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 失态
听了冥赤的话，玉蓁蓁当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登时颔首；怪不得她刚刚总觉得那矮人将军似乎很在意什么，原来细想之下，竟然是那条引来海水以供聂星旭使用的河流。不错，水并不会无流自来，那海水究竟从何处引来，自是需要游到河流底部，细细查证一番才是了。
“仙人说的极有道理，”玉蓁蓁立即跟着附和，“只不过聂公子被囚禁于此不知多久时间了，他竟不知道有这样可以离开的地方吗？”
一提到聂星旭的名字，冥赤的语气中都透露出几分不屑，“那个醉生梦死的家伙，恨不得死都死在这里，哪里愿意离去呢。刚刚他的话你也听到了，他是没有半分意思要离开这里的。我劝你也别多事，不必理会他就是了。”
冥赤话都说到这个地步，玉蓁蓁自然无以反驳；况且的确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聂星旭就是安于现状，安于安定，这本就无可厚非。只不过如今得知聂星旭并非是他们要寻找的土灵，那土灵会是谁呢？饭间听聂星旭的口风，这矮人族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一个正常的人进来并且活到现在，难不成土灵就在矮人族的族人中？亦或者是打从开始冥赤就猜错了，璇玑岛上还有其他人在？
本来以为见到聂星旭就可以解开一切谜团，结果却不曾想，谜团变得越来越多了。玉蓁蓁叹了口气，想了半天，才开口道，“的确不排除土灵是矮人族的族民，可是这样一来。我们怎么可能带的走他们呢？”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出口，然后与俞樾他们会和。之后再从出口回到矮人族，届时我们手中有土灵珠，寻到土灵不是难事；况且我们人多，就算是绑，也要将土灵绑走！”冥赤这样说着。玉蓁蓁注意到。他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牙齿也咬的吱嘎作响，看来是生了真气；自大冥赤出现。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玉蓁蓁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对冥赤的刺激性一定是太大了，便没有说太多，只答应了一声。后又听冥赤道，“我们要提防那个聂星旭。看他一副为矮人族奉献终身的鬼脸，若知道了我们想要寻逃跑路径，定是会马不停蹄的告诉这里的国王，到时候我们就性命堪舆了。所以到了聂星旭休息的时候。你给我把风，由我跳入河流之中，去寻那条离开之路！”
冥赤倒是一切都安排好了。玉蓁蓁也唯有点头。冥赤挥挥手，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又对玉蓁蓁道，“你就住在这里吧，那个家伙不是说，这里是温度最适宜的地方；我这就走了。”
“仙人，等等！”玉蓁蓁伸手抓住冥赤的袖管，后来发现自己有些僭越了，忙又松开，这才道，“仙人该住在这里才是，还是让我去住……”
冥赤一甩手，很快消失在门外，倒是把玉蓁蓁留在原地，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从前无论是吃的住的，冥赤向来都是最好的那个，倒不用冥赤特意说什么，他们自然会相让；而冥赤也不吃亏，什么时候像今日这般把好的留给别人过？玉蓁蓁的确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瞪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关上门，后伸了个懒腰，的确，从那么冰冷的冰室中呆了整整一晚，她确是有些乏了；打了个呵欠之后，玉蓁蓁脱靴上床，盖上被子，很快便被突袭而来的睡意掩盖……
朦朦胧胧中，玉蓁蓁似乎又回到了观星台上，她看到自己与凌皓杰相互依偎着，说着“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牛郎织女星……”
如今站在第三者的位置上，这个时光居然透露着一股甜蜜；玉蓁蓁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心里完完全全没有这个模样俊俏的二师兄的位置；可如今再回想起来，或许在自己的心里，如今除了凌皓杰，再无法容下其他人了。原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切，原来人的感情也会跟着改变，并非是那般死板的亘古不变。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忽的一变，尽管还是在观星台上，如今却变成了三个人。分别是玉蓁蓁、凌皓杰和冥赤——不，那个应该是凌波，或者说，阑易才对。阑易将玉蓁蓁死死抱在怀中，与凌皓杰对峙；而不明真相的玉蓁蓁则左右犹疑，既不想伤害了凌波，又不想看到凌皓杰那样失控伤心的样子。原来从这个时候起，凌皓杰在她心里的位置已经是无可取代了。
“玉蓁蓁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她！她爱的同样是我，只有我！”
画面中，凌皓杰听着阑易这一句句脱口而出的话，就像是一根根的巨刺，深深的刺在他心里，让他痛的无以复加。处于场外的玉蓁蓁此时感同身受，想冲上前去对凌皓杰解释开一切，可画面却越来越遥远，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晃着，同时还有不熟悉的男声在耳旁一声接一声的响起，“玉姑娘，玉姑娘……”
玉蓁蓁一下便瞪大了眼睛，虽说如此，却似是有短暂的失明，导致她半天才发现摇晃她的人正是聂星旭。玉蓁蓁立即起了身，望了望大门，后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聂星旭，尴尬的开口问道，“聂公子……怎么，怎么进来了？”
“我本在院内研习新的曲子，忽然听到姑娘一直大喊着什么，忙推门进来瞧瞧，”聂星旭似乎并不以为意，还诚恳的道，“后来我发现姑娘满头大汗，似乎做了噩梦，便连忙将姑娘唤醒。”
“是这样啊，”玉蓁蓁对着聂星旭笑笑，后道了句，“多谢聂公子了。”
“无妨无妨，日后我们还要多多相处，总有互相帮助的时候。”聂星旭似乎已经认定了玉蓁蓁与冥赤无法离开这里的样子，还笑着拍了拍玉蓁蓁的肩膀，好像他与玉蓁蓁有多熟稔一般。
“哦对了，”聂星旭忽然好像又想起什么，对玉蓁蓁道，“反正玉姑娘醒了，不如出来与我一道研习新的曲子，可好？你知道这作曲有时候真的要靠灵感，我在这里近百年，灵感早就磨光了，现在的曲风自己都觉得枯燥不少。”
玉蓁蓁笑笑，道，“虽然我不懂什么曲子，但听听总是可以的。”
两人说好之后，聂星旭便先离开了玉蓁蓁的房间；而玉蓁蓁稍作整理之后，很快出了来，看着聂星旭在认真的画着谱子，便俯下身来，看似无意道，“想不到聂公子对矮人族这般适应，甚至为了让国王和王后更加欣赏，而加倍的努力作曲。”
“这就是我的工作，”聂星旭说着，后抬起头对着玉蓁蓁呵呵笑笑，才继续一面作曲一面对玉蓁蓁道，“之前我一直以为修行是最艰难的，现在才知道，灵感枯竭时的作曲才是最最艰难的事情。在矮人族如果不讨好国王和王后的话，我的日子便也不好过了。”
“何以聂公子从未想过离开呢？人间再怎么不好，总也比这四季只有炙热、又没什么瓜果蔬菜的地方好吧。”玉蓁蓁继续引导着，希望能从聂星旭口中套出更多的话。
“人间，又有什么好？”聂星旭忽的就扔了笔，好像玉蓁蓁说的话触犯了他的底线一般。
玉蓁蓁有些呆愣，还没反应过来的工夫，聂星旭已经站了起来；他人高马大的，玉蓁蓁就算马上直起腰板，聂星旭已经整个人都逼近了她，以一种绝对压迫的气势蹙眉对玉蓁蓁道，“人就尽是好人吗？你们修仙士高高在上，自然看不到那些颗粒无收的村子中，都是怎样进行弱肉强食的！在我看来，在矮人族这里讨国王和王后的欢心，远远要比在人世走一遭好太多了！”
“聂……聂公子，你别激动，我只是，我只是……”还别说，虽不是第一次被人压迫至此，可聂星旭身上的气势却完全不同于从前的其他人，那是一种绝对镇压，让人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你看到过自己的双亲、兄弟、姐妹被人凶狠残杀后，再被人烹食吗？你知道自己亲人的血溅在自己脸上是什么感觉吗？你被强迫着吃过自己亲人的肉吗……你什么都没经历过，却在这里和我说什么人间好。哼，人间不过是另一处修罗地狱而已！”
聂星旭说话间喷出的气息对着玉蓁蓁铺面而来，让玉蓁蓁躲闪不及；而聂星旭那双眼眸中放射出来的杀意，更是让玉蓁蓁情不自禁的恐惧。正不知所措的工夫，冥赤不知什么时候过了来，一把将玉蓁蓁拽了过去，后站在玉蓁蓁前面，与聂星旭对峙，冷冷道，“别把自己的伤痛加在别人身上！玉蓁蓁没必要承担你的伤痛，也不愿知道你的过去！”
直到冥赤出来，聂星旭才发现，刚刚自己的确是失态了。他懊恼的摇摇头，转过身子的工夫，低低道了句“抱歉”，便拿起曲谱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玉蓁蓁惊犹未定的站在原地半天，直到冥赤一拍她的头，她才反应过来，对着冥赤道，“多，多谢仙人。”(未完待续)
511 寻到另一入口
眼见着聂星旭进了屋，冥赤才回过身，却是带了些怒意的对玉蓁蓁道，“你傻了是不是，怎么一句都不反驳？平日里见你什么时候都冷静的很，怎么今儿倒是闭口不言了？”
“我……我，”玉蓁蓁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低垂下头，小声道了句，“抱歉。”
聂星旭的话如今犹在耳旁，本来玉蓁蓁不清楚何以他只吃素菜，一听到肉字就那般的深恶痛绝；如今她才清楚，原来在聂星旭身上发生了那样的惨事，或许对他的一生来说，都是巨大的伤痕，永远无法填补和愈合。
冥赤见着玉蓁蓁不说话，倒是清了清嗓子，后又稍微缓和了语气，道，“你怎么和他遇上的？”
“我做了噩梦，他关心我，就把我摇醒了。”玉蓁蓁继续小声说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再让冥赤大发雷霆。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几句话已经足够点燃冥赤的战火了，尽管她不清楚何以从前那般淡然冷漠的冥赤怎么会突然这般的易怒，“那家伙光天化日的，就闯进你的屋子？”
“啊？”玉蓁蓁实在不明白冥赤为何这样生气，先是呆了一下，后才解释道，“是因为我做了噩梦，大喊了几句什么，聂公子怕我有危险，才……”
冥赤瞪了半天眼睛，瞧玉蓁蓁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又置个什么气。冷哼一声过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玉蓁蓁一个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就那么傻傻的站在原地。
***
俞樾当真开始有些忧心了。
就算是玉绛马不停蹄的一直挖洞，一日两夜过去了。大半个璇玑岛也挖遍了，可是丝毫没有一点点进展。叶灵芸和伏丌也开始帮忙一起挖，叶灵芸甚至将自己的本命兽三尾地狼放出来帮忙，可是这般的忙活下来，依旧毫无收获。
“怎么办啊，到底怎么办啊！玉蓁蓁他们到底在哪里！那烈焰深渊到底在哪里！”玉绛一嘴的土，根本来不及说话；倒是伏丌。已经没有任何耐性再继续在这里挖洞了。
同样心急的。还有叶灵芸；但见她的眉头都快蹙到一块儿去，握紧了拳头，上前对俞樾道。“我们还是回去搬救兵吧，不然就凭我们几个的力量，恐怕还要浪费很多的时间；而玉蓁蓁和冥赤在矮人族的时间越短，便越是安全不是么？”
叶灵芸话已至此。可俞樾依旧摇头否定道，“不行。妖族必须留守有足够的人，以防异兽族进行突袭；冥赤当初既然安排六人过来，我们便这般寻……”
“寻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你看看玉绛，不吃不喝的这么挖洞已经挖了两夜一日了。如果我们能尽多的让兔族子民过来帮忙的话……”伏丌本来想提个好建议，但是依旧很快被俞樾冷淡的否决。
“兔族来帮忙自然是极好的，但是普通的兔族子民懂得御剑飞行么？就凭我们几个。能带来多少兔族子民？而且，万一数量巨大的气息忽然涌入矮人族。矮人族势必会进行抵抗与进攻，届时对冥赤和玉蓁蓁又有什么好处？”
俞樾的话当即让伏丌哑口无言，当初那个一脸娇气与傲慢张口闭口都是“我爹是妖王”的伏丌，如今也吃了黄连一般，苦不堪言。叶灵芸见此，又不甘心的顶了一句道，“那我们现在到底该做什么才不算是无用功？”
“挖。”能用一个字说出口的，俞樾一定会吝惜的绝不多说。
“啊——啊啊啊——”
这边还僵持不下的工夫，远处忽然传来了玉绛痛苦的呼声；余下三人同时提起了一颗心，一面向着玉绛所在方向拼命跑了去，一面死死的盯着那里——但见从棕榈树间的一个洞中，一条柱状的冰柱正不停的向天空延伸，而玉绛正是被冰在了冰柱中，与冰柱一道向天空中延伸。
俞樾二话不说，直接御剑而起，拼劲全身灵气才赶得上冰柱的升起速度；而后一道风刃，将玉绛所在的那段冰柱击碎，将其中的兔状玉绛解放，之后才横抱着玉绛打半空而下，落在地面上。
“他怎么样了！”伏丌急的一双绿眼满满的都是焦急，从俞樾怀中接过已经恢复人形的玉绛，但见其双目紧闭，脸蛋冻的苍白，身上也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伏丌紧紧抱着玉绛，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心里开始揪着一样的疼。
“应该是突然收到冰柱结界的巨大攻击，昏过去了，”俞樾说着，后瞥了叶灵芸一眼，道，“用你的火雷神符幻化火墙，让他烤一会儿，应该就会醒了。”
叶灵芸使劲点头，自己终于能真正意义上的帮上忙了。俞樾说的果然不错，烤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玉绛就缓缓的睁开了眼；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在伏丌怀里，两人贴的那样近；他一下就火烧屁股一般窜了起来，后退了好几步，脸上的红意也不知是火烤的、羞的还是气的，“少主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伏丌立即冷下一张脸，抱着膀子道，“哼，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暂时还死不了。”
俞樾示意叶灵芸收回火雷神符，后上前，正经的对余下几人道，“玉绛应该已经挖到了烈焰深渊，也就是矮人族与璇玑岛相接的另外一处结界，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能够潜入矮人族去寻冥赤与玉蓁蓁了。”
“太好了。”叶灵芸立即舒展了眉头，心都跟着飞扬起来。
玉绛松了口气，后抬头一看，竟然有一条冰柱从他挖出的洞里直直伸展到天空中他都看不到的地方，他讶异的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后指着那冰柱道，“就是那里？可我们该怎么进去呢？”
“这应该是矮人族的冰结界，不过据冥赤所言，矮人们并非是修行之人，不过是个子矮一些、战斗力高一些的普通人而已，所以这冰结界，虽说是结界，但定是用了些烈焰深渊特产的某些物质夹杂其中，而这些冰，也都是数量之内的，我们只待那冰柱完全化开，便可以从玉绛挖出的洞进入矮人族了。”
俞樾说的的确有理，而且这里是神州大地最南方的璇玑岛，这里的温度可是最高的；这会儿虽接近傍晚，但阳光还算是足，想来夜色降临之后，这些冰柱一定会融化。带着这样的心思，几人总算是开始在其中开始寻了些野果野菜吃掉，以果腹；后来便打坐等着，以让自己的灵气随时都处于充沛阶段，应对随时会发生的战役。
白日里的最后一抹阳光消失殆尽后，那已经融化的只余小指系的冰柱开始稀里哗啦的从半空中碎落下来，几人躲在了棕榈树下，这才没被砸着；不过俞樾的这个预言再度被实线，可让叶灵芸不得不小小佩服了一下，伏丌和玉绛虽然不说，但从他们看俞樾的眼神中，也能知道，他们对俞樾也多了一丝敬意。四人没有说过多的话，由俞樾带着，走到那个玉绛挖出的小洞前——如今洞的周围都成了潮湿的稀泥，模模糊糊的，想进都进不去。俞樾蹙了眉头，后又对玉绛道，“将洞挖的容一人可进的宽度。”
玉绛倒是没反驳，直接化为兔身，继续自己的行动；还别说，吃饱喝足了之后，他倒是有了不少力气，很快的，一个一次可容一人通过的洞便出现了，并且出来之后，他还惊异道，“我好像连接了另外一个山洞，从那边我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息！”
“没错了！”俞樾头一次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我们立刻出发，前往烈焰深渊！”
