着自豪、感怀。

    在薛庄的指导下,薛冰琪滑旱冰的姿势渐渐正规,开始不再依靠薛庄。

    “准备好了吗?来一把快的。”薛庄站在薛冰琪后面,双手抵着他的后背。

    “准备好了。”薛冰琪有些兴奋。

    “好!”薛庄用力一推,薛冰琪顿时如同一个火箭,向着前方冲去,感受着风,感受着速度的刺激,薛冰琪在这一刻,有着非一般的愉悦。

    “来个漂亮的急转弯!”薛冰琪开始蓄力,脑海里已经形成了自己帅气的画面,自信心爆棚。

    “小子,你可别托大啊!”后退了几米的薛庄,站定,看到薛冰琪动作有些不对劲,有些担忧地说道。

    但不想来什么,就会来什么,墨菲定理就是这么强悍。

    薛冰琪失败了,一个趔趄,摔成了薛庄一开始来到旱冰场上的姿势。四仰八叉很是凄惨,但奇怪的是,他嘴角带着笑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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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正待青春时介绍:
一个是话少、闷骚加面瘫,人生各种失意的颓废小小青年——雄晓宇。
一个是泼辣、强悍偏话唠,武力值爆表的绝色美女小御姐——薛冰凝。
冰与火的碰撞,这位于两个极端的人儿,在命运的安排下,极其偶然的搓到一起。
会爆发怎样奇异的爱恋呢?
舒城,雄晓宇的发小,一个帅气多金、年少大成加诙谐风趣,说白了就是逗比的有为青年。
他们将会怎样面对自己人生的各种挫折呢?答案自然是迎头直上,哪怕头破血流。
因为,你我,正待青春时!你我,正待青春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你我,正待青春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你我,正待青春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