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形迹败露
天色渐暗,偏僻的小巷子里,走动的人本来就少,此时就更加稀有,但总会出现。
些许瘦弱单薄的年轻人走过,不急不徐,而在他转过一个街角之后,后方探出一个人影,颇为高大,但形迹很是可疑,鬼鬼祟祟,好象很怕前方的年轻人发现他。
而在年轻人身影消失在这个小巷时,他又连忙快速走动,走到街角处,小心翼翼探头勘察年轻人的踪迹,如此往复,倒也和年轻人的行动保持在相对接近的程度,且没被感知。
时间持续,见年轻人再次转弯,待到时机合适之时,他再次快步跟上,贴在旁边白墙,借此掩护自身,慢慢探出头里,如此动作,和谍战剧里面的跟踪人员很是相似,不过没有那么专业罢了。
这样的动作,在跟踪年轻人的过程里,他已做了许多次,熟练度很是不错,也自认为非常隐秘。
然而这一次,却发生了和之前不同的景象。
之前他都能看到年轻人的身影,但这一次,视野里空空如也。而且前方的路,还是一个十字路口,让人很难判断年轻人到底选择了哪条路。
要跟丢了?高大人影立时意识到这个问题,也焦急地探出身去,跑到十字路口前,左右观望,可仍旧未见任何人影。
真的跟丢了!高大人影一阵气馁,对自己的业务能力暗暗自责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而就在这时,旁侧响起这么一道冷冽的男声。
高大人影猛然听此,吓了一跳,慌忙转过头去,但见两张墙的空隙之间走出一个人影,正是那位年轻人,拿着一个铁棍,很是戒备地看着他。
“到底还是被你发现了。”高大人影并没有被发现的慌张,却是开始苦笑起来。
“是你?老唐?”年轻人看清了高大人影的面容,慢慢放下了铁棍,但脸上的错愕也是出现。
没错,年轻人便是雄晓宇,而高大人影便是老唐,曾经捅了雄晓宇一刀的男人。
雄晓宇察觉到有人在他身后,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甩开对方,但对方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他不放,根本甩不开。
而在看到旁边有着一个可以藏身的墙角空隙,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躲了进去。
更加幸运的是,他在里面得到了防身的武器,一根半米长的生锈铁棍。屏息以待,雄晓宇知道跟踪的的人一旦看不见他,就会现身探查。
而他只需要不被发现,就可以躲过这场“危机”。
可是好赖不赖,这个跟踪他的人,正好停在了他藏身之处的旁边。
相信只要他稍稍向这边看来,就可以发现自己,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心思,夏侯想着先把对方制服。
至少铁器在手,对方奈何不得他,见势不妙逃遁而去也说不定。
而就在拎着铁棍想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时候,雄晓宇忽然发现这个人影有些熟悉,旋即,心肠也就软了下来,改变了应对的策略,转为质问对方,并全身心戒备。
其实,就算没有那等熟悉的感觉,雄晓宇也是下不了手的。
即便对方如此鬼鬼祟祟、不怀好意的样子,但到底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让他一棒子敲下去,孰为不易。
而事实证明,雄晓宇的选择是正确的,对方算是他认识的人,曾经的混混老大、现在的婉姝集团保安,老唐。
但他也很疑惑,为何对方会跟踪他。
按照常理来说,他和老唐的瓜葛已经不大,对方也没有理由跟踪他。
难道对方恶性复苏,想要报复自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雄晓宇手中的铁棍握得更紧了些,身体紧绷,眼神更是戒备无比。
“老弟,我没有恶意的,你不用这么紧张。”老唐自然也看到了雄晓宇的这般变化,立时出言解释,想要缓解一下双方之间的气氛。
不过作用好像不是太大,雄晓宇的态度并没有多大改变。
“你看,我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老唐见此,解释的方法升级,翻开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只有一部手机、钥匙串和卫生纸,再无其它,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威胁。
可老唐忽略了一点,他本身高大的块头就是最大的威胁,尤其对于曾经和他博斗过的雄晓宇而言。
但也幸运,夏侯好似放松了一些,再次将铁棍收回,不过依旧没有丢弃。
“说吧,你跟着我干什么?”雄晓宇向前走了一步,完全走出墙角空隙,严肃问道。
“好吧……既然你已经发现了,告诉你也不碍事。”老唐思衬了下,随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是舒总派我来的。”
而说出这句话后,老唐整个人也好似放松下来,似乎放下了某个担子。
“耗子?”雄晓宇自然知道老唐口中的舒总是谁,但也不禁惊讶。
“耗子?”老唐也重复出声,有些疑惑,转眼看向地面,并未见有什么老鼠出没。
转念一想,他也就了解了雄晓宇这两个字的含义,不禁笑道:“耗子就是舒总的外号吧,你们兄弟感情可真好。”
“耗……舒城为什么派你来?”雄晓宇改了称呼,一是让老唐更为容易接受,二是也顾虑着舒城在员工面前的形象。
“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看他很关心你。”老唐想起了那晚舒城嘱咐他办这件事的神情,随后也向雄晓宇叙述了舒城发布给他的这项隐秘人物,照看雄晓宇。
“你可知道舒城他现在……”雄晓宇听了,语气忽然有些感伤。
“我知道舒总现在陷入了麻烦,虽然集团上层极力压制,但这件事已经在底下传开了。”老唐知道雄晓宇想要说什么,在对方还未说完之时,便立刻说道。
“那你还……跟着我?”雄晓宇以为舒城现在没了权势,老唐的这项任务也该停止,但老唐仍旧再此,不禁有些疑惑。
“我相信舒总一定很快度过这项难关的!”老唐很有信心地握起拳头,而后竟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道:“而且舒总已经提前打了一年的工资给我,我也不能拿了钱却不办事。”
“你现在倒是变得实诚了。”雄晓宇听此,不禁在心中一笑,面上很是冷静地感叹。
“嘿嘿,我这人经不起夸奖,你这么说,我都要飘了。”老唐憨厚一笑,随后摸了摸后脑勺说出自己心中感想。
雄晓宇见此,不禁摇头。
咣当一声,将铁棍扔回原处,雄晓宇和老唐并肩在巷子里走了起来。
“这么说的话,你这些天都在跟着我?”雄晓宇意识到其中一个问题,旋即也问向老唐。
“嗯,我租了一个房子,和你的那个喝吧很近,可以观察到你的动向。”老唐点头,如实回答到。
“怎么感觉我没有了任何隐私?”雄晓宇听此,却是打了一个寒颤,轻声喃喃。
“雄老大,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只是要保证你的安全,其他东西我是看不到的。”老唐听到了雄晓宇的这句抱怨,当即慌张地解释道。
“你叫我……老大?”雄晓宇有感于老唐的求生欲,但也注意到老唐对他的称呼,不禁疑惑。
“我也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好,但考虑到你是我老板的兄弟,而且我还伤过你,还是尊敬一点比较妥当。”老唐将自己的考量说了出来。
“叫我名字就好。”雄晓宇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又道。
“叫名字?雄晓宇?晓宇?”老唐听此,试探性地喊到,但随即摇头:“感觉好不舒服,我还是叫你老大得了,简单又顺口。”
“随你。”雄晓宇耸耸肩,对于何等样的称呼他并不在意。
“那个,老大,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任务,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答应?”老唐此时开始扭捏起来,很是纠结地问着,似乎很害怕雄晓宇会介意。
“什么请求?”雄晓宇扭头,但见这般魁梧的老唐露出如此神态,也是开眼了。
“以后你出去的话,可以带上我吗?这样我就可以随身保护你。”老唐接着说道。
“可以。”
“谢谢老大体谅!”出乎老唐的意料,雄晓宇很是爽快地答应了,没有露出任何不快,这让老唐欣喜非常。
毕竟在老唐的认知里,寻常人都会对这种会有约束感的请求反感,不那么容易接受。
可他不知,雄晓宇却是例外。
要知道,雄晓宇可是很少外出,所以这个请求对其可有可无。
虽然雄晓宇认为自己不需要这种保护,没有人要害他,他也没有让人迫害的价值,但既然舒城如此安排了,而且已经付了钱,他也不好代其收回,只好让老唐继续这份任务。
由此,便造就了雄晓宇在老唐眼中很是意外的反应。
“快到喝吧了,你在哪里住?”看到周围的场景建筑更加熟悉起来,雄晓宇如此问道。
“那里。”老唐指了指一个比较高的住处。
雄晓宇“嗯”了一声,表示了解,老唐选的这个地方距离小喝吧很近,确实可以很好地观察,而且如果有紧急的情况,还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赶到。
但他也知道那里本来不是让人居住的,有着其他的用途,老唐能够租下,一定费了一番功夫,不禁慨然:“你倒是有心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老唐摆手,但听到认可,心中也是喜悦,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小喝吧所在地域很是偏僻,周围的人家很是稀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绝妙的所在,其持有者还很难缠,他也是废了好一番唇舌和金钱才将之搞定。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钞”能力。
“要进去喝一杯吗?”雄晓宇看到小喝吧的玻璃门,知道两人就要分道扬镳,随意问道。
“真的吗?”老唐的双眼开始亮了。
“额……”看着双眼放光的老唐,雄晓宇忽然有些后悔方才出于客套说出的话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时低谷
“诺,这是你要喝的白酒。”将一瓶老白干放到柜台上,雄晓宇对老唐如此说道。
“还真有啊,老大!你们这个小喝吧还真挺全,我还以为外面的牌子只是个摆设呢。”老唐在酒瓶出现之时,双手就已是蠢蠢欲动起来,刚被雄晓宇脱手,他便狼一样地生扑了过去,同时兴奋感叹。
雄晓宇看到老唐紧紧抱着老白干的急迫幸福模样,不禁摇头,但听老唐感叹的话,微微惊讶:“原来你是识字的啊。”
“额……”老唐的脸登时黑了半分,随后小声抱怨道:“没想到老大你话不多,还是个高级黑呢。”
“是吗?我只是这样想,就这样说了出来而已。”雄晓宇倒是有些茫然,在他的感观中,老唐毕竟有过任职混混头子的黑历史,虽然现在已经走入正道,但还是给人以粗鲁的印象。
实话说来,雄晓宇是有些以貌取人加以刻板印象的。
老唐想也猜出了雄晓宇如此认为的原由,也知道雄晓宇只是非常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但也正因如此,才更伤人呐。
“老大,我好歹也是上过学的,您老人家可要记住了。”如此哀怨了一句,老唐脸上同步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若是一个小姑娘,甚至只是一个较为清秀的男生,做出这样撒娇的表情,雄晓宇也不至于如此膈应。
不是雄晓宇有相貌歧视,实在是老唐如此“霸气”的脸,如此表现,实在违和,往难听了说,就是有违天和。
雄晓宇忍住没有给老唐一个大嘴巴子,已是老唐莫大的幸运了。
“好好,我记住了。”立时将目光转移他处,雄晓宇很没有诚意地敷衍着老唐。
“谢谢老大。”而后,便听老唐如此感谢了一句,再有就是打开瓶塞的声音,接着一股酒香充斥此间。
估摸着老唐已经恢复正常状态,雄晓宇转回了头,同时将手中的小瓷杯递给对方。
“老大真是想得周到。”老唐赞叹一声,随后接过小瓷杯,利落地倒了些白酒进去,接着两手很是夸张地捧起小瓷杯,一口一口嘬着,并没有像雄晓宇想象的那般豪饮。
“你怎么这样喝?”雄晓宇瞧着奇怪,不禁问道。
“酒,是个好东西,要慢慢品。”老唐很是骚包地回应,同时摆出一副历经沧桑的举杯消愁动作。
雄晓宇不知他平时是怎么个喝酒法儿,但现在这副模样很想让人去踩上一踩,但还是被他强大的控制力给压制住,耸耸肩随意说道:“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吧,我也管不着。”
老唐嘿嘿笑了一声,可能也是感觉自己过于装模作样,随后不再出声,静静地舔舐杯中白酒,而且尽量使音量压到最低,似怕扰了此时看书的雄晓宇。
是的,就是舔舐,没有任何夸张,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这么一杯酒,很是宝贵。
不用说,这么个喝法,杯中白酒的消耗速度可想而知,大约十分钟后,老唐才意犹未尽地将小瓷杯放下,杯中已是空空如也,没有半滴酒水。
可以明显地看到,老唐显然还想再喝,盯着老白干酒瓶望眼欲穿,透着的是满满的渴望。
但不知为何,他并没有顺着自己的心意,不仅没有再倒上一杯,反而很是挣扎地移开了目光。
可是闻着酒香,腹中的酒虫又是出来作祟,变本加厉地折磨着老唐。
忍不住将目光再次回转,两手也是颤抖着想要靠近酒瓶,但还没有移动一指,就相互扶持着将各自押了回去,投去的视线也是颇为痛心地割舍掉。
如此这般,辗转了好几次,老唐的这一番动作可说是一个完美的哑剧了。
这样异常的行为,自然引起了雄晓宇的注意,心中也是不禁好笑,但面上他还是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见老唐如此纠结,他看着也是揪心,便忍不住开口:“你要是真想喝,喝就是了,怎么搞得有人强令禁止你喝酒似的。”
“老大你怎么知道?就是我老婆不让我多喝的,今天也是好不容易在你这儿过了瘾。”老唐很是惊讶。
“哦,这样啊。”雄晓宇恍然,随后又是诧异:“你老婆也住在你租的那个房子里?”
“没有啊,我自己一个人。”老唐如实回答。
“那你这么纠结干什么?她又不知道。”听了老唐的回答,雄晓宇随意丢了一句过来。
他话音刚落,老唐就满脸的不认同,而且一副闯了弥天大祸的表情,如此否定道:“你这么想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当然,这不是老大你的错,毕竟你还没有结婚,等你结婚了,就会知道女人是有多么难缠。”
瞥见雄晓宇眉头皱起,甚是迷惑不解的模样,老唐就以过来人的身份,充满优越感地继续解释道:“女人这种生物,嗅觉、听觉乃至直觉那可是相当的灵,每当我喝了酒,我老婆只要见到,就会察觉出来,哪怕只有一点点的酒味和蛛丝马迹。”
说到这里,他微微仰起头,等待着雄晓宇表达敬佩之情。
然而,等待他的只是雄晓宇没得感情的一句:“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句话入耳,老唐刚刚摆好的姿势瞬间瓦解,差点原地摔倒,但回想了雄晓宇方才的那句话,不禁面色发烫,他回应的确实有些跑题了。
不,不能算是跑题,只能说是延伸,话题的延伸和拓展。
“那个,我老婆她每周都会过来,这是我们商量好的,明天就是她过来的日子,我不能喝太多,要不然会被她发现的。”老唐此时说话竟是有些忸怩起来,像是再说什么非常羞愧的一件事情。
雄晓宇看到这样神态的老唐,心中奇怪,但也并未多想什么,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哦,那你就别喝了。”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是把老唐说得够呛,张了张嘴,好长时间才出声道:“老大,那我这就回去,不打扰你了。”
“嗯,慢走。”没有抬头,雄晓宇轻轻点头。
如此说过之后,他并没有听到老唐离开的声音,不禁抬头,但见老唐掏着口袋,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吗?”雄晓宇没想到自己也有照顾别人说话的时候,而且对方还是个彪形大汉。
“我要付给老大你这瓶酒的钱吗?”听到雄晓宇的问话,老唐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他已经在心中纠结了许久。
“你想要付吗?”雄晓宇此时完全确定老唐是改邪归正了,没有人会演戏演到这种程度。
“还是要付的,毕竟这几天我看老大这里也没什么客人,要是赖账的话,就太不够意思了。”老唐只是挣扎了一瞬,便如此决定。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看得出来,他是一直用手攥着的,想来是早已有了这番决定,只是此时才表现出来而已。
“老大,你这酒标价多少啊?”老唐拆开钱包,向雄晓宇问道。
雄晓宇自然没有任何收钱的打算,老唐算是初来乍到,不知道小喝吧的真正收入来源,但他自己可是门清,小喝吧的账上可从没有进过一分钱,严格说来,算上夏长风那次,还是赔本的。
当然,在他心中,小喝吧也从没有被当作是赚钱工具。
此时看到老唐这样,他也起了捉弄的心思,嘴角微微咧起,他看着老唐问道:“你当真要付钱?你是打算付一杯的,还是付一瓶的?而且,你知道这一瓶白酒多少钱吗?”
连番问出这些问题,雄晓宇的语气变得越来越玩味,同时瞟了一眼老唐的钱包,刻意摇了摇头。
这一系列操作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给老唐传达一个信息:你付不起!
其实就算雄晓宇真的是认真的,这样表现可不算是敲诈,而是基于真真切切的事实。
要知道的是,购买这些饮品的可是薛冰凝,无论从眼力还是财力来说,都不会是普通的,当然,除开那些实在普通、名贵不起来的饮料。
而雄晓宇为老唐拿出的这瓶老白干,那更是名品,老唐钱包里全部的钱,也勉强只能付清他喝的那一杯酒。
当然,这不是说这瓶白酒太过天价,而是老唐的钱包确实有些寒酸了,想来这也是他纠结许久的原因之一。
老唐听出了雄晓宇话中的意思,急忙将钱全部掏出,放在桌上,同时面色惭愧道:“老大,我身上现在就带了这些,你说个数,我改天一定给你补回来。”
看老唐这般着急憨厚的模样,雄晓宇都有些自责了,而且他也实在无法将面前这个大汉同两年前那个狰狞的面孔联系在一起。
这让他都有些好奇了,面前这人究竟经历了什么,竟是改变了这么多。
当然,最终他也没有问什么,这是他的本性使然。
“和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将柜台上的钱推回给老唐,雄晓宇如此说道。
“老大,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想来老唐以为雄晓宇是在可怜他,自尊心作祟道。
“我真的和你开玩笑的,而且这白酒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没人喝的,给了你喝,也算是物尽其用。”雄晓宇无奈摊手,耐心解释道。
说到这里,他直视老唐,轻轻反问道:“而且,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间小喝吧是要盈利的吧?”