***
玉绛挖出的洞，还当真是极深；俞樾因为身形较长，在其中要弯着腰才能走；这洞中因为刚刚融化了冰柱，还满满的都是潮湿的泥土味儿；不过越向前，这股潮湿的味道倒是愈发的小了起来，而玉绛说的那股灼热感，也几乎是扑面而来，俞樾正向前走着，忽的听到身后紧跟着的伏丌这般说了一句，“我好像听到了很多杂音……好像有很多人，等等，其中有玉蓁蓁和冥赤仙人说话的声音，还夹杂了另外一个不熟悉的男声！”
“这证明我们找对了！”叶灵芸也激动起来，脚步都逐渐的加快了。
“看来他们一切都好。”俞樾说着，忽的感觉面前有了些黄色的光亮。这里本来是只靠着叶灵芸以火雷神符引出的一只火鸟的微弱光亮，哪里来的黄色光亮？
俞樾低头，才发现，那光亮来自自己的衣襟中；他蓦地想起，临行前，冥赤将土灵珠交给了他；而现在，发出些黄色光亮的，正是土灵珠！
“你们不觉得，好像明亮了不少？”伏丌跟在俞樾身后，同样发现了这件事情。
这发现登时让俞樾的心都跟着有些激动了，说话间，也不复之前的冷淡与蓦然，“这是土灵珠接近土灵所发出的光芒。看来土灵就在这烈焰深渊中，就在矮人族之中！”(未完待续)
512 换了个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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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樾的这番说辞，自然在有些士气低迷的人群中起到了极大的鼓舞作用；伏丌和玉绛登时眉飞色舞，叶灵芸也放下心中大石，带上微微的笑意。四人加快脚步，很快就通过了玉绛挖出的大洞，走到了本该是结界口，而如今，看起来不过是另一个山洞的入口而已。
如果说玉绛挖的这每次仅能通过一人的山洞是蜗居的话，那么面前的这个结界外的山洞——即烈焰深渊的入口——便是豪宅别墅了。四人纷纷跃进这里，背靠背的站好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光线已经好了不少，并且灼热感极强，还能感觉到从洞的另一端正吹来一阵阵的热风，看来绝对没错，这里正是烈焰深渊，也就是矮人族的所在。
俞樾从衣襟中掏出土灵珠，此时土灵珠的光芒并没有变弱，不过也没有增强，看来他们还离着土灵有一定的距离，并且这个距离在土灵珠的感应区域看来，都属于相同的范围内，所以应该是一个大的数值内。俞樾这般想着，后听到后面的玉绛似乎等不及一般，开口便道，“我们不向前行，在这里呆着做什么。”
“大家听好，”俞樾开了口，恢复了之前的漠然，“我们之中，并没有任何人对烈焰深渊以及矮人族有过多的了解，我们只知道，矮人族骁勇善战，并且似乎不太讲道理，对外来者极度抗拒。所以我们只要踏入烈焰深渊，就必须事事小心，时时刻刻注意四周的变化。”
俞樾说着，默默的看了一眼叶灵芸。现在才知道冥赤当初让云朵前来的原因，云朵是远古雷氏的人，深谙隐术，如果以隐术进入矮人族，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以土灵珠的光芒来寻得土灵；可如今，云朵没来，这样他们四个万一遇到矮人族的族民，可能就要发生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了；而一旦发生了战争，土灵又是矮人族的族民的话，恐怕要他臣服，就是断断不可能的了。
一念及此，俞樾就忍不住的皱眉；本来以为找不到矮人族就是最烦恼的事情；可如今找到了，烦恼却是更多了。伏丌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才想开口附和冥赤的话时，却忽的动了动耳朵；玉绛见此，忙要开口问“怎么了”，却被伏丌用噤声的手势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降临在一副悉心倾听什么的伏丌身上，半晌，伏丌忽然面露喜色，对着冥赤便道，“我听到冥赤的呼吸声，他一定就在附近！”
俞樾耳闻伏丌所说，同样细心的耸动了鼻子，后颔首同意道，“不错，的确是冥赤的气息，就在附近。好，我们快向前走，说不定，真的能遇上冥赤！那便是最好的了！”
“不过只有冥赤的呼吸声，并没有玉蓁蓁的；而且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伏丌一面跟上冥赤的脚步，一面这般说着，面儿上是少有的担忧；看来经过这些日子，他倒是也将玉蓁蓁当做同伴了。
“现在，只能找到一个算一个。”俞樾不近人情的说着，又惹得叶灵芸一阵瞪眼。
“那家伙一定能逢凶化吉的，”玉绛跟在伏丌身后，一双红色的眼珠左右转着，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凭借着她那张会说好话的嘴巴，也不会那么容易死。”
***
在烈焰深渊，因为没有太阳，没有月亮，这里只不过是璇玑岛的底部火山，所以是很难分清白昼和黑夜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道理在这里同样说不通；但矮人族的族人们却对时辰非常在意，即使不能从天色分辨白昼黑夜，可是他们却有一种神奇的漏更表——在玉蓁蓁看来，就像是现在的简易石英钟原理，将十二个时辰分的是清清楚楚。
每日卯时起床——卯时正是外面的破晓之时，太阳刚刚露脸，冉冉升起的时间——准备膳食，用膳，接着就可以出来进行活动；午时归家，再度准备膳食，用膳——即是外面的午饭时间——之后进行一小节休息，再于未时三刻出门活动，进行一些简单的物品交易，直至酉时再度归家，准备膳食，用膳，之后矮人族的女族民会成群结队的出门沿着火红的岩浆散步，舞蹈，一直闹腾到亥时——此时夜色已深，折腾了一天的矮人们也该进入休息了。
因之前聂星旭擅闯玉蓁蓁房间的事情，在冥赤的要求下，玉蓁蓁这一日并没有按照聂星旭的意思，去寻他研究曲谱与舞剑之事。戌时三刻一到，外面的嘈杂声渐小，玉蓁蓁的房门忽然有节奏的响起；她并未休息，起身便去开，后见冥赤衣着整齐的站在门外；她忙请冥赤进来，毕竟今晚，冥赤是有任务在身的，而她不清楚冥赤是否也有任务要说给她听。
“亥时是整个矮人族休息的时刻，我便趁着那时去这河流中探测一番，”冥赤说着，后又望望玉蓁蓁，“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要小心，聂星旭这个人，似乎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仙人放心，若聂公子醒来，我定会缠住他，不会让他发现蛛丝马迹的。”玉蓁蓁对冥赤点头，示意冥赤放心。
冥赤蹙了蹙眉，看来玉蓁蓁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是让玉蓁蓁小心聂星旭这个人，而不是让玉蓁蓁去帮忙缠住聂星旭，这不是更危险了么。顿了顿，冥赤又道，“聂星旭对我没什么意思，但你毕竟是女子，还是小心些的好。”
“啊，”玉蓁蓁这才明白冥赤的意思，脸红了红，她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道，“仙人放心吧，我会小心保护自己的。”
“嗯，万一有事情，就放鹿蜀出来，它会替我保护你。”冥赤又嘱咐几句，后发现自己当真是说太多了，便扭过头，别扭的连道别都没有便悄悄离去了。
玉蓁蓁笑着望着冥赤的背影，后关上了门，背靠在门上半天，又轻笑出声。她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了解冥赤了，因为冥赤的心扉已经对她打开，这样似乎也不错，总不用猜来猜去的那么麻烦了。
不过，尽管冥赤说不用她看着聂星旭，她也不能无动于衷，就这么等着。玉蓁蓁打定主意，将玉葫芦挂在腰间，轻轻抚了抚，后小声对其中的鹿蜀道，“鹿蜀大人，万一到时候遇到什么事情，就要靠你了。”
玉葫芦轻轻动了动，似乎是鹿蜀在回应着。玉蓁蓁又轻抚了玉葫芦一下，这才悄悄打开门，后轻手蹑脚的走到聂星旭的门外，蹲下身子，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
虽说是亥时，所有的矮人们都睡了，可外面亥时亮堂堂的，处处透着火焰的红色。玉蓁蓁小心的望着四周，做小偷一般，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屋内可是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玉蓁蓁也算是稍稍放心，看来聂星旭因为在矮人族时间久了，生活习性都与矮人们一般，亥时就入睡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玉蓁蓁才放下心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吓得她一激灵就站了起来，同时向房顶望了去——
“玉姑娘，你这个时候蹲在我门口，可是为了监视我？”
玉蓁蓁抬头时，正看见聂星旭整个人趴在房顶上，正露出一颗头笑眯眯的看着她；那个笑容与前几个时辰中，聂星旭给她的压迫感一般让她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恐惧；不过好歹是经历过太多的玉蓁蓁，忙想到了说辞，便勉强笑着开口道，“因白日里聂公子说要研习曲谱，可是后来我一直没有时间，所以才闲下来，便想来寻聂公子；又想着聂公子是不是睡了，才在门口徘徊。”
“哦？原来是这样，玉姑娘这么有心啊，”聂星旭说着，从屋顶一跃而下，正好站在玉蓁蓁面前；玉蓁蓁眼前的景色一下就被聂星旭挡住，又惊得她的心开始重重的跳个不停，聂星旭一把扶在玉蓁蓁身后的墙壁上，玉蓁蓁只感觉耳旁一阵风，后聂星旭的声音近在咫尺，“那么不如趁着现在，玉姑娘与我一道去演习曲谱？”
“不……不必了吧，时候也不早了，想来聂公子也该睡了……”玉蓁蓁忙找了个理由，并且象征性的向一旁移了几步，以保持与聂星旭的安全距离。
“哎，既然玉姑娘来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姑娘的好意？况且刚刚我见冥赤公子因天气太热而跑去游泳……啊，不过那可是我们每日饮用的水，他这么衣裳靴子都不脱的就跳进去，我是否应该告知国王和王后，让他们给冥赤公子讲些道理呢？”聂星旭话中有话的这般说着，眼神一直没有离开玉蓁蓁的身上，同时鼻子还开始耸动起来，“嗯……好香。”
“聂公子，你——”玉蓁蓁忽然抬起头，想着冥赤对她说的那些话，挥舞着拳头就对着聂星旭的鼻子而去；聂星旭反应也是快，躲开的同时，一把抓住了玉蓁蓁，后也不管玉蓁蓁奋力反抗，愣是捂着她的口鼻把她就这般扯进了自己的房间，并且后腿一抬，门便自动合上了。r1152
513 人格分裂
玉蓁蓁从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尽管从身高以及体力上来讲，她并不是聂星旭的对手；可这也丝毫不妨碍她迅速将聂星旭推开，并靠到窗边，时刻寻找逃离这里的心思；眼前这突变的情况让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聂星旭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毕竟下午的时候，聂星旭还是一副惭愧不已的模样，谁知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他就变成了这样的人——这的确太让玉蓁蓁迷惑不解，从第一眼看到聂星旭，到聂星旭对他们出手相救，这些都不会是假的，聂星旭的确是个善良而且正义的人，尽管有些安于安定，可这并非错误；但如今，再瞧聂星旭这模样，倒是让人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了。
“想跑吗？呵呵，哪里有那么容易呢。”聂星旭说着，在玉蓁蓁惊得眼睛都要托眶而出的时候，单手轻松的便将锁灵绳解开，后放置一旁；紧接着，驱动雷咒，直接制造了一个严密的天雷结界，将整个屋子包围的严严实实；玉蓁蓁一碰到墙壁，便感觉到强烈的痛楚，并且衣袖上也有了一些焦糊之色，如此看来，聂星旭对雷咒的修行可远远要多出于他口中所说了。
不，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让玉蓁蓁吃惊的，是眼见着聂星旭轻而易举的将锁灵绳自己解开。她后退几步，尽量离雷结界远些，后不敢置信的对聂星旭道，“聂公子你……你可以解开锁灵绳？”
“为什么不能呢？”聂星旭嘿嘿笑着，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只不过这笑容中有说不出的恶毒，让玉蓁蓁不由自主的觉得恐惧，“我的灵力可是要高于白天里你看到的那个聂星旭不知道多少呢，他不过是个笨蛋而已，又哪里及的上我？哦对了，白日里咱们不是也见过面吗？”
聂星旭这番话出口，玉蓁蓁当真犹如被雷击到一般，当场就呆愣住了；或许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样的聂星旭让人难以理解；但对于像玉蓁蓁这样从现代而来的人，很清楚这是一种叫做分裂型人格障碍的心理疾病。之前听聂星旭说过，他的过去甚为悲惨，被人追杀，全家被屠尽，甚至被迫吃掉了被烹食的家人的肉……这些哪怕只是其中一条，也足够让一个人心神崩溃，更何况是全部发生在聂星旭身上。所以这对那时的聂星旭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而且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修行好，所以才连累了一干众人，这才造就了另外一个修为稍高，看起来很厉害的另外一个人格。这个人格也许是隐形人格，白日里不会轻易出现，但一旦触犯到聂星旭的底线，他还是会冒出来；只不过一到了聂星旭该休息的时候，这个人格便会冒出来，主导这具躯体。不过心理学曾经说过，这种自己制造的另外一种人格，是会与本来的人格拥有巨大差距与反弹的，想想之前聂星旭的性子，这个必定是自大骄傲无比了。
玉蓁蓁心里估算完了聂星旭之后，再瞧向他的工夫，却发现聂星旭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自己。她忽的就有了一个巨大的疑惑，不错，这个聂星旭看起来的确是修为高了些，只不过这雷结界与风花飞的雷结界还是相差甚远，他的修为不可能高于自己；这锁灵绳自己都解不开，何以他却能轻易地打开？
“为什么？”玉蓁蓁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锁灵绳，问道，“聂公子你的修为不可能高于我，可为什么你会轻而易举的解开锁灵绳，我却不能？”
“没有为什么，”聂星旭摊开手，自大的性格开始逐渐显现，“我这条早便不是什么锁灵绳了，只不过是长得与锁灵绳一模一样的绳子而已，骗矮人族那些傻子的。哦，只不过这件事情发生在一个矮人们都休息的时间中，聂星旭并不知道，所以他也算在那些傻子之内。”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锁灵绳应该是只有矮人族的族人或者灵力修为极高的人才能解开，莫不是你……”玉蓁蓁再度望向聂星旭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忘记了面前这个与之前聂星旭最大的区别应该是什么，那就是残暴。
“那天呢，”聂星旭点着自己的下巴，语气中满是得意，“我寻了矮人族族民的家，闯进去之后，便强迫他帮我解开锁灵绳；那家伙开始自然不愿意，还反抗；但我怎么会没准备就去呢，我直接钳制住他，后一手捂着他的口鼻，另一只手‘啪’的一下，”聂星旭特意大声的说了“啪”这个字，吓得玉蓁蓁一激灵；聂星旭见玉蓁蓁这般，哈哈的笑出了声，半天才站直道，“把他的手臂剁下来一条，当时便血溅四处了。那家伙也是个怂的，后来二话不说便趁着还没昏倒就把锁灵绳给我解开了。”
“你做了这样的事情，矮人族怎么会放过你！”玉蓁蓁听着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很难想象像白日里那般可以称得上温婉乖巧的男人，是如何丧心病狂的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矮人族族人众多，少上几个，没人会注意到的。况且我又不笨，我挑的矮人，可都是独居的，居住地方也相对偏僻。矮人族的这里，”聂星旭指了指自己的头，后有些不屑道，“可是没有那么灵光。”
“有人死在了家里，怎么会没人发现！”玉蓁蓁还是无法相信。
聂星旭摊开手，又道，“谁说他死在家里了？我可是把他收拾的干干净净，现在，都在这里呢！”聂星旭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满足。
玉蓁蓁似乎从心开始，都被牢牢冻结，一步都再走不动；半晌，她望着得意洋洋的站在自己对面触手可及地方的聂星旭，牙齿都打着颤道，“你的意思是……你，你把他吃掉了？”