“啊?不盈利,那……”老唐听此,第一时间就想反驳。
但也很快住口,因为雄晓宇不像是在调侃,而是在说一个事实。
随之,他也就想开了,有着舒城舒总这样大人物的兄弟,面前这人想来也不会是等闲人物,这间小喝吧怕是其一时兴起建成的摆设而已。
当然,舒城此时出事的境况,以及他第一次见到雄晓宇时对方的落魄,都已被滤镜滤去,制自动忽略。
在他看来,舒城只是一时低谷,很快就会爬起来。
而他认为雄晓宇有着不俗实力的想法,却是想岔了,雄晓宇自认就是一个躲避现实的懦夫而已。
第二百二十七章 冷清与热闹
对于小喝吧不是一个盈利机构的事实,雄晓宇并没有多说什么,个中内情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讲清楚,而老唐也并没有追问,很快就接受了这一事实。
“既然老大你喝酒的话,那这瓶酒我可以拿回去喝吗?”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老唐却又回转过来,扭扭捏捏说了这么一句。
“你不怕被你老婆发现吗?”雄晓宇反问了一句。
“哦,那我还是不要拿了。”老唐瞬间老实,失望的语气实在让人可怜。
见此,雄晓宇不禁摇摇头,在老唐再次准备转身之际说道:“这瓶酒就放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想喝了,就过来喝,算是在我这里保存着。”
“老大,你对我真好。”老唐泪眼婆娑,甚是感动。
“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吧。”雄晓宇捂眼,不敢看这辣眼一幕,同时催促。
老唐开开心心地走了,此间再次只剩下雄晓宇一人。
透着玻璃门望向门外,视野中展现出些许泥泞的街道,星星点点、或大或小的雪堆,配合着夜色,倒也显得有些萧索的意味,而雄晓宇对此并没有展露太多感情,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便将目光转向手中的书。
又是过了一段时间,雄晓宇才起身为自己准备食物。
到底是一个无比熟练的习惯,雄晓宇利落地将饭做好,但当将所有食物端上柜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做了个三人份。
看来还是不能一下子就适应啊,明天要吃剩饭了……雄晓宇暗暗自嘲一句,随后开始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一个人独自吃饭,确实是冷冷清清的,雄晓宇虽然并不排斥这样的环境,但已然习惯了薛冰凝的陪伴、纠错乃至责备和薛冰琪吵闹的他,此时还是有些怀念以及……不舍得的。
可事实已是如此,想要再回到之前的状态是绝无可能,而且他也不能光怀念过去,不能躺在逃避的象牙塔内,世上所有事物一直都是改变的,没有什么可以永远保持一个样子。
雄晓宇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对于薛冰凝和薛冰琪的离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虽然仍旧有些哀伤,但到底还是要接受。
而在无形之中,这等变故也给他带了某些改变,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只是他一时没有发现罢了。
……
“冰琪,你回来了。”此时的丁菲正在切菜,听到开门关门以及脚步走动的声音,便朗声喊道。
但当探出头来,看到走来的些许佝偻的身影,她的脸色便瞬间沉了下去,相较之前非常不待见的语气又道:“是你回来了呀。”
是的,归来之人便是夏长风,他也明显听出了丁菲语气中的不同,以及对他回来不是很高兴的情绪,暗暗叹了口气,便开口问道:“嗯,婉姝她在家吗?”
“在家,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可不要和她吵。”丁菲低声嘱咐了一句,面色严肃。
“难道我回来就是要和婉婉吵架的吗?”夏长风的语气忽然有些委屈。
“难道不是?你每次回来,和婉婉一说话,哪次不是不欢而散?”丁菲反问了一句,将夏长风反问地够呛。
“好好,你说的都对,我错了还不行吗?”夏长风悻悻然耸了耸肩,妥协道。
“本来就是!”丁菲轻斥了一句,随后也是察觉到夏长风此时的些许异样,今天好像不那么强势了。
抬头之际,但见夏长风满眼温情地看着自己,不由诧异,虽然现在的情况一团糟,但有着这样的目光,她心中还是有着许多触动。
但并没有在此纠结太多,她继续冷冷问道:“你突然回来做什么?”
“看你这话说的,这是我家,回来看看我亲爱的妻子和宝贝女儿,还用得着理由吗?”夏长风此时语气佯装不快。
丁菲呵呵一笑,看了夏长风一眼,便快速回归切菜行列,未置任何评价。对待一个人最狠的反击,也莫过于此,一切尽在不言中。
“冰琪……在这里住的怎么样?”看着认真切菜的妻子,夏长风找不到可以插手的地方,过了许久,才些许尴尬地问道。
“冰琪当然很好了,热情,礼貌,比某些只会甩脸色的人好上百倍。”说到冰琪,丁菲的脸上透露这才展现些许笑容,但视线触及到夏长风,就立刻绷起脸来。
这样的差别对待,让夏长风心中颇不是滋味,连带着对薛冰琪也有了些许嫉妒的情绪。
不过面上他还是尽量做出一个关心晚辈的好长辈形象,笑呵呵回应:“这就好,这就好,毕竟是老薛家的孩子,我们还是要好好照看的。”
丁菲没再说话,彻底沉浸在做饭的工作之中,而夏长风说出好几个话题,都没能与其展开,便只好站在一边,想要帮些什么忙,最后还是被丁菲以占地方、帮倒忙为由赶了出来。
走出厨房后,夏长风看了看夏婉姝房间在方向,几次抬脚,但又都缩了回去,最后还是打消了去找女儿的想法,只得在客厅端坐。
不过没有让他一个人待在此间太久,薛冰琪就回来了,进得屋来,便是见到夏长风的身影,初始有些诧异,但很快露出笑容,热情地打招呼:“夏伯伯,您回来了啊,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够见到您呢,没想到现在就圆梦了,我真的好开心。”
如此说着,他走近夏长风,连连弯腰,态度恭谨,同时伸出手来,想要和夏长风握上一握。
“欢迎,在这里住得习惯吗?”夏长风也伸出手,关切问道。
虽然他感觉薛冰琪的话有些别扭,但好歹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番话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便伸出右手。
被薛冰琪双手紧紧握住,夏长风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用力,对此,他只当是情绪激动,毕竟薛冰琪见到便是一脸的仰慕,这让他很是受用。
两人相握的手没有分开,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薛冰琪没有松手,听到夏长风的关切问候,他便立刻表现出非常受宠若惊的模样回答道:“习惯,自然习惯,在这里简直比我家还要舒服。”
“这话被老薛听了,可不得吃醋?”听此,夏长风不禁乐了。
“就让他吃去吧,反正我说的可是实打实的心里话。”薛冰琪自然知道其口中的老薛是何许人也,便是他的老爹薛庄,但他浑不在意。
“你这孩子!”夏长风不禁乐呵呵地摇了摇头,这番交谈之下,他总算知道薛庄一提到薛冰琪就头痛的根由了。
而后,他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微微笑道:“我们就一直保持这样的动作吗?”
“哦,抱歉,伯伯。”薛冰琪似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连忙松开了夏长风的手,同时解释道:“我是见到伯伯太过激动了,还望伯伯不要介意。”
“无妨无妨,坐下吧,一会儿你伯母就把菜做好了,你可要好好尝尝。”夏长风甚是大度地说着,同时率先坐下。
“那是当然,我不仅要尝尝,还要大吃特吃,伯母做的饭菜那可是一绝。”薛冰琪由衷赞叹的同时,很是适时地做出咽口水的动作,好像已然迫不及待。
“你这孩子……”薛冰琪的表现让夏长风露出真实的笑容,情不自禁摇头之际,也掩饰不住喜爱之情。
接下来的时间,薛冰琪就和夏长风展开了愉快的聊天,当然,薛冰琪更多的还是扮演一个捧哏的角色。
毕竟经验阅历摆在那里,他若是高谈阔论,在夏长风面前终究是班门弄斧,搞不好就要翻车,落得一个装大尾巴狼的印象。
而最为稳妥的,便是引开话题,让夏长风站在讲述的位置,而他则负责捧场,表露出惊讶、佩服、大开眼界以及豁然开朗等等情绪。
如此既可以让夏长风心情愉悦,自己得到一个谦虚好学的好晚辈形象外,还可以学到许多东西。
谈论到一个节点,薛冰琪很是适时地开口道:“那个,伯伯,我看伯母她快做好了,我去帮帮她吧。”
“去吧。”夏长风微笑应允。
但见薛冰琪朝着厨房走去,夏长风嘴边的笑意依旧不曾消减,与这样一个懂礼貌、很会说话的后辈交谈,他自身的心情也是非常愉悦的。
当然,若是他见识到薛冰琪在小喝吧的表现,怕不是要惊掉下巴,实在是两个极端。
“伯母,我来帮你。”薛冰琪走进厨房,便向着丁菲说道。
“你和你夏伯伯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我在里面都听到了你们的笑声。”丁菲并没有拒绝,微笑点头,接着又是奇怪问道。
“就是一些伯伯他处理集团事务的趣事,也让我获益良多。”薛冰琪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们聊得开心,这是好事。”丁菲自然乐于看到这些。
但她似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接着感叹:“若是你伯伯和阿城也能这样交谈就好了,婉婉也不至于如此伤心。”
听到这句感叹,薛冰琪手中刷洗盘子的动作顿了一顿,脸上不自然地扯了一下。丁菲口中的阿城,他当然知道是谁,便是夏婉姝的正牌男友舒城。
纵然心中有些酸涩,但薛冰琪还是积极乐观地回应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伯伯他会接受城哥的。”
“你看我这嘴,怎么又说起这些让人心情不好的事?”而在薛冰琪说完之后,丁菲也反应过来,甚是自责道。
“伯母你也是出于关心婉姝姐。”薛冰琪轻声安慰。
“好了,把这两盘菜端出去,你就去把婉婉叫出来吧。”丁菲点了点头,再次展现笑容,随后嘱咐。
此时的丁菲,已然将薛冰琪当成了自己人。
“遵令!”薛冰琪颇为严肃的回应,让丁菲的笑容更加灿烂不少。
第二百二十八章 感同身受
“那我去叫婉姝姐了。”薛冰琪端起两盘菜准备出去,向丁菲道了一声。
“提前告诉婉婉你伯伯回来了,冰琪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丁菲瞅了眼外面,但见夏长风端坐在客厅之中,回头小声说道。
“嗯,我明白的,伯母。”薛冰琪点头。
他知道丁菲是想让他提前知会夏婉姝一声,避免两人见面会有什么言语上的冲突,这是非常值得担心的一件事情,毕竟两父女的关系实在冰到了极点。
薛冰琪将菜摆放到长桌上,向夏长风问了声好,便走向夏婉姝的房间。
敲了门后,夏婉姝很快出现在薛冰琪的眼前,样子是有些憔悴,一双眼睛也是有着许多血丝,一看就是哭过的。
瞧见这样子的夏婉姝,薛冰琪自然非常心疼,但他也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安慰的话,都不能解决问题,只能按捺下心中的这股悸动,向夏婉姝道:“婉姝姐,该吃饭了,哦,对了,夏伯伯今天也回来了。”
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不是太欢快,但也不至于太丧。
有些出乎薛冰琪的预料,在得知夏长风也是回来后,夏婉姝并没有非常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回道:“好,我知道了,洗完手后我就过去。”
“嗯,我们等你。”薛冰琪微微笑道。
“冰琪。”
而在薛冰琪即将转身离开之时,夏婉姝叫住了他,身形顿住之后,但见夏婉姝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接着道:“谢谢你冰琪,有了你在这里,我妈妈她很开心。”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也很开心嘛,而且我是寄居在这里,要说感谢的人不应该是我吗?”薛冰琪立时摇头回应。
而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有些酸涩的,相比自己开心,他其实更愿意看到夏婉姝露出真正的笑容。
很遗憾,他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你人真好。”夏婉姝露出微笑,虽然看得出她的笑容有些勉强,但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我这人不经夸的,婉姝姐。”薛冰琪摸了摸后脑勺,露出憨厚的笑容,随后转身,一边回了下头,一边说道:“婉姝姐,我先过去帮伯母的忙了,你早点过来。”
说完之后,便面向前方,脸上同步表现出委屈想哭的脸色,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响:我被发好人卡了!我被发好人卡了!我……被发好人卡了!
一句比一句情绪激昂,一句比一句悲壮,也一句比一句痛心。
此时的夏婉姝自然听不到薛冰琪此时心中的呐喊,她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欣慰点头。但也很快,她脸上仅剩的微笑,也在薛冰琪不再注视她的时候消失掉。
她方才的情绪大部分都是强行装出来的,这是不想让其他人为她担心。
稍后的时间里,薛冰琪和丁菲轮番将菜肴端出,整齐地将之摆放在长桌上。
在此中间,夏长风还被丁菲奚落了一番,说是只吃饭不干活,而在夏长风起身想要干些什么的时候,丁菲又是以干活毛手毛脚给踢出了队伍,弄得夏长风进不得也退不得。
而这等尴尬,也被薛冰琪一句“伯伯伯母感情真好”给瓦解掉,薛冰琪也收获了夏长风感激的眼神。
而在菜肴摆放完毕后,夏婉姝也是出现在了客厅之中,像是整理了一番,并没有薛冰琪方才看到的憔悴面色,只是双眼中的血丝无法在这短短时间内祛除。
不过在场之人或多或少地都是知道些内情,心照不宣,没有指明出这一点。
两父女的见面,也并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不过温情也是不具备的,夏婉姝看到夏长风,几乎不表露任何情绪。
而夏长风这边呢,虽然内心想要和女儿说话,但仍摆着严父的架子,想来若是没有外力,也是不会有任何情感的表露。
丁菲和薛冰琪倒都想做这个外力,但一个尝试过一番,却惨遭失败,另一个则是苦于自己现在以何等样的身份,而且也怕一个弄不好,将情况弄得更糟。
故而,由于以上种种原因,造就了这顿颇具冷清气氛的晚餐。
……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夏婉姝率先起身,如此说道。
“婉婉,你就吃这么点儿啊?”丁菲诧异抬头,如此询问之后,还想要劝导下夏婉姝,让其再多吃一些。
但她没能说出后面的话,夏婉姝就很是坚决地回应道:“妈妈,我真的吃饱了。”随后,也没再等丁菲说话,就转身离开了。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丁菲张了张口,最后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
紧接着,她也注意到薛冰琪,连忙给他夹菜道:“冰琪你可要多吃,别学你婉姝姐。”
“那是自然!”薛冰琪塞了满满一嘴,含混不清地说道:“伯母的饭菜这么好吃,当然要多吃,婉姝姐没吃那么多,是她的损失。”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丁菲虽是没有完全听清,但也接收到了薛冰琪想要传达的意思,不禁笑道。
如此说着,她又看到一旁的夏长风似乎有些失神,筷子停顿在嘴边,整个人好似雕塑一动不动。
伸手推了推夏长风,她开口问道:“喂,老夏,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夏长风被丁菲这么一推,整个人惊得颤抖了一下,但情绪也很快调整过来,快速回应道:“没什么,没想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无论是丁菲还是薛冰琪,看到夏长风如此异常的反应,都不认为他的话是真实的。
但他们也没有多问,因为夏长风接着也是站起,说了和夏婉姝一模一样的话:“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而后,便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过不是回房间,而是去向房屋后面的花园。
“这两人,真不愧是父女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丁菲摇头抱怨了一声,随后微微笑着向薛冰琪问道:“冰琪啊,这些饭菜你可以全部解决吗?”
“啊?”薛冰琪听此,自然是一惊。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他咂了咂嘴,很是没有底气地回应道:“我,我尽力吧。”
事后,薛冰琪自然没有将所有食物全部扫荡,所幸这个几近于庄园的别墅区,有着许多工作人员帮他分担了这些。
想来丁菲经常将多余的餐食送与工作人员,供给他们算作宵夜,来取餐的工作人员很是熟练地打包了所有,向丁菲道了声谢后,便离开了。
可即便如此,薛冰琪的肚子也可以说是非常肿胀了,基于消食的目的,他和丁菲一同洗了碗盘。
其实他们本可以选择让阿姨来做这些工作,或是交给洗碗机了事,但丁菲很是勤快,说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做些家务,既锻炼了身体,也让生活充实起来。
如此一说,薛冰琪也是妥协了。
若是放到小喝吧,他说不得要怎么样耍赖不干呢。
不得不说,薛冰琪若是勤快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让丁菲连连赞叹。
碗盘洗漱完毕之后,薛冰琪就来到屋外,散散步,好消化一下。至于丁菲则是到了楼上的健身房,做一些瑜伽运动。
在散步的过程里,他遇到了早早便出来的夏长风,这位身影些许佝偻、已显老态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方石凳上面,拿着一个茶色的烟斗,不时地嘬一下,吞云吐雾。
“伯伯你在这里啊。”薛冰琪大老远就朗声打着招呼。
“冰琪啊,你怎么出来了?”待薛冰琪走近,夏长风微笑问道。
“吃得太撑,出来转一转,要不然我今天还真不一定能睡个安稳觉。”薛冰琪摸着自己的肚皮,既幸福又苦恼地抱怨着。
“是这个理。”夏长风赞同点头。
“伯伯您是在想婉姝姐的事情吗?刚才婉姝姐一出来,你就有些不对劲了。”斟酌了下,薛冰琪还是将这番话说出。
“你这孩子眼睛倒是挺毒的啊。”夏长风赞许地看了一眼薛冰琪。
“伯伯愿意跟我分享一下吗?我愿意做伯伯情绪的垃圾桶。”薛冰琪试探着问道。
听此,夏长风不禁笑了一下,感叹道:“还挺文艺!好吧,我就来给你倒倒垃圾,你可能不要嫌弃伯伯脏。”
“哪能啊?”薛冰琪立时摇头,随后面色认真道:“小侄我洗耳恭听。”
“知道我刚刚为什么吃不下饭吗?”静谧了一会儿,夏长风如此问道。
“难道你刚才没有吃好?要不要现在给伯伯你再吃些东西?”薛冰琪却是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异常慌张地道。
“不用,我确实不饿。”不得不说薛冰琪这番关心的表现实在很得人心,夏长风虽然嘴上不说,但对薛冰琪的好感度已经直线上升,同时安抚起薛冰琪。
“真的不饿?”薛冰琪再次确认问道。
“真的不饿。”夏长风重重点头,见薛冰琪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方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除此之外,还有着另外的原因。”
他能够主动接着谈论这个话题,其实就代表着其本身就有着强烈的倾诉欲。
“什么原因?”薛冰琪适时地抛砖引玉一下。
“当然是婉婉了。”
夏长风轻轻叹了口气,同时目露些许愁色,接着道:“你知道吗?刚才婉婉的表现我是第一次见到,而这种表现却也是我之前经常做的,而且是故意在她和舒城那个小子都在场的时候做的。”
“那伯伯你还真挺记仇啊。”薛冰琪想要调节下气氛,如此调侃。
夏长风并未表露出什么不满,相反,还有着相当程度的赞同,薛冰琪如此形容他的心理也蛮适合的。
嘴角微微咧起,他轻轻道:“可是我刚刚看了婉婉这样子,知道了婉婉之前见我如此表现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有些心痛。”
第二百二十九章 久违的短暂温馨
“既然您这么在意婉姝姐,又为何不能在城……舒城的问题上,好好和婉姝姐商量呢?而且,说句伯伯您可能已是厌倦的话,和舒城在一起,且不管其他,至少婉姝姐是快乐的,这不就是您想要看到的吗?”
薛冰琪本想称呼舒城为城哥,但考虑在是在夏长风面前说这些话,薛冰琪还是用了不是那么亲近的称呼。
说完这些话,他也诚恳地看向夏长风,等待其回应。
“你们年轻人呐,考虑事情总是这么理想化,我不与你多说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舒城那小子根本配不上我们家婉婉,以前配不上,现在更配不上,你应该知道他集团里发生的事情了吧?”夏长风叹息一声,语气坚定地回应,说到最后,又是盯着薛冰琪的双眼问道。
“知道,婉姝姐这些天想来就是为此非常担心的吧。”薛冰琪点了点头,倒是没敢和夏长风对视。
“年轻人”“理想化”“配不上”这些字眼都让他有些不舒服,而面对夏长风他却是无力反驳,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在老爸老妈面前的状态,也让他很瞧不起自己。
“知道这些,你就明白我为何这么说了吧,一个注定一无所有的人,又怎能照顾好我的女儿,让我的女儿幸福安乐呢?”夏长风语气幽幽地说道。
这等言语,配合着嘴里吞吐的青烟好似掌握一切的姿态,让面对着这些的薛冰琪有些不寒而栗,一时竟是没发开口表达自己的观点。
而夏长风却当他这种表现默认为默认,顿了顿,突然看着薛冰琪一笑道:“这么一看,你倒是对我家婉婉挺上心的嘛!”
他语气玩味且笃定,像是洞悉了薛冰琪心中的一切,也让薛冰琪不禁腼腆了起来,毕竟他确实对夏婉姝有着非分之想。
如此,心虚是必然的,尤其是在心仪之人的父母亲面前。
“儿女情长,人之常情,没什么避讳的,你这样畏畏缩缩的,可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夏长风很是意味深长地讲道。
这么一句话,也让薛冰琪差点以为自己对夏婉姝的那点心猿意马,被面前这个伯伯给看穿了呢。
但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可能,他自认自己在对待夏婉姝的时候非常的收敛,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暴露出来。
如此一来,夏长风的这句话很可能另有深意。
他却是不知,在夏长风这样的人精面前,可不要自以为隐瞒得很好,那绝对是自欺欺人,殊不知,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就出卖了你自个儿。
而且越是表现的非常收敛,就越是不正常,因为压抑自己就是在放大自己的不自然,而在夏长风的眼里,早在第一次见到薛冰琪和夏婉姝同框时,就已然发现了薛冰琪那抹压抑的感情。
也因此,倒是让夏长风有了撮合两人的意思。
此时的薛冰琪不知这一点,他只是认为自家老爸想要借着夏长风一家管教自己,却不想这是两家大人打的一手好算盘。
当然,薛冰琪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引开话题,不让面前的夏长风有窥探到自己对夏婉姝感情的机会。
很快,他借着对夏长风话中透露的些许信息的疑惑,自以为很是镇定地转开话题,问道:“对了,叔叔,舒城这件事不是还没有定论吗?你怎么就知道他将会一无所有呢?”
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随口一问,却是让夏长风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虽然很快就被夏长风很好地掩饰过去,但还是被他给捕捉到了。
“这当然是你伯伯我出于经验的判断呐,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你该不会以为我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吧?”夏长风如此解释。
而听着这些话的薛冰琪也是频繁点头,表示赞同,只是如果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的笑容凝滞,他大概会真的被夏长风糊弄过去。
但很可惜不是,而且,夏长风方才的话也太过于武断,仿佛早已料定了这种结局。
这也让薛冰琪感觉舒城的这次突然出事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说不得,面前的夏长风就参与了其中。
当然,这只是薛冰琪大胆的一个想法,如果严格来说,也算是捕风捉影,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线索,至少夏长风是有这个嫌疑和动机的。
将这个想法记在心中,薛冰琪打算做一些事情,为了舒城,为了夏婉姝,也为了他自己,也有一点点是为了雄晓宇,毕竟除了见到夏婉姝为此事忧伤,雄晓宇情绪的沉闷也很是突显。
面上与夏长风再次说说笑笑起来,谈论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薛冰琪分出一部分心神思考着这些,同时也做了一些决定。
其实认真说来,也不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是涉及到伯母丁菲和夏长风之间的一些事情。
见识到夏长风与另外两个家庭成员之间产生的嫌隙,寄居在此处的薛冰琪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做这个调和剂,虽然可能只是杯水车薪,不会起什么作用,但他还是要做的。
“是吗?你伯母真这么说?那都是年轻时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怀念啊。”不过看着夏长风满脸欣喜和感慨地说着这些,薛冰琪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
在与伯母丁菲相处的时间里,出于让薛冰琪尽快适应的心理,丁菲是尽量与薛冰琪聊多一点,其中不可避免地说起了她与夏长风年轻的故事。
这也使得薛冰琪能够在此时有了与夏长风的谈资,相信如此聊天之后,伯母和伯伯之间的关系会有所缓和,他心中如此期待。
可是现实很骨感,待到他第二天见到夏长风和丁菲同框之时,却好像比之前的关系更加紧张了,这让薛冰琪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甚是自责。
而与夏长风结束了聊天之后,两人也是一并回了房子里面,向夏长风道了声“晚安”后,他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洗漱一番后,也是很快钻进被窝沉入梦乡。
薛冰琪大抵不会知道,自己是这栋房子里面近些时日以来,第一个如此安稳入睡的人。
他更不会知道,在他和夏长风互道晚安之后,在客厅之中,爆发了一场很是激烈的争吵,只是当事人都是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这才没有惊扰到其他人。
不过,因为这场争吵,这个家庭的嫌隙就更加大了。
此次争吵涉事的双方,正是夏长风和夏婉姝这对父女,而争吵的核心也正是舒城的事情。
……
目送薛冰琪修长的背影离去,夏长风嘴角含着笑意,对于这个世侄,他很是满意,也是愈发觉得自己将其安排到家中是个很不错的决定。
在睡之前,他都有着泡杯茶喝的习惯,今天也不例外,而正当他准备去拿自己的茶具之时,却是发现他存放茶具的地方空空如也。
我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没有了呢?难道是谁动了?夏长风心中生出这些疑惑,同时也是四处寻找起来。
“爸……”不多时,他的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吓了一跳。
转过身来,但见夏婉姝端着他的茶具正在靠近,上面已是泡好了茶,挡不住的馨香扑鼻而来。
“爸”这个称呼,夏长风好似好久都未曾听到过了,此时听到,让他心中甚是触动。
不过看着夏婉姝这般突然的反常举动,夏长风也是很快地料到了她此番举动到底为着什么,心下自是有些不爽。
不过,他也并未因此黑了脸,毕竟能够看见女儿这等温和姿态也是不易,而且方才与薛冰琪的聊天中他心情也是极好,便笑容满面道:“是婉婉啊,原来是你给我泡好了茶,我还以为加理遭了贼,把我这心爱的宝贝给偷走了呢。”
他满心喜悦地借过茶具,同时关心夏婉姝道:“来,我来端着,可莫要烫了我女儿的手。”
这般相处的情景,好似两人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嫌隙。
不过,两人都是心知肚明,那道嫌隙仍在,而且很快就要再次打破这个看似温馨的气氛。
“来,婉婉,坐下来,陪爸爸一起喝茶,你我父女俩好久没有这么相处了吧?”夏长风此时表现得像一个慈父,这也是他曾经在夏婉姝心中的印象,也是极为喜爱和怀念的形象。
夏婉姝坐了下来,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把茶喝完,我们再谈其他的事情,好吗?”夏长风自也注意到这些,接着却是近乎恳请地讲道。
“好的,爸爸……”夏长风的话让夏婉姝明白爸爸清楚自己的目的何在,且听到了爸爸这等罕见的请求语气,心中不免生出些愧疚。
毕竟在想着求爸爸的时候,才这般讨好,也让夏婉姝对自己甚是不齿。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父女就只是喝着茶,没有说些什么,不过两人的心中也都开始酝酿着莫名的波动。
而当两人将这波动散发出来之时,也是两败俱伤的情绪碰撞,但这无可避免,也注定发生。
茶尽之时,夏长风逐渐收敛了方才一直存在的慈祥微笑,慢慢从一个父亲的身份变成一个上位者,不甚宏亮但却给人以严重压迫感的嗓音响起:“婉婉,你这么晚了,还给我泡茶喝,定然有什么事情要与我商谈,说吧,什么事情?爸爸我静耳倾听。”
称呼,还是那个亲昵的称呼,但那种亲近的感觉却是不在了。
面对这样的夏长风,夏婉姝也是紧张地握紧了双手,在她的印象中,这样姿态的夏长风一直都是在与人洽谈非常重要的事情才具有的。
而他的对手,往往都是落败的下场,只要在与同等量级的人物面前,才会有不相伯仲的局面发生。
夏婉姝自认,自己是决然到达不了可与父亲这般气势抗衡的地步,但是,她不会退缩,也不能退缩。
她想要救舒城,而面前的父亲,是最快捷也是最有力量的一个选择。
第二百零三十章 护花使者
“什么?爸爸你答应了?”
刚刚鼓起勇气与夏长风说了舒城的事情,就听夏长风点头答应了下来,夏婉姝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自然是答应了,不过……你也应该清楚我想要你做到些什么。”夏长风看着夏婉姝慈祥的笑容缓缓收敛。
“你是说让我和阿城分开?”
夏婉姝立刻意识到夏长风想要她做什么,而在此番反问之后,很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冷冷道:“爸,你应该了解你的女儿,我是不会拿这种选择做交换的。”
“所以,你就忍心让舒城失去他现有的一切?”夏长风听了夏婉姝坚决非常的态度,不禁反问。
“我当然不忍心,可我也知道,他更在乎的是……我。”夏婉姝盯着自己的父亲,最后的“我”字缓缓而坚定地吐出。
“好,好一个情比金坚!”夏长风在夏婉姝声落之后,怔了两秒,这才拍手赞道。
“既然爸爸你做了这样的决定,那我们也就没什么要说的,我先回屋了。”说着,夏婉姝已是起身。
而在动身离开之时,她身形顿了顿,随后轻轻开口:“您也早点睡吧,要多注意休息……”
虽说这个“您”字出口,以以往两父女的称呼来看,着实生分了些,但话语中的关心之情却也是轻易便可感知到的,夏长风听到这叮嘱之语,端着茶杯的手不禁一顿。
“婉婉……”似是做了某种决定,夏长风看向正慢步远离自己的女儿,沉声呼唤了下。
夏婉姝身形停顿了下,明显是听到了这声呼唤,但她随后还是继续向前,不想再与自己的父亲交谈。
轻声叹了口气,夏长风在夏婉姝就要转过墙角之时,快速说道:“我可以帮你让舒城那小子快些出来,也不强迫你离开他,不过也仅限于此,想要我帮你们翻盘的话,你们必须分开!”
说到最后,夏长风重重哼了一声,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砰”的一声将茶杯甩到桌上,便起身向着夏婉姝相反的方向离去。
“爸爸……”夏婉姝听到这已然接近妥协的话,向前挪动的脚步立时停了下来,转回头去,但见夏长风疾步走去的佝偻背影,不禁轻声叫道。
眼前身影消失,夏婉姝双唇轻颤了颤,随即双眼朦胧地感激道:“谢谢你,爸爸!”
将夏长风的茶具洗好摆正之后,夏婉姝这才回到自己房间之内,随后睡去。
这大概是她近些时日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觉,虽说仍然有着诸多愁绪,但情况已然好了不少。
之所以这般,自然是因为夏长风的承诺,他既然与夏婉姝说了要让舒城尽快出来,就一定不会食言,在这方面,她对自己的父亲还是很有自信的。
却说离了客厅的夏长风,脸色通红不已,且满脸狰狞,可不像夏婉姝看到的背影那般稳重。
为何如此?当然是因为起身前一饮而尽的热茶。
那一刻,他只顾着风度了,未曾注意到温度,而在之后强行忍着,也是因为知道女儿在后面看着自己,不能失了威严。
如此,他便只得吃下这番苦水。
……
翌日清晨,夏婉姝带着相比之前时日好上些许的心情起了床,吃了妈妈丁菲准备的饭食,便离了家,去往婉舒集团。
虽说很是不想和齐华这等卑劣小人照面,便是同处一片天空之下都是厌恶得紧,但她还是要来。在她看来,舒城暂时不在,她就要站在最前方守护他们共同的心血。
至于说此时小人得势的齐华,她也只是视作一个暂时的难关而已。
情势也许较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危急,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此之上等方略还是要坚决贯彻的。
至于说此时的夏宅,夏长风和薛冰琪也是前后脚醒了过来,比夏婉姝晚了些,但相对来说还是要早些的。
夏长风自不用说,在商场上挂帅的老将了,对于时间那是绝对重视的,也就近来服了老,不然可不会让自家夫人拔了起床时间的头筹。
而薛冰琪嘛,以他在小喝吧表现出来的秉性,不睡到日上三竿,那可绝对对不起自己,然而,这是在新的住处,而且还是夏婉姝的家。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再次和夏婉姝同出一屋檐之下,期待了许许多多个日夜。
所以,创造自己是个作息严格的好好少年、居家好男人形象,是势在必行的行动,不得不说,光是让自己早些起来,可就废了薛冰琪莫大的力气。
但很可惜,当他收拾好仪容,自认帅气得冒泡飘出房间之时,无奈发现自己是起得最晚的一个,夏婉姝则早已不在此间。
客厅中他只看到了夏长风一人,形容之间有着些许落寞和吃瘪,不过在看到薛冰琪后就很快敛去,隐藏得很好。
然而,还是被薛冰琪捕捉到了这一幕。
当然,作为一个尊重长辈的良家少年,薛冰琪识趣得当作没看到。
“你醒了啊,冰琪,来,你伯母精心准备的早餐,快些来吃吧,年轻人就是要多补充能量。”夏长风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朝着薛冰琪热情招呼道。
“好的,伯伯。”也许是经过昨日的夜谈,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得不是一星半点,薛冰琪明显感受到夏长风对他的更加亲近,心中也是欢喜不少,即时应了声,便乖巧地坐在夏长风旁边。
刀叉碰触、盘杯叮叮当当之间,没有让薛冰琪主动问起,夏长风便率先讲了夏婉姝早已离开、丁菲在睡回笼觉的事情,并且表示他不用起这么早,就和在自己家一样,无须拘束。
对此,薛冰琪甚是汗颜地称自己习惯了,没有任何拘束。可盯着在自己说完夏长风脸上出现的笑容,他总觉得自己被看穿了,甚是心虚。
幸运的是,距离餐食结束也没了多长时间。
而在饭罢之后,夏长风便让人来着手收拾餐局,本来薛冰琪是要向伯母丁菲看齐,自己动手清洗整理的。但在夏长风一句“我有事要与你商量”出口后,他也就怔怔随着夏长风去了一旁的沙发坐下。
“伯伯,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给冰琪,千万不要说什么商量,冰琪不敢当的。”坐定之后,薛冰琪就感觉夏长风颇具穿透性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顿时有些紧张,不过嘴上还是顺势说出这句话,同时也是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不,要商量的,我要拜托你的这件事需要你的同意,而且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违逆内心的那种同意,如果不是这样,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做的。”夏长风依旧笑着,但言语间的郑重已是朝着薛冰琪重重压了过来。
闻此,薛冰琪感觉到了事情的重要性,眉宇间严肃起来,双手亦是握紧,如是问道:“不知伯伯要让我做什么?如果冰琪可以办到的话,一定义不容辞。”
“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要把你安排在这里吗?”听到薛冰琪笃定非常的话,夏长风先是轻微点头,随后倒是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口中的事情,而是语气略有玩味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要把自己安排在这里?听到这个问题,薛冰琪一时是有些懵的,因为他还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老爸薛庄亦是没有对他说过原因,而他也因将要与夏婉姝如此接近而窃喜不已,更是没有心思主动去问。
而在夏长风问出这个问题懵了一瞬后,快速在脑中思考着其中关键,随后试探着问道,也是回答:“难道是要伯伯你锻炼我?”