“不止是他，我隔些日子就得去吃个矮人补补身子，不然就聂星旭每天吃那点素食，早就死翘翘了。”聂星旭说着，似乎还挺嫌弃白日里那个拿着锄头自给自足的聂星旭。
“你……你可知聂公子他，他是因为经历了那些事情，才一直食素的；你却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做了这事，你们共用一具身躯，你可对得起他？”玉蓁蓁蹙着眉头，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这样的厌恶。
“就是因为第一次食用了人肉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世上最好吃的，竟然是人肉！”聂星旭说着，舔了舔嘴唇，又向玉蓁蓁迈进一步，后在玉蓁蓁猝不及防的工夫，使劲的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后使劲儿盯着她的眼睛看，在玉蓁蓁的汗珠都滴落地上的工夫，才开口道，“你的眼睛是我看过的最美的眼睛，一只漆黑，一只绛紫，你也不是完全的人类吧，据我所知，唯有一些异族，尤其是兽族，才会有这样的瞳孔之色。”
“让你失望了，我完完全全就是人类，”玉蓁蓁死死与聂星旭对视，牙都快咬出血来，“而且是有血性的人类，和你这种恶魔完全不同，聂星旭，你可以消失了！”
“这可不是你说的算的，”聂星旭优雅的扬起嘴角，伸出舌头在玉蓁蓁脸庞上舔了舔，后激动的浑身都颤抖起来，“嗯……修仙士的肉还是第一次尝，我的灵魂都要颤抖了！还有你的眼珠，我会留到最后慢慢品尝的。”
聂星旭说着，舔了舔嘴唇，后空出一只手，又抬起腿，玉蓁蓁眼见着他从靴筒中拿出一把尖锐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脖颈就要划过来，一面划一面还道，“可惜了，你的情郎此时跑去那河底找什么密道，怕是没法回来救你了；他回来也没关系，我倒是可以将他一并解决了，你还不知道吧，我这里同样有冰窖，到时候把你们的肉分解开来，放进冰窖，慢慢享用，倒是也不错，哈哈。”
“你杀了我们，怎么和国王王后解释！”玉蓁蓁做着最后的抗争，并且手已经移动到琼阳剑上，若是比剑快的话，她的确是有着几分胜算的，“你别忘了，白天的你还说，国王和王后极喜欢我与冥赤仙人！”
“那又如何？好吧，不妨告诉你，这条引出海水的河流最底部，的确是有着与外界联通的海洞的。到时候若问起我，我只答不知道便是，然后将你们两个脚穿的鞋子放在河流一旁……嗯，那些蠢笨如猪的矮人族民一定会以为，你们两个已经寻到路逃跑了！”这个聂星旭还当真是有些头脑，后路都想好了。
就趁着聂星旭畅想这工夫，玉蓁蓁已经琼阳剑出鞘，对着聂星旭持着匕首的手臂便是轻轻一划；聂星旭吃痛，匕首落地，同时也松开了另外一只钳制玉蓁蓁的手；后他抬头，见玉蓁蓁迅速撤退，并且琼阳剑高高举着，一股愤怒抵在他的胸口，他咬牙切齿的对着玉蓁蓁道，“本来还想温柔的待你，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好，我就让你痛苦的死去！反正在这结界之中，发出的任何声音都不会传出去，玉蓁蓁，你就认命吧！”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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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 会和
“鹿蜀，鹿蜀救我——”玉蓁蓁说着，伸手去触碰腰间玉葫芦的盖头；可却在碰到玉葫芦的一刹那，被葫芦上传来的雷闪到，手上立即有了剧痛之感；而玉葫芦中的鹿蜀似乎感应到了玉蓁蓁有危险，不停的在葫芦中窜来窜去，聂星旭眼见着本来是翠色的玉葫芦由于鹿蜀在其中不停挣扎而变成了火红之色，这才咂咂嘴，上前一把揪起玉蓁蓁的衣领，嘲笑道，“想不到你这葫芦里的家伙倒也厉害，不过没用的，我已经用天雷封住了你的葫芦口。你们可是修仙士，本命兽是最大的帮手之一。我若想好生的享用你的肉，还不得把一切做周全了。”
这个聂星旭的想法的确如他所说，够周全了。玉蓁蓁唯有再度咬牙挥剑，只可惜被聂星旭一把打掉手中琼阳剑，后再狠狠一掌刮在玉蓁蓁的脸上。玉蓁蓁只觉得这一巴掌打得她头晕眼花，眼前冒金星的同时，她感觉到聂星旭将她扔在了床上，后不知道启动了什么装置，聂星旭的床似乎变成了一个禁锢的牢笼，将她的双手双脚全数捆住，脖颈、腰间也被狠狠的勒住了。
“你……不能杀了我，我是神州大地的五灵之一，我……还有重任没完成。不然，不然万一异兽族阴谋得逞，你……你也没好日子过！”玉蓁蓁意识有些模糊，可还是逞强为自己赢得一丝生机。
只是聂星旭却没有那么好打发了，他斜斜的扬着嘴角，笑的一脸奸诈，“神州大地如何与我无干，谁将统领这个世界更是与我无干。我只做我愿意做的事情。而如今，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你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享用，之后再将你的双眼挖出，尝一尝异色瞳孔的味道……啊，只要一想起这样的事情，我就激动的浑身颤抖呢。哈哈哈……”
看着这样丧心病狂的聂星旭一点一点解开她的衣襟。将她整个躯体裸露在外，后又抽出匕首，在她身上冰冷的比划着。好像在计划从哪里开始割比较好，玉蓁蓁当真被绝望侵袭，她闭上眼睛，不想再去看聂星旭那丧心病狂的样子。心里却唯独只有一个念头——
冥赤，快来救我……
***
冥赤离开玉蓁蓁的房间之后。出来又觉得一阵炙热。忽然间，似乎感觉到什么，他敏感的回身，观察四周。后又不禁怪自己太过疑心。矮人族的智商与他们的身高是成正比的，想着这点，他走到河流一旁。纵身一跃，翻起几个水花之后。便向着河流的最深处而去，完全没有在意到房顶一直盯着他看的聂星旭。
这河流虽然是自大海引来，看起来并没有多深，可当真身在其中，才知道事情并非如此。这河流可以用得上宽旷来形容，冥赤在其中分别向东、西、南、北四方游去，可哪一次，似乎都触不到边；而且如今他被锁灵绳束缚，神识被封闭，对事物也不再有那么敏感的判断；念及此，冥赤倒是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在河流之中游了这么久，他也的确有些累了，回到聂星旭房子旁河流的最下方，他漂浮在水中，眼睛四下无神的望着，头一次感觉到了绝望的情绪。
不行，一定要找到出口！冥赤使劲的摇摇头，不让自己在绝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既然四方都寻不到头，那么，他就向深处游便是，这里一定是有源头的，他一定要找到那个源头！打定主意之后，冥赤恢复了斗志，一转身便向着河流的更深处游了去；约莫半柱香的工夫过去，他忽然觉得似乎看到了某种黑洞，可是一阵水波纹在眼前掠过后，那黑洞似乎又消失了。
这可是让冥赤有些迷惑不解了；自然了，他在水中已经有一段时间，眼神出现问题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他是冥赤，他自信自己不会看错，所以既然说有黑洞，而且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如今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还是继续向下游去，想着也许是被什么蒙蔽住了也说不定，毕竟之前在璇玑岛的海底，就已经有了冰结界这回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冥赤终于敏感的发现，越向下，那时而掠过的水波纹便愈发频繁的出现。他伸手去触碰那些水波纹，每每一碰到，那水波纹便消失殆尽。一直到他的脚下似乎踩到什么，可他低头看，还是深不可测的河水之中。可脚下那踏实的感觉不会有错。难不成，错了的，是自己的视觉？
冥赤闭上眼睛，这次尝试着用触摸来寻找他究竟所在何方。先是缓缓蹲下身子，触摸他刚刚脚所触碰到的东西。冥赤先是被一股泥土的湿润所惊到，刚想着猜测或许这就是河流之底，可沿着那泥土向下触摸，却发现那泥土似乎呈弧状，像是一个凸起的土包——再向下的时候，冥赤的心终于提到了嗓子眼儿，脸上的表情也释然多了，他发现者不是一个土包，而是一个山洞，并且是入口。
冥赤继续闭着眼睛，没有睁开，省的被蒙蔽了心神，他继续缓缓下降，但是手并没有离开那洞口；直到降到整个人可以进入洞口，他才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他当真是在一处山洞之中，再回望身后，便是小屋一旁的那河流之下。
***
俞樾一行人继续向前而行，这山洞倒似迷宫一般，越是向前，眼前的洞口便越多，四个人又不能分开，绕来绕去的，可是走了不少冤枉路。不过好在有伏丌在，凭借着他的灵耳，以及俞樾不停耸动着的鼻子，四人总算是经过了这一道迷宫，重新回归了一条路的时候。
这已经足够走的几人满头是汗了，再加上这里是烈焰深渊的底部，本来就热的要命，就算处于水底，周围都是潮湿的泥土，可就连那泥土都散发着一股令人厌恶的热气。在这犹如蒸笼一般的迷宫中来回奔走，几人的衣裳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唯一能够让人尚感觉到几丝兴奋的事情就是，伏丌忽然说了句，“我感觉到冥赤仙人似乎离我们很近了！”
伏丌这话一出口，俞樾也耸动了鼻子，道了声是，后拿出怀中土灵珠，高高举起对身后的三人道，“你们看，土灵珠的光芒比之前又盛了些，看来我们是离土灵也渐近一步了！”
这句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大石，本来有些沉寂的气氛登时被炒热了，几人都重拾信心，大跨步的向前走；又走了一小段路程，但听伏丌又道，“冥赤仙人的呼吸声现在特别的近，也许，也许就在洞的另一端！”
“我也嗅到了冥赤的气息，只不过灵力波动却几乎没有，这可是怪了，”俞樾一面这样说着，一面继续带头向前迅速而行；话音才落没多久，就连叶灵芸都听到了对面传来脚步声，她有些兴奋，也忘记了之前说过俞樾无情无义，直接道，“是不是冥赤就在前面？就在对我们走来？”
俞樾点头，这会儿倒是改成小跑了；四个人一路小跑，向着前方唯一的路；而与此同时，冥赤也听到了人声与脚步声，他却因为再嗅不到什么气味儿而觉得心中一惊，只是这里避无可避，就在他紧张到极致的时候，终于发现前方有金黄色的光芒闪耀，即使他没了灵力，可是那光芒他认得，那正是土灵珠的光芒；也就是说，来者正是俞樾等人！
太好了！冥赤从没觉得过有同伴竟然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情，他也加快了脚步，与俞樾面对面的时候，两人纷纷点了点头，尽管看不出面儿上有喜悦之色，但言语之中已经按捺不住。
“在这里一切可好？”
“嗯，你们也辛苦了。”
叶灵芸捂着嘴，头一次因为激动而想哭，她收敛了情绪，上前焦急问着，“怎么不见玉蓁蓁？”
“她在上面，”冥赤指了指山洞之上，“我们在矮人族遇到了一个甘心沦为矮人玩物的人类，我们正跟他处在一块。”
“那个人，可是土灵？”俞樾问着，后指了指衣襟中的土灵珠，道，“土灵珠愈发接近这里，光芒便愈盛，有没有可能那个人正是土灵？”
对此，冥赤摇头，道，“那个人是自我修行，据他所言，灵根为雷，与土灵无干。”
“难不成土灵在那些矮人中不成？”玉绛这样说了一句，却立即被伏丌接过话来，“冥赤仙人，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怎么？”冥赤望向伏丌。
伏丌脸上挂了些担忧道，“你刚刚说玉蓁蓁与那个人类在河流之上，可我丝毫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
“我倒是也没嗅到他们的味道。”俞樾说着。
冥赤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锁灵绳，后蹙了眉对两人道，“我们的灵力被锁灵绳所捆绑，冻结在了身体内，所以你们感应不到是正常的。”
俞樾才要点头同意，伏丌却继续担忧的开口道，“不，不对，在没经过迷宫的时候，我还听得到玉蓁蓁、仙人和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可如今，距离近了，我却连他们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这照理来说是不可能的，我们狼族的灵耳是可以听的到千里之外的声音，气息也不例外……简而言之，我觉得，玉蓁蓁可能出事了。”(未完待续)
515 他就是土灵
“怎么会这样！”叶灵芸登时心下一沉，若换做从前的她，绝对想不到终有一日，她竟会对最最讨厌的玉蓁蓁有这般关怀担心的心思。
“矮人族还有其他的修仙士？或者说，懂得结界之术的人？”俞樾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的是冥赤；总算玉蓁蓁与于三文相好一场，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玉蓁蓁出事——叶灵芸说的没错，回去之后的确没法和于三文交代；况且如今玉蓁蓁也是支撑神州大地的五灵之一，缺了她也不行。
冥赤脸色凝重的摇摇头，答道，“只有聂星旭，便是那个男子一人。”
“他的呼吸也听不到。”伏丌更加沉重的接了这么一句。
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不必再说其他了。冥赤直接回头就向来时的洞口冲了去，而俞樾等四人在其后紧随；冥赤只觉得似乎有道惊雷从天空劈下，将他劈的清醒无比；恐怕刚刚离开小屋之时，那股奇怪的感觉，便是聂星旭在偷窥着他；只是怎么可能，聂星旭究竟是怎么做到张结界将玉蓁蓁困在其中的？他到底想做什么？白日里见他忽然露出那样凶狠的表情，冥赤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是他太大意了，他不该把玉蓁蓁一个人留下，他该带着她一道出来的。
悔恨，这千百年来，冥赤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明白了何谓悔恨。玉蓁蓁绝对不能出事，不然，他如何对得起这具身躯的原主人、自己的双生兄弟凌波？冥赤咬牙切齿、心下满是恨意的工夫，锁灵绳似乎终于再驾驭不住冥赤的力量，砰的一下便崩开了。很快消失在海水中；冥赤感觉到那些被冻结的灵气重新充盈了自己的体内，更是奋力的向上游去。
伏丌与俞樾在其后跟着都有些吃力，尽管俞樾是鬼族皇族，精通瞬移之术，但是在水中，阻力实在太大，瞬移之术很难发挥什么作用；就更别提无论是修为还是灵力都比较差的叶灵芸和玉绛了。两人被远远的抛在了后头。只能靠着土灵珠越来越盛的光芒，隐隐约约的跟着前面三人。
“接近土灵了，我们越来越接近土灵了！”俞樾念着这句话。不过心急如焚的冥赤却是听不到了，此时他已经打水中露了头，一个箭步冲上了岸，果不其然。一离开水中，他几乎是立即就感觉到了一股雷灵力扑面而来；不过这股灵力并不强大。他三下五除二的以冰翼剑发动水雷神符，将聂星旭房间外的结界劈开，闯进去的工夫，但见聂星旭拿着一把匕首。正在全身赤裸的玉蓁蓁身上准备动刀；他几乎是被一股愤怒冲昏了头脑，瞬间发动雨恨云愁，将聂星旭整个人冰在冰柱之中；而聂星旭丝毫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用什么法术应对，便这么生生的被冻住。眼睛都无法眨了。
冥赤冷冷的上前，将自己的衣裳脱下，盖在玉蓁蓁身上之后，才将玉蓁蓁松绑，同时拍了拍她的额头，感觉到她额头上满是汗珠，心下不禁一紧；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描述才正确的感觉，反正是头一次有。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一定会来……”玉蓁蓁就算再坚强，此时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这个时候看到冥赤，就好像从前看到凌波一样，那是一种希望。
冥赤点点头，后起身，继续保持一副冷冷的样子，对着冰块之中无法动弹的聂星旭咬牙道，“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一会儿，就别怪我挖了你的双眼！”
冥赤这副凶狠的模样正好入了刚刚进屋、同时捧着土灵珠，心跳个不停的俞樾的眼——因为土灵珠已经在俞樾手中发出了相当耀眼的光芒，并且自己升至了俞樾的双手之中，俞樾要迅速跑着才能不让土灵珠脱手——之后，就连冥赤都眼也不眨的惊讶看着土灵珠冲破冥赤的冰柱，直接融入了聂星旭的胸口。但见聂星旭眉头一锁，后“啪”的一声，冰块应声而碎，而聂星旭则单膝跪地，一副痛苦的表情，开始在地上不停打滚；而身上则一会儿冒出一阵紫光，那应该是雷灵力的作用。
“他……是土灵？”冥赤当真不敢置信，这样的人渣，若当真是土灵的话，让他们如何带着他上路？日后如何自处？而且难道神州大地要靠这样的人渣来拯救吗？
俞樾摇摇头，没有作声；叶灵芸稍后进来，看到这情况，忙跑到玉蓁蓁身边；因为太过焦急，还踩了聂星旭的手指一下，被聂星旭的双腿险些绊了个跟头。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到了床边，心惊胆战的看着面色苍白的玉蓁蓁，颤抖问道，“你……你还好吧？”
“多谢大师姐关心，”玉蓁蓁摇摇头，勉强笑道，“我，还活着。”
“那家伙怎么对你了！他，他是不是……”叶灵芸不知该如何说，急的脸通红。
玉蓁蓁继续摇头，捋顺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后对着几人道，“大家先听我说。”
所有人的目光——除了依旧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苦的打体内向外冒着电光的聂星旭——都落在玉蓁蓁身上，玉蓁蓁此时已经着了冥赤的衣裳，并且系好了带子，将玉葫芦重新配上，才道，“其实这个男子，并非是之前的那个聂星旭。”
“什么？”冥赤瞧了瞧地上的聂星旭，实在不明白玉蓁蓁所言；而其他人就更加的云里雾里，他们虽然刚刚来到，可是却听冥赤说过，这里只有聂星旭一个人，那玉蓁蓁所言的不是之前的聂星旭，又是什么意思？
大家目光中的疑惑，玉蓁蓁懂；毕竟这里受过高等教育、学过心理学的人，也唯有她一个。她想了想该如何解释才能最简单通俗易懂之后，紧了紧衣袖，道，“其实聂公子从前受了太多的苦，被人追杀，全家被屠，被迫吃掉家人的肉，他因为这些苦，而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在夜里才会出现的人格，就是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聂星旭。可以这么说，白日里，他是那个温婉善良、胆小谨慎的聂星旭，可是一到夜里，白日里那个人格处于睡眠状态的时候，第二人格便显现出来，便是这个嗜血凶残、毫无人性的聂星旭。或许是之前受的苦让他印象太深，所以才会造就这个他。”
“白日里他可是也暴露出了凶残的一面。”冥赤不冷不热的说着，他实在不明白玉蓁蓁为什么要对一个刚刚那般无礼对她、甚至想要杀了她的男人说情。
“没错，那个时候，第二人格因为受到了刺激，出现过一次。”玉蓁蓁继续说着，后又叹了口气，道，“无论怎样，说情与否，如今知道了他就是土灵，我们也不得不带着他一起走，不是么？”
这倒是真的。冥赤登时无话可说；俞樾看了看玉蓁蓁，又看了看地上的聂星旭，对着冥赤开口道，“如今五灵只余身在异兽族的风花飞了，我们是否带着他启程回妖族？”
“像那家伙说的，这男人白天还好，一到了晚上就变了性子，回到妖族又能怎么办。”玉绛撅起嘴，似乎对这个聂星旭有些排斥；他还算有些看好玉蓁蓁，所以进来时候看到玉蓁蓁这样惨白的脸色，知道这都是被聂星旭折磨的，他心里还真是对这个聂星旭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那也不能不带他，我们此趟出来的目的，就是带土灵回去。”伏丌瞪了一眼玉绛，怪他的多嘴。
玉蓁蓁却摇摇头，道，“带聂公子回去或许不是问题，可如今的问题是，聂公子恨毒了人类，他应该不会帮忙的。这一点，在今儿个下午的工夫，我已经问出来了。”
“那该怎么办？”叶灵芸也有些担忧了。
“绑也要绑回去，回去再想办法。”冥赤这个决断倒是快，“我们现在的时间紧迫，管这家伙想什么。先把他绑回妖族再说，那里人多，总会有办法的。”
冥赤说着，网起衣袖就要动手；就这工夫，玉蓁蓁一眼便瞧见了冥赤手臂上的锁灵绳不见了。她疑惑的望望，后开口道，“仙人，您的锁灵绳……”
冥赤怎么会回答是因为太过紧张玉蓁蓁而自行崩断了，他有些局促的转过头，后道，“许是在水中的时候，冲开了。”
“那我的……”玉蓁蓁伸出手，不好意思的笑笑，“可以帮忙解开吗？”
现在来的人中，冥赤、俞樾和伏丌的灵力都比较高，所以三个人合力下来，终于帮玉蓁蓁解开了锁灵绳。玉蓁蓁登时便感觉体内冻结的灵气再度充盈，气息都顺畅不少；她轻呼口气，见冥赤几个以绳索将聂星旭牢牢绑住，又将锦帕塞入他口中，不让他说话，都准备好想要顺着河流离开的时候，玉蓁蓁的手忽的触到玉葫芦，这才懵然想起——
“不行，不能走！”
“怎么？”玉绛不耐烦的看着玉蓁蓁。
“默大王还没找到。”玉蓁蓁叹了口气，一直忙着土灵的事情，竟然都忘记了默大王还没找到。(未完待续)
516 我留下
玉蓁蓁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想了起来。只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当真是时间最重要，毕竟这些日子可是三位掌门花了毕生的修为换来的，而且神州大地也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俞樾权衡利弊之后，依旧以那副平淡的声音道，“默大王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但神州大地不能。我们肩膀上有如此的重担，如今要一切以神州大地的安危为主。”
伏丌跟着点头，道，“而且据我所知，默种族的大王精通催眠术及摄心术，他在矮人族不会吃什么亏的。待我们安然度过这六十日，再来寻他就是了。”
难得一向任性的妖族少主伏丌都说出了这样宽慰人的话，只可惜对玉蓁蓁而言，并不起什么作用；她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后咬咬牙，对着余下五人道，“你们先走吧，我也知道了如何离开，只要寻到大王便会回去。你们先回到妖族，看看有没有办法治愈聂公子。”
“你脑袋有问题，耳朵也有问题是不是，让你跟着一起回去呢。”玉绛跺跺脚，狠狠的白了玉蓁蓁一眼；在他印象中，玉蓁蓁应该不是这样不懂得进退的人。
“他们说的有道理，”叶灵芸都跟着上前相劝，“我们不能让掌门他们白白牺牲了修为，而且我们要快点商量办法去救大师兄……”
“我心意已决，况且现在缺了我，也没什么关系，”玉蓁蓁仰起脸，一副倔强的模样，“默大王是我重要的家人、朋友。我绝不会放弃他的。”
玉蓁蓁执拗如此，众人也没办法，最终还是伏丌点头道，“行吧，那便按照你说的。只不过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你可别后悔！”
“我留下。”冥赤本来一条腿已经踏入河流之中，可终究还是收了回来。这让本来都进入河流的几个人都露出了头。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看着冥赤，似乎搞不懂他这么做的目的。
“仙人你……”玉蓁蓁都想不到，冥赤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这一次，跟她站在了一边。
“我说，我留下，你们先回妖族吧。”冥赤对着余下几人挥挥手。后也不做解释，转身便站到了玉蓁蓁一旁。
俞樾深深的看了冥赤几眼。发现冥赤从未与他对视，便摇摇头，对着一旁几人道，“我们先行。这里有冥赤在，不会有问题。”
眼见着几人纷纷没入河流之中，很快消失了身影。玉蓁蓁这才转向冥赤。不知为何，头一次对着冥赤说话居然结结巴巴的——
“那……那个。仙人你……您留下……”
“别废话了，先回屋，想想默大王会在哪里吧。”冥赤倒是直截了当的打断了玉蓁蓁的话，后自行一个人回到了玉蓁蓁所在的那间正房。
玉蓁蓁原地呆愣了半晌，后才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也跟了进去。才进屋，便见冥赤坐在鼓凳上，双手托着下巴在思考问题，她也不好说什么，加上心不知为何不停扑通扑通使劲儿的跳，好像要跳出来似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这样静默的过去了很久，冥赤忽然开了口，对玉蓁蓁道，“明日若见了矮人族的国王和王后，该如何说聂星旭的事情？”
这倒真是个问题了。玉蓁蓁有些苦恼的攥攥手，后勉强道，“要不就说……就说……”
“就说他消失了。”冥赤忽然说了这六个字，惊得玉蓁蓁半天合不上口，后他对上玉蓁蓁的表情，又摇头道，“瞧那矮人族的国王和王后，也该是个喜新厌旧的；况且旁边的河流旁就有结界，他们又不是不清楚，咱们说他消失，他们一定会以为他逃跑了；不过如今咱们两人在，他们也该是不会在意。”冥赤这么说着，自己倒愈发觉得非常有道理；联想起聂星旭之前酸不溜秋说的那些话，他也觉得自己的话至少在王后那里，是绝对可信的。
“好，就，那就这么说吧。”管他的，反正自己如今和冥赤都恢复了灵力，万一他们不信，就算打一场，矮人族再骁勇善战，在两个纯灵之人面前，也该是不堪一击的。
“等等，”玉蓁蓁说到这里，才意识到不对，“我们为什么不趁着矮人们休息的空档去寻默大王，而要明日去矮人族宫殿呢？”
冥赤白了玉蓁蓁一眼，道，“寻是自然要寻的，但也要寻得到才行。万一寻不到，我们不是要将明日之事想好吗？况且这里可是矮人族的地盘，默大王也是到了这里的，不会没人发现。”
冥赤说的的确有理，想的也比玉蓁蓁多了不知多少倍，让玉蓁蓁不佩服都不行。捣蒜一样的点头过后，玉蓁蓁又问道，“那我们现在该从哪里开始找呢？”
冥赤继续翻着白眼，抱起膀子对玉蓁蓁道，“那如果我不在的话，你该从哪里开始找呢？”
这句话可把玉蓁蓁问住了，她红着脸半天，后低头道，“可能是漫无目的的找吧。”
“看来我们要把矮人族都绕一遭了，也好，这烈焰深渊的全貌，我们还没看到呢。”冥赤见玉蓁蓁如此，便开口这样说道。
玉蓁蓁登时抬起头，对着冥赤感激的笑笑，后指了指自己的手腕，道，“只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得制造两条‘锁灵绳’带上，那些矮人们虽然脑袋不太灵光，但是眼尖的很。”
“我当然知道了。”冥赤抬起手，想敲一下玉蓁蓁的头时，却又觉得颇为不妥，放了下来。
***
凌皓杰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好不容易把出行的人盼回来了；只不过飞奔上前的工夫，却发现回来的只有俞樾、伏丌、玉绛和叶灵芸四个，外带一个被五花大绑着昏迷的男子。他心心念念的玉蓁蓁没有回来，他自认的头号情敌凌波——现在是冥赤了——也没回来。
“蓁蓁呢？”凌皓杰焦急的说着，自然是对叶灵芸说的，因为他倒是有这个自觉，俞樾、伏丌和玉绛这三个，断然不会理睬他的——他的直觉也的确是对的，其余三个人皆绕过他，急匆匆的向着妖族大殿而去。
叶灵芸叹了口气，没有跟着那几人一道，站在了凌皓杰身边；因为她想着，若是玉蓁蓁的话，定不会想让凌皓杰这般焦急；她曾为风花飞焦急过，那种心情她可以理解。
“二师兄，玉蓁蓁和冥赤留在了烈焰深渊，因为默大王还没有找到。”叶灵芸说着，将他们的遭遇简单的说给了凌皓杰听。
凌皓杰尤其是听到玉蓁蓁可能是被那个五花大绑的人欺负之后，整个人都像炸了毛的公鸡一样，回过身就想去找聂星旭的麻烦；好在叶灵芸先他一步抓住了他的衣角，后站到他身前，仰头语重心长道，“二师兄，莫要如此，聂星旭便是我们此行要寻的人，五灵之一的土灵。”
“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过是个人渣而已，人人得而诛之的人渣！”凌皓杰甩开叶灵芸的手，又要上前。
“二师兄！”这一次，懂事的人却变成了叶灵芸；她再度紧紧抓住凌皓杰，不过这次她聪明了些，是整个钳制住了凌皓杰的手臂，让他难以动弹，“是玉蓁蓁亲口告诉我们，这个聂星旭不过是个可怜人，而且聂星旭日后命运如何还说不好，刚刚我不是也告诉你了么，他之前受过重创！”
“那都不是伤害蓁蓁的借口！”凌皓杰回过头，死死盯着叶灵芸看，好像现在站在他这边的叶灵芸才是他最大的敌人一般，眼神甚为伤人。
两人正僵持不下的工夫，菩提子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一旁，一面捋着胡须，一面叹息着开口道，“想不到如今看透一切的竟是灵芸丫头，更想不到的是，皓杰你如今竟是这般的不分青红皂白。蓁蓁都已经知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何以你却如何都跳不出这个漩涡？”
“师父！”叶灵芸和凌皓杰忙松开了手，同时对着菩提子拱手问安，只不过凌皓杰依旧死死的咬着牙，对菩提子的说法都不予以同意。
“灵芸丫头，你快下去歇着吧，你爹娘这些日子可是担心坏了。至于皓杰，交给老夫就是。”菩提子对着叶灵芸招招手，叶灵芸才点头从一侧离开。
菩提子站在凌皓杰一旁，略略抬头看着凌皓杰，却说起了其他，“皓杰啊，你看灵芸丫头，比起之前，可是懂事了不少，是吧？”
“师父说的正是。”凌皓杰心中不服气，更是因为没给玉蓁蓁报了这仇，而怒火冲天的很。
“皓杰，所有人都在这场战争中成长，因为他们见到了鲜血，见到了牺牲，皓杰，老夫一直以为你也在成长的，可如今看来，倒是老夫错了。你那并非成长，你只是结成了一个蛹，将你自己牢牢的封闭其中而已。”
“师父，我替蓁蓁着想，并不觉得有错。”凌皓杰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师父在世时间久，可并未懂得这爱为何物。所以请恕皓杰无礼，皓杰觉得，师父并不懂皓杰真正的心思。”(未完待续)
517 是何来历
“那么你觉得，何谓爱呢？”菩提子倒是耐下心来，决定好好教育一下这个看起来永远长不大又太过随心所欲的凌皓杰了。
“爱是成全，也是牺牲，是漫长却怀有希望的等待；是一见钟情，是不顾一切，是见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这几句话，凌皓杰可算是说的掏心窝子了；想想与玉蓁蓁一路相识至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称得上是一波三折；如今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或许这也是他们唯独余下的几十日相爱的时间，他不想再看到玉蓁蓁受苦。
“皓杰，所以我说，你并没有得到成长；哪怕是思芜为你而死，都没有换来你的成长。”菩提子摇摇头，语气中满是遗憾；他此时特意提起程思芜，就是想让凌皓杰暂时从对聂星旭的厌恶中跳出来，因为对凌皓杰来讲，程思芜算是心里永远无法填补的一块疼痛了。
菩提子甚为了解凌皓杰，不错，提到程思芜的名字之后，凌皓杰的情绪果然稳定下来了；半天，凌皓杰才抬起头，定定的望着菩提子，后又别开目光，稍带低落道，“思芜……终究是我对她不起。”
“皓杰，任何人都没有怪责你的意思。老夫只是想说，思芜的死都没有换来你的成长，这在老夫看来，在已故的思芜看来，未免有些可惜。”菩提子说话总是留几分余地，与他做人一般。
这招对凌皓杰果然受用，他叹了口气，幽幽道，“师父的意思是？”
“你若说玉蓁蓁，我们便说玉蓁蓁。”菩提子捋了捋胡须，清咳了几声；这些日子异兽军团小范围的在外搜索妖族结界，并且尝试破坏，为了修补结界，他的确耗费了不少心神，“在老夫看来，若你的爱只能被称作小爱的话。那么玉蓁蓁的爱。便是大爱。”
“何为大爱？”凌皓杰不得不承认的是，菩提子所说，他的确听不明白。
“大爱便是。胸怀若谷，心系苍生。你好好想想，自从玉蓁蓁来到逍遥派，发生的这些事情。以及她所作出的判断和作为，哪一样是为了她自己？甚至有些时候。她抛弃了自己的情爱，只一心为他人。这份爱，便被称为大爱。皓杰啊，玉蓁蓁很成熟。有自己的一套行为模式，所以她总是让人觉得格外安心。但是皓杰你，就完全不同了；你依旧像个冲动的孩子。如果你总是这样成长缓慢的话。终有一日，会追不上玉蓁蓁的脚步。”
菩提子知道凌皓杰的死穴在哪里。所以便轻轻的点了一下，点到为止。凌皓杰也不是傻子，听了菩提子这番话，怎么会不觉得焦急；他局促的攥攥手，还是不敢去看菩提子的眼睛，又低低问了句，“那师父，我……到底该怎么做？”
“灵芸丫头的改变，你看到了，”菩提子说着，不得不承认的是，对叶灵芸的改变，他都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从前那么刁钻任性、眼中一粒沙子也不肯融的叶灵芸，竟然能变成如今这个能容能忍、肯为他人着想的性子，这份经历过痛苦之后的蜕变，都不知是该让人欢喜还是让人忧了，“景含芷的离世，花飞的离开，让她迅速成长；而之前还有例子，便是云朵。关于云朵，你们关系都不错，她的成长你应该是看在眼里的吧？”
凌皓杰登时有些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菩提子说的一点不错，叶灵芸、云朵都一夜长大了，所有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成长，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还在因为自己的心胸狭窄而暴躁不已——其实玉蓁蓁都原谅聂星旭，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生什么气呢。