他能想到的,有且仅有这么一个答案,同时也最具可能性。因为他很难相信那个急于抓自己“归案”的老爸,怎会放心并且放任自己在不属于自己势力范围生活。
现下的他很难想到,这两个身为父亲的男人,竟有着撮合他和夏婉姝的打算。
不仅如此,那个对老妈言听计从的老爸,还这般反常地言称要说服老妈让自己留在夏戈,从现下的动静来看,貌似成功的可能性还很大。
如若不是这样,以他对自家老妈的了解,一旦得知自己的动向,怕不是早已持着镣铐捉拿自己而来。
此时,夏长风听到薛冰琪的回答,笑而不语。
见此,薛冰琪一脸惶恐:“伯伯,你该不会是答应了我老爸要好好教训我,还给我安排了什么工作吧?”
“看你很排斥这个?”夏长风看见薛冰琪的神色,不禁轻轻摇了下头。
“不,我不排斥,一切都听从伯伯的安排。”薛冰琪以为夏长风对自己的态度很失望,立时坚定地回应。
然而面上如此爽快,心中却是苦涩无比,他若是不排斥这些,也不会离家出走。
当然,这也只是部分原因,并不是全部。
“你这小子,我也年轻过,又何尝不知道你现在想的什么,无非就是所谓的自由自在。”夏长风再次轻笑摇头,直接拆穿薛冰琪心中所想。
而在薛冰琪被直中靶心心中尴尬之际,夏长风接着话语一转道:“不过你放心,虽然我是站在你爸妈那一边的,但现在还不会强迫你做这些,我有别的事情要托付与你。”
如此,这让薛冰琪立时有了逃过一劫的轻松。
也因此,他很是郑重且无比发自内心地感谢道:“伯伯深明大义,冰琪感激不已,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冰琪也在所不辞!”
“你当这是发英雄贴呢?”
看着薛冰琪宛如壮士断腕一般的神情,夏长风再次忍不住摇头,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接着,也很快解释:“没这么严重,我只是让你当个护花使者而已。”
“护花使者?”薛冰琪轻声重复,语气有着些许迷茫,同时也有着些许欣喜和期待。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兴奋
“对,就是护花使者!”夏长风重重肯定着,同时紧紧盯着薛冰琪,留意着其脸上所有的表情变化。
而薛冰琪的表情也很是耐人寻味,初始的些许惊讶很快敛去,回归之前的平常。
但很可惜,总有他控制不住的地方,比如眨眼的频率,比如眼眸转动的不自然,而这些将他的不知所措尽皆展现。
以夏长风的老辣眼力,自然将其尽收眼底,不仅如此,还从中猜想了许多。
当然,只是猜想。
见薛冰琪并不着急问询自己其中详情,他玩味笑道:“冰琪,看你的样子,想必已然知晓我要你做些什么了。”
“是的,伯伯。”听到夏长风的话,薛冰琪定睛看向面前这位此时“慈眉善目”的长辈,顿了下,这才轻轻点头回应。
他自然猜得出夏长风的打算,此情此景之下,所谓护花,也就只有夏婉姝可担得起这个“花”字了。
如此遭遇,如此处境,身为人父,夏长风自然要寻些方法去保护女儿的。
只是如今,这个担子要落在他的身上,有些突然,有些惊慌,他怕应承下来,夏婉姝会有所芥蒂。
毕竟他也清楚,这父女俩的关系可是颇为复杂。
而接下来,他咬了咬唇,颇不自信地道:“可是伯伯,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难道你不情愿?”夏长风微微挑眉。
“不,我当然是愿意的。”薛冰琪立刻应答,紧迫之极,但旋即又是音量转小:“我毕竟刚来,相对来说,还是不熟悉的,我怕……”
他话还未说完,夏长风就插口道:“愿意就好,其他什么顾虑都不要去想,你只需保证自己全心全意地保护夏婉姝即可。而且你也明白,最主要的任务还是要让她开心起来,我可不是专门雇你当保镖的。”
“冰琪明白。”薛冰琪重重点头。
此时的薛冰琪听着夏长风的嘱咐,颇有一种托付女儿的既视感,心中闪现激动,但也在转眼之间便将这念头抛掉,毕竟于他看来,夏婉姝现而今的状态确实让人怜爱,不可胡思乱想。
他绝不会也不敢想到,此时的夏长风确然有着撮合的动机。
“好,很好。”夏长风对薛冰琪认真的态度很是欣然,在他想来,此时的夏婉姝几近孤立无助之际,有着薛冰琪这样一个阳光帅哥的陪伴、安慰,心情总会有所抚慰,说不定还会生出别样的情愫。
如若这般,自是大好不过。
当然,他也知晓这种可能性不大,了解女儿性格的他知晓女儿不会这般轻易移情别恋,可总归还是抱着几分期许。
而且,他的这一步动作,也算是对撮合薛冰琪和女儿路上的一块探路石,算是绝佳的情感奠基。
虽说有着趁虚而入的嫌疑,也有着些许愧疚之意,但夏长风已然下定了决心。
心中思衬完这些,夏长风望着还处在思衬状态中的薛冰琪,忽然严肃起来,语气严厉:“当然,冰琪你也要明白,这“护花使者”你可以当,我与你父亲对你的安排也是要必须接受的,你不要想着逃避,你也逃避不了!”
听着夏长风如此强硬之语,薛冰琪哑然张口,方才还是春风拂面,现而今却是冰雪压顶,着实让人适应不及。
看着夏长风的神色,薛冰琪明白这位于商界叱咤风云的伯伯绝不是轻易说说而已,对方是绝对会践行的,心中顿时充斥着对未来的绝望感,但想着近前的“护花使者”任务,还是让他很是欣喜的。
“冰琪明白,冰琪明白。”而在面上,他自然要点头不已,表现自己听话的态度。
“明白了?你真的明白了?”夏长风面容依旧严肃,对薛冰琪如此发问,隐隐有着发怒之意。
“明……白……”薛冰琪哪里见过夏长风这般姿态,立时被震慑,很是心虚地回应。
“既然明白了,那还不赶快行动起来,难道你想在我这个老头子身边做护花使者吗?”夏长风再次严厉发问。
“哈?”薛冰琪一时有些错愕,感觉这态度和言语有些不搭。
但也很快,他明白夏长风又将话题转向了护花使者上面,但也依旧懵逼不已,一时间不知自己该怎样行动。
“你这小子,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怎么现在变得这般迟钝?既然答应做了护花使者,那就尽可能让自己出现在其身边,至于具体怎样做,那就尽情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了。”夏长风恨铁不成钢。
“哦哦,我明白了,伯伯,我这就……行动起来。”话说到这个份上,薛冰琪脑袋再不开窍就天理难容了,旋即站起身来,微微躬身表示离开。
得到夏长风的应允之后,薛冰琪便小跑着离开了此间。
望着难掩雀跃之情离去的薛冰琪,夏长风一直严肃的面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若是让薛冰琪见了这一幕,定然惊讶不已:感情您老人家一直在吓唬我,搞得我心态都要崩了,心中惴惴不已不说,大气都不敢出,真是……调皮啊。
而在薛冰琪背影消失之后,夏长风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通讯。
很快,“嘟”的一声响起,电话接通,一个嘹亮张扬的男声传来,通讯的另一端正是薛冰琪的父亲薛庄。
“老哥,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我家那小子太不听话,惹你不高兴了?”不愧是亲爹,薛庄接到夏长风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薛冰琪惹了什么事端,一副要狠狠教训之的模样。
“没有,薛老弟多想了,冰琪这孩子我很满意,很是乖巧。”夏长风不紧不慢地解释。
“老哥你可千万不要和我客气,那小子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不要顾及我,该打则打,该骂则骂,留条命就行。”沉默了下,薛庄认真讲道。
若是薛冰琪离家出走之前,薛庄听到这乖巧的评价,还是会相信几分的。
但现如今,薛冰琪已然成了叛逆的代名词,如此,薛庄才会认为自己这位老友是在与自己客气。
“老弟言重了,我可没跟你客套,再说,老弟你的儿子又怎会这般不知轻重?在我这里,便是装,也是要乖巧无比的。”夏长风轻轻摇头。
“哈哈,也是……”薛庄笑了笑,随即称是。顿了顿,又是问道:“老哥接下来对这小子有什么安排吗?”
“先不着急锻炼能力,不仅如此,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还会非常放纵冰琪,老弟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夏长风回答。
“自然不会,老哥这么做是想要那小子和婉姝先多多接触吧,老弟我自然鼎力支持,这也是我们早就达成的共识嘛。”薛庄瞬间了然。
“老弟说得不错。”夏长风肯定了下,随即又是嘴角微翘道:“对了,我还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能让老哥觉得有趣,老弟倒是想要洗耳恭听一下。”薛庄也是来了兴趣。
“我发现冰琪对婉姝的情感好像不一般,不,不是好像,是定然。”夏长风先是猜测,随后很快笃定下来。
“不应该啊,这么快的嘛,据我所知,这小子可不是什么轻易动感情的角色,虽然看起来轻佻。”薛庄感觉有些奇怪。
“我发现你损起儿子来,还真不含糊。”听到薛庄对薛冰琪的评价,夏长风不禁感叹。
“嘿嘿……”薛庄得意笑了起来,同时也是思衬,喃喃自语:“喃喃这小子还真见……还真一见钟情了?”
他没有对夏长风的猜测表示怀疑,对其洞察力的信任,已然让他将这一猜测当成了事实。
“老弟你难道忘记了,他们俩小时候可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夏长风自是听到了薛庄的喃喃之语,很快提醒道。
“确实有,我想起来了,俩孩子分开之后,我家那小子还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呢。”薛庄恍然,但随即又是疑惑起来:“若是有着这层原因,那……那小子这般早熟的嘛?到现在还惦记着?”
“这还真不一定。”夏长风意味深长地回应。
稍后,两人又讲了些话,但也不再纠结于此,都是薛庄向夏长风倒苦水,说他在薛冰琪妈妈那里受了多少冷落、多少颜色。
当然,这样的通讯持续不久,便被夏长风以事务繁忙为由挂断。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从夏长风一脸的黑线来看,倒更像是联想到了自己的痛楚。
……
却说此时的薛冰琪,驾驶着薛冰凝留下的红色豪车,穿行在车林之中。
此时的他想着去到婉舒集团,可是时间还早,夏婉姝此刻定在工作之中,他这么一个“无业游民”去了,不说碍事,便是稍微尴尬一些也是想想就让人望而却步的。
再退一步,他在下班之际去找夏婉姝,又要找寻什么样的理由去接触呢?
按照夏长风给的任务来说,便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夏婉姝这段时间不那么孤单、无助。
而这又何尝不是他一直期望的?
可是,自己又该以什么角色、什么理由去关心呢?
想着这些,薛冰琪心烦意乱,就在这时候,拐角处突然映入眼帘的一个广告牌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灵光一闪。
广告牌上印有一个熊的形象,这让薛冰琪由此联想到一个人,便是雄晓宇。
若是他自己去接触夏婉姝,会有着多多少少的唐突,可若是拉上雄晓宇,就会立刻减去大半。
且不说雄晓宇和舒城、夏婉姝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是多了一个人陪在身边也是壮胆的。
而且,有着雄晓宇这个舒城的兄弟在,夏婉姝和他都不会感觉后背无人,安全感不说满满,却也是有所增加。
想到这些,薛冰琪欣喜地转动方向盘,随即,红车转向,去向小喝吧。
“宇哥,我来了,打扰了你睡懒觉,可不要怪我哦!”嘴角咧起,薛冰琪轻轻戏谑。
说着这话,一双眼睛微微眯起,顿现兴奋光芒。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冤家路窄
此时转向小喝吧的薛冰琪不会想到,自己对夏婉姝暗藏心底的情愫,已然被两位老狐狸知晓八九。
当然,还是不知道的好,若是知晓,这位仍处纯情之期的青春少年,怕是要再难坦然面对夏婉姝,居于其家更是迫窘非常。
纵然他有着话痨、厚颜一面,但在此事确是毫无用武之地。
怎么感觉更冷了些?薛冰琪停好车后走在路上,一边对着自己的双手哈气,一边如此抱怨。
难道是我自己的原因?排除掉其他不变的因素,薛冰琪只得自省,但同时也是纳闷:
我在婉姝姐家里也没呆多长时间呐,怎地这么快就又娇贵了呢?
“宇哥宇哥,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结束吐槽已到喝吧门前的薛冰琪立时大声吆喝,此举意在阻断雄晓宇的清梦。
喊着这些的他,已然预想到雄晓宇吃瘪不快的模样,心中亦是渐趋爽快。
然而,当他再行靠近玻璃门之时,却是发现门并未锁上,也在此时,雄晓宇衣装整齐地出现在柜台之前。
“你来了啊,那进来吧。”神情镇静,未有丝毫惊讶之色,雄晓宇就这般轻声说道。
此等情况,可真是奇哉怪也……薛冰琪一脸懵逼地推门走了进去,这样的状况绝对出乎他的预料,简直就是大相径庭。
宇哥啊宇哥,没了凝姐和我,你怎么反而这般勤快了呢?真是看错你了,没想你是这般表里不一之人,哼!
心中对着雄晓宇腹诽不已的薛冰琪,面上笑容灿烂,尽显亲近之意:“宇哥,这么这般早起?怎地不多睡一会儿?现在还早嘛。”
没办法,他此来是求人的,虽也有恶作剧之意,但此时已无任何机会,心中“略”有惋惜。
而在表露来意之前,还是先要拉满好感度,尽力讨好。
毕竟他也清楚雄晓宇的性格,将其拉出此间去到外面,就好比让他一天不说话,且难度更甚。
这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任务,而薛冰琪必须成功。
雄晓宇并未立刻答话,他只是静静看着薛冰琪,目光好似穿透一切。
果然,不叫的狗咬人最凶,不说话的人最狠……承受注视的薛冰琪恍然有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觉,心底也是不自觉浮现这句俗语。
“宇哥还是这么闷葫芦啊,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调调,还没吃饭吧,走,弟弟我请你吃大餐!”再行出招,薛冰琪很是顺其自然地大手一挥。
在他看来,即便雄晓宇这般早起,做饭却一定来不及。
不想,雄晓宇微微摇头,轻轻拒绝:“不用了,我吃过了。”
随后便见他从柜台底下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一点没有与薛冰琪再度交谈些什么的意愿。
“你吃过了,怎么可能?我明明见你是从卧室出来,身上也没有一点烟火气,便是饭菜味儿都是没有。”遭遇冷落,薛冰琪倒没怎么有怨气,毕竟已是习惯,可他以为雄晓宇骗他,登时瞪眼斥道。
说着,还靠近雄晓宇,用鼻子细闻了几下,之后底气更胜。
“你若是来早些,也许就能闻到了。”只是抬头看了眼以为得知真相一脸自得的薛冰琪,雄晓宇很快又将目光转回文字之上,随即漠然说出。
“什么?这更加不可……能……”听到回应,薛冰琪惊讶不已。
因为按照时间推算,怕是雄晓宇醒来之时比之夏婉姝还要早上许多,这对薛冰琪认识到的雄晓宇来说,简直不是一人。
可是,从他后面说话的语气断续来看,也是相信了雄晓宇的说辞,因为他注意到了雄晓宇脸上的一个细节,那就是微微泛黑的眼圈。
注意到这一点,他就将雄晓宇看成一个不忍心上人分别、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痴情之人。
由此,他就对雄晓宇多了几分心疼之意,同时更有了带其多出去转转的念头,若是长此以往这般状态,这人非要废了不可。
他这般担忧,而真实的雄晓宇是怎样的情况呢?虽然确实有着思念之意,但绝不像薛冰琪脑补的这般彻夜未眠,相反,在老唐离去后不久,他便睡去,且睡得很香,只不过比往时早早醒来酒再无睡意。
若说彻夜未眠,那绝对算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情了。
当然,这等反常作息也不无有着他心中空空的原因,只是不像薛冰琪猜想的那般严重而已。
“宇哥,这书你看了几遍了,就不觉得腻得慌?”看了眼雄晓宇看的书,薛冰琪撇了撇嘴道。
对此,雄晓宇自是并未搭理,薛冰琪自觉无趣,也不再论此话题,微微停顿,忽然用力搂住雄晓宇肩膀,嬉皮笑脸道:“这么长时间不见,怪想念的,不如咱哥俩一起出去逛逛,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突然被袭,镇定如雄晓宇也不免分神,同时望向薛冰琪,眼神奇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才一日不见。”认真说出这句话,雄晓宇很是嫌弃地挣开薛冰琪的手臂。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薛冰琪搓着手,一是御凉,一是想着说辞,很快就又继续开口:走,咱别看了,出去玩玩,古人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美丽大千世界还等着你我去鉴赏呢,可不能浪费大好光阴。”
说着这些,他伸手将雄晓宇手中书本合上,一副“我可是尽皆为你着想”的面容。
“别咬文嚼字了,直接说你想干什么吧,你这么热情,不会没有目的。”知晓不好好应对薛冰琪,自己绝不会安宁,雄晓宇无奈叹了口气道。
“我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嘛,宇哥你这样想我就不对了,小弟我很寒心呐。”薛冰琪立刻挺直胸膛为自己辩解,样态果真好似一派君子。
当然,这话他自己听了都是不信的。
对此,雄晓宇只是轻轻歪了歪头,意思不言而喻,即:继续装,我静静地看着你装。
“咳咳……”薛冰琪也自心虚,而在稍作思考之后,也是决定直抒胸臆。
他明白,面对雄晓宇这样的人,还是不要搞那些弯弯绕绕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我就直说吧,你也知道,婉姝姐这些日子很是难受,我觉得我们身为婉姝姐……和城哥的朋友和兄弟,需要做些什么,便只是说说话也算是一份心,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宇哥你说呢?”薛冰琪尽量让自己很是自然地吐露出这些,不带有任何有做他想的表情。
“你说得在理。”不过很显然,雄晓宇也并未多想,听了薛冰琪的话,连连点头。
“那宇哥你是同意了?”薛冰琪不由喜悦。
“只在这件事上。”雄晓宇强调了这一点,同时也是表示同意。
“好,事不宜迟,那宇哥我们启程吧,你锁好门,我先去开车。”薛冰琪顿时欣喜,随后便要夺门而出。
“唉!”就在此时,只听身后雄晓宇一声叹息,接着些许埋怨道:“亏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专门找我的,真真浪费感情呐。”
“宇哥何时学会打趣了?真是让人惊奇,渍渍!”薛冰琪并未回头,他知晓雄晓宇只是说笑,一点停留都是没有,不过也大笑回应。
看着拔腿跑出的薛冰琪,雄晓宇不禁摇头,心中有些奇怪:这小子为何这般积极?难道是对婉姝有意?可要不要这么明显?但很可惜,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冰琪你这段感情注定无果。
想着这些,雄晓宇一时不知该同情还是其他,毕竟他有着舒城好兄弟的身份。
简单准备了一下,雄晓宇很快与薛冰琪会合。
“宇哥,上车吧。”薛冰琪亲自下车给雄晓宇打开车门,一副接送贵宾的恭敬模样。
“你呀……”见此,雄晓宇不由摇头,却也无奈受之。
而在进入车门之前,似有所感,他望向周边,但见远处拐角露出半身的魁梧大汉。
这等身影,雄晓宇一眼即获悉其身份,便是老唐无疑。
老唐察觉到雄晓宇目光,招了招手,对此,雄晓宇微微一笑,也在此时,一旁见雄晓宇这般停顿的薛冰琪不由问道:“宇哥,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雄晓宇看向薛冰琪,而在转回老唐方向之时,却是不见身影,不由怔了下,随即转口道:“没,没什么,我们走吧。”
“好。”薛冰琪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并未追究,此时的他可不会考虑这些微情小事。
坐于车内,雄晓宇视野中便是快速后退的建筑物,旁边便是开车仍不忘喋喋不休、很是跃跃欲试的薛冰琪,说着“以什么借口去找夏婉姝”“我们要聊些什么呢”之类的话,反正都是与夏婉姝有关。
而雄晓宇也只是以“嗯”“可以”这些话来应对,虽是听着,但大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在某些时刻,他还会从后视镜发现老唐的身影,对此,他不禁感叹摇头:真没想到老唐这家伙还挺尽职,便是我与朋友出去也是跟着,只是,我又会有什么危险呢?罢了,不去管这些,现而今,有许多事比这更重要。
……
“快到了,咦,现在是不是时间还早啊?婉姝姐要下班还需要些时候吧?”得以望见婉舒集团大厦,薛冰琪喜悦非常,但旋即又如霜打的茄子般问向雄晓宇。
“你才知道啊?”雄晓宇无语反问。
“我这不是……不是……”薛冰琪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回答,此时薛冰琪的话痨属性仿佛一下子归了零。
“先停了车再说,这里虽是工业园,但也不是没地方去。”雄晓宇见薛冰琪此般状态,不由感叹世事无常,他倒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做主心骨的时候。
“哦好,还是宇哥靠谱。”薛冰琪一脸感谢雄晓宇有主见的的模样,更让雄晓宇有种想要掩面的冲动。
这当然不是什么感动,而是羞于之为伍。
停好车,两人正欲离去,眼前驶来一辆白车,白车于两人身前停下。
车窗很快摇下,露出一张笑脸。
看到这张笑脸,雄晓宇顿觉恶心,心中更是怒斥:真是……冤家路窄!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可阻挡的拔旗易帜
“是你!”