菩提子与凌皓杰相处数十年，对他的性子太过了解；如今见凌皓杰这般，也知道话该至此；他拍拍凌皓杰的肩膀，安慰道，“好了，皓杰，道理就是这样，至于如何成长，该看你的才是。你不必过度担心玉蓁蓁，她身边有冥赤仙人，不会出什么事；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一定会回来。我们如今的难题是如何修补被异兽军团破坏了的结界，不然，妖族也就要陷入危险之中了；你可要知道，我们不能再连累无辜了。”
凌皓杰点点头，总算是服里服气的跟着菩提子往回走；才没走几步，就又听到菩提子叹息，似乎自言自语道，“不过刚刚与土灵擦肩，却在他身上感觉到一股暴戾的气息，这股气息在他身上来回撺掇……这个土灵究竟是何来历？”
***
聂星旭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非是在矮人族的小屋中；之所以这般肯定不在矮人族，是因为他的眼珠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定格在从窗棂上洒下的阳光上，久久移不开。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阳光了？都不知道是温暖还是炙烈；在烈焰深渊呆了那么久，早就忘了外面的世界是怎么个样子；植物可还是绿色？动物们可还活泼？可还有山有水？天可是蔚蓝？水可是碧波？
聂星旭发着呆的工夫，忽的被一股恐惧侵袭，因为他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似乎有灵气源源不断的供给着；而这股灵气不停在他体内来回游走，这完全不同于他曾经修行的雷灵气，因为雷灵气是带着一股冲劲儿的，在体内的话，会四处乱闯；可这股灵气不同，这股灵气温婉而柔和，带着一股久违的温暖，好像回归了大地母亲的感觉——大地母亲？聂星旭忽的如醍醐灌顶一般，他知道了，这股灵气的反应，正是土灵气！
可为何，他明明是雷灵根，体内却有一股土灵气在融会贯通着呢？抬起手臂，手臂上的锁灵绳也不复存在；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又是哪里？是人类生存的地方吗？
一念到这里，聂星旭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许多年前看到的景象，生灵涂炭，整个村庄被大火燃起，所有人都跑了出来，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抓住他们，其中就有聂星旭以及他的亲人们，后拿着刀肆意挥着砍着……聂星旭的娘亲死死抱着他，替他挡下了迎面的几刀，后将他压在身下，就为给儿子留一条活路。聂星旭永远记得娘亲颤抖的身子，被鲜血染红的双眼，还有在他耳边的低语，“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所以之后，整个村子被屠干净后，那些人在收尸准备炖着吃肉的工夫，发现了被娘亲保护的唯一幸存者聂星旭。恶作剧般的，他们居然没有杀了聂星旭，而是当着聂星旭的面儿将保护聂星旭的娘亲大卸八块，心肝脾肺肾全都扔掉之后，连着头一起扔进了巨大的铁锅之中，被小火咕嘟咕嘟的煮着；聂星旭就那么眼见着娘亲的头飘在上前，眼睛死死的闭着，那曾经抚摸他脸庞的双手，如今残缺不全的偶尔露出水面。聂星旭觉得自己已经快到极限，就要晕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却又以冷水淋醒了他；他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惧着度过了两个时辰。却不知，给他一辈子带来巨大伤痛的事情，还在后面。
聂星旭永远记得，那个带头的男子带着一只黑色的眼罩，五大三粗的，他抓着娘亲的一条手臂丢过来，后让几个小弟按住自己，强迫自己吃掉那条手臂上的肉；一股巨大的呕吐感将聂星旭侵袭，他吐得天昏地暗，弄得几个小弟无所适从，只能不停的踢着他的身子，骂他没用的东西。带头老大见聂星旭如此，不禁啐了一口，说只要聂星旭吃下这些肉，就放他走，不然的话，就杀了他，连着他的肉一起炖。
这条命，不是自己的，是娘亲拼了她的命才留下来的；活着，才有希望。聂星旭咬咬牙，嘴边还有呕吐物残留，却忽的转过身，抓起那条煮熟了的手臂，一口一口的咬下来，死命的咽下去，眼泪沿着脸庞刷刷的落在地上。旁边的几个人哈哈的笑了起来，带头老大又不停的从锅里捞出其余四肢的肉，以及背上连着骨头的，纷纷丢给了聂星旭。聂星旭就那么一面吃一面吐，一面吐还一面继续往嘴里塞，最后弄得带头老大几个也跟着恶心起来，就那么丢下他离开了。
聂星旭捡回了一条命，可是他却似乎丢了自己。他恨自己修行低微，谁都无法保护；他更恨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不，他们根本不如猛兽！
聂星旭还沉浸在回忆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他的心猛的一跳，条件反射般的退回床内，以被子将自己捂个严严实实的，可还是忍不住的发抖。直到外面传来了个冰冷的女子声音——
“用膳了。”
聂星旭从那之后便对肉味极其过敏，不过此时却丝毫没有嗅到肉腥味；他从被子的夹缝小心翼翼的望出去，但见一个雪一样的女子——面色极白，银白色的长发极地，身上也是着了白色如意云烟裙，一双眼珠儿却是黑的犹如寒星。聂星旭这才落下一颗心，从这打扮看来，定非人类；这里既然不是人类居住的地方，他也就稍稍放了心，小心问了句，“这究竟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未完待续)
518 接受
来者正是妖族少主伏丌手下死将军之一的绮嫣，但见她眉眼冷冷一撇，不施粉黛的面庞上满是冷艳之色，她开口，似是带着千年寒冰，“土灵，此处为妖族。”
“妖族？我何以来到妖族？我明明在矮人族……等等，姑娘刚刚唤我土灵，那是什么意思？哎，姑娘，姑娘……”聂星旭话还没说完，绮嫣已经放下素膳，转身离去，没有丝毫再理会聂星旭的意思。
聂星旭颇有些无奈的起身，走到桌旁才发现，这膳食似乎是特意为他而备。那些莺莺绿绿不知是何植物的叶子和根部被简单的煮过，能看得出为调味，上面飘着几滴香油。聂星旭的肚子忽然就咕噜噜的响了起来，也不知为何，竟这样的饥饿，便直接拿了一旁的小汤勺，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妖族的素膳虽不及矮人族那般丰盛美味——毕竟妖族地处神州大地，许多食材用料是受限制的，没有矮人族烈焰深渊那样的土地，许多调味品是种植不出来的——但也足够让聂星旭果腹。他速速用过膳食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将碗筷收拾好，放在原处。又坐在桌旁，托着下巴开始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尚有记忆的工夫，还是在矮人族，自己的房中。因为那样唐突了玉蓁蓁，所以让他有些低迷；所以就连晚膳他都用的很少，急匆匆的回了房里，再想着研究曲谱，可是眼皮却越来越重，就那么摇摇晃晃的回到床上睡了。之后呢？再醒来的工夫，就在妖族的地界了。难不成是玉蓁蓁与冥赤寻到了离开烈焰深渊的道路，将自己一并带了出来？想来这或许是唯一可以解释的了，毕竟这里的人知道自己只吃素膳，这件事情在人类中来讲，唯有玉蓁蓁与冥赤清楚。
只是为何却不见他们两个人影？他们将自己带来妖族，可是因为自己对人类的憎恶？到底为何非要把自己带出来呢，当初他已经明确表示。愿意留在烈焰深渊与矮人们为伍了呀？还有刚刚绮嫣口中的那句“土灵”。她为什么唤自己土灵？难道是因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体内这股温暖的土灵气？
太多太多的疑问将聂星旭包围，他简直是再也坐不住，起身推门而出。只是不曾想到的是。他出了门，被两个妖族士兵拦住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是被囚禁与此的，并没有人身自由。聂星旭性子向来温和。见两个妖族士兵冷冰冰的拦住他的去路，他也没再向前。只是拱手问道，“不知玉姑娘和冥赤公子现在何处？”
“他们并未回来。”其中一个妖族士兵开了口，却吓得聂星旭一激灵。在聂星旭看来，妖族的族民都甚为奇怪。一个个说话冷冰冰的，似乎不掺杂一丝感情；当真不如矮人族，虽然头脑上照着正常的人还是有些偏差。但好歹是有感情的，说话也不似现在这般冷淡。
“他们……他们没回来。我怎么会在这里呢。”聂星旭勉强扬了扬嘴角，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却因为心中始终放不下这些，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问道。
“你是被俞樾那几个家伙带回来的，”一个带着几分张扬的女子声音传来，待近了，聂星旭才讶异的发现，这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双眼都与玉蓁蓁的左眼一般，是神秘的紫色；不过从说话的语气上来，这个女子绝对没有玉蓁蓁那么柔和就是，似乎带着一股生性就有的张狂，“他们都在大殿上议事，自然了，都是关于你的事。我可是听得一肚子气，便来瞧瞧，看看神州大地的土灵是个什么东西。”
若说刚刚冷淡态度的士兵让聂星旭后退一步的话，面前这个女子当真有一种让聂星旭想退避三舍的感觉。听着一旁两个士兵恭敬地拱手行礼，并且唤着“小小主吉祥”，聂星旭猜测着，这个自大狂傲、嚣张跋扈的女子，也是妖族族民的主子。
其实云朵在大殿上听得关于聂星旭与玉蓁蓁的事情，总算是三三两两，并不全面；但是俞樾那番冷淡的转述听在耳中，当真让她火冒三丈；反观本该与她同气连枝的凌皓杰与于三文，却都只是紧紧蹙着眉，一句话都没说。云朵自是气得要命，这可是妖族，她的地盘，她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土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姑娘，我并不知道土灵是什么……”聂星旭此时已经退回了房中，尽量离着云朵远远的；可云朵哪里肯就此罢手，抬腿就进了房间，后踮着脚凑近聂星旭，死死瞪着他看，直看得聂星旭额头都滴落下汗珠来，不知所措的将腰间的笛子抽出，兢兢战战的开口道，“我……我为姑娘吹奏一曲可好？”
一看到聂星旭手中的竹笛，云朵登时愣在当场，半天反应不过来。云朵的爹娘，云宿与方泠芷，两人的仙器分别是古琴霜月洞天和古箫落玉瞳焰，以前年少时，为了博自己开心，云宿和方泠芷就经常舞琴弄箫，届时天地间冰霜火雨，红与蓝海天一线，不知多美。云朵傻傻的愣了半天，后来使劲儿一推聂星旭，恶狠狠凶巴巴的道了句，“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后竟然转头就离开了。
这一来一回的，弄得聂星旭更加的无所适从，他叹了口气，将笛子别回腰中。心中纵有千万个疑问，此时也不敢再离开房间半步了；毕竟这里是妖族，是他不熟悉的地方，就算他体内灵气好像呼之欲出，与从前完全不同，至少对付两个妖族士兵还是不在话下，但聂星旭是太谨小慎微的人，也不愿惹麻烦；还是安心在这里住下，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吧。既然他被带回这里，就不可能一直是被囚禁着的；不然，也没有带他回来的必要了。
聂星旭所猜一点不错，大概又过了大半天儿，他的房门终于再度被打开；不过来者他依旧不认得。不过自打体内有了这股四处撺掇的土灵气之后，他的神识倒是似乎被打开一般，眼睛一看，便知来者并非人类了。
的确不是人类，因为进来的人正是俞樾和于三文。于三文瞧了瞧俞樾，后自行上前，心中虽然有着对面前这看似温婉男人的千般百般讨厌，可谁让他是神州大地的土灵；而且玉蓁蓁都原谅了他，自己也没法说什么——再者说了，从他本人看来，他也的确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人格的存在——于三文深吸了口气，尽管脸上没笑容，可声音中总算没带什么淡漠的开口道，“我知道聂公子如今一定有很多疑问，可是我们总结一切之后，希望聂公子能够先和我们去几个地方，待回来之后，再向聂公子解开一切疑惑，可好？”
聂星旭点头称是，后总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听闻守门的侍卫说，玉姑娘和冥赤公子并没有回来。他们在何处？过的可好？”
于三文的心动了动，后总算路出些笑意对着聂星旭点头道，“聂公子不必担忧，蓁蓁和冥赤如今已经恢复自由身，想必矮人族的家伙们拿他们没办法。我们还有一个伙伴在矮人族没有找到，他们找到就会回来。”
“矮人族还有个人在？”聂星旭登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摇头对着于三文急急道，“若当真如此，他们寻也是白寻。想必那人早成了矮人们的牙祭。”
“不，不是人类，是……”于三文想了想，后道，“修仙士的本命兽，不过对我们来说，他就是伙伴，是不可或缺的家人。”
“玉姑娘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聂星旭听闻于三文这么说，倒也真有些啧啧称奇了。本命兽，说白了不过是修仙士傍身的东西，在他看来，是战斗的帮手，是从属的身份；可玉蓁蓁连本命兽的性命都如此珍惜，她真的和他所知道的那些恶人不同。
“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的。”于三文说着，发现聂星旭的眉头微微敛起，便立即转移了话题道，“好了，时间不多，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
按照之前在妖族大殿商量的，由并非人族、说话又温婉和顺些的于三文出面，带着聂星旭去看一看如今三派掌门的处境，这事情伏丌可做不来，云朵就更别想，雷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修仙士毕竟是人类，最好不要亲自出面……所以想来想去，唯有于三文最合适了。
但是让于三文独自一人接触可能是危险分子的聂星旭，俞樾又不放心，所以俞樾也跟着来了，至于其余的人，大部分都去填补被异兽族破坏的妖族结界；只有一小部分还留在妖族内里，该修行的修行，该读文献的读文献。聂星旭跟着于三文和俞樾在妖族绕了一大圈，也分别见到了已经是一派风烛残年状的风瞿、丁啸和江天青，尽管每次接触到过多的人时，他都会微微颤抖着；可是从他看三位掌门的眼神中，于三文捕捉到了一丝怜悯；那不是可以装出来的情感，这个时候，于三文可以肯定，至少现在的聂星旭，绝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因为他很善良。(未完待续)
519 先治癔症
“他们……都是修仙士？”
看过了如今混迹在一起的逍遥派、清虚宫和昆仑谷余下的修仙一派成员之后，尤其是看过三派掌门那苍老的好像随时都能随风而去的模样，这可是与聂星旭从前想象中或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差太多，“可是何以我听说过的修仙士，应该是长生不老，更别提……”
聂星旭没有再说下去，小心翼翼又敏感的性格使然，他断然说不出太伤人的话。于三文叹了口气，一面带着聂星旭往回走，一面道，“聂公子，想必在烈焰深渊的时候，蓁蓁他们和你提起过神州大地异变的事情吧。”
聂星旭摇摇头，玉蓁蓁与冥赤的确没有与他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他们不过说了要带自己离开，说了人界的好，自己似乎就发了大脾气，念及此，聂星旭还有些低落的垂下了头。一直到现在，他还为那时自己的鲁莽而暗暗后悔；想来玉蓁蓁也是为了自己好，怎么那时候自己竟那样失控的对待她呢？
于三文见聂星旭一直低垂着头不说话，一副惭愧的样子；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有娓娓道来，“还是我先来解答聂公子心中的疑问吧。聂公子所说不错，修仙士因为修行的原因，可以长生不老，更甚者，返老还童都可以。聂公子看到的三位掌门，在十日之前，他们一个玉树临风，一个风度翩翩，一个国色天姿，但是，在七星连珠那一日，为了阻止应粼与异兽族的阴谋，他们将毕生修为化为修行球。生生的拦在了七星之中，阻止了七星连珠，阻止了恶人们想要称霸三道六界的野心……”
于三文将这些事情一一讲给了聂星旭听，但见聂星旭终于抬起头来，眼睛越瞪越大，听完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方才恍然大悟道。“所以。所以玉姑娘和冥赤公子冒险去烈焰深渊，竟是去寻那五灵之中的最后一灵，土灵的？”