“是你?”
两声同样的词语从雄晓宇和车中人嘴中说出,然而,语气却是大为不同。
雄晓宇自然是愤慨,双眼只差冒火,现而今能让他陷入这般状态且又现身于此的人,也就齐华一人而已。
是的,车中人正是齐华,让舒城沦陷现在这般困境的小人齐华。
而齐华的语气则是错愕、疑惑,他倒是没有想到雄晓宇会来这里,且是与薛冰琪一同至此。
对于薛冰琪这个人物,他是有所留意的,关于这人的最新消息是留住夏长风家中,由此,即便未曾透析底细,重视起来也是是然的。
当然,现在的他不会担心夏长风反悔与他之间的交易,协议一签,便是板上钉钉之事。且他知晓,夏长风这样的泰斗最重信誉,朝令夕改断然发生不得。
这人是谁?有些眼熟……此刻的薛冰琪眼看雄晓宇和齐华的对峙,心中疑惑。
他自然是见过齐华的,故而才有这面熟之感,而这些许疑惑在转瞬之间快速解开,从雄晓宇这般反常的愤怒来看,此人定是做了极其让人嫌恶的恶事。
由此,也就不难猜了,近些时日发生的恶心之事,也就舒城被陷害这一件。
其始作俑者,便是婉舒集团的什么副总,叫什么来着?哦,什么狗屁齐华,天呐,我竟然记着这东西的名字,真是污染了我纯洁的大脑……薛冰琪内心这般嫌弃,一股无名怒火更是油然而生。
因他想到夏婉姝这些时日的憔悴、劳累、不开心,皆是因眼前这带着金边眼镜的斯文败类而起,自是怒从中来。
在他思绪这般变化之时,齐华脸上堆砌出更加灿烂的笑容,以此地主人的态度恭迎道:“哦,原来是雄老弟,还有这位薛……小先生,不知两位大驾,有失远迎,还请谅解。”
他言辞热情,眉宇间竟也真流露出几分愧疚之意。
这种惺惺作态之举,自是让雄晓宇两人作呕不已,而且,麻烦你做戏也做全一些,言辞这般好客,身体却是纹丝不动,稳坐车中,虚假气息堪称浓重。
“呵!”雄晓宇的回应仅是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哟呵,宇哥您现在可真有型……见此一幕的薛冰琪心中倒是一赞,于他眼里,往时的雄晓宇纵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张扑克脸,给人一种高冷之感,可他却知道,那是雄晓宇不善与人打交道的伪装,可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也是他不时便与雄晓宇打趣说话的原因之一,是一种王者虐打青铜的舒爽之感,虽然有些恃强凌弱之嫌,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相比之前,此时雄晓宇的表现才有着酷冷的灵魂,之前便是形都有些仓促之感。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雄晓宇也仅是说不出什么狠话借以出气,这才如此表现。
当然,态度到了便可。
接下来,也不用雄晓宇强自迎阵,薛冰琪本就有着熊熊怒火,此时当然接话:“喂喂,你是谁啊?知道好狗不挡道这个道理吗?还跟我宇哥套近乎,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要我说,麻溜儿地滚下来给哥俩低头哈腰一番,咱也不让你行磕头跪拜之大礼了,毕竟现在也是文明时代了,不兴那一套。”
如地痞流氓一通贬斥,薛冰琪心中畅快,同时观察着对方快要涨成猪肝色的难堪面容。
这般被人看低,说是羞辱也不为过,齐华自然心中有气,面上也是隐隐有着发怒之意。
可是很快,这股不快被他迅速压下,再度恢复笑脸,态度依旧恭敬:“薛……小先生不认识在下?”
“我凭什么认识你,你很有名吗?”眼见自己目的没有达成,薛冰琪颇有一种拳打虚空之无力,但也接着不假颜色地反问。
“我们可是见过的,就在雄老弟的喝吧里面,你还递送给我饮料呢。”齐华依旧谦逊有礼,温文尔雅。
“即便如此,我就该认识你?你还真拿自己当盘儿葱了?”薛冰琪展现笑容,却也将心中不屑充分表达。
“看来两位对在下很有些误解呐……”齐华很快叹息,尽显惋惜之情。接着,微一招手,车窗即时上升。也在此时,他继续道:“既是如此,我也不碍两位的眼了,这便告辞。”
这般言辞举动,表明齐华已是知晓薛冰琪是故意而为。
车窗即将全部合上之际,他双目盯向薛冰琪,说着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薛小先生,你我今后打交道的机会可是很多,万勿再像这般,恐受人以口舌。”
“只求再也不见!”对于齐华这般教训口吻,薛冰琪只来得及说出这句。
望着离去的白车,薛冰琪嘴上骂骂咧咧:“宇哥,刚才那家伙是在教训我吗?他算哪根儿葱?还说什么会再打交道,我呸!恶心!”
“别生气了。”雄晓宇也是望着车尾,双眸已是有着明显戾气,但仍出言抚慰薛冰琪。
“对,不能让这等小人坏了咱哥俩的心情,走,咱们找个地方待着,等婉姝姐下班。”薛冰琪点头应着,同时拉着雄晓宇向外走去。
没有费太长时间,两人找到了一家咖啡店,环境很是清雅,是一个极佳消磨时间之所,由此,两人往之。
老板对雄晓宇两人的到来有些诧异,毕竟此时是工作时间,而在此地,到了饭点才是客人涌来的黄金时间,且来此之客大都正处热恋的年青男女。
像雄晓宇和薛冰琪这样两个男生进入倒是有些突兀,不过老板也并未想歪,先是热情招待,随即奉上菜单。
点东西的任务自被薛冰琪大包大揽,点了最贵的两杯,且要让雄晓宇埋单,雄晓宇看了眼价格,虽然肉痛,可在薛冰琪提及黑卡之后无奈接受。
黑卡现身,老板迅以比之前更为热情的大礼待之,本就猜测这两位有着非常身份,却是不想竟有这样的贵重之物。
在老板心中,雄晓宇和薛冰琪已然是婉舒集团大人物的形象了,不是如此,万万不会拥有这黑卡,且是在这发行不久的当口。
有着薛冰琪“不急于喝上咖啡,只为消磨时间”的表意后,老板叮嘱员工精细研磨咖啡,随即也与薛冰琪唠起嗑来。
两人皆是善谈之人,而与薛冰琪同来的雄晓宇又是精于冷场之徒,于是就有了这般局面。
“两位可是这婉舒集团的高层,怎地平时不怎么见过?”老板说着,同时看着雄晓宇的神色,见其并不忌讳,这才安心完整说出。
之所以这般在意,自然是因为雄晓宇是黑卡的主人,仅凭这一点,在他心里,雄晓宇就是要比薛冰琪更加有地位的。
“不是,不是,我们来此只是等人,你见我们陌生,自是理所当然。”薛冰琪笑着摆手。
“哦?”老板有些愕然,随即讶异感叹:“我还以为你们是刚刚调来的呢,毕竟婉舒集团最近的人事变动很是频繁。”
“人事变动很频繁?”闻听此话,薛冰琪眉头皱起,与此同时,雄晓宇也是将眺望外面的目光转回。
“是啊,最近有许多老客户过来拜别,说是被集团辞退,这段时间,怕是我这里也要冷清一番了。”老板犹自叹息着,并未发现两位客人的反应。
听完这些,雄晓宇和薛冰琪对视一眼,都是明白:这些人事变动与齐华脱不了干系。
老板叹息完毕,回过神来,但觉两位客人神色有异,立即歉然道:“真是对不起,你说我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干什么?影响了两位客人的好心情,真是该死。”
“老板言重了,我们也是同情与你,并未怪罪之意。”薛冰琪摇摇头,安抚着老板。
见老板神色稍安,顿了顿,薛冰琪又道:“这些时日我们两个可能会常常来此,顺便到你这里聊聊天、喝喝咖啡,也算照顾你生意了。”
“若真如此,那可就要多谢两位客人了。”老板很是欣喜,恭敬拱手,旋即又是八卦问道:“不知两位在等什么人?可是心仪的姑娘?”
“咳咳……”
听到老板这般问询,薛冰琪立刻干咳起来,心虚地看了看雄晓宇,见其并未有什么奇异神色,这才又转向老板澄清,样态正直非常:“不是,只是朋友。”
“哦,是这样啊。”老板点头,随即起身:“我去看看两位的咖啡准备得如何,就先不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和你聊得很是愉快。”薛冰琪笑嘻嘻地回应。
当然,在心中补充了一句:“若是你最后没有多嘴八卦的话,还是很愉快的。”
老板微笑不语,随即离开,而这般神态被薛冰琪看在眼里,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回想自己方才表现,薛冰琪自觉还算正常,便安慰这只是自己的错觉,想得太多所致。
至于老板是否真的看出了什么,也就只有老板自己知晓了。
且不说薛冰琪的自我安慰有否奏效,反正,之后的老板再遇见薛冰琪的目光,每次都有种利剑穿身的感觉。
此时的婉舒集团大厦,齐华正在大肆装修自己的办公室。
他并未打算搬迁,不过,却要改换一番,毕竟之后这间办公室将会成为这座大厦的中心枢纽,总不能比原来的要差。
在他对着装修人员指点江山之际,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悦耳铃声响起。
看了看来电显示,并未立刻接通,他表情慎重起来,随即转身离开,去了旁边无人的休息室。
关紧房门,于窗前站定,他这才重拨了回去。
这一系列动作,足可见他对这通电话的重视程度,通讯接通之后,他立马切换了热情的笑脸:“是刘秘书吗?刚才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没有立刻接通,还请见谅啊,不知夏老这边有什么指示啊?”
刘秘书,是力夏集团的刘秘书,齐华口中的夏老也就别无他人,只能是夏长风。
第二百三十四章 短暂的欢喜
“什么?!要放舒城出来?!”听到通讯那头刘秘书接下来说的话,齐华立刻紧紧皱起眉头,两手都是用力起来,随后语气变得冷冽:“如此说来,夏老这是反悔了?”
此时的齐华很是震惊,刘秘书告知他对方会将舒城保释出来,下意识的,他以为夏长风是要变卦。
“齐总多想了,此时大局已定,你我两方都不可能回头,放出舒城亦不会改变什么,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这当然是虚惊一场,刘秘书很快解释,语气不卑不亢同时也不给人以气势凌人之感。
“我就说嘛,夏老可是一言九鼎之人,方才有所失言,刘秘书万勿放在心上。”听得此番解释,齐华脸色由阴转晴,身体也是放松下来。
不得不说,方才的短短时间就让他体验到了头脚发凉的刺激。
夏长风的支持与否,可说直接决定他去向天堂还是地狱,这绝不夸张。
“不会,夏董让我提前与你说一声,便是照顾你的心情,免得有所误会,哪怕一时。”通讯那端的刘秘书接着说明。
“明白,齐华明白。”齐华温声回应,嘴角亦有理解式的微笑。
“如此便好,齐总既然事务繁忙,还有重要会议要开,那我便不再叨扰了。”刘秘书的声音落下之际,齐华的“不忙的不忙的”回应也是响起。
但很可惜,在这个时刻,刘秘书已然挂断了通讯,只听“嘟”了一声,便再无声响。
将手机放进口袋,齐华俯视着下方大小建筑,面目上的客气笑容倏然收敛,转而暗沉非常。
此时的他心中很是不爽,虽然夏长风那边并未变卦,一切筹码还都在他这一边,可是,仍然有着诸多潜在的变数。
就比如刚刚得知的保释舒城之事,他并未向刘秘书问询过多,可也能猜测得出来,定然是夏婉姝在夏长风使了力气,而且见效了。
虽然他不会怀疑夏长风对舒城和夏婉姝两人恋情的反对立场,但凡事就怕万一,心疼女儿而心软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这是一个隐患。
不仅如此,刘秘书此来通讯确是提前通气,可也仅是告知,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其姿态是绝对俯视的。
自知孰强孰弱的齐华,不会在此时因这种被矮视的情况而意气用事,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做。
冷静下来的他,也在好好谋划,尽快壮大自己,他不想让自己处处仰人鼻息。
此时,他想到了夜宴集团,这是其唯一可凭借的抵御夏长风的力量,也因此想到了那位与他“串通一气”的肖建,那位成事不足的肖建,不由叹了口气。
可纵然心中有气,他向只能咽下,仔细想一想,若是肖建有着大才,又怎么被他掌控?
看来,要使些狠手段了……如此下了决定,齐华再度掏出了手机,翻找出肖建的联系方式,犹豫了下才拨通过去。
接下来拨通的电话,将会酝酿更大的风暴,这场风暴不再单单局限在婉舒集团,它会波及力夏集团和夜宴集团两个老牌集团,其他实力强劲的相关企业亦会遭受不小的冲击。
而婉舒集团曾经的一把手舒城,倒是因为失去大权,彻底被逐出集团事务之外,未曾亲历这场大变,待得知此番事宜也已是趋近尾声化作另一番天地。
……
已近中午,咖啡店里的薛冰琪很是坐立不安,不时看向外面婉舒集团大厦,面前的咖啡已然续了好几杯子。
“宇哥,你说婉姝姐就快要下班了?”端起杯子,薛冰琪轻轻抿着咖啡,同时也向面前安静看报的雄晓宇询问。
问完之后,见雄晓宇不为所动,很是不耐烦地将咖啡一饮而尽,也不管那般苦涩了。
接着,他就要站起,欲将雄晓宇给训斥一番。
然而,此时此刻的雄晓宇似是掐准了时间,在薛冰琪这般言语将吐未吐之时抬起了头,漫不经心地望了外面一眼,随后很是敷衍地回答道:“嗯,快了。”
“宇哥你……”薛冰琪见雄晓宇这般不以为意的态度,心中更是不忿,刚刚卡在喉中的气立时就要喷涌而出。
“这问题都问了多少次了?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薛冰琪的气仍旧没有出成,在雄晓宇这般抱怨之下,他立即偃旗息鼓下来。
能让雄晓宇这般抱怨,可以想象得出,发生于此间的这番场景已是难以计数。
而薛冰琪也因心虚,将这好不容易就要发泄的焦躁给强制咽了回去,心中很是堵塞。
眼看薛冰琪蔫儿了似的状态,雄晓宇有些心软,似想到了什么,随即嘱咐:“你好像定了闹钟吧?别再问我了,我没手机,也没有手表,可当不了你的报时鸟。”
“哦,对啊,还有这茬儿,我忘了,我忘了,抱歉啊宇哥,弄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薛冰琪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言语间满是歉意。
然而纵然这般歉意满满,雄晓宇却总感觉这小子有点心口不一的意味。
不过也不给他细细查探的机会,薛冰琪的口袋里传出一阵悦耳的铃声,这正是之前定的闹钟,更是夏婉姝下班的时间。
“宇哥宇哥,下班了,下班了。”薛冰琪听到铃声,受慌脚乱地掏出手机,口中亦是惊讶非常地朝着雄晓宇大喊。
雄晓宇轻轻点头,正要放下报纸,却见薛冰琪已是飞来,拉起他就要冲到外面。
“宇哥,干嘛停下?咱们赶快去找婉姝姐啊!”刚刚大跨三步就被雄晓宇拉住的薛冰琪,不由转头奇怪问道。
“你能保证找到她吗?我劝你先打个电话。”即便薛冰琪不是大力之人,但相比雄晓宇来说,仍是有着绝对优势,毕竟块头摆在那里,雄晓宇也是费了好大力气将薛冰琪拉住,随后吐出一口气劝导道。
“你看我这脑子!宇哥说得在理。”薛冰琪一脸懊悔加庆幸,随即放开雄晓宇,接着便打开手中的手机。
在即将触动拨出选项之时,薛冰琪却是忽然停住,随即笑眯眯地看向雄晓宇:“宇哥,要不你来打吧。”
这番请求,自是被雄晓宇冷酷地摇头拒绝,薛冰琪不想耽误功夫,在咬了咬牙之后,才打通了电话。
“婉姝姐,是我啊,冰琪,你现在是不是下班了呀?我和……”刚刚接上电话,薛冰琪小心翼翼地用平常语气谈话,不让自己的紧张有丝毫露出。
只是,从那边传来的声响却是让他有些奇怪,夏婉姝好似在急着赶路,有着明显急促的脚步声。
“冰琪啊,我有急事,先不与你说了。”夏婉姝的回应直接证实了这一点,似就要挂断电话,顿了顿,接着拜托道:“麻烦冰琪你跟我妈妈说一下,我可能今天就不回去了,让她不要担心,拜拜。”
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婉姝姐,先不要挂!”所幸,就在关键时刻,获悉夏婉姝状态这般焦急很是担心的薛冰琪及时喊住,持着电话,同时看着雄晓宇继续道:“婉姝姐,你有什么急事啊?我和宇哥就在你公司附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我们也可以尽一份力。”
“宇哥?”夏婉姝似是停顿了下,很快又是开始急行,同时也是回应:“你是说晓宇?你们就在附近?”
纵然语气这般疑惑,夏婉姝却是没有心思去想、去问薛冰琪和雄晓宇为何此时在此。
“是啊,婉姝姐你在哪儿?到底出了什么事?”薛冰琪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他明显听到开关车门的声音,很快就是车子启动的声响传来,亦让他变得更加担忧。
“我马上就要开车走了。”夏婉姝如此说着,随后便听她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和气息稍稍稳定,便继续讲道:“阿城今天就会出来,我去办理相关手续。”
“城哥?”听到“阿城”这个称呼,薛冰琪不禁失声,她自然知晓夏婉姝指的是谁。
“耗子?”与此同时,雄晓宇也是听到,亦是紧紧盯着薛冰琪。
“你们是开车来的吧?”夏婉姝没有多做解释,直接这般问道。
且听薛冰琪“嗯”的一声回应,她很是迅捷地接着嘱咐:“既然这样,我便不管你们了,我先行去了,你们随后跟来,晓宇知道目的地,你问他便可以,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听得夏婉姝这通雷厉风行之言后,薛冰琪怔怔应道。
而还未说完之时,便听“嘟”的一声,通讯挂断,还隐隐掺杂着车子向前驱动的声音。
显而易见,夏婉姝已是迫不及待地动身了。
“耗子他……出了什么事?”手机还未离开薛冰琪的耳朵,便见雄晓宇快速向前,紧紧抓着他双臂问道。
“你还有这时候啊?宇哥。”薛冰琪见雄晓宇这般紧张,不由得起了打趣的心思。
“快说!”不过,雄晓宇可没给他机会,竟是直接大吼起来,双目几欲赤红。
“我说我说。”见此,薛冰琪也知此时已然开不得玩笑,轻轻挣了挣被牢牢箍住的双臂,更是知晓雄晓宇的认真,不由讪笑了笑:“宇哥,不是坏消息,是城哥他就要出来了,婉姝姐已经先去了,我们也赶紧去吧,你带路。”
“真的?”雄晓宇手上的劲松了些。
“我还能骗你不成?”薛冰琪此时才有胆量挣开雄晓宇,同时龇牙反问。
然而,刚刚得来自由,便见雄晓宇拉着他飞身向外跑去。
薛冰琪由着雄晓宇拉着,不由苦笑,此时他俩倒是与方才彻底倒了个个儿。
“宇哥慢点儿,别滑倒了。”薛冰琪关心地提醒,脸上也是露出会心的笑容。
舒城能被放出来,他自然是开心的,相比众人的欢喜,与夏婉姝的那点遐想被彻底阻断,倒不甚重要。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忍颓唐
“两位兄弟,我给你们上了些甜点,好生吃着……”在雄晓宇和薛冰琪走后不久,热情的老板端着一份托盘,口上欣喜地叫着。
虽说谈不上一见如故,老板也与雄晓宇两人熟稔了起来,称呼亦变得亲近不少,将近中午,他怕两人饿了,便准备甜点让其先垫垫肚子。
可是就这么准备的功夫,当他再走出之时,那两人却是没了踪影,脸上的笑容也不禁微微凝固。
“这两人,走了还不打声招呼。”摇头轻笑,老板也不浪费,直接自己吃起了甜点。
看这样子,他可不是埋怨,虽然接待雄晓宇两人并未赚什么钱,但单认识持黑卡之人,便是幸运之极,混个脸熟也是绝对让人欣喜非常的。
不仅如此,他还得到了雄晓宇两人的保证,说会常来,这可是一笔细水长流的好买卖啊!
想到这些,老板就控制不住心情愉悦,口中的甜点仿佛更甜了。
而在之后的时日里,倒是遵守了约定,不过却只有薛冰琪一人,他眼中另外一个安静的男孩倒是很长时间再也未见。
不仅如此,他见薛冰琪表面上有着笑容,却总给人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让老板很是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会有这等变故。
当然,这是后话。
且说此时此刻,薛冰琪开着车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向着目的地行进,旁边正是严阵以待的雄晓宇。
“宇哥,这可是好消息,你应该高兴啊,怎么还是绷着一张脸?”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薛冰琪望见雄晓宇的肃容,伸手碰了碰雄晓宇道。
“啊?你说什么?”雄晓宇似在思考着什么,未曾将薛冰琪的话听进,被碰触了才晃过神来。
“我说,你,该笑一笑。”薛冰琪抑扬顿挫地回答,同时双手在两腮一划,拉出个笑脸,示范和调侃两用。
也在此时,绿灯亮起,薛冰琪很快启动车子,继续向前行进。
感受着身体向后的些许压背感,许是被薛冰琪感染,雄晓宇倒在此时露出了笑脸。
“这才对嘛!”薛冰琪余光瞥见这一幕,不禁欣慰非常。
可雄晓宇的笑容也就存在那么一瞬,很快就又恢复之前的扑克脸,仿佛刚才只是勉强应付。
然而细看之下,却又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因为雄晓宇此刻的面容相比平时的面瘫多了些阴云,那是忧虑。
是的,此时雄晓宇胸中之气并不怎么舒畅,本该因舒城即将获释而开心的他却是开心不起。
他脑中控制不住地想起齐华那得意的笑脸,这让他感觉事情不会这般顺利,而且,这好消息来得太过快速、太过容易,总让人觉得不寻常。
“别想太多,宇哥,到了地方,一切都会明朗。”此时车子进入一方隧道,周边陷入昏暗,旁边的薛冰琪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郑重而深沉。
雄晓宇怔了怔,旋即恍然,他知晓薛冰琪这是看穿了自己,而后点头,会心地翘了翘嘴角。
“谢谢你,冰琪。”算是被薛冰琪的话点醒,雄晓宇不再胡思乱想,亦是轻声应道。
“你这句话很是稀有啊,宇哥,可惜我在开车,不然一定给你录下来。”薛冰琪戏谑地说着。
于此同时,车子驶出了隧道,薛冰琪也开始抱怨起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天气就变了样,明明刚才还有着太阳照着呢!宇哥你说我们是不是穿越了?刚才那个隧道是时空隧道?”
到底还是乐天一派,抱怨到最后,薛冰琪就跳向了调侃的行列。
“嗯?”雄晓宇听到薛冰琪的话,一时有些疑惑,他此时并未注意车外,目光只是聚焦于车内装饰,好似又想起了什么。
当然,他很快就知晓了薛冰琪在说些什么,只见此时天上阴云密布,穿越隧道大抵也就一分多钟,却不想这般就变了天,真是变幻莫测。
雄晓宇伸手开了下车窗,但只是开了个小口,且仅是短暂的几秒,就又关上,感受了鼓动冰凉的劲风,他轻声呢喃:“又要下雪吗?”
这句话仅他一人听到,小得好似只张了张嘴。
“刚才你说话了吗?宇哥。”薛冰琪在此时问道,语气很是不确定。
“没有。”雄晓宇坐正身体,轻轻摇头。
“是吗?”薛冰琪有些不信,方才雄晓宇突然打开窗户的举动,可不是没有任何动静的预兆。
不过薛冰琪也并未纠结于此,在这样暗淡给人以忧郁的天色里,他兴致高昂起来:“宇哥,你刚才吹风的样子很酷嘛,很像影视剧里面忧郁的男猪脚啊。”
说着的同时,他加大了马力,车子前行速度很是明显地加快。
“是主角。”雄晓宇不禁苦笑,同时也是纠正,他自然听出了薛冰琪口中的谐音。
“不管了,反正在我这里,宇哥的光环总归要被压下去的,就算你是所谓的猪脚。”薛冰琪得意地摇着头。
“也对。”雄晓宇没有做任何的否认,而且这也是事实,凭借出色的外表,薛冰琪总会吸引他人的注意,雄晓宇被忽略则是寻常事件。
“宇哥,好歹我也叫你一声哥,你怎地就这么没有好胜心?真是让人心伤。”薛冰琪见雄晓宇不作任何反抗,不由恨铁不成钢道。
这番对话当然是薛冰琪调活气氛所用,但很可惜,雄晓宇并不怎么上套,不过车中的气氛已不像方才那般沉闷,即便外面已换了一片天地。
过了一段时间,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他两人也看到了早已停在这里的夏婉姝的车。
停好位置,下了车,薛冰琪率先与夏婉姝通了电话,询问现在的情况何如。
值得庆幸的是,保释过程很顺利,夏婉姝还在办理一些手续,不过她并未让他们俩去找她,而是让他们在大门口等着,说是舒城会早她一步出来。
对此,无论是薛冰琪还是雄晓宇,都是欣然应允。
“怎么样啊宇哥,我就说一切都会明朗,你还在那儿想这想那,是不是多虑了呢?”薛冰琪一挂断电话,就朝着雄晓宇挤眉弄眼道。
“你刚才说,耗子一会儿就会出来?”雄晓宇无心搭理薛冰琪的调侃,径直问道。
“嗯,婉姝姐她也很快就会出来,咱俩就在这儿慢慢等吧。”薛冰琪收起了玩笑的语气,点头应答。
说完,就听天上一声闷雷响起,倒让两人都打了个颤。
“咦?这大冬天下雪也会打雷的吗?”反应过来之际,薛冰琪皱着眉头发出疑问。顿了顿,又望向雄晓宇:“你说呢?宇哥。”
“你现在不就听到了吗?”雄晓宇摊了摊手,随后反问。
“额,这不是跟你感叹一下嘛,你干嘛看我如看白痴一样?”薛冰琪承受着雄晓宇诡异的眼神,不禁委屈巴巴。
耸了耸肩,雄晓宇表示无奈,他可没有那个意思。
“宇哥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看到雄晓宇这般动作,薛冰琪又要借此展开话题,充分发挥自己的话痨属性。
然而话刚刚说出这么一句,就见雄晓宇神色有异,目光直直盯着他身侧方向。
“宇哥,你在看什么啊?”察觉到这一点,薛冰琪不由停了玩笑之语,询问的同时,也是望向雄晓宇所视方向。
目之所见,一个憔悴的年轻人正朝着他们走来,头发乱蓬蓬,衣衫不甚整洁,嘴边的胡茬更是显现明显的一圈黑色。
“是城哥,城哥出来啦!”瞧见这人,薛冰琪一眼认出,随即拽着雄晓宇就是向前,嘴上亦是大喊:“城哥,城哥,我们来接你了!”
此时的舒城情绪很是低迷,双眼半睁,好似好几天不曾合眼,整个人萎靡不已。
听到薛冰琪的喊叫,反应不是很大,仅是将投在地面上的目光微微向上、投去。
在视线触及到雄晓宇的时候,舒城目光才凝聚了那么一下,不过也仅是那么一瞬,随即就又恢复空洞。
三人就此这般靠近,而薛冰琪的热情,与另外两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冰琪……”到了近前,舒城看着薛冰琪的热情笑容,眼皮微抬了抬,出于回应,也是微微扯起笑容叫了声。
“耗子……”此时,旁侧的雄晓宇也是轻声叫出。
听到雄晓宇的叫喊,舒城并未直接投去视线,而是怔了一怔,好似在做着某种心理斗争,在思索着以何种姿态面对对方,没有让其等待太久,他缓缓转过头去:“小熊……”
道出这声“小熊”,舒城好似有所放松,不过却也没再说什么,这两声对对方的称呼已然传递了许多。
“看着两位,怎么感觉我有些多余了呢?”薛冰琪想要打破沉默、尴尬,便即自嘲道。
认真说起来,此间三人的关系也就他显得相对生疏,这是事实,也是薛冰琪有些尴尬的原因。
“确实多余了。”本只是调侃,却不想雄晓宇听此,一脸赞同,接着很是认真地点头道。
“宇哥你……竟如此无情,亏我还叫你一声宇哥,罢了罢了,只当我一片真情喂了狗。”薛冰琪立刻捂住心口,一副受伤的模样,动作很是浮夸。
话虽如此说,薛冰琪心中却是赞叹:宇哥啊宇哥,你终于上道了,为我们这次终于有了默契度喝彩!
“喂喂,戏过了啊。”雄晓宇一脸嫌弃,随即也是愤怒非常道:“还有,你说谁是狗?”
情绪这般表现,放在雄晓宇身上,可说是不常见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公共场合。
而之所以如此,自是为着刚刚得获自由的舒城。
看到状态这样颓唐的舒城,他心中不忍,也因此想着做些什么,哪怕只是让其心情开心一点也是好的,就如同从前舒城开导他那般。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冷冷的冰雨
“小熊……”在雄晓宇和薛冰琪配合打趣之时,舒城确是感受到了温情,不过也仅是那么些微一刻,他轻轻咽了咽口水,轻声叫道。
“耗子,怎么了?”雄晓宇停止了伪装,因舒城这声呼叫有着明显的不同。
“你那里……现在就你一个人?”舒城在反问之时,初始还有些半吞半吐,而到语落这短短时间便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是,凝姐回家了,冰琪他……因他父亲也搬到婉姝家那边了。”雄晓宇听到这个,神色略显凝滞,但也很快点头,看了看薛冰琪,如此回答。
“那个,城哥,我老爸和婉姝姐的父亲是故交,这才让我搬去的,你可千万不要多想。”一旁的薛冰琪听到雄晓宇的回答,也是赶忙补充解释,生怕舒城会心生些许不愉。
“我知道,放心,冰琪。”舒城向薛冰琪点了点头,随即宽慰回应,且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嗯……”对于舒城这般回应,薛冰琪隐隐感觉还有着另外的深意,不过此时并未细想,只当是自己敏感了,顿了顿也是问道:“对了,城哥,你问宇哥这个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我现在这种无家可归之人,当然找个大腿投奔祈求收留喽。”舒城语气轻松,不过听在面前两人耳里,却是尽显凄凉。
如此,在这时间,雄晓宇和薛冰琪竟是找不到言语去应对。
“怎么都不说话?难道小熊你嫌弃我,不想我抱你的大腿?”见两人这般呆滞之状,舒城再次打趣反问。
“不会,绝不会。”雄晓宇很是斩钉截铁。
“这样才像话嘛,那我们这就走吧。”舒城欣慰点头,随即就要向外走去,同时看向薛冰琪问道:“冰琪啊,你是开车来的吧,就劳烦送我和小熊回去吧。”
“是开了车。”回答之际,薛冰琪意识到舒城这便要走,不禁愕然:“城哥,我们不是还要等婉姝姐吗?”