于三文颔首。道，“青铜地图幻化成一本神州异闻录及五个灵珠，每个灵珠在靠近纯灵之人的时候都会发出耀眼的光芒，之后融入那人体内。而现在。五灵已经聚齐。火灵蓁蓁与水灵冥赤如今仍在烈焰深渊没有回来，风灵俞樾和聂公子你。土灵如今在妖族，余下的雷灵风花飞，被异兽族用傀儡丸控制，留在异兽族。不过这都没关系。只要五灵聚齐，我们便会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后一举攻上异兽族。粉碎他们对七星连珠的念想，粉碎应粼的阴谋！”
于三文说着。暗暗钻起拳头，牙齿咬的吱嘎作响；若当初不是应粼从中作梗，阑易不会复活，不会侵占凌波的身子，更不会将她生生吃掉；而如果能早些发现应粼这个人面兽心家伙的真面目，就不会有后面这些悲伤的事情了。
“我……”于三文说的慷慨激昂，聂星旭却似乎并没有一点兴趣，也并没有因为看到三派掌门的如此牺牲，就因此放下曾经对人类的芥蒂，“我对三位掌门，的确心存敬佩之心。只是姑娘、公子，我并做不了什么，你们还是寻其他的纯灵之人吧。”
于三文绝对没想到聂星旭这么快就拒绝了她，还有些呆愣的工夫，俞樾却一步上前，抓着聂星旭的衣领，居高临下的冷冷道，“土灵珠已经融入你的体内，你是被灵珠认同的纯灵之人，守护神州大地就是你的任务，你避无可避。”
聂星旭倔强的别过头，不去与俞樾对视，低低道，“我不愿拯救这个腐朽的大地，更不愿拯救那些还不如畜生的人！”
“可是如果你逃避了，神州大地当真沦陷了，你便是帮凶之一，”于三文示意俞樾松手，还是希望能够说服聂星旭，“届时，你和那些你口中不如畜生的人，又有什么区别？聂公子你当真要慢慢变成自己从前最讨厌的那一类人吗？”
“别说了！”聂星旭忽然大吼开来，后蓦地抬起头，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与刚刚判若两人；那浑身散发着的暴戾气息，似乎要将于三文吞没一般；俞樾感受到了这股不详和的气息，忙拦在于三文面前，念玉之舞眨眼间已经握在手中，他是决计不会让于三文受到一点伤害的。
就这样对峙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聂星旭忽的眼珠一转，后有些惊恐的看着俞樾，后退一步道，“俞樾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于三文仔细观察着聂星旭，他那无辜的样子绝对不是可以装出来的，她微微掂了脚，凑到俞樾耳旁，道，“刚刚，会不会是另外一个人格出来了，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清楚之前他做了什么事情。”
俞樾望着聂星旭微微颤抖着的身子，也知道他在害怕，便收回念玉之舞，后冷冷盯着他瞧了半天。其实俞樾并非没有办法，只是相比起他让聂星旭安心做土灵的办法，如今要先医治聂星旭这双重人格的毛病，不然，怕是日后他是要比天狼星更掉链子的一环——好在云朵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已经能渐渐掌控天狼星；但聂星旭无论是修为上还是这软弱的性子上，都不像是能主导这具躯体的。
“我们先带他回去，有些事情，还要去大殿寻妖王妖后商量。”俞樾对着于三文如是说，虽然言辞不多，但是其中的温柔却是于三文专属的。
于三文点头，后对着聂星旭拱手道，“聂公子，我们还是先回您之前的住处吧。”
聂星旭有些惊恐的瞪着眼睛点点头，不知为何，明明这里是妖族，可在看过那么多人类居住于此之后，他的心一直砰砰跳个不停，好像快要跳出来似的，这是一种恐惧；而且俞樾和于三文说了那些给他，他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的挺难接受……百味陈杂的工夫，于三文与俞樾将他送回了住处，后向着妖族大殿而去。
大殿中，一些刚刚修补好妖族结界的修仙士与妖族四大将军正好都在；俞樾与于三文经过通禀进来，看到这么多人在，还当真是惊了一下；不过越多人在越好，人多力量大，总会有人有办法将聂星旭这双重人格的病医治好的。
伏晖看到于三文和俞樾竟这样快的回来，也是有些惊讶，后开口问道，“怎么，竟这样快便说服了土灵？”
于三文摇摇头，有些遗憾的答道，“抱歉，有负妖王所托，那聂公子甚为倔强，而且心中似乎对人类恨比天高，说什么都不肯帮忙。”
“那该怎么办……”伏晖也有些烦恼了。
俞樾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我会带着三文回鬼族去寻找能让他回心转意的办法，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就在刚刚，青天白日里，在聂星旭最抗拒的时候，他的另一重人格出现了。我想我们应该做的，是医好他双重人格的病。这也是之前在烈焰深渊，玉蓁蓁交代过的事情。”
既然俞樾亲口应承说有办法让聂星旭安心做土灵，那么其他人的任务就是医治好聂星旭这双重人格的毛病了。只不过在这个时代来说，这个毛病还当真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看到，大家都有些束手无策的工夫，博览群书的傅墨轩站了出来，并且开口道，“关于三皇子口中这双重人格的说法，在下曾在一本医经上读过，其名为癔症。癔症与传统意义上的鬼魂附体表现接近，该病发作时，病者会忽然性格大变，完全换了个人一般，一些刺激也可以促使此病忽然发作，而像聂公子这样昼夜性格分别明显的，又被细分为癔症之中的分裂症。”
“那医经上，可有记载如何医治？”若湖紧接着问了这么一句，模样也是焦急的很。
傅墨轩点点头，后道，“这恐怕需要异兽族的帮忙。”
异兽族？异兽族进攻妖族还来不及，怎么会出手相助。所有人的情绪都低落到谷底的工夫，若湖却开了口，道，“我可以请我爹出山，只不过究竟要做什么呢？”
想来若湖的爹玉麟，当初也是辅佐异兽之主云宿的四长老之一，修为自然深不可测；加上若湖本身同样是异兽，又是血统纯正的三尾狐，两个人的力量加起来便是不可限量了；只不过因为百千之前的那场战役，玉麟后来竟失踪了；如今听若湖这口风，玉麟应该是隐居妖族，一直与若湖一起生活才是。
“首先要入梦，从梦中知道聂公子的那段让他产生人格分裂的过去，”傅墨轩说着，眼神环视了一圈殿内众人，后又道，“之后，便要制造一个幻境，与聂公子过去一模一样的幻境，让他自己打败曾经给他带来噩梦的人，这样才能够有限的抑制他的第二人格，直至消灭第二人格。”
入梦、制造幻境。怪不得说非要异兽族的帮忙不可了。若湖颔首，道，“尽管我们三尾狐的力量定是不如七尾和九尾，但我爹和我的力量加起来，入梦与制造幻境还是不成问题的。”(未完待续)
520 玉麟出山
“既然这边有办法，那么事不宜迟，我先与三文回鬼族。”俞樾说完，也不待众人说什么，拉着于三文便离开大殿。
于三文本想拱手告辞，可是就这么唐突的被俞樾拉了出来；她稍稍有些尴尬，一面与俞樾一道走，一面道，“俞樾，这里好歹是妖族的地界，你虽贵为鬼族三皇子，但也不能这般的没有礼节。”
“我向来这般，不分在妖族还是鬼族。”俞樾摇摇头，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错误。
每个种族的皇子都是这样吗？于三文无奈的摇摇头，想想妖族少主伏丌，远古雷氏的雷风，再看看这鬼族三皇子俞樾，他们性子虽然完全不同，但骨子里的这股子高傲劲儿，还真是如出一辙。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不过我们这趟回鬼族，到底是要做什么呢？”于三文有些好奇了，她也不明白能回鬼族找到什么让聂星旭那倔强的家伙乖乖听话的办法。
“我们这趟要去的地方，是枉死城。那里你曾经走过一遭，替你聚魂的时候，我们一道去的，还记得吗？”俞樾说着，回头看了看于三文，眼神中满是温柔。
于三文点点头，一念起去枉死城的那一趟，她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枉死城中的所有灵魂，都是因为死前经过了太多太多的折磨，躯体残缺不全，以至于一部分灵魂已经飞散，无法再入轮回，所以才住入枉死城。现在回想起在枉死城外便能听到的鬼哭狼嚎，于三文还是一阵一阵的起着鸡皮疙瘩。人间地狱并不可怕，鬼族中的枉死城。那是黄泉之下的地狱，那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我们去哪里做什么……”
于三文有些心惊胆战的这般问着，后俞樾倒是无感，毕竟打小就在鬼族，又是鬼王最疼爱的皇子，这些早就见怪不怪了，“先去三世石上。看看聂星旭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从玉蓁蓁口中。能够知道聂星旭似乎受到了屠村、亲眼所见父母兄弟被杀、又被迫吃下了他们的肉这些事情。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的父母兄弟一定魂魄不全，在枉死城中；我们这一趟就是带他们出来。让他们亲自与聂星旭说与肩膀上的这个责任便是。”
“这样行不行啊，枉死城中的灵魂们都是带着极大怨气的。”于三文说着，叹了口气。
俞樾却微微笑笑，道。“不怕，你还有我在。况且。我可以用曼珠沙华为你塑造人身，就能用曼珠沙华为他们塑造人身。”
俞樾说的轻巧，于三文可是知道，用曼珠沙华为自己塑造真身。俞樾费了多大的力气，那几乎不眠不休的几日几夜，于三文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疼，“可是俞樾。这样要耗费你多少的心神，其实我们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可想……”
“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了，”俞樾摇摇头，后一拍胸脯道，“三文，别担心，如今我体内有风灵珠的存在，他可以提供给我源源不断的灵气。所以应该不会耗费太多心神，总之，现在能够让聂星旭完全站在我们这边，便是最重要的事情。”
俞樾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于三文也唯有点头了。既然两边已经分工开来，便要争分夺秒的做了。
***
请出玉麟并没有多难，他并没有住在豪华的宫殿中，他的房子是一处简简单单的四合院，院中小园子里种着时令蔬果，一进去便是满满的温馨之感。玉麟本正在拿着喷壶浇灌刚刚冒出新苗的植物，忽然听到门有节奏的响起，他呵呵一笑，道了声，“推门进来吧。”
进来的正是若湖与伏晖。这里是妖族结界中最靠边的一处另外结界内，玉麟住的可谓是相当隐蔽了，整个妖族，除了伏晖与若湖之外，就连伏丌——这个玉麟的亲外孙——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处地方存在。玉麟笑嘻嘻的放下手中喷壶，拍打了衣衫上的尘土，后迎面过了去，开口道，“你们两个可是有一阵子没过来了，怎么，都还好吗？”
这个时候，若湖与伏晖可是笑不出来；他们的确有些日子没来，所以玉麟并不知道神州大地已经再度异变。只是见自家女儿这样紧张的脸色，他也猜得到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忙开口道，“伏晖，若湖，怎么了？”
“爹，其实……”伏晖看了看若湖，还是决定亲自开口，“其实神州大地安定了百年之后，就在这些日子，又受到了极大的危机；而这次的危机，正来源于异兽族。”
“什么？异兽族？”玉麟曾经是守护异兽族的四大长老之一，听闻到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再淡定下去，忙又道，“王虽然不在异兽族，可异兽族还有三位长老支撑着，他们都是心系异兽族的，而异兽族又一向安稳的居于南洋之外，怎么会危及到神州大地呢？”
“是之前那个异人阑易的手下，名唤应粼的，他利用了异兽族，不知怎么巧舌如簧的说服了其他三位长老，说在七星连珠之日得到那颗降下的星陨，便能一统三界六道；可其实这都是他自己的狼子野心，真正想要一统三界六道的，是应粼自己！并且，应粼还给异兽族训练了成百上千的异兽军团，这些异兽军团都是食用了修仙士的心，又食用了傀儡丸，所以如今战无不克、攻无不胜，因为妖族与修仙一派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异兽军团如今正在妖族结界外丝毫不休息的一直攻击结界，想要进来将我们一举消灭；好在修仙一派与我们一道修补结界，这才不至于看到惨战发生。”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宫离吾兄啊，你糊涂啊！”玉麟有些悲哀的摇摇头，叹口气的工夫，后又道，“宫离长老的心思，我也能猜到几分。他想来高傲，因从千百年前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幻锦是要做异兽族皇后的。可谁知道，中间忽然跑出来个方泠芷，将王的魂儿都勾了去，幻锦的皇后梦破碎了不说，王也因为方泠芷而离开异兽族，选择与她一道隐居。以宫离长老的性子，他一定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在这个时候受到他人蛊惑也不为怪。再加上守澈长老与凤翎长老都是极听从宫离的话……唉，想不到异兽族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所以爹，”若湖开了口，实在看不下去玉麟再这样难过了，“我们是可以拯救异兽族的，神州异闻录上都讲，只要凑齐五灵，届时五灵合一，是可以打败他们的。只要我们让应粼将自己的狼子野心说出来，想来宫离长老他们是可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异兽族还有后路可以走！”
“你们来寻我，可是有我帮得上忙的？”不必伏晖与若湖说，玉麟那颗为异兽族而跳动的心使然，他自行说出了这句发自肺腑的话；异兽族已经如此，他作为长老之一，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伏晖与若湖将土灵聂星旭的事情全数说给玉麟听，玉麟听过之后，颔首道，“入梦与制造幻境，这都是异兽狐族最擅长的；其中又以九尾最为高超。不过集齐我与若湖之力，也并非做不到，”玉麟说着，起身便回了屋，一面摆手道，“你们两个稍作等候，我换了衣裳，马上与你们去妖族。”
***
“外公！”伏丌可是有些年头没见到玉麟了，所以这会儿见玉麟与若湖、伏晖一道出现，立即像小孩子一样跳到了玉麟面前，撒娇道，“外公，我都多久没见您了！可想死您了！您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啊！”
若湖见伏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竟开始撒娇，一点王者风范都没有，不禁有些愠怒与无奈，开口道，“丌儿别闹，你外公来，是有正经事的。”
“我知道，”伏丌可没有松开玉麟的手，还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知道多亲密，“可是外公真的好久没来了，我想念外公啊。”
“好了，若湖，我与丌儿的确许久不见了，况且入梦要等到晚上才能执行，让我与外孙多热络一会儿，也不为过吧。”别看玉麟长期独居，躲开不见伏丌，但当真真儿见面时候，他还是疼爱这孩子疼的不得了。
若湖撇撇嘴，自然没什么说的。眼见着伏丌拉着玉麟出了殿门，她才有些无奈的对伏晖道，“我是不是把丌儿宠坏了，他当真越来越看不出眉眼高低了，这样日后怎么成功的做妖王。”
“哪里是你宠坏他，分明是我，”伏晖对着若湖笑道，“放心吧，丌儿毕竟才百岁不到，日子还长着呢，他总会学会如何成功成为一个妖王的。”
若湖望着伏晖，这个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百年前，她真的只是一直默默付出，从没想过能和他成亲生子，过着这么祥和自在的生活。她同样对伏晖笑笑，后颔首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放心了。就让他们这爷孙俩好好的享受一下白天里的时光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人格
说是回房休息，可是几十年没有从地下上来见过阳光、环境一下子突然转变，让聂星旭怎么休息的成。他打开窗子，搬了鼓凳，就这么坐着一直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景色，倒是弄得看门的两个妖族卫兵心里惶惶的，一直紧握着手中长矛，万一看到聂星旭有什么动静，准备立即让他就地伏法。
这样安静的时光一直到夕阳西沉，妖族四将军之一的绮嫣再度姗姗而来，手中提着聂星旭的晚膳。她一直双眼望向前方，从窗子经过时也不曾侧目；受了两个卫兵的行礼之后，她推门而入，将膳食提盒放在桌上后，一字多言都没有，转身便离去了。聂星旭的眼珠随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移动着，直到消失，他才又留恋的看了一眼被火红的晚霞包围着的夕阳，关上窗子，起身。
生生坐了这么一下午，聂星旭这双腿双脚还真是发麻；眼前一阵金光闪过，有些站不稳。他扶了墙，镇定了一会儿，才走回桌旁，这次倒是没坐着，站着打开了食盒。但瞧里面四菜一汤，甚为清淡；可却不知为何，他肚子里虽然叽里咕噜的，却对这素膳没了一点食欲。叹了口气，聂星旭重新将食盒关上，后走到床边，眼皮越来越沉，就这么一下子倒了下去，一副呼呼大睡的模样。
只是此情此景没有持续太久，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聂星旭却忽的瞪大了一双眼睛，眼珠左右咕噜噜的转着。后，他的嘴角斜斜的朝一侧扬起，一个鲤鱼打挺便起了身，鼻子四处嗅着。闭着眼睛享受的喃喃道，“嗯……这是新鲜的味道，是比矮人们更加鲜的肉味……”聂星旭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口水，睁开眼睛的工夫，脸上满是笑意，“好。太好了。把我带到这个好地方来，我可是要好好的吃上一餐了。”
此时夜色已经掩盖上来，这是晴朗的夜空。没有一丝乌云；月亮刚刚升起，柔和的光辉洒向大地。聂星旭轻手轻脚的走到窗口，偷偷向外望去，后摸摸下巴。暗自思忖着，这里毕竟与烈焰深渊的矮人族不同。矮人们一到时辰，都会休息；可这里的族民依旧目光炯炯的守在门口，而且见这两个卫兵，似乎与白天的不是同一伙。想必是换班过来的。这样的话，看来是决计不能从门走了。
聂星旭退回房间中央，开始环顾起来。除了门的两侧有窗子外。整个房间就唯有屋顶上有通风孔了。细瞧之下，那通风孔倒是可以容一人进出。只不过有些拥挤。聂星旭摸了摸下巴，后运起体内的土灵气，感觉到那样充沛的灵气溢满全身，好像永远使不光用不尽的样子，他更是得意的扬起嘴角，后双手结咒，脚底好像踩踏着轻盈的气一般，就这样一步一步飞上了屋顶通风孔处。
简简单单从通风孔到了屋顶之后，聂星旭有些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暗自思忖道，这土灵气就是与之前的雷灵气不同，雷灵气有一股凌厉之气，但土灵气却是一股温暖轻盈之息，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越这般想着，聂星旭还越得意，从屋顶向下看看，门口两个妖族卫兵还在眼都不眨的观察着四周，他做了个鬼脸，后打侧面一跃而下，轻轻的离开了，甚至没有惊动一草一木。
***
伏丌就那么缠着玉麟，当真缠到了夜幕降临。一起喜气洋洋的用过膳之后，若湖见伏丌还是一副不愿离开玉麟的样子，便自行上前，微微敛了笑容道，“丌儿别胡闹了，一会儿我与你外公还有要事要做，你是清楚的。”
“是，是是是。”伏丌有些委屈的看着若湖，毕竟若湖一直都是慈母的形象，这会儿稍微有些严肃，伏丌就觉得委屈的要命了，他又没做错什么，他只是好不容易看到玉麟，觉得分外亲切而已。
玉麟见状，也忙在一旁看口道，“丌儿别难过，外公日后会常来看你的，再不会向从前一般，十几年不来一次了，可好？”
“外公说话可要算数。”伏丌认真的看着玉麟，倒是鲜少出现这样的表情。
玉麟点头称是，后与伏晖、若湖一道进了内堂，云朵已经等在那里。几人的决定是，因为生怕届时聂星旭在幻境之中经历那样可怕的事情，所以要安排一个帮手进去才行；而云朵正好听到了几人的讨论，就吵着闹着一定要去看看。伏晖疼爱云朵，又想着或许该让云朵做些什么，便直接答应了。
四人双双面对面的坐好——其中若湖与伏晖并排，云朵与玉麟并排；若湖对面是玉麟，伏晖对面是云朵——后若湖与玉麟纷纷伸出双臂，手掌面对面的合在一起，开始进行入梦咒的相关准备；而伏晖同样有任务，便是以灵耳来听聂星旭的呼吸声，入梦咒必须在熟睡之时方可实行。
只不过待伏晖将目标锁定在聂星旭所处的小屋时，却蓦地瞪大了眼睛；云朵见伏晖如此，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他……他不在屋里！”伏晖这般失态的开口吼出了这句话。
“什么！”正在进行入梦咒准备的若湖和玉麟同时松开了手，不可置信的望着伏晖。
伏晖点点头，表情有些沉重的确认道，“他的确不在屋内。这会儿已经到了夜里，想必是第二人格出现了。妖族结界如此隐蔽，他一定无法发现。我们当务之急是分成两批，一批人马上在妖族范围内寻聂星旭，而余下的，则去他房里搜一搜看看有没有有价值的线索，能迅速指出他会去哪里。”
伏晖都这么说了，若湖自然没有任何意见；颔首的工夫，但见伏晖蹙着眉头开了口，“必须在惨案发生前尽快找到他，别忘了，俞樾曾经说过，第二人格的聂星旭是食肉的，并且是残忍的将人杀死后并且生吃掉。我是妖王，我决不能让我的子民出事！”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云朵立即起身，扭头就走，任若湖唤都唤不住；玉麟望着云朵绝尘而去的背影，摇摇头无奈道，“云朵这孩子，真是像极了王。虽并非亲生，但看来这些年的陪伴，王真是对她的影响不小。”
若湖点头，道了声，“王可是最宠爱云朵的，”后很快转了话题，对伏晖道，“我立即让卫兵去通知四大将军以及副将出来帮忙。”
伏晖道，“好，你带着大家挨家挨户的去寻，我则带着修仙一派的精英弟子去他的房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
叶灵芸本是已准备休息，这些日子来，她的确有些累；只不过躺在床上，她眼前浮现的，却都是风花飞的影子。一旦这般，她立即如坐针毡，如何都睡不着；烙饼一样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工夫，忽的感觉头顶上似乎有什么响声；她立即警觉起来，起身披了道袍，后将青霜剑牢牢握在手中，体内灵气同时运起，一旦有任何不测，她都可以应对。只不过半晌过去，却再没什么声音。她暗自想想，许是自己多疑了，便将青霜剑放回原处，叹了口气，又和衣躺回床上。
“大师兄，你现在可好？”一想到风花飞，叶灵芸的心就狠狠的疼着。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尤其逼人。她使劲的擦擦眼睛，不让眼泪掉出来；恍惚中，似乎觉得身边站了个人影。这人影高大，挡住了灯光，就像从前风花飞站在她身边，也是这般直接的挡住了所有光芒一样——没错，对叶灵芸来说，风花飞就是那道独有的光芒。
“大师兄……我是做梦吗？”叶灵芸没有动，也没有拿开堵住泪水的双臂；她想着就这样也好，幻想好歹能够暂时温暖她的心，让她骗自己，风花飞还在，风花飞从未离去。
只不过这次似乎并非幻想，因为很快的，她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牢牢钳制住，后有什么东西系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叶灵芸的心猛的跳了起来，拼命反抗挪开红红双眼上的手臂时，才讶异的发现，面前的人，竟是聂星旭！
“你这混蛋！”叶灵芸忙运起体内灵气，她倒是自信，别看聂星旭体内已经有了土灵珠，但是他修为不高，若单打独斗，绝不是自己对手；只是当她发现自己的灵气好像都冻结成冰，根本无法运起的时候，她才惊恐的发现，聂星旭在她的手腕上系了一条锁灵绳！没错，正是锁灵绳，因为在烈焰深渊的海底时，她曾亲眼见冥赤的手臂上有一条与这一模一样的绳子！
“嘘，小点声，”聂星旭笑嘻嘻的看着不停挣扎、一刻不消停的叶灵芸，却好像看着一个落入陷阱徒劳挣扎的野猪一般，他舔了舔嘴唇，在叶灵芸的脸上嗅了一下，后咂咂嘴道，“味道可真不错，应该比那位玉姑娘好吃的多了。”
“你当这里是烈焰深渊吗？这里可是妖族，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叶灵芸咬牙切齿的看着聂星旭，后左右望望的工夫，才想张口大喊，聂星旭却抓准时机，一下就用早已准备好的锦帕堵住了叶灵芸的嘴。(未完待续)
522 机智的叶灵芸
叶灵芸哪里是这么好欺负的，几十年了，只有她祸害别人的工夫，哪有被人五花大绑着、连话都不让说的时候？！念及此，叶灵芸可是气的没有一刻钟在消停着，即使被聂星旭牢牢钳制住，可她还是拼了命的挣扎，倒也弄得聂星旭有些不知所措了。
许是从前矮人族的那些家伙们智商无下限，太容易屈服；玉蓁蓁那一次，又由于冥赤的忽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行为；所以这一次对这般拼命反抗、眼中满是不屈与愤恨的叶灵芸，他倒是显得有些局促了。半晌过去，甚至连刀子都拿不稳，只要他的手一离开对叶灵芸的钳制，即使有了锁灵绳的作用，叶灵芸无法使用法术；但那股用生命在挣扎、在奋力反抗的劲儿，也足够聂星旭头疼了。
这些年了，聂星旭头一次感觉到后悔；怎么就遇上叶灵芸这么个烦人的主儿，想让自己好好进餐都不行。无奈，他唯有继续紧紧钳制着唔唔唔个不停，眉头都快蹙到一块去；就是现在嘴巴被堵住，若不堵住的话，好像下一刻就要咬断他脖子的叶灵芸道，“好好好，我认输，我服气，我决定不吃你了。但是在我离开之前，你别出声暴露我行不行？”
这已经是商量的语气了，也是黑化的聂星旭第一次被一个女子折腾的心都快跳出来。若被外面的人发现，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这里看起来高人辈出，与矮人族可是大大的不同；他不过是夜晚的聂星旭，没准自己就会被牢牢压制住，再也别想控制这具身躯。
可聂星旭实在是小看叶灵芸了，这姑娘虽然个子小。但绝对是整个修仙一族中最不好惹的。她继续愤怒的唔唔唔，誓不同意聂星旭这个说法；并且，看她那气红了的脸和爆出青筋的额头，也知道她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若聂星旭这样一直钳制着叶灵芸，两人以这个姿势僵硬的呆上一宿，明日太阳一出来，他就要进入沉睡。白日里的聂星旭人格会占领高峰。届时发生的事情他就更加的不敢想象了。
“好，那你说怎么样。”聂星旭真是没办法了，本来是想出来饱餐一顿的。结果自己却被一个被自己抓住的女人揪住了小辫子，处于这样被动的位置。
“唔唔唔。”叶灵芸一双大眼示意了下自己嘴巴上堵着的锦帕，大意应该是，你堵着我的嘴。让我怎么说。
聂星旭想想也对，可却当真怕他只要一拔出叶灵芸嘴巴里的锦帕。她就立即大喊大叫；而且听外面的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妖族的人已经发现他的行踪一样，他从未如此紧张，忙又和叶灵芸商量道。“好，好，这位姑娘。咱俩无冤无仇的，你可别害我。”
“唔唔唔。”叶灵芸想了半天。后认真的眨眨眼。
聂星旭如今是相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因为听外面的声音，似乎正是一家一家的问着情况。万一到了叶灵芸这里，听不到任何回应，他们一定会破门而入，届时自己还不是被抓个现行？所以提着一颗心，聂星旭头一次有些颤抖的抓住叶灵芸口中的锦帕，用力的向外一抽，同时死死的盯着叶灵芸的口型看——
但瞧叶灵芸果然张开了嘴，只不过说话的声音却始终带着冷意，“有没有点眼力见儿，口干舌燥的和你抗争这么久，不能弄点水来喝？！”
聂星旭呆在原地半晌，不知道如何回这句话，直到叶灵芸张大口，做出一副要喊人进来的样子，他才匆忙点头，下地才走了两步，就感觉双腿发软，险些跌倒；战战兢兢的将杯子递到叶灵芸嘴巴一旁，缓缓帮她倒了些水的工夫，门外响起了凌皓杰的声音——
“叶师妹，听说那个土灵跑掉了，你这会儿可是醒着？若醒着，出来一起帮忙寻一下吧。”
“嗯，”叶灵芸这般答应着，见聂星旭面如死灰，眼珠一转，又道，“二师兄，我洗漱一下，你们先去吧。”
门外的凌皓杰答应了一声，又带着一干弟子去了下家。聂星旭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后来又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叶灵芸道，“为什么帮我，我本来是要吃你的肉的。”
“我不是白白帮忙的，”叶灵芸瞟了聂星旭一眼，尽管自己的手被聂星旭抓的已经有了青紫色的印子，却丝毫不在意的甩甩，后干脆起了身，绕着聂星旭走了三圈，才将手臂一伸，对其道，“解开。”
叶灵芸说的，自然是锁灵绳；聂星旭刚刚经历了那么惊心动魄的事情，这会儿自然没心情进食；而且刚刚毕竟是因为叶灵芸，他才逃过一劫；于是便乖乖解开，叶灵芸感觉到灵气重新充裕全身后，深深吸了口气，后对聂星旭道，“说说吧，白日里的你，从不食肉，是完全的素食主义者；何以这个夜里的你，却喜食鲜肉？”
“你知道我与白日里的不是一个？！”聂星旭还有些纳闷的看着叶灵芸，他本以为就算玉蓁蓁探得他这一点，但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一体容两人这件事情不会有人知道的；可没想到，如今却是人尽皆知了的地步。看来这里和烈焰深渊的确不同，他每走一步都应该小心翼翼。
叶灵芸点点头，后有些不耐烦道，“你说就是了，不然我就喊我二师兄……不，如今就算不用别人帮忙，别看你是土灵，你也打不过我。”
叶灵芸这可是句实话，的确，以叶灵芸的造诣，一直自己修行的聂星旭，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即使体内有土灵珠，可如今并没有人教导他土灵珠究竟怎么运用，最起码到现在为止，聂星旭是决计打不过叶灵芸的。聂星旭有些失落的点点头，后道，“你说得对，好，我便告诉你，的确，我与白天那个软弱无能的聂星旭的确不是同一个人。”
“我知道的事情，不用重复。”叶灵芸白了聂星旭一眼，这个白眼当真是尽得风花飞真传，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人。
聂星旭扁扁嘴，后道，“我是被聂星旭创造出来的人；有了食用人肉经历的那一夜，在聂星旭逃避的时候，我便为了抵挡这一切噩梦而出现；只不过我与那个软蛋完全不同，在我看来，食用人肉是非常刺激的事情，尤其是食用那些将乡亲们以及我的娘亲杀掉的人的肉……那一刻，我无比的满足，吃着他们的肉，喝着他们的血，呵呵，那种报复的快感，你们一定不懂。”
“你，是你将那些人杀掉了？怪不得，我就觉得，聂星旭怎么会逃得出来。”叶灵芸这才恍然大悟，并且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是聂星旭本人都不了解的。
“是我，不然那个软蛋怎么可能跑掉，早就被杀了。我保护了他多少次。”聂星旭说起白日里那个自己，倒是一脸嫌弃的样子。
“所以从此，你就开始食用人肉？”叶灵芸这般问着，也不知自己此时究竟是什么心境了，到底是该同情聂星旭，还是该觉得他其实是个恶魔。
“没错，”聂星旭供认不讳，“不然凭借着那个软蛋白日里吃的那么清汤寡水，早就升天了。”
“你的确不该存在。”叶灵芸这么说着，忽的出手制造火结界，将聂星旭困在其中。聂星旭做了半天的困兽之斗，也不敢大声嚷嚷，只是不满又恐惧的对叶灵芸道，“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刚刚放了你一马！”
“我没有唤二师兄进来，也是放了你一马，你我互不相欠。”叶灵芸立即反驳，打嘴架她赢不了于三文，可对于这个聂星旭，她可是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赢，“你罪大恶极，害了多少人；不过念在你本体并不知道这些，他又是神州大地必不可少的土灵，所以我们必须对你……哦不，是对本体进行拯救。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吧。”叶灵芸说着，整理了衣裳，后也不顾聂星旭在火结界之中跳脚却不敢大喊的样子，打开门便出了去。
聂星旭知道自己这把肯定是栽了，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丝希望，想借着自己的力量从火结界中离开。只不过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依旧一无所获；不但如此，还等来了伏晖、若湖、玉麟等人。叶灵芸小小的屋子很快就挤满了人，而火结界之中的聂星旭就好像被困住的狮子一般，被所有人注视着；他恨得咬牙切齿，不禁破口大骂起来，骂的尽是些不堪入耳的脏话，与白日里的形象的确判若两人。
“接下来，我们要进行入梦咒，大家都散了吧。”若湖对着跟来的一干人等说着，大家也是极为配合，很快便四散下去——毕竟异兽军团对结界的攻打是无日无夜的，他们必须好生休息，才能恢复体内的灵气，以进行第二日的修补。
玄舒和舜英拍拍叶灵芸的肩膀，小声道，“今晚便跟爹娘一块休息吧。”
叶灵芸却摇摇头，先拒绝了他们的意思，后大步上前，在云朵都有些讶异的工夫，开口道，“我知道入梦咒之后便是制造幻境，我刚刚从这个聂星旭口中问出了很多事情，我也想一起进去帮忙。”(未完待续)
523 三生石