此时,舒城刚刚走出两步,听到薛冰琪如此说,身形登时停住,回头深深望了他出来的方向一眼。
但也仅此一眼,他便继续向前,不再有任何留恋地道:“不必等她了。”
“不必等……她了?”薛冰琪自是疑惑不解,这等状况绝对是意料不到的。
和雄晓宇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看出对方的错愕,他此时也是拿不定主意了,不禁低语:“宇哥,这……”
“先顺着他来,至于婉姝那边……”
说到这里,雄晓宇抿了抿唇,好似有些口干,不过也马上接续道:“我们现在做不了什么,就算做了,也会是无济于事。”
到得此时,两人就算再愚钝,也能察觉到舒城和夏婉姝两者之间必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番对话之时,舒城继续向前走着,没有一次回头,两人见此,也只好趋步跟上。
“婉姝姐打来的。”而就在三人就要离开大楼之时,薛冰琪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出手机,薛冰琪看到来电显示便即讲明。
听此,舒城好似停顿了下,又好似从未停顿,仍是持续着向前。
雄晓宇示意薛冰琪先接电话,而薛冰琪也并未迟疑,接通之后简短地讲了现今情况,又应了“保证”“好”之类的话便挂断了。
“婉姝姐要我们拦下城哥,她很快就来。”将夏婉姝的吩咐讲出,薛冰琪已是快步向着前方的舒城跑去。
望着舒城已显决绝态度的背影,雄晓宇于心中叹了口气,随即也是跟上。
“城哥,我们再等一会儿吧。”抓住舒城肩膀,薛冰琪语气虽是请求,内里却绝对是强硬的。
“冰琪,我不想等,也不会等。”舒城缓缓转头,两眼幽深,咬了咬牙,接着问道:“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说实话,刚刚触及舒城这般眼神,薛冰琪是有些发怵的,不过想到夏婉姝的嘱托,他便也只得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话音刚落,仿佛要用行动证明,他手上用了力,想要就此箍住舒城,不让其走开。
然而他还是太天真了,只见舒城伸出一手很是轻易地将其掰开,即便他两手都是使出。
“你该好好锻炼了,力气太小。”舒城上下搓了搓手,如此叮嘱了一句。
“我不会给你开车的,看城哥你……怎么走!”虽然角力失败,薛冰琪倒是并未气馁,有恃无恐道。
“拿了你东西,抱歉。”舒城对薛冰琪的威胁不以为意,说出这么一句让人很是奇怪的话来。
正值薛冰琪和雄晓宇俱是疑惑之间,舒城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甩动着展示给两人看。
“这是?”薛冰琪看这钥匙很是眼熟,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不认识了?这可是你的车钥匙啊,暂时借来用用。”说是借,实则是趁隙从薛冰琪身上顺来,舒城露出也不愿意做这等事情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拿走的?!”待舒城这般挑明了,薛冰琪立刻摸了摸口袋,发现车钥匙已然没了,不由惊讶非常。
莫说是他,便是全程在旁观摩的雄晓宇,也并未发现舒城是何时、又以何种方式将钥匙拿走的,真是不知舒城何时练得这种手艺的。
“你开来的车,便是老板娘的那辆红车吧。”舒城自是不会回答薛冰琪的问题,而是目光扫向停车场,如此猜测道。
“我不会告诉你的!不要妄想离开!”薛冰琪重重摇头,一副抵死不认的模样。
不过他没有唬住舒城,且见舒城盯着他看了两秒,随即笃定道:“你的反应已经告诉我答案了,我猜得没错。”
说完,也不等薛冰琪如何回应,接着向雄晓宇说道:“小熊,我们走。”
“可冰琪他……”雄晓宇似有顾虑。
“不用担心,他有搭乘回去的车。”舒城知晓雄晓宇所虑,表示无忧。
“哦,婉姝吗?”雄晓宇眼见舒城有所凝重的面容,领悟了其中意思。
轻声“嗯”了下,舒城转身就要离开,可就在这时,薛冰琪忽然一咬牙朝着舒城冲了过去。
得,还真是尽职尽责,冰琪好样的……眼见这一幕的雄晓宇,心中不禁这样赞叹。
原来薛冰琪并未放弃,他冲上前去,从后面狠狠地保住舒城的腰,紧紧勒住,算是暂时再行禁锢住了舒城。
不过,到底如舒城方才所说,两人力气相差悬殊,在舒城试图用力撑开之时,薛冰琪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宇哥,快来帮我,你也不想城哥他后悔吧!”两手渐趋被剥离开,薛冰琪咬牙向雄晓宇求助。
而在心中,他最想说的理由其实是:你也不想婉姝姐她伤心吧!
但很可惜,此时此刻,这等状况之下,他想要完成这个目标就不能说出这个理由。
“小熊,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对吧?我们……一直都是如此。”舒城也在此时发出了同一战线之请。
此时的雄晓宇陷入了两难之境,无论从情感上还是理智上,他都应该选择帮助薛冰琪的,因为他知道舒城定然也不想如此,可虽说如此,但既然舒城这般选择了,就有着其自己的理由和坚持,他不想去破坏。
看着面前被薛冰琪抱住的舒城,雄晓宇在心中做着抉择,他看不到舒城现在的面容何如。
而就在这抉择时刻,雄晓宇的鼻翼上忽然有了一点凉意,不止于此,下一刻,他的双耳、脸颊、两手都是感受到了这凉意,且密密麻麻。
这是……下雪了?
不,不是雪,是冰雨……意识到这一点的雄晓宇不由望了望天,只见密密麻麻的小点充斥着天上周围。
“城哥,下雨了,咱们赶快回到楼下去避避吧。”薛冰琪此时用关心来进攻。
只可惜,这等招数施展于此时的舒城,已是注定于事无补,用力挣开的舒城几近呐喊:“快给我放开!”
“宇哥你愣着干嘛?我快要撑不住了。”薛冰琪竭力呼唤着。
这场雨不算大,可也不算小,胜在密集和冰凉,而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雨中三人的头发都被润湿了,脸上也有着雨珠流淌。
“我……”面对薛冰琪的呼唤,雄晓宇心中不忍,可脚步终究也并未踏出。
他脑中此时回荡着舒城刚才的那句嘶吼,可以体察出,内里蕴含着很多东西,那种挣扎、那种不得已、那种……决绝,他感受得到。
如此这般,他好似亲身感受到过。
是啦,薛冰凝离开时于他心中激起的汹涌,与此时的舒城何其相似。
意识到这一点,雄晓宇已然做了决断。
他,选择站在舒城这一边!人世间,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勇往直前,虽然不齿,但有着自己的立场却也是不可否认的。
“宇哥宇哥,快啊!”薛冰琪犹在呼叫着,他的防线马上就要崩溃,可也在坚持着。
“冰琪……耗子……”望着眼前两人,雄晓宇紧握双手在发抖。
而就在这个当口,就在薛冰琪被舒城彻底撑开束缚之时,三人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女声的委屈,谁人都可听的出来。
“婉姝姐!婉姝姐你来了,我帮你拦住了城哥。”听到这个女声,薛冰琪立刻欣喜起来,孩子似的邀功。
此时他终于可以放手,虽然招数刚刚便被攻破,但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是的,来人便是夏婉姝。
雄晓宇和薛冰琪俱是转身,但见一个站立于密雨中的高挑女子,些许长发沾湿贴于脸部,让人颇觉娇弱而怜惜。
舒城自也听到了夏婉姝的声音,不过他并未有任何动作,便是撑开薛冰琪禁锢时的姿势都没变动,犹如一个……石雕。
第二百三十七章 对峙
“谢谢你,冰琪……”夏婉姝看着薛冰琪露出一丝笑容,顿了顿,又望向雄晓宇:“还有你晓宇,拦住了舒城。”
有他什么事,他一点手可都是没动……对于夏婉姝致谢还带上了雄晓宇,薛冰琪心中颇感不公,不过因这是夏婉姝所言,他也只好认下。
至于雄晓宇听了,自然是心虚不已,满是愧不敢当,不过在这个时候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致意。
宇哥你竟然还厚着脸皮点头了!薛冰琪咂舌之时,也是意识到夏婉姝正如他们一般淋着雨,心中疼惜,转眼看到不远处有着一个保卫室。
“婉姝姐,我去给你弄把伞。”快速讲了此话,薛冰琪便跑向了保卫室。
夏婉姝本想出言阻止,可话到嘴边,目光再次投注到舒城背上,不由止了嘴,双目闪现泪花。
见此一幕,雄晓宇很是识趣地退开一边,他本想开口让面前这两位找个地方避雨,也好好生谈话,不过旋即也意识到这样会破坏某种气氛,便硬生生止住了。
而见这两人淋着雨,他也不好意思独自去避雨,便站在一边,倒像个守卫一般。
在这个时间里面,薛冰琪已是借了伞归来,速度可称闪电。
“婉姝姐,给你伞,可千万别着凉了。”将伞递给夏婉姝,薛冰琪关心道。
“冰琪辛苦了,谢谢。”夏婉姝没有拒绝,伸手接过。
“不用谢,婉姝姐见外了。”听着夏婉姝的感谢,又看见些许笑容出现,薛冰琪的心都要化了。
但很可惜,夏婉姝眼中的主角并不是他,夏婉姝很快又道:“冰琪你和晓宇去大楼底下避避雨吧,我想和阿城……单独谈一谈。”
“嗯好。”薛冰琪听此,迟疑了下,看了一眼仍旧背向他们的舒城,随即点头。
旋即,他走到雄晓宇身边,碰了碰道:“宇哥,我们先走。”
眼见夏婉姝走向舒城,并把手中雨伞举高了,雄晓宇才跟随着薛冰琪离开。
如此,雨中便剩下了一对男女,一对情感波折的男女。
“阿城,你怎么……不等我?”将舒城身子纳入伞下,夏婉姝这般问道。
她此时脸上流淌着的,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给你留了书信,不用等。”舒城并未直接回答,夏婉姝也没有催促,过了会儿,才听他语气冰冷的回应,字字句句透露着划分界线的疏远。
“我不会看的,我要你亲口给我说,看着我的眼睛说。”夏婉姝亦态度强硬。
沉默,接下来便是沉默,但不会安静,因为雨越下越大,两人的心也愈发杂乱、喧嚣。
大概过了一分钟,也许是两分钟,一前一后于伞下站着的两人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动静。
动的人是舒城,他突然向前走去,脱离了伞的覆盖。
而也因此,夏婉姝想着给舒城撑伞,亦要往前,不过却被舒城向后伸出的手挡住了。
“阿城……”见此,夏婉姝不禁呼唤一声。
“好,既然你想听我亲自说,那我便说!”犹如一个被急了的凶兽一般,舒城猛然转过身,近乎咆哮地说出这句话。
“你说,我听着。”夏婉姝倒没有被吓到,镇静非常,温柔如水。
“我们……”一时间,舒城竟没有胆量去接触夏婉姝的眼神。
那般柔情,他不忍亵渎,更不忍其心伤。
由此,接下来要说的话就更加说不出口,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舒城也就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用力闭眼,再度睁开之时,他眼中俱是冷酷,直直盯着夏婉姝,他接着说方才没有说完的话:“分手吧!”
“我不答应。”夏婉姝好似早已知晓,摇头回应。
“你不答应又如何,反正我今后都不想再见到你!”舒城依旧发狠。
他自看到了夏婉姝眼底的倔强,可这又如何?
现而今的舒城,已然找寻不到自信去拥有夏婉姝,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
离开了我,你会幸福的,无论是你爸爸妈妈那边,还是其他……舒城心中这般祝福,面上尽现决绝。
“我说,我不答应。”夏婉姝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
“随你怎么样,我走了,就此……不见。”舒城如此说着,只在最后顿了那么一下,随后转身就欲离开。
“真的……不见吗?”
夏婉姝轻轻呢喃,可虽这般问,她眼中却没有一丝迷惘,在见舒城绝情转身离去之后,再度大声强调道:“你听好了,舒城,我不答应。”
舒城没有任何的停顿,只是往前,任其风吹雨打,好似没有听到夏婉姝的喊话。
没有追上去,夏婉姝就这么看着舒城离去。
此时,雄晓宇和薛冰琪看到这情况,也是紧急从楼下奔来,也不管雨势多急。
他们没不清雨中两人说了什么,但也猜到了七八。
“婉姝姐你……哭了。”薛冰琪率先走到近前,正见夏婉姝眼中沁出泪水,不由得心疼不已:“我去让城哥回来。”
旋即,他就要跑向慢慢远去的舒城。
“不用了,冰琪,让他走吧。”而在其刚刚跨出之时,夏婉姝出声制止了他。
“婉姝姐……”薛冰琪身形停住,虽是不解回望,不过还是听了夏婉姝的话,没有再追。
“晓宇,阿城他是要去你那里的吧。”夏婉姝没有解释,而是问向雄晓宇。
“嗯。”雄晓宇点头。
“那就拜托晓宇你了,好好照……”说到这里,夏婉姝咬了咬唇,似负气一般改口道:“你要好好帮我教训他,不要给他好脸色。”
如此说着,便是她自己也禁不住笑了笑。
“我会的。”雄晓宇也不禁失笑。
“冰琪,你就辛苦一下,送他们回去吧。”收起笑容,夏婉姝向薛冰琪拜托道。
“好的,婉姝姐。”虽然更想陪在此时这般让人怜惜的下婉姝身边,薛冰琪还是点头答应。
然而话音刚落,雄晓宇就建议道:“冰琪就和婉姝你一起回去吧,至于那辆车,你们有空可以来取。”
如此提议,一是顾虑到夏婉姝此刻的状态,虽然看着坚强,但仍不放心其一人待着,二是让夏婉姝有去小喝吧的由头,算是给她与舒城有再见的机会,又不失突兀。
“好吧。”夏婉姝心思玲珑,自是理解雄晓宇的用意,犹豫了下,倒也答应下来。
“好了,再见。”见夏婉姝同意,雄晓宇摆手离开,在经过薛冰琪的时候,用力拍了对方一下。
“宇哥?”被拍了的薛冰琪轻声喃喃,随即知晓雄晓宇是在叮嘱他,叮嘱他好好看着夏婉姝。
也在此时,他耳边传来夏婉姝的低声自语:“本来还租了一间公寓呢,想着可以二人世界,这下要我自己去住了,阿城你……可是缺席了。”
“婉姝姐……”雄晓宇轻声叫着,转身但见夏婉姝一抹眼泪,对着他笑道:“冰琪你什么都没有听到哦,也什么都没看到。”
只要没有眼瞎,谁都看得出来夏婉姝在强颜欢笑。
心酸地点了点头,薛冰琪提议道:“我们现在也回去吧,一直在雨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
“再等一会儿吧。”本以为夏婉姝不会不同意,薛冰琪就要抬脚,然而,却是等来这么一句话。
“啊?”薛冰琪整个人都要石化,险些都要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要知道,他现在可还淋着雨呢。
“姐姐脑子真是糊涂了。”而听到薛冰琪这声疑惑,夏婉姝好似才注意到这一点,一脸自责,随即便是向前把伞给薛冰琪撑着,自己到了伞外。
“一起撑着吧。”薛冰琪接过雨伞,先行将伞覆盖回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不得不说,光是共撑一把伞,就让薛冰琪的心咕咚乱跳。
将这份悸动压住,薛冰琪也不由发出疑问:“婉姝姐,我们为什么要等一会儿呢?”