“芸儿，你修为低微，能帮上什么忙？”舜英见叶灵芸这般，以为她又犯了浑，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执拗的一面向外拉扯，一面道，“妖王与妖后大人，还有这位玉老先生以及云姑娘皆是见识广博，修为高深莫测，你这凡夫肉体，就不要跟着搀和，以免拉了大家的后腿。”
“不，我一定能帮上忙。”叶灵芸却执拗的推开舜英，也是舜英打小就宠惯了叶灵芸，此时见女儿如此，只能焦急的站在原地，前行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玄舒上前，拍了拍舜英的肩膀，后望着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的叶灵芸，叹了口气，对着伏晖拱手道，“妖王大人，小女当真是被宠坏了。如若小女跟着不碍事的话，可否请妖王大人便应了她的请求？”
伏晖定定的望着玄舒，看玄舒这爱女心切的样子，就想起了从前刚刚与方泠芷相认时候的自己；其实让叶灵芸进入幻境倒是未尝不可，只怕叶灵芸那性子坏了事；不过想想聂星旭也是叶灵芸亲自抓住的，或许叶灵芸说得对，聂星旭当真对她坦白了什么心迹，也不是不可能。思前想后，伏晖才要点头答应，云朵已经上前一步，对着伏晖道，“外祖父，这家伙虽然是我的情敌，不过我也不想胜之不武。就让她进去也罢，到时候让她好好看看我的本事，也好在风师兄的身边知难而退！”
玄舒有些讶异的看着云朵，心里暗自思忖这，看来经过这些伤痛之后，迅速成长的不止他们的女儿叶灵芸，还有这个曾经在执拗任性的道路上走的比叶灵芸还远的云朵——不。其实上一次云朵特意让出位置给叶灵芸去寻土灵的机会那次，他就应该感觉到的。事到如今，对于云朵的这诸多改变，作为叶灵芸的父亲，玄舒的心中除了感激，还有感动。
“无论你对我有多少恩惠，大师兄的事情。我也绝不会退让一步！”唯有对于这点。叶灵芸的初衷始终不曾改变。
云朵哼了一声，抱着膀子道，“到时候就各凭本事了。”
眼看着火药味越来越重。若湖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局面；后上前几步，对着玄舒与舜英笑道，“既然如此。就让叶姑娘跟着我们便是。做爹娘的心情，我也懂。二位放心，能力范围之内，我们一定尽量保护叶姑娘。”
“多谢妖后。”玄舒与舜英对着几人拱手道别，后恋恋不舍的看了叶灵芸几眼才肯离开。就好像以后都看不到一样。
原本是四人的局面，如今变成了五人。所以作为多余出的那一人，叶灵芸盘腿打坐。在云朵与伏晖的侧面中央。若湖与玉麟面对面，再度手掌合在一起。做一些入梦咒的相关准备。
“混蛋！王八蛋！你们快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你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聂星旭依旧被困在叶灵芸的火结界之中，丝毫出不来，只能继续这样破口大骂着；只不过从被抓住一直到现在，他骂的是口干舌燥，渐渐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嘶哑了。
叶灵芸本在耐心打坐，后听到聂星旭依旧如此不依不挠，便对着一旁蹙着眉头的伏晖道，“妖王大人，可有办法封住这家伙的嘴？”
伏晖是伏系狼族，只有顺风耳一般的灵耳可用，又哪里懂得封住嘴的工夫；况且，若他会用的话，也不必忍耐到现在了。云朵倒是有些忍不住了，若不是因为玉麟与若湖正在齐心协力的发动入梦咒，他们处于结界之中，不能轻举妄动，她早就冲到聂星旭身边，一巴掌把他打得再也骂不出一句来。
见两个丫头都有些按捺不住，伏晖开口安慰道，“算了，由着他去；待入梦咒一发起，他就会自觉的进入梦境之中，届时也不会再说什么了。总不至于连梦话都带着些气吧。”说到最后，伏晖还开了句玩笑，总算稍微缓和了一下气氛。
果然如伏晖所说，聂星旭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直到最后，聂星旭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火结界之中，浑身力气尽失；他恐惧的使劲儿瞪着眼，却觉得有一股更大的睡意袭来，他根本无法抗拒。最后，他唯有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臂，指着五人所在的方向，模模糊糊道了句，“你们……究竟对我，对我做了什……”
最后一个字尚未吐出口，他已经一头栽在地上，很快便传来了熟睡的呼噜声。耳根子总算清静的工夫，叶灵芸的目光却锁定在若湖与玉麟的面庞上——但瞧两人的表情先是平和，可是越往后，表情却愈发的惊惧起来；想来一定是看到了生烹人肉的时候。能够让见多识广、活了近千年的妖后都露出如此表情，可见聂星旭从前经历了多大的痛苦；也就可以想见，何以他要衍生出第二人格来保护弱小的自己了。
***
俞樾如今恢复了从前的能力，又因为体内风灵珠的作用，所以就算是带着于三文，也很快便到达了酆都，通过鬼族与人类的结界之后，回到了黄泉鬼族。自然，因为时间紧迫，他们这趟又是带着任务回来，而非探亲；所以风风火火的，两人直奔忘川而去。他们此番要追查的三生石，便在忘川的源头上。
一路上，经过了印月泉和三途河，于三文坐着摇晃的小船，与摆渡人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话；俞樾则一直蹙着眉头看着两岸红的鲜血一般的曼珠沙华，此番回来，定要将事情办成，而且，还要巩固一下于三文的那株真身才是。
很快的，忘川就在眼前，于三文辞别了摆渡人，重新与俞樾站在三生石前。于三文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三生石时，上面一笔一笔雕刻着的红字，就像是用鲜血刻上一般——三生石，三生路，三世情缘尘归土；但相思，莫相负，再相见时盼如故。
如今再度站在这里，头一次的情绪还是如潮水一般铺面而来，让于三文半天都呆愣着，陷入那段无法自拔的回忆而醒不过来。俞樾有些心疼的看着眼泪在眼圈中打转的于三文，静静走到她身后，环着她的肩膀，轻轻道，“没关系，都过去了，好在现在我们一直在一起，这就够了，不是吗？”
“再相见时盼如故，”于三文念着这句，后苦涩的扬扬嘴角，“我只要一想到从前那个执拗的自己，害了多少人，我的心就忍不住的痛。也或许是因为几百年都无法流下的眼泪，在那一刻，倾尽流了出来。”
俞樾将下巴抵在于三文的头上，感觉到她柔软的头发，心下是从未有过的安宁，“但是无论怎样，如今各人都寻到了自己的幸福；如今只要我行使完风灵的任务，便可与你远走高飞，去一处安宁的地方……”
俞樾说着，目光放的很远；于三文抬起头，看到的正是俞樾坚毅的下巴。不知为何，俞樾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里蓦地一阵疼痛；攥了拳头后，她开口，“这些都听腻了，好了好了，也不要感怀了。目前最重要的，是看到聂星旭的从前。”
俞樾点头，后拿出离恨珠，双手放于胸前，口中叨叨念着什么；但瞧离恨珠离开俞樾的手，很快的向着三生石撞去，玻璃一样的碎开之后，本来只是一块刻着血字的石头，却忽的犹如一张荧屏，上面开始模模糊糊的出现了影像。
“我要知道，土灵聂星旭的从前。”俞樾说着话的工夫，三生石好像听得懂一般，很快便如同放映一般，上面出现了很多画面。
一开始，是漫山遍野的大火，声声抓心的哀嚎；很快的，地方愈发近了，俞樾和于三文终于看出，是一伙强壮的盗贼闯入这个宁静的小山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于三文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妇孺，被抓起来之后，衣服被尽数撕去，被那些禽兽不如的盗贼强暴；村里的男丁们举起锄头一类的准备抵抗，却被这些身上似乎带着些工夫的盗贼直接砍去了头颅，甚至来不及看自己的亲人最后一眼……
地狱……不，这是活生生的人间炼狱；那些贼人尤嫌不足，还将活着的人五花大绑，扔至熊熊烈火中，在一旁抱着膀子看着他们在火中不停的求饶，被烧得面目全非，然后哈哈大笑个不停，好像看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于三文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死死的咬着牙，几乎快要看不下去了。
“聂星旭，聂星旭到底在哪里。”于三文这般说着，稍微侧开了目光；饶是她经历了再多，饶是她被阑易囚禁当了那么久的性奴，后又被阑易一口一口吃掉，可现在在她眼中，她的经历若比起这些村民来说，当真是九牛一毛。好歹在最后的最后，俞樾出现夺回了她的魂魄；可这些可悲又可怜的村民，却一个个死的这么痛苦，这么恐惧。(未完待续)
524 食人
俞樾却几乎眼都不眨的死死盯着三生石上出现的影像看，她与于三文不同，于三文行走人间久了，感情丰富的紧；可他不同，他在黄泉鬼族见惯了生离死别，听多了人间悲苦，所以这些只能入他的眼，却无法入他的心——这些年，除了于三文，他的爱妻玉儿，再不曾有任何事物、任何人能够进入他的心了。
不过画面中，生灵涂炭倒是真的。俞樾虽站在三生石三四米开外，却也能身临其境的感觉到那滔天大火，似乎火焰已经烤的他的脸庞都有些发烫。一片混乱之中，忽的画面拉近，好像三生石本身也在感应着聂星旭的所在一般。待再近些，俞樾才看到，原来聂星旭因为一直被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拉着向前一路狂奔，这才难以找到他的所在。
聂星旭是有着兄弟姐妹的，他是家里的老小；只不过这个时候，兄弟姐妹都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侥幸活着的，唯有他和一直带着他四处逃窜只为让他活下去的娘亲。可任他二人跑的再快，又如何逃得出那些贼人的耳目。很快的，他们便被追了上来，一个面目可憎、眼角有一条疤痕一直延伸到脸颊的贼人高高举起手中还滴着鲜血的屠刀，向着两人所在之处便胡乱砍了过来。
聂星旭已经吓傻当场，好在那妇人极是机灵，一把抱住聂星旭，替他挡下了所有的刀子。俞樾是第一次从一个人眼中看到这般的绝望，妇人的鲜血在空中乍飞，有几滴落入聂星旭眼中，他却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直到被妇人的身子重重的压在地上，那妇人对聂星旭轻声耳语的几句话。才微微传了过来。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妇人的低语断断续续传过来之后，便再没了呼吸。砍了聂星旭娘亲的贼人却并没有在意这点，直接扬长而去，毕竟目标还有很多，而且进行大肆屠杀就是他们这行人最快乐的事情。聂星旭就这么一直被自己的娘亲压在身下，感觉到娘亲的体温逐渐变冷。他的身上各处、包括已经四散开来的头发、以及脸庞、耳根全部都沾染了娘亲的鲜血。他的泪这才奔涌而出，如何都无法停止。
大火逐渐的熄灭了，原本并不富饶的村庄。如今处处黑灰一片；土房塌陷，田地不再，牲畜全无，曾经熟悉的亲人、朋友。如今都成了地上的一具具尸体。贼人们在收尸准备饱餐一顿的工夫，却发现了唯一的幸存者。聂星旭。本来发现他的贼人准备一刀了结他时，贼人们的老大却发现了这一点，并且看到聂星旭是被娘亲保护着才活下来的。他脸庞极为肥胖，带了一只黑色的眼罩。而另一只鼠目则左右转着，后忽的哈哈一笑，制止了那准备对聂星旭下手的贼人。后望着聂星旭恐惧又绝望的脸庞，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渣。挑着眉毛道，“小伙子，看你细皮嫩肉的，本来我们不该放过你。可如今，倒是有一条活路，就看你想不想走了。”
这是屠村的仇人，他该下手杀了这个仇人，为整个村子报仇，为自己的娘亲报仇。可是聂星旭太有自知之明了，凭借着自己那点修为，他根本动不了这些人一根毫毛，根本就是白白送死。看着一旁娘亲的尸体，想着娘亲临死之前说的话，他咬咬牙，闭着眼睛点头。那贼人首领又哈哈的笑笑，却没说话，只是当着聂星旭的面儿将保护聂星旭的娘亲大卸八块，心肝脾肺肾全都扔掉之后，连着头一起扔进了巨大的铁锅之中，被小火咕嘟咕嘟的煮着；聂星旭就那么眼见着娘亲的头飘在上前，眼睛死死的闭着，那曾经抚摸他脸庞的双手，如今残缺不全的偶尔露出水面。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饶是平时再温驯，可此时眼见着自己的娘亲被这样祸害，聂星旭如何能够承受。没有人回答他，他只是被围成一圈，像个笑话一般被所有人耻笑着；只是聂星旭已经撑到了极限，很快便晕了过去。
“老大，他晕倒了！”眼角有疤的贼人讨好的上前报道着。
贼人首领挥挥手，指了指一旁的小河，道，“去寻个桶，把他淋醒，不然多无聊。”
很快的，聂星旭就被这极冷的河水淋醒，这个时候，人肉的味道已经飘散在空气中，聂星旭被胃中的不适感搅得直接吐了个天翻地覆，眼冒金星，似乎离死不远了。只是那帮贼人并没有见聂星旭如此就杀了他给他个痛快，而是继续大笑着看着这般狼狈的他。
“嗯，味道已经可以了，”贼人首领舀了一碗汤出来，嗅了嗅，后也竟是不怕烫一般，伸手抓了一条煮熟的手臂，便丢给了聂星旭，口中饶有兴趣道，“吃了它。”
白花花的肉在聂星旭眼前晃着，聂星旭几乎无法克制的又开始一阵狂吐；明明肚子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吐，这次是连胆汁都一起吐了出来，嘴巴里苦涩不已。旁边几个贼人看的可是有些不耐烦了，一面厌烦的踢着聂星旭，一面骂着没用的东西，后贼人首领见聂星旭实在是太过不听话，便让几个贼人压住他的身子，自己则拿起手臂走到他的面前，恶狠狠道，“你若不吃的话，就杀掉你，连着你的肉一起炖了，给我们哥儿几个当牙祭！但你若听话吃了的话，我们就放了你，这笔交易，你可是划算的很。”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这个时候，娘亲的话一直回荡在聂星旭耳旁，他忽的大吼一声，好像吼出了自己所有的痛苦，后死死咬着牙，拼了命的挣脱开几个贼人的压制；贼人首领示意那几个贼人不要动，看着就好；之后眼见着聂星旭抓起那条煮熟了的手臂，一口一口的咬着上面白花花的肉，再死命的咽下去，一面吃一面哭，一面哭一面吐。贼人首领看着简直觉得好玩至极，又起身走回锅旁，将其余四肢的肉，以及背上连着骨头的，纷纷丢给聂星旭。
无论贼人首领丢多少，聂星旭就塞进去多少，吐出来的也重新塞进口中，和着地上的土和血。最后弄得旁边几个贼人都没了看的兴趣，眼光望向了贼人首领。首领挥挥手，道了句，“行了，玩也玩够了，杀了吧。弄得我好没兴致，这家伙为了活命，还真是什么都干，没意思没意思。”
只不过当一个贼人过去，挥舞起手中的长刀想给聂星旭一个了解的时候，聂星旭却忽的扬起了头，双眼血红，满是杀气。他速度极快的起了身，双手幻化雷刃，将那贼人杀死的时候，那贼人都没反应过来。当脖子上的鲜血喷到聂星旭的脸庞上，聂星旭哈哈大笑起来，后舔了舔自己脸庞上的鲜血，高声道，“这就是人血的味道，嗯，当真是人间美味，哈哈哈……”
突然有了这样变化的聂星旭，连贼人首领都不得不重视起来；让余下的所有贼人与自己一道上前，想要将聂星旭杀死。只不过第二人格觉醒之后，聂星旭体内的潜能似乎也被激发出来，他动作极快，双手幻化的雷刃几乎将所有贼人在一瞬间杀死——不错，开始时候他们不过是赢在突袭和人数上而已，对上有了些许修为而且被激发了潜能的修仙士聂星旭，他们当真不是对手。
贼人首领到死都不知道究竟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聂星旭也是恶趣味，特意给贼人首领留了口气，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如同修罗一般，就那么生生的将贼人们的手脚折断，后大快朵颐般的嚼着，一面嚼还一面对留有一口气的首领道，“你们根本不懂得，将肉煮熟了，哪有生吃这么鲜呢？哎哎哎，你可别装死，我一会儿……可要生吃你的肉呢。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死去，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不过不用疑惑，你很快就知道了。”
“杀……杀了我，我……”贼人首领言语不清的说着，枉他一生杀人无数，可却没想到，自己最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俞樾别过头，看着一旁的于三文堵住耳朵，竟是连听都不敢再听。他一挥手，三生石上所有影响全数消失，还是那几个血字存在，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后轻柔的拿开于三文的手，看到她恐惧的双眼，心疼道，“好了，三文，没事了。既然我们得知了那段过去，现在便往枉死城去吧。不过这样看来，恐怕妖族那边想要消除聂星旭的第二人格，是有些困难了。”
于三文现在倒是觉得，饶是枉死城，也比她刚刚看到的这些要幸福多了。她连连点头称是，“不错，我们抓紧时间，走吧走吧。”(未完待续)