“让他们先走。”夏婉姝盯着舒城离去的方向,轻轻回道。
“我明白了。”听此,薛冰琪迅捷恍然。
就这么待了好大一会儿,两人这才去开车,同时也是发现,薛冰琪开来的那辆红车确实没了踪影。
“他们走了。”薛冰琪说着,眼见夏婉姝轻轻点头,随即又道:“我来开吧,婉姝姐。”
夏婉姝没有拒绝,将钥匙给了薛冰琪。
很快,车子发动,驶离了这曾经羁押过舒城的地方。
而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在他们经过的一个路口,很是隐蔽地停着一辆车,一辆红车。
车旁有着两人,不是旁人,正是舒城和雄晓宇。
在夏婉姝的车经过之时,舒城的视线就未曾从车上移开,直到消失也是凝神望着。
旁侧的雄晓宇,看着这一幕很是心疼,但也不敢打扰。
过了几秒钟,舒城忽然发了疯似的跑到公路上,朝着夏婉姝消失方向追去。
“耗子!”雄晓宇担忧地大叫一声,毕竟下着雨,左右又不时来往着车辆,很是危险。
但舒城好似未曾听到,仍旧跑着。
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心中叹息一声,雄晓宇也是提步追了上去。
他看得出来,舒城自知此般举动是无用功,而之所以如此,也只是让自己好过一些。
跑了大概两百多米,后方的雄晓宇看到舒城停了下来,且不顾形象地跪在了地上,双肩隐隐抖动。
见此,他慢了下来,给舒城整理情绪的时间。
不出意外,舒城落了泪。
“耗子,起来吧。”走到舒城身边,雄晓宇弯腰欲将其扶起。
就在这个时刻,后方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车鸣声,很是突兀,也很是刻意,自是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两人投去目光,但见公路的另一边驶来一辆墨黑色的车,后车窗也在同步落下,现出一张脸,一张庄严的脸。
而看见这张脸,舒城自己便站了起来,应是磕了什么地方,有些踉跄、吃力。
“耗子你没事吧?”瞧此一幕,雄晓宇自不能袖手旁观,立刻上前扶着,关心问道。
“没事儿。”舒城摇头,视线一刻也未曾从那张脸上移开。
他和这张脸的主人对视,有着不甘,有着愤恨,但更多的还是妥协。
这张脸不是旁人,正是……夏长风。
第二百三十八章 妄自菲薄
没有什么言语,车上车下的两人只是目光交汇,表面上好似风平浪静,但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雄晓宇明白,其下定然暗藏着刀光剑影。
从水平高度上来说,夏长风目光相对较低,但却是完完全全的俯视姿态。
而站立雨中的舒城,则是被压制的一方,虽是不甘、不愿,却只得无力屈从。
好似感受到舒城近乎悲愤的心情,冰雨下得更密了,头发粘连缩起,衣衫湿透,车外的两人尽显狼狈。
相比于车上的夏长风,他们好似乞丐一般。
雨水流淌于脸上,不免入眼,那种酸涩、不适,让人情不自禁挤眼闭眼,但舒城好像对此熟视无睹,双眼睁开如平时一般直视着夏长风。
如同坚守阵地的最后一个士兵,舒城此时的心态大抵就是这这般,虽然明知最后会失守,还是直起胸膛。
而在这之中,还混杂着大量的愧疚,那是对夏婉姝的愧疚。
从他决定妥协之际,他就成了失信之人,之前对夏婉姝所有的承诺都成了空话。
而造成这一切,他眼中的这位,可是有着莫大的功劳。
这番对视并未持续很长时间,但于舒城来说,却是犹如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吃力、憋屈,承受着重逾泰山的压力。
墨色的车远去,车窗降下,夏长风的身影也是不见,这番相遇有着刻意的味道,可说是对舒城的一次蔑视,亦可说是最后的警告。
这个过程里,雄晓宇一直扶着舒城,既是关心,也是一种支持。
在夏长风乘坐的车在视野中完全消失之时,他明显感受到舒城的身子软了一下,若不是他及时扶住,怕是又要跪在地上了。
“你没事吧?耗子。”加了些力气,雄晓宇关心地询问。
“没事,我们回去吧。”舒城摆了摆手,向来好强的他,这时没有挣开雄晓宇。
如此,全身是水的两人就这么回到了红车旁边,随后驱车离开了此地。
没有一丝悬念,薛冰凝的这辆车要好好大洗一番了。
……
“婉姝姐,你真的不回家吗?”此时的薛冰琪认真驾驶着,目光直盯前方,嘴上却是明显惋惜着询问。
就在方才,旁侧的夏婉姝向他说了一个决定,说是不要开进她家,让薛冰琪自己进去就好,而她则是另有去处。
不仅如此,也不会在家住宿。
听到这些,薛冰琪自是想到了上车之前夏婉姝曾经说过的话,她租了一间公寓,本是欲与舒城共住的,却不想发生了变故。
如此这般,他与夏婉姝共处同一屋檐下的美好愿景,仅持续了短短一天便就此胎死腹中,着实让人神伤。
“冰琪你说什么呢,那可是我家啊,怎么会不回呢?”用打趣的语气这般反问,夏婉姝接着转口道:“可最近一段时间,我还是想一个人待着。”
她说出后面这番话,情绪明显有着些许低落。
“好吧……”薛冰琪虽想安慰一番,可最终也只是化为一个点头,这是尊重夏婉姝想法的考量。
“我妈妈那边,这段时间就拜托冰琪你了,好好陪陪她,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夏婉姝接着托付。
“放心吧,婉姝姐,我会当好伯母的开心果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雄晓宇微笑着回应,如果不是开车,相信他会大力拍着自己胸脯保证。
“谢谢你冰琪,此时有你在,真好。”夏婉姝如此说着,目光渐趋望向窗外。
听到这般赞叹的致谢之语,薛冰琪心中简直爆发了开心的大火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而此时的夏婉姝,便是另外一种心态了,就如外面的冰雨天气一般阴郁。
她脑中回想的一幕幕,正是舒城决绝的背影,还有那让人痛彻心扉的一句“我们分手吧”。
怀中紧紧搂着的包里,有着一封书信,正是舒城留给她的,她自然是一早便看了,不然也不会在舒城提出分手之时那般镇静。
可是她强迫自己不相信,不相信这是真的,由此,她要求舒城亲口说出,而即便如此,她仍然让自己不相信。
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夏婉姝情愿这般,也只能这般。
对于她来说,这事情很是突然,而造成现今局势的原因,她自也瞬即想到了根源。
有着这个目的,且有能力让舒城提出分手的人,她只想到了一人,便是她的父亲。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对夏长风能够答应救出舒城而欢喜,在收到舒城即将被释放的消息时,她还感叹父亲效率之快。
可就这么富有戏剧性,上天为你打开了一扇窗,却也关了你一扇门。
她发现,自己还是对父亲有太多的奢望了。
她感谢父亲,感谢他救出了舒城,让舒城不再受那关押之苦,同时也怨父亲,怨父亲借此逼迫舒城离开了她。
她不恨父亲,只恨自己,恨自己只能求助他人,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而持有这种心态的,从来就不止她一人。
……
“婉姝姐,到家了,你真不考虑先回去待上一会儿?”将车停到一处空地,薛冰琪向沉思中的夏婉姝提醒问道。
“不了。”
在夏婉姝摇头回应之后,只见薛冰琪持着伞下车,随即走到夏婉姝这边,轻轻打开车门:“婉姝姐,我来护送你。”
“还挺绅士。”望着雨中撑伞的薛冰琪,夏婉姝失笑。
“那当然,我可是受过专业训练。”薛冰琪鼓足胸膛,很是自信。
稍后,便是薛冰琪目送夏婉姝驱车离去,接着便向对面夏婉姝的宅邸行去。
刚走两步,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嗫嚅道:“差点忘了,这伞可是我向那位大叔借来的,有时间一定要还回去,嗯,切记切记。”
可如此叮嘱自己,后来的薛冰琪到底还是忘了,某次想起,也找不到此伞放到了何处,买了新伞去还,也是发现那位大叔早已离职,这件事不失为薛冰琪的一个遗憾。
而在薛冰琪与夏婉姝告别之时,小喝吧里冲进两个落汤鸡,正是雄晓宇和舒城。
指了指走廊里面的洗手间,雄晓宇叮嘱道:“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就在那边,有些简陋,你可不要嫌弃。”
“我要是嫌弃呢?”舒城此时好似摆脱了之前低迷的状态,听了雄晓宇的话打趣问道。
反问的同时,视线投注到通向二楼的楼梯口,随后嘴巴翘起:“你这里不止这一个洗澡的地方吧?若真如此,老板娘可真是能吃得苦中苦的人儿啊!”
“你只能在这里洗,他想无门!”雄晓宇自然知晓舒城的调侃之意,黑着脸回应。
顿了顿,又怕舒城误会什么,补充道:“当然,我也只能在这里洗。”
正如舒城所说,这里自然不会只有这么一个洗澡的地方,可即便另外一个的主人此时已不在此,雄晓宇也是不想他人染指,尤其是大男人,包括他自己。
而他的回应没有否认这点,但也彻底封死了舒城的意图。
当然,舒城也仅仅只是想调戏一下雄晓宇,若说嫌弃,决然是不可能的。
“小气鬼!”舒城摊手表示无奈,下一刻,却是突然将双臂挡在胸前,做出一副抵御的姿态。
不仅如此,看着雄晓宇的眼神,就好像小白兔遇见大灰狼一般。
此时雄晓宇正将湿透不停滴水的外套挂起,转眼便见舒城如此奇异之态,不由疑惑:“怎么还不去洗?你真想堵住鼻子好几天呐!”
“你刚才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洗?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说你放着老板娘那么个大美妞不表白,原来……原来你是……这种人。”舒城又是退了两步,一副交友不慎的模样,对雄晓宇既是愤慨又是惊惧。
“额……”雄晓宇总算明白了舒城为何做出这般姿态,不禁一脸黑线。
当然,他也知晓这家伙只是玩笑,如此表现也让他心中担心瞬间减少许多。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龌龊!恶心!”做出一副呕吐的模样,雄晓宇绕过舒城进了柜台里处,接着故意道:“既然你不急着洗,那我就先享受了,你也知道,我洗澡的时间可是很“短”的。”
着重在“短”字强调了下,明显就是反话,而舒城也似清楚这一点,在雄晓宇话音刚落之际便飞身冲向洗手间,后发先至。
随后便是“砰”的一下关门声,将雄晓宇隔绝在外。
“喂喂,不是说我先吗?”拍了拍门,雄晓宇笑道。
“什么你先,要是你先,就凭你那磨蹭劲儿,我铁定感冒,而且是非常严重的那种。”流水声响起,舒城的反驳也是同步而出。
“你就不怕我感冒吗?说好的兄弟呢?”雄晓宇戏谑反问。
“笑话,你那简直不是人的免疫力我还不清楚?即便病了,隔天就好了。”舒城不以为意。
听此,雄晓宇也是无话,耸了耸肩,用毛巾先给自己擦了擦身,随即从自己的小屋里面拿出两套衣服。
“衣服是新的。”将其中的一套衣服递给洗完澡的舒城,雄晓宇如此告知。
“你的旧衣服又如何?我又不是没捡过。”舒城呵呵一笑。
然而没过一会儿,嫌弃的声音也是响起:“那个,小熊,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但这衣服的尺寸确实小了点儿。”
“没办法,现在只有这些,若是冰琪在这里,他的衣服大概会很适合你。”雄晓宇摊手回应。
“好吧,将就着穿吧,勒是勒了点儿,但修身不是。”舒城也是妥协,亦不得不妥协。
说话的当口,雄晓宇和他错身而过,就要进入洗手间。
突然之间,舒城拉住了雄晓宇,伸手比了比身高,随即叹道:“话说小熊你比前些时间高了些啊,看来又发育了,也是,你该再长高些,要不然可镇不住老板娘。”
“大哥,我都二十多了,还长高呢?”雄晓宇不禁摇头。
“二十三还窜一窜呢,小熊你可不要妄自菲薄。”舒城笑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树洞
“说说吧,我想你现在需要找个人倾述。”没有再在个子的问题上闲扯,雄晓宇忽然正色起来。
之所以这般说,虽有着顺便避开谈及薛冰凝的心思,他主要还是关心此刻的舒城。
“说什么啊?小熊你何时也变得这么八卦了?”舒城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笑着调侃。
“当然是你和婉姝的事情了。”没有其他人在场,雄晓宇此刻直言不讳。
而见雄晓宇如此开门见山,舒城不禁叹息一声,随即不再伪装,整个人都是蔫了下去,同时轻声感叹:“我还是喜欢安静的小熊。”
当然,话虽这样说,他心中还是颇为宽慰的。
“你真就这样打算放弃了?在我眼中,你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雄晓宇问出心中的疑惑。
“不放弃又能怎样呢?”舒城露出一抹苦笑。
“婉姝那边可不像你。”雄晓宇回想起夏婉姝对舒城最后的回应。
“我对不起她,也更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舒城深吸一口气,随后重重叹道。
看着现在的舒城,姿态颓然,与前些时日的意气风发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很难想象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这般过渡、转变。
心疼、惋惜是自然的,雄晓宇清楚舒城的选择必有着苦衷,而苦衷的来源也是昭然若揭。
他们此番与夏长风碰了回面,这断然不是什么巧合。
想到这里,雄晓宇试探问道:“婉姝的父亲与你谈了些什么?就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吗?”
“回旋?余地?”
舒城重复了这两个词语,接着自嘲一笑:“小熊啊小熊,往时我还有些上得台面的筹码,但现在我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别人想让我陷入何种境况,可以毫不费力地做到。你觉得,我有与人谈判的机会吗?”
舒城的话尽显颓势,听来让人觉得异常憋屈,做为舒城好兄弟的雄晓宇尤为如此。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觉得耗子你无需考虑其他人的看法,重要的是你和婉姝,你们两人开心。”在如此短促的时间里说出这些,着实是雄晓宇与人交际的本领超常发挥的表现。
“我知道你的意思。”舒城耐心听完了雄晓宇的话,一脸的赞同。
可下一刻也是无奈摇头:“然而世事可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大部分都是无能为力、身不由己。小熊你知道吗?如果我不与……婉姝分手,我们也不能在一起,更不可能快乐。”
说到这里,舒城的双眼已是黯淡无比。
“为什么?你不都已经出来了吗?就算失去了一些东西,可那都是身外之物。”雄晓宇不解。
“如果不是那位瞧不上我的夏伯父运作,我的青春大抵就要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逝去了。不仅如此,若是他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再把我弄进去。在这种情况下,我知道婉姝一定会等我,可我不忍,不忍她遭受这么长时间等待担忧的痛苦。相比这些,现在的状况大抵是最好的,她不用担心我,我是自由的,所付出的也仅仅是两个人的分开。”舒城笑着说出这段话,好似在说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让雄晓宇更加感受到了舒城心中的疼痛。
“连我都看出来你是违心的,婉姝她怎么可能看不出。”雄晓宇想了想,指出这一点。
“时间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淡化一切,包括……感情。”舒城笑道。
说出这番很是哲学的话来,舒城可没有什么自觉深沉的自号感,有的只是不舍,但也只能违心放弃。
眼眶不自觉地湿润,意识到这一点,他装作自然地扭脸,不想让雄晓宇看到。
“是啊,时间真的可以淡化一切。”雄晓宇应和叹息,他已能猜得舒城接下来将会有怎样的动作。
对于夏婉姝的任何接触,舒城都将忽视,态度冰冷,或许会说些自损一千的狠话,更有甚者,很快“移情别恋”。
想到这些,他忽然想起了薛冰凝,心中猜想,这位大小姐何时会念起她曾经管辖过的小喝吧,还有着他这么一个小弟。
“好了,我朝你这个树洞倾吐也吐完了,接下来就别把气氛搞得这么感伤,怎么说今天也是我进驻这里的第一天,总得开心一些。”感觉双眼正常了些,舒城站起,一边上下打量着这间小喝吧,一边倡导。
“好,要不要开瓶酒庆祝一下?”雄晓宇顺势提议。
“还是不了,怎么说我今天重回单身狗的身份,也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喜庆。”舒城摇头否决。
“你在瞅什么?这里就这么些东西。”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雄晓宇无奈摇头,又见舒城一双眼睛转个不停,不由疑惑。
“我在好奇,即便你这里有些偏僻,可氛围、小调也不算差啊,饮品库藏也是丰富无比,怎么就没有多少人光顾呢?而且老板娘又这么养眼,任何人见了一眼,怕都要多见一见的,真是想不通,想不通啊!”舒城很是感叹。
闻此,雄晓宇便是知晓舒城在纠结什么,之前的接触,舒城自是了解到喝吧只是一个摆设的事实。
由此,他不禁反问:“你觉得有我在这里,能吸引到什么客人吗?”
“也是,见到你这个小闷葫芦,别人怕是也没什么心情喝东西。像方才这般多话,还主动关心安慰我,着实罕见,也让我受宠若惊啊!”舒城连连点头、调侃,顿了顿,仍旧疑惑:“可不还有老板娘坐镇吗?”
“额……”听到舒城对自己的评价,雄晓宇虽然自知事实,可也不禁一脸黑线。
而对于舒城的疑惑,他也清楚根结,旋即解释:“你第一次来那天,我恰好不在,所以你才能够得到凝姐的招待,若是平常,她可不会这么抛头露面。”
“是这么回事呀!”舒城恍然,随即感叹:“看来我还真走了狗屎运。”
“有你这么比喻的吗?”雄晓宇无语。
“老板娘在你心里果然不一般人,对我这么一个小小的感叹,你都这么洁癖。”舒城捏着自己的下巴,对雄晓宇现出一副玩味非常的表情。
没有接话,雄晓宇似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有着欲盖弥彰的嫌疑,顿觉进退两难。
“好了,不逗你了。我的小熊掌柜,能否先安排一下小人的住处?总不能让我睡在这冰冷的柜台上吧,那我可不干。”见雄晓宇吃瘪的模样,舒城不禁失笑,随后也主动另提了话题。
“条件可不会很好。”雄晓宇提前打了预防针。
“笑话,哥又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舒城摆手,一脸无所谓。
随后,雄晓宇便引舒城去了他的小屋,指了指那张唯一的床榻,意思不言而喻。
“小熊啊,你终究是长大了。”瞧此,舒城一脸欣慰。
“啊?”如此跳脱性的话语,自是让雄晓宇懵逼不已,不知舒城要搞什么鬼。
“我本来以为你会把好房间让给我,自己还睡这里,却是不想,你把这个房间分配给了我。也罢,虽然不够义气,但我对你能够懂得享福,感到很是高兴。”说着,他一拍雄晓宇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这话把雄晓宇说得更懵了,但见舒城此刻已是上前试探床的舒适度,怔愣了好一会儿,雄晓宇这才明白了舒城的意思。
没有让舒城的误会持续下去,下一刻雄晓宇就将之无情地打破:“那个……耗子,这是我们两个人睡的。”
“什么?!也就是说,我们要挤在这一处?”舒城登时跳了起来,见雄晓宇点头,便恨铁不成钢地控诉道:“我错了,我终究是错付了,亏我还以为你长大了,没想到还这么死脑筋。”
如此指控着,也不见雄晓宇有任何改变想法的意思,舒城最终还是妥协:“罢了,总不能老板娘刚走,咱就鸠占鹊巢,这也忒不厚道,就这么着吧。”
他自然知道小喝吧只有两个可住的房间,而雄晓宇有这般安排,他也早有预料,现在这般态度也只是打趣而已。
而且,薛冰琪同样委身于此的经历,他早先就知晓,出于些许好胜心理,他也不想落得下风。
“话说我们也只在很小的时候睡过一张床,现在算不算是重温童年啊,倒是有些期待。”露出追忆的神色,舒城与雄晓宇一同走出小屋,嘴上同步感叹道。
“是啊,那时候没心没肺的。”雄晓宇笑着点头。
“对了,你刚才说,我第一次来那天,你恰好不在,听老板娘的语气,这应不是什么常有的事情吧,快,速速招来,你那天干了什么坏事?”再次坐到柜台边,舒城突然发问。
“这个,没什么,就是透透气而已。”碰触到这个话题,雄晓宇有着明显的躲避情绪。
“我可不信,你这么宅,外出可是非常排斥的选项,更何况是你主动出去的,且没有跟老板娘打任何招呼。”舒城断然否定了雄晓宇的解释。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面对舒城的逼视,雄晓宇躲避开来。
“是因为叔叔阿姨的事情吧?”看到雄晓宇这般逃避,舒城此刻也捅破了一直以来的窗户纸。
一个两人皆是心知肚明的话题,就此戳破,在此之前,所有人都照顾着雄晓宇的情绪,皆是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
而听到这个问句,雄晓宇便如同一只受惊的猫,全身的毛都是炸起,猛然抬起头来,转眼间,两个眼眶都是红了起来。
“果然,你一直在隐藏自己,压抑着自己。”
舒城心疼着此刻仍在克制自己的雄晓宇,随即苦笑:“你的情况可不是我现在能比较的,方才倒教你安慰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